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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圣士单杰


“邦托乌”是矗立大地的最伟大的都会,地球上历史最悠久的城市,自三千二百五十年前,地球上所有的民族由经济共同体发展至政治大统一的国家,代表中央权力核心的联邦政府,便在这从未有过的宏伟都会里成立。   “邦托乌”的存在,代表了旧有文明的消失,再没有国界、宗教、民族这类使人世纷争永无休止的因素存在着。   经过毁灭性的战争后,联邦国象浴火后的凤凰,获得新的生命,在联邦政府强有力的统治下,这饱经劫难的星球,终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长治久安”。   “邦托乌”外还有四十八个大城市,全球二十多亿人便聚居在这些城市里,城市外是受到核污染和宇宙射线侵袭的废墟,据联邦政府的宣告,它们已不适合任何生命的繁衍。邦托乌里最著名的建筑物,是联邦政府元首和部长们办公的“三角大楼”,这与众不同的建筑物,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亦是人类建筑技术的顶尖杰作。联邦政府的“建筑法令”内,明文规定不准建造比她更高的建筑物,使她永背着“最伟大”的美誉。   人们都唤她作“金字塔”。   她代表一个伟大时代的产生,象征古老智慧变成被嘲弄和讪笑对象的年代君临大地。   邦托乌也是地球上最拥挤的城市,最污染的城市,天堂和地狱对比最强烈的城市。   除了统治阶层外,大部分人都生活在靠有限配给但却无限的付出劳动的艰辛日子里。   当我乘坐军用飞船抵达金字塔旁二百多个停机坪的其中一个时,午后的阳光在污染形成的乌蒙蒙的烟雾里,力不从心地挥散着昏弱的光芒。   跨出飞船外,活动梯旁早恭候了一辆双体喷气车,引擎咕噜咕噜地响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寒风呼呼,我翻起厚大衣的衣领,隔断割颈般的冷流,据说联邦国出现前的地球,是有寒暖季候的分别,只不知夏天是什麽样子呢?   一位军方情治局派来的上尉,绷紧着联邦军官惯有的一脸冰冷,挺立在敞开的车门旁等候。   在没有对立国家的今天,军队变成镇压任何反抗中央动乱的当然工具,军方内的情治局,是没有人想沾惹的可怕组织,而我今次正是应他们的邀请到来,晋谒这没有宾客胆敢拒绝的主人家。   那上尉致敬:“元帅万安!”   我忙举手回应:“元帅万安!”   上尉冷冷道:“单杰圣士,你迟到了十八分钟,情治局局长厉时大将在等候你。”   并没有解释的必要,我是“圣庙”的人,只要没有犯叛乱罪,没有人包括情治局在内,敢冒大不韪,惩罚我,因为能进入圣庙的都是第一流科研大师里最顶尖的,而我则是庙内七十二名圣士里,少数几名有资格问鼎“圣主”之位的人之一,也是最年轻的圣士。   现任的圣庙圣主,是有人工智能脑神经微科学大师之称的马竭能圣主,他不但有“机械人之父“的称誉,尤为当局重视的是他近期对于“超级战士”的研究,那是利用医药及微型科技来改善人类体能和生命力的划时代研究,不过听说他最近在研究中陷进死局,元帅和他左右的高官对他的不满正逐渐增加。   在沉思中,我坐进双体喷气车内。   同一时间,喷气车升离地面,毫不费力的破开空气,向高耸入云、象座伟大坟墓的三角大楼滑翔上去。   满布蜂巢般入口的金字塔,在眼前不断扩大,像头没有止境的庞大怪物。   金字塔不仅是权力的象征,还指挥着联邦国十二个兵员达百万的集成军团,以及以千万记的文职、军工技术员,她本身也是一座威力庞大的战争堡垒。   这个世界最庞大的建筑物占地一百二十万亩,走廊和可供飞行船穿越的廊道总长超过二百六十里,不论行人的走廊或飞行廊,均极其宽敞,足可容二十多人牵手在任何角度前行。   金字塔露在地面的部分有三百二十八层,藏在地下的部分尚未计算在内,那是联邦军的天大秘密,但肯定的是其中设有自给自足的军事尖端工业,可毁灭整个世界的摧毁性武器和蛛网般以她为中心散往邦托乌各处的地下密道。   任何想攻陷这座堡垒的人,都要考虑设置于金字塔外围各要点的一千五百个防御哨岗,和近万架长驻的巡航战机。整座庞然巨物的能源来自天上的十个人造卫星,它们将太阳热量吸收后,转化做能源光束,注进金字塔的二十七个体能源储藏库内。   所以也有人称金字塔是“魔鬼头上的尖角”。   魔鬼角的顶尖出是“元帅宫”,在那里,元帅的亲信分秒不停地与其他各大城市保持联系,下达元帅的命令。值班军官可以从数百个电视屏幕,通过散布全球上空的三千多个间谍卫星,巨细无遗地监察全球每一个地点的活动,作出种种相应的措施。   在联邦国的历史里,曾发生过数十起武装叛乱事件,但在金字塔内战争中心迅速高效率的有力打击下,很快就瓦解烟消。   圣庙原本也设在金字塔内,但自从发生了没有人详知究竟的“圣庙事件”后,前任圣主“太阳能之祖”达加西圣主神秘失踪,有人说他被元帅送上断头台,也有人说他潜进底下组织,公然反抗联邦。   金字塔周围的广袤空间里,只有疏落的飞行喷气车、飞船和军方纤小却威力惊人的“灵巧型”战机,与邦托乌城上密麻麻有若漫天苍蝇扑食的空间交通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乘坐的喷气车内,那上尉正与金字塔的防卫中心联络,作进入金字塔的例行手续,任何未经批准妄图接近金字塔的物体,都会被激光击落。   权力自古建立在威吓上的规条,从来如是。   但的确有些地方正爆发激烈的反政府革命,可惜知之不详,因为情治局将所有不利于统治的消息都密密封锁,以我的地位身份也不能幸免要做无知的人,更不论被践踏在下面的平民百姓。   双体喷气车从金字塔底部一个旋开的飞行道穿飞内进,合成金属建成的坚固廊道四壁闪着彩虹般的霞光,是喷气车飞动时空气摩擦产生的独有现象。   就像飞进一个没完没了的梦里。   喷气车斜斜往上飞去。   愈高级的官员,他们的办公室便愈接近塔顶的元帅宫,金字塔的顶尖,正代表联邦权力的峰尖。   在一轮严格的检查后,我终于见到情治局的最高人物厉时大将。   厉时在办公室内不冷不热的和我握手,当守卫退出去时,他淡淡道:“单杰圣士,我想你已经看过有关这次任务的资料。”   我不答反问:“她在哪里?”   厉时坐回办公桌后,示意我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左边的墙分裂开来,露出一个十尺方正的大荧幕,囚室内的情景,同时呈现。   她穿者雪白的衣服,闭上长长的眼睛,连轻微的颤动也没有,若不是胸口仍有点起伏,便像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乍看上去,她平凡而不起眼,短短的头发,瘦弱的躯体,像个营养不良的男孩子,更多于是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青女性,唯一使她与众不同的地方,是她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的脸庞,带着一股钻进人心湖里深处的安详和宁静,我很想看看她密藏在眼帘内的眸子。   厉时冰冷的声音将我的思想从荧幕里的景象扯回来,只听他道:“自二十三天前我们情治局的特别行动组,将她从邦托乌东区拘捕回来后,她一直是这样不言不动的坐着,眼皮也不眨动一下,若非将营养剂注进她体内,她早已死去。”   我望向着联邦政府内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脸部轮廓平平扁扁,还不时露出与他冰冷语调毫不相称的和蔼笑容,配以他肥胖的身材,很容易使人骤见间误以为他是易于相处的人,只有当他百分之九十九时间眯成一线的细长眼睛张开时,电闪般的精光,才使人看到玄机,透露出他手上操纵着并且毫不犹豫地去运用的生杀大权。   有人曾说,假设元帅有什麽意外,厉时大将会是军方属意的接替人物。   我的眼光转回荧幕中的女子去,道:“她违反联邦的宗教法,理应即时送上断头台,为何还可以安坐这里,消耗宝贵的营养剂?”   厉时紧眯的眼闪起一道精芒,以冰冷得像十八层地狱下透上来的声音说:“尊敬的圣士,我们要借助的是你对人类生理和精神方面的卓越知识,对这囚犯作出最详尽的心理分析,而不是询问问题,我需要你告诉我她内心的每一个想法,包括她梦里的每一遍遭遇,现在是你要满足我的要求,而不是由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微笑道:“大将你弄错了,我并没有兴趣知道工作以外任何东西,只是要知己知彼,否则最后出来的成绩恐怕不能令你满意。”   厉时古井无波,让人一点看不出他内心的感受,亦无从知晓他是否被我激怒。   蓦的浮起一个真挚的笑容,他温和地道:“我忘了你著名硬汉子的风格,好!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对他的喜怒无常大感懔然,据传厉时杀人时总是笑容满脸的。   他沉吟片晌,话题一转:“你知不知道为何要将她关起来?”   我望向荧幕里的她。   她依然是那样平静,就像一湖静止却深不见底的清水,你不会将她和任何情绪如惊惧、沉闷、枯燥、失意拉到一块儿。和外面污染、挤迫的世界相比,她拥有的绝对是另一种东西,一种我和厉时没法子明白的东西。   我沉声道:“在飞船来此途中,我看到交到我手上的机密文件,指出在短短一年间,她聚集了以万计的邦托乌人,追随在她身旁。形成无名却有实的宗教组织,有着外人难以了解的宗教信念。”   厉时闷哼道:“联邦宗教法禁绝一切与宗教迷信有关的任何形式活动,她虽没有打正旗号宣扬宗教,可是她那使人难以明白的行为实在更具危险性,所以元帅下达严令,这是自有联邦史以来最严重的宗教违法事件,必须根绝。”   他的手作刀状,在空中做出个斩劈的手势,冷冷的道:“所以我们邀请你来,就是要对付他们,须知目前最大问题,是我们竟然对她的宗教一无所知,你的责任是要查清楚这点,找到他们的教义、所信奉的事物,使我们能从根本上设计出动摇他们、铲除他们的方法,记着!元帅是要根绝他们,而不是只找几百人,又或几千几万人来祭旗,虽然必要时我绝不会对那样做感到犹豫。”   我皱眉道:“我知你辖下有个‘心理精神评估专家小组’,专替情治局研究人类行为的心理因素和精神领域,我大学时的同学汉威博士还是其中的一个成员,这麽简单的一件工作,大可由他们一手包办,通过尖端的侦察仪器、药物,甚至脑神经化学变异,轻而易举地找出答案。”   厉时像被我击中要害泄气的说:“我派出最好的三名专家,包括你的好同学汉威博士在内,深入他们之中去调查,你是否想知道他们的遭遇?”   看着我射出的好奇的眼光,这个处在权力高峰的大人物喟然叹道:“你的好同学失了踪,其他两人自杀,而每一个被捕的教徒,都拥有不需任何外力而自我死亡的方法,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说到这里,声音逐渐消沉,低回不已,首次显露出对超越理解的事物的怵然惊惧。   我心底里掠过一阵寒意,这并没有写入交到我手上的机密资料里。   “这才是你邀请我来的原因。”   厉时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微微一笑:“我虽不反对你的帮助,但提名人却不是我,而是她。”   “她?”   “嘟!”   台上的传声器响起秘书小姐温柔的声音:“大将!准慧专使刚抵达这里。”   “准慧”两个字像闪电般刺进我的神经去,在脑内爆响一个惊雷,我的心脏无助的剧烈跳动起来。   厉时的声音从遥不可及的远处传来:“请专使近来。”   我的手心沁出汗珠,完全漠视温暖适度的室内空气。   有力墙设备,可抵挡激光的合成超金属门缩往两旁,露出进入的通道。   一位全身军服、英气凛凛的金发美女昂然步入。   果然是她。   依然是那样骄傲和带着高度压迫感的夺人艳色,长而媚的眼睛闪现使人不敢正视的光彩,挺直有力的腰肢,恰如其份的支撑起她的自负和信心。   准慧!   一个我最钟爱也最痛恨的女子,七年前我二十六岁时她弃我而去,带走了这冰冷世界的唯一温暖,夺去了这没有色彩的天地里唯一的霞彩。她不是嫁给元帅的一名军事顾问吗?想不道她目下已是元帅的专使,对政治权力的野心,应可满足吧!   准慧左手平举道:“元帅万安!”   厉时举手回应:“元帅万安!”   准慧明媚一笑,使人眼前一亮,道:“大将你好,元帅命我向你问好。”   两人寒暄几句后,准慧明亮深邃的美目彩虹般横跨到我那里,淡然自若说:“单杰圣士,今次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更上一层楼的名誉、地位和权力,都来到你掌心之内,只要把手合拢,一切都是你的。”   在这一刻前数不清的日子里,在无人的孤寂黑夜,我曾千万次地诅咒自己、诅咒她;痛恨自己、痛恨她。但当她现在活色生香地站在我伸手可触的近处,我原本充满爱恨的脑袋只是一片空白和茫然,找不到一丝恨意,反而充满对爱的期待,难道我的自尊早在当年哀求她留下时,已经消磨殆尽?   “单杰圣士!”   我从她的叫声惊醒过来,拙劣的道:“是是的,我明白!”我提醒自己今天的我再不是一个普通的科研工作员,而是拥有超然地位的圣庙圣士,可恨的是无论我怎样提醒自己,在她面前却总像矮去一截。   厉时插嘴:“好!让我们工作吧。”   两对眼光全集中在我的身上。   说实在的,我的镇定和思考全给准慧的出现打乱,能想到的东西并不多,勉为其难地道:“我要到囚室内和她谈谈。”   准慧询问似地望向厉时,征求他的意见。   厉时毫不犹豫地道:“单杰圣士是联邦里精神心理学的权威,他想怎样做我都全力支持,何况他还是唯一拥有‘心灵对流’能力的人。”   我心中暗赞一声,厉时这种疑人勿用、用人不疑的态度,正是他成功的一个条件,但我也知道若令他不满意,他的狠辣手段也没有多少人受得起。   离开厉时的办公室,我和准慧并肩在空寂的巨大廊道走着,除了我们的呼吸外,只有脚步声和它们的回响。   我轻声说:“应称呼你作什麽夫人?”   准慧眼往前望,冷冷道:“我离婚了!”   我呆了一呆,心中掠过连自己也感到痛恨的希望。   为何我还如此迷恋她。   准慧以保持距离的语调道:“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办好公事,才谈其他。”   七年前死去的心,霎时活跃起来,她既推荐我负起这样重要的工作,是否对我仍大有情意,刚才那些话,是否表示做好公事,便可爱火重燃?一阵自卑自怜,由心中涌起,使我沉浸在哀愁的情绪里,原本以为这七年的折磨,足使我变成铁石心肠,岂知仍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些年来我在研究上废寝忘食,戮力耕耘,大半因为想争回一口气,不要让她看扁了。   一切全为了个抛弃我的女子。   想到她火辣辣的诱人胴体和善解人意,心脏的核心处像一堆烧红的火炭。   在廊道的尽处,我们停下来,面对我们的是一道紧闭的门。   准慧将左手按在“门锁扫描镜”上,厚达一尺的合成金属门分中退往两旁。   她说:“现在只有四个人能打开这道门,就是你、我、厉时和他的头号手下简严,元帅下了命令,要将她和所有人隔离,以避免宗教细菌瘟疫般继续扩散。”   我同意地点头,在联邦国出现前的人类历史里,宗教无可否认是纷争的祸源之一,而历史亦证明一旦宗教开始扩散,将没有任何政治力量能将她铲除。   准慧步入门内,我紧随其后,她的军服紧窄合度,将她曼妙的身段表露无遗,只是背影已使男人口涎欲滴。   门在身后合拢。   我也立时看到她。   这是一间与囚室比邻的观察室,两室间只有一幅墙壁般大的单面视镜,通过视镜和隐藏的传音系统,可以一丝不漏的监察囚室内的动静,却不让对方知道。   准慧美目扫向我:“专家!你可以进去和她谈心,记着我和厉时会看到和听到一切,而每一个细节也被记录起来。”   我当然知道,可是她还要提醒我,那是否,表示她仍关心我,在意我。   走到囚室的门前,我停下来,望着冰冷的金属门缓缓问:“情治局的特别行动组抓起她时,有没有引起暴动?”   她健康而带有磁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接到拘捕令时,一言不发站起来跟拘捕她的人走,当时她身旁静坐了十多名跟随者,全都默默无言,我们宁愿他们暴动,好使有清剿他们的借口。”   我恍然大悟。   联邦政府最头痛是抓不到他们痛脚。   这些人既不让政府知道信仰的内容,又不作任何反抗,使在表面上讲求“法治”的联邦政府入手无从。   元帅虽握有无上的权力,但他的权力却来自军方的支持,假设他不问情由抓起几万人,推上断头台,必会激起民愤,那时军方里觊觎其位之辈如厉时等,会乘机将他推翻,取而代之,当然,这“宗教”亦会从此消失。   所以我目下的工作,就是利用我对精神心理的认识,找出他们的罪证,再以万民景仰的圣士身份,在联邦法庭上指控他们,做总统的刽子手。   我沉声问:“她叫什麽名字?”在交到我手上的资料里,她只以“囚徒一号”的字样出现。   准慧道:“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她的背景来历,她并不在户籍册上,但她的追随者都唤她作‘梦女’。”   梦女!

第二章 新人类梦女


我终于进入囚室。   不自觉地把脚步放轻,坐到她对面隔一张台的空椅子里。   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轮廓分明但不算美丽,却有一股掩不住的清秀,弱质纤纤的似是那样地需要保护和照顾,长长的眼睛像是永远不会张开来。   囚室内出奇的宁静,一种令人不敢打扰的寂静美,明亮的灯光,使梦女雪白的囚衣,雪白的脸,透明而不含一丝杂质。   我凝聚心神,准备对眼前的梦女进行心理精神的探视和猜测。   “心电感应学”是一门有几千年历史的古老学问,在最初的原始阶段,人们利用被称为“测谎机”又或“脑电波扫描器”等简陋工具,通过人体神经内电波的流动速度、磁场来测探心理生理上的反应。但在联邦政府成立前的“后工业时代”时,这门学科有长足的发展,到了今天,精密的仪器可以“看”到人脑内的图像,甚至梦境。   但真正的发展,仍要等待我的研究,那是“心灵感应学”的最大突破。   这世上没有电脑能比人脑更精密,没有仪器比人脑更能探测另一个人脑,在研究了千多个具有精神异力的人后,我成功发展出“心灵对流学”,那是一个心灵和另一个心灵的交往,一个心灵查探另一个心灵的最佳法门,通过古老的精神锻炼、脑神经的改造和医药引起的化学变异,我成为首屈一指的心灵对流专家,不过那是顶费心力的一回事,所以在平时与人的交往中,我是不会轻易运用的。   这使我成为圣庙圣主以下最有地位的圣士。   梦女静如止水地安坐着。   什么力量能支持这纤弱的身体不言不动坐上二十多天?资料显示所有现存对心灵的侦查仪器于她都不起作用。   我开始猜测她。   她的呼吸似有若无,心脏比平常人慢上三倍的节奏轻轻跃动,她脆弱的生命里,又似乎有着无比的坚强。   我的心无来由地抖动一下,没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似乎在我察视她时,她也在察视我,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往日所有被我作“心灵测试”的人,史能被动地接受。   我感到她内心的平静宁远,一尘不染。   梦女的睫毛很长,在亮如白昼的光源下,闪闪生辉。   我的心呼唤:“梦女!”   表面看去她虽仍平静如昔,但我却测探到她的情绪在变化着,其中蕴含惊异和好奇。   她在注意我,感受我。   我忽地憎恨自己所扮演的审问者角色,假设换过另一个环境,另一种关系,梦女将是心灵对流学上我梦寐以求的研究对象。   出乎意料之外,她的睫毛抖动起来。   就像在经历了千百年的长眠后,将要苏醒过来的样子。   她张开眼睛。   我终于看到她的眸子。   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对眼睛。   甚至再也看不到,只看到一对“梦”,最深最甜的梦。   通过她闪跃动人光辉的眸子,我进入某一宁静无匹、深远无尽的天地。   她将自己彻底开放,让我这意图闯进者闯进去,我反而犹豫起来,怕陷溺其中,就像陷溺在最甜最美的梦境里,不能自拔。   我痛苦得几乎呻吟起来,闭上眼睛。   心灵的联系像被劈下的利刃截断。   一切回复正常。   当我再睁开眼时,梦女静静地看着我,温柔若水中夜月的眼神,深藏无尽的哀伤。   她的眼神并不是静止的,而是两团烈烧的火,能使我的心化作绕指柔的热火,令我最震撼的竟是其中传出炽烈的爱,一种广被的深爱。   我的心灵在抖震颤动。   准慧和厉时正监察着我的一举一动,一个不留神,便是杀身之祸,只要元帅首肯,厉时可以轻易安排我意外身亡,而在利害冲突下,准慧会毫不犹豫牺牲我这七年前被她抛弃的旧情人。   她的眼神逐渐变化,充满怜惜,似乎我们对调了身份,单杰圣士才是阶下之囚。   我的心灵对流学首席的权威,但比起她来,却像手电筒和太阳的分别。   “唉!”   她沉重的叹息在我心灵内响起。   我按不下大乱的方寸,霍地站起。   她的眼神回复安宁寂静。   深吸一口气,我坐回椅内。   我明白了汉威博士和他的两个同僚在接触梦时遭遇到的一切。   而我的感受一窍不通比他们更深入,因为在心灵对流的能力上,我也远比他们优胜。   我感到她在说:“我终于遇到一个能和我心灵建立真正联系的人。”   准慧他们在看着,我不断提醒自己这事实。   梦女!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宗教是否就建基在这种心心相传的基础上,那又有何目的?   梦女的眼睫毛抖动几下,眼帘缓缓合上,将梦般的天地封闭起来。   我试图察看她心灵,却不得其门而入,一阵劳累蔓延全身,我干了超出我能力的工作。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室门走去。   准慧在外面将门打开。   我步出门外,门在身后关上。   准慧立在面前,锐利的美目在我脸上搜寻我和梦女接触的任何线索。   心力的消耗使我一阵晕眩,往前倒去,倒在准慧骄挺的身躯处。   准慧一手搂着我的腰,以身体支撑我。   久违七年的熟悉体香,钻进我的鼻孔里,使我由一个梦步进另一个梦里。   准慧依然以那冰冷的语调道:“单杰圣士,休息一会才作报告吧!”   这两句话像冷水般淋下,为何她不体谅我的劳累,一切全以功利作大前题,我想起梦女那对充满了解和怜惜的眼睛。   回望囚室,她仍像石像般坐着,但我对她的印象已彻底改观,她代表的是一个美梦,一个人类自进化开始以来一直追寻的梦。   厉时的声音通过传声器响起:“准慧专使,单杰圣士需要好好的休息,我在联邦酒店为你们订下顶楼的两个房门,飞船正等待将你们送到那里,明天九时正我会在这里等你们。”   黄昏时分,我从昏睡里惊醒过来。   壮丽的邦托乌夜景,无究无尽的点点灯芒,在落地玻璃外向四方八面延展,我记起这是联邦酒店最高第一百五十二层内的一个豪华房间,是只有圣士和掌握实权的地方首长,才可以入住的地方。   我坐到窗前的摇椅上,默默凝视远方孤峰般从其他低矮建筑物耸立出来的金字塔,经的峰尖给污染的厚云横盖过。   我想起梦女的眼睛。   里面有无尽的故事和天地,等待我去发掘和经验。   我痛恨我们之间现在那种关系。   她炽烈的眼神在我心中燃烧着,那是进入她心灵的通道和进口。   在邦托乌上空飞行的喷气船,划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彩线,加进壮丽的市景里,这人类最伟大的城市,内在是否和外表同样美丽?   梦女的倩影驱之不去。   我感到心里的盼望像林火的蔓延,渴望与梦女的再接触。那不是审问者要从被审者处获得可邀功的消息的渴求,而是想参与梦女心灵的美丽大地。   我知道只要开放自己的心灵之门,她便可以走进来,让我分离她的世界,也让她分享我的世界,虽然在这冷酷功利、尔虞我诈的社会里生活这么多年后,我能贡献给她的实在极为有限。   无论人们怎样欺骗自己,人类自出生后便注定生活在自己个别隔离的“岛宇宙”内,但只要我向梦女开放自己,她便可以使两个孤立的个体合而为一,她将成为我,我将成为她,这是否才是爱的真谛?爱的极致?   人类追求爱情,最终的目标是否是这种形式的结合?生命由肉体的结合而来,那生命的峰颠是否应从心灵的结合而攀上去?   门铃响起。   谁?   我从摇椅站起来。   门开处一名身长玉立,穿着酒店员工制服的女侍推着盛满食物水果的餐车进来,在联邦内水果都是在温室内培植的,珍贵异常。   女侍微笑道:“圣士!你的晚餐来了,是专使为你点的。”   我心中一震,从昏睡中醒来一直想不起准慧,我感到解除魔咒般的轻松快意。   肚皮响叫,该是进食的时候。   我坐到餐桌前,暗忖不知道准慧在隔邻的房间干什么?我睡时她有否过来看我?   女侍为我戴上盖在胸前的雪白餐巾,动作轻柔,然后拿起刀叉,为我切割碟上的牛   扒,她的手雪白纤长。   我愕然道:“让我自己来吧!”   女侍笑脸如花:“我是特别从元帅府调来伺候圣士的,假使我服待不周,会被严重处罚。”   我抬起头来,第一次定神打量她,俏脸轮廓精致分明皮肤细嫩,身材均匀纤长,虽未能如准慧那么夺人心神,也是难得的美女,尝闻元帅从各地征召一批出众的美女,来作对有功人员的赏赐,这传闻看来不假,从此也可见元帅对“梦女事件”的重视。   在我的打量下,她俏脸飞出一片红霞,低声道:“我叫思丝,在元帅府编号十八,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使你满意。”   我心中一荡,转瞬又为另一种情绪代替,是什么力量使眼前女子变成可任人采摘的花朵?又是什么力量剥夺了梦女的自由?可恨我正是这力量的其中一个帮凶。   连自己也大吃一惊,为何以前我从不会有这种反叛的想法,只觉能为联邦出力是无比光荣的事。   是否梦女改变了我?   思丝坐在我身侧,将切成大小合度的肉块送进我嘴里,又为我斟了满满一杯葡萄酒,殷勤伺候。   我不由自主凝神轻轻猜度她,发现她的心神全放在我身上,充满仰慕和好奇,也感她在奇怪我的沉默和完全不像她遇到的其他急色男人。   晚餐完毕,思丝将刀碟收拾好堆在餐车上,为我倒了另一杯酒后,才推餐车离开。   拿起酒杯,重坐到落地玻璃前,俯瞰入夜后的邦托乌,轻摇着摇椅,思潮起伏。   门再打开,脚步声响起,初时我以为是思丝,当来人直接走到我背后,我知道那不是她的。   准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好点吗?”语气减了早前的三分冰冷。   我感到她对我的影响大幅减退,平静地答:“看!外面多么美丽!”   她在我身旁的椅子坐下。   我默然不语,也没有看她。   准慧叹了一口气:“你还恨我?”   我摇摇头,连我自己也不知这代表什么?   准慧沉默片晌,缓缓说:“你在梦女处查到什么?”   我侧头望向她,刚好和她明亮的眼神相接,冷冷说:“这不是谈公事的好时刻吧!”   准慧呆一呆,首次发现我脱离她的控制,单杰再不是那苦苦哀求她留下的旧情人。   她避开我的目光,望向窗外,胸口急速地起伏,情绪不由自主地波动,换了是平日,我一定会乘虚而入,猜度她心中的想法,但现在我却要留下每一分心力,好在明天和梦女作第二次接触。   准慧很快回复冷静。   准慧指着远方道:“城东是贫民窟,梦女宗教的传播就是由那区域开始。”   我顺着她的指引极目远眺,想像人们初遇梦女时的情景。   准慧道:“自古至今,宗教都是由社会的底层开始,只有在不满足的人里,神才有市场。”   这世界谁会满足?准慧正因不满足,才舍我而去,力图攀上更高的社会位置,满足的定义应是“不作他想”,但谁能办到?   我就像往日和她热恋地温柔地问:“慧!你满足吗?”   不知是因为我的语调,还是因为我的问题,她忽地沉默下来。   我说:“假设我不是圣士身份,你会坐在这里和我谈话吗?”   准慧锐利的目光迎向我:“为何要问这类使人不愉快的问题?”   我冷冷地和她对视。   我忽地觉得一向高高在上的她只是另一条可怜虫。   我忍不住轻轻猜度她一下,感到她心中充满不安和惊异的情绪,我的从容自若大大超出她的计算,她不了解我。   从囚室出来后,单杰获得了再生,因为他知道比重要找寻的梦在那里。   沉默再度占据我们的空间。   准慧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仍恨我,但我并没有忘记你,否则此刻你不会坐在我身旁。”   我忍不住笑起来:“对不起,我并不能接受这说法,没有人比我更胜任这工作,否则元帅和厉时岂会同意我这人选,我再不是七年前你离开我时的无名小子,而是有资格问鼎圣主宝座的圣士,我不但是心灵对流学的开山大师,还是心理学、医学的权威,准小姐,这是你梦想不到的变化吧!”   准慧呼吸急促,显然被我毫不留情的说话激怒,她想不到作出退让后,我仍不放过她。   我抬头望往天上,污染的空气使我看不到任何星辰,若非上任圣主“太阳能之祖”   达加西成功找出应用太阳能的方法,空气的污染会更严重,可惜这超卓的人物已不知所踪,一直不明所以的我,现在隐约想到他反叛联邦国的理由,因为我变在这条危险的路上走着。   准慧强作平静的声音:“杰!你变了。”   我心中一震,她不唤我作单杰圣士而像往日相恋时那样唤我,究竟想表明什么?   我转过头去,深深望入她明亮的眸子里,缓而低沉地道:“在某一久远的年代,在已被遗忘的日子里,有位诗人曾这样说:‘我们永不停止搜索,最终的发现,将使我们回归到起点处,并首次发现该地方的存在。’你听过吗?”   准慧有点措手不及:“这听来像哑迹多于像首诗,又像故弄玄虚的神吟,谁肯费时   间去作无谓的猜想。”   我叹道:“不!你错了,他说的是自有人类文明以来,我们便不断在身外找寻某一种梦寐以求的东西,这是永远不会成功的,因为最珍贵的宝藏正是我们的心灵,那是起点,亦是终结。你能明白?”   我并不重视她的反应,忽尔我发觉所有的事都是无足轻重的,包括名誉、地位、权力,以至和准慧的爱情,甚至乎生和死。   我知道我的起点和终结,均在那囚室时,在那瘦弱身体包藏的伟大心灵内,那也是我刚获得的宗教和信仰,我明白了!   准慧站起来道:“夜了!晚安!”   不用探测她的心灵,我也知道她想我出言挽留她。   我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深深地望着她。   准慧俏目蒙上迷茫的神色,并不了解我的行动,亦正是我种种大异于往日的行为,反使她产生鹇感和重新燃起爱火,无论思想、气度和自信,我都大大不同于当日她离开的单杰。   我怜惜地望着这不惜一切往上爬的女子,她毕竟是我深爱的人。   我将嘴唇凑上去,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印一下,柔声道:“晚安。”   她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转身盈盈去了,看着她动人的背影,我几乎想改变主意唤她回来,但最终还是按下这冲动。   准慧才出去,思丝走进来。   我感到她心中的欣悦,思丝明显地对我有很大的好感,可惜我需要的并不是肉体的接触,而是心灵的对流和交融。   思丝走进浴室内,为我作入浴前的准备工作,水声哗哗响着,注进可供十人共浴的豪华浴池里,但我想到的却是为何我能有如此享受,其他邦托乌的平民却要生活在恶劣挤迫的环境。   唯一公平的是他们也拥有同样的内心世界,梦女的存在正是唤醒他们沉睡了的心灵。   思丝笑盈盈地站在浴室旁道:“圣士!让我来伺候你入浴和按摩。”   假若我拒绝她,她将因此受责。何况她是这样地令人难以拒绝。   浸在温热的水里,我将所有的思虑排出脑外,享受水的洗礼,与梦女的接触,使我得到焕然一新的生命。   思丝换过将她青春丰满的肉体表露无遗的三点式性感泳衣,仔细为我洗刷。   我问她:“你今年多大?”   思丝道:“二十岁了,圣士你也比我想像中年轻,我还以为所有圣士都是弓腰弯背的老人,你却比运动家还强壮。”   我心中一动,她这样说可能是代表她曾伺候过其他圣士,禁不住问:“你遇过其他圣士吗?”   她停下手,轻声道:“对不起,上面吩咐我们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曾与谁接触……”   我谅解地点头,但我已通过窥视她的思想得到答案。   那是马竭能圣主,而且凭她的记忆细胞内对圣主的鲜明图案,推知那应是发生在最近的事,马竭能有很大可能身在邦托乌内。   我并不喜欢马竭能,他的心灵内充满了阴险和仇恨,这人为讨好元帅,致力研究一种能把人变成威力庞大杀人机器的方法,名为“超级战士”计划,这使他成为最当   红得令的圣主,但据闻他耗资庞大的研究遇到难以解开的死结,元帅对他的不满正在增长中。   思丝娇柔地道:“你很沉默,像时常在思索一些高深的问题。”   我问:“你不想东西吗?”   她垂头说:“思索会令人感苦的。”   沐浴后我躺在宽大的床上,让她为我按摩,不一会我沉沉睡去,近天明时我醒过来,全身赤裸的思丝像头可爱的小猫睡在我怀里。我轻轻推开她,取起睡袍穿上,赤足踏着厚软的地毯,来到落地窗前挺立,俯视眼下的人类文明。   背后传来穿衣声,不一会那被我惊醒的女孩站到我面前,仰首望我。   我温和地问:“为什么不多睡一会。”   思丝不安:“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不要我?”   我将丰满的肉体搂个满怀,沉声道:“不!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可惜这不是适当的时候,也不是适当的情况。”   思丝全身起了一阵颤抖:“圣士,我并不明白,但我真的希望能让你快乐。”   我搂着她来到床沿坐下:“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可是我明天将有很重要的事去做,趁天还不明时,好好睡一觉吧。”   她的小嘴主动地凑过来,在我唇上狠狠的吻一下,低柔地道:“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也是个好人。”   我将她按到床上,为她盖好被褥,心神却飞越到明天再会梦女的事上。   囚室的门在我面前第二次打开…

第三章 逃亡


黄昏时分。   夕阳在西边的弧形地平线外只是一团暗红,城市的灯火亮起来。   坐在我身旁的简严首次发言:“梦女的追随者只在这时间聚集,圣士请你紧记我的指示,否则你要负起一切后果。”此人的语调像刀锋般寒冷。   我淡淡道:“我明白,但当我单独行动时,非不得已你们千万不要现身。”   简严脸无表情地道:“这个由我决定,而不是你。”   我耸耸肩,作为对他的抗议,侧头从喷气飞船的窗往下望去,邦托乌这人类最伟大的城市,此刻令人目眩心迷,以亿计点点密集的芒光,排列成异丽的图案,延伸往眼所能及的每一个地平极限。   我们的飞船上下四周共有六艘载满简严辖下“精英团”百多名便装战士的飞船,以完整的队形往城东飞去。   船队外的空间,空中巴士火虫般飞动,载着为维持以亿计人口生计,工作得形神俱疲人们回到他们拥挤的住所。   船队开始往下俯冲。   邦托乌最大的“和平广场”已然在望,将广场的天空封起来的巨形贺拱型透明天顶,是很容易从高空辨认的标记。   船队缓缓下降。   简严冰冷的声音传来:“记着!当我们降在广场旁的停机坪后,你独自一人进入广场,像其他往广场玩乐的人那样,千万不要东张西望,找寻我方人的行踪,若遇紧急状况,按下装在你腰带左处的示警器便成。”   我有好气没好气地道:“邦托乌每一个角落都在你们的严密控制下,会有什么危   险。”   简严忽地沉默起来。   我乘机猜度他。   这次突击的猜测,使我成功地从他门禁森严的心灵里,捕捉到我想要的东西。   那是仇恨、不定和一幅图象。   图像是个脸相庄严的、长发垂肩、脸容清瞿的老者,虽然这十二年联邦政府将一切有关他的图片和文字完全禁绝,但他的音容仍为大众所熟悉,就是因他整个人类进入了太阳能的全新时代。   他是十二年前因“圣庙事件”而失踪的“太阳能之祖——达加西圣主。”   由此亦可推知达加西仍然生存,甚至成为联邦政府的头号大敌。   船队通过张开的防污染护罩,降在停机坪上。   简严道:“你由停机坪的七号出口出去,可通往广场的‘和平大道’,输送带在二十分钟内把你送到目的的,一切要看你了。”   我微微一笑,离开飞船,往七号出口走去。   邦托乌是名副其实的人造森林,所谓“大道”只是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有空气清新系统的密封巨大廊道,购物中心和娱乐设施,集中在这些“大道”的两旁,以万计的巨大廊道便这样整个城市连接起来,在重要的交汇点,都有武装特警驻守的检查站,防止一切不利统治的事情。   我挤进大道的电力输送带上,随着人潮,让时速十哩的输送带将我们送往广场去,四周密密麻麻全是人,使人迷失在人的浪潮里。   每个人都是脸无表情,讽刺的是在邦托乌里,人的距离少无可少,但心灵的隔离却是大无可大。文明是否走至尽头?   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没有人注意他人的存在。在快要到达露天广场时,几个人从一旁冲上输送带,站到我身旁,被挤开的黯然不语,像换去抗议的能力。   那些人刚好将我夹中间。   我感到不大对劲,但在紧挤着人的输送带上,除非跨出带外,否则要移离这些人亦是颇困难的一回事。   蓦地在前面那穿深黑外套的人的背上,现出一个人的影像。   我就象看着一个传播影像的活动荧幕。   我环视四周的人,他们都脸无表情,还太平间封挡别人的视线,使我成为一清楚地看到眼前影像的人。   眼光回到前面那人的背上,终于认出那影像是谁。   汉威博士。   我的同窗兼好友。   据厉时说,他在调查梦女时已神秘失踪。   汉威两眼射出诚恳的神情,接着在他头上的空间显现了一行字。   “老朋友!信任我,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整行字不断在闪动。   我不由佩服之极,只有这种方法,才可避过简严装在我身上的窃听器,但他们为何能如此准确地掌握我的先遣?难道情治局中竟有内鬼?   另一行字代替了先前的字闪动道:“设法撇掉情治局的人,到广场区第十九号停机坪,我们将二十四小时布有人手在等待你。”   影像消去。   输送带往下滑去,变成一级级往下落的电动阶梯。   广场的入口在望。   那些为汉威传讯的人若无其事在广场入口处散掉,剩下我一个人挤进广场。   广场天顶处的人造太阳,把挤满以万计人的空间照得明如白昼。   我往广场中心点的大喷水池走去。   混进了广场的人潮里。   心内思潮起伏。   刚才的短暂接触,使我知道汉威加入了组织严密的反联邦革命党,但他们怎能如此精确地掌握我的先遣,汉威因梦女而失踪,这时找上我,不问可知是想设法营救梦女,我是否可以绝对地信任他们?有没有可能这是厉时试探我是否忠实的手法?我有点后悔刚才没有猜测他们的诚意,可事情实在太实如其来。   露天广场是城东区近二千万居民唯一的活动大空间,不过听说政府为了应付增长的人口,计划将她划入建筑蓝图,拆毁以造更多的住屋。   没有人敢抗议,因为被列入黑名单是个无有止境的噩梦。   广场人山人海。   妇孺的数目远比壮年的男丁为多,不知这是否因政府大量征兵报役的后果,也没人知道被征如的兵被派到哪里去,只有最高统治者才会晓得。   准慧或者也是知情者之一。   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也没有留意他人的存在。   在这挤得密不透风的大都会里,人的疏离反而更强烈。   愈多人走在一起,人愈感到自己的迷失和孤独。   大水池哗啦啦的喷水声,传入耳鼓。   被射灯染得五光十色的水柱,直喷上天,再散洒下来,使人精神一振。   一种奇怪的感觉忽地传入我的神经。   那像是一种无形的震波,从某一中心向外扩散。   我放弃往大水池走去,转而挤往戏剧院的方向。   那是震波的来源地。   在歌德剧院建筑物前连绵百级的长石阶上,坐满走累的人。   其中一群人特别吸引我的注意力,不但因为他们没有像其他人的互相交谈,更重要的是我感到他们正是震波的来源。   他们有各式各样的人,学者、工人、专业技术员,有些索性闭起眼睛,进行冥想。   我知道找到目标。   他们正是梦女的信徒。   心中不由奇怪他们大模厮样聚集到一块儿,难道不怕联邦政府对付他们吗?   一转念,不禁释然。   表面上事事讲求法律的政府实在没法入他们任何罪名,谁能证明这群互不交谈的人违反了“宗教法”?梦女也只是因没有户籍而被拘禁吧!   想到这里不禁暗抹一把冷汗。   只有我才有可信的资格来证明他们犯罪,因为我是来自圣庙的圣士,“心灵对流学”   的权威。   我成为了唯一可将他们绳之于法的人。   可是我怎能这样做?   尤其在和梦女接触之后。   我的眼光在他们间巡游,很快停在其中一位女子身上。   吸引我的地方不单只在显示她职业是医生的制服和她清丽的俏脸,更重要是我感觉到她是整个精神震波的核心点。   凝聚精神,闭上眼睛。   我的精神力利箭射向震波的中央去。   就像跳进精神的海洋里,我接触到各类型的情绪,我感到自己的力量无比强大,不一会像磁铁把各种上浮游疏散的脆弱精神力量吸引到我处,形成新的中心。   我全身一震,精神急速退出。   他们也同时一震,茫然张开眼睛。   那美丽的女医生般瞪大美目向我望来。   我垂下头,掩饰脸上隐藏不住的震惊。令我骇然的是自己的精神力量,假设以往我的精神力量像个手电筒的光芒,现在已变成一盏强烈的太阳能射灯。   这是梦女赋予我的力量。   今早在囚室内,她半某一种奇异的能量送进我体内,使我可以比以往从容百倍地窥视别人的心灵,但直至此刻,我从与她的信徒的精神接触处,才知道自己竟然超越了“心灵对流”的层面,进而可以形成一个精神的磁场,下一步还可以做什么呢?   我不敢尝试下去,深恐自己控制不了。   我再抬头向他们望去。   他们全瞪大眼睛,渴望地四处探视。   他们在找寻梦女。   那美丽的女医生却消失不见。   我刚想退走。   身后一把温婉的女声道:“你是谁?我知道刚才的事是你干的?”   我转头一看,那女医生正瞪大杏目看我,不眨一下。   我是不能将心里的话向她倾诉的,因为我身上被简严装上精密的传音系统,我也不可以用心灵和她对话,简严可轻而易举从表面的现象判断出我拥有梦女的能力,那亦是我完蛋的时候来到的一刻。   我淡淡道:“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转身便走。   机会来了。   我将梦女被囚的讯息,在转身的刹那送进她的脑神去,同时告诉她,我将会设法将梦女营救出来,请他们安心。   是的!   这世界将没有任何一种力量阻止我营救梦女,即使要赔上性命。   我已深深地爱上了她,再也不能自拔我再次进入囚室。   梦女的眸子同时张开,向我望来。   这次轻而易举地,我们建立了心灵相通的联系。   她立时知悉我南敕ǎ髁恋难劬ι亮劣湓玫纳癫伞?我拉起她的手,纤弱柔软。我虽是第三次见她,却像已和她热恋了千百世。   我故作紧张地道:“我迷倒了监视我们的人。来!穿起这套军服,让我带你出去,我有特别通行证,绝不会受人怀疑。”这些话,当然只是说给准慧他们听,梦女已知道我真正的想法。   她摇摇头,并不站起来。   我急叫:“难道你不信任我吗?我是冒生命危险来救你的。”这两句倒是肺腑之言。   她仍是摇头,眼里射出悲哀的神色。我听到在心灵内道:“这是没有用的,我已将我一半的力量给予你,使你可代替我领导外面的人,让我在这里死去吧!”   我狂叫起来:“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能力。”   用力一拉。   她向我扑过来,跌进我的怀里。   我拥着她往外走去。   隔邻监听室倒下了两个晕倒的军人,这是厉时的安排,他们是真正的晕过去,因为我指出梦女有察看他们精神状态的能力。   我为梦女穿上军服,戴上军帽。   她默默无语,眼里的悲哀神色更浓,同时又藏有对我无尽的深情。   苍白的脸庞,绝美的孤清。   我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两个军卫,迎面而来。   这当然是厉时安排的其中环节,我给他们检看通行证,循着厉时早先的指引,费了三十分钟才抵达最近的一个停机坪。   那里泊了七辆双体喷气飞行车和一架“灵巧型”的战机,只有几名军卫在站岗。   依照和厉时的约定,我应该登上其中一辆双体喷气车。   我的心灵延伸出去,猜测了几名军卫的思想,立时心中狂喜。   他们只接到不阻拦我的命令,但并不知道我应登上那一架喷气车,又或是战机。   我望向梦女。   她的目光深远安宁,像是对将来下了某些决定。   我缓步往指定的那架喷气车走去。   梦女跟随在我砗蟆?来到喷气车前,我们停下来。   “嘎!”   隔邻“灵巧型”战机的门张开来,一名联邦军“战士级”的人员,步下机门。   我向他叫道:“朋友!你战机的启动密码是什么?”   那战士愕然望向我。   战士眼中射出怀疑的神色,眼光扫视了我们两遍,才从我们身边走过。   当战士进入金字塔内时,我的心妨不住卜卜跳起来。   我望向梦女,她也望向我。   勇气涌上来。   我一把拖起她的手,急步往战机走去,拉开机门,自己先爬上去,才把梦女拉上来。   站岗的军卫一点怀疑也没有。   我伸出手,在控制战机的中枢电脑指挥板按动密码。   就在刚才我询问那战士时,我的心灵从战士的脑里探测到浮升出来的密码。   “灵巧型”战机升离地面,“呀”一声冲破空气,射进广阔的空间里。   就像鸟儿脱离囚笼。   我担心的攻击并没有出现,可以想像措手不及下,厉时来不及作出反应。   梦女安详地看着战机外的世界。   邦托乌雄霸大地的森林,无限地在下面延伸。   文明只是个做不赛马的噩梦。   战机的速度提升至极限,往城东飞去。   我的心灵延伸过去,和梦女的紧紧结合在一起。   “我将把你送回你的人中间去,希望他们好好保护你,珍惜你。”   她在我心灵内里答道:“那你又怎样?”   我在她心灵里答道:“我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脱离了他们的魔爪。”   她深沉一叹:“没有用的,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我们,在抓到我的第一天,情治局的人在我体内植入感应追踪器,城市里并没有能躲避他们的地方。”   我骂出口:“这老狐狸!”   怪不得厉时如此放任我,因为他根本不担心梦女能飞到哪里去。   心中说不出的沮丧。   在强权下,个人的力量是那样地微不足道,失败的挫折感顿生。   由一开始我已知道自己在玩灯蛾扑火的死亡游戏,可是只要有一分力在,便要为她尽一分力。   她的心灵在爱抚我的心灵。   梦女再叹一口气,在我心灵内道:“我要回家。”   我愕然叫了出来:“回家?”   “是的,我要回家。”她的眼光移向邦托乌在远方的极限。   我惊异得忘了以心灵和她对话,错愕道:“城市外只是核战后充满辐射、化学细菌和毒气的废墟,你的家怎会在那里?”   “我就是在废长大的新人类,是在最恶劣环境里生出来的人类,我的族人都死了,剩下我一个人,于是我由废墟来到这密封的城市,将我们新人类世代与劣境挣扎的能力宇宙的爱,传播给你们,全他们生活在崇尚物质的文明太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只有你是例外,所以我愿将自己的能力和爱,完全奉献给你。我呆了起来。   心浪滔天掀起。邦托乌外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竟能孕育出像梦女般美丽的人?啵?我一扭胎盘。   战机急速绕弯,往遥远的边际飞去。下面的城市潮水般倒退。她和我的心灵?羲谝黄稹;肴谖弧?“单杰!你在干什么?”   厉时的声音通过传讯设备响起,他也算有惊人的忍耐力,直到这刻真正肯定我叛变他,才出言责问。   我一脚踢出,传音设备爆起火花,一轮劈劈啪啪的闪光,转作沉寂。   我一无所惧。到了些刻,上天已不欠我分毫。我感受着梦女无边的热爱。?诖娴挠钪娌欢侠├死嗳粘D谕獾奶斓乇绕鹄词悄敲吹爻撩坪拖琳?生命从来也不拥有什么,又能失去什么?   邦托乌的边界出现在前面。   蓦然强光电闪。   我骇然回头望去。一艘超巨型的联帮军“无敌型”窜战争堡垒正由后上方缓缓降下,她的底部射出一道强光,将我们笼罩在内。战机的动力完全失去。   我甚至连指头也动不了。   当我想到已逮捕时,知觉亦同时失去。再醒来时。   没有了战机,没有了梦女。   我躺在一张手术床上,一道柔和光线由室顶射下,照在我脸上。   四周静消无人。   脚步声来。   一个人来到我身旁,柔声说:“单杰圣士,你好!”   我想挣扎起来,发觉全身麻痹,怎样也动不了。   那人将头俯到我正上方,让我能看到他,可是他刚好挡着上面射来的光源,背光的情况下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那人的声音却是顶熟悉。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尊贵的圣士。”   我蓦地省司他是谁,叫道:“马竭能圣主。”   那人笑道:“你终于认出我来,我知吧?我真的非常感激你,没有你我的‘超级战士’计划可能永远没有成功的希望。”   我叫道:“你想干什么?”   马竭能平静地道:“我并不想干什么,只是要把你改造成超级战士,你是我第一百八十三个试验品,先前试验品全因抵受不住改造的过程而死掉,但你是个不同的,因为一般人的精神能只在三十至三十七度间,而你却是五百八十六度,所以假若你也死了,我只好放弃这伟大的计划。”   我喘着气:“尽管我成了超级战士,也不会与你们合作的。”   马竭能摇头叹道:“你身为圣士,思想竟会如此幼稚,在改造的过程里,我将会以我发明的最先进方法,把你现有的记忆细胞完全移去,换入新的一组,你将会变成另一个身份,一个完全百分百忠于元帅的战士,你将是个忠心的杀人机器。”   我狂叫道:“不!你们没有权这么做,梦女在哪里?”   “呀……”   强烈的电流由四肢传入体内。   在抵受不住下,我晕过去。   模糊间很多事发生在我身上,然后是一片空白。   绝对的空白?

第四章 战士诞生


再次醒过来。   意识进入我的思域内。   我是联邦国第十三军团的战士方战。   联邦军本来只有十二个集成军团,绝没有第十三个,但却没有人知道怎样去形容我们这批从十二军团精选出来加以最严格训练的“特种战士”,所以我们才被称为事实上不存在的第十三军团,而第十三军团的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平时我们以普通身份安插在各大军团里,负起监察的任务。   只有元帅才能指挥我们。   最初被挑选参与“特种战士”计划的共有三千人,但经过三个月的筛选后,只剩下四百四十五人,接着进入“不能退出”的训练阶段,那是通过医药、生理、心理和体能改变的过程。   只有三十六人成功通过,其他的都死了。而在这三十六人里,我是唯一被挑选参与尊贵圣主马竭能的“超级战士”计划的人。   一把柔和的声音说:“你醒来了……单。”   我愕然道:“单?我是方战。”   马竭能圣主脸上掠过惊恐的神色,干咳一声说:“对不起,我一时糊涂,方战你已成功通过第一至四十八个‘超级战士’改造步骤,现在到达最后一个阶段,就是将强达二千三百瓦特的‘太阳强化能’注进你的神经,使你真正成为联邦史上第一个超级战士。来!现在将整个人完全放松。   我闻言闭上眼睛,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进入‘深切醒觉式’的半睡眠状态,那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只有像我这种级数的战士,才能随意控制自己的神经。   四肢一热。   一股强烈的热能,由头顶直冲而下,然后蔓延每一道神经的末稍,再倒流而回,以高速反撞入大脑的神经里。   全身的肌肉收缩又放松。   心脏狂跳。   全身血液急窜。   眼前幻像纷呈,我看到无数奇异的景象,遥远的城市,荒弃的废墟和一张苍白清秀的女脸,似是非常熟悉,又是那样地陌生。   究竟是谁!   “轰!轰!轰!”   连续十多下天崩地裂的爆炸在神经的世界内发生。   全身颤震,冷汗从毛孔流出。   我以无上的意志和精神力量,抵受着旁人早死了千百次的“神经剧变”。   巨大的太阳热能正彻底改造我的体质。   温度不断上升。   就像太阳从体内升起来。   “咧喇!”   一道电光劈过我的视膜神经。   我终于失去意识。   “方战!方战!”   我猛地睁开眼睛,接触到马竭能兴奋的眼神。   马竭能全身一阵抖震,仰天狂笑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制造出超级战士,单杰,你是我的超级战士,我成功了。”   我严肃地说:“元帅万安!联邦国永垂不朽。”   马竭能叫道:“是的!元帅联邦国永垂不朽。”   我冷冷地道:“圣主!刚才你又唤错,我是方战,第十三军的唯一超级战士。”   马竭能脸上再掠过我不能理解的恐惧,嗫嚅道:“是的是的,你是方战,不是……嘿!……不是……我太乐极忘形。”   我闷哼一声,眼光扫向实验室大大小小百多个仪器,在三秒的高速阅看里,我将每   一个读数牢记在脑里,以亿万计的分析细胞立时将收入神经内的资料加以归纳和剖析,在十分一秒的时间内,我已知道自己到达了什么境地。   那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完全把握到自己的大脑是如何运作。   马竭能随着我的目光,落到其中一个仪器上,叫道:“真令人难以置信,你的体能由三百六十点升至一千二百点,比普通的平均值一百点高出十多倍,现在你是名副   其实的超人。”   我指着其中一个仪表说:“这些不断转变的色条代表什么?”   马竭能解释:“这代表你体内细胞的生长能力,假设你现在有一条手臂断了,三天内你可长出另一条新的手臂来。”   我满意地笑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马竭能一愕:“我差点忘记!”   他待要把锁我在实验床上的钢箍松开,忽又停下。   我立时警觉,超级战士是永远不会松懈他的戒备。   马竭能盯着我,缓缓道:“方战,为何你不试试自己可否挣脱?”   我黯然不回答,能量随中枢神经的指挥,伸展至每一寸的肌肉去。   肌肉接紧。   血管收窄。   爆炸性的能量在酝酿。   “喇喇喇!”   紧锁手足和腰颈的钢环发出刺耳的响叫,原本青白的钢质因输入的的能量逐渐变为暗红色。   “啪啪啪……”   所有钢环中分而断。   马竭能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我轻轻一弹,卓立实验室的正中处。   室内传声器响起:“方战战士,请到起飞坪,‘毁灭号’在等待。”   “毁灭号”是联邦国第一百五十七代“灵巧型”战机,自从七百年前反核武设备出现后,战争艺术进入了全面革新的时代,尤其因威力无匹的激光的发明,所有战车和战机均向“纤、灵、巧、速”发展,庞然巨物式的战机战车只能成为更易击中的目标。   在远古的年代时,战士只是没有杀伤力的可怜虫,遇到战机或被称作“坦克”的古战车时,只能任由宰割,他们的配备也简陋得令人发笑。   在这光荣的联邦时代,最具威力的武器就是个配备精良的战士,他能以激光刀割破合成金属,以激光盾抵挡激光,以弹跳器跃上最高的楼顶,以飞行器作高速飞行,借能源带吸取能量卫星的太阳能。   我望向圣主马竭能,这代表智慧端峰的人物,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只是在这“超级战士”的计划里才首次遇到这科学巨匠,但为何我总有种认识他很久的感觉,而且那种感觉并不是良性,我甚至有点恨他。   马竭能在我注视下,两只手不住摆动,像要找个藏放的地方而不得,颇为不安。   当我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时,奇异的事发生了。   一切清晰起来。   我看到他露在衣服外每一寸肌肤,每个毛孔的状况,听到他加速的心跳,抖动的脉博,甚至感应到他体内流过神经的电能,各大腺体的分泌状况。   为什么会这样?以他的身份地位,在我这战士的注视下为何显出心虚的状态?我毕竟只是他一件成功的试验品。   马竭能嗫嚅着:“元帅要见你!”   一股热血直冲上脑。   这世上再没有比为元帅和联邦政府效力更有意义。   元帅赋予我们生活和尊严、和平与安定,尽管有些不成气候的叛党,但地球从没有像今天那样有秩序和规律。   现在这伟人要见我。   我叫道:“元帅万安!”   往大门走去。   巨大的合成金属门中分而开。   我步出门外。   最可怕的超级战士,终于由手术室踏入这光荣的战争世纪里?半小时后,我由邦托乌西郊的偏僻实验场飞到代表联邦国权力核心的“金字塔”上。   “毁灭号”内的传讯器响起:“‘毁灭号’注意,请由一号飞行道进入‘元帅宫’。”   驾驶板上的屏幕不断扫描的圆圈和各种几何图形,显示战机上的电脑正和金字塔的控制中心内的终端电脑接合在一起,进行降落的程序。   一个红点在屏幕中心闪旁,逐渐扩大,变成一个不住作立体变动的红环。   我按下“自动降落”的系统。   战机定在半空,缓缓地往金字塔的顶尖降下去。   元帅宫就在金字塔的顶尖处。   塔尖像怪兽的口张开来,吞噬战机。   我落进一个广阔的空间。   一条通道斜斜往下伸进。   我发动战机,飞进廊道里。   贺形钢门一道一道在眼前旋开,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毁灭号在我控制下不断深进。   眼前豁然开朗。   坪上泊上近十架灵巧型战机,机身上的樗显示他们属于联邦军内最精锐的元帅“近卫兵团”,直接由元帅指挥。   毁灭号降落在闪亮的红圈里。   一名大汉走了过来,戴着遮阳镜,唇上蓄满短硬的胡子,脸骨强横,在一身军服里,更显出典型硬汉的风范。   那人迎着我伸手道:“方战战士,欢迎你来,我是近卫兵团的总指挥白飞少将。”   我握实他递来的手。   白飞眼神一闪。   我感到他握我的手加强了力道。   我微笑道:“少将你好!”   白飞脸色一变。   我知道只要再用力,保证他的指骨会有些破裂。   白飞少将闷哼道:“马竭能的‘超级战士’果是名不虚传。”   我的手略加点力道,豆大的汗珠立时从他额角冒出皮肤外,这倒是名硬汉,直到这时   仍未肯求饶。   我冷冷望进他的眼里,同时以我的超感觉扫描他身体的状况,猜估他忍受痛苦的意志极根,假设我要向他迫供,怎样才能找到可彻底使他意志崩溃的致命点。   对于我来说,每一个人都被当作假想敌,当然,除了元帅外。   我只听命于他一个人。   白飞道;“你不是那么认真吧?”   他接近求饶的阶段。   我冷然说:“除了你外,还有谁知道我‘超级战士’的身份?”   白飞脸色由红转白,急回答:“近卫兵团里只有我知道这秘密,元帅已密令我掩护你的身份。   我微微一笑,放开他的手。   白飞脸容一松“随我来吧!”   升降机将我们送上“元帅宫”的入口,沿途看不见任何守卫,但我却感应到共有四十个监视我们一举一动的隐蔽观察哨岗,元帅宫是金字塔保安最严密的地方。   合成金属门中分而开。   门内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世界。   一个可容以万计人数的大堂,出现在眼前,大堂底边是个正方形,但枯部却是三角形,顶端离地足有三百尺的惊人高度。   三角形大堂的四壁是四幅巨大无匹的大屏幕,这时屏幕显映着一片广阔无匹的大草原,野马群正绕着大堂的四边屏幕作三百六十度的奔驰,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堂的正中放置巨大的办公桌,四组沙发和两张议事桌,散布在数个角落里,比起整个空间,这些东西像撒在大地上的小石子,是那么微不足道。   地上的人造草坪,踏上却温柔软绵。   一个高瘦之极的人,穿上宽大的白色礼服,温文尔雅,正背向我们坐在办公桌上,看来是专注地欣赏圆环形屏幕上动人心魄的无声景象。   一些应已不再存在的景象。   原野和野马,只属于远古的时代。   今天城市外的世界只是核污的荒漠和废墟。   白飞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大门在我身后关上。   广袤的三角形大堂里,剩下我和联邦政府里最有权势的元帅。   我步履稳定地向他大步走过去,到了他身后二十尺许处站定敬礼:“元帅万安!”   元帅叹一口气:“你终于来了!”   我心中一阵激动:“方战终不负元帅厚望,通过了圣主‘超级战士’的改造远程,元帅只要下个命令,我会为元帅献上性命。”   元帅依然紧盯着草原上奔驰的野马,头也不回地道:“那的确是‘改造’,使你由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方战!你诚实地答我,你有没有杀死我的把握。”   我全身一震,跪下,说:“方战是元帅的战士,想也不会想这问题。”   元帅点点头:“我绝不怀疑你对我的忠心,我只是测试你的智慧和能力。”   我道:“我没有把握。”   元帅哈哈一笑:“你是联邦国内最伟大的战士,怎会没把握杀死我,要知道大堂内是没有任何明或暗的侍卫。”   我以最虔诚的心禀告:“元帅!我并不是说谎在讨好你,而是当我踏入这处时,自然地通过我的感官去查察这里的设备,包括元帅现在身上的武器。”   元帅保持背对我的坐姿,淡淡道:“你查到什么?”   我恭谨地回答:“我找出这三角大堂里共有三种保护元帅的自动装置,由一个具有高度智能,只向元帅一人效忠的电脑控制,能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作出反应,例如保护光盾能将任何袭击截断,甚至可能对金字塔外发动的攻击作了适应反应。”   元帅明显地一震:“你怎能知道得这么周详,这我称作‘保护神’的电脑,并不是安装在这里。”   我说:“是在天空的其中一颗人造卫星上,成为超级战士后,我的思感能截进任何通讯波段里包括天上的人造卫星,每秒钟也有超过四道讯息,输入我的神经系统里,再被我加以消化和分析。”   元帅沉默起来。   我笔直跪在地上。   元帅问:“您可否察知我的思想?”   我答:“我并没有这种能力。”   元帅道:“人的脑电波也是一种波段,您为何不试试看,这是我的命令。”   我依言而行,精神逐渐凝聚,当我正要将精神延伸过去时,蓦地头痛欲裂。   “啊!”   元帅大笑起来:“不用试了!我早估计到有这种情形,成为超级战士后,我们给予一些能力,也剥夺了你一些能力,很好很好!站起来吧。”   我捧头站起来,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元帅似乎在高涨的情绪里,续道:“你刚才说探测到我身上的武器,说说看那是什么?”   我分析道:“你的衣袖里藏有两把‘激光刀’,那是最新一代的‘破阳型’激光刀,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到目前仍只能生产出两把,若配以适当的使用法,可轻易消灭一营百人的武装兵队,只是这项,已使没有武器的我没有杀死元帅的把握。”   元帅感兴趣:“听你的口气,似乎还发现我另外一些装备。”   我点点头:“您的腰脊内装有‘能源带’,可以吸收天上人造卫星送来的太阳能,提供能源予你背上的飞行器,脚上有弹跳器和臂上能施放的激光盾。”   元帅叹道:“真令人难以置信,假设你身上有我同样的装备,你是否有能力杀死我?”我估量着:“机会将是百分之二十四点七八强,因为你在‘保护神’的保护下,可以发挥全部力量,而我百分之七十的力量,必须用来对抗‘保护神’。”   元帅笑起来:“好孩儿!好孩儿!方战,到我面前坐下吧,桌子另一边那座位是为你而设的。”   我感动地推拒:“元帅!方战不敢坐在你面前,站在这里便可以。”   元帅淡淡道:“你须谨记我每一句说话都是必应执行的命令。”   施礼,同时左脚提起,重重踏下,发出“砰”一声,大步绕过长桌,来到他对面空出的椅子坐下。   元帅柔和威严的声音道:“孩子!望向我。”   我抬起头,望向这伟人。   他的“真人”更有神采和气魄。   宽广的额头、闪动有智慧的深遂的目光,高隆丰起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但最使人难忘的是他像女孩般嫩滑和白皙的皮肤,使他看去不像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你一尊有生命的大理石像。   他是如此地震撼人心,能驱使千万人甘心为他卖命。   元帅也在仔细番视我,好一会露出满意之极的神色,叹道:“果然成功了,方战!你将是我的皇牌秘密武器,也是因为你才能马竭能保住圣主之位,告诉我,有什么东西是你渴想拥有的?”   他对我真是呵护备至,热泪涌上我的眼眶,使我激动得站起来,移后跪下回答:‘我最想的事,是为元帅献上生命。”   元帅像一朵云般从椅上千起,横飘过长办公桌,落在我身前,将我扶起来,慈和地说:“孩儿起来,我明白你的心意。”   他的手温暖有力。   我惶恐地站起来。   元帅是至高无上,不能被触摸的。   元帅从容升回座位里去,只是他的破阳刀生出的正反力道,可令地心吸力完全失去作用。   “坐下吧!”   我坐下来,等待他的吩咐。   元帅像记起什么似的,轻呼道:“我忘记你还没有早点。”   我来不及拒绝,他经拍两下手掌。   微笑看我。   门轻响,接着是餐车磨擦人造草皮上的走道的声音。   “啊!”女子的尖呼传来。   我转头望去,一个陌生但非常美丽的少女正推着一辆餐车进来,娇呼是她的杰作。   她停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元帅道:“都是老相识了,还不是把餐车推过去,伺候单杰圣士吃早点。”   单杰圣士?   马竭能也曾数次错口称我作单杰。   我愕然望向元帅,他锐利的双目专注地细察我的反应。   我要说话。   元帅伸手阻止我。   那美女走到我身旁,轻声招呼:“单杰圣士!你好。”   我礼貌地回应:“你好。”她的呼吸和膊博都在不断加速,使我知道她处于激动的情绪里。   她安放好一切后,在元帅的指示下有点依依不舍的离开。   我望往元帅。   元帅微微一笑:“她的名字叫思丝,对一个叫作单杰圣士的叛徒,曾产生好感,她以为单杰已残废,所以见到你很感奇怪。”   我沉声问:“单杰是否真的死了?”   元帅眼光一寒,冷冷道:“他已死了!”   我追问:“为何思丝会以为我是单杰,元帅又唤我作单杰?”   元帅回复温和的态度:你成为超级战士后,有没有照过镜子?”   我呆了一呆,“这倒没有。”   元帅道:“这是我的蓄意安排,我要看你成为超级战士后,第一次照镜子的情形。”   我心中一震,预料到一些事已发生。   “勒勒!”   一道单面反光镜从台子的中间升起。   我的脸容在镜晨反映出来。   一个完全陌生的脸容。   我呼吸立时急速起来,叫道:“这就是单来圣士!”   元帅通过单面镜看着我,“你的智能的确不差,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是的,在将你改造作超级战士时,我们亦同时将你的外貌体型改造成“百分之一百”的单杰,所以由今天开始,你再不是方战,而单杰圣士。”   镜子降下,没入子里,不留半点痕迹,这张桌子安装了十三件武器,这镜子除可作照看外,还可以抵御死光武器的攻击。   我回复:‘元帅想我怎样为你效劳?”   元帅道:“用在你身上的人力和物质,足可使我们装配个五百人的特击队,但你可能发挥的作用,将可胜过整成集成军团,我有两个任务给你,假设能完成,我会使你成为联邦政府内除我之外,最有权力的人。”   我诚挚地说:“我不要任何报酬,只要为元帅服务。”   “好!好!”元帅举手拍三下手掌。   元帅宫的大门找开,一位身长玉立、艳色更胜刚才思丝的美女,穿着一身军服,昂然步入大堂。   我眼光看着我,外表似乎毫无表情,但我有远胜常人的观察下,她只是意图压下心中的波动。   当她来到元帅身旁时,元帅右手微伸,轻轻搂拘她纤巧的蛮腰。   女子明显地有些不自然。   元帅锐目盯紧我:“让我来介绍,这是单杰圣士的旧情人,准慧专使。”   我愕然望向准慧。   准慧微微点头:“单.......”跟着垂下头,低喟着:“对不起,方战你好。”   元帅喻喻一笑,笑声里隐含一股满足的快意:“专使你没有唤错,他是如假包换的单杰,只有单杰才能进行我们定下的‘梦女教计划’。”   准慧朝我瞧来,眼神回复精明锐利:“方战,由今天起,你成为了单杰圣士,要阅读有关单杰的一切资料,包括他的过去、性格、朋友,当你掌握一切后,会明白凭着单杰圣士的身分,可使你轻而易举的地打进梦女教的核心层去。”   我道:“那我的任务是否要摧毁梦女教?”   准慧详细解释:“这只是其中一项,更重要的是你或通过梦女教,按触到达加西为首的叛党,杀死达加西。”   我吃一惊:“达加西不是上任有‘太阳能之祖’称誉的圣主吗?”   准慧说:“是的!但现在他只是叛党的大首领,我们相信他已成功地在城外的广阔废墟里,建立了几个规模庞大的地下秘密基地,阴谋向我们发动突击。”   元帅接口说:“这还不是我们最头痛的问题,因为我们明显地占尽军事上的优势,我们担心的是他们在城市内发动的渗透,而据情治局厉时大将的分析,叛党已开始和日渐扩大的梦女教展开接触,找寻梦女的所在。   我奇怪:“以联邦政府的实力,为何不把梦女教教徒一网打尽。”   准慧解答:“一来这并非易事,但更重要的是梦女教中的所谓“十二种子”圣徒,就像远古时耶稣的十二门徒,只有他们有能力传播和扩大梦女教,你的责任是将他们找出来,逐一杀死。”   我淡淡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   准慧奇怪地呆了一呆,眼神掠过一丝悲哀,垂下螓首。   元帅搂抱她蛮腰的手一紧:“以你的智慧,当你看过单杰的资料,当可自行决定采取   什么策略。我会给你一张名单,名单包括十多个联邦政府最重要的人物,除了名单上的人外,在必要时你可杀死任何联邦政府的人,以取信叛党,明白吗!单杰圣士。”   我霍然起立,敬礼:“单杰明白,请元帅绝对放心。”   元帅微笑道:“待会你离开这里后,准慧专使会把你带到军备室为去,为装备像我身上同级的尖端武器,使真正成为无敌的超级战士。   我恭敬地叫:“元帅万安!”荧光幕上的影象不住变换。   看到“自己”在荧幕里和准慧及情治局的厉时大将在对话,不由自主地我仔细玩味每   一句说话的内容。   由昨晚开始,在这可俯瞰整个邦托乌的酒店房间里,我连续不断地看了十八小时有关单杰圣士的过往资料,仍没有丝毫疲倦的感觉,每一个看见的形象,听到的说话,都一丝漏地蚀刻在我的记忆细胞时里,因为我是克无前例的超级战士。   昨天别过元帅后,百多名专家在五小时内为装配好和元帅身上一式一样的超级装备,使我成为联邦国内除元帅外拥有最尖端武备的人。   荧幕上映象再变。   空广的办室时,强烈的灯光下,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女,闭目默坐。   跟着是她的脸部特写。   我心中大震,但却不是把丝毫表情露在表面外。   因为在我超人的感官下,我察觉到有一个精密而先进的系统,正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当然不会是元帅的安排,他应该知道是绝对忠诚。   极大可能是联邦国内元帅的敌对势力的措施,我下次见到元帅时必会向他面禀。   少女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像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但我心内的颤动却不断聚增。   在成为超级战士的改造过程,幻象交替在我脑海内出现,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这少女的脸。   据资料所说,她就是“梦女”,单杰圣因她而犯上被枪毙的叛乱罪。   囚室门开。   单杰进入室内,在她面前坐下。   现在没有人比我对单杰的资料更熟悉,所以我知道单杰在正展开他的“心灵对流术”   和梦女进行精神的交流。   突然间-梦女张开她的眼睛。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我的脊骨升起,直冲后脑。   那是无法形容的感觉。   心头就像块烧红了炭,我几乎叫出来,一手往虚空抓去,似欲要抓着某些失去了的珍贵东西。   梦女的眼深葳无穷无尽的天地。   门铃轻叫。   我强压下体内滚动不止完全没法理解的情绪,沉声道:“进来!”   准慧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方战!”   我截断她的说话:‘我是单杰,心灵学对流专家单杰圣士。”   准慧改口说:“好!单杰圣士。”   我回头望向她。   准慧明亮的秀目闪动奇异的哀色,但转瞬消失,代之是冰冷无情,我像捕捉到点什么,又像什么也捕捉不到。   那感觉绝非愉快。   超级战士是个能控制自己的超人,我一定不能让敬爱的元帅失望。   准慧眼光移往荧幕的梦女和单杰,平静地说:‘你有否决定下步的行动。”   我淡淡道:“专使应知道,我的行动只向元帅一人负责。”   准慧冷然道:“我虽然身分特别,但多一个朋友,总胜过我一个敌人。”   她的话里有一种关切的意味,与她冷冰的语调并不但她为何要关心我,难道只因为我的外型被改造得和她的旧情人一模一样,故而爱屋及乌?   我并不懂得心灵学,但我超人的感官,却能从对方的物质情态,如心跳、脏、血流等猜测对方的心意,这亦是能冒充圣士单杰的本钱。   我说:“我并不需要任何朋友。”接着站起身来。   准慧秀目又闪过那种难心以形容的哀伤。   我踏前两步,在几乎要碰上她娇挺的胴体时,才猛然止步。   她向后退一步,贴墙而立。   我向前进迫一步,将她紧压墙上。   两个肉体迫挤在一起。   我盯着她的俏脸:“你的确很美丽!”   准慧平静地说:“但你的身体却没有正常男人的反应。”   我微笑道:“我可以从心所欲地选择做最强壮的男人,你是否想试试看。   准慧闭上眼睛,一颗泪珠从眼角泻出。   我步步进迫:“你怕了!还是挂念你死去的单杰圣士?”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要令她难过,竟能引起我莫名的快意。   准慧摇摇头,再睁眼回复了紧定和明亮,冷冷道:“放开我!不要忘记我是元帅的女人。”   我哂道:“我只是元帅众多女人的其中一个,在元帅交给我不能杀死那‘免死名单’上,抱歉并没有你的名字,所以莫说我可强奸你,甚至可以杀死你。”   她眼中闪过一丝发自真心的惧意,瞳孔先缩小七分之一,跟着放大至一点四倍,这是没法瞒过我的生理反应。   我加重挤压她丰满玉体的力道,强烈地磨擦她的一切。   准慧喘息不已:“你你不是人,你是没有人性的杀人机器,天!怎会变成这样。”   我离开她,因为对她那不能解释恨意已获得渲泄,只冷眼看看她。   准慧靠墙不住喘息。   我淡淡道:‘在资料里,看来你是为求成功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你又能比我好多少”。话毕我推门而出,时间无多,现在到了我必须行动的时候

第五章 任务


我驾驶的“毁灭号”飞离酒店,目的地是南区的露天广场。   梦女的双目不住在我脑海盘旋,挥之不去,那是如此地熟悉和亲切,又像在非常遥   远和陌生的地方,就若我身体某一些隐藏的细胞内,有着对她不能磨灭的记忆似的。   超级战士是能绝对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为何却不能驱走梦女的眸神?   定要向马竭能查询这关键性的问题?   广场在望。   毁灭号往下飞降。   我混进流往广场的人潮里。   一切似乎就像其他的日子那样,邦托乌的居民能从密集于广场的各类娱乐场所,得到苦闷刻板工作外的一点刺激和逃避,至少也有个较广阔的空间可供闲荡。   自动电道流畅地前进。   由停机坪进入通往广场的廊道里的同时,已感到别人的监视,我不敢对他们进行反观测,怕惹起他们的反应,因为真正的单杰圣士并没有这种能力。   只能被动地等待。   就像犯错误钩上的鱼饵。   饥饿的鱼儿已在我周围巡戈。   他们可能是梦女教的人,也可以是达加西叛党渗入城里的恐怖分子,甚至可以是联邦政府的人,又或情治局的秘密警察。   为了使我更易取信于叛党,除元帅等有限几人外,没有人街道我的真正身份,所以例如情治局的厉时看到叛徒单杰在街上大模大样地走动时,必然大吃一惊,然后用尽一切方法将我搜捕,而元帅将会告诉他另一个故事,就是单杰已逃走了。   由踏出联邦酒店开始,我变成各方面欲得之而甘心的人。   前途的艰难可想而知。   周围的通讯忽地频密起来。   我叹一口气,明白发现我行踪的是联邦政府的人,因为只有他们才敢如此利用主要的通讯网,而不怕被人知道。   再不犹豫,我将精神集中在腰上的能源带,一股能量立时由脊骨升起,再由后脑进入我的中枢神经,然后蔓延往大脑皮层,在那里能量逐渐汇聚,若旋风般盘旋起来,在两秒的时间内,达到每秒二千五百转的高速,向外放射,刹那间嵌进附近的传讯系统和天上负责传递的卫星里去。   以千计的讯号正互相交流。   我的思考细胞以比常人高上百倍的速度动转,很快捕捉到其中有关我的消息。   其中一段消息是这样的。   “广场区总指挥向情治局简严少将请示,发现单杰圣士行踪,他正在往广场途中,请批示下一步行动。”   另一方传来简来的声音:“这是没有可能的,单杰和梦女在两星期前被捕,已被送上断头台,怎仍未死,还大模厮样在街上走?”他一向沉稳的声音变得高亢,显示出他震骇的情绪。   “请指示应否拘捕他!”   简严命令道:“用尽一切方法监视他的行踪和接触的人,我立即来。”   通讯中断。   不知为何,我心中倒很想知道梦女的收场,她是否也和单杰同时被送上断头台,享用了联邦政府高科技时代里的原始极刑?   暂时我是安全的。   广场在望。   自动电梯开始往下倾斜,变成滑落的梯阶。   我丝毫不放过周围各类型的讯息。   蓦地精神一振。   我捕捉到其中几乎微不可察的讯息,这讯息的波段远较联邦政府的法定波段为短,作用显然是要避过别人的截听。   我调校脑内的思感神经,截进那讯息去。   “单杰出现了。”   “立即进行一号计划。”   讯息断去。   我松一口气。   大鱼终于来了。   广场里人山人海,观看街头艺人表现的民众,围成以千计的大小人堆,较富有的,使踏进林立于广场各处的拳击馆、歌剧院、电影院、游乐场,付出昂贵的标价以消磨一点时间,气氛非常热闹。   我在人堆里左转右转,找寻目标,也让别人找寻我。   蓦地所觉,音乐喧天震耳。   一群人向我走过来。   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边行边奏,看似正作其乐队巡游,但我超人的感官,早测知自己是他们的目标。   我装作若无所觉。   二十多人的乐队,迫至身前,再散开,像变形虫般将我吞噬进去。   我故作惊奇地叫道:“你们干什么?”   一个扮作小丑的喇叭手来到我身前,竖起脚尖,双手水蛇般缠上我的颈项。   从玲珑浮凸的身体,使我知道她是个年青的女孩子。   涂得鲜红夸张的嘴唇凑到我耳边说:“单杰圣士,我们是你的朋友,请全心接受我们的安排,秘密警察正赶来拘捕你。”   我道:“我不怕他们,大不了是死,但我要找梦女教的人,告诉他们一个至关重要的讯息。”   扮作小丑的女子迫急地说:“我们便是梦女教的人,请随我们来。”   她拿起喇叭,大方吹响一下长号。   立时惹起连锁的反应。   乐队外几个各聚了数百人的人堆,闻号散乱起来,往各个方向流去。一时间广场的人海像给掷了一粒石子,绽出一个人造的涟猗,逐渐扩散往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到过广场的人,可能并不明白假若广场出现混乱的情况时,会有什么后果,这个可容八十万人从容走动的广阔人造空间,若把所有设施的容量也计量在内,足可容纳一百五十万人,梦女教的人只是利用“民众”这因素,便可以使拥有尖端配备的联邦警察有心无力。   梦女教果如厉时所料,成为一股有群众基础的组织和力量,不过我这元帅特派的秘密武器,将会由内部将它彻底摧毁。   人潮波浪般钻动。   无关的人也开始感染到那动荡,开始拥往离开广场的二十多个出口。   乐队放下乐器,迅速地转换他们的衣服,两名少女来到我身边,为我披上一件深棕式的大衣后,一左一右拉着我的臂弯,簇拥我进入左旁的一所歌剧院。   “这是联邦警察,所有人立即停止走动……”广场的播音器响起,但适得其反,原本躲在一旁的人,也立时动了起来。   那种恐慌是歇斯底里和没有意识的。   场面完全不受控制。   每一个人都急于为不知的理由离去,没有产生骚动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梦女教的人仍在暗里控制群众的情绪。   没有任何一个情况可以漏出我的观察之外。   刹那间我发觉在那两名少女的牵引下,我走在通往后台的寂静廊道上。   她们要带我往哪里去?   剧院还未到开场的时间。   左右两旁是一道接一道的门,看来是化妆室一类的地方。   左边的少女推开其中一扇门。   我们踏进门里。   环目一看,心中一震。   在这个放置杂物的室内,早有十个身穿黑衣,全副武装的人在等待,他们的头盔都藏在能在真空内活动的“气能头盔”中,身上的黑衣亦是金属纤维织造的真空衣,当那两位少女将我带进室内时,十对目光全投在我身上。   从身材判断,十人里有四个是女的。   我沉声道:“你们并不是梦女教的人。”   其中一人说:“那并没有任何分别,我们都想将梦女从联邦政府手上救出来的人。”   他的声音通过气能头盔传出来,有像来自外太空的遥远和不真实。   我摇头:“你若不说明身份,休想我会随你们走。”   其中一个女人急道:“时间不容许作任何解释,若你不想落在联邦政府手里,须与我们绝对合作。”   我挣开缠着我手臂的两名少女,微笑道:“相信吗!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自杀,对于一个不怕死的人,秘密警察能做什么?”从梦女的资料里,我知道梦女教的核心人物,都拥有不需任何外力而自杀的能力。   那女子还要说话,被先前发话的男子伸手阻止。   男子显然是众人里的首领,他灼灼目光通过头盔的防护镜望向我,好一会才道:“在联邦政府来说,我们是革命叛党,我们是为理想而奋战的‘自由战线’,你的好同学汉威博士现在是我们的一分子,时间非常急迫,是否随我们去,由你一念决定,我们并不想勉强你。”   在我超人的感官下,我察知在我左后方的少女从袋中拿出一枝麻醉枪来,所以即使我不同意,他们也会将我弄走。   我禁不住心中冷笑。   每个人都瞪视我,等待答案。   我望向准备发射麻醉枪的女子笑道:“假若答案是‘不’的话,你会将麻醉针送进我体内,是吗?”   那女子惊愕得张大口。   先前的男子嘿嘿笑着:“果然不愧心灵对流的大师,没有思想能瞒过你,所以你亦应知道我们是否有诚意。”   说真的无论他们是否有诚意,我也会随他们去,否则如何可见到达加西,又如何能把他杀死。   我点头说:“好!”   男子如释重负,打了个手势。   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为我身上加一能在真空或水中活动的“气能衣”,不一会,我在外貌上和他们再没多大分别。   “轧轧”声响。   室内的地上露出一条地道,和斜伸往下去的滑梯。   我道:“通往什么地方去。”   先前带我来的两名少女亦换上气能衣,其中之一答:“是输水道。”   我恍然大悟,在邦托乌的地底下,有着一个庞大的“循环水系统”,污水会被过滤再变为清水,循环不休地供应整个城市,而这系统遍布城市地底每一角落,假设“自由战线”能把握系统的来龙去脉,的确可以神出鬼没,来去自如。   那领头的男子伸手和我一握:“我叫达山,这个滑梯的底部是个大网,现在每三十秒滑一个人下去,网一停定,须翻身下网否则会发生不必要的碰撞。”一挥手,他的一名手下平躺滑梯顶,松手后往下滑去,声音迅速深去。   五个人后,轮到我了。   忽地浑身泛起奇异的感应,就若微风指过身体,但那却是“能量粒”和我身体交接惹起的“风”。   我叹了一口气。   联邦政府已发现了我们的所在。

第六章 试探


十多名全身军备的叛军,正对我虎视眈眈,他们身后是一艘具有强大攻击力和守御力的“空中堡垒”,一艘能载二看兵员和二十架灵巧型战机的“母机”。   更使我震动的是站在最前端的军士,虽然穿上军服,但仍给我一眼认出是单杰圣士的好同学,梦女而叛离情治局的汉威博士。   我失声道:“汉威!”   汉威大步蹭前,直至我身前尺许处才停下来,盯着我的眼说:“他们或者可以将任何人改成单杰的模样,但绝不可能改变单杰的眼气势汹汹,即使以移植的方法,眼球也因到了客体而变形,但我却认得你这双单杰的眼球,我一生有大半时间是用在对人类所谓灵魂之窗的眼睛的研究上。”   我表面上平静无波,但心内却掀起滔天巨浪。   我想包括元帅在内,也想不到汉威会以这种方式来辨认一个人的真伪。   假如他察觉出我是冒牌货,我反而干脆利落来个将他们全部生擒,以后再没法摧毁梦女教和杀死达加西。   但问题是为何他却认出我是如假包换的单杰,而其实我真的是冒牌货。   达山在身后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便放心,虽然有些细节我并不清楚,例如为何单杰能逃离元帅的魔掌?但总没有一个冒牌货能瞒过汉威博士。”   我心中的震荡有增无减。   听达山的语气,元帅方面以前亦想以改容的冒充者混进叛党里,但都给汉威识破,但为何却不能识破我。   汉威道:“单杰!”踏前紧拥我。   我也用力的拥抱他。   汉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单杰,我已开放了心灵,告诉我,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压下心中的颤动,故作失笑状:“什么?仍在怀疑我。”   汉威道:“这不是说笑的时刻,快告诉我。”   我也知道这绝非说笑的时刻,一个应付不好,便要翻脸动手,问题在一般的情况里,我可凭超人的感官,从一个人的生理外貌却判断对方的情绪,但若真要看出一个人脑内想什么,单杰或者能做到,却绝不是我这冒牌货。   假设他脑中想着一条鱼。   你说我怎能“猜”出来。   汉威搂抱我肩背的手一紧,道:“单杰!你忘了这个游戏吗,你总爱猜我脑海里的念头。”   我心中苦叹。   在以为成功的当儿,一下子会将筹码输出去。   汉威松手退后,眼中射出凌厉的神色。   我心念一动,腰上的能源带感应到我脑电波的征召,将能量以万分一秒的高速,输往全身。   战斗一触即发。   其他人同时行动,各式各样的武器扬起。   汉威身形微弯,双手一前一后提起,准备发出死光刀。   我的眼睛变得鹰隼般锐利,刺进汉威的眼内。   就在这关键性的时刻。   一个强烈的影像掠过我的脑神经。   那是梦女的眼。   我震撼得闭上眼睛。   刚巧汉威的声音传来:“是什么?这是最后机会。”   我自然地说:“是梦女的眼睛。”   汉威如释重负的道:“为何不早说?”   我张开眼来。   汉威垂下手,脸上带有责怪的表情。   我笑骂道:“我在水管里多个小时了,难道不会疲倦吗?”   汉威道:“我也想到这点,但验明正身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来,我们先到战船去。”   这时我才有机会细察四周的环境。   明显地这里应该是联邦军的其中一个地下军事基地,我并不明白叛党为何能神通广大至这地步。   有两个可能性。   一个整个地下军事基地的联邦军均向叛军投诚。   一是部分联邦军中的叛党制服了其他人。   两者中当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无论如何,叛党的实力都算非常惊人,又有严密的组织,甚至因为有太阳能之父达加西领导,所以在科技上亦毫不逊色。   至此,我更认识到元帅派给我这神圣任务的重要性。   一会后,所有人均进入空中堡垒去。   空中堡垒逐渐升高。   基地上盖向两旁移开,露出乌朦朦的污染天空。   我和汉威、达山等坐在庞大的控制室内,通过有若电影院银幕的庞大视幕,借空中堡垒外的影视镜观看周遭的环境。   百多名叛党纯熟地操作各种仪器,探察任何可能的危险。   空中堡垒升离地面。   视幕里的影像不住转动,使我们看到三百六十度全天域的角度。   当升至离地二千多尺的高度,堡垒往东飞去。   我愕然问:“为何作这种低飞?”   达山答道:“我们现在是往金字塔的方向飞去,直抵离金字塔的警戒范围边缘,才折向北飞,我们作了安排,当堡垒达至某一点时,会有人对金字塔的控制中心发动突袭,骚扰他们的探测系统,使他们难以侦察低飞物体。”   汉威补充说:“何况我们这艘是如假包换的军方空中堡垒,当他们发觉有问题时,我们早接近邦托乌的边界,只要越过边界,会有人接应我们。”   我再问:“但邦托乌边界是由联邦军的灵巧型战机巡逻,你有把握对付吗?”   达山望向视幕,脸色凝重地道:“我们作好一切的准备。”   我沉默下来,挨坐椅里,闭起眼睛,心内却绝不平静。   我始终不明白为何梦女对叛党这么重要,怎值得他们将所有筹码全押上去,要知叛党在这次行动后,会将所有底牌翻出来,再难保持以往默默的经营。   除非他们准备由地下转上地面,公然与联邦开战。   假设这估计正确,他们拥有的力量更不可忽视。   所以为了联邦国,为了元帅,我定要杀死达加西。消灭梦女教的十二圣士,反而变成次要。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一股能量立时由能源带输上脑神经,同一时间我的感觉电波在堡垒内搜察。   很快我弄清楚堡垒里共有三百五十二人,每人都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这从他们的心跳,脉博跃动和脑电波可轻易知道。   思感延往其中一间休息室内。   我救来的两名少女丁娜和度美,因麻药的后遗影响,正躺在两张卧椅上小休。   她们在交谈。   我加强听觉的能力,她们的声波立时扩大送入我的神经里,一个字也没有漏掉,虽然我们间隔了十多堵合成金属墙。   丁娜问:“这单杰圣士的确很英俊好看,而且是那么有学识,难怪大首领要拉拢   他。”   度美默不作声。   丁娜道:“你在想什么?”   度美道:“我不知道。”   丁娜道:“难道你也怀疑他吗?但他却在不需要的情形下冒险救我们。”   度美叹道:“我有点怕看他的眼,那是对没有感情的眼,但其中又有点什么似的,丁娜,我感到害怕。”   丁娜道:“你太疲倦,才胡思乱想吧!”   度美道:“希望是吧,但他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两人停止交谈。   我心神震荡不已。   我始终是方战而不是单杰,一些细微的地方在度美女性的直觉下原形毕露,她们口中的大首领是否达加西?我这时下了一个决心,就是一见面便毫不留情地刺杀他,然后才设法逃走。   没有人能拦阻我。   因为我是超级战士。   “嘟嘟……”   警号响起。   我眼开眼来,才醒觉当我脑电波集中在某处时,针对忽略了其他,否则我将可比这空中堡垒侦察系统更先一步把握到危险的来临,此亦是我的一项弱点。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视幕迅速转换到另一画面,从视幕下方的读数,使我知道这是堡垒西南方的角度,即是右后侧。   三架灵巧型战机品字形飞来。   空中堡垒虽然有优良的防御系统,但若要对付灵魂快速的灵巧型战机,却是处在完全被动的劣势。   汉威脸色一变:“为何会这样?”   达山叫道:“没有可能的,他说过会将战机巧妙地调离我们会经过的飞行路线。”   这时我对联邦军内有叛徒一事绝无一丁点怀疑,将来只要我查探谁人曾对战机作出安排调动,便可将叛徒揪出,送上断头台。   我心中在冷笑。   汉威发出战斗的命令。   整个空中堡垒产时处于最紧急的状态。   我微微一笑,心想你们何须如此紧张,我又怎能让你们如此被毁掉。   能量被送进我比常人坚强千万倍的脑神经里去。脑电波透过空中堡垒的厚甲,往右后方迅速延伸过去。   整个过程只是两三秒的时间。   我的脑电波浸入三架战机的侦察系统里去。   电波在工作着。   达山叫道:“看!他们飞走了。”   汉威亦诧异说:“这是没可能的,怎会完全不截查我们。”   怎会没有可能。   我强大的脑电波,使他们的侦察系统产生错觉,他们会在他们的视幕窗上,看到空中堡垒往正西飞去,而事实上空中堡垒往东飞的航线丝毫无改。   而我亦发现这三架战机是属于情治局的,显示简严发动所有的力量,务求拦截我们。   那将会是非常头痛的一件事。   我却有我的方法。   脑电波在刹那间和天上的其中一个负责传讯的秘密人造卫星建立联系,开始搜寻的动作。   金字塔的尖顶在正前方出现。   空中堡垒折往北飞,不断增速。   半小时后将可飞过邦托乌的境界。   同一时间,我和元帅近卫兵团总指挥白飞少将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建立联系,有关我目前处境的资料流水般输送过去。   至于怎样掩护我们逃走,而又不使情治局或其他人有什么怀疑,便是他阁下的事。   除了元帅外,只有他、马竭能和准慧三人知道我的身份。   汉威、达山和其他人全部脸色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空中堡垒速度不断增加。   在邦托乌的边防区域,全天候的战机作着二十四小时的持续巡航,任何没有命令试图越过边界者,都会被无情地击落。   所以我真不明白汉威他们凭什么越边界。   还有五分钟。   汉威通过传声器叫道:“发动‘跃空器’!”   堡垒内的传音系统响起,“跃空器启动,倒数开始——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   众人的脸色更是凝重。   我想询问,但话到喉头,硬给吞回去。   一股奇异的能量在空中堡垒内的空间激荡。   那是我不能明白的一股力量。   可是我却感觉到整个空中飞行的堡垒,逐渐地进一种‘力场状态’里,那即是说,所有其中的物质都会转成能量体的存在。   “嘟嘟嘟……”   警告讯号响起,显示邦托乌边际空军侦知我们的存在。   若依常理,我们将绝无逃逸的可能。   “二十、十九、十八……”   倒数继续。   我试图送出侦察电波,却给笼罩堡垒的奇异能量场隔断。   视幕不断移转,每个方向都有最少七至八架战机飞至,封死所有逃路。   汉威和达山等神色紧张,达山额上甚至隐见汗光。   我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这跃空器。   “三、二、一。”   空中堡垒忽地慢下来。   这是非常奇怪的,因为堡垒正以全速飞行,突然变慢在物理学上是没有可能的事,尤其是快慢间的对比如此大。   每个人脸上均现出痛苦的神色。   蓦地眼前一暗。   接着又再回复光明。   我和汉威、达山等面面相觑。   忽地有人叫道:“看!”   每一个人不须吩咐,不约而同往侦察外面情况的视幕看去

第七章 敌方基地


视幕上是乌朦朦的污染天空,半架战的影子也看不到。   “哗啦!达加西万岁!”   欢呼声响彻飞行中的空中的堡垒的广阔空间内。   我望向视幕上位置的读数,显示出刚才的瞬那之间,这保堡垒跃过了五百多里的遥   阔空间。   我望向一脸兴奋的汉威:“这是什么一回事?”   汉威眼中闪着动人神采,说:“迟些再向你解释。”转头往传音器道:“立即低飞,进入二百尺的高度,敌人仍可凭人造卫星跟踪我们,再追上来,请报告跃空器的情况。”   驾驶台人员的声音在传音系统响起:“跃空器的能源降到最低点,二十四小时内将不可能动作。”   汉威舒了一口气,挨在椅背上,道:“单杰!你不知道我们多幸运,跃空器是第一次使用,刚才那一刻,人类对空间距离的认识将会发生决定性的改变。”   我心神震荡。   假若这由空间一点,瞬间将空中堡垒移到另一点的跃空设备,能加以改良再运用在战争里,叛军的战机将会变成神出鬼没的幽灵,而一向在军力占优的联邦军将处在挨打的劣势。   我一定不可让这事发生。   为了联邦国,为了元帅,我定要毁掉跃空器和有关它的一切研究。   我试探:“这是否达加西的发明。”   达山道:“当然是大领袖,除了他,谁可以改写人类的历史。”   汉威道:“一小时后,你便可以见到他。”   我暗忖:“那将是他的死期。”   达山心中疑团未解:“有一点相当奇怪,本来我们预计金字塔的警戒网外缘突改飞行路线,是会惹起金字塔的警觉,最少会向我们查询,但为何却放了我们一马,使我们预备好了的应变方法完全用不上。”   汉威沉吟不语。   我心中冷笑,若非我从中弄鬼,看看你们有否这么轻松。   另一个问题从心中升起。   据资料说,汉威博士是因调查梦女而失踪,那只是几个月的事,为何他会加入了叛党,而且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我不禁问:“汉威,你加入达加西一伙有多久?”   汉威抬头向我望来,微笑道:“在进入研究院之前,我已是战线的核心分子,多少年呢……”一番思索后续道:“是十一年三个月又七天。”   我故作震惊:“这么久了,你瞒得我这老朋友好苦。”   汉威嘴唇牵出个温馨的笑容。   达山适于此时起立离开,去打点其他的事,剩下我们两个在叙旧。   汉威眼中射出回忆的神情,道:“十年前达加西圣主便在注意你,认为你发明的心灵对流学,将是人类在精神领域上一个划时代的突破,其影响绝不会逊色于他在太阳能科技上的成就。”   我谦让一番:“他太夸奖我,但为何又不让我加入你们的行列?你知我对联邦政府亦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汉威道:“这是大领袖的特别指示,他不想你在研究上有丝毫分心,而且他非常相信机缘,时至机现,看!现在你不就正在往见他的路上吗?”   我心想,我不是去要见他,而是要去杀死他,尽我能力摧毁叛党的一切。   汉威叹了一口气,低语:“所以七年前准慧离开你时,我多么怕那样一个重感情的人会就此消沉下去,幸好终于从那失恋的泥沼拔足出来。”   我趁机问:“你情治局的‘心理工作’主管身份得来不易,为何突然放弃?”   汉威眼中射出难以形容的神采,又叹了一口气:“这事迟些再说,让我给你看看联邦政府的其中一个大谎话。”   我愕然道:“什么谎话?”   汉威按动我们身前仪表板的其中一个按钮,同时抬头望向视幕。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眼睛立时瞪大。   视幕由空对空模式转为空对地模式。   灰暗的大地上,闪亮着夹杂其中东一片西一片,夺人心神的绿色。   我呆了:“那是什么?”   汉威冷笑道:“那是草丛和正在生长的树木。”   我霍地立起身:“这是不可能的,经历了多次大战后,整个球面都是有毒的气体,没有植物能生长。”   汉威冷笑问:“你认为你的眼睛会骗你吗?你知道十二年前‘圣庙事件’是什么一回事吗?”   我沉声道:“说吧!单杰在听着。”   汉威一掌拍在台上,脸上现出与他一向温和和自制全不相配的愤怒神色:“那是因为达加西成功研究出一套改善全球自然环境的方法,但却给元帅断然拒绝,还不令秘警拘捕达加西,并要将全部研究资料毁去。”   我呆了起来。   汉威盯着我,眼睛瞬刻不眨。   汉威笑了起来。其中充满苦涩的情绪,喟然道:“但达加西逃走了,他是个智慧深广了人,早明白到独裁者的本质,于是通过安排的通道,到了城市外的世界,在一群追随者的同心协力下,建立起秘密基地,同时开始改造城市外的世界。”   我心神震荡。   我知道元帅这样做必有他的理由,我是绝对信任他的。   空中堡垒的速度逐渐减低。   传音系统响起:“各位注意,我们飞进了安全界线内,现在转为二级戒备状态。”   我心中一动,电波送往天上的人造卫星。   前所未有的事发生了。   所有电波若石沉大海,一点回应也没有。   汉威适时道:“我们安全了,在保护罩内,敌人只能侦察到一个假象,连他们的侦察卫星也找不到我们。”   这便是联邦军始终找不到叛党基地的原因,因为达加西有能瞒骗任何侦察系统的装置,可惜现在他们却将我这狼引入室内。   元帅你放心吧,无论我听到什么或见到什么,超级战士始终是百分百忠心的,否则你也不会把最好的武备赐予我。   视幕上的景象不住变化。   由先前的细小草地,变为愈来愈大幅的草原,空中堡垒的低飞,更使我看到蜿蜒而过的河流,更惊人的事发生了。   蓦地视幕上尽是绿色。   参天的高树,广袤的原野。   我叫道:“这是不可能的!”   各类的动物飞鸟活跃其中,充满生机,这是个不可能的事实。   在无尽的绿色里,一片空地出现眼前,在绿色的对比下,分外醒神。   空中堡垒缓缓降下。   停定。   汉威站起身来,道:“圣士!请。”   我一马当先,从敞开的门步出堡垒外,清新的空气,从呼吸系统贯进我的肺部,再由血液将氧分送到我身体的每一角落去。   我不能置信地深深呼吸。   堡垒旁泊了十多部双体喷气船,使我知道秘密基地离开这里仍有一段距离,十多人正等待着。   其中两男一女越众而出。   我的目光立时给那女子吸引了。   超级战士虽能绝对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仍然是人,故亦拥有人的一切特质,例如爱美的天性。   那女子正是极端出色的美女。   直到这刻我才明白到什么叫“秀色可餐”。   她的身量极高。   我六尺二寸的身材,只比她高一丁点。   在微茫的日光下,她长垂的金发闪烁着摄人的光芒,完美的脸庞和雪白的肌肤衬托下,亮若夜星的眸子闪动着难以形容的神采。   一身紧身衣将她娇挺的躯体,修长的腿,不堪一握的纤腰所造成的优美线条,表露无遗。   尤其令人心动的是她清丽里透出成熟醉人的风情,刹那间将我的心神完全吸引过去。   她盈盈来到我身前,脸上微笑里绽出两个小梨涡,道:“你好!单杰圣士。”   我伸手出去,紧握她的手。   手掌纤长有力。   她不待我说话,先介绍自己:“我是‘自由战线’的首席自由女战士凤玲美,代表大领袖来欢迎你。”   她的手从我的紧握里滑出去。   我失望的地发觉她的脉搏和心跳没有加速,瞳孔亦没有扩大,脑电波保持着平静的频率,显示她并没有为我“心动”。   亦表示了她表面虽看上去温婉多情,其实却是有高度自制力、冷静和心如铁石的女战士,大不简单。   她接着介绍左右两人。   我将注意力从她身上抽回来,和她左边的人握手。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高瘦男子,脸上似因苦思过度而满布皱纹,但一对眼却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两鬓斑白。   凤玲美道:“我们的参谋大巨计智先生。”她顿了一顿再介绍另一个。“这位是标横将军,是自由战士的总指挥。”   我心中一凛,向标横望去。   标横凌厉的目光迎上来,并不友善。   我和他握手。   他的手坚定有力。   没有一寸多余的肌肉,坚定的眼神,显示出超人意志的轮廓,雄伟的身材,使我知道他是顽强的对手。   他的年龄绝不超过四十岁,但我却从他眼里看远超他年龄的经验和智慧。   标横冷冷道:“单杰圣士在来此途中有很出色的表现,使我们极感意外,看来我们应作一个详谈。”   我心内冷笑,这样说,不是分明表示不信任我吗?看来并不是像想像般容易见到达加西。   汉威和达山来到我左右。   凤玲美再次不吝啬地显现出醉人的两个小梨涡,微笑道:“跃空器第一次使用成功的消息,传遍各个基地,令士气大振,所以今晚总部会举行祝捷舞会,一方面以作以欢迎单杰圣士,另一方面亦标志着大进攻的日子再非遥远无期,圣士请!”   这凤玲美在众人中明显地有至崇高的地位和权威,这从她的说话和语气可轻易知晓,甚至连谋士计智和先生和总司令身分的标横将军,亦俯首听她的指示,只不知既有她这道席女战士,是否亦有首席男战士,那又是怎么样的人物。   我道:“凤小姐,或者我要作点声明,我并没有兴趣加入你们的自由战线,我目前关心的,只是为梦女找寻她的十二种子圣徒,希望你明白这点,并作出安排,那我便感激不尽。”   凤玲美温婉地道:“这点我们明白,待我们先回基地去,再详细交谈我们的想法,好吗?”   各人分别进入不同的飞船里。   凤玲美和我同乘一船,计智、标横等人都分散坐到另外的飞船里,这种安排是避免所有重要人物共乘一船,即使一旦发生意外,人才的损失亦不致那么严重,见微知音,可知自由战线是个高度严密和有效能的军事组织。   凤玲美身体的芳香传入我鼻里。   她转首向我望来:“你知道吗?单杰圣士,你的‘心灵对流学’,是少数能令大领袖佩服的研究。”   我接触到她的眼睛,心中泛起熟悉的感觉,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蓦地我想起梦女的眸子。   恍然大悟。   我并没有见凤玲美,只是她的眼神具有某一种难言的特质,勾起我对梦女那双奇异美眸的联想。   当我的思路来到这点时,不禁大是凛然,并得出个令我大起戒备之心的结论,就是这自由战线的首席女战士,亦像梦女一样,是个拥有心灵异力的人类。尽管远比不上梦女,但仍是一个可从精神上测知我只是一个冒牌单杰的危险人物。   凤玲美眼中掠过一丝奇怪,道:“圣士!我感到你心中的不安!”   这句话使我更无怀疑。   我的冒牌“心灵对流学”可以瞒骗其他人,但却绝不可能混过她这一关。   唯一方法是将她杀死。   怎样才能为她制造一个看来完全和我无关的意外?   这念头刚起,她全身一震,眼中射出夺目的异采,向我望来。   “圣士!为何你心中杀机大盛。”语气冰冷,一改先前的温柔。   我将狂涌的杀意压下,故意先叹一口气,掩饰自己的慌乱,道:“我很想杀人,想得非常厉害。”   凤玲美眼神变得更锐利。   我感到一种赤裸和没有遮掩的感觉。   这秀丽绝伦的美女正以她的精神异力,入侵我的心灵。   这是最危险的时刻,痉的是我连思考应怎样去对付这劣况的念头也不敢生起。   若在正常情况下,我首先应扫描她身上的武器设备,侦察她的生理状况,从而定下进攻退守的最佳方式。   可是现在我只能令脑海一片空白,以免被她察知我思海里的真象。   我几乎要呻吟起来。   难怪她能脱颖而出,成为叛党的首席女战士。   飞船稳定快速地飞行。   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我的心灵地泛起一种前所未成的感觉。   就像我原来是一池死水的精神世界,给投下了一粒石子,激起了一个迅速扩散的涟猗。   这粒石子正是凤玲美对我的精神入侵。   一幅强烈的图象从我脑里升起。   那是梦女的一对眼睛。   一股完全没法明白的焦虑、渴望、悲伤,从我心灵触摸不到的至深处,太阳升离地面,同时照亮整片大地——心灵的大地。   我痛苦地卷曲起来。   “噢!”   凤玲全身一震,精神从我的心灵国境处退了回去,纤长有力的手抓紧我的肩头,呼道:“圣士!你怎么了?”   奇异的幻想消失去。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为何我心灵的某处像藏了很多已被遗忘的东西,而与凤玲美的精神接触,却像一把铲子般将它们掘出来。   我记起在我转化作超级战士的昏迷里,梦女的眼睛不断出现。   记起当我醒来时,马竭能曾数次称我为单杰。   但我应知我的真正身份。   难道我真的是单杰?   这是没有可能的。   单杰已被送上了断头台,元帅是不会欺骗我的。   “圣士!”   我沉声道:“唤我作单杰吧!凤玲美。”   她的目光仍是那样凌厉,但已没有了那种穿透性,这表示她的精神力量是有局限的,这使我稍为心安一点。   我突然发觉自己很喜欢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因为它们使我想起梦女?   这念头使我大吃一惊。   凤玲美道:“你还未对心中的杀机,作出解释。”她的语调依然冰冷,但比起刚才温和了少许。   只要我错说一句话,就是翻脸动手的后果,我也休想能见到他们的大首领达加西,加以刺杀。   我深深望进她的眸子。   她全身一震,纤手放开了我的肩头,条件反向般往后一仰,似乎要避开什么似的。   我也震惊得全身麻木。就在刚才自然而然的一望下,我感自己的心灵向她延伸过去,捕捉到一些奇怪的影像。   凤玲美低喝:“不要对我施展你的心灵对流术。”   “呀!”我叫了起来。   心灵力的延伸消失得影踪全无,我又回复至象往常一样。   强烈的失落感充塞胸臆,就象小孩子给大人挪走最心爱的玩具。   我将目光移往飞船外的世界,大片的绿色使我精神一振,脑筋加复平时的活跃。   我感到心灵静若止水,无边无际的安宁,一个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想法,浮升出来。   我冲口而出道:“你是否也象梦女一样,是来自城市外污染世界的新人类?”   凤玲美一愣:“我早知道瞒不过你这心灵精神学专家,是的,我是在废墟残土里长大的,为了生存,什么苦也吃过。”   我的心神震荡若暴风雨里怒起的狂浪。   为何我会知道梦女是来自城市外的人类?   凤玲美温婉悦耳的声音送入我耳鼓里:“那是个地狱般的世界,但比起城市内所谓安全的封闭环境,却更具有生命的永恒意义和血肉,每天我们都面对死亡,每天也有人死去,但我们仍然不想躲进城市里去,在那里每个人都只象走肉行尸般活着,迷失在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污水里。”   我们沉默起来。   飞船开始下降。   她出奇地没有追问我为何心起杀机的事。   前方的地面裂了开来,露出个足球场般大的进口,柔和的灯光亮起,照明了十多个停机坪。   飞船缓缓降下。   基地藏在地底里,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我将侦察电波试探地往四周送出,发觉只要当电波往天空送出时,便消失无影无踪,但若是在身旁平行送出,却保持正常的运作,当然这亦有距离的限制,照我的估计,整个基地所处被改造了广阔地域,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保护罩里,没有任何消息可以送出去,也没有消息可以送进来。   现在我与元帅失去联系,若有任何事情发生,将没有人能帮助我。   侦察电波八爪鱼般往四面八方延伸,很快便弄清楚基地大部分的情形。   我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叛军基地规模之大,确使人不敢小觑。   这基地若以地底城称之,才比较适当。   在我无孔不入的侦察电波下,基地是由八个单位组成的八角形地下城堡,其中七个单位都是军事用途的军工、研究所和训练中心,只有一个单位是作居住用途,在我的感应下,这叛军的大本营现时的总人数,最少超过了二十万人,若是壮年者占有百分之四十,将可组成一支拥有八万人的大军,配以达加西超卓的科技,已有足够威协联邦政府的力量。   这样的基地不知还有多少?   假设联邦政府里有一定数量偏向他们的离心分子,在叛军发动时加以配合,造成破坏之巨将令人想也不愿去想。   不过元帅可以放心,因为我已混进这里来,遗憾的是我的讯号波不能发出去,否则在二十四小时内,元帅最精锐的第一军团,便可以无情地摧毁这里的一切。   但现在一要要看我的了。   凤玲美和我坐在通行于各单位间地下通道的小型飞行车,往东南方的地下城进发。   凤玲美沉默起来,脸容平静无波,使我一点也看不出她内心的世界。   我是否会立刻给引见达加西。   照常理说,他们应把我带到供人居住的地下城,让我休息一会,习惯一下这里的环境,吃点东西,经过这么多波折,普通人应感非常劳累。   可是现在我却在往东南军事区的路上,其中一定藏有某种目的。   飞行车穿过宽广的飞行道,飞进东南方地下城的巨大空间里,一幢幢内何型的建筑物,井然有序地分成十多行排列着,建筑物之间的空间大小不一,令人难以置信地遍植花草树木,使它像个花园更象一个军事要塞。   四个人造太阳在地下城钢架纵横的城顶发出令人温暖舒适的日光,我的感应电波截进阳光里,很快得出令我大吃一惊的分析结论。   这人造阳光竟与真实的太阳光有九十七点五强的接近率,除了没有太阳里因氢聚变而产生的太阳粒子风暴等外,其他一切都全给模拟十足。   只是这项成就,已使难以怀疑汉威的说话,就是达加西已改造了城市外世界的力量,外面地上的绿色世界更是明证,我亦想象得到叛党可以利用装在飞船下的人造太阳,赐与植物最重要的光和热,改造被破坏无数年代的自然环境。   但元帅为何要反对这对人类有益无害的计划!   飞行车降在其中一座圆型的建筑物上。   我随着凤玲美步出车外。   建筑物顶有个方形的小屋子,看来是往下去的通道。   凤玲美来到屋子旁,纤指在门旁的按钮轻动,门流水般滑向两旁,原来是座升降机。   凤玲美转头向我望来,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请进去!”   我坦然踏进。   凤玲美却没有跟入。   我愕然道:“你?”   凤玲美淡然说:“自然有人招呼你的。”   门合拢起来。   往下落去。   我心中大感不妥,将感应电波送出去,最使我骇然的事发生了,由踏出联邦酒店开始,几经艰辛,来到这里,但却从未像目下这般大失方寸

第八章 搜魂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升降机,而是一个压缩磁能重多金属做成的囚室,我可以想像出错综复杂地连接着这升降机一组一组的能量输送线,将某一能量原的庞大磁力场,在我踏进这升降后,立刻送入墙壁内的磁力放射性金属里,使我猝不及防下惨中诡计。   我跌进了陷阱去。   尽管以我的破阳死光刀,也没有能力破开以高达二十瓦磁力做成的磁力墙。   升降机停下来。   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虽然看不见听不到任何这小空间外的情况,但同样地对方也不能以任何设备和我通话或观察我。   因为以现时的技术,尚没有任何讯号能穿透这种超能量的力场。   我一方面惊讶叛党超水平的科技,另一方面亦大动脑筋。   究竟我在那里露出破绽,使他们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他们已先后对我的身份展开测探,而我亦一关一关地安然渡过,为何在见达加西前的刹那,才突然识破我的身份。   岔子出在哪里?   一道灵光闪过我的心头。   除非是有人出卖我?   那会是谁?   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有限得很。   一个一个的影象掠过心头。   蓦地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由脑神经中蔓延往全身。   每一寸肌肉都被一种奇异的压力挤迫着。   我怒骂一声。   他们意将力场的能量增强,力能像六座无形但有质的亿斤巨石,四面八方向我压来。   头脑一阵的晕眩,但转瞬消失。   我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   他们想将我弄晕过去。   但我是超级战士,神经的力量比常人强胜百倍,单杰绝对抵受不了,却不是我。   而一个念头闪过脑际。   这表示他们仍不知我是经过马竭能改造的战士,而仍把我当作单杰,显示了出卖我的人,不会是元帅、马竭能、准慧等知悉我方战底细的人。   那会是谁?   我隐隐泛起一点尚未清晰的印象。   四壁的磁能逐渐消去。   心中一动,连忙举起双臂,死光刀往升降机顶上割去。   没有磁能保护的合成金属豆腐般被切入,当死光刀割入三寸的深度时,死光刀运转,转眼割出一个尺许大的正方形。   装在腰际处的能量带立时输出能量,贯注往死光刀里。   奇妙的事发生了。   死光刀开始作九十度转折。   “啪!”   整块尺许见方,厚若三寸的合成金属从顶上甩脱开来。   再不迟疑,死光刀分左右集中割射下,在方块里挖出一个长方形的凹位,我将宝贵的两把破阳死光刀脱下来,嵌了进去,然后将方块塞回原处。   能量源源不绝从能源带送入双手里。   我的手放射出庞大的热能,像烧焊机般将方块和顶壁的隙口缝合起来,不留心绝难看见。   这时墙壁异响传来。   我连忙诈作晕倒地上。   轧轧声响。   一道墙壁向上升起。   脚步声迫近。   一把陌生的声音道:“晕了!没有人能抵受七百瓦的磁能流的,我看他在二十四小   时内神经不会有任何感觉。”   一支针管插进我的小臂处。   另一人道:“我也不明白计智先生为何还要如此小心,吩咐一定要给他再注射麻药。”   先前那人哈哈笑道:“他是研究精神力量的圣士,或者计智先生以为他是超人也说不定。”   众人又再一阵调笑。   我被抬起来,放在一架手推车上,让人推着走。   这些蠢材倒说得对,我正是个超人,一个完全不被麻药或任何药物所能影响的超人。   我的脑电波往四方八面测探。   我虽装作晕迷如死,但对环境的一屋一石,了然于胸。   他们推着我在一条向下斜伸的长廊走着。   两边都没有门,只有尽处才是入口,使我轻易猜到目的地是藏于更深处的地下密室,他们究竟要拿我怎办?   厚重的铁门往上升起。   里面骇然有百多人的呼吸声。   凤玲美的声音响起:“将他送进查验室里,请每一个人返回他的岗位。”   我的脑电波告诉我,凤玲美仍是那么冷静和不动情绪。   这美女的确非常特别,我忽地泛起得到她的欲念,这将会满足我征服女性的快感。   我给送上一张冰冷的台面上。   脑皮层送出的侦察脑波告诉我,目下我正躺在一个方正达三千方尺的实验所里,各种各样的先进仪器以我为中心在动作,不要说一般人身体的任何状况不能瞒过他们,连细胞内的记忆,也可以被“记忆扫描器”扫射显现在实验室大墙上的一幅大荧幕上。   只有达加西才能有此心胸魄力。   对于分辨敌友,搜探情报,没有比这实验室更有用的。   这也是说,假设我能过了这关,将可完全地获得他们的信件。   实验室高达四十尺,共分两层,中心通空,是个以高能玻璃纤维制成的透明空间,上下两层百多对眼睛都盯着我的身体。   凤玲美、标横将军、计智和汉威等,坐在上层我后方处。   众人出奇的沉默。   只有机器的动作,交杂在讯号波的声音里,配合着大小仪器闪灭的色光,营造出一种冰冷严峻的气氛。   计智先生声音响起:“开始初步扫描。”   话犹未已,一股奇异的感觉掠过我全身。   我那敢迟疑,能量由腰间的能源带发出,送往千丝万缕的神经线内,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脑电波潜进了正在扫描我的“粒子分析器里”。   只能得到我想他们知的答案。   他们怎能估到我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成功的超级战士。   报告出来了。   “扫描目标脑频转长,没有眼球活动,证实在昏迷状态里,其他一切正常,除了腰间的能源带外,没有其他武器。   我心中冷笑,挂在我腰间的能源带只是一个伪装,真正给我能量的能源带,只有三寸大小,殖在我背骨的尾端,我又岂会给你们搜出来。   这时我不禁庆幸自己先一步将“死光刀”藏好,因为身体外的东西,一搜便搜出来,那便全功尽废。   计智先生道:“请作武器分析。”   仪器运作着。   有关伪装的能源带的所有资料被送入操纵所有仪器的终端电脑内,与资料库中的武器作出比较和分类。   “那是联邦军第一军团元帅近卫特用的‘小太阳’能源带,仅次于高级联邦大员的‘宇宙型’能源带。”   计智先生的声音响起:“小组!你有什么看法?”   我心中一凛,计智先生身为参谋,应该是别人向他请示意见才对,为何反而是他发问,可知这小姐才是叛军的真正智囊。   一把柔美之极的声音在我右侧的方向响起:“这合乎我们所得的情报,单杰和元帅一定有某一种关系,我们很快便可知晓。”   这“小姐”竟不是凤玲美,而是另有其人,究竟是何等人物,可被尊称为小姐而没有其他名号。   标横道:“由第一眼看到他,我便不信件这个人,他的眼神像藏着一点使人难以捉摸的东西,非常难以形容。”   凤玲美道:“将军,请勿以主观的方式看人,我承认单杰圣士并不简单,但我却感到他眼内隐藏着迷惘和哀伤,让我们客观地研究他的一切,大领袖是重视他的。”   我心中一呆,迷惘和哀伤,这类情绪怎能和我发生任何关系?   我立时的反应是:“凤玲美,今次你的观察错了。”但在我内心遥不可触的某一深处,却有个声音在说道:“她是对的,你并不知道罢了。”这种内心矛盾,平时被超级战士坚韧神经紧密地抗拒的情绪,给凤玲美轻描淡写的数句话,冲破了心灵的防潮堤,洪水般犯滥起来。   我痛苦得几乎失去控制。   更仔细的说,那并不是一种痛苦,而是无比的失落与无力感。   幸好小姐平静柔和的声音响起:“标横将军的看法纯粹是从战略上出发,所以认为单杰并没有可供利用的价值。”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将精神再集中起来,抛开刚才可笑的情绪,将脑电波送出去。   每个人的呼吸都细弱起来,屏息静气地听着小姐将要说出的话。   我也大起好奇心。   这问题亦一直困扰着我。   为什么“自由战士”如此地不惜一切,将我这冒牌的“单杰圣士”弄回来。   这时看来,连凤玲美、标横和汉威等人也弄不清楚。   而此必为大领袖的意旨。从这点亦可看出达加西在自由战线这军事组织里,拥有无比的威权,否则下面的人也不会在盲目的情形下执行他的命令。   所以只要能杀死达加西,自由战线将会元气大伤,短期内难以复原,假若元帅能把握时机,全面进剿,这联邦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叛党,必然瓦解冰消。   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等待小姐的说话。   小姐甜美的声音不慢不火地道:“开始时我也有你们的疑虑,但大领袖曾简单地向我解释过,单杰加上梦女,将是整个人类进化史里梦寐以求的美梦。胜一场仗、输一场仗,大地换上好的或坏的统治者,千万人的痛苦,只不过是一时的得失,但怎样由人变成活着的神,才是生命的真正目标和归宿,种子已在我们每一个的心灵里,茁长的日子将由单杰带来,你们现在很难明白我这番话,但在一万年后,在一百万后,当知吾言非虚。”   实验室无人言语。   但呼吸都急速起来。   小姐引述的达加西说话,引起强烈的震荡。   尽管我和达加西处于敌对立场,也不由为达加西这种不计目前成败,俯瞰整个人类进化的心胸气魄生出佩服之心。   可是这种书生之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单杰正是一个例子,苦苦追求那些虚无缥渺的事,到头来只得一个空。   单杰死了,梦女死了。   达加西的梦想只能永远是一个梦想。   而这梦想亦会变成一个噩梦,因为我这头恶狼,已进入了他的室内。   凤玲美问:“梦女加上单杰,是人类进化史上梦寐以求的美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道:“我将所有资料送往大领袖处,其中最令他感兴趣的,是每一次单杰与梦女见面后,无论在精神和态度上,单杰都有非常明显的改变,所以他曾经过送回来有关单杰的侦测资料作出可能达到最详尽和透彻的分析,之后,他沉默了三天三夜,我知道他在思索着,然后下了不惜一切也要将单杰弄回来的命令,现在单杰便在我们眼前,但我们却不知应否将他交给大领袖??   我心下大奇。   达加西要见一个人,谁可阻止?   为何却要由他们决定。   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不弄清楚这点,我可能会一败涂地。   其次更关系到目前成败的一点,就是谁会知道单杰见过梦女后的情形?   厉时大将?简严?准慧?   另一个倩影闪过心头。   对!   是思丝。   元帅其中一个供人淫乐的美丽女侍。   想到这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若想不破这点今日此刻便是我这超级战士完蛋的时刻。   正因为他们收到我和元帅见面的资料,所以现在才会如此以各种仪器对我展开无孔不入的审查。   因为情报来自思丝,她还未知我是超级战士,若奸细是准慧,我已是条寸肤不存的死尸。   凤玲美一叹道:“大领袖思索了三天三夜,便像全人类合起来思索了三百万年,一定有他的超卓看法。”   我心中冷笑,这不但是盲目的听命,更是盲目的崇拜。   另一个念头升起来。   不对!   凤玲美绝非盲目崇拜某一对象的人,所以这句话必有深意,但我却想破脑袋也不明白。   计智先生道:“开始对他的脸部组织作分析。”   这时脸上一热,一道光线掠过全身。   心中一凉。   今次完了。他们扫射我的是“亚光子”组成的扫描光束,那是在十二年前才发现的一种比光运作得更快和更怪异的“超粒子”,当时估计最少要经二百年的苦研,人类才可对这种粒子作进一步的了解,可是自由战线显然掌握到它的作用方法,尽管非常初步,也使人震惊莫明。   蓦地我明白了跃空器的原动力。   就是来自对这奇异“物质”的研究的突破。   我作了一切准备。   当我曾被改容的事被揭破时,立时全力突围,取回藏起的破阳刀,能杀多少人便杀   多少人,最好能在死亡名单上加上达加西。   我已由衷地生出对他的恐惧。   没有任何整容手术能瞒过“亚光子”的扫描光速。   我这冒牌货肯定完蛋。   报告响起:“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的细胞或肌肉组织变动,原核层显示了长时期的衰变历程,唯一奇怪的地方是衰变期在过去两星期内大幅缓慢下来。似乎被贯进不同的生命能量。”   小姐道:“看来合理,变化是由单杰接触梦女所引起的。”   标横仍不信:“没有理由的,除非他是经整容的冒牌货,否则很多事便不能解释。”   一直沉默的汉威插入道:“我早说过他是真正的单杰,至于他为何秘密曷见元帅,我看要以亚光子扫描器搜索他的‘原记忆储藏区’,才能有答案。”   他们互相交谈。   我的内心却掀起滔天巨浪。   为何他们找不出我曾整容?   是否联邦政府的整容技术,竟能瞒过超时代的亚光子扫描器?   那是没有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扫描器出了问题,但为何又能精确地找出细胞因改造而生出的异变?   计智先生的声音:“开始记忆扫描!”   一种无力感横亘在我胸臆间。   即使以我的能力,仍无法改变亚光子光束对我的任何侦测,那便象你打开大门,任由贼人大搜特搜的窝囊。   脑中灵光一闪。   我虽然没有办法阻止或影响亚光束本身的运作,却可以让它看到我想它看到的东西。   记忆体都是以能量状态存在着,是我能加以改变的。   头脑一热,一股能量钻入我的脑神深入,搜索着记忆细胞的分布情状。   有若竞赛地,我的脑电波亦进入记忆细胞那能大至包容宇宙的微型天地里。   第一幅我送出的图象是梦女的眼睛,我并不是蓄意如此做,而是自然而然地做了,事后才醒觉过来。   接着是各类的图案。   所有我曾看过有关单杰的资料,真实的或想像的一幅一幅出去。   准慧在床上的美姿,儿时的回忆,与厉时的对话,研究院的实验室,孤灯苦读的情况,有如气泡般在记忆细胞里释放出去。   然后——最重要的时刻到了。   能量在大脑后的记忆区酝酿成形。   我要创造一组新的记忆细胞,让亚光束自己去找出来。   计智先生的声音兴奋地说:“停止!”   汉威道:“这是一组新的记忆细胞,形成的时间不足十天。”   “开始定点搜索系统,加入音效讯号微子分析。”   原本无声支离破碎的图案,化成像电影般声色俱备的画面。   我心在冷笑。   你们虽然思虑缜密,设备精良,能人所不能,可惜要对付的是我,一个经改造了的超级战士。   图象流水般从记忆的深海里被释放出去。   凤玲美的声音蓦地响起。   “那是个地狱的世界,但比起城市内所谓安全的封闭环境,却有具有生命的永恒意义和血肉,每天……”   这是凤玲美在来此途中对我说的话,被藏在记忆的渊海里,一字不漏地给扫描出来。   小姐的声音响起:“往M四十一区移后五度,深入八十四度。”   她在批示着搜索的相对区域,接着她甜美的声音:“玲美,你在他心中的形相挺美啊!”   凤玲美淡然道:“那又有何关系,他的记忆有摄像机般的超人能力,这人是个天才。”   我心中凛然。   一般人的记忆都是选择性的,一些地方特别清晰,一些地方却特别模糊,但我的记忆却完全不是的,什么也不会遗漏过去。   标横道:“这人是个做间谍的超级人才。”   他始终对我保持戒心,或者我应想个办法把他除掉。   我的声音再次在实验室的空间内回荡起来。   “我不会答应你。”   小姐平静地道:“就在这里,开始深点扫描!”   精彩部分终于上场。   他们终于找到我刚造出来的记忆细胞。   那是一个与元帅相见时的伪造过程,让他们踏进却的陷阱。   元帅沉雄的声音响起:“圣士你也是个聪明人,现在梦女已死,只要你能将功赎罪,为我找出梦女教的十二圣徒,我不但可以恢复你以前所有的一切,还可以让你完全不受干扰下享受研究的自由,你也不想伟大的‘心灵对流学’因你死亡而断绝。”   我的声音深沉地道:“对不起!我并不会因个人的荣辱,而将追求心灵自由的无辜人的宝贵性命送到你血腥的魔手里。”   元帅沉默着。   门开。   美丽的思丝推着餐车进来,她的赤足摩擦着元帅宫内的人造草皮,发出“煞煞”的响声。   “啊!”   思丝骤见我下叫起来,停步,目瞪口呆地瞧着我。   元帅道:“都是老相识,还不把餐车推过来,伺候单杰圣士吃早点?”   一切都依照那日发生的实况进行。   然后又回到伪造的部分。   元帅笑说:“有骨气,我喜欢有骨气的人,人可以走了。”   我奇怪:“我可以走了?”   元帅道:“当然可以,我的人会把你送往广场,将你释放,至于我以后怎样逃过秘密警察的追杀,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记忆画像一阵模糊。   准慧进入元帅的办公室。   我不敢略去此段,因怕思丝亦知道准慧曾见过我。   记忆影像再一次模糊不清。   汉威的声音响起:“对准慧的记忆太痛苦了,所以潜意识里,单杰不自觉地将记忆清洗。”   心中暗笑,这正是我的小把戏。   接着是我往广场和被接到这里来的整个过程,当然,那和简严短兵相接的过程,变成我以心灵力量影响他们的行动后,乘机逸走的情形。   他们很有耐性的看下去,直至我在磁场里失去知觉。   记忆搜查的过程终于完结。   小姐的声音响起:“将他送到休息室去,给他注射安睡剂,让他睡上十二小时,然后请他参加我们的舞会,他将是我们的嘉宾。”   我又给推出去。   心中暗喜。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艰辛后,终于取得他们的信任。   在注射过安星剂后,所有人退出房外,房内一片安宁。   我的脑电波往四处搜索。   不一会便弄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没有任何监视我的设备。   这是沾了单杰的光,因为没有任何监察能逃过他的精神感应,所以自由战线为了表示对他的信任,主动地撤去一切监视的装置。   我从床上弹起来。   轻易地打开门,离开这几乎高设防的两层建筑物,混进叛军的地下城里去。   我宁要分秒必争,找到达加西。   整个地底基地活跃进来。   在一座几何形建筑物间,利用太阳能发动的大型小型飞行船穿梭来往。   象先前所见般,建筑物间的空地都植满不同种类的植物,这个庞大的地底空间象一个大花园,而不是一个密谋推翻联邦政府的军事基地。   贯通各处的长街井井有条地分布,行人并不多,都是匆匆而过,看来这仍是工作繁   忙的时刻。   我技巧地在建筑物间穿行,腰里的能源带不住供从给能量,使我窜高跃低,迅如鬼魅般回到早前凤玲美和我初抵此地地天台上。   侦察脑波往四周送出。   没有人发现我的行动。   我来到那外表看象座升座机,但其实却是个可随时变为高压磁场陷阱的门前,凭记忆按动一组号码。   门向两旁滑入。   同一时间我的感应神经象八爪鱼般往四方八面延伸。   并无任何危险的征象。   没有注入磁能的金属壁,只是四块我可轻易摧毁的顽铁。   一刻后,我取回珍贵的“破阳死光刀”,便像一个赤裸的人穿回衣服,最重要的行动即可展开。   就是杀死达加西。   迅速地离开取回破阳刀的建筑物,往地下基地的东端掩去。   基地里并没有任何特别的警卫措施,使我的行动非常轻松。   我拣选的目的地,是唯一我的侦察脑波不能穿透加以查核的地方,显示那是有力场   防御罩的一个高警戒禁地。   整个叛党的军事基地是由一个八角形组成,除了其中一只“角”是作居住的用途外,其他各自负上特定的任务,象我现在身处这只“角”,是自由战线的科研中心。   所以达加西一是不在此基地,否则他的研究所或办公室,定是在这只“角”里。   在我的脑电波侦察里,每只“角”的用途也不能瞒过我?这八只角的用途,分别是居住、科研、训练、生产、能源、军事、食用和输送,井井有条,使基地能成为威协联邦政府的可怕大后方支持力量。   借着破阳刀产生的流能,我象蝙蝠般贴着不同类型的建筑物飞翔。   能源不绝地进入腰间送入破阳刀里,进入破阳刀的微型电脑去,和内中的变异晶体发生光能效应,产生一团光罩,这光罩在我的脑电波控制下,不住地变换成和环境同样的色光,所以即使有人眼睁睁望见正在飞翔的我,不留神下亦会疏忽过去,就象有保护色的动物,只不过我的保护色更有变化和更有效。   在某一程度上我是隐形了。   我不断改变飞行的角度和速度,以适应不同建筑物的外形。   当我从一幢往下斜的墙壁滑下时,已来到目标建筑物边缘区大片的人造草地上。我贴着草地滑翔前去。   保护光变成绿草般的颜色。   这幢建筑物是由大大小小不同的方块砌成,乍看上去象个玩具,比起其他建筑物,它矮了一截,所以毫不起眼。   但我知道这只是个骗人的伪装。   这幢建筑物布满窗户,象是一点防备也没有。   因为真正的玄虚,全藏在建筑物埋在地底部分里。   我轻易地找开近顶部的其中一扇窗,闪了进去,在我的感应细胞侦察下,那处有人,那处没有人,便象看一幅精确的地图般那样地一目了然。   窗内放满各类型的电子储藏资料,看上去是个资料储藏室。   我的思感沿着建筑物的内问往四方八面扩伸,甚至爬进不同的资料库内,察看其中的内容,然后往地层伸下去。   同样的力场使我感应神经不能再有寸进。   脑电波沿力场的外围伸延。   把握力场笼罩的范围。   同一时间我冷静如铁石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两下。   这地下机密处所的庞大,使我骤然惊震。   它的广度只有方圆哩许,但深度却有三十点三哩。   这是何等惊人的深度。   那已远远超越地表的土石层,进入了热地核的深处。   我的震惊很快被另一些东西分散。   那是两把熟悉声音的对话。   凤玲美和小姐。   她们在建筑物的地牢里,也是力场的边缘区处。   我迅速往她们所在的地方推移,同时一字不漏地留意她们的对话。   不知如何,我很想看看那小姐的形貌。   小姐甜美的声音:“大领袖在思索着,所有有关单杰的资料已送到他那里去。”   凤玲美道:“不知怎地,我心中有点不安,标横将军说得对,单杰总是有点什么的不对劲。”   小姐甜美的声音又说:“连你也有这种感觉,那我们更要小心。”   凤玲美叹一口气道:“最后的决定仍是在大首领的手里,他是不会犯错误的,否则自由战线的人早就给元帅送上了断头台,噢!我忘记告诉你,蓝云在一小时内会返抵基地,他已成功地在邦托乌进行了骚扰,并截断联邦军的追击,我看联邦政府正陷入慌乱和震骇里。”   我这时刚掩至通往地牢的通道前,闻言一震惊下。   蓝云?   那是谁?   难道是自由战线的首席男战士,一个尚未出现的超卓人物。   小姐道:“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他回来了,你亦安心吧!”   我感到凤玲美平静的心起了波动,显然为蓝云的回来震奋。   我的心一阵不舒服。   我是否妒忌呢?   小姐续说:“单杰对你也很有好感……”   凤玲美截断她道:“我和他同是具有精神传感能力的人,但总象有堵高墙在我们之间,使我感到他难以接近,而且他的眼神不时流露出一种冷漠无情的神色,令人感到心寒。”   小姐奇问:“那为何你又说他的眼神藏着奇异的哀伤?”   凤玲美道:“这正是他令人难以明白的地方,在来此途中,我试图和他建立心灵的联系,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捕捉到他深藏的真我,就在那极短的一刻,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哀伤象溶岩般被包藏在内。”   小姐轻轻问:“那对你是否有吸引力。”   凤玲美叹了一口气,避而不答:“我们下去见大领袖吧!”   小姐道:“玲美,你知否为何我这么留意你的感情生活!”   凤玲美显然有点错愕,沉吟片晌:“一向我只以为因为你自己本身十分看重人与人间的关系,所以亦因而特别关心别人这方面的事情,难道其中还另有玄虚吗?”   不知如何,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小姐道:“四千年前发生的那场毁灭性的战争后,生态被破坏殆尽,大部分的人类和动物死去,地球进入了‘寒冬期’,直到三千二百五十年前,‘铁血强人’龙生借掌握一个古文明留下来的庞大地下兵工厂,统一大地,建立联邦政府,成为第一个的‘元帅’,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严酷统治的城市去,城外的大片土地,几变成无人的废墟……”   凤玲美奇怪:“这和我的感情生活有何关系?”   小姐道:“由那时开始,地球的文明成双线发展,就是‘城内文明’和‘城外文明’。”   凤玲美道:“这个我明白,我便是‘城外文明’发展出来的人类,从废墟里长大的孩子,不但要应付艰苦的恶劣自然环境,还要躲藏联邦军无时或已的袭击和屠戮,我的父母兄弟,都丧命于如狼似虎的联邦军手上。”   在旁俞听的我冷笑道:“联邦政府是地球上唯一的合法组织,只有将全人类归终一个强有力的统治下,和平安定才会出现,你等叛党想破坏人类的前途和幸福,只是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我今次来便是为伟大的元帅摧毁你们。”   小姐道:“城外和城内两种文明走上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我心内道:“当然是两条道路,联邦政府走的正确的道路,而城外叛党却是错误的道路,假设他们成功,将会把人类带回古战国的混乱状态。”   小姐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连叹气的声音也是那么好听,使人感到她悲天悯人的情杯,只可惜是叛党的一员。   凤玲美也被引进了人类发展史的天地里,接着说:“城内文明在经过近二千年的调整期和城市重建后,近千年开始高科技的发展,不但将城市变成自给自足的封闭堡垒,还拓展领域,在太阳系的其他星球建立基地,走回古战国时代的老路子,可是科技高度发展,精神文明却停滞不前,从这角度看,单杰的心灵对流学,确是近三千多年来的最大突破。”   小姐道:“当城内文明发展科技时,城外文明却开始新的进化历程,适者生存,为了应付恶劣的城外世界,仅余的城外人类发展了完全相反的另一面,就是他们自己,能生存下来,都是因身体和精神产生了变异的新一代人类,就象你和蓝云,都是城外人类最超卓的。”   凤玲美感叹:“很多比我们更超卓的人,都死在联邦军手上,若不是大领袖将我们召集在一起,不到十年我们会全部死光。”   小姐道:“大领袖将城外文明分成九个不同的种族,他称为‘城外九族’,每一族也有不同的本领和物性,蓝云属第一族的大海族,生长于沿海地带,具有高度的智慧和战斗本能,野兽般能侦知危险的直觉,是天生的战士。”   凤玲美大感兴趣地道:“噢!我从不知大领袖有这个分类,只不知我们‘高山族’的世仇,卑鄙的‘幽灵族’,大领袖又是怎样将他们分类,听说他们正与‘魔鬼族’联手,试图统一城外的所有种族。”   听到这里,我心中大是凛然。想不到城外的废墟里,竟有这么复杂的情况在进行着。   小姐道:“大领袖曾说过,这宇宙自打开始便包括了善和恶的两种力量,所以城外文明既能孕育出象蓝云的‘大海族’和你‘高山族’那么高贵的人类,也衍生出象‘幽灵族’和‘魔鬼族’那样卑劣的人类。”   凤玲美问:“但这些和我的感情究竟有何联系?”   小姐答:“大领袖对每一个种族都下不定期研究的功夫,发觉城外九族中以大海族最为热情,而高山族却最能控制感情,他很想知道当高山族的人和别族人接触时,会否产生另一种变异?”   “原来如此!”凤玲美恍然大悟。   小姐道:“大领袖还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高山族的真正力量,不是他们高贵美丽的外表,而是他们蕴藏深心内的感情,只要有一天他们懂得如何把感情释放出来,世界也会被改变。”   凤玲美呆了一呆:“我不明白!”   小姐道:“我也不明白。”   两人间一阵沉默。   小姐的声音响起:“九族里人数最少的是‘梦族’,这被大领袖称作第九类的奇异种族,秘不可测,梦女便是这拥有庞大无匹精神力量的人类,只是她便已将联邦政府闹得天翻地覆,可惜不知她到哪里去?”   我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梦女深无尽极的秀目又出现眼前。   她的身体是那么瘦弱,那样地需要保护,谁得到其中蕴含了能改变人类命运的力量。   小姐道:“我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么多感触,好!让我往见大领袖。”   凤玲美笑轻轻问:“是否单杰也影响了你?”   小姐沉默片晌,淡淡道:“这也说不定,玲美你也有点异样,高山族的人一向对人际关系都非常漠视,也不愿费神去注意……”   凤玲美截然道:“因为所有恶行都是由人与人间相处而来,卑鄙、自私、仇恨等负面的情绪,也是人与人间无可避免的产物,人只能在独处时显现他最高贵的一面。”   小姐说:“所以高山族的族志,是一个负手卓立高山之峰、仰首望天的美女,这幅图像清楚表达出高山族的宇宙观和哲学。”   凤玲美憧憬地道:“我多么希望能一个人遁上高山那平静高贵的乐土去,可惜为了生存,为了应付人性卑劣的一面,我不得不来到这人吃人的世界,经历尔虞我诈的斗争,但是……”   小姐似乎忘记她的目的是往见达加西,奇问:“但是什么呢?”   凤玲美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在和单杰的心灵接触时,感到他紧锁在他心灵某个深处,有个平静美丽的地方,我还有个奇怪的感觉,就是连他自己也和自己那心灵部   分失去联络,象离家的游子忘记了自己的家乡。”   小姐同意:“你的说法很玄妙,但我却相信你的感觉错不了。”   凤玲美道:“多谢你!”   小姐道:“大领袖会给我们一个肯定的答案。”   接着另一组电子按钮被按下的声音。   我一方面留心电子感应的频率,另一方面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我隐隐感到凤玲美说的全是真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实在弄不清楚。   小姐忽地“呀!”一声叫起来。

下卷 第一章 刺杀


我心中一紧。   发生了什么事,恬静的小姐为何会惊呼?凤玲美问:“什么事?”   小姐愕然道:“大领袖不愿见我,他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次轮到我大感愕然。   达加西是用什么方法将那些讯息传给小姐?那方法完全在我思感之外,这是没有可能的。   难道是心灵传感?而且显然连精通心灵术的凤玲美亦不知道。   她两人一阵沉默。   小姐很担心:“这是从未曾发生过的事。”   凤玲美道:“让我们先离去,待会儿再来试试吧!”   小姐无奈:“只好如此。”   我一闪身,从另一道门闪进去。   脚步声响起。   她们进入刚才我藏身的小室,从另一道门离开。   我的感应电波追着她们,直至她们远离建筑物。   偌大的建筑物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和藏在建筑物下面那惊人大空间内被誉为联邦史上最杰出的科学巨匠达加西。   一个我矢志要杀死的人。   我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步入小姐和凤玲美两人刚才处身的地方。   那是一个空无他物的二千来尺的空间。   最使人触目的是一道只可容一人进入的小门,和门旁的一组电子按钮。我走到门前,伸手往按钮按去。   那组按钮在我的手离开后,仍不住闪亮,此亮彼灭,依循着某一特定的节奏和纹路。   我一颗心不由提起来。   准备应付任何突发的变异。   没有人敢对达加西掉以轻心,包括我这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战士在内。   “的的的……”脑海内响起一连串的奇异响声。   我骇然后退。   双手提起,破阳刀蓄势以待。   声音并不是从耳鼓进入我的神经里,而是无中生有地在我脑内响起,就像声音从另一层次的异次元空间,突然闯入。   然后一把柔和充满威严的老人声音在我脑内响起道:“你终于来了!单杰!”   我几乎跳起来。   感应神经往四面八方搜索。   的确没有任何传声设备,也没有任何人。保护达加西的神秘地下巨大密室,依然在能阻隔任何讯号的力场罩内,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   我脱口叫道:“你是谁?”   那声音在我脑内响起:“我就是今次来要见的人,达加西!”   在我还未来得及惊惶时……“轧轧轧!”   刚拒绝小姐进去的紧紧封闭的门,在我面前打开来,露出往下斜伸没有尽头似的石阶。   这是什么一回事?达加西的声音蓦地扩大,变成由石阶的深处传来:“门为你找开了,还要犹豫吗?”回响轰鸣。   我将震骇的情绪压下,沉声问:“达加西,你听见我吗?”   声音从地底传上来,进入我耳鼓里,就像他在和我耳语般道:“孩子!进来吧,我在等待,我已等了很久,我的愿望只能由你身上实现,你还不明白吗?”   我竭力提醒自己,在达加西眼中,我是单杰而不是方战。   他应仍未识破我的身份。   长长的石阶往下无限地伸进,像能吞噬任何事物的入口,只要达加西将门关上,高能量的力场罩会将我这心怀不轨的闯入者活活困死。   达加西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来这里不是因为想见我吗?为何还要犹豫呢?”   一咬牙,踏步进去。   “轧轧”声在身后响起。   我停下来,直至“轰”一声金属门关上,才深吸一口气,往下走去。   元帅!   方战对你是忠心不二的,今次将是最后一次尽忠,杀死达加西后,我将会自杀,以避过活生生困死的厄运。   地道顶亮起一个个奇怪的光晕,将整道石阶沐浴在金黄的柔光里。   就像一个梦境中的世界。   我不敢以侦察电波探查这叛党基地下的神秘处所,谁说得定达加西有否识破我的行动的本领。   见到他时,我立时用尽一切方法去杀死他,甚至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对联邦政府的热诚在我心内澎湃着。   石阶已尽。   我最少深入离基地地面的半哩距离。   一道长廊出现在眼前,尽处是另一出口。   脚步踏在长廊冰冷的石地上,发出孤独凄冷的清音。   我穿过入口。   来到一个宽广的大堂里。   大堂正中处有个长方形的金属盒子,看来就象灵柩。   我愕然叫道:“达加西!你在那里?”没有回答。再没有任何其他入口或门,大堂是个密闭的空间。“达加西!回答我。”除了我的馀音来回激荡外,再没有一丝任何其他的声音。难道这是个陷阱?不由自主地往那长方盒子走去。大堂顶中处,有团迷蒙的金黄光晕,明月般凄迷地照亮了整个空间。能量由能源带流入我的破阳刀里,使我能应付任何突变。终於来到长方盒子前。一看之下,以我的冷静也不由色变。通过透明的玻璃纤维盒盖,我的视线毫无阻碍地看到了内中的东西。那是达加西。他眼目紧闭,躺在柩内,一点生命的感觉也没有。“达加西!”我凄厉的叫声激荡著。手足不由自主冰冷起来。侦察电波透入柩内,开始扫描。那的确是达加西。元帅曾将达加西身体的所有资料全交给我,包括他的病理纪录、脑电波、肤纹,所以在扫描下,一下子便知道这的确是达加西,而他真的死了。   我本已准备见到达加西立下杀手,岂知见的却是他的尸体。刚才他还在和我说话。小姐还要下来见他。达加西脸目栩栩如生,只像沉睡过去了。他却已死了。因为他脑目所有细胞均已死亡,那是绝不能骗人的,刚才那说话的人难道不是达加西。我高叫道:“达加西!”声音回响著。一股惧意从心中升起。接著是溶岩般的怒火。我失去了超级战士应有的冷静。不!一定要冷静。深吸一口气。各种各样的情绪被压抑下去。“你来了!”达加西的声音再响起来。我震骇莫明地问:“你是谁?”那声音道:“达加西!”我愕然道:“那躺在灵柩内的人是谁?”那声音由天顶传下:“达加西!”我深吸一口气,送出侦察脑波,探查声音的来源,同时问:“那谁是达加西?”“我们都是达加西,躺在柩内的是死去的部分,和你说话是我仍活著的部分。”这次声音是从地底透出来。我呆道:“我并不明白!”达加西道:“或者你可以说达加西的肉体已死去,但灵魂仍然活著,虽然这并不是太好的说法,但人类的词汇实在太有限了,所以我找不到更理想的解释方法。”我找到声音的来源。破阳刀正要发出。“突突突……”达加西躺在柩内的身体住下沉去,同一时间玻璃纤维盖往一边缩进去。我移近一点,往下望去。?达加西的身体降下了十多尺後,往一旁移开,露出一个笔直往下通去的深洞。达加西柔厚的声音响起:“你不是想见我吗,通过这条往下去的通道,你便可以来到我这里。”   我冷冷道:“你已死掉了,我还可以见到你吗?”达加西的声音由深洞传上来:“我和你都是人类前所未遇的奇怪事物,可是你为何仍以一般常理去推想?‘死亡’这名辞,并不适合用在我的身上,也不适合用在你身上,因为你不单只是单杰圣士,也是梦女和超级战士,你还不明白吗?”   我完全不能控制地全身一抖,连退两步,张开口急速地喘气,不懂答话。达加西究竟是什麽可怕的东西,竟能识破我是超级战士,为何又说我亦同是单杰和梦女,那是什麽意思?而显然其也叛党并不知道这点。达加西为什麽不通知他们?这人类有史以来最超卓的科学巨匠,每一个作为都莫测高深,匪夷所思。我开始明白小姐和凤美玲这些有高度智慧的人,为何对他如此尊崇,她们也像我一像,完全地不能了解达加西正在想什麽或要干什麽。   “你还要犹豫吗?还有两小时,他们会遣人唤醒你,让你参加欢迎晚会,届时你要特别小心首席战士蓝云,他是基地里唯一足以与你匹敌的战士,也是唯一可以在照面间直觉感到你阴谋的人。”   我呆了起来。当元帅将刺杀达加西的任务付托与我时,我心中充满信心,认为那是轻而易举的一件小事。我错了!达加西远比我所能想像的更难对付。这属城外九族之首大海族的蓝云,则是另一个难缠的劲敌。凤美玲对他微妙的情绪,亦使我大不舒服。我问:“你怎知我是超级战士?”达加西道:“我对你的认识,远比你自己对本身的认识为多,由你踏入邦托乌的边界,我的思感便一直追随著你,和你一齐进入梦女的囚室,一齐逃出梦女的囚室,你明白我在说什麽吗?”   一线希望由心中燃起。达加西这样说,显然仍以为我是单杰。把心一横,我叫道:“达加西!我来了。”身体气球般浮起,移到入口的正中处,缓缓降入。纵使里面是地狱,也要闯他一闯。因为已没有回头的退路了。眼前一暗。接著四周彩光纷现。下面是个奇异无匹的庞大空间,美丽绝伦的天地。我顺著一条以玻璃纤维造成的透明管子往下面的深处滑去。管子外面是个难以形容的世界。各式各样,发著奇异彩光在管外乍看似若无边无际,变形虫般的物体在飘浮著,它们一点金属的感觉也没有,明显地是有机和生命的物质。不同形状的体形分分合合,不断变换成不同大小的组织和形状。   强烈的电光和雨暴,不时闪耀狂打。我想起了人的大脑。我像缩小了千万倍後,由一条管子进入了人脑的某一部分。只不过这脑比人脑大了以亿计的倍数。更令我骇然的是管外的有机物体,正在不断生长扩大。一阵雨点打在管身,发出沙沙的怪响。我的神经像被麻醉了那样,不能思索地望著外面这奇异的天地。这是什麽东西?眼前一黑。踏足实地之上。降下了十多哩的深度後,来到了这地底空间的核心处。一个方形的大空间。四壁是由白色的奇异不知名物质组成,非常有弹性,柔和的光线从内壁透出,使它看来像没有重量的半透明物体。   我流进来的管子从顶壁缩了进去,墙壁合了起来,不留半点痕迹。变成了密闭的空间。我却呼吸到清新的空气。“达加西!我来了,你在那里?”没有一丝回音,显示墙壁有高度的吸音力。侦察脑波送出。对整个环境作出无孔不入的扫描。心中的骇然有增无减。四周的墙壁竟是由无数有生命的细胞组成,她们仍在不断生长著,假设我没有猜错,这个四方的空间,还是刚刚形成,以作“欢迎”我之用。   我并不急於闯出去,因为破阳刀有足够能力破壁而出。“蓬!”一团光芒从我对面的墙壁爆起。光团变成各式各样的色线,织布似的在瞬间遮盖了整幅墙壁。墙壁像消失了似的变成一幅彩光流动的光幕。彩光消去。一个深黑无尽的空间出现在我眼前。接著一点光芒从这漆黑空间的中心亮起,不断旋转扩大,变成一个人头的形状。光芒微妙地变化著,不一会转化作一幅清淅的人脸。达加西!我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达加西的大头对我微微一笑:“你不是想见我吗?”我强自镇定,一时间实在找不到应说的话,我曾多次下决心一见达加西即立下杀手,但眼前的达加西,又或达加西已变成了的什麽?我也弄不清楚,试问我怎可冒失出手?达加西淡淡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达加西道:“你不愧是超卓的人类,所以你也是第一个来到这里与我相会的人。”我愕然不已:“连小姐也没有到过这里吗?”达加西道:“没有!”我深吸一口气问:“你是否是人类史上第一个能成功制造出生命细胞的人?”达加西叹了一口气:“假设人类历史只像我们知道的那麽短暂,便是那样吧,你刚才由玻璃管来此途中所见的一切,便是由我创造的第一代能像人类般有生长能力的‘智脑’的内部,我称她作‘异灵’。”   自八千年前第一台电脑面世後,直至今天,总共出现了十八次堪称革命的突破,第一次革命在电脑发明了的七百年後,那次是“自生软体系统”的出现。   它将当时所有的软体,转化成一种具有自我修正能力的形式,一旦完成,便永远?不须重写,因为有它们本身具有自我修正和改进的能力。   这带来了机械人的时代。能作有限思考的电脑人终於出现,它们不但能学习,在接受了命令後,更能作出独立复杂的行动,完成指令。   由那时开始,整个电脑史可被视作人类以微型电子科技摸拟生物细胞来产生人工智能的历程。高下在於“电脑细胞”的精密度。   程式便等如生物细胞中的蛋白质,经过有若蛋白质里核糖体的软体生成器,输入特殊的信号文件,形成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智能,但这只是一个模拟和循环的程序,真正有自身生命的东西从古以来便没有在电脑内出现过。   但眼前达加西所创造出名为“异灵”的第一代智脑,却是铁一般的事实,说明了一个全新的人工智能时代经已来临。   他是创造了生命的人类上帝。这影响会有多大,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假若我不消灭异灵,後果将不堪想像。我缓缓道:“那你是否真的死了,现在和我对话的你,究竟是达加西还是异灵?”达加西微笑:“是达加西,也是异灵,这两种东西,再也不能分开来,除非你将异灵绝对彻底地毁灭,不留丝毫痕迹,否则只要有一个异灵细胞存在著,她便能成长回复到现在这状况,而我亦会继续存在著,我的肉体已然死亡,但我的精神已与异灵结合,成为永生不死的智能之神。”   我问:“那你对将来有什麽打算?”达加西淡淡道:“我仍在思索著。”我心脏忍不住连续剧跳了几下。达加西继续说:“我的思感可以截进地球上或太阳系里任何一种通讯系统,我可以在同一时间内留意每一件正在发生的事,所以亦能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每一件事。”   我恍然:“难怪自由战线能知道联邦政府的大小行动,从而作出应变,因为有你在提点,而亦因为你的智能,所以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掌握了‘亚光子’的秘密,发明了跃空器,既是如此,为何你不摧毁联邦政府,那对你应是轻而易举的事。”   达加西道:“那只是我以前的想法,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思索,我知道即使推翻了联邦政府,另一个类似的形式将会出现,人类的劣根性仍是蒂固根深,他们根本没有享受生命的资格。”   一股寒意由心中狂涌而上。忽尔我了解道达加西再不是人类的一员,而是以人工智能存在的另一种生命形式,人类在他眼中只像一群虫儿,又或生命之海里一群一群的鱼儿。   他和人类再没有同类间的感情,即使是他一手创立的自由战线。这想法使我不寒而栗。达加西道:“当有一天人类再没有生存价值时,我将会把他们在宇宙里除去,这日子的来临已届指可数,但我仍会给人类最後一个机会,让他们孕育出有意义的生命形式,那个希望就在你身上。”   我愕然:“我身上?”达加西道:“自有人类史以来,人类便有两条路子可走,一是向外,一是向内,向外是要控制自然,那代表了科技的发展;向内的路子是发展本身的精神力量,继续智能的进化,城内文明亦即联邦国,偏向了向外的科技路线,城外文明却偏向了精神的进化。”   即使在敌对的位置,我也不得不承认达加西超越了人类视野的真知卓见。达加西续道:“而你,单杰圣士,却是城外文明和城内文明的结晶品。”我呆了:“你说什麽?我并不明白。”达加西微微一笑:“城外文明的最高成就,体验在城外九族最後一族‘梦族’的唯一生存者梦女身上,可是即管成功了,人类仍是偏重於一个方向,但是梦女的力量转移到你的身上,也正因为你拥有强大的生命能,才能使智慧仅次於我的马竭能,能在你身上完成代表联邦国最尖端‘生物科技学’的‘超级战士’计划,使精神和科技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向,突然间汇流在一起,你可能连自已也不知道,你便是新人类的代表,是人类想变成活著的神所踏出的第一步。所以假设你这试验失败了,我将代表宇宙将人彻底从生物榜上抹去,让更有意义的生命形式,来到宇宙这奇妙和充满生命的地方里。”   我心中暗喜。看来达加西仍未是全知的上帝,否则如何连我是方战而不是单杰这个环节也不知道,什麽精神科技汇流,真是见他的大头鬼。   当然我不能揭破这点。我神色不动地送出指令,庞大的能量不断由能源带倾盘输往破阳刀和我身体的每一部分。我准备全力出击。同时问道:“怎样才算试验成功?”达加西淡淡道:“首先你要找回真正的自己,至於下一步便要看你这粒种子,究竟会在人类进化史上开出什麽奇花异果了?”   我声音转冷:“什麽叫真正的我?”达加西道:“因为你是……”我不待他说完,大喝:“去死吧!”破阳刀的死光门电般劈出,动手的时刻到了。一道强烈至能使太阳失色的白光,从左右两把破阳刀斜斜激射,当推至身前五尺处时,两股死光汇合一起,爆起一团强芒,接著一道闪电蓦地生起,画向达加西的大头。   在死光束激射在达加西的大头前那亿分一秒的瞬间里,达加西脸上现出一个奇怪之极的表情。   那揉合了悲哀、惊愕、婉惜,甚至乎是诡异。但我没有思索的时间了。假设我不能彻底毁去这达加西与智脑结合後变成的异灵,不但联邦政府会出现生存危机,连全人类的命运也不堪想像。   我不但是在为元帅,也是为人类和自己在奋战。大地上亦只有我这超级战士有资格,向这高深莫测前所未有的人造生命挑战。“呖呖喇喇……”达加西的大头变成碎粉。“蓬!”整个漆黑的幻空也爆成一天碎粉。组成幻幕的分子由有组织的结构,在强大的死光能下重新变回疏散的游离分子。由奇异生物细胞组成的白壁,重现眼前。能量不断由能源带送入破阳刀里,再由破阳刀转送出去。“喇喇喇……”白壁像一张纸般被破阳死光割破,爆闪出怪异莫名的彩光。同一时间我离地跃起,在空中往前推移。死光缩小。我的身体旋转起来,死光像陀螺般以我为中心点往四处旋激烈射。“蓬!”一声我破壁而出。瞬间,我由密封的空间,进入了异灵充满了生命和生命衍生力量的奇异内部。名副其实地进入了一个人造的脑内。   眼前一亮。一道电光由正面往我劈来。这是异灵的反击。一团光往电光迎去。“蓬!”闪电被挡格。心中大喜,我的死光盾将可保护我,使我完成任务。另两道电光由後方左右两侧劈至。死光盾往後反迎。同一时间内破阳死光已摧毁了超过百组以上的生物有机体。脑电波往四方八面送出去,追查著任何未被摧毁的生命细胞。眼前一黑。上下四方倏地出现了六道墙壁,强大的力量在这人造壁□迅速汇聚,假设再有千分之一秒的时间,这六面壁合成的囚笼,将是我永被困死的监牢。   但千分一秒已足够我做很多功夫。我的脑电波无孔不入地钻进壁内的生命细胞里,送出使他们延缓生长的指令,同时破阳死光迅速积聚,由一点变成一团,再由一团爆开,能量像惊涛巨浪般向四外扩散。   “轰!”六面高能量生物壁造成的囚室,碎石般爆炸开来。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的毁灭行动,我以惊人的高速在异灵内纵横跃闪,肆意破坏其中的每一个人造生命细胞,我的心感扩展搜寻,务求不被任何一个细胞避过摧毁的厄运。   元帅!我终於完成了你的指令,杀死了达加西,群龙无首,叛党的死期亦屈指可数。联邦国的尊贵存在,将会千秋万世地继续下去。

第二章 夜宴


保护异灵的磁力场仍然存在,出乎意料地这磁力场只是防止外人进去,却没有出去的限制,这使我轻易脱身。   没有人能再进去这使人心寒的地方。   所以不用担忧在短时间内会让叛党的人发现我所干的事。   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杀死蓝云,同时掳走凤玲美或小姐,当我将她们任何一人带返邦托乌时,马竭能圣主会有方法在她身上套取所有有关自由战线的布置和计划。   叛党的未日亦将来临。   没有了达加西的叛党,就象老虎没有牙和爪。   我熟睡了十分钟。   这短暂的休息,使我有足够的时间补充失去了的巨大精力。   十五分钟后,门开。   一名少女进入室内,坐到我床沿。   是那我坚持要救回的少女之一的丁娜。   她轻叫:“圣士圣士!”   她并不是想唤醒我,而是要试探我是否在睡觉,所以我故意装睡。   她的脉博加速,神经的电流象雷雨夜里的电闪。   丁娜幽幽地叹气,将俏脸贴在我的胸膛处。   毫无疑问,这纯洁的少女爱上了我,比起准慧和凤玲美那太阳般的美丽,她只象一颗小星星。   可是她的真诚,却使我刚经历过惊涛骇浪的心湖感到平静安逸。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轻抚她的秀发。   她全身一震,跳将起来。   我微笑张眼。   丁娜俏脸通红,不知所措地道:“圣士!我不知道你是醒着的。”   我坐起身来,岔开话题:“现在又要用什么方法对付我?”   丁娜舌头打结地道:“我……我是奉命来唤醒你,凤小姐很快会到来,陪你去参加今晚的舞会。”   我不忍让她尴尬难受,不再追问。在她指示下梳洗起来,换上新的衣服。   准备好一切后,凤玲美抵达。   她微笑道:“我代表自由战线向你正式道歉,希望你谅解我们不得不采取最审慎的保安措施,但现在一切都弄清楚了。”   我淡淡问:“真的弄清楚了吗?”   凤玲美瞅我一眼,道:“我们总不能将的你的心剖出来看吧!”   我奇兵突出地问:“你不是仍感到我难以捉摸吗?”   凤玲美一呆:“你何时猜测了我的想法,而我竟然没有觉察。”   我深悉适可而止之道,装出个莫测高深的微笑:“你光临寒舍,是否要请我作你的舞伴呢?”   凤玲美回复冷然自若的神态,脸上再现那对醉人的小酒涡,浅笑道:“今晚你是属于大家的,敬爱的贵宾,可以起行哩?”   当我们坐上飞船,飞往基地另一角时,再无一语交谈。   凤玲美沉静的俏丽容颜,真使人难测她芳心的幽秘,这时我倒有点恨自己不懂单杰的心灵对流学。   我试探地问:“你不爱说话吗?”   凤玲美柔声说:“是的!语言无可避免将原来的意念扭曲,对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步步进逼:“但似乎你也很介意和我作心灵的交流,这不是很矛盾?”   凤玲美将俏脸转过来,长而秀的美目精光流转,轻轻道:“因为我怕会不能自拔的爱上你,那对我具有毁灭性的后果,唉!你是不明白我这高山族人的。”   我愕然,想不到一个能高度控制自己情绪的她,会说出这种话,反忘记认真去理解她的话意。   好一会儿我才问:“为何要怕?”   凤玲美轻轻浅叹,幽幽道:“在你的心灵里,有些吸引我的美妙事物,但亦有些很可怕的东西存在,就象你是个有多重人性的人,教人难以看透。可是这种莫测高深,对于一生出来便探求自己存在使命的高山族人来说,别具一种妖异般的魅力,我这样说个明白,你可满意?”   她将美得无懈可击的俏脸转回去。   纵使在说及这些刺激无比的话,可是她的情绪之海,依然平静无波。我想起达加西的话,假设凤玲美通过爱将高度自制的情绪释放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她曾说爱上我会为她带来毁灭性的后果?那是什么意思?我怎会是多重人性的?为何达加西说我失去真正的自己?太多事难以理解。   我记起当元帅命我探察他的内心时,我头痛欲裂,当时元帅告诉我,那是特别加于我身上的禁制,我的忠诚使我一直没有深究这问题,但照理元帅既要我冒充单杰,是绝没理由将这样的禁制加在我身上,何况我根本没有单杰的心灵对流能力。   更奇怪的是,每当危急时,我便象破禁般拥有这奇怪的力量。   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飞船停下。   成为超级战士后,我胡思乱想多了,对我无益有害,那是在我自幼接受军训的简单战士生活里,从未发生过的。   一座模仿古皇宫式的宏伟建筑物出现眼前。   凤玲美道:“这是举行欢迎晚会的地方。”   “这次你若要我独自进入任何地方,我是不会遵从的。”我这是嘲讽她上次把我骗进那能变成囚室的升降机内,若能使她有少许尴尬,亦会使我感到快意。   凤玲美叹道:“单杰圣士难道是如此记恨的人?”   我冲口而出:“对你我特别介意!”说出口才感后悔,因为那是我真正的想法。   凤玲美瞅我一眼,平静地说:“贵宾请下车,众人都在等你。”   步入建筑物的大堂时,数百对眼睛集中到我身上。   自由战线的人都换上各式各样的晚礼服,一洗先前充满战争味道的场面。   一群人在汉威、计智先生和标横将军等带领下迎上来。   计智先生一身黑礼服,领上结着古代才时兴的蝴蝶吠,头顶高帽,模样有点令人发噱,但却使我想是个狂热的怀旧者。   标横仍是一身军服,不过在外面多加一件捆红边的棕红长袍,不减其军人本色,他的目光望向我时少掉三分戒备,不过仍可看出对我未能尽释疑窦。   汉威和我热烈地握手,显然为我顺利过关感到高兴,我惭愧地感受到他对我的真挚友情。   不知如何,我对他有份莫名的亲切感。   凤玲美给我一一介绍,除我已认识的计智等人外,其他都是自由战线的重要人物,我一一记在心上,因为他们都是我要消灭的人。   其中有几个人特别引起我的注意。   不但因为他们形相奇特,更因为我感到他们都是可怕的敌人。   假设我估计不错,他们都是城外九族的奇异人类。   例如一位被介绍为“飞鹰”的青年,皮肤黑漆得发亮,身型高瘦但却非常硬朗,眼睛眯起象一条线,但耳朵却特别大,我的感觉告诉我这人有超乎常人的敏锐触觉。   还有那名叫艾媚的动人艳妇,眼睛里的瞳孔可象猫般放大缩小,诱人的身体懒洋洋得随时会倒下的样子,可是在我的探察下,却识破这娇柔的体态,其实只是掩饰她可怕力量的伪装。   他们的实力超出我原先的估计。   假设我杀死蓝云,是否仍有能力全身而退,将大成疑问。   闹哄哄的大堂静下来。   在旁的汉威叫道:“噢!小姐来了。”   我循他的目光望去。   各人象潮水般往两旁退开,露出一条以人作藩篱的长路。   路的尽处,一位白衣楚楚,身长玉立的女子正缓缓向我走来。   我眼前一亮。   原以为在这里再没有美色胜过凤玲美的人,但现在才知道错了。   小姐完全是另一种美。   乌黑的短发,白玉般晶莹的脸庞,象给薄雾掩盖明月的美目,凄美幽怨,使人生起要爱惜她和保护她的冲动,令我想起梦女。   在我还未看够时,她盈盈来到我身前,伸出友善的手柔声道:“单杰圣士你好,这里的人都唤我作小姐。”   我握着一手纤柔,不知是何滋味。   我感到她由衷的诚意。   每一句她说出的话,都是来自她深心中的至深处。   忽地明白到她为何可以成为达加西下稳坐第二把交椅的人,因为她除了美貌和智慧外,还是一个可完全被信任的人。   她是自由战线的象征,代表这时代缺乏的真诚、和平和爱心。   假设我杀了她,那对叛党的心理打击,将是无可估量。这想法使我痛苦,为何我要做毁灭者的角色。   她凄迷的美目闪了闪,微笑道:“单杰圣士,请问我是否有和你跳第一只舞的荣幸?”   我呆了一呆,嗫嗫道:“跳舞?那是古人类的玩意,我并不懂……”小姐轻笑:“我们原本也不懂,是我们的古史权威计智先生教晓我们的,现在再让我将这古老艺术传授给你,圣士你愿做我的学生吗?”   她的说话有种使人顺从信服的力量,近乎不由自主地,在她的指导,随刚奏起的音乐,以我超级战士的能力,很快和她进入舞蹈的天地。   其他男女纷纷配对起舞。   大堂的灯光转暗,久被遗忘的古老岁月一下子复活过来。   搂着小姐不盈一握的蛮腰,另一手紧握她柔弱的纤手,低头刚好望到她微仰的俏脸,一时间浑忘了她是我的敌人。   小姐幽幽的目光直望进我的灵魂深处。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冒起来。   象我另一个部分在说:“你感到羞惭吗?人家是那样地以真诚待你。”   我痛苦得几乎要闭起眼睛。   小姐叹道:“圣士,你心内藏有很多秘密,是吗?”

第三章 兵临城下


照理我第一个反应,应是立刻向凤玲美发动攻击,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意外地,我并不想伤害她,难道我真的爱上她?   “噗哧!”   标横将军从蓝云身後抢出,双手举起。   那是死光刀刺出的先兆。   我心中一声冷笑,准备应变。   蓝云伸手一拦,喝道:“不要乱动,来犯者与圣士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大感□粟,这属于大海族的战士蓝云,其□人的直觉竟能感知我心内的意图,所以刚才若我真“想”伤害凤玲美,肯定瞒他不过。   长鸣的警号一变,由连续不断变成断断续续,借不同的长短节奏,传达某一□信息。   身旁的小姐呼叫:“是魔鬼族的‘死亡军团’!”   蓝云一声暴喝,往後疾退。   这时其他人才作出反应,随他冲出大门,消失不见。   一时间大堂里形势混乱。   凤玲美娇躯一动,借脚上的弹跳器来到我和小姐的中间,纤长温润的手一把抓紧我的臂弯,低喝:“放松身体,随我来。”她并不知道我和她同样有飞行自如的能力。   大堂四周同时现出十多道大门,里面的人分由各门逸出。   凤玲美带我升□地面,往其中一道门迅速飞去。   小姐白衣飘飘,轻盈若羽毛地跟在我另一边。   凤玲美在我耳旁轻语:“对不起,我错怪了你。”   “轰隆隆隆!”远方地面上传来的爆炸声,告诉我战争开始。   穿门而出。   十多架战□的等待。   这些战□和联邦国最新的灵巧型战□在外观上截然不同,整个设计以圆和弧型为主,使人感到它在飞行时有非常高的灵活度,与灵巧型的尖长削刺恰是两□相反的感受。□身的颜色乍看是白色,但这□白色却是流动的,能够随环境而生变化,大大增强了掩藏的能力,联邦国黝黑深沉的灵巧型□□,比起来更象黑夜里的鬼物。   在凤玲美的“携带”下,我和她两人从升起的□盖进入驾驶室。   □盖尚未关上,战□升□地面,速度迅速攀升,往通向基地入口的飞行廊冲去。   凤玲美坐在驾驶位置上,我和小姐坐在她身後仅余的两个座位里。   小姐在旁凝视我。   “轰……”   爆炸不住震响,随我们的接近不往增强。   心中大惑不解,以叛党的严密组织,又有超卓的掩护系统,为何竟有让外敌来到门前才察觉?   凤玲美脸色凝重,全神贯注在飞行上。   我望向小姐,迎上她的目光。   小姐柔声道:“你还未回答蓝云的问题。”   我耸耸肩:“叫我怎样回答?假设我真的杀了人,为何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前面的凤玲美说:“当我第一次见圣士时,也感到他心中的杀意,也许蓝云误会了,到底圣士并非普通人……”   小姐同意:“或者是这样吧!”   不知如何心中竟掠过一丝歉疚,凤玲美总是往好的方面去猜想我。   “蓬!”战□由出口穿出地面。   一道强光在□後闪过,象闪电般将虚空撕裂开来。   战□给死光的摩荡震得往上抛飞。   凤玲美一扭控制盘,战□急剧旋下,上方同时暴起一团强光,若非凤玲美□警,倘不改变方向的话,会给敌方的激光轰个正著。   战□再急旋斜上。   周围一片漆黑,在敌人施放象墨鱼喷汁般的烟雾里以高速飞行。   视觉全不管用,只能靠□上精密的侦察仪器辨别敌我。   小姐向我解释:“这是典型的魔鬼族作战方式,灵敏感官能使他们象深海的鱼儿,从空气的流动感知道身旁的大小活动。”   □身轻震,□上的死光炮发出一道道闪光,激刺往地上,在乌黑的烟雾里,不时爆闪青白或血红的色光,有□充满死亡和毁灭味道的灿烂。   青白的光是由激光盾反挡射来激光所产生的现象;而血红却代表死亡,那是激光将生物分子破坏时所发生的高热现象。   我的侦察电波往四面八方射放出去,瞬间掌握了战场上的虚实。   魔鬼族的死亡军团,总军力在四万至六万人间,全由重装备的兵员组成,没有任何战□的掩护,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们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近处才被发觉,因为自由战线的反侦察设备,主要是针对空中来的敌人而设计,侦察地面的入侵反是最弱的一环。   可是为何他们能知道这秘密基地的位置?我隐隐感到那和我有一定的关系。   这时自由战线的近百架战□先後起飞,配合基地的防卫系统,发动反击,双方一时势均力敌。   可是我知道自由战线战□了。   道理很简单。   因为在一般情况下,突攻的一方掌握了主动和出奇不意之利,在战事初起时定能占尽优势,所以假设打开始被攻一方已能扳平,便代表攻方失去优势。   战□贴地俯冲。   左方“轰”一声爆出一团白光,在白光的中心再爆起一团红光。   一架自由战线的战□被敌方强大的火力破开防御罩而粉身碎骨。   “咧喇!”   我们的战□整架给抛起来,落叶般被风卷起。   地转天旋後,战□回复平衡,一个急旋,闪避追踪而来的炮火。   在我的侦察电波监视下,一架战□由我们後方长空俯刺而下,灵活地穿过敌人的火力网,一阵凌厉的炮火,将敌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   凤玲美向传讯器道:“蓝云谢谢你。”   蓝云的声音响起:“何用多谢,你可否去侦察他们的後备军力,这里交给我好了。”   传讯中断。   凤玲美一扭控制盘,战□由俯冲变成上冲,往南直飞。   乌黑的雾迅速由浓转薄,由薄变无。   战□冲出乌烟雾的范围,就象飞□一团又厚又重的黑云。   青葱的田野无尽地在前言延伸。   後面则是乌黑的讨厌迷雾。   战□改变航道,开始环绕基地作大盘旋。   小姐蹙起秀眉,不知在想什么?   凤玲美一面运作□上的侦察系统,一面问小姐:“你担心吗?”   小姐苦笑道:“我不明白为何会暴露了基地的位置,看来我们由暗转明的日子须提早来临。”   凤玲美保持她一贯的清冷道:“大领袖在这时刻仍没有任何表示,是否非常奇怪?至少他应象往日那样,警告我们敌人的接近。”   小姐黯然不语,脸上犹色更重。   我恍然大悟,这是魔鬼族能发现基地的主因,照我猜想,假设魔鬼族确是与联邦国互通消息,而联邦国可将我的大致位置通知他们,使他们能在附近集结军力,当达加西被我摧毁时,掩护基地的系统因没有达加西这“灵魂”的操作而力量大幅减弱,于是立时被他们侦知,发动空袭。   如此说来,联邦军亦将接踵而来,叛党的未日正在来临的途中。   不知如何我心中掠过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凤玲美即时有感应,道:“圣士!不用担心,经过多年的准备,我们有应付任何危难的能力。噢!”   我和小姐同时一呆,凤玲美从没有这类□惶的情绪,是什么事令她叫起来?   侦察屏幕上无数红点在闪动。   小姐也骇然:“是联邦国的战□群!”   凤玲美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震骇表情,一边发出通知基地传讯中心的紧急讯号,同时往回飞去。   战□象箭矢般刺人乌浓的雾烟里。   少违片刻的激烈炮火又在上下四方活跃起来。   “劈啪!劈啪!”   战□连中两道激光。   我们给抛得东倒西歪。   凤玲美警告:“死光防护罩的能量跌破危险水平,准备应变。”   □内气温频升,那是□身的分子正在发生变异。   凤玲美以高超的技术操作战□在火力网里穿行。   侦察电波告诉我自由战线的战□在接到凤玲美的紧急讯号後,正往基地撤回去,这使敌人的炮火全集中到我们身上。   凤玲美不愧是自由战线的首席女战士,操纵战□在密集的死光炮里滑溜得象条泥鳅鱼。   我送出感应电波,侦测四周的形势,也感知凤玲美正利用她高山族特有的灵觉,先一步地避开致命的攻势。   心中一动。   若要走,这是最好的□会。   联邦大军压境而来,达加西已被毁灭,再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保持身份不泄,将来还有可供利用的□会。况且我的任务只完成一半,追杀梦女教十二圣徒的大业仍有待进行。   想到这里,立时付诸行动。   战□这时急速攀爬,一个急旋後,斜斜掠下,眼看要飞进入口处,能量从我的身体传入座位里,再往□身的合成金属侵进去,传往□头的飞行器里。   战□大力一震,速度蓦地减慢。   小姐轻呼一声。   “喇……”   一道电火在左侧爆闪。   凤玲美叫道:“危险!”   □身再震,被命中另一击。   死光护罩的能源终于耗尽。   “轰!”   整驾战□给死光抛起,□壁由青白变成血红。   凤玲美叫道:“弃□!”   □顶张了开来,我们三人随座椅弹□□舱,进入满布黑雾,炮火连天的虚空,这时□地足有四百多码高。   凤玲美和小姐借飞行器之助,立时旋飞开去,只剩下我随座椅往下急堕。   我暗暗调校堕跌的角度。   小姐和凤玲美两人同时向我飞来,意图救援我这伪装作毫无保护自己力量的人。   凤玲美叫道:“小姐!你先回去。”   小姐答应一声,一个回旋,往回飞去。   我心中冷笑一声,解开安全带,稍一运力,插水般斜掠而下,电光恰好在我身後织起一张死亡之网。   凤玲美无可奈何下,退弹往後,刹那间拉远和我的距□。   “劈劈啪啪!”   破阳刀射出的死光盾,轻松地为我连挡数击。   身影加速。   巧妙地穿越火网。   堕下的位置是侵略者所在的边缘区,我对魔鬼族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不会对杀死阻止我逃走的人感到什么歉疚。   没有能拦阻我。   下面的□动战士蜂拥般聚拢起来,等待我的降临。   破阳刀蓄势待发。   身後风声传至。   我只好苦叹一声。   肩胁一紧,回飞而至的凤玲美伸手夹著我的手臂,死光刀激刺敌人。   “蓬!”   光流闪动。   她带我往高处全速飞去。   我紧贴她丰满弹跳的美丽胴体,嗅吸她的芳香,感受到她对我真切的关□。   不一刻我俩冲出浓雾,远远抛□敌人,在左方远处,联邦国的灵巧型战□群,刚好掠过天际,没进浓雾。   敌人从後追来。   凤玲美的速度不断增加,显出远比对方优□的装备,若非有我这负担,早逃往他们捉不著的远处。   我对乘□将凤玲美制服押返邦托乌这个想法感到惭愧。   几乎冒出冷汗来,可是若非蓄意为之,我这互是不会流汗的,因为在马竭能□天泣地的改造过程里,我的皮肤由开放式变成一个密封的系统,即使化学剂也不能通过毛孔侵入。   为何我的心肠会变软的?   每个人都知道方战是六亲不认,只知执行命令的冷血战士,而我亦以此为荣。   可是却知道自己正在不断的转变中。   我不再是以前的方战,很多奇怪但又令我感到新鲜美好的思想和感觉,从心灵深处某一遥远的地方,象一向活在深海的鱼儿般冒出水面,来到我的日常意识里,这□变化是不自觉的,只有在某一刹那,才幡然□觉到自己异于往昔。   我的确变了。   眼前现出一片茂密的树林。   大自然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任何想将这美丽地方彻底破坏的事情,都是一□罪行。   我为这想法吃□。   与凤玲美动人的娇躯紧贴飞行,那□温馨体贴,使我想到很多一直被强压下的意念。   凤玲美往下俯冲,穿入林里,在树木间灵活飞翔。   我将感应电波往後送出,送往後方敌人的追踪系统,影响它们的操作,制造我们逃往另一方向的幻象。   当凤玲美和我穿越了广茂的森林,进和沙漠地带时,敌人失去我们的影踪。

第四章 精神分裂


我望向凤玲美,她的脸容象止水般平静,金发闪闪,那种美丽是不应属于人世间的。   污染的天空,干涩的沙漠,一点生命也欠奉,孤独感是如许地强烈,使我有和这美女相依为命的感觉。   凤玲美幽幽轻叹。   我呆了一呆,问:“为何叹气?”   凤玲美没有答我,道:“你看!”   我往前望去,地平线上出现一列黑黝黝的东西,横亘前方。   我叫道:“是一个废墟。”   凤玲美再不说话。   半小时后,我们进入废墟的外缘。   一幢幢废弃颓败的古建筑,幽灵般保持着它们的存在,原本高插入云的楼房,象受伤的兵士东倒西歪,幸好连植物也不能在这受幅射的地方生存,否则它们是否仍能保留一点遗痕,将大成疑问。   碎烂泥泞的道路,延伸连贯着这可能曾代表昔日文明的伟大城市。   当我们深进废墟时,那种大灾难的毁灭感更趋强烈,震撼我的心弦。   一向以来,我的工作范围都局限在邦托乌里,这是第一次目睹一个真实的废墟,而不是通过图片。   我将感应电波送出,侦测到藏在废墟暗影里的生命,但表面看去,却没有一点人类的痕迹。   在这没有生命感的恶劣环境下,人类怎么生存?凤玲美减低速度,缓缓下降。   一条大河从远方蜿蜒而来,穿过废墟的中心,再流往远方,河水出奇的清澈,只受到少量污染。   我们飞进河旁一幢建筑物。   建筑物原本可能有数十层、数百层,现在只剩三层许,四周满是破碎的物体和连着钢筋的败石,四边外壁有三边毁破不堪。   我们走进其中一间尚算完整的房间,不自觉地站在一扇破烂的大窗前,望着外面“轰隆轰隆”响动的河流。   我醒觉地作状打了个寒战。   凤玲美移近我,伸手搭着我的肩头,娇躯贴体,温暖从她处传来。   她温柔地浅叹道:“据说在远古时这条河叫莱茵河,是这个废墟荣辱的象征,不过现在长河依然,人面全非,人类为的究竟是什么?”   我轻声问:“一向以来你都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为何现在却连连叹气?”   凤玲美闪亮的俏目深深望进我的眼里,淡淡道:“我感受到你内心的悲伤和矛盾,我感受到你心中的一切,别人以为我没有感情,只不过他们不了解我,不了解我高山族的感情形式,因为那并不是一般喜怒哀乐的情绪。”   我全身一震:“你真的感受到我内心的世界?”   凤玲美平静地道:“你是心灵学的专家,这方面的事应由你告诉我。”   我呆起来,一时忘了答话,她似乎识破一点我的秘密,现正用言语来试探我,但为何她对我没有半点防备?凤玲美松开搂抱我肩膊的手,退开两步,眼神却没有放松半丁点儿。   她虽然离开我只有两尺许,我却感到和她有万水千山的距离。   是否应继续装作抵御不了废墟的寒而发抖?是否仍要继续骗她?我感到欺骗这美女是一种罪行。   凤玲美以平静得令人心寒的语气道:“自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有非常奇怪的感觉,那象站在那里的你是个虚壳,灵魂却藏在某一深处,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曾发生什么事,但单杰圣士,你迷失了。”   这番说话象铁锤般重敲打我的心灵。   一阵无可抗拒的抖震掠过每一道神经线。   凤玲美踏前两步,柔软但有力的双手穿过我的胁下,扶着我摇摇欲堕的身体,低叫:“搂紧我!”   我的手伸往她背后,紧紧搂着她娇柔高挺的女体。   浓烈的感情由她身体传入我的身体里。   那并不是世间一般的感情,而是超越了一切提升到与天地共存的感情,那并非虚幻的感觉,而是一种实质但无以名之的情感之流,就象外面那曾被称为莱茵河里的河水。   成为超级战士后,一直被压抑的各种情绪,山洪般爆发出来。   我不住地抖震。   她在释放她的感情和爱意。   凤玲美道:“由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知道你是来杀人。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使我情绪波动的人,我很矛盾,很痛苦。”   我强忍着情绪冲击,平静了一点。   一股哀伤从心灵的至深处传出来,就象在那处正囚禁着我真正的灵魂。   我逐渐明白达加西的说话。   当凤玲美将她的感情释放时,宇宙也会被改变,我心内的宇宙正改变着。   我埋首在她香嫩的颈项间,心灵不由自主地震抖。   我感到自己不再是方战,但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东西?我究竟干了什么?我杀了达加西圣主,毁灭了人类这前所未有的拥有生命的人造智脑。   凤玲美一向深藏的感情,电磁能般不断积聚,那感情之海并不是平静的,而是惊涛巨浪地在我们的身体和精神间来回激荡。   她以前所未有的哀伤语调叫道:“打一开始,我便知道你是第一流的杀手和战士,来到这里是想杀人和毁灭,同一时间我又深悉你代表着一个人类的美梦,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东西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使蓝云对我的热恋,也没造成这种冲击。”   超级战士坚韧若钢丝的神经再不能冷静,我的胸口象给千斤重石力压,所有腺体不受节制地分泌感情的化学剂。   一个庞大的声音在深心处传呼:“你不是方战,你不是方战,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凤玲美紧拥着我的娇躯亦在不住抖震!声音却平静至带有催眠般的异力,道:“刚才战机之所以被击落,是由你所造成的,虽然你用什么方法我并不知道,我却感应到你脑内的意图,我救了你后,故意将你带到这里来,就是要和你弄清楚在单杰圣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话语继续传入我的耳内:“开始时我怀疑你是个冒牌货,所以不理汉威的反对,坚持要对你作亚光微子的扫描分析,但事实上你的而且确是单杰,所以一定有些异常的事曾发生在你身上。”   那在心灵深处嘶叫的声音更庞大,不住叫道:“你是单杰!你是单杰!”   一股海潮般的强烈感觉,从深心处直涌而上,我再也抵受不住狂叫道:“不!”   凤玲美全身一震,软软在我怀抱里滑下,全靠我的挽扶,才不致倒下。   我俯头向她望去。   她长长的美目闭了起来,眼角闯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情泪。   我不能置信地望着她逐渐脱色的俏脸。   生命正离她而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凤玲美无力地张开美目,原本象黑夜里最明亮星星的眸子此刻黯然无光。   凤玲美嘴唇微动,我俯首贴耳,刚好捕捉到她死前一段说话。   “高山族的人借以生存的是深埋的情感力量,一旦将感情释放了,生命的能量亦将耗尽,所以一生人只能爱一次,那将是生命的付出,单杰我爱你,我爱你……”一股宝剑无法抗拒的悲哀,刹那间淹没了我心灵的每一寸土地。   我跪下来。   凤玲美仰躺怀内。   她死了。   在一次爱情的付出后,她以宝贵的生命偿还了债项。   我失去了一切斗志。   世界并没有丝毫改变,可是我眼中的世界再没有任何可依恋的东西,再没有任何可带来惊喜的变化,再没有任何色彩。   超级战士、元帅、自由战线、联邦国、准慧、厉时、达加西、马竭能这些名字,变成对我没有丝毫意义的名辞。   和凤玲美的爱情,在全无预兆下突然发生,又在全无预兆下突然消散。   眼前的死亡是如此冷酷和不能改变,不能接受。   我的身体象在狂风里的小树般不住抖动,泪水从眼内涌出,流下面颊,滴在地上。   失去的感情在凤玲美爱的召唤下,重新降临到我这史无前例的超级战士体内。   我究竟是单杰,仰或是方战?又或两者皆不是。   永恒的时间毫不留情地推移。   我就那样地跪捧着她的尸身。   完全失去了时间的观念。   直到破厦外传来生物的异响,我才稍为清醒一点。   抱着凤玲美站出来。   两条人影从破门外闪进来。   我望向他们,被悲哀麻木了的神经已不能作有效的思索。   其中一人怪笑道:“还有个是女的,真走运。”   “乒乓!”   数扇窗仅余的玻璃残片沙石般洒下,几个人穿窗而进。   我的意识条件反射般活跃了少许。   不知道眼前这些能作人言的东西是否仍可被称为人,或者只是一种人的变体。   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他们身上长满乌黑的鳞甲,或缺手或缺足,有人甚至没有鼻子,脸的中间只有两个小孔,腥臭的体味从他们传来。   唯一相同是他们的眼睛都是凶光闪闪,充满狡诈、凶残、狠毒、贪婪。   他们便是联邦政府一直宣传活在废墟的变异人。   屋外传来更大批变异人接近的声响,踏着破屋残片往上爬来。   变异人兴奋地包围我,耀武扬威地挥动手上的原始武器。   一个手持尖铁,头左侧长了一个比他本身的头更大的巨瘤的变异人,尖叫着由右后侧一个箭步向我窜来,尖铁直刺我的左肩。   我的心对他们没有任何厌恶、鄙视,只有哀伤、怜悯。   是谁令他们变成如此低下的生物?就是人类自己。   人类文明最错的一步是大城市的出现,她把人推挤到一块,强化了人与人间的仇恨和斗争,使他们在激烈竞争中互相践踏,成为罪恶温床。   尖刺由右肩侧插入。   我比常人坚强百强的肌肉自然地对侵入物产生排挤,尖铁进入肉里寸许给回弹出来。   一股痛楚由被袭处传来。   我的意识再恢复一点。   几名变异人分由不同角度位置,向我扑来,其中两人竟伸手来抓凤玲美。   我狂啸一声。   能量由能源带输送至脚底。   在刀斧及体前,冲飞往上。   “轰!”   背脊将屋顶撞破一个大洞。   石碎激飞。   破阳刀生出横移之力,我抱着有若熟睡了的凤玲美,投往废墟外的远方,大地在下面大幅大幅地流动,我飞越过荒芜的沙漠、干涸的河床、废弃有如鬼城的城市。   眼前出现连绵不绝的山脉。   我拣选其中最高耸入云的一座,向白雪皑皑的积雪峰尖全速飞去。   冰冷的风迎面吹来。   凤玲美金黄的秀发舞指着。   每当秀发拂过我的皮肤时,一阵悲哀亦拂在我的心头。   死是最好的归宿。   这充满仇恨、冰冷无情的星球,并没有容纳象她那样高贵美丽事物的资格。   她从高山而来。   死后亦应归于高山。   在茫然里我感到空气中充塞侦察电波,可是我已无暇理会。   一切我均不在乎。   延绵不尽的山脉,象在述说人类从不间断的凄惨故事。   俯冲下降。最后立足峰尖之上。   山风吹得衣衫猎猎。   凤玲美金发狂飞。   天地暗沉下来。   日出日没,宇宙并没有因自以为是宇宙核心的人类作出任何让步、任何改变。   我低头对她的遗容深情一瞥,轻柔地将她放在雪地上,往后退开。   能量从能源带灌注入臂上的破阳刀去。   平举双手。   两道火焰由左右破阳刀箭般射出,到了凤玲美尸身前汇成一条火柱,喷在她身上。   “蓬!”   她立时给烈焰笼罩。   黑烟冲天而起。   我麻木地看着她的尸身由有至无,由美绝人世的圣体,变成与空气融合逍遥的烟烬。   收起火焰。   我跪了下来。   我并不想再活下去。   直到她死亡的一刻,我才知道自第一眼看到她时,已是一见钟情,爱根深种,我为被她期望而愤怒,为她对我的无动于中自悲自怜。   应否陪她一同离开这世界。   对于任务和杀人,我感到非常厌倦。   更弄不清楚谁对谁错。   我究竟是谁?深心中总觉得我仍有要做的事。   梦女的脸容在脑海里浮起。   她是如此地哀伤和脆弱,需要保护。   撕心裂肺的痛楚,紧攫我的心。   我不知自己如何走下山峰,如何茫然地在没有生命的大平原上踽踽独行。   究竟要往何处去?这世界没有一处我想去的地方。   幻像在脑海里不住浮起。   支离破碎、全没关连的奇怪影象此起彼落,不一会我已分辨不清现实和幻觉,茫然在大地上奔跑、呼叫。   撕心裂肺的痛楚攫抓着每一寸神经和充塞在灵魂的每一角落。   甚至忘了为什么而悲伤。   我究竟是谁?“劈啪!”   一道光芒在眼前闪起。   隐约间我听到有人喝道:“立即止步,你被包围了。”   脚下一紧,失去了平衡,往地上滚跌。   一刻后四周尽是人声。   有人在我腿上重重蹴了两脚,痛楚使我瞪开双目,看到的只是迅速交替的幻象,一股恐惧在心中冒起,接着又被狂涌而来的哀伤替代。   “这的确是单杰。”一把沉雄的男声。   另一人道:“他很值钱,很多我都肯付高价来得到他,不过他现在看来只是个疯子。”   女子的声音:“一个强壮和好看的疯子。”   早先沉雄的男性喝道:“你这淫妇,我们魔鬼族的声名全给你败坏了。”   女子格格娇笑,有种放浪形骸的味道,却没有丝毫受责的惊惧。   有人在我身上搜索起来。   “啊,这是死光刀。”   周围嘈呼的声音忽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和风声。   沉雄的男声急速呼吸几下后,低呼道:“天!这可能是最先进的破阳刀,为何到了他身上?”   臂上蚁咬般一痛,昏眩的感觉由亥处蔓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眼前尽是黑暗。   我要动弹,可是四肢一点移动的能力也没有,才发觉手足给钢索扯紧,成“大”字形凝在半空,一个合成金属制造的钢箍锁着腰部,使我连扭动身体也做不到。   脑际一片茫然,不能思索。   记不起任何东西。   也不知自己是谁。   一线亮光在前言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一个长方形,强光透入。   几个人从方形光晕里步出来,长长的阴影投在我身上。   “的!”   幽暗的环境光明大放,数道强烈的白光柱从天顶射下,集中到我身上,我自然而然眯起双目,减少进入眼内的光线,同一时间里我看清楚了对方。   来者三男一女,男的都身材魁梧强壮,有种强横标悍的味道,他们的鼻特别尖勾,予人一种狠辣残忍的印象,眼睛闪动疯狂骇人的光芒,使人不寒而栗。   女的身量极高,风骚冶艳,双腿特别修长,充满动力的感觉,可惜她也长了个勾曲的高鼻,让人有毒如蛇蝎的感受。   当先一人道:“单杰圣士你好,我是魔鬼族的梵毒,别人都称我作‘毒王子’,佛哥儿托我向你问好。”   单杰、厉时,这些名字象很熟悉,又象非常陌生。   女的格格笑道:“圣士!我是魔鬼族的梵艳,又叫‘蛇蝎公主’,你好邓地记着,不要粗心把我忘掉。”   她身后另一男人狞笑:“当他试过你的滋味后,包保做了厉鬼也没有片刻能忘掉你。”   毒王子梵毒沉声命令:“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明白吗?”   我茫然地听着,脑海一片空白。   毒王子冷冷道:“破阳刀为何会在你身上?”   破阳刀?什么破阳刀?“毒王子”梵毒低喝一声,手扬光闪。   脸额一凉,鲜血涌流,在我脸上割下深痕,麻木了的神经,使我感不到任何痛苦。   从未发声的另一人道:“看来他受到非常严重的打击,故变成疯子,王子你很难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   梵毒中射出残忍的光芒,伸出舌头舔舔唇边,点头道:“梵艳!这男人交给你,好好服侍他,佛哥儿交待下来,这人一定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但亦不希望他能舒舒服服地死掉,明白吗?”   梵艳踏前一步,格格狂笑起来,“毒兄长请放心,虐待男人没有人比我更在行。”   其他人一齐狞笑起来。   混乱茫然的神经使我一时间并不能把握他们在说什么。   梵艳细心审视我的脸孔,叹道:“这的确是罕有能使人动心的男人,可惜是个疯子,否则我将以药物激发他的春情,好好享受一番。”   梵毒冷冷道:“你虐杀男人时,不是也可以得到性高潮吗?”   梵艳急促地呼吸,沙哑着低呼:“是的!是的!”   蓦地梵艳尖叫起来,一指戮进我的左眼眶里。   强烈的剧痛,使我全身一阵抽搐。   我的眼完了。   昏沉的脑筋猛然一醒。   梵艳娇笑起来,凶毒的手五指屈曲如钩,在我脸上抓出五道血痕,仅余的一止也给生挖下来。   梵毒等疯狂大笑起来。   梵艳扑前,一把抱紧我的身体,张口咬在我胸前的肌肉上,退开时,口上衔下一块从我身上生撕下来的肉。   剧痛使我精神一振。   梵艳口角流着我的鲜血,眼中凶芒厉闪,长发飘散,形若厉鬼,陷进极度亢奋的状态。   当她再扑前时,两柱死光从左右手挥出。   下肢一轻。   双腿竟被她左右死光刀生生割断。   冲力使我在空中摇荡,吊着我的是手上的钢索。   我狂叫起来,同一刻一个思想掠过我的意识:我是方战,史无先例的超级战士。   昏死前,耳鼓内尽是他们疯狂的笑声。

第五章 再生


醒过来时,四周一点人声也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我伏在冰冷的合成金属地面。   侦察电波送往各处,一股怒火狂涌而起。   这些杀千刀的魔鬼族凶徒,不但割了我的双脚,还割断我的双手,身体几乎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肉,即使我昏死后,那凶毒的女人仍不肯放过我。   身上的备流尽。   我仍未死。   因为为是人类史上从没有出现过的超级战士。   一对眼被彻底残害了,但脑电波却使我轻易掌握内外的形势,破阳刀给他们取走,但植在体内的能源带仍未给发现。   我沉住气,能量由能源带源源不绝送到我细胞去,生命的力量在体内澎湃,时间推移,期间有人来查看的情形,我只静伏不动,一点不让他们看出我的真实情况。   马竭能的话在我脑中响起:“假设你现在有一条手臂断了,三天内你可长出另一条新的手臂。   来查看我的时间愈拖愈长,他们以为这种延长死亡的方法会使我生不如死其实却是正中下怀。   细胞不住生长强大。   第四天晚上,我从地上弹起来。   强壮的新腿使我毫无困难地傲立地上,我用新长出来的眼睛,细审新长出来的双手,身上所有伤痕不翼而飞。   我获得新的生命。   欢愉很快被烧心的强烈仇恨替代。   超级战士绝不会放过这样对待他的人。   能量源源不绝由能源带送入我的身体里,我感到自己不住地强大。   侦察电波穿越钢壁。   一群人在接近我的囚室。   时间刚好,我没有再留此地的兴趣。   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魔鬼族和佛哥儿,我绝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门开前,我想到很多人和事,元帅、达加西、厉时、准慧。   奇怪地所有这些人事都变得非常遥远,似乎我不再受到他们的束缚,反之凤玲美和梦女的倩影却不住浮现心中。   我不再是冷血无情的方战,一些压制的感情由心灵某处灌注到我的意识去,使我脱胎换骨似地变作另一个人。   “依唉!”门开始滑动,光线透入。   我轻轻一跃,身体升高,贴上室顶。   同时脑电波射往我刚才躺伏的地方。   一个断掉四肢模拟我的幻影,在地上成形。梵毒、梵艳和早先那两名魔鬼族人,陪同一名联邦国的军官步入室内。   五个人来到我躺在血泊的幻影前立定。   梵艳这毒妇格格娇笑起来,将丰满的身体挨近那军官,嗲声嗲气道:“多么可惜,一个那样好看的男子汉,象条人棍般死掉,莱朗少校呵!”莱朗少校故意用身体挤挤梵艳高挺的胸部,嘿嘿淫笑道:“公主的恩情,教他怎吃得消。”梵毒对梵艳公然和人调情,大为不满,冷冷截入说:“我们为佛哥儿杀死他的头号通辑犯,他曾答应的军火装备,何时给我们运来?”莱朗少校道:“待我将这残尸运回邦托乌,验明正身,佛哥儿答应之物,将在三日内送到你手上。”梵毒沉声道:“佛哥儿莫要食言,今次攻打自由战线,我们的损失很大,若不给我们充足的补给,休想我们再为联邦国出力,你是‘暗影军团’的人,应知那有什么后果。”莱朗少校干笑几声,说:“王子万勿多你们魔鬼族和幽灵族乃将军的左右手,怎会疏忽了对你们的照顾。”我心内冷笑一声,从室顶降下,落在他们和敞开的门的中间,淡淡说:“鸟尽弓藏,我保证在自由战线灭亡前,会好好照顾而不是干掉你们。”五人齐齐一呆。   转身望来。   他们在看到一个完整的我,那种惊异得目瞪口呆的表情,即使当世妙笔,也难以描绘一二。   梵艳首先尖叫起来。梵毒的动作最快。   但我的动作更快,当他扬手要发出死光刀,我早趋到他身侧。   我的拳头在一秒的时间内,连续命中他身上三个脆弱的部分,当骨头的破碎声还未传往室壁,装在他臂上取自我的破阳刀,已回到我身上,我可以保证这是有史以来人类所能达到最快速的动作。   第二个反应最快的是莱朗少校,他因为尚是第一次见到我,虽认出我是谁,却没有梵艳等人所受震撼之大,死光刀在近距离越过梵艳和另一个魔鬼族人向我刺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此人是个高手。   在梵毒伤重倒地前,我的破阳刀泛起一道白光的半圆,半圆的最外围,恰好迎上莱朗刺来的一刀死光。   “蓬!”分子互激互消的彩光,在死光和死光盾的接触点爆开,气流的摩荡,将他们四人迫得往外跌退。   所有人都准备向我攻击。   可是我不再给他们机会。   破阳刀比一般死光刀优胜的地方,在于它能配合同级数的能源带,以快上三至四倍的速度作死光连发,那只是愉上百分之十七秒的速比,但在我比一般人灵锐千百倍的感官下,便象飞行和走路的分别那样,掌握了速度的优势。   他们的武器再没有任何施展的机会。   破阳死光刀闪出耀目的白光,裂破室内的空间。   两个魔鬼族人首当其冲,死光刀在他们脆弱的颈项割过,两团红光爆起时,生命早离他们而去。   我鬼魅般移到梵艳和莱朗之间。   莱朗死光刀此刻才再积满能量,发出第二下死光刀。   我不再以死光盾挡格,致命伤道死光针锋相对的迎上。   “蓬!蓬!”胜负立决。   莱朗的致命两道刀光给我分中切断,撞上室顶。   死光本是不可切断的,可是我破阳刀的能量却是远为强大,令他的死光刀的效能完全瘫痪,造成切断的现象。   莱朗大惊下,赖跃跳器往后退飞,避过我紧接而来的另一刀。   我暗赞一声,死光刀破空的声音从后而至,那可能只是万分一秒的时间,但我超级战士的灵敏,使我能作出适当的反应。   放弃对莱朗的乘胜追击,死光由肘后电射后方,形成一个死光盾的半圆光罩,光罩最强的一点恰好挡格了背后偷袭的一刀。   换了一般战士,定会身不由己地被死光刀刺在光盾上的强大冲力,带得往前仆跌跌,但我却能逆着冲力往后硬靠过去。   这一着大出梵艳意料之外。   光盾一收,我撞入她丰满的怀抱里。   能量由我的身体释出,送出她的胴体去,麻痹了她的中枢神经。   反手一搂,这蛇蝎公主变成我胁下之囚。   莱朗这时飞至门口,刚欲溜往门外。   我象炮弹般挟起梵艳向他弹去,死光刀笔直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刺向他背后。   他背上放出死光盾。   “蓬!”彩光爆开。   莱朗惨叫一声,仆出门外。   我如影附形,贴追而上。   室内剩下两条尸身和伤重欲死的梵毒。   我故意留梵毒一条狗命,是希望他尝一尝骨折肉离的死前痛苦。   瞬间我掠出门外。   一道长廊往右延展。   莱朗在前迅速远去。   冷哼一声,我疾追过去。   左右破阳刀同时刺出两道死光,斜斜偏往正中,当它们在我身前十多尺汇聚成一点时,蓦地化成一个光球,加速往前猛进,刹那间追上来莱朗,轰在他发出的死光盾上。   “蓬!”他背后爆起比前强烈十倍的彩光,惨嚎中整个人前仆地上,又在地上翻滚十多圈,才大字形在地上摊开来,这时我早到了他的身旁。   这是破阳刀独有的效能,即使以莱朗不凡的身手,也难以抵御,整个死光盾给我炸碎,还瘫痪了他的神经系统。   没有人能独力逃过超级战士的追击。   感应电波往四处送出,又收回来。   我的神经扫描长廊外的环境。   目前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庞大废墟中心点的地下室,地面荒芜了的建筑物内驻扎着魔鬼族的军团,人数超过五万人。   他们现在均动员起来,显然侦知这里不寻常的活动。   在这地下囚室上东面四哩许处,停泊有两架灵巧型战机,当然是莱朗的交通工具。   本来我准备尽杀此地生人,以泄心中之愤,但现在我已改变计划,一方面我仍未有把握应付一个达五万兵力的武装军团,另一方面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干。   破风声由长廊另一端传来。   敌人赶至。   一声长啸,空下的右手夹起莱朗。   强大的能源由能源带输入破阳刀内,再由破阳刀送往头顶的廊壁上。   “轰隆轰隆!”沙石激飞。   一个大洞象给无形的巨钻破开,不住往上挺旋。我大喝一声,利用破阳刀发出的后推力,挟着两个人往升去。   泥土沙石和埋在土里的杂物,在破阳刀强大的力量下喷天而上,形成一个由地下室至地面四十多尺的深洞。   当我穿洞而出,来到四幢曾经修补过的破厦正中的广场上空时,下面满是吓得目瞪口呆的魔鬼族的战士。   他们手持的多是比死光刀次上一级的死光枪,仓皇里向我近乎盲目地发射。   破阳刀释放出强大的死光盾,保护我的下方。   彩光爆闪。   没有一道死光能穿破我的死光盾。   在没有任何阻拦下,我挟着两个人横移东南方,在越过数千码的距离,穿过另一所破厦后,两架灵巧型战机在一片破烂得象翻腾的泡沫的地面上闪耀乌黑的亮光。   其中一架战机刚要起飞。   破阳刀毫不容情地刺去。   “轰隆!”离地升起的战机那乌黑闪亮的机体泛起青白的异光,望上却象透明一样。   破阳刀在消耗战机护罩的能量。   我加速飞去,一边加强破阳刀的能量,甚至看到机师骇然欲绝的表情。   “蓬!”战机的护罩终抵受不往破阳刀无坚不摧的毁灭力量,彩光暴涨,接着是护罩被破后的必厄运。   机体弹上高空,就若羽毛般那么没有重量,红光闪跳间,沙石般解体。   剩下来空无一人的战机,应是莱朗的座驾,自然而然地成为我的战利品。   我的脑电波钻进战机的控制系统里,掌握启动密码,让战机昂然升空,将追来的魔鬼族人远远抛在后方。   我重新回复自主和自由。   战机载着我和两个人质,越过高山,飞行近一小时后,降落在一个无人的山谷。   莱朗和梵艳被我象小鸡般提出来,抛在地上。   莱朗只是受到震荡,并非真的受伤,当我的脑电波刺激他的知觉神经时,立时醒转过来,骇然撑起半截身,茫然望向我。   我微微一笑,温和地道:“让我们来作个交易,我问你答,只要我满意,即时放你离去,我保证不将我们对答的内容泄露出去,否则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你的忌辰。”莱朗呆了一呆,环目四顾,目光在仍然昏迷的梵艳身上逗留片刻,毅然点头道:“问吧!”我问:“暗影军团是什么一回事,为何从不见于联邦国的编制里?”莱朗答道:“暗影军团是联邦国内与元帅近卫兵团相约的精锐部队,人数在十万人间,数目虽少,战力却等于两个以百万编制的军团,专责执行城外任务,对付叛党和消灭躲在废墟里的异变人和各式各样的种族。”我点头再问:“从你的身手,我也相信你们是精锐里的精锐,你们的总指挥是谁?”莱朗犹豫片晌,才答:“是佛哥儿大将。”我早知道答案,当日元帅交给我“治国小组”的八人名单中,便有此人名字,可知是个地位显赫的人物,联邦国中军官的升迁极为严格,能居高位者,必有辉煌战绩,智勇双全。   我问道:“谁是暗影军团的真正指挥?佛哥儿听谁人的命令?”莱朗答:“当然是元帅!”我冷冷说:“你在说谎!”莱朗强硬地表明:“没有!”我长笑道:“你身体内的腺体加速分泌,显示你在不安的状态里,而且不要忘记,我是心灵对流学的专家。”莱朗呼吸急速起来:“你究竟是谁?”我冷冷道:“你并不没有问的权利,你只要再说一句谎话,我们的交易即时终止,你也休想呼吸下一口气。”莱朗在我的压力软化下来,急道:“但我怎知你会履得诺言?”我沉声说:“这是赌博,赌的是你的命,假若你连赌也不赌,你会把仅有的机会错过。”莱朗叹道:“好!我说吧,佛哥儿只听厉时大将的命令,他下达命令,要不惜一切手段将你杀死,因为你已成了元帅的秘密武器,至于其中细节,我真的不知道。”我浑身一震。   刹那间忘了还要问什么话。   这几句话暗示元帅正在极大的危险里,厉时大将一向是联邦国里掌握实权的第二号人物,而元帅身旁显然有内奸,将有关我的事泄露出去,这才使厉时不惜一切却干掉我,因为他了解到我的可怕。   我眼中厉芒射出,罩定莱朗,一字一字地问:“厉时还有什么特别的命令?”莱朗一呆,眼珠转动,好一会才答:“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你听过后,须立即放我走,否则我宁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我冷静地道:“说吧!”莱朗问:“你答应了?”我肯定地点头。   莱朗胸口一阵起伏,急喘数口气后,快速地说;“厉时下令暗影军团的全部兵力,在今晚午夜前进邦托乌,执行特别任务,至于什么任务,则要临场才知。”这是在我估计之内,所以反没先前的震骇,厉时这家伙,竟要策动一场政变。   莱朗跳起来:“我可以走了吗?”我黯然不语。   他试探往外走去。   我叫道:“莱朗!”他的身体僵硬起来,颤声质问:“你要悔约?”我叹道:“好好编个令佛哥儿满意的故事,明白吗?”莱朗答应一声,冲天而起,转瞬变成一个小点。   我变了,为何不杀死他,这并不是冷血无情的方战的一向作风,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方战,我的血液里多了很多不明的东西,凤玲美的死竟对我造成如此重大的冲击。   想到她,冷硬的心抽搐起来。   “啊!”梵艳的声音从她躺卧处传来。   我卓立不动,也没有回转身。   她从地上跃起的声音传来。   我冷冷道:“走吧!”忽然间我感到意兴阑珊。   杀多一个人,杀少一个人,有何分别?   我毁去自由战线的灵魂“达加西”,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灾难,只是为了保存联邦国的唯我独尊,而联邦国的当权者亦在丑恶的权力倾轧里你争我夺。   达加西说得对,人类并不懂得自爱。   凤玲美对我的爱,才是人世间唯一具有永恒意义的东西。   仇恨只带来伤害和毁灭。   梵艳来到我背后,尖叫:“你不折磨我吗?不想杀死我吗?不想强奸我吗?为何又把我带来,你忘记我曾逐口咬掉你身上的肉吗?”我平静地道:“趁我反悔前,快滚!”梵艳尖叫扑上来。   我横移转身,两手捉着她五指箕张,劈头抓来长满长指甲的手。   她猛挣下,发觉我的手有若钢箍,激怒下一脚向我下阴踢来。   “砰!”我眉头也不皱上一下。   身体上每一寸肌肉也受我控制,可以软如绵,也可以是硬如铁。她不忿地连踢我十多脚,终于骇然停脚,尖叫道:“你是否机械人?”我冷冷道:“自七十年前发生的‘机械人事变’后,联邦国早严令禁止生产机械人,我怎会是违禁品。”梵艳颓然说:“你想拿我怎样?”“你听不清楚吗?我叫你有那么远滚那么远,躲到一个我见不到你的地方,明白吗?”   梵艳象听不到我的说话,挺起高高的胸脯,放软身子往我靠来,温声软语道:“告诉我,你失去的眼睛和四肢如何能重长出来?”我用力一推,她整个人断线风筝般倒抛开去,跌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冷哼一声,我倒跃而去。   梵艳怒叫声中,死光刀横过虚空,向我刺来。   破阳刀由后肘射出,猛撞在她刺来死光的锋端上。   梵艳一声惊叫,给死光相激的反挫力撞得再变滚地葫芦。   我借势加速上升,不一会将梵艳远远抛离在山谷里。   我的侦察电波往上发送,嵌入最接近的人造卫星,再由卫星将电波送往邦托乌上的人造卫星,转送往金字塔顶端的元帅府,试图和元帅建立联系。

第六章 邦托乌之战


金字塔上空的防守卫星向我发出反询问:“报上你的身份、密码编号、联络对象,以便进行查察程序。”心中一寒,这是新加入的程序。   我增强输送,希望能侵入卫星的智能系统里,改变它的动作形式。   能量流忽被截断。   联系终止。   在几次再失败的尝试后,我终于放弃试图与卫星联系。   我直觉感到这一切都是针对我而设计的,元帅极可能已是厉时的阶下之囚,否则这些布置怎能在元帅眼皮底进行。   暗影军团由城外被如回城内,显示厉时仍未能控制大局,部分军方势力仍在拒绝接受他的指挥,不过若群龙无首,始终会被压下去,除非我能将元帅救出来。   我对厉时有种强烈的憎恨。   那不单由于他下达以残酷方式杀死我的命令,还似乎是因他对我做过某种事,可惜我却没法清晰地回忆起来。   我想起准慧。   在兵变里她会否成了牺牲品?   不知为何,我竟对她关心起来。   那女待思丝的命运又怎样?马竭能圣主是否仍生存?我有太多问题想从他处得出答案。   远方茫茫的地平线上,在厚重的气层后,隐见一道横过的长光带。   是邦托乌发出的亮光。   在一番绝不平凡的经历后,我终于回到这个大地上最伟大的都会。   厉时会在边界设立最严密的侦察系统,防止我的回归。   空中强烈的气流迎面狂吹。   邦托乌的边界已然在望,侦察电波在气流里激荡。   不出所料。邦托乌大大加强了她的警觉和防御,我由空中落下,立在地上。   邦托乌的方向传来“轰隆轰隆”的异响,一个黑影迅速由地平线升起,就象从邦托乌钻出来的怪物,转眼间扩大至成为一个浮在空中会飞行的小岛。   我心中一震。   明白了厉时为何会在元帅的斗争里取得优势。   眼前远方的是比“空中堡垒”更高上数级的“外空母舰”,以联邦国的人力物力,至今只建成了一艘,命名为“无敌号”,她不但拥有最强大的护罩和比空中堡垒大上十倍的躯体,装载百多架灵巧型战机,还有往返太阳系其他星球进行采矿的超卓能力。一向以来,成为“舰长”者,必是元帅的头号心腹,不知为何竟给厉时取得控制权,假设如我所猜,厉时现下应在舰里,那是最安全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   外空母舰以惊人的高速向我笔直飞来,不一会象一朵云般飞临我的上空,呈扁圆形的乌黑舱底忽地张开十多个小洞,每个小洞射出一架灵巧型攻击机,向我俯冲下来。   我冷哼一声。   能源传往脚下。   所立处的泥土立时生出分子变异,整个人象冰雪般溶入地内。   同一时间我释放出自己的幻影,往前奔去,造成我在地面逃走的假象,而事实上我却潜入泥土里。   “轰轰轰!”大地晃动起来。   灵巧型攻击机的战士中计了,竭力攻击地面上的幻象,而我却安安全全地不住沉进地底去。侦察电波在土壤里搜探。   我这超级战士本身有自给自足的循环境系统,只需太阳能的补给,便可保持强大的生命能,纵使在泥土里躲上数年,也不会有问题,可惜现在我却不能这样做因为元帅正急待我的援手。   我亦可以从泥土里钻往邦托乌,但那将耗费至少两天的时间来穿越那么远的距离,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刻,实在负担不起这种时间的损失。   可是外空母舰正在地面巡戈,她的侦察系统会使我无所遁形,而在她针对我而进行的防御下,尽管以我的能力也难以干扰她的控制系统,就若我不能嵌入人造卫星的智能系统内。   一时间我感到进退两难。   在黑暗压体的土层中,侦察电波生出微妙的变异。   在左方深入里许处,我感应到一道长长的空间,感应到流动其中的水流。   是一条地下河道。   心中大喜。   连忙往地下河的方向钻去。   半小时后,我穿过断积岩层,落入地底河的广阔空间。   踏足一块突岩之上。   流水轰隆轰隆在脚下蜿蜒流往远方。   尽管在黑暗的地底,我仍可毫无困难地以感应电波将环境“看”得一清二楚,空气在我体内循环流动,当氧气变成二氧化碳时,我又将它分解回清纯的氧气,血管和皮肤自然地调节,抗衡地底深处的压力。   思感随流水转过地洞的弯处,向远方流去,一刻后抵达邦托乌的境内。   我终于找到贯通城外和邦托乌的秘密通道,达加西和梦女等显然是凭借特制的工具,在这地底河道来往自如。   再不迟疑,破阳刀同时生出浮力和后挫力,使我在近乎真空的地下河洞里灵活地飞行,遇有挡路的岩块时,便潜入河水里,让水流带我往目的地挺进。   一个小时后,我由地底越过邦托乌的边界。   我计算地底和地面的关系,不一会骇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地底河若循现在的方向和曲度,恰好经过邦托乌的军政财权力最高象征——被称为金字塔的三角超级大楼底下。   金字塔的底部是十多层的兵工厂和实验室,这条河道离开她的最底层将不会超过一哩,难怪以前在金字塔下工作的达加西,能利用这地下河道逃过元帅的追捕,看来小姐也是被达加西由这河道带进邦托乌。   随着愈来愈接近金字塔,我的思想也愈去愈远,想到达加西正式叛变之前,早凭这秘密通道和城外各族建立联系,培养人才,作推翻联邦政府的准备。   可是他已毁在我手里。   究竟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   我对元帅的忠诚在大幅减退。   前方的洞顶出现一个深洞,浑圆整齐,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   身随念转,离开河道,升进洞内,随洞势往上作四十五度斜飞,不旋踵置身在一个千来尺见方的人造石室。   一部小型水陆飞行车泊在石室正中处。   我的脑电波钻进飞行车的智能系统里,发现这飞行车上次的使用时间,是在半年之前,亦是梦女抵达邦托乌的时间。   我的脑电波四处搜索,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就是装在壁顶的一个装置,它能瞒骗任何侦察系统,使它们探察不到这里的空间、通道和地下河道。   这都是达加西的精心布置,难怪他成了联邦国最惧怕的人。   我将一组讯号输入室顶的控制系统。   “轧轧轧……”一道伪装的门在前方张开,露出层层上升的石阶。   我踏上石阶,不一会由顶端的另一道门,进入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内里的情形显示这实验室已长期未被使用,所有储藏柜空空如也,地上台面散满文件废纸,明显地经过了一番搜掠。   我醒悟到这是达加西十二年前仍是圣主时在这里的实验室,现已被联邦国政府查封。   侦察电波往上送去,穿过墙壁,直达金字塔的每一个角落,即使合成金属造成的护壁也不能阻隔我的感应神经。   这座联邦国最伟大的建筑,变成满目苍夷的屠场,廊道上满是浴血攻防战后的遗痕,战争仍未完结,但所有战事均集中至最高的十多层内,元帅的近寻兵团死守金字塔尖角端的元帅宫,不过已是强弩之未,时日无多。   思感扩展至金字塔外的上空,外空母舰正里应外合,不断攻击金字塔的强大护罩,还力图摧毁元帅仅余的空中力量。   我一声长啸,冲破密封的门,往元帅宫的方向冲上去,在破阳刀无坚不摧的死光下,我逢壁过壁,不一会越过三百多有若被弃置死墟的楼层。   若不是笼里反,没有人能对金字塔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死光裂破空气的尖响和爆碎声在上头愈来愈响亮,当我抵达元帅宫下的第七层时,以千计的情治局特攻队刚炸破一幅有护罩保护的强化金属顶壁,蜂拥往上一层攻去,他们象苍蝇般在两层间破开的大空间飞舞着,死光微闪,元帅的近卫不住往上撤退。   我一声长啸,盖过所有声响。   厉时的手下骇然往后望来。   但一切都太迟了。   我的破阳刀分左右全力刺出,前所未有的闪亮将其他所有光芒全比下去,破阳刀分上下两个半圆往外扩展开去,在他们施放死光盾前,斩扑切菜般割过他们的身体。   较堕后的百多人,立时爆起红光,身体分解。   我增加速度,抢入突击队的中间,以免受到他们全体的围攻。   在前头的人飞转回来前,我有若鬼魅般倏进忽退下,又扑杀百多人,没有人能形容我的速度,只有三刀能命中我,但都给死光盾轻易挡格。   厉时那方的人一时陷进慌乱里。   元帅的近卫兵团开始乘势反攻。   爆响声由右方传至。   我蓦地退后,由一道侧门穿进靠近金字塔外壁一条往上升去的廊道,往上冲去。   厉时的人兵分多路,由每一条通往元帅宫的通道,猛力攻往顶端的元帅府。   不一会我抵达这一路叛军的后方,衔着尾巴杀上去。   敌人纷纷倒下。   当他们骇然转身顽抗时,败势已成。   这并不算一场战争,而只是屠杀,由我单方面执行的屠杀。   近卫兵团的火力在此消彼长下,猛地加强,前面的叛军粉粉后撤,正好迎上我这煞星。   在绝对的冷静下,我猛施杀手,杀得叛军人仰马翻,哀号连天。   终抵达最后一层的元帅宫。   两道死光迎面刺来。   死光盾扬起,彩光爆闪。   元帅的声音传来:“住手!”我鬼魅般穿入元帅宫内。   脸容憔悴的元帅立在大堂的中心,欣然往我瞧来。   由中路攻上来和一边侧翼的战火沉寂下去,那当然是拜我所赐。   另三边侧翼的攻防战仍争持不下,传来强烈的爆破声。   金字塔外彩光大作,保护罩的能源接近油尽灯枯的劣境。   元帅仍是那么从容淡定。   白飞少将在百多名守在不同据点或控制仪前的近卫转来转去,应付各种各样的紧急状况。   当我见到元帅时,刹那间他对我的魔力又恢复过来,我向他跪下:“元帅,我来迟了。”元帅微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再迟一点我更不敢想象,快起来。”我站起身,望往大堂中心竖起的回环侦察屏幕,烟火里隐见厉时的外空母舰正对金字塔进行无情的轰击,占尽优势。   元帅道:“我们只剩下十七个炮垒,战机群则全被击溃,顶多能再支持二十分钟,你有没有什么方法?”我冷静地说:“当然有,否则也不配称作元帅的超级战士。”元帅大喜问:“什么方法?”我道:“元帅可否借你的破阳刀给我一用?”元帅呆了一呆,才解下肘上一对破阳刀,递给我。   我迅速装上:“请元帅用最快的方法将我送出塔外。”元帅点头道:“跟我来!”我随他来至大堂的下正中心处。   他着我站在一个略高起的小圆台上,头顶对正金字塔的尖顶。   元帅问:“预备好吗?”我作出个“成了”的手号。   元帅在一块控制板上按动掣钮。   一股力量由下而来,同一时间金字塔的尖顶象花朵般向外张开,冲开而上的我,炮弹般穿过顶端的出口,喷往战火漫天的上空去。   外空母舰刚好在头顶掠过。   我全速上飞,导弹般往母舰追去。   能量不信住输入两把破阳刀内,不停积聚,换了一般人,是绝无可能抵受巨大若此的能量换转,即使是我,也感到全身剧痛,神经象要爆炸开来那样。   直到我迫近外空母舰哩话的空间,母舰的侦察系统才发现我这危险品的迫近,一方面因为我的高速和体型细小,更重要是我发出干扰电波迷惑了舰上的苦战多时的疲乏叛军。   两道死光由舱底的炮垒击下。   没有多余的能量发出死光盾,我乘势再一次加速,将速度提至极限,斜斜抄向母舰的尾部。   在我的侦察电波里,舰尾部分因为有燃料喷出,所以亦是保护罩最脆弱的部分。   惊人的高速,使我生出失重带来的晕眩,我强撑着,以坚韧的意志,将人类的体能扩展至所能承受的压力的局限之外。   母舰的死光不住在前后闪现。   舰尾火红的喷口,在眼前百多码处出现。   我狂喝一声,积聚至顶峰的四把破阳刀,烈射出四道使天地失色的光芒,到了舰尾十多码处,汇聚成球,化成一个大光团,似缓实快的追上去。   “轰轰轰!”光球和母舰的护罩接触下,爆起广达数哩的彩光幕墙,烟花般照亮了天空。   时间在杀那间象完全静止。   所有声音也若一下子沉寂下来。   光球并没有完全消失,它缩小变成一点耀目的亮光,破开护罩,一下子刺入了母舰尾部的喷射推进器去。   我心中狂叫道:“成功了!”“蓬!”在联邦国内拥有最崇高军事战略地位的外空母舰无敌号,整个尾部爆炸开来,一时间天地尽是火光碎片。   狂大的气流,将我往后抛飞,灼热的空气,使我全身欲裂。   在匆忙混乱里,我仍不忘往母舰看去,只见母舰将余下尾部弹开,剩下三分之二的头舱和中舱,全速往远方逃去,她确是联邦国最顶峰的科技创作,下但能抵抗强烈的爆炸流,还可以象蜥蜴般舍尾而逃。   可是厉时的政变失败了。   我不断往下跌去,能源带的能量消耗殆尽,全身力乏,真想就此一眠不起,但我强撑着,生与死就决定在这刻的生存意志。   在离地百多码时,我猛咬舌根,精神一振下,以超人的力量,硬在空中打了一个筋斗,才“蓬”一声掉在地上,骨折肉裂的声音随即传来。   在昏去前,我知道自己将会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是拥有再生能力的战士。

第七章 幽灵族之秘


一上一下迎上她划过来的死光。   两团分子互激互消的彩芒在我们间上下爆起。   我输出的能量明显占了优势,准慧给分子变异激荡惹起的气流撞得往外抛飞。这时我若要取她性命实在易如反掌,但我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意图。   准慧尖叫著「我要杀死你」声中,乘势退入死光互激的彩芒伫,消隐不见。   心中一片茫然。   凤玲美艳异的爱之死亡前,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心中重演著。   一定有些可怕的事曾发生在我身上。   关键人物是马竭能。   在我录像机的记忆系统运作下,自成为超级战士以来,我首次思索自己每一个遭遇,再加以逻辑分析,得出来只有一个结论──我既是单杰,也是方战。   这个想法使我的神经麻木起来,连痛苦的能力也失去了。   虚弱无助的感觉往每一道神经线蔓延。   战斗仍在外面进行著,闪灭的彩光使外面的整个世界明暗不定,但却似与我全无半点关系。   我究竟要忠于方战?   还是要忠于单杰?   一半的我欲效忠于元帅,但在更深一层的我,却有著完全不同的追求和梦想,使我再不能作元帅忠心的机器。   我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另一个希望在心中升起。   一定要找到马竭能,只有他才知道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卑鄙勾当。   一个人飞了进来叫道:「单杰!」   我淡淡说:「白飞大将!你好!」   白飞问:「为何你不杀准慧!」   我冷冷道:「我能够不死,已是幸运星高照,否则还怎能在此对你的妙计安排表示感激。」   白飞听出我的不满,不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以充满诚意的语气道歉:「对不起,我一时记不起你还未完全复原,请你原谅。」顿了一顿皱眉道:「准慧也算神通广大,竟能逃出我们围捕网,到此来袭击你,破坏了消灭梦女教的大计。」   白飞如此对我卑躬屈膝,显示出元帅确内定了我成为他的继任人选,目前我的身份地位的确是非同小可。   我出奇不意问:「梦女究竟死了没有!」   白飞一震望向我,脸色数变。   我知道他正犹豫是否应将答案如实告诉我,若然告诉我,他就可对我这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元帅的人,预支点忠诚。   我双目射出凌厉的神色,加重对他的压力。   白飞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她尚在人间,但在那伫却只有元帅才晓得。」   我拉紧的心弦放松下来。   周围的战火沉寂下去,天空上满布联邦国第一合成军团的战机,表面上控制了局面,但准慧和暗影军团的精锐部队已成功潜入了邦托乌地底下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伫。深心伫,我诚切希望准慧能逃出邦托乌去。   半小时后,我在邦托乌中心一处元帅的秘密行宫内的大厅,单独谒见元帅。   他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大度,亲切地慰问了我的健康状况后,话题一转:「我们的四十八个大城,有六个落入了厉时的控制下,真想不出厉时给了佛哥儿什么好处,使佛哥儿和暗影军团投向了厉时的一方,连带魔鬼族和幽灵族也成为了厉时的棋子。」   我道:「不如说佛哥儿给了厉时什么好处,使厉时甘心为他卖命,这是否可使我们由另一角度去看待这次联邦国史上最大的叛变!」   元帅微一错愕,目射奇光,给我一言惊醒。   我继续分析:「自由战线基地被毁,实力大大被削弱,暂时难以威胁到暗影军团、魔鬼族和幽灵族三方面的联军,使他们控制了城外的世界,亦使他们有信心向城市挑战,准慧对他们的投诚,更使他们如虎添翼,深信有能力一举把你推翻……」元帅拍拍我的肩头,截断我的话:「不用说下去了,你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而我是当局者迷,厉时虽是秘密警察的头子,比起掌握了擅战的暗影军团和两个城外种族的佛哥儿,实力尚有好一段距离。」他虽是望著我说话,可是眼神却飞到了另外某处,思索著另外某些问题,使我知道他有事瞒著我,看来佛哥儿和他的斗争可能并不止于权力那么单纯。   果然元帅道:「你先却好好地休息一会,我派了思丝来服侍你,她是动人的尤物,不要浪费了。」说到后来,大有深意地微微一笑。   我默默点头,心中想到他定是给我提醒了什么,才匆匆结束和我之间的交谈,赶去作某些针对佛哥儿的安排,可恨我却无法知悉个中玄虚,若换了是别人,我定会设法跟踪调查,但元帅身上的装备却可轻易识破我的行动,在这有力场设备的行宫,连我的侦察电波也被限制在有限的空间内,难以施其技。   当我告别元帅,来到休息的豪华大房内时,思丝早待在门旁,低著头等待著。   她出奇地沉默,有条不紊地为我脱下衣服,伺候我进入房中心的浴池内,而自己则赤裸著羊脂白玉般的娇美女体,细心地为我洗擦。   我没有说话的兴趣,闭上眼睛将后脑枕在池边,感受著这青春少艾的美女,将浴刷仔细地摩擦著我每一寸的肌肤。   思丝在我耳边轻轻道:「你还是像我初见你时那么不爱说话。」   她是否自由战线的奸细,已毫不重要,现在对我来说,最紧迫的事,莫过于找到梦女,至于找到她又有什么作用和后果,我自己亦弄不清楚。   思丝蚊纳般的声音在旁响起:「你忘记我了吗!」   我睁开眼,接触到她明亮纯美的眸子,心中泛起奇异的熟悉感觉,一种来自深心处的感觉。   我心中一动,道:「思丝!你可否为我做一件事!」   思丝愕然,沉吟片晌,毅然点头。   这刻反轮到我犹豫起来,犹豫应否让这清纯的女孩去为我冒险。   思丝催促道:「说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伸手抚摸她滑嫩的俏脸。   她闭上眼睛,将手紧压著我抚摸她俏脸的大手,泛起一片红霞,樱唇轻颤道:「噢!圣士!你知否思丝多么挂念你!」   我将她赤裸的娇躯拥入怀伫,她的手穿过我胁下,紧紧搂著我,似要挤入我的身体内,使我感到她对我的爱意。   更正确地说,是我感到她对「单杰」的爱意,这想法使我生出一肥强烈的悲哀。   思丝抬起头来,问:「圣士!你还未说要我做什么事!」   心中更觉感动,这少女显然将我的事放在比她自身的欲望更重要的位置。   我低声说:「你有没有方法知道元帅现在正在干什么,又或在见什么人!」   思丝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呆了片刻,从浴池站了起来,水珠由她的秀发和身体流入池内,但仍有大量水珠留在她修长纤美、结实娇挺的玉体上,在灯光下晶莹闪亮,使她看来像天地初开时从水伫长出来的神物。   一时间目眩神驰。   思丝噗噗一笑:「圣士,我欢喜你这样看我,我欢喜让你看。」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微不可闻,两朵飞上她面颊的红晕,使她更是娇艳欲滴。   我的喉咙发出原始的声响。   思丝妩媚一笑,轻盈地步出浴池,站到乾身器前将身体吹乾,穿上衣服,离室而去,我的思感电波一直追著她,直到她进入了一处有力场阻隔的地方后,才失去她的踪影。   我压下对她的担心,闭目躺在温水伫,让池底喷出的按摩水流柱,代替思丝温柔的手。   二十多分钟后,思丝在我的企盼下回到室内,以最快的方法脱掉衣服,钻入我怀伫,紧紧搂著我。   她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显然因背叛了元帅而陷在极大的惊惧伫,只是这点她便不似是自由战线的人,或者有关邦托乌的情况,自由战线只是由神通广大的达加西处得到资料。这想法使我对思丝冒险为我刺探元帅的事更增感激。   思丝在我耳边喘著气道:「元帅召见了白飞大将、第一军团的沙鹰统帅和总参谋安重谋智者。」   我呆了一呆,第一集成军团在联邦国的十二军团伫排名第一,无论装备、训练和兵员,都占有压倒性的优势,沙鹰统帅更与暗影军团的佛哥儿齐名,和外空司令泽度雄,并称联邦国三大名将,元帅在这当儿召他到来,难道有比平定邦托乌内乱更重要的事吗?   我问:「你知不知他们商量什么!」   思丝摇头:「他们议事的密室没有人可以进去,我只是从负责召唤人到来的传讯中心查知白飞等人到来!」   我皱眉思索,元帅究竟想干什么?   隐隐感到与我有某种微妙的关系。   思丝轻笑道:「我还有一个消息,可以卖给你,但你又用什么来买!」   我大喜望向她,只见她一面俏皮,可爱得使我想一口将她吞掉。   她敌不过我会吃人的眼光,红霞满脸垂下目光,将脸埋入我的颈项间。   我咬著她圆润的耳珠:「我用自己来买你,你是否仍要讨价还价!」   思丝嘤咛一声,羞不可仰。   我心中既充满爱乐,但又有压不下的哀伤,她的爱是因单杰而起,但却由我承受,那我这种是否欺骗行为?我不知道。相信也没有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唯一可能的方法是找到马竭能,要他说出如何将我变成了单杰,而单杰则以怎样的一种方法存在著。   当日凤玲美死亡带来的冲击,使我几乎精神错乱,失去了自己,但现在的我仍然在毫不稳定的状态下,易喜易悲、情绪幻变无常,忽然间又会涌起某些奇怪的欲望和没有来由的想法。   天!   脱离这苦海的彼岸究竟在什么地方?   「圣士!圣士!」   思丝的呼唤将我惊醒过来。   我睁开眼,接触到思丝惊惶的俏脸,她鲜红的小嘴微张微合,说不尽的诱人。   我的嘴封上了她的鲜润红唇。   美酒般浓得化不开的一吻,她全身热烈地反应著,爱的步伐开始了便不能停下来,温水激荡著爱的浪花,压抑多时的情欲以最强大的力量爆炸和渲泄著。   良久之后,我们相拥著躺在池边的云石上,共享暴风雨后的宁静。   思丝摩挲著我装在手肘轻巧但却威力庞大的破阳刀,低声道:「元帅也有一对这样的东西。」   我浑身一震:「我差点忘了,你是元帅的女人。」   思丝感到我的妒意,惶恐地说;「只在初来时元帅召过我一次,他只喜新鲜的女人,一夜后永不回头,只有准慧专使是例外,我们都猜他爱上了她。」   更大的妒恨从心中涌起。   思丝又说:「你不想知道我另外得来的消息吗!」   我猛地想起思丝和我相好前,曾说有情报可以卖给我,为何我竟会忘了追问,连忙道:「怎会?我不过先付报酬后取货吧!」   思丝俏皮道:「唔!这报酬也算合格……」我一反身将她压在下面,装作愤怒地道:「若嫌不够,我可加倍酬谢。」   思丝惊叫求饶,软语著:「不!你弄到我连一个指头也动不了,我从未遇过像你这么壮健的男人。」   我喝道:「那还不快从实招来!」   思丝喘著气笑说:「刚才我碰到另一位女侍,她负责将茶点送进议事室伫,出来时撞上了我,我还未问她,她已抢著告诉我元帅正部署派大军往西藏城,似乎那伫危急非常。」   我呆了起来。   西藏城是圣庙所在的地方,马竭能则是圣庙之首脑,其中是否有关连?为何元帅一给我点醒,立时召人相议派军该地,是否那伫有些东西,是佛哥儿和元帅的争夺目标。   思丝识趣地没有打乱我的思潮。   刻下我应该怎么做?   我不自觉脱口说出:「我应该怎么做!」   思丝窃笑道:「你该好好地让我陪你睡上一觉,可敬的圣士。」   我莞尔一笑,女人的确可令男人松驰,不自觉地说出心中的话,尤其像思丝这种看来不悉世情的单纯美女,难怪在刺探情报又或设骗局伫,女色总是无往不利,古今依然。思丝被派来伺候我,会否是元帅的一著棋子,但我愿意完全地信任她,这或者是「单杰」的信任,对我来说却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想到这伫,心中一动:「你最近有没有招待过马竭能圣主!」   思丝呆了一呆:「上次你也问我同样问题,但后来却没有追问下去。」顿了一顿,低声道:「假设当时你坚持要我说,我是会告诉你的。」   听了这么多情的话,我不再怀疑她对「单杰」的爱恋,双手用力,将她紧紧纳入怀伫。   思丝在我耳边轻轻道:「上次服侍你之后两个月,我被送到西藏城圣庙马竭能的住所,陪了他一个星期,据他说是他向元帅指定要我的。」   我精神一振,问:「那是什么时候!」   「七月二十五日。」   是了!那是我被改造为超级战士后的第十日,马竭能又匆匆由邦托乌赶回去西藏城的圣庙。   思丝续道:「那一星期伫他的情绪极不稳定,一忽儿非常温柔,一忽儿疯子般粗暴,说著些我不能明白的话,弄得我非常害怕他。」   我压下心中的狂喜:「他说了什么话!」   思丝皱起眉头,陷进回忆伫。   良久,思丝吁出一口气:「对不起,我的记忆很不行,但有个他说给我听的故事,却使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为了使她轻松一点,我打趣问:「你的记忆力若是不行,为何又将我记得那么牢!」   思丝瞅了我一眼,幽幽道:「因为你是与众不同,尤其是我第二次见你时,你的眼睛像有磁力一般,教人忍不住去看你,和你一起时总是无忧无虑,时间一眨眼间便溜走了,圣士你知吗?差不多每个晚上,即使我和另外的男人在一起,梦到的都是你,我痛恨会醒过来,知道了原来只是一场梦。」   我问道:「现在呢!」   思丝蹙起一对秀眉:「那种感觉仍存在,但却不同了,现在的你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浑身充满了慑人的异力,我不相信这世界有任何正常的女人能拒抗你的魅力,单杰,我甘心为你做任何事。」   听到她衷心的赞美,我的感觉好了一点,心神转回马竭能身上,追问下去。   思丝道:「马竭能告诉了我有关远古时一个传说,故事伫有位伟大的君主,为追求长生不老,炼制一种不死之药,可是药炼成时,却给唤作嫦娥的宫女偷了来吃,升上了月亮成为不死的神仙,这故事他反覆说了多次,每次说完后,都变成满怀心事的样子,使我感到他是非常困扰。」   我愕然说:「那你有没有问他为何要告诉你这故事。」   思丝点头:「每次我问他,他都怒而不答,吓得我不敢再追问下去。」她脸上现出惶恐的神情,显然当时马竭能的喜怒无常,使她非常害怕。   我道:「在另一些你们相处的时间内,他还有没有提及有关不死药的事儿!」   思丝思索起来。   思丝有点因帮不上我忙而苦恼地摇头。   这回轮到我皱起眉头。   能令马竭能这联邦国首屈一指的大科学家苦恼困扰的事必定非同小可,而在时间上则是我成为超级战士后,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连?这件事是否就是佛哥儿背叛元帅的原因?   「呀!」思丝叫了起来。   我大喜望向她。   思丝撑起半边身:「我记起了,有一晚我和他……我和他……」她显然不愿在我面前说出曾和他造过爱,一时接不下去。   我鼓励地道:「不用怕,我明白你是身不由已的,说下去吧。」   思丝垂下目光,轻轻说:「有一晚我和他做完那事之后,他忽地和我谈起了活在城外的一个奇异邪恶的种族,他们只在幽暗的废墟地底生活,在晚间出动,所以人们都叫他们作幽灵族。」   我心中一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据马竭能说,这种族的所有哲学和习惯,均直接间接地和死亡有关,他们不惧怕本身的死亡,也不怕给人带来死亡,但亦正是这对死亡有最大憧憬、以死神作他们宗教信仰的可怕种族,掌握了能长生不死的窍门。」   我奇怪:「若是如此,幽灵族的人岂非不会死去!」   思丝道:「我也这样问他,他犹豫了好一会才告诉我,幽灵族只是知道了方法,但在实行上却有著不能逾越的鸿沟,之后马竭能便没有再提起这方面的事了。」   我紧搂驯服如羔羊的思丝,心内思潮起伏,从思丝处得来看似支离破碎的消息,足使我将整件事理出一个轮廓来,看来应是佛哥儿从幽灵族处得到有关超越死亡的秘密,那便像炼不死丹药的秘方,而马竭能则拥有炼药成丹的能力,所以才有效法嫦娥之想。   这「灵丹」显然只能供一人或有限几人享用,所以掌握了城外军权的佛哥儿才起了背叛之心,希望伫应外合下,一举推翻元帅,将「灵丹」据为已有,岂知却给我破坏了,以致功亏一篑,甚至元帅也想不到问题出在这伫,所以一被我提醒,立时遣大军往西藏城保护正在炼制中的不死之药,防止佛哥儿去强抢。   这能击败困扰了大地生命以百万年计的死亡之神的妙方,究竟是什么?真的是无从臆想。   接下来的日子,我放开了一切思虑,专心地享受著思丝对我的柔情蜜意。   到了第七天,元帅将我召往金字塔尖的元帅宫。   金字塔又回复了往日的光辉,在防备上更是无懈可击,但元帅的严肃神情,却透露了邦托乌正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元帅见到我时,阴霾密布的面容射出一丝喜色,以他这等城府深沉的人,罕有这类流露内心感受的情况,由此可知困扰著他的问题当是非常严重,而我则是他唯一的希望。   元帅刹那间回复平日的莫测高深,先关切地询问我的健康状况,然后道:「看来你很喜欢思丝,我下了命令将她归入你的私产,再没有人包括我在内,能沾她一根指头,在你完成下一个任务后,她会在新建成的『超级战士宫』等待著你。」   我表面诚心地向他表示感谢,心下却是大为懔然,往日的我无牵无挂,来去自如,但有了思丝后,我将大有顾忌,难以放手而为,而元帅亦把握了我这弱点,加以牵制。   元帅话题一转:「两星期前邦托乌一战,已使你名震天下,成为联邦史上名副其实的超级战士,但这一来也暴露了你的真正身分和实力,各方面的敌对势力,纷纷组成了专门对付你的小组,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不惜任何手段将你毁灭。」   虽早知会出现这种形势,但听他道来仍大感头痛,我这超级战士成了元帅的挡箭牌,想对付元帅的人,首先便要设计扳倒我,否则在我会报复的阴影下,谁也睡不安寝。   元帅道:「佛哥儿和厉时等固然欲除你而后快,但更难防备的是城外叛民对你的仇恨,达加西是他们的神和灵魂,你摧毁了达加西,使自由战线的总基地失陷,并杀死了他们的首席女战士,这深仇只有血和死亡才能洗刷。」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了一个一直以来我均不敢问也不敢想的问题:「自由战线在魔鬼族和暗影军团的联军攻击下,是否全军覆没!」   元帅淡淡道:「你太低做他们了,他们早在地底预备了逃路,至少有一半人成功撤走,不过遗下的工厂军备仍使他们元气大伤,否则佛哥儿也没有能力向我反扑。」   我问:「佛哥儿的暗影军团虽有魔鬼族和幽灵族两族之助,但比起联邦国的一千二百万大军仍远有所不及,为何元帅对他还如此忌惮!」   元帅叹了一口气:「先不说暗影军团的十多万战士均是身经百战,配备精良的战士,更可怕的是他们控制了城外的几个大矿藏,足以影响邦托乌外各大军区领袖的意向,假设我不能在短期内将他们完全摧毁,我的地位便会岌岌可危。」   我沉吟不语。   元帅续道:「更可虑的是『外空司令』泽度雄,他是与佛哥儿齐名的名将,他投向了佛哥儿的一方,否则也不会派出辖下的外空母舰无敌号,加入了攻击金字塔的战争,不过我自有方法夺回外空基地的控制权。」   我心念电转,元帅这么说,表示了至少在威力上与无敌号相捋的另一外空母舰正在接近完成的阶段,否则他凭什么向基地分布在太阳系其他五个星体──金星、火星、水星、木星和月球的泽度雄挑战。   元帅眼中闪过担忧的神色:「有一件事我不能不提醒你,一直以来,均有线报显示泽度雄正从事一种超轻金属的研究,这种能抵御死光刀的物质只能在外太空的『绝对真空』内利用取自木星的氢练制,试想若他能以这种金属制造出特别的护甲,用于战士或战机,情况将对我们大大不利。」   我沉声说:「武器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我保证能应付任何状况,而且他肯定仍未成功制造出这种超轻金属,所以若果我们行动够快,便不怕他任何阴谋,元帅请下命令,我保证可以将佛哥儿、泽度雄和厉时的首级在联邦日前送给你。」   元帅欣慰地微笑道:「我绝对信任你的忠心和能力,但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完成,就是我想你立刻飞往西藏城,将一箱东西从圣庙处运回来给我。」   我愕然望向他。   元帅道:「不要以为这是件易事,佛哥儿联同魔鬼族和幽灵两族,正全力攻打西藏城,切断了所有通往西藏城的陆空通道,只有你才能冲破他们强大的封锁,将那箱子运回邦托乌,交到我手上。」   我问:「那箱了伫是什么东西!」   元帅望向我,一言不发,脸容严厉。   我毫不退让和他对视著。   元帅一字一字地说:「方战你须紧记现在我所说的每一字,这箱子绝不能打开来,也不用知道伫面装载的是什么,明白吗!」   我深吸一口气道:「明白了。」   元帅脸容稍霁,拍拍我的肩头:「我只是为了你好,完成任务后,我会策封你为我的继承人,好好干吧!交通工具在等待著将你运往最接近西藏城的落点,其他细节白飞自会在途中告诉你。」   我一言不发,跪下接令。

第八章 圣庙千秋


当从运送我往西藏城的空中堡垒弹往离西藏城五十哩一个山势起伏不平的落点时,天下著大雪,这对掩护我的行踪有极大的帮助。   我在密布雪花的空中藉著破阳刀的动力,斜斜滑翔往西藏城的方向。   我的脑海内转动著和白飞的一番说话。   当时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他:「第二艘外空母舰为何尚未完成,这对我们夺回外空基地极为重要。」事实上元帅并没有告诉我任何有关外空母舰的事,只是我从元帅的话伫推估出来,但这样一说,白飞不知虚实下,果然中计。   白飞叹道:「你当那是易事吗?在太阳系其他星球建立一个基地,还可以就该星球的环境作出相应的设计,例如针对火星的低温,主要由二氧化碳组成的稀薄空气,只存在于土壤孔隙的液态水,我们便设计出应付这等状况的循环系统;又例如对付金星地狱似的高温、有毒的大气层、高压,便有冷冻和净化系统来应付,可是外空母舰却是另一回事。」   我附和著:「我明白的,外空母舰因须往返各个星球,所以必须能应付每一种情况,适合每一种环境。」   白飞道:「这不是未到过外空的人所能明白的,在我调往指挥元帅的近卫兵团前,我曾是『无敌号』的舰长,也是外空基地的副总指挥,泽度雄是我的上司,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程飞往木星的旅程,那是最可怕但又最美丽的经验。」   我想不到引出白飞这么多话来,只好耐心听下去。   白飞续说:「在进入木星的大红斑区那浩瀚广阔足以容纳几个地球的云彩时,我们遇上了游离子风暴和可怕的辐射层,舰上一半的仪器损毁了,幸好外壳捱得住。」   我没有时间和他闲聊下去,插嘴问:「还有多少时间这外空母舰才可完成?」   白飞肯定地答:「两个月内一定可以完成,已定名为『破阳号』。」   我乘机再问:「对于泽度雄正研究的超轻金属,你有什么资料。」   白飞皱眉道:「这是种只有在外太空才能制成的东西,利用木星比地球大得多的气压,将电子从氢原子挤出而形成的液态金属氢,配合著复杂的分子对流程序,在绝对真空伫进行,照我看目前应非常接近成功的阶段,不过离大量生产则言之尚早,泽度雄可以在初期制造出一个超轻金属的机械人,已是不错。」   我愕然道:「联邦政府早已禁绝了智能机械人的制造,泽度雄岂敢闯这禁区?」   白飞沉声说:「这是联邦国的最高机密,为了应付在各外空基地进行开采,治国小组在十年前批出了密令,准许在外空基地有限度的制造机械人,元帅和我估计泽度雄至少拥有一支由二十个威力庞大的仿生机械人组成的特种军队。」   我全身一震:「难道元帅对泽度雄没有进行监察吗?」   白飞道:「元帅和泽度雄的关系一向不好,可是泽度雄在治国小组伫有厉时和佛哥儿这等实力派支持,所以调了他数次,也调不动他,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政变早晚要来,只不过没有导火线吧。」   我抓著机会问道:「真正的导火线是什么?」   白飞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说:「我也弄不清楚,据我观察,极可能是和梦女有关。」   我轰然一震,再不言语。   这些回忆在我脑中打转,就像四周旋舞的雪花。   西藏城在望,我往下降去。   我降落到一面陡峭的雪坡上,陷入了厚厚的雪层伫去,刚好三架叛军战机品字形在上空飞过。   我从雪伫升起,贴著雪坡往上飞去。   「轰隆轰隆」的炮火声响由西藏城传来,而在我大后方远处,亦不时可见死光武器划破长空的闪亮,为这世界上最高平原的黄昏带来了人为的绚烂。   元帅的大军显然尚未能突破叛军的封锁网,为危在旦夕的西藏城增援。   他们争夺的究竟是什么?   是否就是元帅要我为他带回邦托乌的长箱子?伫面又是什么东西?   我想到了思丝,连和她道别的机会也没有,便来到这人命贱如草芥的战场,不知这清纯可爱的女孩会担心到什么程度?   终于飞上坡顶,雪刚好冉冉停下。   一个亲切熟悉的世界呈现眼前。   我从未曾踏足这受最少污染的世外桃源,但对藏在我心灵某一深处的单杰来说,这却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西藏城或者是地球上现时历史最短的城市,但无可否认她是最美丽的,因为圣庙的存在,她也成为了人类科学文明的最高象徵。   展现在眼前是气势磅礴的西藏高原,高耸于塔伫木盆地和恒河平原之间,巨大的山脉重重叠叠,白雪皑皑,配合著独剩下的湛蓝天空,西藏城像一颗明珠般镶嵌在喜马拉雅山畔,气象万千。   一道半透明的气墙,将整个西藏城包藏其内,这是她抵御死光的护盾,每当死光刺在气墙上时,便爆起一天霞彩,像彩虹般不真实但美丽。   战争没有止境地进行著。   微响从后方传来。   我并不费时间回头观察,也没跃上半空,以致成为被追击的目标,运力一沉,硬生生破开冰层,潜入积雪内。   「蓬!」   死光在头顶滑过。   「轰!」   冰层碎破。   我已潜入冰层深处,心内大感骇然,自离开空中堡垒后,我的侦察电波无时无刻不在侦察四方八面的情况,使我能潜至西藏城的近处不被发觉,但为何竟有敌人掩到后方近处,到我听声响才能发现敌踪,若我不能弄清楚此点,将无生离此地的机会。   我的侦察电波透过冰层而出,掌握了外面的情况。   地面上有十二名敌人,他们以奇异的姿态,贴著雪面迅速分散和聚拢著,搜索著同时亦是避免我向他们发动反击,所以绝不在一点上停留超过一秒以上,这是一种有异于常人的作战状态,像鬼物般难以预测。   我恍然大悟,他们就是幽灵族的战士。   我亦明白了为何早先侦测不到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的生命频率和体温,都远较常人为低,配合他们奇怪的爬行方式,使我一时间疏忽过去,不过我可保证以后自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由冰层钻入泥土伫,以所能达到的最高速潜往坡顶的东北侧。   一股模拟我形相的光能,由先前的斜坡窜出,向下逃遁。   幽灵族的战士发出奇异的尖啸,空群出击追往我释放出的假象。   三道死光追刺而去。   假象幻影般消逝。   幽灵战士齐齐一呆。   我从坡顶往下猛扑,破阳刀无情地刺出,三名坠后的战士首当其冲,当场身死。   余下的九名战士以惊人的高速散开,贴著雪地,八爪鱼般往四下飞散。   我估计到绝无可能将他们逐一镣死,为了避免他们的缠斗,当机立断,全速后退,这时已没有了隐蔽行藏的必要,狂啸一声,往远方的西藏城飞去。   空气中充满叛军的侦察波段。   我的思感往西藏城延伸,按照白飞教导的报码程序,嵌进西藏城上空的人造卫星伫,通知守军我的来临,也通知封锁线外的白飞,要他发动反攻,以牵制叛军的主力。   黑夜来临。   摧毁性武器的亮光划破了美丽的高原黑夜。   左右两侧各有一队叛军战机队向我飞来。   我蓦地加速,往地面俯冲下去。   两道激光团流星般由后两侧追来。   「蓬蓬!」   由后肘发出的激光盾,硬挡了两炮。   空气的摩荡将我断线风筝般前抛,我心中叫好,借势加速,避过了另三球激光炮弹,到离地数尺高时,破阳刀生出强大的后挫力,使我贴著地面炮弹般向在哩许开外的西藏城刺去。   敌人密集的死光炮火,因错估我的速度纷纷落空。   我今次胜在敌人猝不及防四个字上,再出来时,境况会危险千百倍。   「轰轰轰!」   西藏城的自卫炮火开始对紧追著我的叛机发动强有力的反击,在夜人中留下一道道使人目眩神迷的亮光。   我狂喝一声,破阳刀往后分刺而去。   「轰隆轰隆!」   无坚不摧的破阳刀粉碎了御尾追来两叛机的护罩,使它们变成一天碎粉。   西藏城护罩在我正前方的位置,亮起一个深蓝色的方格,指示著我进入西藏城的通道,方格不住闪动,随著我的接近迅速扩大。   战火加剧。   敌人尽最后努力阻止我这强横无比的不速之客的硬闯。   我将能量送进每一寸肌肉伫,以抵挡死光击在护盾所产生的强大压力,换了常人,血管早爆裂而亡。   破阳刀四方八面急刺,将敌人的炮火一一挡格,若非我的思感神经以光速运转,破阳刀亦无用武之地。   「蓬!」   我终于穿过护罩开放的通道,成功冲破敌人的封锁,进入西藏城内。   我缓缓降在城内的停机坪上,只不过我是人而不是战机。   一名将军在二十多名军官和战士的簇拥下,迎了上来。   我立正报以联邦国的军礼:「元帅万安,尤烈少将。」   尤烈少将一面倦容,勉强振起精神,抢前和我握手道:「真令人难以置信,你竟做到了,圣士你是这十多天来,第一个由外进入西藏城的人。」   其他军官纷纷上前,向我道贺。   尤烈少将又说:「当元帅通知你会突破封锁进城,我们还不相信……」   我截断了他的话:「西藏城的情形如何?」   尤烈少将道:「暂时还没有问题,叛军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打的却是腹背受敌的两线战争,使他们不能全力功城,怕只怕他们的特种部队,在功城前潜入了城内,目下全城戒严,二百多万人口一步也不准踏出门外,所有生产均因此停顿下来,再过十天,储存的食物被消耗殆尽后,问题便来了。」   我拍拍他的肩头,淡淡说:「我只要从这伫带走一点东西,保证叛军立即撤退。」   尤烈愕然:「那是什么东西?」   我苦笑:「但愿我能知道,马竭能在哪伫?」   尤烈道:「他在圣庙等你,我立即派人送你去。」   十五分钟后,双体喷气车载著我沿圣庙河西飞,气象万千依山而建的圣庙矗立眼前,十三层高的主庙高耸山上,据说圣庙的前身是西藏某一倡行神秘主义的宗教圣地,联邦政府因利乘便,保留了它庄严的外观,只改变了它内部的结构,成为了科研的圣地。   当我步入圣庙的大堂时,不由紧张起来,我是否应在这种时刻,迫问马竭能在我身上做下的手脚?假设他告诉了我真相,我又应该怎样做?我是否可从他身上追出梦女的下落?他将交给我的箱子,内中究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物,使佛哥儿等不惜冒腹背受敌之险,誓要抢到手伫?   大堂内,一对男女在等候著。   陪伴我来此的苏亚上校进门时在我耳边低声说:「尤烈少将接到元帅的命令后,立即要求其他所有圣士离开圣庙,搬进周围的学院去,除圣主外,只剩下他们两人在此打点,一方面是方便加强保安,更重要的是能将运走那箱东西的方式时间保密。」   男女微笑著迎了上来。   他俩均在三十五、六岁间,男子一头棕红浓发,身材魁梧,非常英俊;女的体态迷人,虽不是绝色佳丽,但一对眼水汪汪地,黑发白肤,别具令饱历情海老于世故的人动心的神韵。   我心中暗自诅咒苏亚上校没有告诉我他们的名字,要知我现在仍冒充著单杰的身分,怎能不「认识」这两个在圣庙共事的同僚?   我的感应神经自然地扫描著这对步向我的男女。   他们的血管收窄,心跳加速、分泌不寻常地增长著,所有情况显示了他们因我的出现紧张起来。   为何会这样。   他们并没有紧张的理由。   男子朗笑道:「单杰圣士神采依然,又为联邦国立下大功,罗术和妙宁仅代表圣庙向你道贺和欢迎你回来。」   想不到在我困扰伫,他们竟自动报上姓名,免去我当场被揭穿身分之苦。   我的眼光迎上罗术的眼神。   他的瞳孔收缩了少许,表示他的不自然,当我的目光扫往那动人女子妙宁时,后者微微一笑,说:「单杰!圣主在圣殿室等待著你。」   罗术笑道:「你真是天大面子,圣主这三天不肯见任何人,当然!除了你之外。」   我愕然望向身旁的苏亚上校:「你不是说派了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圣主吗?」   苏亚上校苦笑道:「圣殿室是圣主的研究重地,据联邦圣庙法,圣主在那伫有绝对的权力,所以我们只有听从圣主的吩咐,将人撤离圣殿室的范围,不过你可放心,圣殿室是有力墙保护的地方,只要我们在室外有适当的布置,没有人可以进入,也没有人可以出去。」   我点头同意,向罗术说:「请引路!」   一行四人,在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军士护送下,踏上了来往各殿堂间的输送带,不一会穿房过舍,进入围绕著圣殿室而建的温室花园,参天的古树林立两旁。   这圣庙园是世上最大的人工温室,它除了是西藏城的名胜外,还是一个活的植物研究室。   不过现在却完全是另一番气氛。   广阔的林木掩映间,隐见战士密布。通过温室顶的透明天幕,在星光下,战机不住巡梭。   剑拔弩张。   苏亚显然对这些安排大感自豪,低声在我耳边介绍:「我们在圣庙周围筑起了三十六个炮塔,又在地底装了感应装置,保证没有人能够潜入来。」   圣庙室白色的圆形殿顶,在不远处的林木间高起耸峙著。   联邦国的人都知道,这圆形的殿顶内,放置了一支观察天文最先进的第五人欧几里德型号中射子望远镜。   输送带将我们带至圣殿室高起的白石阶前,古希腊式的十多根巨柱,撑起了气象万千的白石筑成的宏伟殿堂,使人叹为观止,心生景仰。   入主圣殿室是天下科研人员的最高荣誉,即使外面发生政变,也丝毫动摇不了她至高无上的神圣地位。   圣殿室外的大广场上,停放著八架战机,显示出西藏城军方不惜一切保护圣庙的决心。   我们离开温室花园,踏足广场之上。   一名军官迎了上来。   苏亚问:「没有问题吧?」   军官见礼报告:「一切正常。」   苏亚道:「打开殿门!」   军官领命而去。   苏亚解释:「这道殿门现在是唯一能进出的通道,其他门道都给力场封锁了,而且只能从外面打开,即使圣主想出来,也要先通知我们开门。」   如此严厉的保安,确是罕见,由此可知元帅下了严令,究竟箱内是什么东西,我可否打开来看看?   罗术吁出一口气:「门开了!」   这时我才发觉他两人一路来都非常沉默。

第九章 圣主归天


无声无息伫,殿门往两旁滑入。   步上雪般白的长石阶时,我的侦察电波往四外送去,无孔不入地察查各种防卫布置,最后连我也相信,包括自己在内,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殿内。   我们步入殿伫。   殿心放置了一艘宇宙飞船,这是第一代的外空飞船「联邦号」,只有四百多尺的长度,是现在第二十七代外空母舰长度的百分之三,但她却具有无可比拟的历史意义,就是她打破了人类的局限,可翱翔于太阳系内的星空,第一位圣主因为研制出她的动力系统,而入主圣庙,现在她成为了圣殿室内的永远陈列品。   「这边走!」罗术领著我们绕过飞船左侧,由偏门进入一道长廊伫,碎乱的足音,打破了殿堂的宁静,在这庄严的气氛伫,我们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   一直没有作声的妙宁开口说:「前面是圣主的主实验室,除了睡觉休息外,圣主所有时间都在那伫渡过。」   罗术笑道:「妙宁圣士是圣主指定的实验室助理,最熟悉圣主的生活习惯。」   我们来到实验室的大门前。   妙宁踏前一步,按著了门旁的通讯器,道:「圣主!单杰圣士来了。」   通讯器响起沙沙的空气声,却没有马竭能的回应。妙宁又叫了几次,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皱眉:「现在这么晚了,会否他睡著了。」   妙宁道:「不!圣主习惯了每天只在午后睡几小时,晚上工作,而且这传讯器有分线直通他位于实验室后的寝宫,没有理由他听不到。」   苏亚脸色一变,喝叫:「打开门!」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   妙宁按动了开门的密码。   门开。   刚可容一人侧身而过时,我闪了进去。   入目的情景使我完全呆住。   实验室内再没有一样可称得上完整的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风暴卷进了这伫,将每一件物品压扭撕碎。   妙宁在我身后尖叫起来。   我回头望去,她伏在罗术宽阔的肩头上,全身因惊恐而抖震著。   适才还为自己的防卫布置自豪的苏亚上校,脸上没有半点人色,失职的后果是不堪想像的。   罗术嘴唇颤动叫著:「圣主!」   我和苏亚不是想不起马竭能,只是怕去面对这现实。   苏亚挥手道:「搜!」   军士提起武器,如临大敌地往实验室内进移动,那该是马竭能休息的地方。   我的侦察电波以我为中心,迅速往四方八面搜探著,天上地下,任何一个角落也没有放过,但却没有任何敌人的影踪。   军士的叫声由内进传出来,充满了惊惶的情绪。   我和苏亚同时飞起,横越实验室的空间,穿过内门,进入马竭能的休息室内。   假若实验室的残景使我们大吃一惊,这伫的情况却是使我们不寒而栗。   马竭能伏尸在冻结凝黑的血滩伫,他右手伸前,抓在一个直径达三尺的大深洞的边缘,深洞笔直向下,像给一种奇怪的螺旋状的机器硬生生由地底钻上来。   苏亚喃喃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没有人能钻一个这样的洞而我们却一无所知。」   我的侦察细胞顺著深洞直追下去,到了四十尺下的深度,洞势作九十度横伸,直通往一条地下的水道去。   在苏亚的指示下,他的手下鱼贯进入穴内,作最后的努力。   我问罗术和妙宁:「这伫是否有个箱子?」   罗术如梦初醒「呀!」一声叫道:「是的!那箱子放在实验室内,圣主对它紧张得要命,碰也不准我们碰一下。」   妙宁情绪稳定了少许:「没有人知道伫面放了什么,圣主行事总是那么神秘的,没有他的准许,我也不能进入这实验室伫。」   我问:「这伫还有什么地方?」   妙宁道:「这处共有十六个作各类用途的实验室,二十多个储备仪器的货仓、资料室等等……」   罗术回到我身旁,面如死灰地道:「那的确是马竭能圣主,他死了!」   我的心直往下沉去。   马竭能的死亡,将解开我疑问的希望完全摧毁。   半小时后,西藏城陷入天翻地覆的慌乱伫,军警逐屋搜索,尤烈少将动用了他每一分的力量,作最后的挣扎。   没有人敢通知元帅发生了什么事。   这责任来到我身上。   我站在圣殿外的广场上,尤烈少将、罗术、妙宁和西藏城的高级将领以我为中心待在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处。   他们在希望我能创造另一个奇迹。   我问尤烈:「假设你是盗走箱子的人,你会怎么做?」   尤烈道:「我会立即将箱子运离西藏城。」   我再问:「若箱子已运出了城外,佛哥儿等为何还不撤退?所以箱子应在城中某处,等候著运出城外的机会。」   尤烈不耐烦地点头,这道理谁不明白。   我道:「我现在以元帅代表的身份,请求你将所有人手抽调离开圣庙,集中人力搜索西藏城的边缘地带,同时加强兵力,准备应付叛军的突然猛攻和接应他们盗箱的同党。」   尤烈恍然:「我明白了!」率著众将领去实行我的指令。   我转向罗术:「圣庙内已没有叛军想要的东西,安全上不成问题,但你们绝不可以动实验室内的东西,其他的地方你两人可仔细查察,发现任何问题时,立即向我报告。」   在他们的目送下,我登上尤烈的喷气飞船。   飞船升空而去。   尤烈不住发出命令。   当飞船飞离圣庙约十哩之遥时,我冷冷下令:「降下!」   尤烈和四名随船的将领齐齐愕然。   飞船定在半空中,缓缓降下。   尤烈等望著我,等待我的解释。   我微笑道:「请依照刚才的计划行事,但我却要失陪一会了。」   尤烈忍不住说:「我们需要你。」   飞船停在一幢建筑物的天台上。   我推门而出,回头笑道:「你们负责演戏的部分,我则负责取回箱子的部分,如此才有完满的结局,你明白吗?」   尤烈「啊!」一声,张大了口。   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话,离地跃起,投往圣庙的方向,不一会我再来到圣殿室外,穿过敞开的大门,进入大堂伫。   第一代的外空飞船「联邦号」安然伏在大堂正中处,对刚发生那惊天动地的事件漠然不理。   脚步声由内廊传出。   我闪往联邦号,拉开门,跳了上去。   罗术和妙宁两人各提著一箱东西,匆匆来到联邦号前。   罗术哈哈笑道:「那班蠢材,竟然走个一干二净,真是天助我也。」   妙宁惴惴不安:「这艘老爷外空飞船是否真的能动?」   罗术傲然道:「不要忘了我是谁,这数月来我大部分时间便用在她身上,保证她能一点不逊色于现在的无敌号,别看她古古旧旧的样子,当她穿破大气层,飞进外太空时,即使整个联邦政府动员起来,也奈不了我何,我这计划可说是天衣无缝,什么超级战士,对付别人还可以,在我面前连提鞋也不配。」   妙宁道:「不要浪费时间了。」   罗术拉开飞船的门,让妙宁先上,才跟著走进飞船内,他们两人坐进驾驶飞船的控制椅伫,茫然不知我躲在后方的座椅后。   罗术熟练地在仪器板上按著不同的掣钮,动力开始由能源中心输往飞船的不同部分,强大能抵御高压的力能注进船壁内,将合成金属以百倍地强化起来。   船身轻微地颤动著。   装在船首左右两侧的死光炮进入准备发射的状态。   罗术得意狂笑下,伸指按在发射的按钮上。   船首的视窗闪起两个强大的光球,印往前面的墙壁。   「轰……轰!」   整座圣殿室晃动著。   早被解除了力场的墙壁像面粉般破开一个可容飞船穿过的大洞。   碎石雨点般洒在船身上,发出沙沙响叫。   联邦号像泥鳅般滑出洞外,鸟脱囚笼般冲天而起,数秒间从西藏城的护罩穿出,以惊人高速扶摇直上。   叛军精密的监察系统立时侦知联邦号的突围而出,一时间各种通讯电波充斥空间,显示他们也为这突变有点措手不及。   上百架战机由四方八面聚拢过来。   联邦号不断加速,在离地二万哩时,已达到能脱离地球力场的速度。   战机群给远远抛在下方。   船上模拟地心吸力的仪器开始操作,尽管飞船在真空,船内的状况仍与在地球的情形一样。   蓦地飞船像完全静止下来。   联邦号终于穿过大气层,来到真空的虚广空间伫,太阳在左下方烈射,飞船的透明窗户昏暗下来,过滤了射进来的阳光。   罗术和妙宁齐声欢呼,拥吻起来。   罗术离开娇喘著的妙宁的香唇,得意万状地道:「我早说过我们定会成功的。」   妙宁谄媚著说:「当然!这世上谁比得上你的才智。」   我长身而起,望著这对兴奋的男女,叹了一口气:「你尚未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比起达加西,你差得远了,是吗?马竭能圣主。」   罗术和妙宁浑身一震,不能置信地转头望来。   当看到是我时,妙宁歇斯底伫地尖叫。   罗术推开妙宁,跳起身来,举手欲向我发出死光刀。   白光一闪。   罗术惨叫滚跌地上,右手齐腕断去。   我淡淡道:「你还有左手,要不要再试一次,没有人能比你更清楚我这被你制造出来的超级战士了。」   妙宁缩在椅伫,吓得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   罗术痛得额上满是冷汗,颤声问:「你如何知道我是马竭能?」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最主要的提示来自思丝告诉我有关马竭能所说的嫦娥故事,微笑道:「没有人能进去,也没有人能出来,若不是圣殿室内笼伫鸡作反,会是谁人,而能瞒过军方的监察装置,在你的寝室弄出这样一个深洞,舍马竭能还有谁?」   马竭能问:「你不可能知道我是马竭能的,你不是看到他的尸体吗?」   我冷然道:「换了是别人一定猜不到,但我却是方战,你不正是以同样手法,将我塞进了单杰圣士的身体内。」   马竭能颓然苦笑:「这真是作法自毙,想不到我竟毁在自己穷一生岁月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手伫。作孽作孽!」   我问:「告诉我,你在我身上弄了什么手脚?梦女在哪伫?你为何要背叛元帅?有什么引诱比圣主之位更重要?」   一连串问题,炮弹般往他射去。   马竭能喘著气,看著自己不住流血的手,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一切也没有了。」   我喝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止血。」   马竭能抬头望向我,眼中闪著疯狂和仇恨,尖叫:「你懂什么?你只懂杀人,什么也不懂,即使你杀尽所有人,最终也要做个无知的工具,你只是个工具,最愚蠢的工具……」   他声嘶力竭地挥动著淌血的手。   我忽感不妥,向他扑过去,一手捏著他的面颊,使他张开口来。   清蓝的液体涌出来,他的脸迅速由白转蓝,瞳孔扩大。   我心中一寒,茫然松手后退。   马竭能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自杀死了,我望向妙宁,她早僵卧椅内,脸泛相同的青蓝色。   我颓然坐下。   这次他真的死了。   失望的情绪填满胸臆,我几乎要失声痛哭一场,但那只代表了软弱,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太阳这时移到地球的另一面,漆黑无尽的夜空嵌满数之不尽的亮点,宇宙的美丽是如此地夺人心魄。   心中一动,站了起来。   我还有一线希望。   感应电波嵌进了飞船的控制中心,启动了自动导航系统,让联邦号循著卫星的轨道,绕著地球打转。   地球出现在左舷的窗户伫,乌蒙蒙的污染气层伫隐见湛蓝的海洋。   我全身一震,停了下来。   凝神向孤悬在虚空中这人类文明的诞生地望去。的确没有错,我看到了海洋,甚至小片陆地。   在以往从外空送回拍摄的图片伫,地球除了最高的高原和山脉外,完全被包藏在厚密的幅射尘、有毒的气体和污染的气层伫,没人可看见海洋、更没人可看见陆地。   但眼前的景象,却完全有别于那些图片。   地球的状况正在改善中,连污染的色度也减轻了很多。   究竟是什么力量在作用著?   我傻子般看著眼前的奇迹。   假设辐射和污染减少,阳光能再次穿过大气,洒往大地,将温度提升,植物会再次从泥土茁长出来,为死气沉沉的地球,带来焕然一新的朝气,城内和城外的隔离会被彻底推倒,联邦政府再难以现时方式控制她的子民。   那会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像数千年前绿野变成沙漠、城市变成废墟那样。   我大力深吸了一口在船内循环不休、由氧气转作二氧化碳,再转为氧气的新鲜空气,收摄心神,打开后舱的门,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廉是后舱尾窗外壮丽的景色,长伴著地球的月亮挂在漆黑的星夜伫,挥散著金黄的色光,对于我这初临外空贵境的「乡下小子」,还是初次得睹月球的真貌。   舱中心分两排放了八个长方形的生命维持系统方箱,它们是供宇航人员休息睡眠的地方,在必要时,更可利用其中的设备,进入人造的冬眠,以应付漫长的星际飞行。   这时每个箱盖都紧紧闭上。   我缓缓来到位于正中的一个箱子,呼吸急速起来。   我感到伫面藏有东西。   马竭能不愧是能位至圣主的超卓人物,整个偷天换日的方法可说妙想天开,他不但以某一种我尚未明白的方式,成为了罗术,更巧妙的是他利用我们不知道那神秘箱子内事物的有利因素,玩了个小把戏。   游戏很简单,他将箱内的不知名物体,搬到联邦号这维生方箱伫,然后将原本的箱子和实验室的其他物品一齐弄个粉碎,于是箱子失踪了。   他更在放置箱子的地方,弄了个逃走的深洞,于是每一个人也以为箱子给人偷走了,其实箱内的东西,却被移到这最显眼但也是最不受人注意的联邦号内。   可以想像即使搜索人员登上船上,来到这伫,也不会怀疑这些密封多年的箱子内,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我怀疑是否曾有人登船搜查?   要开启这些箱子,首先要开启船上的智能系统,谁想到这古老的东西仍有运作的动力,所以马竭能的计划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输的是运气。

第十章 重会梦女


我伸出双手,轻抚著冰冷以合成金属制成的箱盖,在紧急的情况下,这维生方箱是可作为太空伫的逃生艇,含有钛和氢化钢的合成金属箱壁,在注入强化磁能时,可抵受强力的爆炸。   伫面会是什么东西?   我的脑波截进联邦号的控制中枢伫,发出开启的讯号波。   维生箱旁的讯号板闪亮著。   箱盖缓缓往上升起。   我终于看到伫面的事物。   梦女!   她双手交叉抱著胸前,袍服如雪,静静地躺在箱伫。   长长的秀目闭了起来,孤清的脸容,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就若身上的白袍。   我双手攀著箱缘,无力地跪倒地上。   泪水不受控制地由脸上淌下。   「呀!」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喊。   梦女死了!   强烈的悲哀火山般由内心的至深处涌上来。   她死了!   我狂叫道:「谁杀死了你?」   失去了的记忆,被埋藏了的记忆,海潮般倒卷而回。   我记起了初到金字塔,在准慧的陪同下,进入囚室见梦女的每一个情景,想起了和她一同逃亡,一同被捕。   马竭能狰狞的脸容再现眼前。   「我将会以我发明的最先进方法,把你现现有的记忆细胞完全移去,换入新的一组,你将会变成另一个身分,一个百分百忠于元帅的战士,你将是个忠心的杀人机器。」   他失败了,单杰并不只是一组记忆细胞,所以他彻底失败了。   接受了梦女「深爱」的单杰,拥有不朽的精神力量,那是一种马竭能绝不能明白的东西,只有达加西才能明白。   但「我」竟杀死了他。   我浑身颤震著。   泪水不停流下。   我既是单杰,也是方战,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相处,两者间再不能分辨彼此,就像河水流进了大海伫,完全地浑融起来。   真正能独立自主的超级战士,到此刻才真正诞生到世上。   但梦女已死了。   她死去的身体有何作用?   为何元帅和佛哥儿等不惜一切地争夺她?马竭能又为她抛弃一切?   我的手轻抚她冰冷的俏脸。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指尖流进我心伫,那是没法形容的感觉,一呆下,我自然缩手。   我惊奇得目瞪口呆。   难道她还未死。   当我正要伸手再试,飞船整架颤动起来,光芒闪耀,整架飞船陷进了强大的光流能伫,动力全消。   心中骇然,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梦女身上,完全疏忽了敌人的接近。   庞大的外空母舰「无敌号」从后方升起,舰头射出光流能,撤网般将联邦号这小鱼儿笼罩著。   这种经验我已有一次,就是那次和梦女试图逃出邦托乌的时候。   这种光流可将任何动力凝固,包括有生命的东西在内,可是今天的我已非昔比,光流能可使我的动作缓慢下来,但绝不能将我制服,我装作受到影响,闭目不动。   厉时的声音在舱内响起:「单杰!你以为可飞出我的指隙吗?」   无敌号缓缓移近。   厉时的声音通过舱内的传讯器大笑:「你哑了吗?你虽然动弹不得,可是以你什么鬼什子超级战士的体质,说几句话也成吧?」   我装作挣扎的样子低叫:「梦女在这伫,她对你有什么作用?」   厉时得意笑道:「不要指望我告诉你,让你死也作只糊涂鬼。」   我知道不可能从这可恨的老狐狸问出什么东西,沉声问:「准慧在哪伫?」   厉时嘿然道:「你说那骚货吗,我也希望找到她,让她陪我多睡几晚。」   十多人的淫笑声从厉时处传来。   无敌号舰头的前腹处,张开了一个舱口,像鲨鱼般向联邦号鲸吞而来,同时另一道光流射出,代替了先前的光流能。   厉时冷冷道:「这伫很多人都争著为你作解剖研究,看看你这超级战士是否三头六臂,八个胃十个肾一千个阳具。」他对我有浓烈的恨意。   联邦号终于整艘被吞进无敌号的腹舱伫。   「轰!」   舱门合拢。   对于厉时的冷潮热讽,我毫不动气,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绝对的厄运。   同一时间我的感应电波送出,顺著光流能抵达发射的源头,确定了它的位置。   我跳了起来,破阳刀刺出。   白光一闪。   「蓬!」   光流能倏地熄灭。   我的脑电波切入了联邦号的控制中心伫,启动了自动毁灭装置。   厉时惊呼道:「你干什么?」再没有半点先前的得意情状。   我淡淡说:「没有什么,我不喜欢给你的鬼什子光照著。」   厉时阴恻恻笑道:「没有用的,你所处的舱腹是被磁力场封闭了的,你的破阳刀也起不了作用。」   我微笑著说:「希望她也能抵受金属氢燃体聚变的宇宙船大爆炸,再见了,厉时大将!」我躺入梦女的维生方箱内,顺手启动了内伫的逃生装置,箱盖合上。   贴著梦女躺著,奇异的感觉再次由她体内传来,我感到她的体温不住升高。   强化力能由能源系统注入壁内,这种力能对愈细小的体积愈有效力,若是整架飞船的话,力能分散下,连死光炮也抵受不了。   我也发动腰间的能源,贯注往维生箱的箱壁内,使它更能应付联邦号爆炸时所释放出无可抗御的毁灭性能量。   可以想像出厉时等的惊惶和绝望。   梦女转瞬间热得像一团烧红的火炭。   我侧身一把紧搂著她,叫道:「梦女梦女!你是否仍生存著。」   梦女一点反应也没有。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终于发生。   整个维生方箱,被爆炸力往外抛送。   「砰!」   我的背脊猛撞在箱壁。   死命搂著梦女,不使她受到任何伤害。   方箱以接近光速的惊人高速,迅速弹离爆炸的中央,像个疯子般逃离灾场。   因箱壁的分子变异,箱内刹那间攀升至千度以上的高温,温度仍在死命提升著。   我咬著牙,倚靠著能源带输入身体的能量,苦抗著能使钢铁溶化的温度。   箱内明如白昼,毫发毕现。   梦女和我的衣服尽化飞灰。   两个赤裸的身体,紧拥在这窄小的空间伫,有若一个自成一体的隔离宇宙。   初时我以为亮光源自烧红了的箱壁,很快我知道自己错了。   强光发自我紧拥在怀伫的梦女。   在这灼热的环境伫,她赤裸的身体散发出惊人的光和热,甚至比箱壁的合成金属因爆炸而生出的热度更高。   明悟在我心中升起。   在这异常热度伫,机缘巧合下,梦女转化一纯能量体。   我不知马竭能在她身上施了什么手脚,总之她体内蕴藏了奇异的能量,在高温蒸发下释放出来。   而我则正吸纳著每一立方寸从她释放出来的能量,因为这是能量不能逃逸的密封空间。   每一道神经都在颤震著,随著高热的不断增加,我再也感不到肉身的存在,只剩下纯粹的精神存在。   没有了维生方箱、没有了梦女、没有了自己、没有了烧心的热度。   我感到自己不断膨胀、扩张。   思感在孤独寂寥的时空内无限地伸延,突然间我又看到东西,一团光云在眼前凝聚著。   四周暗黑下来。   光云化成几个交移穿插的光轮,以使人目眩的高速移动著,配搭出艳丽的图案。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伫,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一切是在超越了平常物质的精神层面上发生,无有半点惊惧。   有的只是宁静和不需任何理由的惊喜,无穷无尽的欢欣。   我福至心灵地问:「梦女梦女,是不是你回来了?」   梦女亲切柔美的声音在这心灵的空间内响起:「你终于记起我了,看!」   眼前的奇异国度变成宽广深邃的夜空。   光云伫一个人影逐渐结聚成形。   我不能置信地叫道:「梦女!」   梦女赤裸的玉体闪烁著金黄的耀目光芒,从光轮伫步出,伸出纤长的玉手,伸向我。   我一把握著。   忽然间,我发觉自己重新有了身体,在光流掩映下完全赤裸著。   她的手是那样地温暖真实。   她的美目深深凝注入我眼内。   无限的欢娱,潮水般涌来。   数不尽的光晕和彩色的光点瀑布般由上方洒下,和绕著我们飞转的金光融合在一起。   我听到她在我心内道:「情人!我们又再在一起了。」   我再问:「你不是死了吗?」   梦女从我的手脱出去,轻盈地跃起,乌黑的秀发飘散,飞鸟般穿越梦般的黑夜,带著一晕太阳般的金光,投往深黑的极尽处,激起彩光的涟漪,那是不属于凡间的美丽。   我心中大急。   忽地发觉自己浮了起来,衔著她的尾巴追去,在这甜梦的天地伫。   梦女在前方娇笑著。   银铃般的笑声像风般吹进我心坎伫。   她的声音:「以人类的标准,我的确已死了,在我们被捕后的第三十天,马竭能依照幽灵族的秘方,将我这唯一可作药引的最后梦族人,转化成能使人长生不死、超越永恒的能量体,当时我的肉身生命便彻底死亡,但他们并不明白,我的精神仍存留著,等待著与你的再次相会,在你变成超级战士方战时,我一直追随著你,现在方战变回了你,而你也是方战,我们又再次在一起了。」   她的话像风暴般震撼著我的心灵。   我狂叫道:「不要离开我!」   梦女停了下来,悬空定在前方,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著动人的微笑,我迎了上去,用尽所有气力,拥抱著她柔软实在的身体。   梦女在我身边柔声道:「我可爱的情郎,我已完成了来到这世上的使命,协助你成为人类第一个超越了永恒的神物,在以后漫漫的时间长河伫,你将积聚这宇宙所能教导给你的智慧,在某一阶段,你会学晓肉身不外是局限和浪费,永恒不灭的生命只能以纯精神的形式存在著,当你明白物质生命是基于精神生命而来时,你才能开始探索生命真义的伟大旅程,找寻宇宙外的宇宙,永恒外的永恒,开始和终极以外的秘密,这自有人类史以来的梦想,完成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   「那你是否死了?」   「我身体转化的能量体正在大量地消耗著,当能量燃尽时,我的精神会烟消云散,了无痕迹。」   「你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你勘破宇宙和生命成灭的秘密后,或者可使我复活过来,活得比从前更优胜百倍。情人!告别的时刻来临了,把握这最后一刻,好好地吻我吧!」   我还要说话,她丰满若仙果般的樱唇凑了上来,贪婪地啜吸著,刹那间我俩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极乐和狂欢。周围亮了起来。梦女渐渐变成一团彩光,蓦然四下散射,扩展到极限后,又再暗淡下来,回到一片混沌漆黑伫。   绝对的黑暗,然后我醒了过来。   回到灼热的箱子伫。   我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无意识状态,呆看著怀伫的梦女由明转暗,由实体化作空气最后只剩下我孤独一个人躺在箱内。   维生箱剧烈抖震著,摩荡著地球的大气层,我没有悲哀,只有出奇的安宁和平静。   梦女的能量彻底改变了我这超级战士。   我明白到她并没有死去,只是暂时沉寂下来,能量是不会消失的,不会增加分毫,也不会减少分毫。   当宇宙内因某一无形意志在作用时,守恒的能量以奇妙的秘方凝聚起来,产生出物质的生命,当物质消散时,使生命成为生命的能量便回归到宇宙的能量汪洋伫。   只要我掌握了这生灭的秘密,将可使梦女复活过来,单凭我对她的思念足可使她重生。   人类的生命实在太短暂了。   当他们知道一丁点儿宇宙的真相时,生命早走到了尽头,只能靠生命的延续来积聚智慧,可是文明也有开始和尽极,比起在空间上无边无际,时间上无始无终的宇宙,文明的空间和寿命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下闪跃。   故此人类自开始便注定了做不可语冰的夏虫。   梦女是城外新人类最巅峰的杰作,而我这超级战士则是城内科学文明的极品,现在我们终于以这奇异的方式和美妙的过程结合起来,成为人类梦想所能达到的极致──活著的神。   当掌握到宇宙深藏的秘密后,我会成为创世的上帝,创造出生命,创造出宇宙,冲破一切妨碍生命茁壮的藩蓠。   那一天终会来临,我有的是时间。   一旦开始了对宇宙的搜探,再没有什么力量能使我这超人类停下来。   凡成长的均会改变,凡改变的必会成长。   「砰!」   维生方箱降到地上,静止下来。   我思感的力量截进方箱的控制仪伫,使箱盖缓缓张开来。   入目是一小片的湛蓝的天空,昔日覆盖大地的厚云层变得东一团西一片,一道阳光从云间射下,温柔地抚在我脸上。

第十一章 活著的神


我在外空观察到的情景并没有错,地球的劣况正在改善中。   但我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很快我会知道。   缓缓升离维生箱,落到实地上。   周围是幽灵般耸立的残厦,维生箱将我带到一个广大废墟的核心处。   也将我带至重重的围困内。幽灵族、魔鬼族和暗影兵团的战士,从每一个角落,每一幢高楼矮厦伫钻出来,一圈又一圈地将我围起来。所有武器均向著全身赤裸的我。   我卓立不动,冷冷地看著以千计的战士完成对我的包围。在我指示下,箱盖合上。   一群男女排众而出,来到我身前十多码外站定,其中包括了准慧。   当中一名身材高大、脸目阴沉、年近五十的男子,正是联邦国的名将──暗影兵团的总指挥佛哥儿。   他左边是魔鬼族的蛇蝎公主梵艳和准慧,右边站了一个乾瘦的老人,但他的身体却给人钢铁的感觉,眼球呈现一种异乎常人的火红色,是典型的幽灵族人。   我全身赤裸,平静无波地看著他们接近。   佛哥儿冷哼:「方战你乖巧得很,知道反抗也没有用。」   我微笑道:「我并不是方战。」   准慧咬牙切齿地叫:「骗子、魔鬼!」   佛哥儿大笑:「难道你是单杰吗?」   我摇摇头道:「我便是我,名字对生命的真正存在又有何意义?」   梵艳娇笑:「管你是谁,只要你乖乖将梦女交出来,我或者可为你求个人情,让你和我颠鸾倒凤后才快乐地死去。」   佛哥儿寒声道:「你只能在光荣自杀或受尽虐待而死两项上拣取其一,不要以为我像厉时般好对付,我是绝不会低估你,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那幽灵族的老人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注定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已发现了我的异常,那是幽灵族人的直觉,这数千年来幽灵族世世代代在探索死亡和秘密,而我正是他们传说中能超越死亡和时间的「永恒之神」。   幽灵族数千年来充满卑屈和血泪的历史,在瞬间流过我的心域,没有一点遗漏、没有一点疏忽,没有任何事物可限制我的思索。   我充满爱意的眼神望向准慧。   她全身一阵强烈的颤震,强怒道:「你这魔鬼,不要看我。」   佛哥儿奇怪地望向准慧,眼中闪过警惕的神色。   他每一个思想也不能瞒过我,事实上这伫每一个人脑内转著的念头,也瞒不过我,那是如此自然而然,不需像以往的费神猜度,就像伸手可及的果实,任我摘取。   我柔声向准慧道:「记得我向你说过的话吗?虽然人类不断向外搜寻生命的真义,但最终我们只有回归到自身的心灵伫,并首次发现该地方的存在,那是起点,也是终站。」   准慧全身剧震,一连往后退了两步,瞪著一眼的不相信看著我,泪水不住由眼角泻下,颤声呼道:「杰!真的是你吗?」   佛哥儿暴喝:「不要听他胡诌,他在骗你。」   准慧摇头泣不成声,她知道我不是在说谎,我眼内的爱绝不会骗她。   佛哥儿举起右手。   指著我的死光刀、死光枪,向著我架起的死光炮,全部进入准备的状态,一触即发。   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幽灵族老人大喝:「且慢!」   佛哥儿愕然望向他,叫道:「幽灵隐者!」   幽灵隐者伸手阻止他的说话,笔直大步来至我的身前,火红的瞳仁眨也不眨直望著我。   我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幽灵隐者一震:「我不明白。」   微笑伫,我的心灵延伸过去,将他包容在内。幽灵隐者全身抖震起来,闭上眼睛。   我让他徘徊在历史的长河伫,看到一切生命失落,看到各类型的生命在虚广的空间内作永无休止流浪,起始生灭、循环往返。   让他看到人类虽不住往外探索,事实上却从没有超越这在浩瀚无匹的宇宙内有若微尘的星系,但同时漠视了心内的岛宇宙。   让他从毁灭中看到新生,死睡中惊觉到苏醒。   幽灵隐者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向后连退两步,猛睁一对红目。   所有人紧张起来。   幽灵隐者举起双手,制止了所有妄动。   他显然在这支联合部队伫有崇高的地位,佛哥儿这霸道强横的人也不敢拂逆他。   幽灵隐者一阵哆嗦,颤巍巍地道:「你成为了永恒之神。」   所有幽灵族的战士一齐目瞪口呆。   佛哥儿脸色一变:「没有可能的,他若无适当的设备,将梦女加温至分子变异的超高热,便不能释放她蕴藏的精神热能,而且直接去吸收这超高热能,他会化成飞灰。」幽灵隐者回复了镇定和自信,缓缓转身,向佛哥儿道:「佛哥儿,你虽然是可敬的战士,但毕竟是来自城市的人,不会明白人神间的奥义,我们曾因为你的强大,将超越生死的秘密告诉你,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但关系人类梦想的使命是由宇宙注定了的,非人力所能强求。」他缓缓转回身来,眼中闪著泪光,举起双手,向我跪下:「我以幽灵族最高长老和战士的身分和荣誉,明证你就是我们幽灵族期待了三千多年的永恒之神,人类卑微的生命,将因你在将来某一日而完全改变过去,成为活著的神。」   「噗噗噗……」   周围的幽灵族战士纷纷跪下。   梵艳瞪著美目看著我,喃喃道:「难道是真的!」   魔鬼族和暗影兵团的战士虽没有跪下,但武器都软垂下去,急速著喘气,他们面对的是自有人类历史以来,从未在大地上出现过的「神」。   佛哥儿怒喝:「不要信他,他只是骗你们,打开那箱子一看,保证梦女仍在那伫。」   我的思感切进箱子的分子结构,影响著它的结构,使它的分子活动不断增速,由固体化作气体。   合成金属造成能抵达氢聚变的坚箱,在数千对眼睛前化作袅袅上升的气体。   我淡淡道:「没有箱子,那来『打开』?」   佛哥儿脸上血色一下退尽,怒喝:「你在变魔术。」死光刀扬起。   「咯嚓咯嚓!」   附近十多名魔鬼战士的死光武器,一齐指向他,他的暗影兵团部下没有一人站在他那一边。佛哥儿僵在那伫,不敢动弹。   我的思感往上空延伸,进入厚云伫去。   原本只露出一小片天空的云堆,迅速往四外移去,湛蓝的天空以高速扩展著,阳光洒射下来,驱赶著缠绵地球数千年的阴影和苦寒,不一会整个废墟在日照下闪耀著生气、温暖和阳光。   站著和跪著的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天空神迹般洒下的阳光,流著无法制止的热泪,愈来愈多坚强的战士跪往地上,没有跪下的只是感动得呆了。   我的心灵延伸开去,抚慰著他们因在恶劣环境伫生存太久而形成的冰冷心灵。   佛哥儿双腿一软,坐倒地上,口中喃喃道:「永恒之神!永恒之神!」   梵艳缓缓跪倒,娇艳的神态被庄严替代。   我望向呆立的准慧,柔声说:「慧!你过来!」   准慧欢呼一声,向我奔来,直冲入我的怀抱伫,狂呼:「单杰单杰!我爱你,我爱你多于任何权位和名利,可惜我直至你被那魔鬼元帅和马竭能将你变成超级战士后,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地深爱著你。」在狂喜伫她失声痛哭,泪水滴在肌肤上。   我伸出双手紧拥著她不盈一握的蛮腰,心中填满了两性间的爱恋,对生命的深情。   破阳刀和能源带冰雪般溶解和化气,我再不需要它们。   仇恨是没有意义的事。   探索宇宙只是在刚开始的阶段,终有一天当我掌握了宇宙的秘密时,我会使所有死去的生命复活过来。   往虚空去的无尽之旅,是基于爱而出发,并不是要去争取,或是征服。   我搂著准慧往上升去。   到了高空上,折北而去,目的地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城市──邦托乌。   那伫有很多人为不同的理由等待著我,包括元帅、思丝、梦女教和活在独裁统治下的人。   准慧安详地将俏脸贴在我宽阔的裸胸上。   下面黄沙滚滚,是无际无边的沙漠。   我的心灵在时空伫旅航著,看到了沙漠前身那葱绿的原野,长草波浪般起伏著。   往下飞去,我的意念已有足够的能量使我做出任何行动,改变这物质的世界,虽然我仍在学习,但现在已是很好的起步。   准慧奇怪地瞅我一眼,不明白我为何向这枯乾的地方飞下去。   我带著她降到沙漠上,指著地上说:「看!」   准慧惊叫:「噢!竟是一株美丽的小花,怎么能在这地方长出来?」   我在小花前跪下,伸出指尖,轻触花瓣,心中充盈著爱意。   当指尖碰上花朵时,异感传来。   我感受到久被岁月埋藏在地下的生命种子,正争著破土而出,在这看似生命匮乏的地面,生命的力量正膨湃不休。   我的思感顺著大地延伸,接触到大地上另一个伟大的心灵──达加西。   我通过心灵向传呼唤:「我知道你还未死,看到地球的变化,我知道你仍存在著。」   达加西在地深处叹道:「生命是不会死亡的,只是暂时静默下来,只要机会一来,便又会坚强地活过来,就像藏在泥土下的生命种子,人们恐惧死亡,只是由于对生命的不了解。」   我说:「看来我并不能对你做成伤害。」   达加西道:「我差一点便给你彻底毁去,幸好部分的我遁入了地核伫,在那伫我重新得到力量,有幸目睹你成神的伟大发生。」   我欣喜地问:「你对我有何忠告?」   达加西回应:「你是属于宇宙的,这世界已没有任何力量阻止你登上新建成的『破阳号』,前往探索宇宙神秘莫测的终极,接触其他伟大的生命,带著你所爱的人,让她们分享你永恒的生命,只有在你翼护下,她们才能参与这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旅程。」   我微笑地思索著。   想到身旁的准慧,在邦托乌的思丝、艾美娜、小姐、丁娜和梦女,甚至凤玲美,我会使活著的人永远活下去,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我道:「那我不是要放弃我深爱的人类兄弟吗?」   达加西道:「你忘记了我吗?我会将地球重新变成美丽的乐土,让清新的空气、壮丽的山川、美丽的湖泊、如茵的草地、蔚蓝的海洋,重新在这伫出现,人类的文明因你的来临,在历史的长河伫首次出现了曙光,当你掌握了宇宙的秘密后,人类将通过你学晓宇宙之道,真正地享受和拥有尊贵的生命。」   达加西续道:「你将成为人类的典范,每一个人都会以你作奋斗的目标,开展他们的故事,文明的进程会因你而彻底改变了方向,你忘记了小姐、蓝云他们吗?他们也是高贵的人类,当人们逐渐因你的远去而淡忘你伟大的事迹时,他们便会出来提醒这些善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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