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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殲惡魔團(替身)

精明幹練,屢破奇功的警探高翔,突然,為所有歹徒大開方便之門,原來高翔竟被赤魔團調了包;面對新崛起的邪惡黨團,警界聲譽又一團糟,高翔又生死未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回東方三俠度得過難關嗎?

第一章

一輛黑色的小型汽車,在深夜中急速的行駛著,駛向市西。西區是工業區,工廠和貨倉林立,深夜之中,十分寂靜。

那輛小汽車駛到了兩座高大的貨倉之間的一條狹路中,停了下來,熄了車頭燈,再著,連續三次,然後,看到車中火光閃了一下,駕車的人點著了一支煙,當那人用力吸煙的時候,煙頭的火光,可以使人隱約地看清他的臉龐。

這時,附近一個人也沒有,但是並不是說沒有人看見這輛車子和那個在吸煙的人,在倉庫的一幅墻上,本來是油漆著一幅巨大的香煙廣告的,突然,墻上有兩塊磚,退了進去,現出一個小洞來,而一支配著紅外線觀察的長程望遠鏡,則自小孔中伸了出來,對準了那輛汽車。

在墻後,是一間只有一百平方尺的小房間,佈置得卻相當舒服,持著望遠鏡在觀察的,是一個身形矮小,十分精悍的漢子。

而另外一個人,則坐在沙發上,對著一具無線電對講機,那是個一臉兇狠相的中年人,這時他正在問:來了麼?

“來了,”那矮子回答,“他很準時。”

“我們該發信號,將他接去見首領了。”

“是的,他正在吸煙——”那矮子講到這裡,忽然頓了頓,一揚手,“慢,這不可能,另發發信號,這實在是不可能的。”

那中年人手指,已將無線電機的掣按了下來,經那矮子驚惶失措地一叫,他又連忙縮回手來,道:“怎麼一回事?”

那矮子連退了幾步,房間中雖然黑暗,但是也可以看出他的面色,蒼白得可怕,他的聲音甚至也在發顫,他問道:“首領可曾告訴你,我們要接的是什麼人麼?”

“沒有,首領只是要我們在深夜一時在這裡等著,如果有一輛車子來,車頭燈明、熄三次的,便將駕車人接去。”

“可是,”那矮子吸了一口氣,“那是……唉,還是你自己去看吧,我看,我們還得再向首領請示一遍,才比較妥當些。”

那中年人面上神色,遲疑不定,他走前幾步,來到了望遠鏡之旁,向下面車子看去,那駕車人雖然在車中,可是由於他的身子靠著車窗的原故,自望遠鏡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

他不斷地吸煙,而且已有點不耐煩的神色了。

那中年人只看了一眼,也不禁陡地一震!

那矮子忙問道:“看清楚了沒有?”

中年人點了點頭。

“是誰?”矮子又問。

“是……,”中年人猶豫了一下,“好像是……高翔。”

“什麼像是高翔,簡直就是他!”矮子面有懼色,“我吃過他的苦頭,他和木蘭花,穆秀珍三人……唉,首領要是接他到總部去——”那矮子搖了搖頭,中年人也有點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候,中年人的身上,突然發出了“滴滴”聲來,中年人連忙在上衣袋中,取出了另一具小型無線電對講機來,按下了掣。

只聽得一個十分傲慢,聽來令人不舒服到極點的聲音,問道:“十三號,十四號,人來了沒有?應該已經來了,你們可有按我的命令採取行動?”

“人來了,”中年人十分惶恐地回答,“可是……可是首領,這個人我們是認識的,他……他是警方的特別工作組主任高翔,是——”“不管他是誰,按原來的命令進行。”

“是!”那中年人矮子無可奈問地互望了一眼,他們一個又到望遠鏡中去張望,一個則在對講機前低聲呼叫著,要另一個人按原命令行事。

不到三分鐘,只見一輛十分大的卡車,自街角轉了過來。那輛卡車在駛進這條街之際,車頭燈也熄了三下,然後,卡車以尾部對準了小汽車,停了下來。

卡車的車卡是密封的,只見它自動地打開了門,並且有一塊斜板自車中伸了出來,一枚煙頭自小汽車中拋出,小汽車順著那塊斜板,駛進小卡車之中。

斜板自動地縮回,門也自動地關上。那輛小汽車已不見了,卡車向前駛去,卡車是一直向西駛去的,駛出了三四里,已是市郊了。

出了市區之後,卡車仍一直向前駛著,但不多久,它便轉了彎又駛回市區來,在市區中兜了好幾個圈,才進了一座有極高的圍墻圍住的花園之中。

卡車是在兩扇古銅色的大門之中駛進去的。

那兩扇古銅色的大門,和高達二十尺的圍墻,似乎將墻內和墻外,隔成了兩個世界一樣,一進了大門,便有兩個人迎了上來。

卡車也停了一停,卡車司機取出了證件來,供那兩人檢查。那兩人點了點頭,又回了圍墻下面的石屋之中,卡車再向前駛出了十來碼。

卡車行駛的這條路,是通向一幢古色古香的大房子的,那幢大屋,華麗得像是宮殿一樣,但這時候卻是一片漆黑,看來十分陰森。

卡車並不是直接駛向那幢大屋的,而是在駛出了十英碼之後,便停了下來,卡車降下之後不久,只聽得一陣“軋軋”聲音,自地下傳了出來,卡車竟向地下陷落了下去!

在卡車輪下的一塊地,看來雖然和路面無疑,但卻是一架大型升降機,卡車在被升降機帶得下沉了二十尺左右,才停止下落。

這時,卡車是在地下了,在地下,可以看到一條十分平整,斜斜向上的通道,卡車停止了下沉,兩個人又迎了上來。

直到這時,卡車後面的門才打開,那兩個迎上來的人大聲道:“江先生,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你的誠意如何,不得不如此。”

卡車中傳來一個聽來不在乎的聲音,道:“不要緊,你們是做大買賣的人,當然不能不小心一些的,我可以出來了麼?”

“可以了,請出來。”

卡車中是漆黑的,但是有煙頭的火在一閃一閃,那駕駛一輛小汽車進入卡車的人,這時口咬著一支香煙,走了出來。

他咬住香煙的那種神態,看來也是有點滿不在乎的,他牙齒輕輕地咬住煙尾的濾嘴,甚至還在微笑著,當他走下斜板的時候,抬頭向上看了一下。

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塊漆黑的天空,他當然是不能僅借這一塊天空而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的,他聳了聳肩,然後再向前望去。

那兩個來迎接他的人,這時正定定地望著他。

他向兩人笑道:“我該向哪走?兩位。”

那商人吸了一口氣失聲道:“天,你不是……高翔?”

“或許我是他。”他仍然用牙齒咬著煙,但是縷縷的煙,卻自他的齒縫中飄了出來,“請你們帶路,我是應邀而來的。”

“是……是,”那兩個人連忙轉過身去。

他們在那條斜路上向前走著,他吸著煙,跟在後面,不一會,便來到了一架升降機的前面,三個人一齊走了進去。

升降機向上升著,四十秒之後,停了下來,他們又出了升降機。

一齣升降機,那人便不禁一呆,那是一座十分華麗的大廳。

而且,其時正燈火通明,每一張沙發上,都有人坐著,算來最少有三二十人之多,場面居然會如此熱鬧,那是事先所料個到的!

他跨出了升降機,升降機和引他前來的兩人,都落了下去。他鎮定地向前跨出了兩步,數十道目光,一齊向他射過來,有許多人離座起立,其中一個人,甚至立時取出了一柄鋒利的小,揚起手,待向他拋了過來。

可是那人的小刀還未拋出,便聽得一個傲慢之極的聲音道:“到這裡來見我的人,身上是不準帶任何兇器的,何以你的身邊有刀?”

那人陡地一震,小刀落到了地上,由於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的原故,是以小刀落地,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的。

他轉頭向那傲慢的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面目浮腫的胖子,他獨自一人,坐在一張大得異常的沙發上。

緊靠著他而坐的,乃是一個長面,瘦削,面色發青,襯得一點點的鬍鬚渣子更加顯眼的疾病鬼也似的人。只有這疾病鬼離那胖子最近,別的人至少和他保持著六尺以上的距離。

那個取出小刀的人,這時僵硬地站著,大廳之中,沒有一個人出聲,疾病鬼冷笑了一聲,道:“你過去對組織有過不少貢獻,但何以在晉見首領之際,還帶著兇器?”

那人忙道:“我……我只是……”

疾病鬼不等他講完,便伸手在他所坐的沙發扶手的掣上,按了一下,立時有兩個大漢,自一扇門中走了進來。

那兩個大漢,身上所穿的是一身紅得令人想起鮮血的紅衣,疾病鬼向僵立著的那人指了一指,兩個紅衣大漢立時來到燈他的身邊,將他挾住。那人哀叫道:“首領,我是一時大意,念在我過去曾為組織出力,你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你饒恕我這一次,你一定要……”

可是他的哀告,卻一點用處也沒有,那面目浮腫的胖子揚著頭,癆病鬼用陰森的目光,掃視著大廳中其餘的人。

其餘人的面上,都是一點表情也沒有的。

看他們那種樣子,似乎眼前根本沒有發生什麼事一樣!

那人被拖了出去,一直在聽到他的號叫聲,但突然之間,他的號叫聲停止了,那面目浮腫的胖子冷笑了一下,在他身邊的癆病鬼忙道:“任何不服從首領任何命令的人,都必須被處死!”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然後才站了起來,道:“江濤先生麼?歡迎,歡迎!”

被稱著江濤的部個,正是經過了曲折的道路來到了這裡,一到之後,便目睹了這一幕活劇的那人,這時,他又向前走了兩步,道:“我一定使各位吃驚了,是個是?”

“有一點,”癆病鬼點著頭,“你太像——”他又頓了一頓,像是不願意講出對方究竟是像什麼人。

但是對方卻接了下去,道:“太像高翔了,是不是?”

大廳中響起了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大多數人都以相當低的聲音在道:“是的,太像了。”

“太像高翔了。”

“他媽的,我說他就是高翔。”

“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相似的兩個人的。”

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大了些,江濤轉過頭士,道:“這應該感謝美國芝加哥的哥德華博士和日本大坂的小八重法博士,他們兩人是世界著名的外科整形醫生,我在他們兩人經過了三年的時間和數十次手術之後,終於使我本來和高翔只有七分相似,而變成了十分相似!”

“可是你的聲音——”有人問。

“相似的人所發出的聲音,本來就是相類似的,所以專家能夠只聽到一個人的聲音,便指出這個人面容上的特徵來的,而且,還可以訓練。”大廳上七嘴八舌的議論還沒有完,那癆病鬼則已站了起來,揚了揚手,所有在竊竊私語的人,一剎那間,都靜了下來。

“我只有一個問題,”癆病鬼直視對方,“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證明你不是高翔呢?”

“非常感謝你對我的稱讚,”江濤欠身鞠躬,說:“這句話,使我感到我三年來所受的痛苦,並不是白受的。你們可以打電話給高翔,看他是不是在家中。”

“如果你不是什麼江濤,而就是高翔的話,那麼你可以先在電話上佈置下錄音機,我們打電話去,就會有人接聽了。”

江濤微笑了一下,道:“你可以問出其不意的話,錄音機是無法回答奇怪的、意料之外的問話的,其實,這一切全是多餘的。”

“為什麼?”

“因為我的請示如果獲准,我第一件自動提出的任務,便是將高翔擒住,交給組織處理。”江濤一面講,一面作著手勢。

他雖然講得如此之肯定,但是大廳中眾人對他,仍然用不信任的目光瞧著他。

在大廳中的這些人,全是各地出名的犯罪分子,這些人,以前有的是單獨行動的,有的是參與犯罪組織的,但是他們都先後遭到了失敗。

他們倒是有一大半,失敗在“東方三俠”,木蘭花,穆秀珍和高翔之手的,他們自然都和高翔面對面地作過鬥爭。

而這時,他們看來看去,站在他們面前的人實在是高翔,而不是什麼江濤,他們一面懷恨,一面卻也不禁暗暗吃驚,雖然他們這時已參加了新的犯罪組織。

這個新的犯罪組織便是赤魔團。

赤魔團這個旗號打起來還不久,它的首領,就是那個面目浮腫的胖子,胖子叫什麼名字,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十分神秘,在組織中的人,只是稱呼他為“首領”。

首領有一個最親密的助手,就是那個癆病鬼,癆病鬼據說以前曾在某國的軍隊中擔任過相當高的職位,因為鬧兵變不成而逃亡了出來。

其實,稱他們為罪犯似乎更恰當些,赤魔團開始的時候只不過三四個人,但是在幾件大案子之後,各地的罪惡份子便風聞而至。

不到四五年,終於成了規模極大的犯罪組織,那癆病鬼的組織策劃,是功不可沒的。癆病鬼的真姓名也沒有人知道,但赤魔團中的人,都稱他為淩副首領,因為他自稱姓淩。

癆病鬼又問道:“你的要求是什麼?”

“加入組織。”江濤的回答很簡單。

赤魔團在創立的初期,對各地的犯罪份子,是來者不拒的,但是在稍具規模之後,內部進行了幾次火拼,清理,自相殘殺了不少之後,對於每個申請加入組織的人,就小心謹慎得多了,江濤簡單的話,其實是一樁相當嚴重的要求。

首領欠了欠身子,癆病鬼陰陽怪氣地走前兩步,來到了江濤的面前,道:“加入組織,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江濤挺了挺胸,道:“在本組織中,成為第三號人物。”

大廳之中,又響起了一陣私語聲。

癆病鬼退到了座位上,坐了下來,道:“好,我先要打一個電話。至少,我們要證明你是不是高翔,才可以作出決定的。”

“請便。”江濤的態度十分從容。

癆病鬼撥動著就在他身邊的那具電話,等候著電話那傳來的聲音,電話鈴響了許久,才聽到“卡”地一聲,有人接聽了。

電話鈴的確響了很久,那並不是因為高翔睡得沉,像他那樣機警的人,即使在沉睡中,一有聲響,也是十分容易驚醒的,以迅速不來接電話,乃是因為他才回家,在浴室中淋浴的原故,他裹住了一條毛巾,衝進了臥室,抓起了電話。

等他抓起電話時,電話鈴確然已響了很久了。

高翔有些狼狽,他一面毛巾抹著身上的水珠,一面對著電話道:“喂!喂!什麼人?”

可是,電話的那邊卻沒有聲音。

高翔不禁十分惱怒,電話鈴聲將他從浴室中催了出來,但是那邊卻沒有聲音,他又大聲叫道:“喂,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邊仍沒有聲音,而且“卡”地一下收了線。

高翔忍不住罵了一聲,也放下了電話。

可是,當他才一轉過身去之後,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這一次高翔是立即將電話抓了起來的,他大聲道:“喂,你還不出聲麼?”

電話中有聲音傳出來了,那是相當陰森的聲音:“高翔,今天晚餐,你吃的是什麼?”

高翔呆了一呆,道:“你是一個瘋子?”

“卡”地一聲,電話又收了線。

高翔更加惱怒了,他立時打了一個電話到警局去,吩咐有關方面在再有電話打到他家中來的時候,立時查尋電話的來源。

他繼續去淋浴,然後睡覺,他一直在等著那怪電話再來,但是電話並沒有來,而他在第二天之後,也沒有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一直到了第三天下午,他在辦公室中,才突然又接到了一個怪電話,仍是那個陰森的聲音所打來的,道:“高翔,有一些你定然有興趣的東西給你看。”

“是什麼?”

“是一些美艷照片,是你和個漂亮的小姐的照片。”

高翔皺了皺濃眉,心中暗暗想著:這是什麼意思?

他冷冷地回答:“沒有什麼興趣。”

“我想,苦是木蘭花小姐見到了,或者會有興趣的。”

高翔的心中,已開始感到對方是不懷好意的了,他和木蘭花在幾次死裏逃生之後,在感情上已有了增進,木蘭花雖然是超卓非凡的女俠,但是沒有一個女人是喜歡看到自己喜愛的人和另一位漂亮的小姐在一起的,高翔怒道:“想敲詐麼?誰都知道我以前的生活的。”

高翔在未曾改邪歸正之前的生活是荒誕的,風流的,這實在不是什麼秘密,木蘭花更是深知的,高翔以為對方一定無話可說了。

卻不料對方陰笑了一下,道:“不是以前,是現在。”

“現在?”高翔呆了一呆,“照片接駁的把戲是最低能而卑鄙的!”高翔毫不客氣地斥責著。

“當然也不是接駁的,如果我們將照片給任何人看,都是連著底片的,高翔,我想你一定有興趣蝗,請來山雲道尾的小餐室來見我,我的卡位上,放著一本紅色封面的書!”電話那邊的聲音講到了這裡,便“卡”地一聲,沒有了下文。

高翔呆了半晌,一時之間,他也猜不透那究竟是什麼把戲。他自己當然知道自己近來的生活。近來,他除了和木蘭花一齊之外,絕沒有再和別的小姐在一起,但是對方卻宣稱有這樣的照片,這究竟是有著什麼目的呢?這是非查清楚不可的。

他放下了電話,召來了兩名警官,吩咐他們各帶著三名幹練的探員,先趕到山雲道尾的那間小餐室附近去隱伏著,準備接應。

然後,他想打電話給木蘭花,但是當他拿起了電話之後,他卻又改變了主意,因為這件事的真相究竟如何,連他自己也不怎麼明白,對木蘭花自然也難以轉述。如果在電話中講得不清不楚,那只有引起木蘭花的誤會,女人多半是善妒的,只怕木蘭花也不會有例外!

所以,高翔決定事情弄清楚了再說,是以他又放下了電話,帶了武器,離開了辦公室,驅車向山雲道尾的小餐室駛去。

-

第二章

山雲道是通向山上住宅區的一條道路,相當冷僻,那家小餐室已在山上了,所以餐室的一面,全是玻璃的,可以給食客俯覽山下秀麗的景色。高翔下車的時候,他一眼便看到了兩個便衣探員,正在餐室之外徘徊,他又向餐室之中走去,一推開門,又看到了一個警官獨據一桌,另一個警官則和三個探員四個人一桌。

這幾個人看來都和平常的食客無異。

小餐室中可以說是全在警方的控制之下的。

高翔對自己的這樣的佈置,多少有一點不夠,因為這未免小題大做了些,他所要對付的,只不過是一個借著下流的手法來敲詐的人而已,那又何必擺下這樣大的陣仗?若是給對方知道了,一定會譏笑自己膽小如鼠,傳出去才真的成了笑話了。

他向前走著,那間餐室並不大,他立即看到,在一個座位上,坐著一個人。那卡位是緊靠著玻璃的,坐在卡位上的人,正轉頭看著外面。

而在那人的面前,則放著一本紅封面的書。

高翔知道這就是自己要見的人了,他到了那人的對面,坐了下來。那人緩緩地轉過頭來,向高翔笑了一笑,道:“請你自己看。”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向那本書指了一指。

高翔一伸手,取過那本書來。他才揭開了封面,便發現那本書的中心是被挖空了的,有著好幾張明信片大小的照片:照片全是兩個人合照的,一個是他,另一個則是一個十分美麗妖冶的女子,穿著肉感的衣服,兩人大都是十分親熱地手拉著手。

高翔更看到,在照片上,他臉上的神情,是充滿了愛意的,就算是一個再笨的人,也可以看得出,照片中的男子,對他身邊的女子,懸充滿了愛意的!

高翔呆了一呆,連忙又撿起底片來,那些照片無論如何不是接駁偽造的,可是照片上那妖冶的女子,他卻又從來未曾見過。

這是怎麼一回事?

高翔合上了書,瞪著他對面的那人。

那人笑了一下低聲道:“高主任,這裡你派來的人太多了,談話多少有點不方便,我們到男廁去,只消幾句話,就可以講明白了,請你跟我來!”

那人講完,起身就走,也不等高翔。答應。

高翔立即想到,那人有話不肯在這裡說,可能是有著陰謀的。

但是他幾乎沒有經過什麼考慮,便立即決定跟著那人去了。

因為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他們卻有七八個人之多,再加上對方顯然已知道了這一點,若然還會對他有什麼不利行動的話,那實在太蠢了!

更何況,他急於想知道對方的這一批照片是如何得來的,所以,他立即起身,跟在那人的後面,從一扇門中走了出去。

兩人一先一後,進了男廁,高翔才一走進去,那人便一個轉身,只聽得那人的手中,發出了極其輕微的“拍”地一聲響,一枚尖銳的針,自他手上巨型的戒指中射了出來,正射在高翔的臉頰上。高翔突然一呆,立時伸手向頰上摸去。

可是,他的手還未曾碰到臉頰,他的臉上已然現出了僵硬的神情來,他的身子向前跌出,那人連忙將他扶住。自廁所中,一個人走了出來。

那人是江濤,他才一走了出來,便向那人作了一個手勢,那人將昏迷過去的高翔扶起,江濤對著高翔,簡直是在照鏡子一樣。

他身上西裝的顏色和式樣也是一樣的,只是領帶的顏色不同,他迅速地換了領帶,換了鞋子,拿走了手錶,並且將高翔衣袋中的一切,全都裝到了他自己的袋中。

這一切,只不過花費了兩分鐘而已。

然後,他打開廁所的門,向外走出去。

他才走出了兩步,一個警官和兩個探員便迎面走來,在他的面前站定,道:“主任,我們看見你進去了許久,以為出事了。”

“沒有事了,”江濤揮了揮手,“收隊吧。”

“是。”警官答應著,退了出去。

江濤回到了餐室中,在那卡位上坐了下來,點著一根煙,他看到幾個警方人員都已經離開了,那就是說,他們對自己的身份,絕未起疑!

自己已成功地擒住了高翔,在警方人員離去之後,再運走高翔,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開始十分順利,以後會怎樣呢?

他取出了煙,點著,徐徐地噴著霧,從玻璃中看下去,是美麗的城市的一小半,他感到自己似乎已成為這個城市的主宰了!

他坐了並沒有多久,便站了起來,做然地步出了餐室,登上了高翔的車子,向警局駛去,從這一刻起,他已變成了另一個人了!

這是他久已盼望著能以實現的一個願望,如今竟然實現了!

他心中的興奮,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他本來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只不過是一個走私集團中的駁運員,但是當三年之前,不但是他自己發覺,而且別人也發覺他像高翔之後,他便有了新的主意。

他“失蹤”了。

他的“失蹤”曾引起走私集團的頭子大震驚,因為他搶走了相當數量的一批私貨,但是他賤價變賣了私貨之後,卻不是用來享受而是用來受苦的。

他先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蒐集了許多高翔的照片,高翔是警方的高級人員,在公共場所出現是難免的,要蒐集他的照片也不是難事。

然後,他到了東京,進行整容手術,再到美國,也進行整容手術,整整三年,沒有多少天他臉上是沒有包紮紗布的。

在最後一次的手術之後,他實在和高翔已沒有分別了,他在美亞美海灘上又渡過了一個月,讓陽光使他的膚色變得和正常人沒有差別。

然後,他回到了遠東。

他輕而易舉地打聽到,赤魔團是如今遠東規模最龐大的犯罪組織,他設法和赤魔團的首領聯絡,聲稱自己可以對付東方三俠。

赤魔團的勢力日益膨脹,已經和警方發生了幾次衝突,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雖然還未曾參與其事,但是高翔已經剿滅過好幾處赤魔團的分部了。

但是由於赤魔團的組織嚴密,分部和總部之間的聯絡方法,時時變換,一切聯絡通訊,都使用代號口令的原故,是以警方並不知道那就是赤魔團的分部,還當那是一些小的犯罪組織而已。但是赤魔團的首領,卻已經感到威脅了。

而且,副首領癆病鬼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他知道在他們之間,有許多組織被木蘭花等三人所殲滅,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去驚動木蘭花,實在是最安全的辦法,但如果他們想要大幹而特幹,卻又勢在難免的,因之這幾個月來,表面上看來,雖然平靜無事,但實際已暗流洶湧了!

在這樣的情勢之下,江濤的求見,當然正合赤魔團的首領、副首領的需要,所以他能夠獲見赤魔團的首腦份子,而且在兩天之後,展開了這個行動!

如今,他坐在高翔的車子之中,他將時時刻刻地記著,自己是高翔,而不是江濤了,他已是一個大人物,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了!

利用高翔的地位,他簡直可以為所欲為,他當然不會永遠假冒高翔的,他要利用機會,狠狠地弄上一大筆錢,他會害死木蘭花和穆秀珍,使得亦魔團的聲威大振,他不但又可以得到一筆鉅額的酬報,而且,他也會成為全世界犯罪份子所欽仰的人!

江濤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來,如果不是想到了假冒高翔這一步,他只怕直到如今,還只是走私集團中的一個小角色!

他有點飄飄然,好幾次幾乎將車子駛上行人道去。

等到他到了警局的面前,將車子停下,跳下車來的時候,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雖然,他明知自己假冒的身份,是不會被人發覺的,但不論是怎樣鎮定、老練的犯罪份子,只要他是在進行著犯罪活動的話,他是一定會心虛的,那是邪不勝正的至理,江濤自然也不能例外。望著森嚴的警局大廈,他幾乎沒有勇氣踏出車子去!

他呆了好一會,才推開了車門,這時如果有人注意他的話,可以發現他的感到奇怪的是在微微發著抖的。他鼓足了勇氣,向前走去。

在好幾次行動中,高翔的英勇,已贏得了一致的讚賞,所以警方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是對他十分尊敬的,這時,江濤向內走去,一路上,不斷有人向他招呼,江濤竭力使自己保持自然,他模倣著高翔的微笑,和人點著頭,但是他的麻煩立即來了!

他不知道高翔的辦公室在什麼地方。

因為他未曾到過警局的內部!

而且,人家認為他是高翔,他對所有的警官卻全是陌生的,他慢慢地向前走著,直到遇到了一個年輕的警官,在他才伸手在那警官的肩上拍了拍。

“高主任。”那年輕警官連忙立正。

“你,”江濤帶著微笑,“到我的辦公室去,我有些話要和你說。”“是,高主任。”年輕警官答應著,向樓上走去。

江濤跟在他的片面,這樣,他便有人帶路,可以知道高翔的辦公室在哪了,他用這種辦法,進了高翔的辦公室,他又看到高翔辦公室外坐著兩男一女三個警官,他自然知道那是高翔的主要助手了,然後,他打發了那年輕警官,高翔的辦公室中坐了下來,這是他夢想成為事實的一剎那!他事前擬定的計劃,這時可以一件一件的付諸實行了!

他需要先了解警局的人事,是以他先吩咐接線生,接通局長這電話,他向方局長說,由於特殊的原因,他需要全局較高級人員的人事檔案。

方局長對高翔的請示,向來是批准的,這次自然也沒有例外。

江濤的第二個步驟,是吩咐外面的兩男一女,三個警官搬進來辦公,他自稱要研究檔案,日常的事務,要交給三人處理。

那樣,他就可以知道高翔平日究竟做一些什麼事,以及那事是如何處理的,他是個聰明人,他相信不必多久,他就可以熟悉了。

那三位警官對“高翔”的這個命令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服從了。而沒有多久,大量的檔案,也已送到了“高翔”的辦公室來。

赤魔團已成功地埋伏了一顆定時炸彈在警局內部,這顆“定時炸彈”不一定要大爆炸,只要略有動作,警方便會蒙受巨大的損失! 『bbs.sept5.com 九月论 坛)地 球  来    客整理 但是卻沒有人知道。

甚至連高翔也不知道!

在山雲道的餐室中,高翔在知覺全失的情形下,被赤魔團中的人架著,從餐室的後面,走了出去,一輛小型貨車早已停在不遠處,高翔被拋進了車廂,車子立即開動,半小時之後,便已到了赤魔團的總部之中,高翔被搬到一張椅子上。

首領,癆病鬼副首領,和其他幾個首要份子,都坐在他的前面。

如果不是他們已接到了確切的報告,說江濤已經到了警局,他們只當坐在面前的仍是江濤了。

使高翔昏迷的麻醉劑,是麻醉性極其強烈的“速昏劑”,這種麻醉劑在和血液接觸之後,能在不到二秒鐘的時間內,令人喪失知覺。

由於喪失知覺是突如其來的,大腦的活動是突然被抑止的,所以昏迷者在醒過來之唇,往往不知道自己曾經昏迷過,如果在昏迷之前,是正在講一句而未曾講完的,那麼在醒過來之後;就會繼續他講下去,在昏迷之前是在做什麼動作的、醒過來之後,也會繼續做下去。

如果昏迷的人,未曾移過地方,那麼這個人可能根本不知他曾經昏迷,只是驚訝時間會為什麼忽然過了一小時而已!

高翔這時的情形,就是這樣的。

他陡地恢復了知覺,他伸手在頸上摸了一摸,射中他臉頰的毒針,早已被拔去了,而高翔在一摸之後,他陡地呆住了。他看到了眼前的那些人,看到了自己是處在一間相當寬大華麗的房間之中,而他記得,自己明明是在廁所之中的!

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他使勁地搖了搖頭,然而,副首領陰森的笑聲,卻喚起了他的記憶,他多少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

當然,他的心中不是沒有疑點的。

他知道自己是被對方弄昏迷了過去;被帶到這裡來的,但是對方有什麼辦法帶走他,而不被埋伏著的六名探員發覺呢?而且,他們何以那樣大膽,敢以公然採取這樣行動?因為他的突然失蹤,必然會引致警方採取有史以來最嚴密的搜索,對方能夠逃過這種搜索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高翔立時收起了面上那種迷惘的神色,恢復了鎮定,他伸了一個懶腰,道:“你們是幹什麼?我失蹤了,你們會太平麼?”

在他面前的那些人,都瞪著他而不出聲,高翔站了起來,道:“怎麼,你們全是啞子麼?快給我離開這裡,要不然你們就後悔莫及了!”

直到這時,副首領才問道:“你,是誰?”

高翔一生之中,實是再沒有聽到過比這個問題更混賬一些的問題了!自然,那是因為高翔並不知道其中的許多內幕的原故。

如果他知道那些內幕,他便會知道那問題是發得有原因的了。

赤魔團方面,是準備高翔一到,便立時將之殺害,免留後患的。副首領一面在問,右手已伸進了衫袋之中,只消他的手指一扳,一粒子彈便立時可以穿過他的衫袋,射向高翔的咽喉的。

為什麼他還不扳動手指呢?

這似乎是不可思議的事,但說穿了卻也十分簡單,因為他不能肯定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那是高翔呢?還是江濤?

他要弄清楚眼前這個人的確是高翔,才能下手,所以他才會問出了那個高翔認為是混賬之極的那個問題來的,而他的手指也已漸漸地扣緊了。如果不是高翔認為他的問題是如此之卞合情理的話,那麼,高翔一定會乾脆回答“我是高翔”了,但如今他卻不,他笑了兩下,反問道:“你以為我是誰?”

副首領呆了一呆,他仍然未曾弄清對方是誰。而他雖然接到那個將高翔帶到這裡的團員報告,說這個人是高翔,他怎能肯定沒有弄錯呢?

這是他們除去木蘭花等人的大好機會,是不能以誤殺自己人的悲劇而錯過了這個機會的,本來,他只消和江濤通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問題的了,但江濤曾說過,他和總部的聯絡必須是單線的,也就是說,總部不能打電話給他,以免給人猜疑!

所以,癆病鬼再一次問道:“你是誰?”

高翔更是愕然了,他腦中飛速地在思忖著,這是什麼意思?看這裡的情形和他們行事的手段,他們是一個十分具規模的犯罪組織。

而如今,那瘦子向自己喝問之際,又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說,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麼?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高翔雖然不明白對方這樣屢次問自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是十分機伶的人,他看出,如果自己不給以肯定的答覆,那麼是可以使對方感到困惑的。

高翔這時,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他只知道如今自己的處境十分不利,那麼,能令得對方困惑,總是好的。

他又聳了聳肩,道:“你看我是什麼人?”

副首領厲聲道:“你是高翔?”

高翔作了一個電影小生的姿態道:“像麼?”

副首領發怒了,他突從衣袋之中,將槍取了出來,對準了高翔,道:“快說,你是誰,不然不管你是誰?我都立即殺了你!”

本來,高翔固然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利,但卻也不明知不利到了什麼程度,但這時看到了對方扣在槍機上的手指,他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是在極危險的境地之中!

他非立即採取行動不可了!

他伸出左手去,道:“別開槍,別開槍!”

他一面叫一面用右手的手指向左腕上摸去,他左腕上所戴的手錶,有一個小小的機關,如果他觸及“把的”的話,是會有一個小型的煙幕彈射出來,這個房間中立時會濃煙密布的。

可是,當他的手指碰到他的左腕之際,他立即呆住了!他的手錶已經不在了!

他連忙豎起左腳,腳跟在地上重重地碰了一下,他的鞋跟中也有小小的機關,用力一碰之後,是會射出一大蓬尖針來的。

可這時,他連碰了兩下卻一點結果也沒有。

他低頭一看,鞋子也換過了!

他實在是呆住了,而當他有這一連串的動作和發怔的表情之際,不必他多說什麼,任何人都可以知道他是高翔,而不是江濤了。

副首領疾病鬼手指扣緊!

“砰!”

一粒子彈自他手中的手槍射了出來!

第三章

木蘭花在整理著花園中的玫瑰花,穆秀珍在她的身旁,提著花灑。這正是玫瑰花盛開的季節,木蘭花種了十幾盆黃玫瑰,正開得十分燦爛,穆秀珍提著花灑,卻心不在焉地向外面望著。

這時,已接近黃昏時分了,夕陽西下,映得滿天紅霞,外面的景色十分宜人。木蘭花也立即發現了穆秀珍的心不在焉,她皺起了眉,道:“秀珍,該淋水了。”

“噢,是。”穆秀珍提起花灑就淋下去。

“夠了!”木蘭花連忙叫,“秀珍,你在看什麼?”

“我在等高翔!”穆秀珍嘟起了嘴。

“等高翔於什麼?”

“他和我說好的,今天替我送一件東西來的,那是一件由聲波控制的武器,放在離人七尺之內,只要大喝一聲,就會受到感應而有所動作了。”穆秀珍興趣十足的說著,可是最後仍是嘟起了嘴,“現在,已過了半小時,還不見他來!”

木蘭花淡然笑了笑,她剪下了一片葉子,道:“我看那種武器也沒有什麼用處,因為它不能事先瞄準敵人,作用便不大了。”

“高翔說,將它製成一隻座臺打火機的樣子,放在幾上,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擺動一下打火機,是不會有人注意的!”

木蘭花又笑了笑,道:“高翔不是不守時間的人,我看他不會來了,他一定是有什麼要務纏住了,所以將這件事忘了。”

“豈有此理!”穆秀珍重重地把花灑放在地上,“我打電話去問他!”

“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木蘭花故意問。

穆秀珍呆了一呆,但是她立即笑嘻嘻地道:“蘭花姐,你剛才說,他不是遲到的人,如果他不來,一定是有公事,我打電話到警局去就行了!”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對!”

穆秀珍得到了木蘭花的誇獎,心中更是高興,一跳一蹦跳了進去,拿起了電話來,撥了高翔的電話。她並沒有等了多久,便聽到了高翔的聲音了。

“喂?找誰?”

“找你!”穆秀珍立即大聲道。

那邊的“高翔”嚇了一跳。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女子一定和木蘭花十分熟,但是,那女子是什麼人?是木蘭花麼?一想到木蘭花,假高翔的心頭,便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要假扮高翔,最難過的一關,便是和木蘭花見面了。

木蘭花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幾乎每一個男子,都是樂於與之親近的,但唯有假高翔一個人是例外,他害怕自己在木蘭花的面前,無所遁形!

他一面心跳,一面不知講些什麼才好。

那面,穆秀珍卻已經不耐煩了,她又大聲道:“喂,高翔,你在搗什麼鬼,為什麼不出聲?”

“我……我……”假高翔仍是心慌意亂。

“我什麼?可是因為公事忙而失了約,不好意思解釋?那不要緊,你辦完公事再來好了!”穆秀珍一連串他講著。

假高翔心知這一關不過是不行的,他硬著頭皮道:“你……你是誰?”

“高翔!”穆秀珍怪叫了起來:“你想死麼?連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了?你究竟在幹什麼?哼,看我以後睬你不!”

她叫得如此之大聲,以致在花園中的木蘭花也聽到了,木蘭花站了起來,叫道:“秀珍,你在幹什麼?在電活上吵架麼?”

“蘭花姐,你說高翔荒唐麼?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反問我是什麼人,他一定是撞見大頭鬼了,不然怎會這樣失魂?”

假高翔本來感到局面難以應付,手心已在冒汗,但是,穆秀珍這一叫,卻替他解了圍,他知道和自己通電話的是誰了。他頓時鎮定了下來,道:“秀珍,就算我一時認不出你的聲音,你也個必發脾氣的呵?”

“還有,你失約了。”

高翔和穆秀珍有約,這是假高翔在事先根本不知道的,他連忙推搪道:“有些特別的事情耽擱了,我現在就來了。”

“好,恕你無罪,喂,將你講的東西帶來。”

假高翔又是一呆,“那是什麼東西?”

可是不等他再問,心急的穆秀珍,便已經收線了,假高翔抹了抹汗,穆秀珍要自己帶去呢?一束鮮花?一盒朱古力?一個洋娃娃?他感到頭昏目眩,他答應去,那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到時怎麼說呢?只好隨機應變了,反正醜媳婦難不免要見公婆面,既然要假充高翔,不見木蘭花是不行的!

假高翔出了辦公室,上了車,向木蘭花的寓所駛去,一路上,他在想著:自己如果不是想借高翔的地位,撈一些意外之財,是可以觀到木蘭花,便出其不意地將之殺害的。

但餓如今卻不能這樣做,一定要用盡方法使木蘭花相信自己是真的高翔,那樣,自己的地位穩固之後,殺害木蘭花的機會太多了,而已還可以趁機大發其財的!他盡力使自己鎮定,而且,也已經想好了見了面之後的第一句話,但是,當他到了木蘭花住所門口之際,他仍然不禁慌張了起來。

他整了整領帶,下了車。

他剛來鐵門口站定,穆秀珍便奔出來了。

本來,他是想爭取一見面就講話的;可是心急的穆秀珍卻沒給他這個機會,穆秀珍一面向前奔來,一面叫道:“你總算來了,東西帶來了沒有?”

假高翔心頭一跳,道:“沒有,今天事情太忙,忘了。”

穆秀珍立時撅起了嘴,道:“豈有此理,忘了,你還來作什麼?快回去拿!”

“秀珍,”假高翔攤開了手,“我先進去坐坐可好?”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也好,那你說,什麼時候帶來給我,我等了足足一天,但是卻等不到,恨不得打你兩下!”

假高翔只是笑著,並不出聲,言多必失,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穆秀珍一面咕味著,一面打開了鐵門,木蘭花也已站在房子的門口了。

他越向前走去,心就跳得越是厲害,害怕是一種難以控制的感覺,是以他雖然竭力鎮定,他的面色,還是變得十分異樣。所以,當他來到木蘭花跟前的時候,木蘭花第一句話就是:“咦,高翔,你不舒服麼?怎麼你的臉色這樣的難看?”

“我?”假高翔又嚇了一大跳,連忙掩飾,“或許是今天用的腦筋太多了,我……是有點感到精神不濟,如果不是要到這裡來,我早已去休息了,我……連答應秀珍的東西也忘了帶來。”

“那你進來坐去就回去好了,先喝點酒,怎樣?”

“好的,謝謝你,”

穆秀珍跟在後面,道:“哈,你什麼時候,居然又客氣起來了?那一瓶威土忌,你未經許可已喝去了一大半,何曾說過謝字?”

假高翔吃了一涼,這又露出馬腳來了,要小心答應才好!他和木蘭花一起來到了酒架之前,接過了木蘭花為他倒的酒。

他喝了一口酒,坐了下來道:“舒服多了!”

“高翔,可有什麼特別的事麼?”

“沒什麼,”假高翔取出了煙,吸了一口,“只不過方局長要我仔細再審查一下全局高級人員的檔案,所以看到頭昏腦脹。”

假高翔直至此際,才敢直視木蘭花。

他望著木蘭花,心中不禁在想:高翔這傢夥,真是太幸福了,不但在警界有著那麼高的地位,而且還能夠和這樣美麗的女黑俠木蘭花談情說愛!

他心中在羨慕著高翔,忽然他又笑了起來,他何必羨慕高翔呢?真正該被人羨慕的是他自己,因為如今,他才是高翔!

真的高翔,當然是一到赤魔團的總部就被解決了,他是高翔的身份,是絕無疑問的了,自己可以和這位美麗的女俠,一下子便進入到十分親熱的階段!他在想人非非中,一下子將半杯酒喝完了。

木蘭花也已道:“你精神已然不好,快回去休息吧。”

假高翔也不敢停留太久了,他忙按熄了煙頭,道:“是,我明天再來。”

“你明天來,可得把答應我的東西帶來了!”穆秀珍忙提醒高翔。

“一定!”假高翔走了出去,木蘭花送到了門口,看著他上車,將車子駛走,但是木蘭花仍然在門口立著不動。

“蘭花姐,”穆秀珍雙手結成一個環,挂在木蘭花的肩上,“還在看什麼?是不是不捨得他一下子又走了,噢?”

“當然不是。”木蘭花的聲音很低沉。

“還說不是?看你一臉憂鬱的樣子!”

“別胡說了,我是在想!”

“你在想他,是不是?”

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道:“是的,是在想他。秀珍,你可曾看出今天晚上,高翔和以往大不相同麼?至少有三處,他簡直是另一個人!”穆秀珍瞪大了眼睛,道:“蘭花姐,你這樣講法,是什麼意思?高翔還是高翔,怎麼他會是另外一個人?我不明白。”

“如果你平時是留意高翔的小動作的,你今晚也會發現了,首先,高翔喝威士忌的習慣是什麼,你可說得上來麼?”

穆秀珍想了一想,立時豎起了一隻手指來;道:“我記得了,加冰,有一次我們的冰箱壞了,沒有冰,他寧願不喝的。”

“對,今天他喝酒,加了冰沒有?”

“沒有。”

“第二,高翔吸的什麼煙?”

穆秀珍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

“他是吸沒有濾嘴的美國煙的,他很討厭濾嘴香煙,可是今天他卻吸濾嘴煙,而且,還咬濾嘴咬得很厲害,這絕不是一個不習慣吸濾嘴煙的人所有的習慣!”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還有呢?”

木蘭花道:“高翔到我們這裡來,一直是直駛到門口的。今天,他卻將車子停在離門有七八碼處,你應該注意到這一點的!”

穆秀珍抓了抓頭,她顯然沒有注意這一點。

木蘭花轉過身,穆秀珍也轉過身來,她第一件事,便是向煙灰碟中看了一眼,果然,是一支濾嘴煙,而且濾嘴被咬出了很深的齒她望著木蘭花,木蘭花道:“秀珍,在我舉出了這三個不同之後,你有什麼結論?不妨講出來,讓我聽聽你的意見。”

“結論?或許是……他改變了習慣?”

“當然不是,這種連自己也不注意的小習慣,是不會改變的,秀珍,你不妨再想一想。”木蘭花緊緊蹩著秀眉,顯然她也在思索。

穆秀珍來回地踱著,突然,她叫道:“我知道了,高翔的心中,一定有著極其重大的心事,所以才會失魂落魄的!”

木蘭花點頭道:“這有點像了,他有什麼心事呢?”

“我打電話去問他!”

“不,他剛才既然沒有和我們說,你打電話去,他也不會說的,倒不如打電話去問問方局長,警方近來可有什麼疑案的好。”

“我就打。”穆秀珍連忙拿起了電話。

可是這個電話卻並不能解釋她們心中的疑慮,因為方局長回答說,這些日子來,並沒有發生什麼疑案,高翔的一切也很正常!

“怎麼辦?”穆秀珍放下了電話,攤開手問。

“我想去看看他。”

“我也去!”

“不,我並不是去看他,我的意思是,我要去偷偷地看他一眼,如果他真有重大的心事,而又不肯向我們說,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們應該偵知他的心事,並且去幫助他,你不必去,由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木蘭花勸阻著秀珍。

穆秀珍十分不高興,但是她卻也無法可施,只得咕咕噥噥地,也不知她在講些什麼,而木蘭花則已上樓去準備一切去了。

十分鐘後,木蘭花已帶了應用的東西,換了裝束,離開了住所,只剩下穆秀珍一個人,悶氣地對住電視機上極無聊的節目在生氣。

木蘭花在車子中,仍然不斷地思索著。

高翔是個性情十分開朗的人,如果他有心事不能說,那一定是十分重大的事,自己是一定要弄明白的,就算他不願意人公開幫助也要在暗中幫助他!

木蘭花又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由於服下了定期發作的毒藥,高翔為了救自己,在暴風雨中駕著飛機前往P城,如果不是由於特殊的幸運,他也早已粉身碎骨了!

從那件事情之後,木蘭花對高翔的感情已起了極大的變化,所以,這時,當她想到高翔可能遭到了極大的困擾之際,心中也格外焦慮。

車子到了高翔居住的大廈門口,木蘭花找地方停下了車,她下了車之後,心中仍然在猶豫:自己是否應該開門見山地去見高翔呢?

她考慮了並沒有多久,便決定仍然按照原來的打算,暗中去窺伺高翔,以偵知高翔的心中,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秘密。

她很快地便沿著水喉爬了上去,到了陽臺之中。陽臺是通向高翔臥室的,這時,臥室中正有燈光,但是,落地長窗卻被窗簾遮著。

木蘭花輕輕地拉了拉門,門鎖著。

她取出了一柄玻璃刀來,在玻璃上輕輕地劃著,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了臥室中高翔在撥電話的聲音,等到木蘭花已成功地將一塊手掌大小的玻璃割下來之際,她聽得高翔道:“我如今已在他的家中了,一切順利,以後,我們還是少聯絡的好,你更不能主動地和我聯絡!”

木蘭花呆了一呆。

高翔是在作什麼?從這幾句話聽來,他似乎正從事一項秘密工作,但是,什麼叫著“如今我在他的家中”?這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一面在想著,但是思索卻絕未阻礙她的動作,她又取出了一柄極其鋒銳的小刀來,在窗簾上輕輕地劃出了一個小孔、她從那小孔子望進去,只見高翔剛放下電話。

高翔一放下電話,便轉過身來。

當高翔一轉過身來的時候,木蘭花心中的疑惑,更到了極點!

因為高翔絕不是像她想像那樣地愁眉苦臉,而是一派得意!

而且,那種得意之狀,木蘭花以前從來也未曾在高翔的身上發現過的。木蘭花在那一剎間,只覺得自己完全料錯了!

她以前預料,高翔的心中一定有著十分為難的事!

可是,如今從這樣的情形看來,高翔的心中所有的,並不是什麼為難的事,而是極值得高興的事,為什麼他會不將這高興的事告訴他人呢?

木蘭花不出聲,只是仍然向內看著,她聽得高翔忽然吹起口哨來,吹的是一首流行歌曲,然後高翔在臥室內東走走,西摸摸,像是對一切都很有興趣一樣。過了不久,他又走了出去,將臥室的門關上。木蘭花趁此機會,從玻璃洞中伸進手去。

他伸進手去一轉,便將門打了開來。

她連忙閃身進去,她本來是準備在臥室中躲了起來,等高翔回來之後再詳察隱秘的,可是她才到了臥室中,便聽得外面客廳中傳來了“砰”地一聲響,和高翔的一聲驚呼!

那兩個聲響,令得木蘭花陡地一呆,她心中第一件想起的事,便是:高翔出事了,她立即衝到了門口,待將門打了開來。

但是她的手剛一握住了門把,高翔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他是在罵人,罵道:“他媽的,什麼玩意兒,真不是東西。”

隨著他的罵人聲,他的腳步聲,重又向臥室之中傳了過來,木全花連忙一閃身,閃到了門邊,她才站定,門便被用力地打開了。

高翔怒衝衝地走進來,他的身上濕淋淋的,一陣酒味,像是有一整瓶酒都打翻在他的身上一樣,他衝進了房間,木蘭花就在他的背後!

但是他卻並個轉過頭來,直衝進了浴室中,他一進浴室,木蘭花便閃到了窗簾之後,躲了起來。過了十分鐘,高翔又出來了。

木蘭花看著他在衣櫥中尋找著,找了相當時間,才找到了一套睡衣,換上了睡衣,躺了下來,只見他睜大著眼,看來一點睡意也沒有。

木蘭花好幾次想要掀開窗簾,走了出去,但是她知道事情一定大有蹊蹺,而在她還未曾弄清是什麼蹊蹺之際,她知道自己是不宜現身的。

過了五分鐘左右,高翔一翻身,熄了燈,臥室之中,陡地黑了下來。木蘭花仍然站在窗簾之後,又過了許久,忽然聽得高翔自言自語地道:“應該打一個電話給木蘭花!”隨著他這一句話,“拍”地一聲,床頭燈又亮著了,高翔翻身起來打電話。

木蘭花看得十分清楚,高翔的神情十分異特。

她難以想像這樣神情的人心中在想些什麼,但是她卻可以肯定,在以前,從來也未曾見過高翔的臉上,有這神情過!

要知道江濤經過了整容醫生的高明的手術之後,他的面貌,和高翔的確是一模一樣的了,但是整容手術,卻只能給他以和高翔相同的外貌,而無法給他以和高翔相同的思想感情的,所以他的神情和高翔不同,那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高翔撥了電話,沒有多久,便有人接聽了,那自然是穆秀珍,因為聲音大得連躲在簾後的木蘭花都可以聽得到了。

“喂,找誰?”穆秀珍大聲問。

“我,我是高翔,”但高翔嚇了一跳,“蘭花在嗎?”

“不在!”

“噢,她不在?她在——”穆秀珍看來仍在生氣,因為不等高翔講完,她便又大聲道:“她在你那裏——”她話講了一半,便突然停止了沒有冉講下去、木蘭花的心中,苦笑了一下。

那自然是穆秀珍已想到,那是不能對高翔講的,但是卻衝口講了出來。木蘭花心想,她講了也好,自己可以現身和他相見了。

可是,假高翔的動作,卻又令得木蘭花暫時不動了。

只見假高翔的面色,突然一變,“拍”地放下了電話,陡地拔了手槍在手,一躍而起,靠墻而立,如臨大敵一樣!

在那一剎間,木蘭花心中的疑惑,又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高翔知道她要來了,為什麼那麼緊張?從什麼時候起,高翔將她當敵人了?

正在木蘭花這樣想的時候,高翔的臉色緩和了下來,舒了一口氣,也放下了手中的槍。到了這時,木蘭花也忍不住了。

木蘭花一掀簾,向外走了出去。

當她現身之際,高翔的臉白得像紙一樣!

他背貼著墻,一動不動地站著,雙眼望著木蘭花,仿佛木蘭花是一個可怕的妖怪一樣。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也覺得無話可說。

“兩人對立了好一會,還是木蘭花先開口。木蘭花道:“我,我早就來了。高翔像傻瓜似地重復著,道:“你,你早就來了?”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道:“高翔,你有什麼心事?”

“沒有,沒有。”假高翔連忙否認,“絕對沒有心事。”

木蘭花不再說話,只是以極其銳利,似乎是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逼視著高翔。在木蘭花這樣的逼視下,假高翔幾乎昏了過去!

如果這時候,他不是靠墻而立的話,說不定他支援不住而跌倒了,他心中千百遍地在告訴自己:別害怕,她認不出來的!

可是,木蘭花的逼視,仍然使他覺得害怕。

足足過了五分鐘之久,木蘭花才道:“高翔,你當我看不出來麼?我什麼都明白了,如果你不說真話,那使我太失望了。”

假高翔仍是一味搖頭,道:“蘭花,真的沒有什麼,你別太疑心了,我……和以前,不是一樣麼?我……實在沒有什麼事!”

木蘭花道:“好,那很好!”

她一轉身,打開了臥室的門,假高翔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木蘭花生氣了,但是他卻感到很高興,因為他實在怕和木蘭花在一起,他感到木蘭花的眼光之中,對他的疑慮越來越深,若是太接近了,總有一天木蘭花會叫出“你不是高翔”這句話來的。

第四章

他沒有挽留木蘭花,聽憑木蘭花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在木蘭花離去之後,他又作了一番檢查,他知道木蘭花是從什麼地方進來的了,他回憶著自己的一切動作,是不是有破綻,他打了一個電話,那電話是打給赤魔團首領的,幸而他並沒有講什麼,最使他不安的是,高翔的酒架上,竟是裝有機關的,當他想取一瓶酒來喝的時候,那瓶酒突然彈了起來,撞破了,酒淋得他一身。

這件事,自然會引起木蘭花的疑心的,但是木蘭花只怕也只是認定他有心事而已,自己一味否認,讓木蘭花對自己主動冷淡一些也是好的。

他感到十分安心,當他再躺下去的時候,在高翔的床上,他很快地就睡著了。而當他睡著的時候,木蘭花也回到了家中。

只不過木蘭花卻沒有睡。

木蘭花只是坐在沙發中,不論穆秀珍怎樣叫她,她都不上床。

後來,穆秀珍自己賭氣先去睡了,木蘭花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

她感到自己從來也未曾如此地困惑過!

高翔可以說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他們兩人出生共死,不知經歷過多少艱險,而且,還已經發展到比友情更進一步的感情了。

可是,一下子,忽然間,高翔變得如同一個陌生人一樣,一個陌生人……當木蘭花乍一想到這個念頭之間,她著實吃了一驚。

的確,如今的高翔,像是陌生人一樣了!她變得不了解他,而他明明有著心事,卻也不會告訴自己了,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木蘭花就是苦苦地在思索著其中的原因。

可是她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當夜已很深時,木蘭花才站了起來,可是她卻不是去睡覺,而是破天荒地為她自己斟了一杯酒,放下了好幾塊冰塊。

然後,她重又回到了沙發中,握著酒杯,輕輕地搖動著,等到她認為冰塊的撞擊聲,令得她心中更是煩亂的時候,她幾口就喝完了酒。

直到天色將明時分,才在朦朧中睡著了。

下午,方局長的辦公室中,木蘭花走進來,方局長站了起來,表示歡迎,而當他看到了木蘭花憔悴的神色之後,他也不禁一怔。

木蘭花在方局長的對面坐了下來,方局長用十分驚異的聲音間道:“蘭花,你為什麼要等高翔出去了,才來見我?”

“我是有道理的,高翔到哪去了?”

“接到了情報,說是有一大批幾可亂真的偽鈔,運進了本市,他去截擊了,這個任務,可以說是一點危險也沒有的,因為警方已獲得了極確切的情報,你可是在為他擔心麼?”

“不,”木蘭花搖了搖頭,可是她又立即點頭道:“是的。”

她那精神恍惚的情形,令得方局長更是詫異,他望著木蘭花,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木蘭花嘆了一日氣,道:“方局長,我想高翔一定已遭到了極大的變故了。”

“蘭花,”方局長站了起來,“我真不知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我和他日日見面,每天因為工作而會商,但是我怎麼不知道?”

“我這樣說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講!”木蘭花將昨天晚上,高翔到她家中去了之後的情形,和以後她上高翔家中去的情形,詳詳細細他講了一遍。

方局長聚精會神地聽著,等到木蘭花講完,方局長來回踱了幾步,道:“那麼,你的意見究竟怎樣呢?你可有了結論了?”

“還沒有,但是其中一定有了極大的變故,這該是毫無疑問的事情。”木蘭花再一次肯定地說,並且揮著手,來加強語氣。

方局長又踱了幾步,才道:“蘭花,我有一個看法。”

木蘭花望著方局長,可是方局長卻又不將他的看法立時講出來,他頓了一頓,才又道:“我說了出來,你可別惱我。”

“不會的。”

“蘭花,是不是近來,高翔對你的感情有了點變化?”

木蘭花聽了之後,長嘆了一聲。

她心中並不生氣,她只是焦急!

她敏銳的感覺,使她知道在高翔大異於往常的蹊蹺之中,一定蘊藏著極大的變故,一定有著一件十分重要,十分重大的事正在醞釀中。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事,可以說一點也不知道,絕無頭緒,但是她卻知道,那是一件性命交關的大事,因為這事起得如此神秘,如此難以捉摸!

可是方局長卻顯然未曾認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他竟以為這是兒女私情,只不過是因為高翔對她感情起了變化而已!

木蘭花在長嘆了一聲之後,站了起來。

她覺得在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想要方局長相信這件事的嚴重性是十分困難的,所以她不準備再和方局長淡下去了。

方局長十分恐惶,他叫道:“蘭花——”木蘭花搖頭,道:“我沒有惱你,方局長,請你相信我一句話,這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如果你發現高翔有什麼和往日不同的地方,請你立即告訴我!”

或許是木蘭花嚴肅的神情,使得方局長也覺得了她絕不是在毫無根據地疑神疑鬼,是以他點頭道:“好的,我一定照辦。”

“記得,不要讓高翔知道我們今天的談話,不要將你和我的聯絡讓他知道,我請求你,方局長。”木蘭花再度提出了要求。

方局長感動地點了點頭:“一定,一定。”

木蘭花離開了警局,回到了家中,她的心中十分亂,一路上,她也禁不住在想:是不是真如方局長所講,是高翔對自己的感情起了變化呢?

可是想來想去,這卻是絕無可能的事!

她心神恍惚,一直回到了家中仍然坐立不安。

在她回到了家中一小時之後,方局長的電話來了。方局長在電話中講的話很簡單,他道:“蘭花,我派關警官來見你。”

“什麼事?”

“高翔沒有完成應該完成的任務,這是前所未有的,關警官會和你詳細他講述當時的經過的,關警官是極可靠的人。”

方局長一講完,便挂了電話。

由於又有了一項新的線索,是以木蘭花的精神振作了起來。

穆秀珍並不在家,在她回來之前等候那位關警官的到來。

二十分鐘之後,關警官來了。

出於木蘭花的意料之外,關警官是穿著便服來的!

木蘭花曾經見過關警官幾次,是以是不是穿制服,對於木蘭花認識關警官的身份,是並沒有問題的,木蘭花將關警宮延入屋中。

關警官一坐下來,就道:“蘭花小姐,高主任是我最敬愛的上級,我奉命來向你報告剛才我們辦案的經過,我的心中是十分痛苦的。”

關警官十分年輕,他的話也有青年輕人持有的坦誠,木蘭花從這幾句話中,便覺得他是一個十分誠實的人,她點頭道:“我明白,我和高翔的友情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雖然還不知道事情怎樣,但是我相信你如果感到痛苦,我自然也是一樣的。”

關警官又嘆了一聲,道:“高主任帶著六個人——連我在內,去包圍一座舊木樓,有一批製作得十分精美的偽鈔,被藏在裏面,那是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納粹為了擾亂英美經濟而製造的假英鎊,假美鈔的一部分。”“我知道,”木蘭花點著頭,“這一批偽鈔是最好的偽鈔,連英、美的專家也難以辨得出真假,而且這批偽鈔都是舊的,是經過速舊處理的。”

“是,是,”關警官點著頭,“我們四個人被命令包圍著木樓的四面,高主任帶著另外兩個人衝了進去,據情報,匪徒方面為了避免引人注意,是幾乎沒有什麼人在防守的,這是十分簡單的一次行動,但是,高主任衝了進去之後不久——”關警官講到這裡,面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來。“怎麼樣?”木蘭花關切地問。

“我們聽到了一下槍響,那是接連發出來的,我們四個人立時衝了進去,可是裏面沒有人,我們上了二樓,才看到了三具屍體“高翔死了?”“不是,兩位警官死了,他們的要害部分中槍,在他們未曾倒地之前,便已死去了,另一具屍體,則是一個瘦削的男子,那是一個吸毒者,高主任卻不在,我們發現窗口被損壞,同在尋找高主任的下落,又聽到了槍聲,我伏在窗前,看見了高主任,他從後面的小巷中奔回來,高聲叫我們下去,我們就奔了下去,高主任說,有兩個匪徒在逃,要我們追上去。”

關警官苦笑了一下,續道:“我們追了上去,但是沒有所獲,等我們回來的時候,高主任召來救傷車,將殉職的人抬走了。”

“那麼,那批偽鈔呢?”

“沒有發現,高主任說那個吸毒者是他射死的,兩個殉職的警官,則死於在逃的匪徒之手,他們是一進去便遇到狙擊的。”

木蘭花的雙眉,緊憋得像是打了好幾個結,他道:“你可還有你個人的意見麼?”

“我不能批評上級的不是。”

“你只管直說。”

“我……認為線報的來源既然是絕對可靠,那麼,高主任的行動就十分……不合理,我只說……不十分合……唉,十分可疑。木蘭花臉上的神情十分嚴肅,道:“你是說他槍殺了那兩位殉職的警官,將事情推在並不存在的匪徒身上,而吞沒了那批偽鈔?”

關警官的臉色都變了,他忙道:“蘭花小姐;我……我絕無意對高主任作這樣的指控,你千萬不要誤會了我的意思。”

木蘭花道:“是的,我說得不對了,你必須千萬記著!今天你我的會面和談話,是極度的機密,絕不能對任何人講起的!”

關警官點了點頭,告辭而去。

木蘭花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假高翔沒有完成這次任務,並沒有使警局中的人有什麼非議,因為高翔過去的功績太彪炳了,人總是有錯失的,誰也不會因之責怪高翔的。

但是假高翔卻得到了極大的甜頭!

他在進入的木樓之後,連射了三槍,擊死了三個人,提著一大箱偽鈔,自二樓躍下,向前奔去,將箱子放在出口的垃圾箱中。

然後,他又轉回來,命令關警官等四人向前,追去,他則從容地將那箱偽鈔放到了他車子的行李箱中,即使動員全市的警員去搜索,也不會搜到警方特別工作組主任的車子上的。而事後,這一箱可以亂真的偽鈔——總計三十餘萬美金和七萬鎊英鎊,便存進了銀行之中,由於假高翔是動用了警方的名義,將這筆錢存進去的,是以銀行方面根本未曾想到去檢驗這批鈔票的真偽!

假高翔心中的高興,實是可想而知的,因為他出師得得,他準備過上幾天,便將這批錢,匯到瑞士的一家可靠的銀行中去。

他還為自己設想了許多餘財路,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使他自己成為有錢的人。於是,在以後的一個月中,警方發生了這樣幾件大事。

(一)一宗極大的藏毒案被破獲之後,大批毒品,不翼而飛,負責看守毒品的幾名警員,慘遭殺害,專家認為這幾個警員,幾乎是在毫無抵抗的情形之下被害的,這是一件十分神秘的事情,那幾名看守毒品的警員為什麼竟會不反抗呢?

(二)監獄中的六名要犯,在幾乎不可能的情形之下,相繼越獄而去。這六名要犯,全是犯罪組織中的大頭子,是極有身價的。

(三)走私案在這一個月中幾乎沒有被破獲,而幾名經常供給警方可靠情報的線人,卻全都遭到了殺害,使警方沒有了情報的來源!

這三件事,對假高翔來說,他所得到的好處已使他成為一個第一流的富翁了。第一件,他得到了價值兩百萬美金的毒品,以七折的賤價賣了出去。

第二件,六名要犯是他在分別接頭之後,以每名五萬鎊的代價放出去的,他瑞士銀行中的存款,已增加了三十萬鎊。

第三件,本市和外地的走私集團,付給了他以六十萬美金的鉅款,使走私得以大規模地進行,而警方則採取毫無效率的撲滅行警方因為這一連串的事情,使士氣十分低落,而假高翔一面在竊笑,一面卻賊喊捉賊,說一定有了內奸。

他用這個藉口,調開了許多平時對他已有不滿的高級警務人員,方局長一直在和木蘭花聯絡著,但高翔幾乎不和木蘭花見面。

木蘭花心中的疑心越來越重,可是她卻捉不住事情的焦點,是以仍然難以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然九成可以肯定有幾件事是高翔做的,但高翔為什麼麼要這樣做呢?在未曾弄明白原因之前,木蘭花是不想貿然採取行動的。

木蘭花捕捉整個問題焦點的機會終於來了!

那一天傍晚時分,方局長的車子停在木蘭花住的門口,木蘭花正在花園踱步,她一看到了方局長車子,便拉開了鐵門。

方局長下車了,他牽著一頭又高又大的警犬。

那頭警犬的毛色如金,十分雄駿,可是它的前腿,卻扎著綁帶。

木蘭花是認識這頭警犬的,這頭警犬叫史特朗,是警方最好的警犬,一個多月之前,他代表本市警方,去參加國際警犬比賽的,在這場比賽中,它贏得了忠誠冠軍的銀盃。

“可是,如今它卻受傷了!木蘭花連忙抬起頭來,她是想發問的,但是方局長那種嚴肅異常的神色,卻使她的問話未曾講出來。方局長也沒有講什麼,他只是小心地牽著“史特朗”,走過了花園,來到了木蘭花的客廳中,穆秀珍也從樓上,一口氣奔了下來。

穆秀珍一看到“史特朗”,便怪聲叫了起來:“啊呀,你怎麼受傷了?你怎麼受傷了?”

“史特朗”向穆秀珍撲了過去,嗚嗚地叫著。

從它的叫聲中聽來它像是受了極大的委曲。

木蘭花撫摸著“史特朗”的頸部,又輕輕地抬了抬它的受傷的腿,方局長苦笑著,道:“它受了槍傷,是高翔射傷的。”

“高翔?”穆秀珍怪叫了起來,“這頭警犬,是高翔最喜愛的一頭,她怎麼會捨得開槍射傷它?這是為什麼,我打電話去問他!”

“不,別打,高翔說它瘋了。”

“瘋了?”

“是的,今天它才乘輪船回來,回到了警局,它一回到警局,便直向高翔的辦公室衝去,本來它和高翔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可是……可是……”

“可是怎樣?”木蘭花和穆秀珍同時問。

方局長道:“可是在打開了門之後,它卻發出了一陣狂吠,向高翔衝了過去,如果不是高翔立時射擊,射傷了它,高翔已被它撲中了。高翔要立時將它槍殺,但給我阻止了,因為史特朗並不會瘋的,它實在是一頭世界上最好的警犬。”

方局長話才講完,木蘭花便已陡地站了起來。

她的臉色是如此之蒼白,她的身子是那樣劇烈的顫抖著,這種異乎尋常的神態,使方局長和穆秀珍兩人,都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木蘭花也說不出話來。

因為,在部一剎間,她心中一亮,已然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情了!而當她明白了之後,她心中的駭然,悲痛,實是難以形容的!

方局長也連忙站了起來,跨出了兩步,將木蘭花的身子扶住,道:“蘭花,你怎麼了?可是感到不舒服?快坐下來。”

木蘭花困難地抬起手來,道:“不,不。”

這時那頭警犬,像是也知道發生了極其不幸的事情一樣,發出了“嗚嗚”的鳴叫聲,使人的心頭,更覺得沉重無比。

穆秀珍急得連連頓足,道:“蘭花姐,你想到了什麼?”

木蘭花的神態,總算漸漸地恢復了鎮定,她的身子不再發抖了,但是,她的臉色仍然如此之蒼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方局長,秀珍,我們鑄成一個大錯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那不是高翔——我的意思是說,自從我發覺他神態有異的那一天起,這個人便不是高翔。”木蘭花緩緩他講了出來。

穆秀珍和方局長兩個人完全呆住了!

這實在是他們絕不敢想像的事情,不是高翔?不是高翔,那又是什麼人呢?那麼,高翔又在什麼地方呢?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呆了好一會方局長才問:“有這個可能麼?”

木蘭花苦笑著,向“史特朗”指了一指,道:“它便是最好的見證人,可惜它不會講話,要不然,它一定會大叫:你是個騙子,你假冒高翔,你說,真的高翔在什麼地方?”木蘭花講到了這裡,聲音又發起抖來,而且,兩行晶瑩的淚,自她的眼中淌了下來。

方局長以一個極快的動作,將電話拿了起來。

“你想幹什麼?”木蘭花連忙問。

“我通知關警官,叫率領可靠的人,將他扣起來!”

“你這樣做,一定會打草驚蛇,使警方蒙受更大的損失的。”木蘭花抹乾了眼淚,她的聲音,已顯得十分堅毅了。

“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親自去,秀珍,你,和我,我們三個人去,我們必須裝成完全不知,然後才出其不意地將他制住,只有這樣,我們才可以在他的身上得知高翔的下落。”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向門口走去。方局長和穆秀珍兩人,連忙跟在後面。

方局長一路還在喃喃地道:“不可能,這太難以想像了,蘭花,你以為這真是可能麼?世上有一個和高翔一模一樣的人?”

木蘭花撫摸著警犬的頸毛,道:“我相信一頭得到了全世界警犬比賽忠誠冠軍的犬,是絕不會認不出它原來的主人的。”

“方局長,”穆秀珍忽然道:“高翔可有指紋留下?人雖然相同,指紋是必然不同,我們可以憑這一點來判別他真偽的。”

“秀珍,”方局長苦笑著,“你知道,高翔參加警方的工作,情形和別人不同,是我力邀之才參加的,他當然不會和別的工作人員一樣留下檔案的。”

三人一齊上了車子,向警局疾駛而去,在車中,他們三人都不再說話,那是因為他們三人的心頭同樣地沉重的緣故。

他們三人心中所想到的問題都是一樣的,便是:這個高翔如果是假冒的,那麼,真的高翔,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呢?

照木蘭花的估計,假高翔的出現,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在這一個多月中,真的高翔何以絕未現身?他為什麼不現身?

他們三人,實是沒有勇氣向下想去!

當方局長,木蘭花和穆秀珍三人,駕著車子,以極快的速度,向警局馳去的時候,假高翔在警局之中,也正十分的不自在。

他假冒了高翔,在開始的時候,還處處提防,唯恐露出了馬腳來。然而在一個多月之後,他心中早已沒有顧忌了!

因為他知道,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認出他是假的高翔,大名鼎鼎的女黑俠木蘭花,也不過覺得他可疑而已,而想不到他會是假冒的!”

假高翔並不是自滿,的確,沒有人能夠識破他是假冒的高翔,然而他卻想不到,一頭警犬,卻輕而易舉地將他的假面具戮穿了!

當警犬史特朗突然向他撲過來之際,他心中的吃驚,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他立即放槍,方局長趕了過來,和他發生了爭執,帶走了警犬,這一切,都使得假高翔知道,他偽冒高翔的好日子,已經快要過去了,因為這件事,必然引起別人的猜疑!

在這一個月中,他已經使他自己成為千萬富翁了,本來,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他如果立即離開本市,遠走高飛,那麼,木蘭花即使再神通廣大,人海茫茫,世界之大,要去尋找他,也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假高翔卻還不想立時離去。

他還想做成功一件事!

那一件事,便是殺害木蘭花和穆秀珍。

只要他假冒的面目未徹底暴露,他要殺害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便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前些日子之所以遲遲不動手,並不是因為他不肯下手,而是他怕萬一事情不成,連斂財的機會都失去了。 (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地球来客整理 如今,他在瑞士的銀行中,已有了鉅額的存款,他可以下手了。

只要他能殺死了木蘭花和穆秀珍,那麼,他不但能夠得到各地犯罪組織一直在尋人領取那筆龐大的獎金,而且,還可以贏得所有犯罪集團對他的尊敬,他可以很快地成為赤魔團的第三號人物!

成了赤魔團的第三號人物之後,再變成第二號,第一號人物。

那就不困難了。假高翔想到,當他控制了整個赤魔團之後,他便是全世界最大的犯罪組織的領袖了,他要使赤魔團淩駕於一切犯罪組織之上,使他成為皇帝中的皇帝!

當假高翔在辦公室中踱著步,設想他將來遠大的前程之際,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決定立即就去進行,去殺害木蘭花!

第五章

他走出了辦公室,在他的辦公室之外,幾個警官本來顯然正在交談著什麼的,但一見他走出來,卻立時停止了交談。

假高翔自然可以知道,那個警官是在談論著警犬向他撲過來的事情的,然而他這時卻不在乎了,他準備一殺了木蘭花姐妹之後,立時離開,再也不回到警局中來了,在他作了這樣的決定之後,他自然不怕人家談論和猜疑的了。

他保持著微笑,和那幾位警官點著頭,向外走去。

在門口,他遇到了關警官,關警官見了他之後,面上的神色相當異特,問道:“高主任出去?”

“是的,”假高翔回答,“我要到木蘭花那裏去一趟。”

關警官向側讓開了一步,讓他走了過去。

但高翔上了車,駛出了警局,在車中,他檢查了一下手槍,並且,在槍口上套上了滅聲器,就將槍放在上衣的上袋之中,露出了槍柄。

他並不怕讓本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看到帶著槍,因為他是“高翔”,兩人怎能疑心到高翔會對她們起了殺機呢?他已打算得非常好,一進門,根本不必說話,立時放槍,只消“撲撲”兩聲響,穆秀珍和木蘭花就會屍橫就地了!

前後可能花不了一分鐘!

他得意洋洋地駕著車,向前駛著,心中只在盤算著殺了木蘭花之後,如何向赤魔團的首領下說詞,使他讓自己在赤魔團中成為第三號人物?

所以,他並沒有看到,方局長等三人的車子,和他的車子,在相隔只有兩碼的情形之下,擦了過去。

假高翔沒有看到方局長等三人,但是木蘭花卻已經看到他了,木蘭花立時扭轉舵盤,車子陡地轉了過來,尾隨在他的車後。

兩輛車子,相隔只不過十來碼遠近!

方局長駭然問:“蘭花,你猜他上哪去?”

“從他走這條路看來,他是到我家中去的。”

“他到我們家去作什麼?”穆秀珍問。

“當然是想殺害我們,難道還會給我們送禮去麼?”

“哼,高翔他答應送我——”穆秀珍講到這裡,陡地,一頓,她立時道:“蘭花姐,我有一個法子,可以確定他是真高翔還是假高翔“什麼方法?”方局長連忙問。

他每天和高翔接觸,雖然在這一個月中,警方遭了一連串的不利,但是要他確信如今的高翔乃是假冒的,那卻不是容易的事:“蘭花姐,你還記得不,在一個多月之前,高翔和我約定好,帶一件東西給我的,後來他來了,卻沒有將這件東西帶來!”

“是的。”

“就是這一晚,你發覺他的神態有異了。”

“就是這一晚。”木蘭花沉痛地重復著。

“後來,他乾脆不上我們這裡來了,他答應給我的東西,也一直不曾給我,我打過好幾次電話給他,他都推三阻四,不肯回答。我們如果制住了他,我就問他:你答應送給我的是什麼。他若是回答不出來,那麼其中就一定有問題了。”

“他答應送給你的是什麼?”

“一具由聲波控制的武器,是照我講話的聲波頻率設計的,是要我叫一聲,就會有子彈或者別的武器,自動射出來了。”

“不錯,這是一個十分好的方法。”木蘭花點著頭,“如果他是真的高翔,那麼他自然可以一下子就回答出來的了!”

“如果他不是,”方局長道:“那他是永遠不能有正確的回答的。”木蘭花駕著車,跟隨在前面車子之後,她不敢將車子駛得太接近,怕被發覺。市區中的車子十分擁擠,在不敢太接近的情形下,突然間,前面的車子越過了紅燈,而他們的車子卻不得不停了下來。本來,他們的車子是方局長的座駕車,可以不理會紅燈的。

但如果他們的車子,響起警號,衝過紅燈的話,前面的車子一定也會覺察了,所以他們只好等著,而等到他們穿過紅燈的時候,前面的車子己不知去向了。

穆秀珍焦急了起來道:“怎麼辦?怎麼辦?”

“不要緊,”木蘭花道:“他一定是上我們家去的。”

木蘭花駕著車,仍然向前駛去,十分鐘之後,已經回到她住所了,高翔的車子,果然就在她家門口停著。木蘭花將車子在離家數十碼處停了下來。

“我們怎樣採取行動?”方局長問。

木蘭花雙手仍然按在駕駛盤上,道:“我們先在這裡等一回,看看他是立即出來,還是在我們的家中等我,再作打算。”

車中又沉默了起來,過了十分鐘,並不見有人走出來,木蘭花沉聲道:“他決定在裏面等我們,方局長,你不必去冒險——”木蘭花的話還未曾講完,方局長便已發起怒來,他大聲道:“這是什麼話,蘭花為什麼我不能冒險?我們一齊去。”

“方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也去了,我們來得太突兀,就會使他起了戒心了,我們兩個人去,比較好些。”木蘭花連忙解釋著。

“那我在外面接應。”

“好的,一將他制住,我們立即請你進來。”

三個人一齊下了車,只留下警犬在車中,他們奔向前去,奔到了圍墻下站住,木蘭花向穆秀珍作了一個手勢,道:“你快大聲笑。”

穆秀珍立時笑了起來,她笑得十分自然,就像是她真的聽到一樁十分好笑的笑話一樣。她們一面笑著,一面推開鐵門。

一推開了鐵門,只聽得屋中便傳來了高翔的聲音,叫道:“蘭花,秀珍,你們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在這裡等你們好久了!”

高翔一面講,一面向外走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齊向前,迎了上去,雙方越來越接近了。

在雙方將要接近的時候,他們的腳步,也不由自主變得快了起來。他們迅速地接近,高翔的一雙手,放在上衣的袋中。

突然,木蘭花高叫一聲道:“秀珍,伏下。”

穆秀珍陡地伏下,可是她卻並不是伏在地上不動,而是緊接著一個打滾,向前滾了出去,右手一勾,勾向高翔的右腿!

而在同時,木蘭花也猛地向前撲了過去!

木蘭花的右掌,重重地砍在高翔的肩頭之上,那一砍,令得高翔的手臂突然一震,不由自主地向上揚了一揚,從衣袋中抖了出來。

隨著他的手離開衣袋,“拍”地一聲,一柄配有滅音器的手槍,落到了地上,木蘭花眼明手快,立時一腳將手槍踢了開去。

而穆秀珍也已經得手了,她緊緊地抱住了高翔的小腿,自己的身子是陡地站了起來,向前用力地一推,將高翔的身子推倒在地。

她一面用力地舉掌向高翔的頸際劈了下去,一面叫道:“方局長,行了,這傢夥是膿包,我們一齣手就將他制住了!”

方局長自鐵門中奔了進來。

當方局長奔到了近前的時候,情勢已經完全決定了,木蘭花扭住了高翔的手臂,道:“方局長,你看看,你現在一定可以看出不同的地方了。”

高翔叫道:“蘭花,秀珍,方局長,我是高翔,你們是怎麼一回事,快放開我。”

“拍!”穆秀珍揚起手來,在高翔的面上打了一巴掌道:“你這不要臉的東西,你是高翔?好,我問你一件事,你回答得出來,就算你是高翔。”

高翔用手捂著臉,這一巴掌打得他著實不輕,令得他再講起話來,連聲音都有點模糊不清了,他道:“你……只管問好了。”

“好,我問你。”穆秀珍一手叉著腰,一手直指著高翔的鼻尖,“一個多月前,你答應送我一件新玩意,那是什麼。”

“我當然記得,那是聲波控制的自動武器,聲波的頻率,是照你的聲音來設計的。”

木蘭花、方局長、穆秀珍三個人全呆住了。

因為他們聽到的是正確的回答。

而這個回答,他們以為對方是絕不知道的!

一連好幾天,高翔一直被關在一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之中,他無法知道自己在這間密室之中,究竟過了多少時候。

他只是約莫地感到,大概是十天,或者更長,在這十天中,他除了得到最簡單的食物供應之外,其他什麼都得不到。

他除了睡著的時間之外,幾乎不斷地在密室中踱著步,他在苦苦思索著:自己究竟落到了什麼人的手中?自己的失蹤,照理是引起空前龐大的搜索的,為什麼還未曾發現自己?而匪徒方面將自己關閉起來,又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匪徒以自己為要脅,而向警方勒索些什麼呢?

高翔自然不知道,在他失蹤的時候,有另外一個高翔,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辦公桌之前,但是高翔卻也料中了一點。

那便是,他到現在為止,居然還能夠活著,而未曾立即死去,那是為了赤魔團的首領準備用他來作為對付警方的工具!

赤魔團的首領作兩個打算,第一,假高翔如果不成功,那麼高翔在他的手中,自然有極高的價值,他可以利用高翔做許多事。

其次,即使假高翔成功了,真高翔還是有用的,至少,他可以到那時再將真的高翔殺害,將屍體拋在路邊上,讓警方去發現。高翔已經死了,那麼是真是假,當然更沒有人知道了。

關於這一切,高翔當然也不知道。

高翔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敵人將他弄昏過去時的情形,和敵人的佈局,他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對方是一幫極之高明的匪徒!

在這一段日子中,他不斷地伸手摸索著,他雖然看不到什麼,但是那間禁閉他的密室中的一切,他卻已十分了解了。

只不過那也沒有用處,這並不能幫助他逃出去,因為這些日子來,他根本接觸不到任何人,他的食物,每天一次,由墻上的一個小洞中拋進來。

這個小洞是由一扇小鐵門遮住的,那小鐵門,高翔用盡了氣力,也沒有法子將之推開,而且,就算推開了,也沒有多大的用處的。

因為這扇小鐵門,只不過可以通過一個拳頭,要想在這個小鐵門中脫身,除非會孫悟空也似的七十二變,否則是絕無辦法的。高翔唯一可以得到外界一點消息的地方是門縫,門縫大約有一寸高。

這是特別高的門縫,但也是必須的。

因為這是這間密室唯一的通氣之處,不消說,密室中的空氣,總是十分惡劣了。密室和一個十分小的廁所相連,每天在食物送來之後的半小時,水喉有水流出,但只有五分鐘時間,高翔必須利用五分鐘的時間儘量喝飽。

因為除了這五分鐘之外,他便得不到食水供應了。當然,廁所是有著衝廁水的,一按掣,水便“嘩嘩”地沖刷著廁所。有幾次,他口渴極了,真想就喝那衝廁所的水,可是那是海水,是不能喝的。

高翔好幾次伏在地上,由門縫中向上張望,但是外面也是一片漆黑,看情形,這問密室,是密室中的密室,和外界絕無接觸的。

高翔身上的工具已被搜去了,在他的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給人禁閉過那麼多的時間而一籌莫展過,但是他如今,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在黑暗之中的時間,實在太多了,所以,當忽然,從門縫中有一點亮光射了進來之際,他已然覺得相當刺眼了!

那一點亮光,使得他呆了一呆。

他連忙伏在地上,由門縫中向外張望了出去,他看到四隻腳,在向內走來,而且,不出他所料,他受禁閉的密室,是密室中的密室。

因為他還看到了一扇十分厚的門,被人推開來,那四隻腳向前走來,到了門前,高翔真想從門縫中伸手出去,將其中的一隻腳緊緊的抓住,讓外面的人也吃些苦頭。

但是,門縫太窄了,他的手勉強可以伸出去,但是卻是沒有法子活動的,他不再伏在地上,站了起來,心中在想:那兩個人是不是會打開門來呢?

那兩個人並沒有打開門來,門上響起了砰砰的聲響,這兩個人在用力敲打著門,高翔忍不住罵道:“吵什麼,難道要我開門讓你們進來麼?”外面兩個人停止了敲打,他們之中的一個道:“高先生,有幾句話要問你,希望你能夠切實地回答,要不然,你是自討苦吃。”

高翔冷笑了一聲,並不講話。

那聲音道:“在你的家中,有著許多秘密裝置,控制這些秘密裝置的總樞,是在什麼地方?你必須據實回答,不許弄花巧。”

高翔呆了一呆,心中不禁大是疑惑。

因為他實是猜不透,敵人方面問及他家中的裝置,那是什麼意思。不錯,他的家中有著許多秘密裝置,但敵人何必知道這些呢?

難道在他失蹤之後,警方竟沒有人駐在他的住所,而還能容許匪徒自由出入他的住所麼?難道警方已將他這個人完全忘記了?

高翔當然想不到,這全是假高翔的主意。

在這幾天中,假高翔在警局,越扮越像,可是假高翔在高翔的家中,卻著實吃了不少的苦頭,那全是因為那些秘密裝置的原故。

那些秘密裝置,可以說是五花八門,無所不包。去取一瓶酒,酒瓶忽然會碎裂,去取一件東西,拉開了抽屜,忽然會有東西跳出來。

這些秘密裝置,一則是由於高翔本身的興趣,二則,也是有實用價值的,假高翔有一次去開窗,不知怎地一來,忽然窗把手傳起電來,將他震得彈出了四五尺去!

假高翔實在不勝其煩,所以才和赤魔團的首領聯絡,要在高翔的口中逼問出這些裝置的總控制樞鈕,是在什麼地方的。

高翔沉默著,並不出聲。

那兩人又問了一遍。

高翔仍不出聲。

那聲音怪聲冷笑了起來,道:“高先生,你如果再不回答的話,我們只消一按按鈕,你這間密室之中,就會漸漸地充滿‘笑氣’,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麼?”

高翔不禁苦笑了一下。

自從他被禁閉以來,他當然不會再有什麼心情去笑的,可以說已有很多時候未曾笑過了。如果密室中忽然充滿了“笑氣”的話,那麼他將大笑而特笑了。

“笑氣”是氧化亞氮(N2O),這種氣體不算有毒,但是如果人吸入了氧化亞氮,那麼神經受了麻醉,人就會不斷地發笑的。不要以為不斷地發笑是一件不怎麼痛苦的事,長期的發笑,會使人肌肉痙攣,甚至在長期發笑之後,人會變成白癡!

高翔咳嗽了一下,他不能不出聲了,但是他卻也不願意回答對方的問題,他只是反問道:“你們要知道這些幹什麼?”

“你別管,你只要回答就可以了。”

“那是沒有總控制機關的,每一個秘密裝置,都有不同的控制,你要一件一件地發現它們,請問,你要破壞什麼地方的秘密裝置?”

高翔竭力拖延著時間,想打探出對方究竟為什麼要問他這些。

可是,他卻得不到什麼,得到的仍然是那個冷冷的問題:“總樞鈕在什麼地方?限你十秒鐘,十秒鐘之後得不到回答,我就放笑氣了。”

高翔保持著沉默。十秒鐘很快就過去了。

外面的兩個人也未曾再出聲,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異樣,但突然之間,房中有“吃吃”聲傳了出來,高翔的心中一凜。

緊接著,高翔突然無緣無故地笑了起來。那是一種他自己不能控制的笑,高翔一面笑,一面叫道:“行了,我說了!”

對方真的放出笑氣,他自然是非說不可的了。

“吃吃”聲停止了,高翔仍笑了好一會,才喘著氣,道:“打開衣櫥,衣櫥底上有一個鈕掣,按下那個鈕掣,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高翔只聽得腳步聲傳了開去。

不一會,“砰”地一聲,外面一扇門關上,密室中又成了一片黑暗。高翔頹然地坐了下來,他該怎麼辦呢?

這間密室是如此緊密,自己逃不出去,對方卻隨時隨地可以向他逼問任何問題,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他的性命!

高翔在踱了一回之後,安靜了下來。

他知道,如果使用蠻力,自己是不可能脫身的,要脫身,必須運用智力!他甚至連一個人也未曾見到過,如果向他們提出,要見他們的首領呢?

看來,他們久久不處死他,那是有一定作用的,在這樣的情形下,提出要求見他們的首領,這個要求,可能為對方接受的。

他根本見不到人,所以他要見對方首領的要求,也沒有什麼機會提出來,他只得趁每次那個小門打開,送進食物之際大叫出他的要求來。

然而,又是好幾天過去了,高翔的要求,每天提出一次,卻是得不到任何反應,這實在令得高翔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在那間密室,高翔不知被睏了多久,除了有兩個人曾隔著門和他講過幾句話之外,他一個人也未曾見到過,而在這些日子中,他想盡了方法,也無法脫困。

直到那一天,他從廁所中走出來,到了廁所的門上,他的心中陡地一動,給他想起了他可以做出一件事來。這件事,未必使得他可以逃出去,但卻至少可以使人來看他,使他可以見到對方的人!

他決定將抽水馬桶上的出水掣弄松。

清除污物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水先抽到一個大箱中,再流入廁所中,是舊的方式,新的方式是通過一個調節開掣,使海水直接衝出來的。

這種新的方式,水出得十分之急,如果弄壞了出水的控制掣,那麼海水將似噴泉也似地直噴出來,不到半小時之久,水便可以浸出房間,一直流出去的!

在那樣的情形下,對方還置之不理麼?

因為即使對方可以置他的生死於不顧,但是漲水卻會將整幢建築物都浸透的,如果這幢建築物是有電梯設備的,或是有電錶房造在地窖中的,那更會引起走電泄電,造成相當大的破壞!高翔在實在沒有辦法可想之際,決定來一個破壞!

他手頭什麼工具也沒有,他只是大力地用雙手去扭動著出水管,出水管本來已然相當殘舊了,高翔不斷用力地扭動著,漸漸松了起來。

半小時之後,鬆動的程度更大了,高翔整個人都跳了上去,在水管上踐踏著,終於,“拍”地一聲響,水管爆裂了開來。

自水管中衝出來的海水是如此地急驟,以致首當其衝的高翔,連躲逃的機會都沒有,幾乎在一秒鐘之內,他的身上便已濕透了!

但是,高翔卻仍然高興得怪叫了起來。

他打開了廁所的門,退到了房中,站在床上。

那根被他弄爆裂的水管,直徑約莫是兩寸,水從這根水管中涌了出來,像是一股巨大的噴泉,轉眼之間,房間中的積水,已達三寸!

而積水向門縫中擠去,在門外,傳來了嘩嘩的水響,高翔雖然看不到門外的情形,但是可想而知,向外也一定形成了一股小型的飛瀑了。

高翔站在床上,掠了掠頭髮,他等待著事情的變化。

他當然知道,對方可以通過閂總掣的方法,來使水管中不再有水流出的。但如果水的外流已造成了損失的話,那麼對方一定會怒氣沖天的。

他不怕對方發怒,只怕對方不睬他!

只要有人來罵他,甚至準備來處罰他,他便有機可乘了。是以他在等待著的時候,心情是相當焦急的,他甚至緊緊地握住了雙拳!

但事實上,他只不過等了半小時而已。

他聽得嘈雜的人聲,隱隱傳了過來,人聲越傳越近,最後,有光線傳了進來,高翔聽到門外有人道:“這裡,就是這裡!”

另外又有一個人高叫道:“快將門打開來!”

第六章

這時候,囚禁高翔的房間中,水已足有一尺來深了,水仍然以極急的勢子自門縫中泄出去,高翔立即想到,如果門一被打開的話,水的去勢將會更快,那麼打開門來的人,一定會有一個十分短的時間,大吃一驚,甚至站立不穩的。

這應該是他最好的機會了!

是以他立時從床上跳了下來,來到了門旁。

他剛到了門旁,便聽得“呀”地一聲,門已打開了,門鎖才一松,門便是被水直衝開來的,不出高翔所料,水向外涌去的去勢十分急,在門外的幾個人,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而高翔也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向外跳了出去。

他這時像是猛虎出柙地向外跳去,勢子可說是威猛到了極點,應該是所向披靡的,但是有一點情形,卻是對他相當不利的。

那便是,外面那一間房間的門洞開著,光線相當亮。

而高翔在黑暗之中,已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突然間,他置身於一個光亮的環境之中,在剎那間,他似乎看不清什麼東西。

是以,他躍了出來之後,呆了一呆。

而就在他一呆之間,他只覺得有兩條人影,向他疾衝了過來。

在那麼短暫,而他的視力又受著強光干擾的時間內,高翔當然是沒有法子分辨得出向他衝過來的兩個究竟是什麼樣人的,但是他卻可以肯定一點,那兩個一定是敵人!

高翔被人在暗室之中,禁錮了那麼久,他心中的怒意,實是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是以他一感到有人向他衝過來,他連忙一低頭,也向前直撞了過去。

在他以極高的速度向前撞出之際,他雙掌也狠狠地向前砍出!

前後只不過是一秒鐘之內的事情,他的頭頂重重地撞中了一個人!

而他的雙掌,也同時吹中了一個人,他還可以感到他的手掌正砍在一個人的頸際軟骨上,這個人,不經過一個長時期的調養一定是難以復原的了。

幾乎是立即地高翔又聽到了水花四濺的聲音!

那雖然是被他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而撞跌在地的人所發出來的了,高翔陡地直起了身子,這時,他已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了。

然而,他只來得及看清,那是一間相當大的房間,他的背際,便受了重重的一擊!那一擊,令得他眼前金星亂迸,天旋地轉!

他剛可以看清的房間,這時像整個倒了過來一樣!事實上,房間當然不曾顛倒,而是他的身子,突然向前仆了下去。

高翔是幸運的,他背後所受的一掌,是如此之重,而且發出這一擊的,是一個對空手道極有研究的高手,這一擊正擊在他的背柱骨上,使得他的神經系統,暫時停止了作用,是以才站立不穩,仆跌下去的。照理來說,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仆跌卜去的人,即使不昏過去,在一個短暫的時間內,也必然喪失了活動能力的了。

若是高翔喪失了活動能力,那麼結果如何,實在是再也明顯不過了,他自然會被禁錮起來,什麼時候再有脫身的機會,就不得而知了!

而高翔的幸運,是在於這時候,這間房間中,也全是水,地上的水,足有一兩寸深,高翔面向著地,仆跌了下去,他的臉“拍”地一聲,拍在水面上!

這是極其痛苦的一件事,當他的臉拍中海水之際,那感覺實在和他的臉碰到了一塊滿是鐵釘的木板差不多,而且,海水立即向他的鼻孔中倒灌了進去。

那自然更是十分痛苦的感覺了,但是,這種極之痛苦的感覺,對高翔而言,卻是有好處的。他背中受了沉重的一擊之後,神經麻痹了,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了,然而,極度的痛苦,卻解除了他的這種麻痹,使得他頓時之間,有了活動能力!

他的身子猛地一滾,一個翻身,轉過了身來。

他仍然躺在地上,卻已是面向上,而不是撲跌在地的了,他立即看到,在他面前,站著一個人,以十分訝異的神情望著他。

那人的一隻手還揚起著,顯然,剛才的那一擊,正是這個人所發出來的,他還未曾收回手掌去,而如今他之所以驚異,那是因為他看到高翔忽然翻過身來的原故。因而受了這樣一擊的人,是絕不應該立即就能夠恢復行動的,所以他才看得愕然。

高翔的雙手,連忙在地上一撐,就著這一撐之力,他的下半身直挺了起來,雙腳猛地踹出,在那人還未曾從驚愕之中驚醒過來之際,高翔的雙足,已重重地踢中了那人下顎!

那人的喉際,發出了一下令人毛髮直豎的呻吟聲,他的身子向後倒人,高翔的身子已跳了起來,向他撲了過去,壓在那人的身上。

高翔之所以還要向那人撲過去,是因為他看到那人的腰際;有著一柄手槍的原故,他一壓到那人身上,便已取槍在手。

他連忙又一個翻滾,向外滾了開去。

這一滾滾得及時之極,因為一個大漢,雙掌迸在一起,正狠狠地向他的後腦劈來,高翔的身子一滾了出去,那人收掌不及,這一掌,劈向那個被高翔雙腳踢倒的人的面門之上!

高翔在這時,已在扳動了槍機,他一共扳了三下,三槍射中了三人的大腿,令得他們在海水中打滾,高翔已向外直竄了出去。

房間外,是一條走廊,高翔才一齣房門,迎面就有兩個人急奔了過來,那兩個人的手中,都提著一挺手提機關槍!

高翔連忙身子一縮,縮了回來,他只聽得腳步聲漸漸傳近,那兩個人向房間中直衝了進來,可是他們才一進門,高翔手一揚,“砰砰”兩槍!那兩槍,高翔在事後想來,仍然感到得意!

這兩槍幾乎是同時射出的,子彈自那兩人的後頸射人,在兩人的口中穿出,倒便是那兩個人一齊吐出了一粒橄欖核一樣!

那兩個人的身子一齊向後倒去,高翔雙手齊探,已將兩挺手提機槍,抓在手中,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向門口掃了兩梭子彈。

掃出了兩梭子彈之後,生龍活虎地向外衝了出去。

在走廊中,一個人也沒有,但是在走廊兩旁的房間中,卻有冷槍向他射來,高翔向有槍彈射出的房間,作無情的掃射!

很快地,他便來到了走廊的一端。

在那裏,有一道樓梯是通向樓下的,高翔繼續向下衝去,在他衝下三十級樓梯的時間內,他至少射倒了三十個人之多!

槍彈呼嘯著,飛射著,高翔在槍林彈雨之中,心中所想的只是一件事:衝出去,一定要衝出去,自己被囚禁在這裡,和外界隔斷了消息,可以肯定,一定有一個重大的陰謀正在進行著!

自己必須衝出去,去粉碎這個陰謀!

他衝到了樓下,阻住他去路的人,不是死了,便是傷了,再不然,便是躲起來了。高翔用一梭子彈,將一扇門擊得飛離了門框。

他從那扇門中跳了出來,外面是一片十分柔和,碧綠的草地,高翔轉過身來,又向門內送進了兩梭子彈,然後,他貼著墻,迅速地向前奔去,直到他看到了一輛摩托車,他才跳上了車,一手發動了車子向前飛馳而出,一手仍持著機槍,向後發射。

他一手持槍向後發射,使得兩輛汽車著火燒了起來,阻止了敵人向他追蹤,而等到他的子彈用完,他棄去了機槍之後,早已駛出了六七里,到了安全的地方了。也直到這時候,高翔才有時間去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他發現自己是在市郊,前面不原處,便是一個十字路口,他決定先到那個十字路口再說。而等到他到了十字路口之際,他看到其中一條路,離木蘭花的住所十分近。

高翔被囚禁了那麼久,血戰脫險,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當然是要調集人馬,到他被囚禁的地方去將匪徒一網打盡的。

所以,他是應該立即趕回警局去的。

但這裡離木蘭花的住所,既然已如此之近,這使得他略改變了一下主意,他立即決定,先邀得木蘭花同行,再到警局去。

他轉了車子,向前疾駛,十分鐘之後,他便來到了木蘭花的住所之外了,是他按鈴之後,卻並沒有人來開門。

高翔心中大是蹤疑,心中暗想:難道木蘭花姐妹也出了事麼,他老實不客氣地翻過了圍墻,自己走迸了屋子之中。

屋子中的一切,都表明木蘭花姐妹是剛離開這裡的。

高翔拿起電話來,他剛準備拿起電話來打回警局去的時候,他看到一輛車子,駛到了門口,停了下來,那是他的公用車!

高翔陡地一呆,他失蹤了那麼久,警局中又不是沒有別的車輛可用,他的公用車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出現在木蘭花的家門口,這是十分不合理的。

高翔也顧不得再打電話了,他放下了電話,身子一隱,站到了窗子邊上,向外看去,他看到一個人,從車子中走了出來。

那個人來到了鐵門前,整了整衣服,按鈴。

在那一剎間,高翔簡直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實是不知道自己是在真實的生活中,還是在夢幻之中!因為那個如今站在門前按鈴的人是他,是高翔,那實在是他!

高翔在那一剎間,幾乎失聲叫了出來!

但是,高翔究竟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十分能幹的人,尤其在他參加了警務工作之後,他更加增進了無比的勇氣和機智。

他的驚愕不解,是在乍一見到那人之後,在極短的時間內所發生的事情,接著,他的心中陡地一亮,他什麼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何以自己會在那間小餐室中被公然綁架,他也明白了何以自己被囚禁了一個多月之久,而還未曾被救出來!他更明白歹徒方面何以如此大膽,敢以將他囚禁了起來,這一切的問題,都出在面前這個人,這個人是一個關鍵!

這人和自己太酷肖了,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中他一定替代自己,而別的人,可能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失蹤了!

高翔一想到這裡,不禁自頂至踵,生出了一股寒意來!

這傢夥在這段時間中,做了多少壞事?木蘭花姐妹,是不是已遭了他的毒手?一連串的問題,又涌上了高翔的心頭。

這些問題,令得高翔心亂如麻!

但高翔卻也立即鎮定了下來!

因為這時,他已看到那傢夥攀過了鐵門,跳迸了花園,向內走了進來,來到了大門口,停了一停,又推門走了進來,當假高翔在門口略停一停之際,高翔和他們隔,只不過三四尺!高翔只想到自己簡直是在對著一面鏡子,而不是在對著一個人!

假高翔終於推門進來了。

在那一剎間,高翔也有了對付他的主意了。

他趁假高翔還未曾進來之際,輕輕一躍,躍到了一張沙發之後,躲了起來,他剛一躲起,假高翔便已經走進來了。

假高翔是準備來殺木蘭花的,他的右手,一直插在衫袋中,握緊了槍,準備一見到了木蘭花,立時便放槍殺人的。

可是,木蘭花卻不在!

他由於做賊心虛的原故,面色十分青白,他來到客廳之中站症,揚聲道:“蘭花,你在麼?有人麼?我是高翔!”

假高翔一開口,高翔的心中更加吃驚,因為那聲音,也是和他一模一樣的。高翔曾在錄音機中習慣了自己的聲音,是以他一聽就可以聽出相同之點來。

假高翔叫了兩聲,這時候,木蘭花,穆秀珍和方局長三人,已然識穿了他的秘密,而到警局去找他了,當然不在屋內。

是以,他叫了幾聲之後,不會有人答應他,只見他舒了一口氣,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大概是心中太緊張了,所以掏出一條手中來擦著汗。一看到那傢夥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高翔的心中,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木蘭花的舊居,被匪徒炸掉了,這裡是警方斥資替她重建的。

而這屋子中的一切,全是高翔親自設計的,屋中的秘密裝置極多,件件都是高翔的精心傑作,就拿客廳中,幾隻沙發來說,看來是和別的沙發,一點分別也沒有的,但是其中卻大有乾坤,在沙發背中藏有一隻錘子,在一按動掣後,那錘子理會向前發出了猛力的一擊,擊中坐在沙發上的人的背部。

而每一張沙發上都有這樣的錘子,而每一個沙發上,也都有著發動掣,也就是說,不論是什麼樣的不速之客尋上門來,也不論是主人處在什麼樣的不利地位之下,只要雙方都坐在沙發上,那麼,就有辦法使對方的背部吃上一錘的!

這時,高翔並不是坐在沙發上,而是躲在沙發的背後,而那種掣,則是裝在沙發的扶手之下的,所以他要小心地伸出手去,免得被對方發現。他的手碰到了那一排掣,他的手指,終於又觸及了發動假高翔所坐的那一張沙發背中機關的掣,他猛地向下,按了一下。

幾乎和他的手指按下去同時發生的,是“砰”地一聲響,而假高翔的背後,受了那重重的一擊之後,他的身子,猛地向前,跌了出來。

高翔的身子一彈而起,越過了沙發,向假高翔的背上,直壓了下去,他那一壓,壓得假高翔的肋骨發出了格格聲來!

高翔也不理會假高翔肋骨是不是已經斷折了,他反手一掌,劈在假高翔的腦後,將他擊昏了過去,然後,他用地氈,將假高翔緊緊地裹了起來。

用地氈將一個人緊緊地裹了起來,這是一個防止人逃脫的最好方法,比五花大綁更有效,一個人,即使是神智清醒,力大如牛,想要掙脫這種束縛,也是近乎沒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當高翔將假高翔縛了起來之後,他知道,在這場爭鬥中,自己已完全取勝了,他拍了拍手,準備去取一大盆水來,將假高翔浸醒。

可是,也就在這時,在半途上發現了假高翔的去向,而折了回來的穆秀珍,方局長和木蘭花三人,也已經趕到了。

高翔一聽到了他們的聲音,立時迎了出去。

可是木蘭花等三人,卻絕想不到,由於紅燈的阻礙,在這三四分鐘之內,事情已有了根本的變化,他們只當迎出來的,仍然是假高翔!

所以,他們立即出手,制服了高翔,而穆秀珍立時提出了她的那個問題,可是,這個問題卻也立即獲得了正確的回答!

當高翔答出了那個問題的答案之際,不但是方局長和穆秀珍兩人呆住了,連木蘭花也呆住了,因為他們實在料不到假高翔會回答出這個問題來的,而他們更料不到的是,站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假高翔,而是真的高翔了!

高翔看到了他們三人那種驚呆的情形,也有些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他連忙道:“蘭花,你進去看看,就可以明白了!”

木蘭花仍猜不透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示意穆秀珍好好地監視著高翔,她自己則快速地向屋中奔去。

她幾乎是立即奔了回來的,她直來到了高翔的面前,一時之間,竟激動得講不出話來。穆秀珍和方局長兩人忙問道:“怎麼了?”

“他……他是高翔!”木蘭花終於迸出了這一句話來!這句話使得方局長和穆秀珍兩人更加不明了,他們兩人又齊聲問道:“那麼……那麼他不是假冒的!是警犬瘋了?”

“不,不!”木蘭花卻又搖著頭。

方局長和穆秀珍兩人更糊塗了,木蘭花一頓足道:“你們快進去,一看就可以明白了!我一時也講不出那麼多來。”

穆秀珍和方局長兩人,也連忙奔向屋子。

他們衝上了石階,進了客廳,立即呆住了。

他們一眼便看到了被裹在地氈中的假高翔了!

這時,假高翔已醒了過來,正在用力掙扎著,他這時醒了過來,由於他所受的攻擊太突然了,所以他連自己被誰擊昏的也不知道!

他當然做夢也想不到真高翔已經出現了,他正是被真的高翔打昏過去的。所以,他一看到了方局長和穆秀珍兩人,還以為來了救星!、他叫道:“方局長,快放我出來,我被歹徒暗算了!”方局長和穆秀珍兩人,也只不過呆了極短的時間,他們也都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而這時候,木蘭花和高翔也進了屋子。

他們兩人才一走進來,假高翔的面色,便陡地變了,變得和死灰一樣,在他的喉間,也發出了一種極難形容的聲音來。

高翔才一走進來,便道:“你們明白了麼?”

方局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實在太慚愧了!”

“看剛才的情形,你們也已發現了這傢夥假冒秘密了,”高翔向假高翔指了一指,“可見得這傢夥還是學得不像。”

“這傢夥可以說學得再像也沒有了,說來慚愧,蘭花好幾次提醒過我,我卻沒有注意,”方局長又嘆了一聲,“最後揭穿秘密的還是警犬史特朗!”

木蘭花也搖了搖頭,道:“我也早注意到‘你’神態有異,甚至我曾上你的住所去窺伺過,但是再也想不到,事情竟會這樣。”

高翔來到了假高翔的面前,伸足在他的臉上踢了一下道:“好了,你的把戲己演完了,你應該講出一切來了,若是你不講,對你是絕無好處的!”

假高翔的眼珠骨碌碌地轉著,他在高翔,木蘭花,穆秀珍,方局長四人的臉上,一望過去,他所望到的,是四個憤怒之極的臉容。

而四人之中,尤其以方局長最為憤怒!

因為在四人之中,這時只有他最明白,在這一個多月來,由於假高翔的活動,警方受了多麼大的損失,如今真相大白了,可以肯定在這一個多月來,直接死在假高翔手下的警官,就在十個以上,而被假高用假借各種名義排除出去的優秀警務人員更是至少有二十個。

這些人有的還可以找回來,有的則已遠走他方了。這還是警方內部的直接損失,至於走私集團,犯罪集團的活動大增,甚至被判重刑的囚犯公然越獄,警方的威信大受打擊,這還在其次!

方局長望著假高翔,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假高翔開口了,他的聲音在發抖,道:“解開我……先放我……出來……我已受傷了,我的肋骨……可能斷折了……”

“你說!”高翔厲聲呼喝,“要不然,我在你身上跳幾下,令得你肋骨寸寸斷折!”

“你……你……”假高翔氣急敗壞地,“你不能用私刑!”

“是麼?”高翔慢慢地向前走去,一隻腳已踏在他的胸上。“你不妨再多講一句廢話看,看我是不是說得出做得到!”

假高翔的面色更難看了,他喘著氣,道:“我說了,我叫江濤,我……動了幾十次手術,才改成了現在模樣的。”

“你的手術很成功!”高翔冷冷地諷他,江濤的額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來,他忽然又道:“我……弄了不少錢,這些錢,我都可還出來的,你們放了我吧。”

“放屁!”方局長賣在忍不住了,“你弄的錢可以還出來,那麼,你殺的人呢?”

江濤無話可說了,過了半晌,他才說道:“我……要求審判……我要求審判,我犯了罪,我有被公平審判的機會的,放開我!”

木蘭花走向前來,她只是冷冷地俯視著江濤,她那種森嚴的眼光,令得江濤覺得遍體生寒,張大了口,似將死的魚一樣地喘著氣!

木蘭花望了江濤好久,才道:“江濤,最要緊的事情還未曾講出來,你是代表著一個組織做這件事,是什麼組織?”

江濤的身子又震了一震。

第七章

木蘭花續道:“那天晚上我知道你用電話在和人聯絡,你再抵賴是沒有用的了,只有令你多吃苦頭而已,老實說,對你這種人我是絕不留情的!”

高翔陡地跳前了一步,一伸手,提住了江濤胸前的衣服,他手背一振間,江濤整個人都被他抓了起來,嚇得身子不住發抖。

高翔滿面怒容,咬牙切齒,道:“這些日子來,我為了你吃盡了苦頭,看來不讓你先吃些苦頭,你是不肯照直說的了!”

江濤雙手亂搖,道:“我說,我說!”

高翔“哼”地一聲,一松手,江濤的身子“砰”地一聲,又跌到了地上,他勉力掙扎著,站了起來道:“我,我如果說了,有……有什麼好處?”

木蘭花等人都想不到江濤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來的,因而一時之間,他們都不知怎樣回答才好!

江濤這一句話,並不像是要脅,聽來,他像是想要帶罪立功。

可是,江濤冒認高翔的時間固然不長,只不過一個來月,可是在這一個月中,他所犯下的罪行,卻是擢發難數的,別的罪行,還都可以寬恕,但是他曾殺死過優秀的警務人員!

殺人償命,這是法無可恕的!

即使是方局長,這時也不能答應他,若是他一切全都講了出來,便可以獲得從輕發落的機會,眾人全都不出聲。

江濤是個十分狡猾的人,他眼珠骨碌碌地轉著,道:“如果我反正難免一死,那我又何必講呢?我就拼著一死好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好的,你就等死好了!”

江濤著急了起來,道:“你,你們不想知道我是替個什麼組織在服務麼?如果我講了出來,你們可以獲得許多情報。”

“你應該講,”木蘭花像是不十分有興趣,“但如果你想以此來作為你要脅警方的條件,那你還是一言不講的好!”

江濤東望望,西望望,在每個人的臉上打量著,他的心中還存著最後一線希望,以為他所知道的一切,是警方迫切需要知道的。

是以他義道:“好,那我現在就不說。”

木蘭花轉過頭去,向方局長建議道:“方局長,我有一個意見。”

“請說,蘭花。”方局長連忙回答。

“這個人,”木蘭花指著江濤,“暫時交給我來扣押,而且他已落網的消息,絕不要洩露出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方局長暫時雖然還猜不透木蘭花要這樣做的意見,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有作用的,是以他立即點頭道:“可以,不成問題。”

“蘭花,這人十分狡猾,你可得好好看住他!”高翔提醒著木蘭花。

“我來看他,怕他逃上天去!”穆秀珍拍著胸口!

“不必你來看他,我自有辦法。”木蘭花轉身,向樓上走去,不一會,她又提著一隻箱子,走了下來,進了儲藏室之中。

方局長等人都不知道她是在幹什麼,木蘭花在儲藏室中忙了大約二十分鐘,才走了出來,她徑自來到了江濤的面前,揚起了手中的槍來,扳動了槍機!

在那一剎之間,江濤的整個身子,向上直跳了起來!

方局長,高翔和穆秀珍三人,也為之一怔!

因為木蘭花剛才還在說要將江濤扣押起來的,何以這時卻向江濤開起槍來了呢?可是,他們立即便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氣。

隨著木蘭花扳動槍機,並沒有發出“砰”然巨響的槍聲,而是不過是,‘嗤”地一聲響,射出了一股強烈的麻醉劑。

那一股乳白色的麻醉劑,直噴在江濤的臉上,江濤的身子晃了一晃,幾乎在兩秒之內,他便向下倒去,重重地仆在地上。

“高翔,將他拖進來!”木蘭花吩咐著。

高翔拉住了江濤的右手,將江濤拉得向儲藏室走去,進了儲藏室,又照著木蘭花的指示,將江濤的頭,擱在一個木架之上。

“行了。”木蘭花拍了拍手。

“可是,他是會醒來的哪!”高翔叫了起來。

“不錯,三小時之後,他就會醒過來,”木蘭花點了點頭,“但是,你看這個裝置,每隔三小時,會自動噴出麻醉劑來的!”

木蘭花所指的,是一個類似唧筒也似的裝置,唧筒的口,正對著江濤的臉部。木蘭花笑了笑,道:“所以,人在將醒未醒之際,又會再度昏過去,這樣,我們就可能不必派人來監視他,而可以放心去做我們要做的任何事情了!”

“好辦法!”高翔忍不住叫了起來。

“高翔,”木蘭花突然壓低了聲音,叫了一聲,她這一下叫喚,表示她一定還有十分重要的話,要對高翔的,高翔也立時抬起頭來。

“高翔,要徹底消滅江濤和他幕後支使者,你要去做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木蘭花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未曾再講下去,但是,她充滿了智慧光芒的眼睛,卻直視著高翔。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在一旁的穆秀珍卻不耐煩起來,道:“喂,你們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謎哪!”

“蘭花叫我去反冒充江濤。”高翔回答,他的聲音十分平靜,“這是一個極好的主意,因為敵人方面,並不知道江濤已出了事!”

“可是,敵人方面,卻知道你已逃走了哪!”

“當然,他們是知道我已逃走的,正因為這樣,他們必然地和江濤聯絡,告訴他我已經逃脫的消息,當我再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也可能會懷疑我的身份,但是我和江濤是如此相似,只怕他們雖然懷疑,也是難以真的判定我的身份的。”

“但是,他們必然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考驗你的!”

“我想我可以應付得過去。”高翔充滿自信。

“我的意見是這樣,”木蘭花慢慢地來回踱著步,“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個集團是一個什麼樣性質的組織,而這一個多月來,警方的正常工作幾乎都被破壞了,也元從知道究竟有什麼新的組織在興起,所以才要高翔去假冒江濤的。”

木蘭花略停了一停,又道:“如果那組織是微不足道的,當然高翔可以立即採取行動,但如果這組織十分龐大,那麼高翔就要費一些工夫了!”

高翔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應該立即回警局去,要不然,敵人方面若是和我聯絡,而找不到我,就會起疑心了!”

方局長道:“是,我們快去,蘭花,你——”

木蘭花不等方局長講完,便道:“我們不去了,高翔,你在假冒了江濤,打進了敵人的組織之後,最重要的是要有不被敵人察知的通訊方法,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解決這個困難的。”

“我有辦法。”高翔已向屋外走去。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目送著高翔和方局長兩人離去,穆秀珍嘆了一口氣,道:“高翔就開心了,我們還有什麼事可做呢?”

木蘭花並不出聲,只是微笑地望著穆秀珍。

“蘭花姐!”秀珍叫了起來,“你快說,我們有什麼事情做,別讓我心中發急!”

“誰讓你心中發急了?是你自己在著急!”

穆秀珍陪著笑,道:“蘭花姐,你快說吧。”

木蘭花笑道:“好了,我說,我準備不讓高翔知道,去跟蹤他,如果他有了什麼危險,那麼,我也可以暗中幫助他。”

穆秀珍更是焦急,道:“那麼我呢?”

“你?在家裏看著江濤,這是你剛才自告奮勇的。”

“我不幹,蘭花姐,你已經設計了麻醉劑自動噴射機,那要我看住他作什麼?”穆秀珍鼓起了嘴,一臉不高興地說。

木蘭花忍住了笑,緩緩地道:“本來,你也不致於那樣無事可做的,但如今我們的敵人是誰也還未知道,我怕你會胡來——”

“蘭花姐,我不會的,我聽你說就是了。”

“那就好。”木蘭花終於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去化裝,然後,到警局附近去等著,高翔一離開警局,我們就跟在他的後面!”

“萬歲!”穆秀珍高興得跳了起來!

高翔幾乎是一回到了警局之後,便立即又離開的。

他到辦公室之後,他的秘書已經記錄了三個電話,都是一個不肯透露姓名的人打來給他的,而當他一坐下來之後,電話鈴又響了。

高翔拿起電話來,那邊是一個聽來十分陰森的聲音,劈頭第一句話說道:“我們這裡已經出了事了,你怎麼樣?”

高翔呆了一呆,他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緊張。

他立即知道,這個電話一定是江濤的同黨打來的!而在那一剎間,他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猶豫,因為他不知江濤和他的同黨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暗號!

如果他們之間是有什麼暗號的話,自己若是講錯了,豈不是立即就露出了馬腳?但是他卻又不能一直不講話的,是以他停了並沒有多久,便道:“我很好。”

“一切順利?”

“很順利。”

“沒有高翔的消息?”

高翔是十分機靈的人,他這時已經知道,自己的應付,直到如今為止,並沒有出什麼毛病,而他又已肯定了電話是江濤的同黨打來的,是以他裝著十分不高興地道:“這是怎麼一個回事?高翔不是在你們那邊麼?別在電話中這樣問我!”

那邊沉靜了一會,才道:“是的,因為事出非常,我們才只好這樣向你聯絡,在看管中,高翔逃走了,事情非常緊急。”

“別緊張,我會設法應付的。”

“首領認為,最好你立即下手,先將木蘭花殺死,以免後患,你假冒的身份,是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而不被人揭破的!”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可是我卻還有我自己的見解,我要和首領見一次面,來商量一下,你去向首領提及這一點!”

那面又沉靜了片刻。

在那片刻之中,高翔的心中,實在是緊張之極的。

因為只要對方一給了他肯定的答覆,那麼,他就要以假高翔的身份去見那個集團的首領了!他不免暗暗擔心:自己會不會露出馬腳來呢?

正在高翔心情緊張地等待之際,那面聲音又響起來了,道:“首領已答應接見你,你在上次的地方,等候著我們的人好了。“

高翔的心中,猛地一震,對方說上次的地方,可是上次,是在什麼地方呢?高翔當然是不能反問他的,一反問,便露出馬腳了!

但如果不弄清是什麼地方,又如何能去和“首領”見面?

高翔心念電轉間,忙道:“慢,上次的地方,並不是太好,我們這次改一個地方,我看,在青山大飯店門口好了,我將戴黑眼鏡。”

高翔的心在怦怦地跳著,他雖然應變得十分快,但是對方會不會接受他的建議?會不會因之而對他心中起了疑惑?

他自然沒有法去知道對方的心意的,他只能在電話中等待對方的回答。

他等了約半分鐘,便聽得那陰森的聲音道:“好,你就來!”他只再講了四個字,便“搭”地一聲,將電話挂上了。

高翔也放下了電話,他立即出了辦公室。

這些日子來,他的手下對他的奇怪行動也看慣了,因之見他匆匆來了,又匆匆離去,也不以為怪,高翔到了警局門口,戴上了一副黑眼鏡,這副黑眼鏡是有著好幾種特殊的用途的,最有用的一種,便是它的眼鏡架乃是一座超小型的無線電通訊儀。

高翔一面走,一面自眼鏡上,拉下了一條極細的金屬線來,那金屬線的一端,是一個不會比米粒大多少的超小型擴音器。

高翔壓低了聲音,道:“方局長,方局長!!”

當他拉下了那條金屬線的時候,只要他離開方局長不超過三里,那麼,方局長上衣的一粒鈕扣,便會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方局長只要按下鈕扣後面的一個凸起的小金屬粒,就可以和高翔通話了,高翔的叫喚,立時得到了反應。

“我到青山大飯店門前,去見他們的首領!”

“是不是需要派人暗中保護你?”

“不,絕對不要,一有人在暗中保護我,就會惹人起疑了。”高翔連忙回答,“甚至不要通知木蘭花姐妹,我想她們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在暗中跟蹤我,那使我的身份,更容易暴露。”

“高翔,你小心些。”

“我有數了。”

高翔一松手,那根細金屬絲自動縮了回去,那個超小型的擴音器則嵌入了眼鏡邊上的一個凹槽之中,看來天衣無縫。

高翔走出了警局,登上了車子,向青山大飯店駛去,他一面駕著車,一面心中在不斷地思索著,見了對方之後,自己應該怎樣地應付。

他這時,越來越感到自己要應付敵人,實在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因為他在江濤的身上,並未曾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

但是當他想起,江濤也已成功地偽冒了他一個多月;而且做了那麼多壞事之際,他也就信心百倍了,因為總不成他還不如江濤!

高翔將車子停在離青山大飯店隔一個街口處,慢慢地走了過去,他不知道要帶他去見“首領”的人是什麼樣的,所以他只好慢慢地走著,等人家來認他。

當他來到了大飯店門門的時候,飯店的玻璃旋轉門中,有一對看來是十分富有的中年男女,走了出來,高翔連望也未向這一對男女望一眼,因為他絕料不到接應自己的會是這樣的兩個人,可是,這兩個人在他的身邊走過之際,卻低聲道:“DW三七四車牌的車子之旁。”

他們一面講,一面繼續向前走去。

高翔呆一呆,只見他們兩人,已手挽手,十分親熱地過了馬路,而一輛十分華貴的積架房車,正停在對面路旁。

這輛車子的車牌,正是DW三七四號!

高翔連忙也向對面馬路走去,當他來到了那車子之前的時候,

那一雙男女已坐進了車子,那男的作了一個手勢,示意高翔坐到車子後面去。

高翔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他剛一坐定,車子便已駛動了,而幾乎是車子一開動,便聽得一連串的“拍拍”聲,車子的中間,升起了一塊玻璃,在左、右後面的車窗上,也都升起了一塊玻璃,將窗子擋住。

那種玻璃,毫無疑問是不碎的鋼玻璃。

而且,這幾塊玻璃,在高翔望來,卻如同鏡了一樣,他望過去,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而絕看不到車子前和外面的情形!

他被完全隔絕了!

這是高翔所未曾料到的意外,他的心中,立時又緊張了起來,他立即自己問自己:這是為了什麼?為什麼他們會這樣對付自己?

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對付他,高翔立即想到,那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江濤在這個組織中,本來就未曾獲得十分的信任。第二個可能則是,對方已對他的身份,起了懷疑,但是高翔細心想了一想,他剛開始和對方接觸,甚至還沒有什麼機會露出破綻來!

所以,最可能是江濤在那個組織中,本來就沒有什麼地位的,他決定鎮定著並不出聲,而且,他預料到在前面的一雙男女一定是可以看到他的,所以,他連驚惶的神情都不現出來,他只是閉上 了眼睛,像是他被隔絕,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車子向前駛著,高翔一直裝著若無其事,約莫過了十分鐘左右,車子停了,可是高翔卻立即覺出,車子在向下沉去!

高翔心中吃了一驚,車子在向下沉,那麼這個集團的總部,是設在地下的了,由此可知,哪一定是十分有規模的犯罪組織了!

高翔的心中也立時閃過了“赤魔團”三個字!

赤魔團是新組成的犯罪組織,各地警方先後接獲的情報中,都指出有這樣的一個組織,正在大規模地從事非法的活動!

高翔一想到了這一點,心中不禁又驚又喜!

他驚的是,對方如果真是赤魔團的話,那可當真十分難以對付!但是他卻同時也感到高興,因為如果能撲滅赤魔團,那麼他所建立的功勞,將是有世界意義的,因為赤魔團進行罪惡活動的地區,十分廣泛,國際警方正在為之十分頭痛!

車子下降了並沒有多久,便又繼續開動,但這次卻行駛得十分緩慢,大約一分鐘之唐,車子又停了下來,四面的反光玻璃縮了下去。

有一名大漢打開了車門,高翔立時走了出來。

那一雙男女已經不見了,由那個大漢帶著,高翔向前走去,當他走進了一扇自動開啟的厚門之後,他的心中,不禁一陣高興!

他進了這扇門後,置身於一個大廳之中。

那大廳的正中,有一個長會議桌,這個地方,他是來過的,只不過上一次的時候,他是俘虜,是高翔,而如今,他卻是江濤,是他們中的一員了!

高翔挺了挺身子,向前走去。

在會議桌的一端,坐著“首領”,而在首領之旁的,則是癆病鬼也似的“副首領”,兩人都望著他,面目陰森,也不知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

高翔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自己是絕不能露出一點膽怯來的,他非但不能膽怯,而且,還一定要先發制人!

是以,他的步子越來越加快,他直衝到了會議室的一端,大聲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是為什麼?高翔為什麼會逃脫的?”

“首領”的面色,立時變得十分難看,他並不出聲,“副首領”冷冷地道:“那只不過是一時的疏忽,你何必咆哮不已?”

高翔“哼”地一聲,道:“一時的疏忽,你們知道這可以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你們早就應該將他殺死,毀屍滅跡,你們為什麼不那樣做?”

高翔聲勢洶洶地責問著,“首領”的面色更難看了,他面上的肥肉在劇烈地跳動著,只聽得他道:“我們留著高翔是因為我們覺得你並不可靠!”

高翔的“演技”,這時得到了最高的發揮,他攤開了手,道:“我不可靠,笑話,你可知道在這些日子之中,我給了你們多少方便?”

“你給我們的方便並不多,先生,你只是為你自己斂財而大開方便之門,你銀行中的存款,已快到達天文數字了,先生!”

“人為財死,我自然要為自己弄點好處。”

“可是,你為什麼還不對木蘭花姐妹下手?”

高翔頓了一頓,副首領的聲音,已變得更尖銳了,他叫道:“為什麼你不下手?這是我們最基本的合作條件,我們要求解釋。”

高翔的心中,已完全放下心來。

他知道,自己假冒江濤的身份,對方甚至未曾懷疑!他也知道,江濤和對方的關係,的確還不是太深切的!

江濤甚至還未曾參加對方的組織,那是要在江濤殺了木蘭花姐妹之後的事情了。高翔心念電轉間,已嘿嘿地冷笑了起來。

“首領”的肥手,“砰”地一聲響,擊在會議桌上,道:“你笑什麼?如果你不能除去木蘭花姐妹的話,你對我們,就一無用處了。”

“誰說我不能除去木蘭花姐妹,請問,除了我之外,還有誰可以除去木蘭花姐妹,是你麼?首領,不是你,副首領?”

“那你為什麼不下手?”

“要等機會!”高翔幾乎是在吼叫,“你們以為除去木蘭花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麼?如果是那麼簡單,有十個木蘭花也早已死了!”

“如今,你機會己不多了!”副首領冷冷地道:“高翔已逃了出去,他當然會回到警局去的,你還能再假冒下去麼?”

“歡迎他回來。”高翔舉高了雙手。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你們以為這一個月來,我除了弄錢,就什麼也沒有做麼?告訴你們,警方特別工作室中,工作人員已全是我的親信了,高翔如果一回到警局,那麼他所獲得的結果只有一個:死!”

首領和副首領兩人互望了一眼。

在他們互望了一眼之後,他們臉上緊張的神態,立時鬆弛了不少,副首領道:“你肯定如此?”

“當然肯定,如果他回家去的話,結果也是一樣的!”

“嗯,那麼,你似乎應該快點對木蘭花下手了,有她在,我們行事總不免要受到牽制,不能放手大幹的。”副首領揚著手。

“可以,我儘快下手,但事成之後我怎樣?”

首領和副首領兩人,又互望了一眼,首領才緩緩地道:“如你上次所提出的,我可以宣佈,你是本組織內第三號人物。”

高翔心中暗吃了一驚,心中暗忖,江濤的野心真不小啊!

他感到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那麼我先離去了,我們再要見面的時候,由我來和你們聯絡,你們不該再將我當外人了。”

“好的,你可以打這個電話!”副首領向一具電話指了一指,“這個電話是00四——四三二七號,你記下來再說。”

高翔在這時候,心中的高興,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他兩次訓過赤魔團的總部,但是總部究竟在什麼地方,他卻不知道,因為一次是在昏迷不醒來的,這一次,是在和外面隔絕的車廂中來的。

而這時,他知道了這個電話號碼,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在電話公司中查到這個電話所在的地址,他可以率領大批人員包圍這裡!

赤魔團總部在毫無預防的情形之下,自然是役有抵抗的餘地的,自己可以捕獲所有的人,和獲得赤魔團活動的一切資料。

在那樣的情形下赤魔團還有不煙消瓦解的麼?

高翔竭力抑制著自己心中的高興,轉過身去,道:“再見!”他一直走到了門口,才又道:“我不必蒙著眼睛離去了吧!”

在他的身後,副首領忽然道:“你上次是怎麼離去的,高翔?”

在那一剎間,高翔心頭的震動,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他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他聳了聳肩,用毫不在乎的語氣道:“你以為我是怎麼離去的,而且,在這裡,你也不必稱我為高翔!”

副首領笑了起來,道:“你知道麼?江濤,你和高翔實在太相似了,當你向外走去的時候,我甚至以為你就是從關押處逃走的高翔!”

高翔也笑了起來,道:“有這個可能麼?高翔逃走了,你們沒有追捕?”

“當然有,但是卻找不到他,我們犯了一個錯誤未曾將他囚禁在這裡,那麼這裡的全部建築是在地下他是逃不出去的了。”

“如今反正是一樣。”高翔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高翔才一走出,首領和副首領兩人,便又互望了一眼。

“怎樣?”首領問。

“如今還個能確定,但只是看看有沒有人去突襲那個電話號碼的地址,就可以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了!”副首領回答著。

而高翔卻已出了門,決然不知他們有這樣的對話!

第八章

高翔一齣了門口,便有兩名大漢走上前來,帶著他來到了那輛車子之前,高翔一進了車子,反光玻璃便又落了下來,車子駛動,上升,再駛動。

又是二十分鐘之後,車子停了下來,反光玻璃落下,高翔發覺自己,又已經到了青山大飯店對面馬路處了,他下了車,回到了自己的車子中。

他安然地回來了。

但是,這卻並不是他所希望的,因為他雖然曾到了對方的組織部,而且也已知道了對方的確是近來在各地都幹了不少犯罪買賣的赤魔團,但是除了這一點之外,他此行可以說是一點收穫也沒有的,他甚至於對這種平淡的結果感到十分意外!

因為,他曾預料赤魔團的首領會不相信他,會用種種方法來試驗他,然後才信任他,使他成為“赤魔團”中真正一員的。

但是,對方並沒有這樣做,只是令他快一點除去木蘭花姐妹,這就使他感到十分為灘了,他當然不能真的除去木蘭花姐妹的。

那麼,他應該怎麼辦呢?

高翔開動了車子,向前駛去。

他一面駕著車子,一面仍然在不斷地思索著,最後,他還是決定和木蘭花去商量一下,或者製造一個木蘭花已經死去的假證,使赤魔團方面相信,木蘭花已經死了,從而使自己可以在赤魔團中佔一席位,裏應外合,將之徹底消滅!

高翔覺得這個辦法很不錯,而且,木蘭花也會接受的,是以他的心頭輕了許多,他也不回警局去,而驅車直駛木蘭花的住所。

直到高翔的車子,在木蘭花的住所前停下來之際,他還是做夢也料不到,這次來拜訪木蘭花,競會有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的結果的。

木蘭花姐妹,不在家中。

木蘭花姐妹是早已不在家中的了,她們和高翔,方局長離開她們的家,只不過隔了極短的時間,便化了裝,到警局的門口去了。

她們駕著一輛十分普通,看米也相當殘舊的車子,跟在高翔的後面,這種車子在路上行駛,是絕個會引起人家注意的。

所以高翔始終不知道有人跟蹤著他。

不但高翔不知道,在青山大飯店之前,接引高翔到赤魔團總部去的那個赤魔團團員,都不知道後面有一輛車跟著他!

那輛載送高翔前赴赤魔團去的車了,設計得再好也沒有,使得坐在車內的高翔,絕以無法知道車子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

可是,跟在後面的木蘭花,卻可以知道的,那輛車子一直在市區內行駛,轉彎抹角,在毫無意義地兜著圈子,而且車子所駛的地方,全是市中心最熱鬧的街道,當木蘭花跟蹤了一會之後,她幾乎要以為對方知道了有人在跟蹤,所以特地如此的!

但是,她還是沉住了氣跟下去,終於,前面的車子,轉了一個大彎,加快了速度,也不再兜圈子,可是,它仍然未曾離開市區,而是來到了一個車房前面,停了下來。那車房有一扇巨大的卷折鐵閘,當車子一停之後,鐵閘便向上升起。

木蘭花將車子在三十碼之外,停了下來,那是街角,相當隱蔽,她並不下車,但是卻取出了一具小型望遠鏡,向前看去。

車房上寫著幾個很大的大字,是XX公司停車場。

那輛汽車一停在門口,卷鐵閘立時向上升了起來,車子也立即駛了進去,而車子才一駛進去,卷鐵閘又降下來,其間配合十分好。

但是,就在車子駛進去,鐵閘將落未落之際,木蘭花卻已經看到,那輛車子,駛進了車房之後,停在一塊十分大的鐵板之上!

而且,她還來得及看到,那塊鐵板,正在向下將去!

木蘭花的心中,也不禁吃了一驚,因為她看到的一切,表示她要尋找的那個犯罪組織,是在鬧市中心的地方,設立它的總部的!

如果不是親眼目擊,當真難以相信這一點的!

她放下了望遠鏡,穆秀珍已問道:“怎麼樣?高翔到這裡來幹什麼,難道這個車房,便是那個犯罪組織的總部麼?”

“在地下,我看到整輛車子,都由一具特殊設計的升降機帶到了地下。”木蘭花皺著雙眉,顯然她正在思索著對策。

可是穆秀珍卻已叫了出來,道:“不可能的,這裡是××公司的車房,是誰都可以來這裡停車的,一天有好幾百輛車子進進出出!”

“但是,”木蘭花向前指了一指,“你不看到鐵閘關著麼?這又怎麼解釋呢?”

穆秀珍搔了搔頭,說不出話來。

木蘭花道:“這其實是不必動腦筋的,鐵閘前有人守著,你看到沒有?我們假裝是××公司的顧客,要前去停車,看他們用什麼話來拒絕,就可以明白了。”

穆秀珍忙點頭,道:“是,看他怎麼說?”

術蘭花先將車子慢慢地又退出了幾十碼,這才加大袖門,向前駛了出去,車子發出驚人的噪音。

一直守在鐵閘前的一個人,連忙走了過來。

“喂,開閘!”穆秀珍神氣活現地向前指了一指,“我們要進去停車。”

“對不起,那人非常有禮貌,“停車場的入口處不是這裡,而是在轉彎處,請你們轉過去,就可以在裏面任意停車的。”

穆秀珍呆了一呆,瞪著眼睛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木蘭花已經道:“多謝你。”她一面說,一面已掉轉了車頭,駛了開去,

穆秀珍道:“蘭花姐,為什麼不問問他,剛才我們親眼看到有一輛車子駛進去的,哼,看他再用什麼話來推宕!”

木蘭花已將車子轉過了街角,那裏另有兩個大門,一個是入口,一個是出口,有三四輛車子在入口處等候進入停車場。

沒有費多少時間,木蘭花便已將車子駛進了停車場之中,她特意揀了一個十分僻靜的角落,停了下來,有一條巨大的水尼柱腌遮著她們的車子。

直到停好了車子,木蘭花才道:“秀珍,你想想,如果照你所說地那樣做了,那個守衛他是不是就肯讓我們進去了呢?”

穆秀珍搖了搖頭,道:“只怕未必。”

木蘭花笑了笑道:“既然進不去,那講來又有什麼用?”

“可是,”穆秀珍不服氣地,“現在又有什麼用啊?我們又不是真要去買東西的,將車子停在這裡,我們又上哪兒去?”

“別心急,秀珍,你可看出一些大概了麼?”

“什麼大概?”

“那個犯罪組織的總部所在地?”

“我?當然看不出什麼來。”

木蘭花沉默了一會,才道:“我卻有一個概念了,你看,這個停車場十分大,這個犯罪組織的規模再大,有那麼大的停車場在上面做掩護,他的地下室也足可能夠用的了。這停車場一共有三個門,兩個門是公開的,另一個門則上著鐵閘,那上著鐵閘的門,就是犯罪組織總部的秘密入口處,一進去,車子便沉向地下,到達總部之內,現在,高翔就在總部之中了?”

“是啊,可是那又怎樣呢?”

“那個下著鐵閘的門口,進去之後的那個地方,本來也是停車場的一部分,可是如今一定是被墻隔開了的,我們現在就是要找那幅墻。”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那沒有什麼困難,根據來時的方向,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那幅墻的,可是找到了之後,又怎麼樣呢?”

看來,穆秀珍仍唸唸不忘於直接向那鐵閘衝去,要那個人將鐵閘打開來,所以,她對於木蘭花的方法,一直在責難著。

木蘭花自然也看得出穆秀珍的心意,是以她故意道:“找到了那幅墻,便用炸藥將之炸穿,那我們就可以衝過去了!”

“好啊!”穆秀珍立時拍手笑了起來!

可是,她卻也立即知道,那是木蘭花在故意取笑她的了,是以她立時鼓著氣,噘起了嘴,一聲也不出,賭氣望著窗外。

“秀珍,”木蘭花正色道:“你在來的時候,說過一切全聽我的,如果你不願意,那麼,你大可以回家去,看守著江濤。”

穆秀珍尷尬地笑了一笑,道:“我……沒有什麼不願意,只不過……我覺得……總不如直接衝進那個鐵閘,來得痛快些。”

木蘭花笑了笑,道:“來,我們下車。”

她們兩人一齊下了車,貼著墻,向前慢慢地走著,不一會,便到了一大幅墻前,木蘭花四面看了一下,低聲道:“應該是這裡了。”

穆秀珍點頭道:“不會錯的。”

木蘭花自袋中取出了一隻小方盒子來,那方盒的一面,有一個吸力相當強的橡皮吸盤,木蘭花將之吸在墻上。然後,又從另一端,拉出了一個耳機來,耳機連著一條十分細的電線,木蘭花將耳機交給了穆秀珍,道:“你回到車中去。”

穆秀珍點了點頭,她一面將耳機塞在耳中,一面向車子走去,那小方盒子仍然吸在墻上,方盒和耳機間的細金屬線十分長,穆秀珍回到了車中,細金線拖在地上,不是仔細看,是不容易覺察得到的。而那小方盒,則是一具微音波擴大儀。

它的作用,是能夠吸收極微弱的音波,而加以擴大,具體而言,那堵墻,只要厚度不超過一尺,那麼,墻那這如果有人在以正常的聲音講話,戴著耳機的穆秀珍,都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

木蘭花看到穆秀珍已退回了車子,她繼續向前走著。

她希望能夠在這堵墻中,發現一道暗門。

當然,她即使發現了暗門,她也不會貿然向那暗門中走去,但是,如果真有暗門的話,她卻至少可以知道,這個停車場和犯罪組織是有關連的,她就可以多一個線索了。

但是,她沿著粗糙的水泥墻,慢慢地向前走著,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暗門,很快地,她走到了那堵墻的盡頭,也就在這裡,她聽到後面有車子開動的聲音。

木蘭花並沒有回頭去看,因為這裡是停車場,是不斷有車子在進進出出的,聽到了車子開動的聲音,有什麼奇怪的?

木蘭花仍然向前走著。

可是,當一下急剎車聲,傳人她的耳中,一輛車子突然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時,木蘭花卻立即知道不妙了,她陡地轉過頭來!

一輛黑色的房車,幾乎是貼著她的身子停下來的!

而木蘭花是貼著墻在向前走的,她這時等於被夾在車子和墻之間一樣,連活動的餘地也沒有;在剎那間,木蘭花也不及看清車內的是什麼樣的人,她首先高叫了一聲:“秀珍!”

她叫秀珍,是要引起秀珍的注意,好使穆秀珍知道她已經遇了險。而她在叫了一聲之後,身子突然向上,跳了一跳。

她是幾乎被夾在墻和車身之中的,所以,她在跳起之際,一手撐在墻上,一手按在車身上,一借力,身子直串了起來。

她落在對方車子的車頂之上。

她立即伏了下來不動。幾乎就在這時,車門打開,一個大漢走了出來,木蘭花的動作,異常快疾,在車中的人而言,木蘭花就像是突然閃了一閃,便已然不見一樣,自然是要立即打開車門來看個究竟的。而伏在車頂上的木蘭花等的就是這一剎間!

那大漢的身了,還未曾完全跨出車了,木蘭花一個翻身,己然向下躍去,她雙足一前一後,重重地踢在那人的頭頂之上!

那人的身子,結果不是跨出車子來,而是向著車門之外,直跌了出來的,木蘭花立時落了下來,將腳踏在那人的背上。

直到這時,她才向車廂之內望去。

因為她已對付了一個人,她必需要去察看車廂中是否還有別的人,然而,車中並沒有別的人了。木蘭花松了一口氣,她正待俯身下去,將那人提起來之際,突然聽得穆秀珍叫道:“蘭花姐!”

穆秀珍的那一下呼叫聲,來得十分急促!

而且,隨著她那一下呼叫聲,又是一陣車子的發動聲;本蘭花連忙抬頭看去,只見她的車子,被一個男人駕駛著,向外直衝了出去!

而就在那一瞥之間,木蘭花還看到,在她的車子的後面,有兩名大漢,將穆秀珍制住,其中有一個人,還掩住了她的口!

車子要向停車場外駛去,本來是一定要在木蘭花的身邊經過的。可是,那駕車的漢子,駛著車,並不是由出口出去。

他陡地令車子轉了一個急彎,以全速向入口處衝出去,幾乎和迎面駛進來的一輛車子撞了個正著,便已直衝了出去了!

這一切情形,木蘭花全是目擊的!

但是,她卻無能為力,因為車子在她的十來碼之外疾駛而過,駛了出去,她應算要射擊,也沒有必中的把握!她就變十分之快,不等她自己的車子衝出停車場,她已陡地提起了那被她踢昏過去的漢子,將之塞進了車中,同時,她自己也進了車子。

她駕著車子,從出口處駛了出去,駛過了停車場的入口處,停車場的職員,正在大呼小叫。可是那輛車了已然不見了。

木蘭花絕不猶豫,連忙將車子轉了一個彎。

當車子停在那鐵閘之前的時候,鐵閘剛好正在迅速地下降,這證明剛有一輛車子,駛進了這扇鐵閘,毫無疑問,那自然是穆秀珍被擄的車子了。

木蘭花一見鐵閘已經關上,她毫不猶豫地立時將車子向後退去,因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她實在沒有必要單獨去冒險的。

她只消將車子駛到最近的警局,在那裏和方局長聯絡,那麼,大批的警員,在十五分鐘之內,應可以包圍這裡的。

在大批警員的包圍之下,那鐵閘再堅固,也一定會被攻了開來的,所以,她立時向後退去,可是,她的車子才一退,在她的後面,有兩輛汽車,逼了過來,將她的去路攔住,木蘭花猛地加快了後退的速度,她操縱的車子,像箭一樣地向後撞去。

“砰”,“砰”兩聲巨響,她的車尾,撞在那輛車子的車頭之上,由於木蘭花車子後退的速度十分快,因之這兩下撞擊的力道是十分驚人的。

縱使木蘭花是有準備,她的身子也向前陡地撲了出去!

木蘭花用車子去撞對方的車子,當然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但是她卻連想也未曾多想,便撞了上去,當然也是有原因的。

那麼,她就可以脫出圍睏了。

就算她不能將對方的車子憧開去,那麼,這樣猛烈地一撞,自然造成了嚴重的車禍,警察也立時會趕到的,警察趕到,對木蘭花自然是有利的。

可是,木蘭花想得確然不錯,但她預期中的兩個情形,都未曾出現。三輛汽車撞擊之後所發生的衝力,在木蘭花的估計之上!

木蘭花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撞,她的前額正撞在車子前面的當風玻璃上,這一撞的力道,自然也十分人,雖然未能令得木蘭花立時昏了過去,但是卻也令得她雙耳“嗡嗡”作響,呆了十來秒鐘,而這十秒鐘,木蘭花本來是可以利用它來扭轉局勢的!

但木蘭花卻失去了這十秒鐘!

就在是秒鐘之內,鐵閘打開,奔出了七八個大漢來,其中兩個直驅木蘭花的面前,向木蘭花射出了一槍,槍管中射出的是一枚小針。

那枚小針,正射中在木蘭花的頭側,木蘭花剛直了直身子,剛可以在那一撞的震蕩之中清醒過來,但這時,由於那枚小針上猛烈的麻醉劑之故,她又立時昏了過去。

而其餘的大漢,全都以最快的動作,將三輛車子,一齊推進了鐵閘,鐵閘又迅速地落了下來,街上一點痕跡也沒有。

這一切,總共不至、一分鐘的時間。

等到有人因為聽到了巨大的撞擊聲,而循聲找來的時候,他們只看到一個清道夫正在掃街道,將一些破玻璃屑掃去,連僅餘的一點撞車的痕跡都消滅了!

那時候,高翔也在赤魔團的總部之中。

但他卻不知道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已出了事。

高翔不知道她們出了事,可是赤魔團的首領卻是知道的。高翔只注意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不是會被人揭穿,他卻沒有注意首領的一些小動作。

他未曾注意,“首領”將一隻極小的耳機塞進了耳中,在聽取著部下的報告,他也未曾注意首領在聽取報告的時候,有一大段時間未曾講話,而是由副首領和他在交談的。高翔在離開赤魔團總部的時候,心中還在感到十分高興哩!

等到木蘭花又漸漸地恢復了知覺的時候,她想動一動身子,可是她卻發覺身子一動也不能動,她用力掙了一掙,仍然不能動。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令得她自己的頭腦更清醒些,然後才慢慢地瞪開眼來,她被綁在一塊鐵板之上,那鐵板是人形的,當然是供綁人的。

在她的手背上,各被綁著四道皮帶,皮帶有兩寸寬,其中兩道,是綁在她的手腕上和小臂彎上的。她的身上,有三股更寬的皮帶 緊緊地箍著,她的雙腿上有六道皮帶箍著,在她的身上,總共有十 三股皮帶,這十三股皮帶,使得她動一動都不能!

而且箍在她頭的那道皮帶,還令得她呼吸不暢!

她先使自己鎮定下來——這是木蘭花的過人之處,別人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一定焦急無比的了。但木蘭花卻明白,情況越是對自己不利,焦急也就越是沒有用,倒不如冷靜下來思索對策的好。

她轉動著眼珠,首先看到了穆秀珍。

穆秀珍的處境和她一模一樣!

而且,穆秀珍的雙眼閉著,看來她仍然在昏迷之中,未曾醒來。

木蘭花在輕輕地叫了她幾聲,穆秀珍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而木蘭花一齣聲,那塊本來是平放的人形鐵板卻豎了起來,當鐵板完全豎直之後,木蘭花變得和被釘在十字架之上的基督一樣了!

當鐵板完全豎直之後,木蘭花面對著一扇門,那扇門立時自動打開,門外是一條走廊,在門口,有兩個人守衛著,一動不動。

木蘭花心中苦笑了一下,她又轉了轉眼珠,向穆秀珍望去,穆秀珍仍然昏迷不醒,綁著她的那鐵板,也未曾豎起來。

就在這時,木蘭花聽到了腳步聲。

她連忙向前望去,只見兩個人向她走了過來,那兩個人,一個胖,一個瘦,胖的肥腫難分,瘦的卻是面色發青,十足的癆病鬼。

兩人走進了門,冷冷地望著木蘭花,木蘭花也只是望著他們,並不出聲。癆病鬼最先開口,他陰陰一笑,道:“蘭花小姐,難得,難得!”

她本來還存青義希望,是希望對方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因為她是化裝過的,但是對方卻一開口,便叫出了她的身份來!

木蘭花心中苦笑了一下,但是她的神情,卻是十分鎮定,她道:“的確,很難得,這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

首領和癆病鬼一齊奸笑了起來,癆病鬼道:“蘭花小姐,我們先得向你說明,你身後呢那塊鐵板,是可以通電發熱的,你明白麼?”

木蘭花冷笑一下,道:“那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分別,反正現在我一動也不能動,隨便你們怎樣對付我,我無法反抗的。”

“嘿嘿,”癆病鬼又奸笑著,“我們只不過想要你明白,被綁在這樣的一塊鐵板上,被慢慢地烤熱,這滋味並不是十分好受的。”

首領補充了一句:“所以,我們問你的問題,你還是照實回答的好!”

木蘭花這時,縱使有滿腹機智,可是她卻是一點辦法也拿不出來,因為她的身子根本一動也不能動,這叫她有什麼辦法?

癆病鬼又道:“第一個問題是,江濤假冒的身份,是不是已被警方發現了?”

木蘭花皺起眉頭,裝著不懂的神氣道:“我不明白你在講什麼?

江濤是誰?他假冒什麼人?”

“我看,你還是照實說的好。”

“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說什麼?”

“小姐,你若是什麼也不知道,怎會找到這裡來的,你們是追蹤江濤來的,是不是?你們很聰明,懂得在停車場中去找尋線索,可是你為什麼竟未曾想到,我們的總部既然設在停車場的隔壁,對停車場怎能沒有監視?小姐,你們下了車之後的一切行動,全都由暗藏的電視攝像管,告訴我們了!”

木蘭花的心中,苦笑了一下,的確,她未曾想這一點。到目前為止,的確是對方棋高一著,她未曾料到自己在停車場中的行動,也全落入了對方的眼中!

她心中急速地在轉著念,她仍然道:“我還是不明白你在講什麼,我們是跟蹤高翔前來的。”

“為什麼要跟蹤高翔呢?”

“我們發覺高翔近來的行動有些古怪!”

木蘭花的回答十分簡單,也很合情理,她表示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冒充了高翔一事。這時候,穆秀珍已經醒來一回了。她聽到這裡,眨了眨眼睛,也明白木蘭花這樣說的用意何在了,癆病鬼和首領互望了一眼,兩人似乎感到滿意了。

他們轉過身,向門外走去,木蘭花忙喊著他們道:“慢走,你們準備將我們怎樣?”

癆病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們會邀你入夥麼?

你想錯了,你將被處死!”

木蘭花冷冷地道:“那你不如趁早下手的好,若是你再拖下去,那麼,我們就可以有機會逃出去了,到時,你們就後悔莫及了!”

“哈哈!”兩人一齊笑了起來。

“歡迎你逃出去,小姐,我們不會急急殺死你的,我們已請世界各地的同道前來參觀了,將你們兩人處死,是一項極盛大的儀式,我們要每一個來賓,都向你們身上射上一槍,證明木蘭花姐妹,而且的確,是死在赤魔團的總部之中的!”

“赤魔團!”木蘭花的心中暗忖,“原來是赤魔團?”

她冷笑著,道:“原來你們這樣抬舉我,希望這些人不要在路上耽擱太久的時間,你知道,被綁在這裡,滋味不十分好。”

“哈哈,你耐心等著吧,四十八小時之後,我看,你就可以嘗到第一顆子彈了!”癆病鬼一直怪笑著,和首領一齊向外走去。

“砰”地一聲,門又自動關上了。

第九章

門一關上,穆秀珍立即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用力掙扎著,可是她的身子卻一動也不能動,她嘆了一口氣,道:“秀珍,你可能動麼?你試試掙扎一下。”

“我一醒過來就在掙扎了!”穆秀珍說。

“唉!”木蘭花也不禁嘆了一口氣。

跟蹤高翔,競會發生這樣的結果,那是她所想不到的,那麼,她該怎麼辦呢?她們兩人來到了這裡,這件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也就是說,她們不能依靠別人來救她們!

不能依靠別人來救,當然只有自己設法了。

但是,她們又有什麼辦法掙得開去呢?

木蘭花額上,不禁沁出了點點汗珠來,她真正感到絕望了,而這種感覺,是她在和形形色色的歹徒作鬥爭中極少發生的!

木蘭花覺得,自己獲救的可能,只有一個了!

那個可能便是赤魔團方面,始終不知江濤已經落網,仍然將高翔當作江濤,那麼,她和穆秀珍,可能還有一線希望,

但是,高翔是不是知道她們的處境呢?

高翔在木蘭花的住所前按著鈴,沒人來應門。

高翔不再等候,他翻過了鐵門,向內走了進去,當他來找木蘭花,而木蘭花不在的時候,他是習慣自己先進去等候木蘭花的。

高翔進了屋子之後,先來到了那間儲藏室的門口,打開了門,看了一看,江濤仍然昏迷不醒地躺著,高翔微笑了起來,表示欣賞木蘭花設計之妙。

他回到了客廳之中等候著木蘭花回來,一方面和方局長通了一個電話,向方局長詢問木蘭花的行蹤,可是方局長也是不知道木蘭花在什麼地方的,當然沒有結果。

高翔等了半小時左右,仍然等不到木蘭花,高翔的心中,不禁有些急躁起來,顯然,木蘭花姐妹不會亂行動的,可是,將江濤丟在家中不管,卻去得蹤影全無,這種事,似乎也不合常規,更不是木蘭花行事的作風,高翔已覺出有點不妙了。

但是,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究竟遭遇到了一些什麼事,他還是無從忖測起的,他只能焦急地在客廳中來回地踱著步。

摹地,他聽到了鐵門之外,有人聲傳了過來,他連忙抬頭看去,看到鐵門之外,站著四個人,其中的一個,正試圖攀上鐵門! 『九月中 文网 www.sept5.com)地球来客整理

可是。那鐵門上卻是有幾根鐵枝。是通上低壓電流的,若是不知就裏,伸手抓了上去,不致於電死,但是卻會被電流震得彈了開去的。

這時,那人正是從鐵門之上,被電流彈跌了下來,是以才發出了哇然怪叫之聲的。

高翔一看到了這等情形,不禁陡地一呆,同時,他心中不禁大怒起來,這算是什麼?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地入侵人家的住所,不法之徒的行動未免太倡狂了!

高翔拉開了門,向外走去。

當他走向鐵門的時候,在鐵門外的四個人,並沒有逃走,反倒在向他指點,高翔還聽得其中一個道:“咦,裏面有人!”

另一個道:“別是木蘭花的姘頭罷!”

還有一個則怪笑了起來,道:“當然不是,你們還看不清楚麼,向前走來的,是我們的高主任!”他在“我們的”這三個字上,特別加重了語音!

高翔實在忍無可忍了,在剎那間,他恨不得衝向前去,將這四人,一頓狠打,可是,當他看清了那四人中的兩個人時,他也不禁呆了一呆。

那是赤魔團中的人……

其中兩個,高翔曾在赤魔團的總部之中見過,他認人的本領十分高強,見過一面的人,他第二次再見到,是絕不會認不出來的。

當他認出廠那四個人是赤魔團的人之後,他心中隨之而生的疑問,也一個接一個地生了出來,赤魔團的首領命令他立即來殺害木蘭花姐妹的,為什麼他又派出了四個人前來呢?

若說這四個人是來幫助自己的,那麼他們的行動何以如此公開和倡狂,這不是自討苦吃麼?難道他們竟不怕木蘭花麼?

高翔來到了鐵門前,本來,他猝然之間,遇到了這樣的變故,是 頗有不知如何應付才好的感覺的,但是其中一人說他是“我們的”

高主任,這一點,卻給了他很大的其實,因為這四個人,顯然是當他是江濤,而不知道他是真的高翔的。

所以,高翔一臉不高興的神色,伸手向四人一指,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我要向首領報告。你們的行動,會破壞我的計劃!”

“你的什麼計劃?”一個人嘻皮笑臉地問。

“混蛋,”高翔勃然大怒,“你是對誰在說話?這樣無禮?我身負重責,我的計劃,你們這幾個人之中,有誰配聽?”

一個矮胖漢子的面色也是一沉,道:“我在赤魔團中,是第三號,難道我也不配聽嗎?”

高翔斜睨著他,冷冷地道:“當我解決了木蘭花姐妹之後,我就是第三號,你只好委屈一下,在我的手下,聽我的命令了!”

那矮胖子發出了一陣極其難聽的聲音,他一面笑,一面揚著手,在他的手上,戴著一顆大得出奇的鑽石戒指,煙焰生光。

高翔一看到那顆鑽石戒指,心中一動,立時便知道那矮胖子是知名的走私犯,曾經是中南美洲一帶走私組織的首腦,鑽石美保了。

美保是他的名字,“鑽石”是他的花名。他之所以獲得這樣的一個外號,是因為他特別喜歡鑽石的緣故,在他身上的一切飾物,幾乎全是鑽石的,他那顆大的鑽石戒指,更是從不離手的,那顆大鑽石,足在十五克拉以上,由於琢磨的巧妙,人家是看不出這粒鑽石之上,是被琢出兩個尖銳的凸點的,那兩個尖銳的突出點,被鑽石的折光遮去,但是如果不知道這一點,而和美保動手的話,那麼可保吃大虧了!

因為這枚鑽石戒指,是可以將人的肌肉,一條一條撕下來的!

這樣的一個人,在赤魔團中佔第三把交椅,自然不是出奇的事情

高翔冷笑一聲道:“鑽石美保,你笑什麼?”

“我笑你的計劃,本來不錯,可是,”美保頓了一頓。又奸笑了下,“可是美中不足的是,木蘭花姐妹,根本已經解決了!”

美保這一句話,一傳入高翔的耳中,簡直就像是晴天響起了一個霹靂一樣,剎那之間,高翔只覺得幾乎站也站不穩了!

他為什麼這樣說?木蘭花姐妹已經被解決了,這是什麼意思?

他失聲叫道:“你在說什麼?她們……已經被解決了?”

“是的,所以,首領和副首領說,你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了,你知道了麼——”美保講到這裡,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突然揮了起來。

高翔和鐵門外的四個人,雖然隔著一度鐵門,但鐵門是通花的,是無法防避子彈的,高翔這時,只覺得耳際嗡嗡直響,幾乎避不開美保突如其來的襲擊!

但由於美保的動作太明顯了,高翔一見他忽然揚手,心中陡地一怔,由於本能,他的身子突然向側倒去,猛地滾了一滾。

他在向外滾去之際,聽得“撲”,“撲”,“撲”三下響,那三下聲響,絕不會比拔開三隻緊塞住的軟木塞更大聲些的。

可是,呼嘯而出的子彈,卻並不因為槍聲細小而減低了它們的能力,三枚子彈,一次在高翔的身上掠過,另外兩發,則是射向地上的,最接近高翔的一發,射在地上,濺起的石片,彈到了高翔的臉上,使高翔的左頰上,出現了一個傷口!

但是高翔的行動,也夠敏捷的了。

三下槍響之後,高翔已滾到了一座三角形的花壇之後。那花壇的花崗石基石,有三尺來高,是足可以供一個人伏在地上,避開射擊的了。

高翔一到了花壇之後,伏了下來,喘了一口氣,立時也舉了手槍在手,可是這時候,他的心中,當真是亂到了極點!

問題已經極之明顯了,亦魔團要除去木蘭花姐妹,就一定得賣江濤的帳,是絕個會得罪江濤的,但如今,赤魔團卻派人出來殺害江濤了,這當然是飛鳥盡,良弓藏,是他們已經解決了木蘭花姐妹,美保並不是在說謊,而是講的真話!

在那一剎間,高翔雖然握槍在手,但是他實在不知道怎樣對付才好,他只聽得美保叫道:“兄弟,別讓這傢夥走了!”

高翔的心又向下一沉,不法之徒見了木蘭花姐妹,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絕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來與木蘭花為敵的。

可是,如今他們竟這樣公然前來,肆尤忌憚,那豈不是又證明,他們的確是已經解決了木蘭花姐妹,是以才如此的麼?

高翔緊緊地咬著牙,他又聽得幾下槍響,顯然是美保已經擊開了鐵門,高翔的身子,迅速地向後,避開了五六尺左右。

他身子退出了五六尺,使他退進了一叢灌木之中,這一來是十分不智的,因為他若是緊貼在花壇的基石之後,可以避開前面襲來的子彈,而灌木是擋不了子彈的,但是他躲進了灌木叢中,卻使敵人也不易料到,可以有出奇制勝的效果。

這時候,高翔的心中,實在是亂到了極點,因為他已然肯定,木蘭花姐妹已經遭到不幸了,他必須先將眼前的四個敵人消滅,然後再作打算。

為了消滅眼前的四個敵人,他自然暫顧不得自身的危險了。

他在灌木叢中伏著身子,只看到左邊,貼著圍墻,突然有人影閃了一閃,向前逼近來。高翔毫不考慮,立時扳動了槍機,一聲槍響,那人打了一個滾,倒在地上,已經不動了。

而在和高翔槍響的同時,在高翔的右側,也有槍聲傳了過來,高翔前面,一株指頭粗細的冬青樹,應聲而斷!那株冬青樹,離高翔的鼻尖,只不過兩寸!

高翔甚至不轉過身來,他只是一反手,循著右側發出槍聲的所在,連發了兩槍,他聽到在自己的槍聲之下,傳來了重物的墮地聲!

解決兩個了,還有兩個。

那兩個人顯然聰明得多了,他們全伏在花壇的對面,使高翔無法射擊他們,美保則叫道:“兄弟,你是逃個了的,如果你不想我們破壞這個花園,那麼,你就出來,領一粒子彈,要不然,我可得向你拋出烈性的小型炸彈了!”

高翔的心中凜了一凜,美保是窮兇極惡的傢夥,他當然不會因為怕損害花同而不拋炸彈的,他是怕炸彈的聲音太響,爆炸之後,他不易走脫。

高翔竭力鎮定心神,道:“是麼?”

他一面說,一面自袋中掏出了一隻小方盒來,按動了一個掣,那是一具小型的錄音機,在他一按掣之後,放出來的,是高翔的聲音,起先,一陣口哨聲,接著又道:“你過來吧,你為什麼不過來?”這兩句話,被一直重復著。

而高翔則已經在第一句“你過來啊”從錄音機中放出來時,他已然伏著身子,爬出了灌木叢,向前爬了過去,到了花壇之旁。

他到了花壇之旁後,並沒有停止爬行,而是繼續向前爬了過去。花壇是六邊形的,每一邊大約有六尺,他料定美保是在他的對面,也就是說,他爬過蔭邊,就可以來到美保的側面了,而美保是不知道他會突然出現的,因為他的聲音在十來尺之外傳過來。

高翔伏在地上,向前小心地爬著,他的額上,沁出了點點的汗珠,他終於來到了美保的側邊了,也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人突然站起身來。

高翔也立時放槍,那人應聲中槍,他手中所握的一個乒乓球大小的東西,也未能拋出去,而是落在他的身邊,這令得美保怪叫了一聲,向外直竄了出去。

高翔在剎那間,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那是烈性炸彈,那人終於想拋出炸彈了,但是他未曾拋出,便已經中了槍。

炸彈立時要爆炸,美保怎麼不嚇得亡命而逃?

高翔在那一瞬間,也彈起了身子,向前直撲了過去!

就在他撲到美保的身後之際,“轟”地一聲巨響,那炸彈爆炸了,爆炸所產生的氣浪,使得高翔的身子,重重地撞在美保的身上

可是這一撞,高翔並沒有佔了什麼便宜。

他只覺得一陣昏眩,和美保一齊倒在地上,接著便是無數的泥塊,石片,樹枝,像雨一樣地,向他們兩人,壓了下來。

高翔只覺得昏眩之感,似乎越來越甚,美保就在他的身邊,但是他卻無能為力,他心中在大聲疾呼;快起來,快起來對付敵人。

可是在天旋地轉之中,他的身子卻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他知道自己並未曾受傷,只是被爆炸的氣體震得昏眩而已。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誰先開始行動,誰就佔了便宜,木蘭花已經遭了不幸,絕不能再讓美保佔了上風去,絕不能!

一想到木蘭花已遭了不幸,高翔只覺得熱血沸騰,身子陡地一震,一弓腰,便坐了起來,當他坐起來之際,他身旁的美保,也發出了一下呻吟聲。

高翔幾乎是毫不考慮,順手拿起了塊石頭,便向美保的面上,砸了下去,那一砸,鮮血迸濺,美保也怪叫著跳了起來。

美保一跳了起來,射了兩槍,可是他面上的鮮血,將他的視線完全遮去,他根本不知高翔在什麼地方,那兩槍當然未曾射中。

高翔則已低著頭,一直衝了過去,一拳狠狠地陷進了美保的肚子之中,這一拳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令得美保完全失去了鬥志!

他只是彎著身子,在地上不斷地打滾!

高翔來到了他的身邊,一腳踏住了他的頸際,美保忽然呻吟起來,道:“你不是江濤,你!有這樣好的身手,你不是江濤。”

高翔一聲冷笑,道:“難得你明白了這一點,快說,木蘭花和穆秀珍,現在怎樣了,你說了,我保證你可以活命!”

美保喘息著,高翔的腳在他的頸際,用力搓了搓,美保啞著聲音叫了起來,道:“她們在總部破擒了,還沒有死,在總部。”

“總部在什麼地方?”

這時,警車聲已自遠而近地傳了過來,高翔又喝問道:“總部在什麼地方?說!”

“在××公司停車場。”美保終於說了出來。

高翔後退了一步,警車已到了木蘭花住所的門前,高翔向跳下車來的警官揮了揮手,他自己則奔到了警車的無線電話之旁。

負責通訊的警官一見到向前奔來的是高翔,連忙立正敬禮,高翔也顧不得還禮,他拿起了電話,叫通了方局長的辦公室。

“方局長,”一聽到了方局長的聲音,高翔連忙急急地道:“赤魔團總部是在××公司停車場中,快派大批警員前去包圍,封鎖那地區,木蘭花和穆秀珍,已落人他們的手中,是以我們的行動要小心,我將會在最短時間內趕到的。”

“好,”方局長的聲音十分沉著,“我親自領人來!”

在高翔和方局長通了這個電話之後,全市的警察力量,幾乎有百分之六十,被調到赤魔團總部所在的這一個區域來了。

警車的響號,不絕於耳,每一個市民都可以知道,警車這樣大規模地出動,一定是有著非同小可的大事了。而收音機中,也已播出了請這一區的居民合作,別再出街,保持鎮定,那一區本來是十分繁華的,在市民合作之下,也突然靜了下來。

警員在各個街道口佈下了鐵馬,鐵馬一層一層地向內推進,最後的目的地,就是那個停車場,這時,停車場的鐵閘,仍然關著。

而在地下,赤魔團的總部會議室之中,赤魔團的首領,副首領,以及幾個頭子,正坐著,一聲不出,他們都望著墻上的幾幅電視螢光屏。

在那幾幅電視螢光屏中,可以看到停車場中的情形,也可以看到附近街道上的情形,他們所看別的,除了警員,就是警車!

他們當然知道,他們已完全被圍了!

所以,他們幾個人的而色都十分陰沉,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過了半晌,才聽得癆病鬼咳了兩下,道:“我們不怕,我們手中還有一張王牌在!”

首領的面色更是難看,他道:“警方是怎麼知道我們總部的所在地的?這是一項極度的秘密,為何會洩露出去的?”

“現在別追究——”癆病鬼才講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伸手向一具電視指了一指,道:“看,他是……他是高翔!”

高翔正從一輛警車上跳了下來。

“你怎知道他不是江濤?”首領問。

“當然不是,我們上當了,我們早該知道高翔一逃了出去之後,江濤的假面具會立時被剝下來的了!”癆病鬼咬牙切齒他說著。

“和高翔通話!”首領沉聲發令。

癆病鬼按下了一個掣,他們的聲音便可以在暗藏著電視攝像管之旁傳出來了,首領的聲音聽來很啞,他道:“高翔!”

高翔陡地抬起了頭,表示他已聽到了聲音。

“高翔,你聽著,我是赤魔團的首領,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我的手中,在你們未曾攻進來之前,我是有足夠時間,將她們處死的!”

高翔沉著臉,並不出聲。

“所以,我勒令你們立時撤退!”首領雖然在“勒令”警方,可是他的聲音,卻在發著顫,因為,在這樣的重重包圍之下,他生路已斷絕了。

“你們必須撤退,”首領繼續叫著,“我給你們半小時的時間,否則爾們攻了進來,將首先發現她們兩人的屍體。”

在外面的高翔,這時實在是為難到了極點,他大叫道:“你們先將人放出來。”

“你以為我會那麼蠢麼?”

“那麼,我們要商量一下!”高翔無可奈何。

“可以,我給你們二十分鐘。”

高翔急步奔到了方局長的總指揮車之旁,兩人和其他幾個高級警官,立時商量了起來,現場的警員,首先撤退到轉角處。

那時,在停車場附近的氣氛,實在緊張到了極點。

這種緊張的氣氛,照理來說,被綁在鐵柱上,困在密室之中的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是無法感覺得到的。但是,她們卻也有一點覺察了。

首先,引起她們兩人注意的,是門外所傳來的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這些雜亂的腳步聲,顯示門外正有不少人在奔來奔去。

這是一個組織十分嚴密的匪黨總部,如果不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的話,是不應該有這種雜亂的腳步聲的。穆秀珍又低聲叫道:“蘭花姐,你聽到了沒有?”

木蘭花自然聽到了,但是她卻並不回答穆秀珍的話,她只是轉過頭去,目光停留在穆秀珍左手所戴的一枚戒指之上。

她知道,這枚戒指,如果按動戒指旁的掣鈕的話,是有一柄相當小,十分鋒利的小刀,彈出來的,這時候,穆秀珍和她一樣,全身都不能動,但手指卻還是可以動的。

她是不是能設法移動手指,將戒指上的小刀,去切割手腕上的皮帶呢?那個刀又是不是足夠鋒利,去將皮帶割斷呢?

不論怎樣,這總是十分值得一試的事情。

她向穆秀珍呶呶嘴道:“秀珍,你的戒指!”

木蘭花這句話,陡地提醒了穆秀珍!

穆秀珍的手指,用力屈了一屈,只聽得一下十分輕微地“拍”地一聲,自戒指中彈了一柄只有半寸長,兩分寬,但是極鋒利的小刀來。

穆秀珍拼命地縮著手,將小刀和她腕際的皮帶的距離拉近,這是十分困難的一件事,她的手腕由於過度的掙扎,已被擦損了。

木蘭花低聲地鼓勵著她,道:“別緊張,慢慢來!”

穆秀珍繼續縮著手腕,終於,小刀已碰到綁在手腕上的皮帶了。刀鋒一推在皮帶上,皮帶便立時被割襲了開來,穆秀珍忍不住高叫了起來:“蘭花姐,成功了!”

“禁聲!”木蘭花連忙喝阻。

穆秀珍的手腕再是一掙,陡地掙脫了手腕上的束縛,她的小手臂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那樣,再要利用小刀去割綁在身上的皮帶,已經容易得多了!

鋒利的小刀在皮帶上不斷地劃著,終於,她上半身已可以坐起來了,可是,也就在這時“卡”地一聲,門被打了開來。

兩名大漢聲勢洶洶地衝了進來,穆秀珍想再躺下去裝死,卻已來不及了,一名大漢奔到了她的面前,穆秀珍的身子,突然向後一躺,等對方又逼近了一些時,她又突然變起身來,她的頭,重重地撞在那漢子的下顎之上,令得那漢子怪叫了一聲,向後跌了出去。

穆秀珍又趁機連劃了兩下,將綁在她腿上的皮帶,割斷了兩條,她一躍而起,在另一個人還來不及奪門而逃之際,她已飛身而上,戒指中的小刀,疾刺進了那人頸旁的大動脈之中,鮮血自那傢夥的頸旁,直噴了出來,簡直就像一股泉水一樣!

穆秀珍抬起一腳,將那人踢倒,她奔到木蘭花的旁邊,將木蘭花身上的皮帶,也一一劃斷,木蘭花也跳了起來,奔出了密室!

在會議室中,“首領”看看壁上的電鐘,冷冷地道:“高翔,只有五分鐘了,你還不進行撤退,看來,你是想我們下手了?”

高翔揚了揚手,有幾輛警車,開始向後退去。

首領“傑傑”地笑了起來,但是也就在這時,忽然聽得門外面,傳來了“砰”,“砰”兩下響,會議室中的人盡皆呆了一呆。

癆病鬼大聲道:“什麼人?”

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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