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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棒传奇.未来式美女     她是个美女,但从她淡淡的酒涡跟清澈无邪的小眼睛来看,她只是个小女孩。或者,是个正腼腆地走向美女之路的小女孩。     这种未来式的美女的屁股后面,追求的人黏成一座山,比起现在式的美女,她的身价可高得多,就跟股票一样。     消息面支撑了股价的走高或走低,当市场揣测某某公司将要调高财测时,该公司股价便会暴涨,但一旦财测真的提前达成,股价反而哗啦啦下跌,这种灵异现象叫「利多出尽」,彷佛拿了一手好牌洋洋得意后,却反而在出手开牌的霎那发现根本没人跟注似的无奈。     这个理论告诉我们,观察一个女人要像投资股票,要趁她还没发现自己美丽的潜质时追到手,然后趁她含苞待放、准备一僦成大美女前赶快获利了结,脱手给下一个接收二手高档货的大乌龟。     而这个未来式的美女,正走进一家手机专卖店里,我们远远地看着她,距离两百公尺。要把她得快,依我的推测,这个女孩再过十七次月经的惨剧后就会蜕变成一个百分之百的美女。     「喂......怪怪的,你这个理论怪怪的!」王国总是这么疑惑,他根本对所有明显的、或不明显的真理都感到疑惑。     「哪里奇怪?」我说,看了看身边高大的男人。这男人跟王国如果有一丝一毫相同的地方,地球就要毁灭了。这男人根本对我跟王国之间的讨论毫无兴趣,这一定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投资美女的理论。     男人搔搔头,他的头像鸟窝。     「为什么大美女的身价会低?我就很喜欢大美女啊!」王国说,他的眼神暴露出无知的辐射线,我得离他远一点。     「大家都会以为美女被干过了,所以美女就没有人追,没有人追身价就会乱跌一通,就算追到了美女,也会被认为当了现成王八。」我说,希望王国能多少领略一点点。     「我懂了。」王国遗憾地看着我:「你追不到美女对不对?」     「美女根本不值一追。」我忿忿说道。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像我这种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像王国这种白痴朋友?     身边的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一样,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说道:「对喔,今天我的手机应该修好了。」     天空浮云白白,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那其实是我的手机啊!                           三天前我买了一支新手机,一万八千多块的新手机,折迭式彩色大屏幕、内建蓝芽通讯、听声辨人、二十组自录铃声、三十万画素的数字拍摄,该有的都有了。     但这男人一看到我的手机,悲剧就发生了。我真后悔在他面前将手机拿出来接电话,这都是我自己的错,不关那男人的事。     「我的。」那男人是这么说的,然后就把手机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把他那支旧手机丢给我,一副施恩不求回报的样子。虽然那支手机也是他从睪固酮那里没收的。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违逆那男人的。无论如何,毕恭毕敬的态度才是真的。     「谢谢。」我笑中带泪地收下这男人的旧手机,加上一个大幅度的鞠躬以示忠心不贰。     但接下来的两秒,一颗鸟粪从天而降,这拥有凌驾所有灵长目第六感的男人机警一闪,鸟粪啪一声黏在我的影子上,但「他的新手机」却从口袋里离奇地掉在地上,美丽的机壳刮出一道小擦痕,彩色屏幕的上方出现奇怪的墨点。     「你自己的手机,自己修。」那男人将命运乖违的手机冷淡地递给我,然后,我自然微笑地将旧手机还给他。     随后,我便被他押到手机店里,用「自己的钱」修「自己的手机」,手机今天才会修好,而那家店,就是刚刚那位即将成为大美女的女孩进去的那家店。           「走吧。」男人揉揉眼睛,大步迈向那家手机店,我跟王国在男人左右两边后面跟着,深怕一不小心步伐大些便会超过男人的胸膛线,到时候免不了被罚站半天。     就在我们打开店家的大门,跟着团团冷气与我们交身而过的,是刚刚那位未来式美女。     未来式美女有意无意朝我们笑了笑,我的天!我恐怕估计错误了!这娘们不需要三次月经就可以脱胎换骨了,就跟快要吐丝的蚕宝宝一样。     就在那一瞬间,那一个几乎快要从上衣钮扣缝中瞥见女孩可爱乳沟的瞬间!我跟王国都狠狠地深呼吸,将那女孩的发香吸进五脏六腑里,然后看着女孩坚挺的屁股在牛仔裤里晃呀晃呀,我们吞了一口口水,那男人则像无性人般走到柜台,     女孩慢慢走远,头低低地看着手里的手机。那手机好眼熟。     「老板,我的手机!」男人趴在柜台上,伸出手来。     矮矮胖胖的老板神色恭谨地站在柜台后,双手用瓷盘端出一支鹅黄色的手机,男子大刺刺地拿着我花了大把钞票买来的新手机打量,似乎颇为满意。     王国幸灾乐祸地看着我阴郁的表情。我不怪他,因为他更值得同情,我说过了,他是社会里最无知的存在,说不定他更可能不存在,因为他实在是......该怎么说才好......他脑子感冒了。     「嗯?」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开始同情那个正在冒冷汗的老板。     男人将手机的电池拆开,发现电池的里层贴了张小熊贴纸,我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老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刚刚那个女的...好像拿错了手机......」老板支支吾吾的,不敢正眼瞧着那男人,多半紧张得想死。难怪我觉得刚刚那支手机好眼熟。     男人叹了一口气,陷入短暂的沉思,我却几乎要发狂了!     「那个女生走了多久?」男人开口,老板赶紧立正站好说:「才刚刚走,一定追得上!」     我的视线模糊,天啊天啊!这种拿错手机的荒唐闹剧简直是日剧里狗屁倒灶的桥段!而这些桥段将要通往的天堂境界却没有我的份!可这手机明明就是我的啊!     原本应该发生在我身上的好事一下子莫名其妙转嫁到这男人的身上,我脆弱的脑袋几乎要炸裂!我真想鼓起勇气向那男人请求归还手机......但......     「搞什么啊?」那男人啐了声,拿起女孩的手机拨起自己被带走的电话,我只能欲哭无泪地在一旁看着。     电话通了。     「喂?妳刚刚拿错了我的电话。」男人简单说完。     男人听着女孩的声音。     「我还在刚刚那家店里,妳过来一趟吧,我穿白色T恤跟蓝牛仔裤。」男人打着哈欠,但我已经从他的口臭中嗅出一股毁灭性的味道。     王国也察觉到了,我们两个哀伤地看着对方。     男人转头朝向店家门外,看见那女孩涨红着脸、拿着我的手机远远走了过来。     男人的屁股离开座位,拿起女孩的手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简直无法想象。     站在街上,女孩已经认出眼前的男人,而我跟王国只是坐在店家里看着男人与女孩的微妙互动。     「你好,对不起拿错了你的手机!」女孩害羞地说,双手合十微摆,可爱的模样叫人心疼。     男人一言不发,将女孩的手机递给女孩,女孩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收下手机时,突然间,男人一拳猛力轰进女孩的肚子里,女孩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两只眼睛瞪大随即吊白、嘴巴张得老开淌着口水,全身无力地挂在男人的拳头上。     女孩手中的两把手机虚弱地掉在地上。     男人一手抓着女孩乌黑亮丽的头发,将他愤怒的眼睛贴近女孩惊恐的脸,说:「干你妈的敢拿错我的手机?给妳一个教训,感不感激?!」     着个未来式的美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这凶恶的男人,她的腹部依旧被男人的拳头给顶着。     「我问妳感不感激!」男人更愤怒了,拳头离开女孩的身体,随即展现他了不起的「寸击」功夫,燃烧的拳头再度轰在女孩的肚子上,女孩哇哇一声,吐出一大堆玉米粒跟浓稠的液体。     王国深思道:「她中午吃的是玉米浓汤吧?」     我不置可否。或许是玉米罐头也不一定。     「感不感激?妳竟敢不感激!」男人真的生气了,又是豪气万千的一拳。     女孩跪倒在地,摇摇晃晃地又吐出一堆无法辨识的东西。她这个年龄层的女孩子就是喜欢乱吃些不知所谓的零食,营养都失调了。     「感不感激!」男人蹲在地上,用力捏着女孩的眼皮。     虽然女孩大概觉得自己快死了,但她终究还是被男人的社会教育所感动,她虚弱地说:「感......感......感激......」     这女孩不愧是未来式美女,有够识大体。     男人点点头,捡起地上两支手机,一支我的,一支是女孩的。     而女孩的双手根本无法抱着肚子痛哭一场,她完完全全放弃呕吐跟求救,她的头顶着地,身体弓字形缩在地上,像一只被撒盐的蜗蝓。     男人无奈地将两支手机放在裤子里,将女孩抱了起来,去马路中间拦了一台公车,公车门打开,男人轻轻将女孩往车上一丢,对着司机冷冷说道:「去月球是一段票还是二段票?」     公车司机疑惑地看着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其它的乘客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男人指了指女孩,说:「地球的空气不适合她,拜托了。」说完转头就走,公车门关上,夹着女孩的左腿,摇摇晃晃地走了。     「为什么老大知道这个女的是月球人?」王国问,看着男人气呼呼地走进店里。     「我本来就觉得她很可疑。」我说。她这个年龄层的女孩子跟外星人没有两样啊。     男人瞪着发抖的老板,将女孩的手机轻轻放在老板面前,说:     「卖你。」     老板吞了口口水,说:「多少?」     男人想都没想,说:「两万。」     老板笑中带泪地点点头,总算有个欢天喜地的结局。                     我们的老大,一个叫做哈棒的男人。     他伟大的肮脏传奇,就此揭开序幕。     哈棒传奇?头盖骨      王国蛮倒霉的,他在国中二年级暑假的一个晚上,头盖骨被狼牙棒给掀了。      那时候我跟王国刚刚吃完冰,从冰果室里走出来,时间还不算晚,只约晚上九点多,但八卦山下的飚车族已经在孔庙附近转来转去,好象在集合似的。      飚车族喜欢将引擎声调到快要爆炸的临界点,简直快吵死人了,那时王国虽然没有白烂到盯着人家看,但他的眉头居然皱了一下,这一皱就皱出了问题。      一个长相斯文、梳着油头的时代青年骑着小绵羊慢慢靠了过来,王国跟我一边冒着冷汗一边解开脚踏车的锁,心里祈求那个时代青年只是想进冰果室喝木瓜牛奶。      那个时代青年从背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根狼牙棒,瞇起眼睛。      「刚刚是我不对,对不......」慌张的王国还没说完,时代青年已经用狼牙棒朝王国的头顶用力挥出全垒打,我的眼睛瞪大,脸上溅满了红点,热热黏黏的。      王国被挂了。      于是我当机立断,抬起我的腿用力往倒下的王国肚子上用力一踹,大骂:「你这个贱机巴!干!干!干!」      那个时代青年原本已经预备好下一个挥出全垒打的姿势,但他神智迷离地看着痛欧王国的我,一时之间搞不懂怎么回事,我用力朝王国的脸上吐了吐口水,然后冷静地骑着脚踏车离去。      「他一定有吸胶!他一定有吸胶!他一定不会追上来!」我疯狂地踏着脚踏板,然后直接将脚踏车骑进民生国小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看门的警察急忙大叫:「干三小!」      我义无反顾地骑脚踏车撞倒他,然后朝柜台大吼:「我朋友在孔庙那边被飚车族......打死了!」      接下来的十分钟,我看着五、六个警察神色痛苦地穿起防弹衣,慢慢将子弹一颗一颗装在弹夹里,甚至有个人还打电话模仿电影里的剧情深情款款地跟老婆说他今天晚上没办法回家睡觉了,有个主管样子的警察的屁股还黏在位子上抽烟装忧郁。我着急地大哭,这个时候如果老大在就好了!      「你们在做什么!我朋友就快被打死了!」我大叫。      「啥?你朋友不是已经被打死了?」一个警察吃惊地说。      「差一点点!」我大哭。      「怎不早说!」那群警察立刻冲进警车里,声势浩大地往孔庙奔去。      我们到了现场,什么飚车族也没有看到,只看见躺在地上的王国正在念着阿弥陀佛,一条野狗在一旁舔着王国的脑袋。      我的天!牠正舔着王国的脑袋!      「你的头盖骨咧!」我尖叫,救护车的鸣笛声呜呜赶来。      「你干嘛踢我!」王国指着脚踏车轮旁的一块像是棒球皮的东西,我赶紧捡了起来,将野狗踢走。      要是我晚来一步,那条野狗一定会把王国的脑子给吃了,我真不敢想象。      「我会死吗?」王国虚弱地被抬上救护车。      「你自己说说看,你还欠老大多少补习费?」我现实地说。      王国若有所思地闭上眼睛。            隔天王国他妈妈就找了个黑金议员开了记者会,那时候记者会还不怎么流行。      「这就是社会的治安吗?」王国的妈妈生气地将头盖骨放在桌上,对着麦克风大叫。      警察说那个拿狼牙棒的时代青年十之八九是附近跳八家将的,关于这点,坐在记者会议旁的我实在不能苟同。      难道拿西瓜刀砍人的就是在卖西瓜的吗?      拿水果刀刺人的就是在卖水果的吗?      拿狼牙棒轰人的不可以是「我最喜欢的兵器是狼牙棒」吗?      王国妈妈愤怒地大吼大叫:「你们警察干什么吃的!我儿子好端端地走在路上为什么会被暴走族砍掉头盖骨!」      警察局长长得很像当年的郝柏村,看着手上的稿子唯唯诺诺地宣誓警察改善治安的决心,而王国妈妈一直甩着手上的头盖骨抗议。我看了很心惊。      王国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头顶上推满了纱布,就等着王国妈妈将头盖骨拿回医院缝起来。而现在那块头盖骨却在王国妈妈手上飞舞着。      我必须这么说,王国妈妈其实不太正常,要是她是我妈的话我恐怕会做出弒亲的举动。                              小学五年级时我去王国家里玩,趁王国专心地看漫画的时候,我偷偷溜到王国爸妈的房间里想干条奶罩玩玩,一进房间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水味,一开始我并不以为意,但就在我拨开一堆奶罩时,我赫然发现有个玻璃罐里漂浮着一个巴掌大的婴儿,干!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当然吓得屁滚尿流大叫,然后王国就冲到我旁边,看到那个在福尔马林里紧闭双眼的婴尸,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我妹妹,早产死的。」王国指着婴尸肚子上的符咒,说:「我妈认为这样做对她比较好。」      比较好个屁。我一直吐,回家后更做了一系列「婴尸大进击」的烂梦,从此不敢再偷吃王国妈妈为他做的饭盒,天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我瞥眼看了王国妈妈一眼。王国妈妈是很可怕的,她可以叫医生等一下再动手术,然后拿着王国的头盖骨在记者会上泣诉他儿子悲惨的命运。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对社会大众交代过去了吗?」王国妈妈愤怒地将头盖骨砸在桌上,我的天,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那头盖骨碎了。      所有记者都呆住了,然后面面相觑。      「这......」警察局局长支支吾吾地说。我简直瘫了。      那场记者会不是现场转播的,80年代的时候SNG很少见,所以王国妈妈闭上眼睛,接着像魔鬼一样冲向每一台摄影机,想拔下每一块录像带。      「妳干什么!妳......」记者慌乱地阻止王国妈妈烟灭证据,但王国妈妈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白色粉末撒向记者,几个记者顿时大喊眼睛好痛。      那白色的粉末是王国妈妈的外公外婆的骨灰,听王国说,他妈妈每次吃东西就要加上一点,据说也是为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而现在会议室里飘满了骨灰,我替他们两个老人家感到欣慰,至少他们不必被吃进肚子里,然后被冲进马桶。      「疯婆子!把带子还来!」记者闭上眼睛痛喊,但带子已经被王国妈妈拉了出来,卷得乱七八糟了。            后来我陪着王国妈妈到医院探视等待头盖骨的王国,当然了,我跟王国妈妈保持至少三步的距离,免得中了她的邪术。      病房门打开,躺在病床上的王国欣慰道:「妈,妳终于回来了。」      王国妈妈点点头,将鸡汤放在桌上,说:「快趁热喝了。」      王国没有搭理鸡汤,忙问:「我的头盖骨呢?」      王国妈妈一脸的无辜与疑惑:「什么头盖骨?」      王国急了,指着脑袋说:「就这个头盖骨啊!」      王国妈妈只是斜着头,似乎完全不明白王国在说些什么。      王国一愣,然后看了看我,我将头别了过去,研究着贴在医院柱子上的健康小秘诀。原谅我,我一点也不想招惹你妈。      「高赛!我的头盖骨呢?」王国几乎要哭了。      王国妈妈叹了一口气,拿起盖住鸡汤的陶瓷小碟子,轻轻盖在王国的头顶上,像是在度量尺寸。      王国快要惨叫的瞬间,王国妈妈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是不是刚刚好?」      我只能点头附和,说:「陶瓷的比较坚固。」      王国昏倒了。      过了半小时,医生拒绝「把碟子缝在头顶上」这样的烂手术,反而将头盖骨碎片一小块一小块拼贴上去,忙了几个小时终于将王国的脑袋给补好了。      王国躺了一个月,警察在这一个月内什么鸟蛋也没抓到,而王国在出院后偶而还是会头痛(是因为那只野狗舌头上的细菌吗?),有时还会觉得有风透进去脑子里,凉凉的。      所以我才会说王国的脑袋感冒了。原本各项考试常常拿五十几分的王国,智力也急降到只能拿三十分,跟及格的梦想永远挥别了。      这件事最生气的就是老大哈棒了,原因是他投资在王国身上的几千块补习费白砸了。这个部份以后再详谈,那是哈棒毕生经营的事业。      「干!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哈棒揪住王国跟我的领子问道。      于是我跟王国便把回忆中的一切倒给哈棒,哈棒点点头,然后摔下我们转身就走。      「老大会为我报仇吗?」王国看着哈棒的背影。      「对方可是成群结党的坏人啊。」我说。      「坏人?」王国有些迷糊了:「我怎么觉得老大更坏?」      是啊,虽然哈棒总是单枪匹马,但我相信哈棒根本不怕那群吸胶暴走族。因为哈棒坏透了。                        当天晚上,哈棒弄了只枪。      「天啊!哪来的!」我惊呼。      「是警枪。」哈棒阴狠地说。我实在不想过问警枪的来源,免得被灭口。      在很多层次上来说,哈棒远远比王国他妈还要可怕得多。      连续三个晚上,我们三人都坐在孔庙的暗处吃冰,等待那些暴走族的出现,直到第三天晚上终于听见吵杂的引擎声,大约十一、十二台机车在孔庙前吊孤轮、叫嚣、炫耀手中金光闪闪的西瓜刀。      王国很快就认出那个把他的脑袋当棒球打击出去的混蛋,他的背包鼓鼓的,那支天杀的狼牙棒应该还在里面。正当王国想伸手指认时,哈棒却一屁股站起说:「不重要。」      哈棒走到那群机车阵中,想都没想就拉开手枪的保险,朝着最近的飚车好青年轰了一枪,那名正努力单用前轮摇摆前进的青年摔下车,鲜血在地上划出一痕。接着,哈棒双脚根本不动,就这样朝四周的车阵开枪,枪枪没有间隙,那群飚车青年根本没有逃走的时间,全都在十秒内躺平。      幸好那时候哈棒的枪法不够犀利,每一枪都没有命中要害,但也够他们在下半生钻研残而不废的秘密了。      哈棒顺着王国呆滞的眼神,走到那个背着狼牙棒的时代青年身旁,将背包的拉炼拉开,果然抽出一把狼牙棒。      「手伸出来。」哈棒冷淡地说。      那时代青年当然不敢把手伸出来,他虽然腹部中了一枪,但还算清醒。至少比吸胶时清醒。      哈棒点点头,举起狼牙棒用力往他身旁的同伴的脸上一挥,轰的一声,他的同伴的脸被打成蜂窝,痛得在地上打滚。      「手伸出来。」哈棒冷淡地看着时代青年。      时代青年哭了,猛摇头,忍痛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哈棒点点头,像打高尔夫球一样,一棒朝一个女飚车族的下巴挥了上去,那女飚车族的嘴里喷出好几颗牙齿,连惨叫声都免了。      「把手伸出来。」哈棒的声音变得严峻。      时代青年哭着把手伸出来,就像一个害怕被打手心的犯错小孩。      「干!」哈棒手中的狼牙棒砸落,我隐隐约约看见像手指一样的东西唏哩哗啦掉在地上蠕动。那时代青年像弹簧般在地上乱叫乱跳的,不知道在庆祝什么。      哈棒丢下狼牙棒,满意地向我们走来。他手上的警枪还冒着烟。      这就是哈棒。      我老大。

哈棒传奇.恐怖的作文课     我国小一年级就认识哈棒了,起因是我们同班。     一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上有六十二个小朋友,二年级时只剩下二十四个,除了因为身受重伤而赶不上学业进度被迫留级以外,其它都是因为家长将户籍地迁移到外县市而转学。     小学一年级就留学,一定在他们心中留下难以治愈的伤痕,不过他们总算逃过哈棒的社会教育。     三年级时重新分班,老天作弄,又让我跟哈棒分在同一班。     那时班上有五十四个小朋友,到了四年级时居然还剩下四十八个。小朋友重伤率的大大降低,除了因为哈棒变得比一、二年级更成熟懂事外(注:也就是下手开始有轻重之分),最大的原因还是小朋友们都已经彻底认清哈棒为人的缘故,变得相当的低调与顺从。     七龙珠里的外星人都要戴上「战斗力分析器」才知道对手有多厉害,但我们这群四年级的小朋友就已经经历种种社会事件,个个都知道哈棒这辈子就应该踩在我们的头上。     三年级上学期,班上重新选举班级干部,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新同学兴奋地推举一个叫做「林俊宏」的品学兼优模范生当班长,丝毫没发现我们这些哈棒的老同学眼神里的不安;最后选举结果出炉,虽然还是哈棒以些微差距当选了班长,但该堂下课时,连高年级的学长姐都从楼上好奇地观望我们教室走廊上的「社会教育」。     哈棒拿着拖把坐在洗手台上,轻声细语指挥着为数二十一个小朋友用拳头跟地板打架,所有小朋友都不敢哭不敢闹,连女生也一样,个个奋不顾身用力地朝地板挥拳,而那个叫做林俊宏的好学生躺在洗手台上,不知是死是活。     所以三年级下学期的班级干部选举,哈棒以百分之百的得票率当选班长,然后再由他将其它班级干部的名字随便填一填。我就这样当了风纪股长,负责管理根本不必管理的秩序。有哈棒在,班上的气氛总是十分肃杀,没什么吵闹。     为什么这篇文章的标题是「恐怖的作文课」?     记得四年级上学期的作文课上,那个喜欢乔装未婚女子的老太婆在黑板写上这个礼拜的作文题目:「我最要好的朋友」时,班上的气氛就更加的凝重了。     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王国,又看了看坐在后面的美雪,三个人的眼神交会后,我们毫不犹豫地写出生平第一篇胡说八道的作文。                              我最要好的朋友             高赛     我最要好的朋友,是坐在班上最后面的哈棒。哈棒他总是细心又体贴,仁慈地为班上同学出头,替大家排解纠纷。     哈棒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耐心教我做功课,放学后不但指派热心的高年级学长替我们洒水扫地,还会指派家里有钱的同学请大家吃冰、打电动,最后由哈棒的心情决定应该替大家写功课的人,非常的民主,没有人反对过。     所以大家都很尊敬哈棒,希望我们以后好好努力读书,做个有用的人,将来能够好好孝顺哈棒。                     绞尽脑汁后,我终于写完这篇作文,看了看王国,他满脸大汗地用橡皮擦涂涂改改,他一定还不习惯睁眼说瞎话。而美雪嘟着嘴,眼眶泛红地看着她最要好的朋友小电,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作文簿上刻字。     「不要做傻事啊!」我心里这么想,毕竟一年多前美雪也是跪在地板上用拳头用力搥打地板的受害者,她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环顾四周,大家都哭丧着脸咬着笔杆,两堂作文课根本就像在办丧事,但究竟是办谁的丧事我还不知道。     哈棒躺在班上最后面的座位上呼呼大睡,他的位子是从家里最有钱的林千富他爸爸的卧房里搬来的,是张牛皮沙发,非常好睡,哈棒心情好时会让我们一个人以五块钱的代价坐十分钟下时间,而且不得拒绝。           我假装要丢垃圾,走过哈棒的位子时偷瞄了一下哈棒的作文簿,他的作文簿上用奇异笔写上「大家」两个大字加上一群惊叹号。丢完养乐多后回到座位上,我感动地快要哭泣,天啊!我还以为哈棒会写上「我没有朋友,我只有仆人跟狗」这样的话,没想到哈棒居然把我们当作他的朋友!     于是我忍着感动的泪水,在作文簿上卖力虚构哈棒如何如何照顾大家的好话,虽然身边啜泣声不断地扰乱我的灵感。     作文课结束了,毫不意外的,所有的作文簿都交到班长,也就是哈棒的手里。在接下来的两节自然课里,大家都战战兢兢地研究植物如何行光合作用,而哈棒就躺在牛皮沙发上批阅这次的作文,偶而还发出鼾声。     「妳应该也是写哈棒吧?」我问美雪,手里拿着植物的叶子。     「嗯。小电对不起。」美雪看着小电,小电也红着眼睛说:「没关系,我也是写哈棒。」     「有什么好哭的?大家都写哈棒。」杨巅峰说,将叶子切片放到显微镜下。     「为什么大家都写哈棒啊?」转学生可洛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疑惑地问。     我们这一小组的成员无不惊恐地看着可洛,天啊!她长得那么可爱!年纪轻轻就要死了!     「难道......难道妳不是写哈棒?」王国的声音在颤抖。     「我写林俊宏啊!我转学过来后他最照顾我了!」可洛露出恋爱的羞涩表情,突然间显微镜的镜片被压破了。     原本偷偷在喜欢可洛的杨巅峰,脸色从惊惧到恍然无事只经历了半秒钟。     「怎么办?你不是在喜欢可洛吗?」我在杨巅峰的耳边说:「跪着跟老大求情吧!」     「我妈交代过,叫我千万不可以冥婚。」杨巅峰笑了,好像他已经跟这件凶案完全脱离关系。马的,这家伙以后一定是个狠角色。     「我妈说我一定要冥婚耶,她说那样对我比较好!」王国高兴地说。真好,爽到他了。     这时林俊宏走了过来,品学兼优的他刚刚听说可洛的作文写的主角是他,马上露出一脸的忧容:「可洛,刚刚上作文课时,我不是跟你暗示过不要写我的吗?」     可洛天真地说:「我看你一直跟我挤眉弄眼的,还以为你要我写你耶。你是不是写我啊?」     林俊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艰难地说:「我写哈棒。」     可洛错愕地看着林俊宏,又看了看坐在牛皮沙发上打呵欠的哈棒,说:「我来一个礼拜,没看过你们说过话啊?」     林俊宏用看着遗照的眼神看着可洛,又叹了一口气。     后来的扫地时间,可洛因为林俊宏没有写她当最好的好朋友,而哭得不成人形,但没有人敢走过去安慰她,于是不懂事的她就故意哭得更大声了。     我印象很深的是,当天放学回家时,哈棒并没有跟往常一样押着大家去跟高年级的学长姐募捐零用钱,而是独自一人眼神阴狠地从学校后门离去。     「快逃。」我喃喃自语,希望可洛临时搭飞机出国。                                   隔天早自习时,我注意到可洛的位置空空的,这点丝毫不意外,总要有些人遭遇不幸,报纸才有得写。     但令大家坐立难安的是,林俊宏的位置也是空的。     「难道被写的人也要死掉吗?」美雪从后面递来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凌乱。     「大概吧?」我将纸条传了回去,不久我的背后传来啜泣声。     的确,这真是太可怕了。     哈棒不只迫害不崇仰他的人,连别人崇仰的对象也一并除去,斩草除根,真是人中龙凤!     后来可洛再也没有来上学了,听说她的爸爸妈妈彻底对台湾教育失望,然后举家移民到美国去,庆幸的是,可洛应当保住了一条性命,因为我没有在报纸上看到相关的社会新闻。     林俊宏这资优生过了两个月才来上学,据说他在医院里的外号叫做木乃伊,说起来还挺炫。等到林俊宏重新回到学校后,他的表情看起来像丧失了七情六欲,完完全全变成一条书虫。     直到五年级。           故事还没结束。     后来五年级时我们又分班一次,美雪跟小电高高兴兴地出现在隔壁班上,她们为脱离哈棒的威权统治感到狂喜,而我跟王国则面无表情地坐在哈棒的附近。     你真该看看林俊宏的脸。当他知道他又跟哈棒同班的当天下午,我们几个同学勉强凑点钱请隔壁班的肥婆帮他收惊。肥婆是个收惊的高手,收惊一次只要十五块钱,此后林俊宏每次受到惊吓就会去找她报到。     肥婆还是个拥有未卜先知的灵媒。一次五块钱。     有一次扫地完,我跟王国、林俊宏、杨巅峰一起去找肥婆占卜,肥婆的占卜很有一套,她叫我们从一堆七龙珠的人物卡片中随意抽出一张。     杨巅峰抽到了一张「克林」。     「六年级时,你会有一场姻缘,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肥婆的眼神变得很暧昧。谁都知道肥婆在喜欢杨巅峰,可是谁也都知道杨巅峰喜欢的是班上最可爱的女生谢佳芸。杨巅峰毫不客气向肥婆比了个中指。     我抽到的是「比克」。     「几年后,你有个朋友会被外星人抓去,不过不关你屁事。」肥婆草草说完。简直是胡说八道。不过既然不关我的事,那也就算了。     王国不太想抽牌,但还是在我们半推半就下抽了张「悟空」,看来是张吉利的好牌。     「念书不要太用功,念多了也没用。」肥婆叹口气,但王国显然很高兴,毕竟他念书实在很不在行。这点肥婆倒是说得很准,三年后王国的头盖骨被狼牙棒砍飞了后,就一直笨得要死。     接下来换林俊宏抽牌,肥婆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手中的「赛亚人」。     「六年级时,你还会有一次血光之灾。」肥婆的眼神相当笃定。     「什么?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林俊宏抓着桌子发抖,模样很激动。     肥婆摇摇头,手指比出个「三」字,王国在一旁问:「三十块?」     肥婆恶狠狠地看着林俊宏,说:「给我三万块,我就请龟仙人上身,告诉你如何躲过厄运。」     林俊宏当然没有三万块,所以他趴在课桌上号啕大哭。     「干嘛理她啦!不要发神经了好不好?」杨巅峰拉着哭哭啼啼的林俊宏,无奈地说。     到了六年级,林俊宏在莫大的压力下好几次都想求他妈妈转学,或是在放学时恭恭敬敬地哀求哈棒把作业拿给他写,结结善缘。     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刚刚升上六年级的第二个礼拜,又是一堂作文课。     那堂作文课导师并没有来,他生病了,由一个年轻的实习老师代课。     「大家好,我叫冰淇淋,今天帮你们老师代社会跟作文课,希望大家上课都能守秩序。今天的作文题目是:我最敬爱的人,大家写完后放在老师桌上。」实习老师说完。     那一瞬间,林俊宏的脸都白了。     事实上,全班都陷入一种灰暗残破的情绪里,好像又要举行丧礼似的。不过不打紧,有了前车之鉴,相信大家都能够同心协力安然渡过。     我瞥了依旧坐在后面牛皮沙发的哈棒一眼,哈棒拿起奇异笔大刺刺地在作文簿上涂了几个字后,就拿起少年快报看了起来。     「老大,你写什么?」我小声问道,堆满笑脸。     哈棒漫不在乎将作文簿丢了过来,我接住,上面写着:「我自己!」     我点点头,果然这是今天的标准答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全班振笔疾书、全神灌注地瞎扯淡,而林俊宏却像死透的青蛙四肢垂下,只有头趴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空洞地跟神明沟通。他一定是想起了一年前肥婆的预言。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血光......」林俊宏的嘴巴滴出口水:「我还想念台大、出国留学......」     「你再不写,绝对会死的。」王国好心提醒林俊宏,林俊宏大梦乍醒,抓狂似地猛写自己有多么敬爱哈棒。     但我想他心里更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白烂到写他?     应该不至于吧,这次的作文题目是「我最敬爱的人」,又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除了先总统 蒋公、跟国父 孙中山可能不小心受害以外,我想不出这个题目会命中自己同学。     但真有例外。     坐在我前面的杨巅峰朝着坐在他旁边的谢佳芸冷笑,说:「我要写妳。」     谢佳芸以为他在开玩笑,骂道:「不好笑。」     杨巅峰一脸的奸邪,看着自己的作文簿念着:「我最敬爱的人,就是谢佳芸,她每天都用粉笔在桌子上画线,说如果我超过线就要拿圆规刺我,还不准我上课吃东西,所以我最敬爱她......」     还没念完,谢佳芸脸都绿了,急得想把杨巅峰的作文簿抢走撕掉。     杨巅峰死抓着作文簿,不停发笑,最后谢佳芸终于哭了。想必当初可洛那张空空荡荡的座位,至今仍令她印象深刻。     谢佳芸年纪轻轻又那么可爱,整个六年级的男生都在暗恋她,但现在却要成为失踪人口,人生遭遇之奇莫过如此,我不禁露出微笑。也好,反正我追不到她。     「为什么要害我?呜呜呜......」谢佳芸哭得惨不忍睹:「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的话,你也会死吗?」     「有妳陪着,黄泉路上不孤单啊!」杨巅峰微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谢佳芸像老火车的汽笛声呜呜作响,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看着杨巅峰微笑的表情,真替他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干嘛寻死。     「如果妳当我的女朋友,我就不写妳。」杨巅峰终于露出狰狞的面目,我坐在后面大吃一惊。     原来肥婆的预言是真的!     谢佳芸呆呆地看着杨巅峰,杨巅峰笑嘻嘻地将用口水沾着手掌,将桌子上的粉笔线涂掉,说:「当我的女朋友吧。」     谢佳芸傻傻地点头,杨巅峰开心地将谢佳芸脸上的眼泪舔个干净。是的,杨巅峰伸出了他的舌头,将谢佳芸的俏脸涂满他的口水。     狠角色!当时我就知道杨巅峰只要不犯到哈棒,将来一定是个呼风唤雨的超级大人物。     于是这堂作文课有了个温馨的结局,谢佳芸从此后变成杨巅峰的女朋友,成天在我的前面演出低级又恶心的戏码。而林俊宏也没有被想自杀的人陷害,狂喜之余,当天放学后他背着书包又蹦又跳地冲下楼,结果不小心踩到一罐空养乐多罐跌了下去,把头都跌破了,到医院缝了好几针。     「所以林俊宏的血光之灾还是躲不过。」我说。     「哈,真倒霉。」勃起哈哈大笑,跟我一起走进电梯。     哈棒传奇.电梯里的勃起     看完了星际大战第三部曲,我跟勃起跟着人潮一挤进电梯,电梯的铃声立刻大作,我跟勃起只好又走了出来。     「人好多啊。」我说,看了看表,我跟秀媚等一下还要吃晚餐。     「赶时间吗?我们等一下去吃肉圆,然后我要去你家躲一下。」勃起热切地看着我。     「去我家躲一下?」我狐疑,难道勃起又看见那些脏东西了?     勃起是我的高中同学,本名叫徐柏淳,严格来说他从高中二年级才转学进来我们学校,据说是在先前的鹿港高中被欺负得很惨才烙跑到我们学校的,他这个人头脑不清不楚,不过这也没什么,比起头盖骨被干飞的王国来说,勃起算是聪明绝顶了。     勃起最大的问题,是出在勃起有阴阳眼,我想整天看见不干不净的东西一定严重干扰了勃起的脑波,让他变得神智混沌。     「那些东西现在跟在我们附近吗?」我紧张道。     「你真的没看见吗?比克跟西瓜星人就蹲在垃圾桶的旁边,样子凶巴巴的。」勃起不自在地说。     「我的天啊。」我打了个冷颤。     比克是经常出现在勃起周遭的绿色妖怪,据勃起形容的模样根本长得跟七龙珠里的魔王比克一模一样,但我猜他其实是个叶绿素摄取过多的野鬼,而西瓜星人则是一个肥胖而死的矮鬼。     「不用那么怕啦,他们只是个性奇怪的外星人而已,比起学校里那些混帐还更好相处。」勃起恨恨说道,他的就学史一摊开,其实是一部惨淡的被欺负史。     只有把那些妖魔鬼怪当作是外星人,勃起在心态上才能够释怀。我真不敢相信万一有阴阳眼的人是我,我该怎么办?其实最适合有阴阳眼的人是王国啊!     「我今天晚上跟秀媚有约,你恐怕要一个人回家了。」我斩钉截铁地说。     「干,秀媚很丑耶!」勃起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我气呼呼说道。     「算了。」勃起很快就放弃跟我的争论,毕竟秀媚是我的女朋友。     「我不只一次跟你说过,秀媚现在是个丑女没错,但哪一只蛾不是蚕宝宝吃了一缸桑叶后才变成的?我问你,你交得到漂亮的女朋友吗?不行嘛!早一步投资丑女,才是我们这种人的翻身之道!我的眼光不会错的,秀媚就快要变成蛾了!」我又开始重复我的「未来式美女理论」。     「高赛,其实蚕宝宝跟蛾都很丑。」勃起认真的眼神简直快杀死了我。     「那改成毛毛虫变蝴蝶啊!蝴蝶五颜六色的很漂亮吧!」我大吼,身后散场的人群都在看着我们。     「蝴蝶其实很丑,你拿放大镜看一看就知道了。」勃起搔搔头:「你敢亲一只超大只的蝴蝶吗?」     我不敢。     所以我只好忿恨地踢了身边的垃圾桶一下。     自从高一上学期开始,我跟秀媚就变成男女朋友了,从此我就在众人质疑与非议的眼光中展开我的投资计划,这个过程残忍地考验我的耐力跟对生命的热爱,如果我对人生的光明面不再有期待,我恐怕早自杀了。幸亏秀媚是个善良的女孩,要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持续加码投资。     我相信,秀媚一定会像恐龙一样,慢慢演化成用两只脚走路的原始人的。           电梯门再度打开,我跟勃起赶紧站了进去,两人缩在最角落。     下次挑这么热门的电影看,一定要选个冷门的时间,不然座位糟糕,人挤人也很糟糕。     但我知道勃起一定不会这么想,因为他勃起了。     勃起的裤子隆起高高的一块,不偏不倚、昂然而立、正好对准了站在勃起前面的长发美女,那长发美女的脂粉味很重,鲜红的唇膏、墨绿的眼影、还有黑溜溜的假睫毛。     长发美女瞪着勃起高耸的裤裆,想撇过头假装没看见,但电梯实在太窄小全塞满了人,所以要忽视一条距离只有五公分不到的东西实在太困难,一不小心就会被戳到,所以长发美女用一种很难看的表情专注地瞪着勃起。     「喂!」我用手指弹了勃起的屁股一下,警告他收敛一点。     勃起无奈地耸耸肩,只好愧疚地低下头来。没法子,勃起就有这个坏毛病,他总是在任何情况下勃起。     升旗唱国歌时,司仪轮到孝班那个长得漂亮一点的文姿担任时,他就勃起。     补习班上课,勃起坐在那个发香在一公里之内都可以闻到的李缤芬后面,他就勃起。     上生物课,看Discovery探索频道的袋鼠交配,他就勃起。     我严重怀疑,班上所有的女同学都被勃起意淫过了,因为勃起连看显微镜底下阿米巴原虫无性生殖分裂时,裤子都会翘起来。这一定是阴阳眼的副作用,一种叫「不举起来就会死掉的病」。     长发美女的腰上,有一只叼着香烟的大手,大手的主人皱着眉头看着头低低的勃起,他理着小平头,叼着香烟的手腕上还露出青蓝色的龙爪刺青。     我看那刺青男人就快要发作的时候,电梯突然咚一声停住,然后天花板上的灯就灭了,只剩下红色的警示灯微弱地亮着。     电梯故障了。     一群陌生人就这么被困在窄小的空间理,共同呼吸着那男人手里脏不溜丢的烟味,但那刺青男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意思将烟熄掉。     我看了看勃起,示意他最好趁机用力深呼吸,将那条东西给弄软,但勃起遗憾地摇摇头,看样子是无可救药的石化了。     幸好电梯及时故障,那刺青男人跟长发美女都无暇理会勃起的无礼,所有的人都忙着皱眉头、跟假装对故障的电梯毫不在意。     两个穿着彰化女中黑白制服的高中女生摀住鼻子,窝在电梯的号码按钮旁,皱着眉头表示对烟味的厌恶。     一个中年秃头男子穿着西装笔挺的,沉默地站在长发女子旁,皱着眉头看着手表,其实他的眼睛正往下偷瞄着长发女子的乳沟。     三个国中生模样的少年开始低声咒骂这烂电梯,还有一个不知道性别的人自顾自地在角落嚼着口香糖,然后趁着灯光晦暗将口香糖渣黏在其中一个国中生的头发上。真是阴沈的家伙。     「怎么回事啊?」我纳闷着,那刺青男人依旧抽着烟真令人讨厌。     一个彰女学生研究着电梯里的求救铃,她紧张地按了下去,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另一个彰女学生的表情有些难看,一边埋怨一边按下紧急通话钮,但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个电梯死当了!我们只能依靠别人发现故障的电梯然后救我们出去,偏偏电梯里又挤又臭。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勃起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刺青男子嘲笑似看了勃起一眼,将长发美女搂得更紧些。     「我们在三楼......如果缆绳断掉了,我们全都会摔成肉酱的。」勃起忧心忡忡地说,这些话真是无知到极点,电梯不过是故障了,关缆绳屁事啊?     一个国中生,就是那个头发被偷偷黏上口香糖渣的国中生,忍不住看着忧愁的勃起笑了出来。     「说不定恐怖份子已经控制了整栋楼,马上就要切断缆线了!」勃起激动地说,完全不顾电梯里的其它人。     「会不会太夸张了?」那个性别不清不楚的人看着鞋子低声说道。     「你干过吗?」勃起压低嗓子,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啊?」那性别混乱的人歪着头,无法理解勃起话中的意思。     「干过吗?」勃起突然摇起腰来,好像袋鼠交配时的模样。     我的天,我真想逃出这个电梯。           勃起的脑子不正常我知道,但我没想到勃起的脑子坏得那么严重。     阴阳眼真的是不能得的病,一旦得了,副作用麻烦的不得了。勃起就是因为太神经兮兮,所以才会一直被欺负,他被哈棒塞进可燃类的垃圾桶里的次数不计其数,比班上的任何人都还要多。不过勃起倒是处之泰然,他觉得跟哈棒同班是他求学过程中最愉快的部份,只因为以前班上所有的同学中只有他一个人整天被坏学生欺负,但在哈棒的班级里,所有的人都活在死亡的恐惧边缘。     勃起觉得很公平,让他觉得自己不那么可怜。     「如果没干过,那么等一下死掉的话不就没得挽救了?」勃起懊丧地说。     「不要乱说话好不好?」一个彰女学生没好气说道,但那性别不明的人显然陷入了沈思。     「妳才高中生,我也才高中生,等一下缆绳断掉了大家的肉都会摔烂掉,妳一块我一块的黏在一起,到时候还分什么彼此?实在是......(1)大小通吃,(2)鱼肉乡民,(3)骨肉相黏......应该是(3)吧?不过好像是"连"不是"黏"?」勃起难过地说,电梯还真的晃了一下,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中年男子局促地说:「拉开门好了。」说着便要去拉开电梯的门,但电梯门纹风不动,一旁的三个国中生居然开始兴奋地讨论回家后应该怎么跟爸爸妈妈炫耀今天被困在电梯这件事。     「先生,可以请你暂时不要抽烟好吗?」另一个彰女学生臭着脸说。     刺青男子冷笑,将香烟拿给长发美女抽,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第二根烟点燃,他显然是个故意讨人厌的家伙。     「先生,你知不知道电梯是公共场所?」那彰女学生义正严词地说。     那刺青男子正要开口回嘴,勃起便抢一步先爆炸了。     「小姐,可不可以给我干一下?」     勃起看着正在抽烟的长发美女,那美女原本正忙着冷笑看着那彰女学生的,但勃起突然的胡说八道,让长发美女脸上的浓妆僵硬、手中的烟掉了下去,连那刺青男子的嘴也张得大大的。     「也许我们等一下就会死了,对了,啊,妳有没有想过世界末日来临时,如果妳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妳会做什么?」勃起没头没脑地说,站在一旁的我只想一头撞死。     电梯里一片静默。     「背单字?」第一个彰女学生想了想。     「背完了也没时间考试啊!」第二个彰女学生鄙夷地看着她的同学。     「那该做什么?」第一个彰女学生在烟雾中瞇着眼睛。     「也许该干一下。」勃起鼓舞道,但语气还是很悲伤。     「打电话回家跟老婆说几句话。」中年秃头男子感性地说。     「平常有这么多话吗?」我忍不住说。     「为什么世界末日会只剩下五分钟?而不是半小时还是一天?」第一个彰女学生举手发问。     「悲伤的事总是来得突然啊!」勃起叹了一口气。     我抱着脑袋怪叫,我的天!为什么我跟勃起能够成为好朋友?     「如果从电梯停止开始算起,我们只剩下两分钟。」秃头的中年男子看着手表。     「如果有人不抽烟的话,氧气会消耗得慢点。」第二个彰女学生毫不惧怕地瞪着刺青男子,刺青男子嘿嘿嘿地吐着烟圈。     三个国中生面面相觑,不晓得该不该举手发言加入这个话题,此时电梯居然很点题地又晃了一下。     「你有没有听见电梯上面有锯子在锯缆绳的声音?」勃起小声说道,我仔细聆听,却只听见那刺青男人瞪着勃起说道:「从刚刚你就一直在胡说八道什么?找死吗?」     「要不要赌,是你先打死我,还是电梯先掉下去,大家一起死掉。」勃起拿出一个十元硬币放掌心,轻轻丢上后又接住:「正面是我先被打死,反面是大家一起死掉。正面反面?」     「反面。」性别不明的人托着下巴沉吟着。     「干嘛跟他猜!还猜反面!」刺青男子骂道,将勃起手中的硬币拍掉,举起手来佯装作势要揍勃起。     「你看过炼锯星人吗?就是身体由电锯作成的外星人,脑袋上有两个圆形的开关那个。他们虽然善良,但缺点是太喜欢锯电梯了,听比克说,去年光太阳系就有一万台电梯缆绳被他们锯断。」勃起盯着电梯矮矮的天花板,说:「也许现在他们就在上面。」     勃起抬起头来,裤裆里的大炮高高正对着长发美女,长发美女嫌恶地看着勃起,我想她就算在世界末日来临前想干一炮,也不会选择勃起的。     此时电梯里的灯突然亮了,门也打开了。是一楼。     电梯里的人错愕地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三个国中生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两个彰女学生也摀着鼻子快步离去,性别不明的人低着头从角落钻出,而秃头中年男子咳了两声后,看着表若无其事地走开。我架着勃起头也不回地踏出电梯,远离喜欢抽烟的男女。     「可惜!刚刚差点就干到那个女的!」勃起乱骂道。     「干得到才怪。」我用力拍了勃起的脑袋一下。     后来我还是让勃起躲到我家过了一夜,毕竟野放处于精神失常状态的勃起一个人在街上暴走实在是太过凶险。我很庆幸这么做,因为三天后勃起就失踪了。     他失踪得很彻底,整整有半年没有人在任何地方看过勃起,我的生活也少了很多该死的荒唐笑料;在哈棒没有挂掉勃起的情况下,我猜想他会不会就是肥婆预言的那个倒霉的朋友,被外星人抓去的那个?     也许,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哈棒传奇.钓水鬼     大学一年级的暑假,参加完王国的婚礼后,我们便兴匆匆地在哈棒的带领下跑到澎湖玩几天,第一次坐飞机的我感觉非常刺激与惊险,因为机长是哈棒爸爸的朋友,所以从台中水楠机场出发到澎湖马公的过程中,都是哈棒开的飞机。     那次去的人有哈棒、王国、杨巅峰、谢佳芸、廖国钧、肚虫、还有我。     这次故事的标题,就是发生在我们刚刚到澎湖的第一天,那天我们驱船来到吉贝岛。     「对不起,请问浮潜的船什么时候开?」我问一个在码头打盹的船夫。     「年轻人!黄昏了耶,要涨潮了啦!等明天早一点我再带你们去喔!」船夫兴高采烈地递上名片,然后问了我们下榻的旅馆。     我也知道黄昏根本不适合浮潜,但问题出在哈棒。哈棒立刻就要浮潜,谁都不能打断他的兴头。     「没办法啦!我们一定要浮潜,钱一毛也不会少给你啦!」我笑着。     「不行啦!很危险咧!出事了谁敢负责啊!明天找我,我算你们便宜一点啦哈哈!」那船夫哈哈大笑,然后就昏死过去。     哈棒丢掉手中的木棍,指着船夫绑在岸边的小艇说:「走吧,夏天是不等人的。」     毫无疑问的,看见船夫躺在沙滩上酣睡的模样后,大家都飞快上了小艇。谁都不愿意客死在这个小岛上。     小艇在哈棒的驾驶下险象环生,我们在翻滚的浪里毫无目标地朝夕阳前进,直到哈棒觉得满意了,我们才在四顾无人的海面中停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     这个问题大家都想问,可是没有人想被丢进海里。     王国身体虚弱,小艇才刚刚停下来,他便抓着栏杆猛吐,谢佳芸也摸着肚子蹲在杨巅峰旁边,眉头皱得高高的。     「浮潜吧。」哈棒微笑,将救生衣和蛙镜丢给大家。     哈棒还是有良心的,我本来以为我们要赤身裸体跳下水的。     但风浪真的挺大,一望无际的海面尽管在夕阳的看顾下波光荡漾,但马上就要入夜了,所有人,除了哈棒,都知道现在最好不要下水。     「有点冷呢。」我苦笑,已经换好衣服。     杨巅峰牵着女友谢佳芸先跳下水去,在小艇附近慢慢适应水性,而王国跟我在哈棒周围游来游去,肚虫跟廖国钧的水性较好,两人一下水便往深处潜去,我带着蛙镜观察水底,但天色开始转黑所以水底视线不佳,只看到几只干干瘦瘦又黑黑的小鱼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底下游过,漂亮的热带鱼什么鬼都没看到。     「好像没什么鱼呢!」廖国钧浮出水面,向哈棒报告水底的情况。     廖国钧是个混血儿,爸爸是美国黑人,妈妈是台湾人,所以他的皮肤又黑又粗,体格高大,国中时还是个亚运铜牌游泳选手,是个具有假性憨厚的角色。他后来跟哈棒念同一所大学认识的,据说大一开学没多久,哈棒就拿着机车的大锁把不断骚扰廖国钧的前任女友送进了医院,所以廖国钧一直很服哈棒。     「的确没什么鱼哩!」肚虫也浮出水面。     肚虫很肥,是廖国钧从国中就在一起的死党,他有非常厉害的特异功能,就是在上课时漫不在忽地大便,而且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举手发言、跟脸色难看的同学小组讨论,甚至下课时也不愿去厕所把裤子洗一洗,就这么撑到哈棒发狂揍他为止。     而现在,哈棒听见没有鱼,脸色变得很难看。     「没有鱼也没关系啊,游来游去就很好玩的!」王国一边大笑,一边用力将秽物吐在大海里。     「不好玩。」哈棒说。     这下死定了。           「上船吧。」哈棒说,于是大家都爬上了船,不知道哈棒又要搞什么鬼。     哈棒没有多说什么,拿出小艇上的零食跟汽水,大家就在逐渐转凉的天气中、坐在甲板上吃着晚餐。     「我们玩个游戏好了。」哈棒沈思道。     「什么游戏?」王国抱着毯子说道。     「钓水鬼。」哈棒愉快地说。     钓水鬼?这游戏听起来怪阴森的!     谢佳芸害怕地抱住杨巅峰,杨巅峰安慰地拍着谢佳芸的背,水性极佳的廖国钧反而兴致高昂地说:「钓水鬼?水鬼要怎么钓啊?」     「用人钓。」哈棒颇有兴味地说,小艇上顿时刮起一阵阴风。     「这个有趣!」廖国钧击掌大叫,无视其它人脸上的愁云惨雾。     「怎么......怎么钓?」我呆呆说道。     「幸运轮盘。」哈棒很快地说。     我就知道是幸运轮盘!哪一次不是用幸运轮盘?     「决定人后,又要怎么玩啊!」廖国钧这死没大脑的笨蛋兴奋地说。     「我们用绳子绑住一个人,把他丢进海里面当饵,水鬼看见了就会游过来抓他,然后我们把那个人拉上来的时候,就可以钓到水鬼了。」哈棒简单说完,一阵冷飕飕的阴风又吹过我的发际。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水鬼吗?」王国摸摸头傻傻说道,他还搞不清楚状况。重点不是有没有水鬼可以钓,重点是这个危险的游戏非玩不可,而且当饵的人非常可怜。     「有。」廖国钧斩钉截铁说道:「我国中时一个游泳队的好朋友,就在河里被水鬼拖到河里的漩涡里,后来我们合力把他救上岸后,他发誓刚刚有只手非常用力地抓着他的脚,让他完全没法子抵抗。」     「假的吧?」我冷笑。     「真的。」肚虫认真的表情附和道:「当时我也在场,他的脚胫上有五个深黑色的抓痕,真的非常恐怖,后来他妈妈带他去收惊时,那个收惊的阿婆还说他的后面跟着一个水鬼,死缠着他呢!」     我的妈呀!我听了简直快尿裤子了。     「老大......我看还是玩别的好了......」杨巅峰忍不住说道,这样大胆的发言已经严重违反他的个性,可见杨巅峰是真的怕到了。     「好啊!」哈棒爽快地说。     现场差点没响起一阵欢呼。     「那我们来玩大寻宝。」哈棒阴沉着脸,拿出六个一块钱的硬币,说:「我把六块钱丢进海里,谁找到了就可以上来,限时半小时,半小时过后我就把小艇开走,你们自己游上岸。」     「好!」杨巅峰回答得更爽快,令我大吃一惊。     这寻宝游戏根本是自杀啊!玩钓水鬼至少还有条生路,参加那个饵的丧礼也就是了,干什么要在海里找根本没法子找到的硬币?连水性一级棒的廖国钧都露出震惊的脸。     哈棒点点头,愉快地拿起硬币,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麦克笔在硬币上面写字,杨巅峰看了,原本自信满满的脸色顿时黑了一片。     「老大,我看钓水鬼比较刺激有趣,突然间我又想玩了说!」杨巅峰拍手大喝。马的,原来这小子刚刚的算盘是潜进海里后,接着用自己的一元硬币鱼目混珠骗老大!     「到底是要玩钓水鬼还是大寻宝?」哈棒不耐地说。     「钓水鬼!」所有人异口同声大叫。     是的,我们要钓水鬼了。           哈棒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等待幸运轮盘的转动。     「幸...运...幸...运...谁...幸...运....」哈棒的手指在空中画着圈圈,顺着他口中的念念有辞,手指在每个人的头上快速掠过,我默默祈祷幸运的手指不要停在我的头上。     其实大家都知道,幸运轮盘根本就是哈棒个人的意志,跟最后一个字应该打住的位置毫无关连。     最后,哈棒的手指停在肚虫的头顶上,肚虫还来不及昏倒,其它人全都乐得跳起来狂欢:「钓水鬼啰!」     于是大家兴高采烈地将麻绳牢牢地绑在几乎昏厥的肚虫身上,手忙脚乱的,大家的心里都很高兴要被丢下海的饵不是自己,但瞧在肚虫除了乱大便之外跟大家处得还不错的份上,绑在他身上的死结非常扎实。     「老大......如果我钓不到水鬼...那...那怎么办?」肚虫几乎要哭了。     「一定钓得到的。」哈棒微笑:「如果钓不到其它的水鬼,等到你挂了,把你拉上船,也算是钓到一条水鬼。」     王国听了噗嗤一笑,廖国钧温言安慰面如死灰的肚虫说:「老大开玩笑的,你快死的时候我会跳下去救你的。」     「那你代替我下去好不好?」肚虫哭道。     「不要。」廖国钧笑道。     「老大!我要下去多久?」肚虫挤出一个笑脸。     「钓到水鬼为止。」哈棒认真地说道,拿出一把小刀放在肚虫的手里,说:「看到水鬼的时候,别让他逃了!」     于是,我们用力把肚虫丢下海,哈棒催促肚虫游远一点比较可能钓到水鬼时,我跟王国开始讨论奠仪应该怎么包。     「我妈说感情一般的朋友包一千一就可以了。」王国说,他妈妈是灵学的权威。     「可是肚虫可以说是死在我们眼前的,应该包多一点吧?」我说,虽然我也不想包这么多钱。     「不然大家合包一个吧?」杨巅峰插嘴道。     「好啊。」廖国钧同意。     这下子肚虫有死无生了。     夕阳很快就不见了,海面上刮起了黑风,肚虫才被抛进海里十分钟就在那边哀哀叫,真不像男孩子。     「救命啊!我好冷啊!」肚虫载沉载浮地怪叫,我拿着手电筒照着他的脸,真够惨白的了。     「冷是正常的,鬼出现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王国坐在甲板上幽幽说道。     「我的屁股上面有热热的东西!是水鬼!快把我拉上去!」肚虫尖叫。     「那是你的大便!」我大叫。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们一行人就在小艇上打牌打发钓水鬼的时间,我这才知道钓鱼有多么无聊,特别是夜钓,黑压压的什么也瞧不清楚,还要听饵在那边一直哭吆,真是够没劲的。     「马的,钓那么久什么动静都没有。」哈棒埋怨道,希望他赶快感到无趣,然后拉起肚虫后大家回到旅馆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肚虫不是个好饵?不然怎么可能钓不到水鬼?」哈棒自言自语,我的背脊急速发冷。     「肚虫是我看过适合钓水鬼的料,相信我。」杨巅峰信誓旦旦地说。     「不如这样吧,既然是钓水鬼,大家就抽鬼牌决定吧!」哈棒突然将大家手中的牌收起来,将两张鬼牌放进去后洗牌,然后将五十四张牌放在大家面前。     「一张一张抽,谁抽到鬼牌就下去当饵。」哈棒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想法。     「可是老大......鬼牌有两张啊!」谢佳芸的眼眶泛红。     「两个饵钓起来比较快,钓两只卖更多钱。」哈棒笑笑,我立刻吐了出来。     「天啊!水鬼钓起来可以卖给谁啊!」王国疑惑。     「卖给你妈。」哈棒愉快地说。     是的,王国的妈妈一定会用高价买下水鬼的。     于是,大家一边哭着一边抽牌,勇敢如我也不禁尿湿了裤子。     「哇哈哈哈哈哈!」廖国钧翻开牌,是红心八,高兴地鬼吼。     「我就知道不是我!黑桃K!」杨巅峰掀开牌,激动地拍着甲板。     「各位观众!梅花七!」王国神气活现地大笑。     「好险!哈哈哈哈哈!」我拿着梅花三笑得在地上打滚。     「谢天谢地!」谢佳芸吐吐舌头,又微笑擦擦眼泪。     等等。     「妳给我开牌。」哈棒瞪着谢佳芸。     谢佳芸的脸只能用槁木死灰来形容。她看了牌一眼后,根本没把牌打开就在那边微笑擦眼泪。     「给我开牌。」哈棒的眼睛锐利地戳进谢佳芸的心里,谢佳芸哇一声大哭,跪倒在哈棒面前,精神完全崩溃。     「绑起来。」哈棒掀开谢佳芸手中紧握的鬼牌,冷冷说道。     杨巅峰露出扭曲的脸色,他不知道该不该代替谢佳芸下水,还是用力地安慰谢佳芸其实早点投胎也有早点投胎的好处,王国摇头叹气,却开始寻找另一条绳子。     淹在水里的肚虫一直很专注地聆听我们的决议,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大吼:「谢佳芸妳给我下来!妳以为女生了不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大!求求你不要把我丢下去!」谢佳芸哭得在地上打滚。     「勇敢一点,看到水鬼不要让他给跑了。」哈棒拿着一根杆面棍放在谢佳芸的手里,谢佳芸快要口吐白沫了。     就在谢佳芸即将被五花大绑的同时,肚虫突然杀猪似地大叫:               「水鬼!」           「真的钓到水鬼了?」廖国钧的眼睛绽放出光芒,赶紧拉着绑在肚虫身上的粗绳,哈棒也露出难得的兴奋表情,摩拳擦掌地在一旁指挥着我们。     「快!我快被拉下去了!哇!」肚虫沉下水里,两只手露出水面挣扎着,好像真的有水鬼抓住他似的。     「不会是演戏吧?」我大叫,虽然心里还是很兴奋,手里用力地拉着。     「怎么可能!他这个大便猪恨不得我下去替换他!」谢佳芸嘶吼着,卖力地拉着粗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钓到水鬼。     绳子系住笨重的肚虫,但真的比想象中要重多了,也许真的钓到了水鬼?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有够夸张的。」王国不能置信道,他的手也在颤抖。     肚虫的脸突然露出水面,脸色苍白地惊呼:「救命啊!水鬼......哇......」     「我看到手了!」杨巅峰大叫,我也看到了。     就在肚虫探出水面的剎那,我瞧见一只绿色的手死抓着肚虫的脖子,我的妈呀!等一下子把水鬼钓出来后,除了吓到尿裤子外,应该怎么做?     应该跟他道歉吗?     还是拿什么东西把他装起来?     还是......还是......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一昧地用力拉着粗绳。     「干!快拉!」哈棒大吼,脚下踩着装着零食的木箱。那木箱显然是哈棒想囚禁水鬼的地方。     「老大!要是木箱装不下该怎么办?」一向奸诈的杨巅峰也慌了手脚,眼看就快要将肚虫跟水鬼拉上船来。     「打晕了绑起来!」哈棒高兴地大叫。     就在此时,肚虫被我们拉上船来,果然一个全身绿色的水鬼像背后灵一样死勾着肚虫的脖子,我们全都尖叫跳开,我的妈呀!活生生的一条水鬼啊!     当然,哈棒能够当我们的老大,真的有他过人之处!     哈棒几乎没有迟疑,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往水鬼垂得低低的脸上踹了下去,那水鬼依旧紧紧地勾着肚虫的脖子,真是阴魂不散。     「干!」哈棒生气地一拳殴向水鬼的脸,那水鬼抵受不住、哇的一声离开昏厥的肚虫,然后哈棒便施展他拿手的过肩摔。                     「碰!」     那水鬼被哈棒强大的过肩摔摔倒在甲板上,然后哈棒跃上半空,给他一记从天而降的肘击!                             「哇!」     那水鬼惨叫一声,从嘴里吐出好多海水。     然后我们终于看清楚,那水鬼其实是个人啊!     那个很像水鬼的人被哈棒强力的肘击轰了个清醒,痛苦地趴在地上大吐海水,显然,他多半是个倒霉被海水冲走的钓客、或是偷渡落海的可怜虫;他穿着绿色长袖运动衣,还有一件黑色牛仔裤,头发盖住大部分的脸,吐个不停。     「你是个人吧?」杨巅峰蹲了下来,研究这个落海者。     落海者点点头,然后又继续大吐特吐。     「老大,怎么处理啊?」我问,那落海者够可怜的了,现在问他怎么落海的根本不可能,他不知道在海上漂流了多久,更可能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不过他也真够幸运的,居然能够碰上一群热爱钓水鬼的青年朋友,阴错阳差地将他救了起来。     「带走吧。」哈棒显得意兴阑珊,说:「等他想起自己名字的时候,记下来,他的人生大家都有份。」     大家一阵欢呼后,哈棒便开着小艇到了岸上,后来我们才知道我们居然没有抵达吉贝岛,而是又回到了马公。不过这没什么好嫌的,能够安全靠岸已经是千幸万幸。     那个落海者的名字叫张绥贵,也算是钓到了水鬼,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张绥贵年纪不小了,三十好几,在一所国中担任工友,但他居然幼稚到跟一群国中生打赌敢不敢从吉贝岛游泳游到马公,然后居然又笨到忘记脱衣服下水,能够在昏迷之余被我们钓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的幸运。     隔天张绥贵很感激地请我们吃了顿大餐,然后我们接受了他的建议,立刻在马公找了家家庭式的神堂,为胡言乱语的肚虫收惊。     哈棒传奇.酸内裤 1 2                 你见识过哈棒的骇人魅力吗?           你听过酸内裤的恐怖传说吗?           你住过交大古老的男八舍吗?           这是一个独立的冒险电影,拥有当今最脏的卡司,           贺岁嘉片,恭喜发财。                                (1至8集的演员表)             奸诈善权谋的杨巅峰  饰/杨巅峰           喜爱收集丑女的高赛  饰/高赛           脑袋经常着凉的王国  饰/王国           智慧力量兼备的硅胶  饰/黄锡嘉           蛮横粗鲁的光头学长  饰/张家训           敬业舍尊严客串演出  大头龙                               导演/编剧     Giddens / 九把刀               哈棒传奇.酸内裤 0 2   01     这是一个关于冒险与勇气的故事。     真的,你必须具备有冒险的精神、强大无比的勇气,才有办法将这个故事从头看到尾。     这个故事要从好几年前说起,不过在搬椅子说故事之前,你一定比较好奇为什么我会念交大吧?     交大耶!科学园区就在隔壁的交大耶!     哈棒、我、王国、还有杨巅峰全都念了交大!     坦白说,杨巅峰考上交大是不足为奇的,他这个人脑子真有些鬼聪明,不过连我跟脑袋经常着凉的王国也跟着考进了交大,就真的是灵异现象了。     那年大学学测的现场出了很多事,坐在监考老师前面的哈棒老大整整睡了学测四节课,教室就换了四间,因为教室无缘无故失火了四次。     这种因为天干物燥产生的自然灾害谁也没办法阻止,现场手忙脚乱的,消防车在学校里冲进冲出,监考老师的头发烤焦了,连宝贵的考卷也烧成了灰,没法子,教育部只好宣布所有在我们教室的学生成绩当天都挂满分,王国惊喜得差点晕了,连杨巅峰也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的学测更扯,哈棒老大多半是觉得懒了,索性叫两个新的监考老师帮他老人家搥背、填答案卷,顺便连我们的份也一起填了。     所以我们就一起上了交大这所国立大学,尽管我们免不了还是要服侍哈棒老大至少大学四年,但莫名其妙念了交大的兴奋心情一直很高昂,高昂的心情持续到我们搬进宿舍那天为止。     男八舍外,我、王国、杨巅峰三人拿着行李,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就是国立大学的宿舍啊!」王国雀跃地看着男八舍的蓝色牌子。     「交大的宿舍这么多,我们怎么会住到这么旧的一栋?」我对男八舍的破旧外表有些不满意,但心中还是开心得要死。     「白痴,男八舍离女二舍只有二十公尺,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哪里去找?」杨巅峰得意洋洋地说,我们两人赶紧点头。     高大宏伟又香喷喷的女二舍矗立在矮小破旧的男八舍旁边,这真是天作之合,再加上哈棒老大暂时还不想上学,我们三个人绝对可以享有一段美好的大学生活!     传说中令人勃然而起的浴室四脚兽文化,天天吃鸡排喝珍奶当宵夜的夜生活,咸湿滑腻的网络芳邻,琳琅满目的社团活动,自由逃课的校园生活!     「明天就开学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交大的高材生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上的宿舍钥匙。     「高赛,王国,进去吧,我们的大学生涯要开始了。」杨巅峰微微笑,我们三人便走进了历史悠久的男八舍。           116室,以后就是我们四人共同生活的地方,也是哈棒老大统治整个交大的基地。     非常简单的摆设,四张桌子连着四张上铺的床,除了一些灰尘和烧坏的光盘片外,没有什么特别要整理的,真幸运。     不过,很臭。     「天啊,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会这么臭?」杨巅峰皱皱眉头,我也摀住鼻子。     王国把行李扔上上铺,说:「的确有股怪味道!好像是尿臊味。」     我点点头,眼睛开始搜寻可疑的臭味来源:「不只像尿臊味,还有很浓的精液味道!马的,是哪个没水准的在这里偷打枪?」     杨巅峰将行李摔上上铺,说:「你们把房间打扫好,再去交谊厅叫我。」     我拉住杨巅峰,冷笑:「少来,你又不是老大,你得跟我们一起打扫!」     杨巅峰摇摇头,说:「马的真是够臭的,这味道太诡异了,不只尿臊味、精臭,还有一股很酸很酸很酸的味道,一年没洗澡的流浪汉都没这股酸味酸!给你们一人十元帮我打扫。」     我干笑:「少来,一起扫。」     王国扶着墙壁,居然开始在书桌上呕吐,说:「好恶心的味道啊,还有大便的味道。」     我仔细一闻,这复杂诡异的臭味越来越恶心,难道是尸臭?我的头微微发晕,赶紧闭气。     杨巅峰指着王国床铺下的柜子,说:「臭味好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两腿发软说:「难道会是尸体?」     经验丰富的王国果断地摇摇头,嘴角流出泡沫说:「绝对不可能啦,尸臭远远没有这味道怪异,说不准柜子里塞了外星人的尸体,味道才会这么奇怪。」     杨巅峰摀着鼻子,说:「王国你比较有种,你开柜子看看。」     王国头昏脑胀地打开柜子,一股腥风呼啸而来!     漂在大便汁里的尸臭?差远了!     放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康师傅方便面?差远了!     浸泡在精液果酱里的酸袜子?差的太远了!     这绝对是极恶爆臭龙卷风啊!     首当其冲的王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早已闭住气息的我也跪了下来,这恐怖的臭味好像会钻进皮肤的毛细孔里一样,闭住呼吸也没多大用处;这难道是伊拉克寄放在台湾的细菌武器?我的眼睛简直给熏瞎了!     杨巅峰一头撞在墙壁上,差点肝脑涂地,大吼:「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瞇着眼睛,隐隐约约,是条内裤!     王国一边吐一边醒来,看着柜子里那条发酸的极恶臭内裤,眼神蒙蒙胧胧地,竟像受到催眠般将酸内裤拿起来,套在自己的头上。     杨巅峰看见失控的王国,赶紧抄起放在地上的扫把,用力朝王国的头上重重一击!     王国却恍然无事,戴着酸内裤的他笑得好诡异,但呕吐物依旧从他的鼻孔汩汩流下,我吓坏了,王国难道跟他妈妈一样疯了么?     「臭死了耶。」王国傻笑,简直是个大变态。     「臭你妈啦!」我怒吼,闭上眼睛将套在王国头上的酸内裤扒了下来,我的天啊,真是太油腻的触感了。     我将酸内裤狠狠摔到垃圾袋内,然后歇斯底里地将碰过酸内裤的手指在地板上猛抓,杨巅峰拿起扫把,坚强地将垃圾袋叉了起来,一鼓作气冲到交谊厅旁的大垃圾桶,连扫把也不拿就冲回寝室。     我呆呆看着王国,王国的眼神呆滞,杨巅峰气愤地一巴掌将王国的脸打歪,说:「你疯啦!干嘛戴那种东西上去?」     王国哇一声哭了出来,这时才真正醒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王国一脸的惊恐,他的头臭得要命,我的手上好像也有挥之不去、刮之不散的恶臭。     「我的头好昏,马的,等一下去女二舍楼下的超商买盐酸回来消毒之前,你们都给我去洗澡!」杨巅峰摇摇头,试图清醒下来。     「当然。」我扶起后悔莫及的王国,三人跌跌撞撞地跑去公共浴室洗了个干净,后来又买了五罐盐酸将房间喷个彻底。     但那臭味还潜藏在我们的记忆里,当天晚上令我们全做了恶梦;我梦见坐在垃圾桶里吃长蛆的便当,杨巅峰梦见自己在化粪池里游泳,而王国则梦见自己变成了化粪池。     第二天早上,是王国的尖叫声将我们吵醒,我跟杨巅峰看见王国的头上套着昨天下午那条酸内裤,差点没摔下床去。     我的天,恶梦从此开始。           那天我们将王国头上的酸内裤扒下来后,就呛得没法子去上课,错过了迎新活动,错失了认识漂亮美眉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因为我们有必要针对这条怪异的酸内裤做个了结。     「天,为什么我会梦游到去把这条烂内裤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戴上?」王国一直哭个不停。幸好他还懂得哭,而不是笑。     「不管了,为了避免你再梦游把这鬼东西戴在头上,我们把它烧了!」杨巅峰怒气冲冲,拿出打火机。     「再好不过!」我大叫。     于是我们将那条内裤丢进垃圾桶,由杨巅峰点燃报纸后,再将燃烧中的报纸丢到酸内裤旁边。     诡异的事发生了。     那条又臭又烂又酸的脏内裤,居然猛火不侵地躺在垃圾桶里,它那黑溜溜的不明油渍居然保护它不受一点伤害!     「再烧一次吧?」王国害怕地说。     「干。」我骂道,戴着口罩,用卫生筷叉起酸内裤,直接点火。     但酸内裤根本无法点燃啊,真是太油腻了!     「见鬼了......」我哑口无言。     「见个屁鬼,我载去竹北丢掉!」杨巅峰气得发抖。     当天下午,杨巅峰就用报纸将酸内裤一层又一层包着,放在机车的置物柜,一路往不熟悉的竹北骑去,将一团报纸丢到路边的垃圾箱后再骑回来。     结果呢?     当天晚上我们戴着口罩睡觉后,居然还是彻夜作恶梦。     我梦见自己痛苦地吃着木乃伊咸咸酸酸的肉干,杨巅峰梦见跟日本AV女优一起在厕所里争先恐后挖对方屁眼里的粪便吃食,王国则梦见自己塞在AV女优屁眼里,变成了一条软粪。     第二天早上,我们再度被王国的惨叫声吓醒。     你猜得没错,那条酸内裤居然鬼魅般回到了116寝室!还套上了王国的头!     于是我们又没有去上课了,这实在是太过离奇诡异了,根本就是百分之百的灵异事件吶。     「太扯了!怎么可能梦游到竹北!」杨巅峰怒吼。     「我对新竹根本不熟啊!」王国啜泣。     于是,杨巅峰骑上车,将酸内裤丢到竹东方向的崎顶海水浴场,用沙子深深埋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抱着忐忑不安的心将王国绑在床上,才戴上口罩睡着。     不消说,第三天早上惨事还是发生了,恐怖的故事总是这样没完没了,王国全身绑得密密麻麻,臭酸的抹布一样欲哭无泪,他的头上罩着那条酸内裤,就像孙悟空套上金刚箍,怎样也摆脱不了。     唉,一阵手忙脚乱,那条酸内裤又给丢进了垃圾桶。     「怎么可能?这真是......」我抓着脑袋,看着垃圾桶里的酸内裤。     这时我才仔细地看出这条酸内裤的样子。     这酸内裤的大小是XL,看起来全黑,其实不然,前面的撇鸟折口上有恶心的一片白色菇类,后面的遮屁布有坚硬如铁、其厚如钢的深褐色防护罩,深黑色的油垢上还有墨绿色的霉苔。     上面,还散发着一股错综复杂的臭气。     还有深如大海、直达地狱的怨念。     这一定是条饱受诅咒、无法封印的内裤!     「这件事已经超越我们的知识范畴,我想我们必须求助于交大神秘的历史,唯有如此,才能解开这条内裤包藏的奇凶诡计。」杨巅峰叹了一口气。     「我最讨厌去图书馆了啊!」王国还是哭,他真是倒霉,那条鬼内裤谁也不套,偏偏套上了他的脑袋,王国的脑袋真是命运乖违,先是头盖骨被狼牙棒掀飞(注),现在则被世界上最脏最臭的东西缠上。     「我也不喜欢,不如叫老大来吧!老大什么都可以杀掉,何况是区区一条内裤?」我抱怨,图书馆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虽然交大的图书馆冷气好、沙发棒,但光是站在两个书柜中间就会叫我窒息。     「谁说要去图书馆了?」杨巅峰不悦地说:「我们去问以前同样是精诚高中毕业、现在念交大土木的学长,黄锡嘉。」     「你是说硅胶学长?这好心的家伙现在住哪里?」王国拨开眼角的泪水。     「八舍二楼,208。」杨巅峰微笑,将垃圾桶用厚重的报纸堆盖住。           注:请参阅老纳访谈高赛的撰文:「哈棒传奇之头盖骨」           硅胶学长人超好的,他大我们二届,今年已经是交大土木所三年级了,他以前也曾经是哈棒老大的手下之一,他跟我们有无法比拟的革命情感,国三那年夏天哈棒老大跟鲨鱼帮在彰化体育场起冲突时,已经念高中二的硅胶学长硬是拿着球棒站在手脚发软的我前面,将一个拿着开山刀的杂毛轰得头破血流。     那一场迅速结束的大战中,硅胶学长勇猛又残暴的打击姿势完全跟他优柔儒雅的外型背反,他一共击出了三个惨叫连天的安打、一个血肉模糊的全垒打,奠定了他在我心中崇高的地位。     情深义重啊。     「是啊!硅胶学长一定能够帮我们的!」我开心地叫道。     于是我们便上了八舍二楼,看看久未见面的硅胶学长还在不在。     208。     「天啊!好久不见!」硅胶学长开门,看见我们惊喜地说。     「是啊,托哈棒老大的福,我们全都念了交大。」我说,抱紧硅胶学长。     「好兄弟。」杨巅峰微笑,跟硅胶学长击掌。     「哇~~~硅胶学长你一定要救救我!」王国哭着,抱着硅胶学长的大腿。     「救你?」硅胶学长睁大眼睛。     「是啊,我们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杨巅峰叹口气:「听说硅胶学长现在是八舍管理委员会理事长,这件麻烦事或许只有你这种宿舍高层才会知道解决的办法。」     硅胶学长讶异地看着王国,说:「你们靠老大念了交大一点稀奇也没,不过你们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这就怪了,有什么事老大没法子解决?」     我说:「老大说他暂时还不想来新竹,所以这条酸内裤只好由我们自己对付。」     硅胶学长哈哈一笑,说:「什么酸梅内裤这么紧张?」     杨巅峰把门带上,严肃地说:「不是酸梅内裤,而是一条又酸又臭又挥之不去的脏内裤。」     「挥之不去?!」一声尖叫。     硅胶学长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声音传自左边的上铺,一颗大光头探下床来。     「是啊,挥之不去,简直就像被诅咒一样。」杨巅峰瞧出了光头的异状。     「诅咒?」硅胶学长的眼神也变了,声音有些颤动。     「那条脏内裤长什么样子?快说!」那颗大光头青筋爆露,后来我们才知道硅胶学长这个光头室友是足球校队的队长,他叫做张家训,生平最痛恨橄榄球,因为总有笨蛋不清楚football跟soccer的分别。     「真的有那么恐怖?」我也吓到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如果真的是它,八舍就再也得不到安宁了。」硅胶学长沉着脸,请我们大家坐下。     「事情是这样的,四天前我们在116寝室柜子里,找到一条奇臭无比的脏内裤,不管我把它丢到八舍一楼的垃圾桶,或是将它丢到竹北或竹东,它隔天都会出现在王国的头上,你知道的,王国再怎么傻也不会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杨巅峰很快将事情说了一遍。     「等等,那条内裤长什么样子?」张家训紧张问道。     我忍着痛苦仔细将那条奇臭无比的内裤形容一次,硅胶学长听了,一拍桌子。     「果然是它!」硅胶学长惨痛地说。     「你们没带在身上吧!」张家训慌乱地说。     「当然没有,臭都臭死了,现在它放在寝室垃圾桶里,用报纸压着。」我说。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王国哭哭啼啼。     「那是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硅胶学长闭上眼睛。           台湾各公私立大学、五专技职学校间,流传着四个恐怖、黑暗、很脏的校园传说。     传说中,有四个世界上最脏的魔物,它们代表着死也不想被诱惑、死也不想拥有、死也不想接近、绝对无法藉由它们统治天下,它们分别是无解免洗袜、卫生保险套、40H巨乳娘奶罩,还有最可怕的,怨念酸内裤。     岭东技术学院的一年级笔头大头龙得到了百思不解的无解免洗袜,从此岭东技术学院一年级的男生直到毕业都交不到女朋友。     台大宿舍长得到了一点也不卫生的卫生保险套,从此台大女生再也不敢进入男生宿舍,宿舍打炮权丧失三年。     东海大学畜牧系得到了40H巨乳娘奶罩,从此牧场的乳牛再也挤不出有名的东海将军牛乳,校费重创。     而交大,则背着所有的大专院校,暗中制造出极酸爆恶臭的怨念酸内裤,内裤的怨念深重,好几年前曾经统御其它三条脏魔物、臭气冲天,造成台湾各学校近百万名学生不敢上学、不敢在校园谈恋爱、打炮,最后才由学生总联合会组成一支近千人的远征队,牺牲过半后逐一将脏魔物各个击破、封印,终于使得校园恶臭传说烟消云散。     岭东大头龙毕业后把无解免洗袜穿回家,台大男生宿舍里猛干炮,东海的乳牛继续愉快地产奶。     但是最恐怖的交大酸内裤迟迟没能找到、将之封印,它每隔几年就会出现在八舍,带来一波又一波的恐怖事件。                       「这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我怀疑。     「我也依稀记得这些情节?」王国深思。     「这些传说已经流传很久了,许多细节早轶失脱漏了,像是东海40H巨乳娘奶罩的起源完全不被后人记忆,台大宿舍长那只不卫生的卫生保险套怎么来的,倒也忘了七八成,只知道那保险套自从那宿舍长套上后,有整整两年没有拿下来,十分不人道,幸好勇敢牺牲的女学生将保险套咬破,使得白色果酱破出,要不然那只保险套现在可能还继续作祟着,成为凌驾在交大酸内裤之上的至尊脏东西。」硅胶学长感叹。     「后来那个女学生怎么了?」我害怕得发抖。     「说过了,勇敢牺牲了啊。」硅胶学长也打了个哆嗦:「其实说不定,那女学生才是不折不扣的变态,从那天晚上后,台大男生宿舍流传着晚上十二点整的浴室里吃泡面的话,就会看见一个嘴巴咬着恶臭保险套的哀怨女鬼。」     「谁会在浴室里吃泡面?」杨巅峰不置可否,他一定没看见我跟王国的脸红了起来。     「那个无解免洗袜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发问。     「据说岭东技术学院一年级生笔头,大头龙,是个非常懒惰的人,他看见大卖场在卖免洗袜,所以就很高兴地买了一双回寝室,结果呢?     大头龙连续半年都没有洗那双袜子,就这么穿着,也不管同学或室友的抗议,因为大头龙坚持免洗袜就是不用洗的袜子,也对已经长在袜子上的绿色蘑菇视而不见。」硅胶学长越说越气,说:「结果袜子臭成了精,成了诅咒,害得岭东一年级男生守寡到毕业。」     「可笑的谣言,既没常识又不科学。」杨巅峰的鼻子喷气。     「那关于交大酸内裤的传说呢?」王国紧张地说,这条酸内裤能够成为凌驾其余三个脏东西的至尊脏东西,一定有它极不人道的荒谬理由。     「真是冤孽啊。」硅胶学长的眼睛湿了。           不清楚是几年前,有一个刚刚考进交大管理科学系的乡下大男孩,他充满了兴奋之情,充满了对大学生活的粉红色憧憬,直到迎新舞会那一天,一切的美好幻想都被一场无聊的赌约摧毁殆尽。     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学长跟那大男孩打赌吃拉面的速度,谁输了就必须遵守约定,将身上的内裤穿到毕业,期间不能洗、不能脱、不能毁弃。直到毕业离校的那一天为止。     那乡下大男孩是个吃拉面的高手,人高马大的,加上现场大家起哄气氛热烈,那乡下大男孩便一口答应了,没想到那个矮小的学长食量惊人,速度又登峰造极,整整领先那乡下大男孩二十一秒吃完拉面,那乡下大男孩哈哈一笑,以为只是场搞笑的赌局,没想到那个学长很认真地跟他说:「只要你当众吃下所有人的痰,就不必穿同一条内裤穿到毕业。」     说着,那学长拿出一个尿桶现场轮着传,每人都吐了一口痰,天,真是恶心又欺负人的可怕画面啊!     当时讪笑声四起,那大男孩又惊又怒,当然不肯就范,直性子的他就这么遵守穿同一条内裤到毕业的诺言,恐怖的传说也就此展开。     这对那大男孩真是一场恶梦;四年过去了,内裤前面慢慢地积聚一点一滴的白色尿垢,以及打手枪不慎喷落的精液,内裤后面也因为大便没擦干净不停糊到,久而久之就形成无坚不摧的屎垢硬块,偏生这男孩又常常满身大汗,盐分与汗臭也凝聚在该边上的内裤,灌溉出科学无法辨识的菌类。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么?     当然不可能,倒霉的事总是接踵而至。     那大男孩内裤发出的阵阵臭气使得相貌堂堂的他,四年来从没交过一个女朋友,连当初讪笑他的室友都忍受不了苍蝇满天飞而搬走,上课分组报告时绝对没有人愿意跟他一组,另外更可怕的是,因为内裤太脏的关系,导致大男孩小鸟经常生一些不可思议的怪病,大五那一年甚至还生出一颗黑色柳丁。大男孩极度灰心丧志,社团、学业、爱情,大学必修三学分全都被当,使得他不得不延毕两年。     也就是说,那大男孩总共穿了那条内裤六年。整整六年。     后来,那大男孩在腹股沟痒孜孜、又红又肿的情况下,终于毕业了。     毕业那天,那悲愤交集的大男孩当众脱下那条腥臭酸内裤,大吼:     「我要把这条酸内裤永远留在八舍!用这条酸内裤诅咒所有的交大人!只要这条酸内裤存在的一天,宿舍就不得安宁!所有接触到它的人都交不到女朋友!连通识学分都会被当掉!小鸟生怪病!」     当时毕业典礼现场飘着浓厚的、好酸好酸的酸味,大男孩的哭声回荡在中正堂里。     而大男孩恐怖的怨念,也永远附着在酸内裤清洗不掉的油垢上。           「后来呢?诅咒真的应验了吗?」杨巅峰狐疑地说道。     硅胶学长凝重地从书柜上取下一本染血又泛黄的书,我低头一看,那本书叫做「台湾大专院校不可思议传说典藏之二」,硅胶学长翻开书,指着其中一页说:「交大酸内裤绝对不可相信传说之七,民国八十五年,有个叫做柯景腾的一年级生瞥见丢弃在垃圾桶内的酸内裤一眼,当时柯某手中碰巧拿着一本线性代数,于是柯某创造出管理科学系线性代数五修的可耻记录。」     我信誓旦旦地说:「这没什么,我保证就算王国没看过酸内裤,这个记录也会轻松被王国打破!」     硅胶学长没有笑,严肃地翻开另一页,说:「交大酸内裤五大拍案惊奇之三,据称民国七十二年,酸内裤不知何故出现在交大八舍二楼,臭气冲天,导致当年居住在八舍二楼的土木系、资科系学生两百四十一名,至毕业为止都没有交到女朋友,其中更有半数隔年就被二一退学。」     我讶然:「这么夸张?」     光头学长张家训斥道:「当年我表哥也被二一了!这是再真实不过的事!」     硅胶学长继续念道:「交大酸内裤五大拍案惊奇之二,据闻民国六十九年,交大酸内裤出现在交大八舍三楼,被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简霖良拾获,简某被酸内裤的怨念迷惑,凶性大发,将酸内裤戴在头上后迟迟不肯拿下,从此变成一个行为怪异、非常臭的人,当年住在三楼的人小鸟因此全部得了怪病,其中有三分之二的人的小鸟长出绿色的蕨类植物,三分之一的人的小鸟开始唱歌,直到毕业后才渐渐痊愈。后来有个叫胡萝卜(Flodo)的英国交换学生历经千辛万苦,才把酸内裤从简某的头上拨下,简某才摆脱酸内裤怨念的纠缠,但酸内裤也再度失踪。」     杨巅峰眉头深锁:「真是太离奇了。」     硅胶学长阖上书,深深叹气:「关于交大酸内裤的恐怖传说实在太多,酸内裤最近出现的一次,听说是在五年前,但详细惨况已不可考,因为被害人多已遭到退学。后来酸内裤的下落从此不明。」     王国呆呆地说:「没有不明,它就在我们的房间里。」     杨巅峰揉揉眉毛,说:「难道没有解决的方法吗?找个法力高强的道士画几道符也没办法吗?还是用焊接枪用高热烧了它?还是拿机关枪扫射?」     张家训学长冷笑:「普通的方法对酸内裤怎么会有用?听说酸内裤屁眼上的硬块连雷射都烧不穿,用斧头砍的话会被上面的油腻顽垢滑开;况且酸内裤的怨念非常深沈,连以前曾经戴过酸内裤、被怨念迷惑的简霖良都无法真正摆脱对酸内裤的执念,特地跑来八舍担任舍监,打算用一生的时间寻找酸内裤,然后戴上。」     我无法置信:「还真的有简霖良这种烂名字啊?」     王国哈哈大笑:「你自己都叫高赛了,叫简霖良有三小稀奇啊?」     硅胶学长思索道:「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传说中有个消灭彻底酸内裤的方法,不过没有人真正尝试过。」     杨巅峰忙问:「什么办法?」     硅胶学长说:「交大八舍总共有四楼,第四楼晒衣间里有台人人皆知的神奇强力洗衣机,洗净效果超级极为惊人,却非常少人使用。原因之一,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衣服,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只要将脏衣服丢进去洗,全都会洗成闪闪发光的白色!亮到会使人眼睛瞎掉的白色!」     我跟王国同时吃惊道:「有那么神奇!」     杨巅峰失笑:「简直是鬼扯。」     硅胶学长认真说道:「不是鬼扯,那台洗衣机的效果是千真万确。如果将那条酸内裤丢进那台神奇的强力洗衣机,洗一洗,九成九能够洗掉酸内裤的顽垢与怨念。」     杨巅峰耸耸肩,说:「那简单,我等一下就把它处理掉。」说完便要跟我们开门下楼,把那条酸内裤拿去四楼的洗衣机洗一洗。     这件事说来恐怖,其实也过分简单啊。真是白紧张一场。           硅胶学长深思,慢慢将门关上,微笑:「哈棒老大真的在彰化?」     我们点点头,只见硅胶学长的眉毛抽动一下,坐在上铺的张家训学长咳了咳,说:「其实也不是想为难你们,只是啊......既然你们得到了酸内裤,那干脆就继续拥有它算了,何必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忍一忍,晃一晃,大学四年也过去了。」     什么?这是什么鬼话?     只见硅胶学长慢条斯理说道:「身为宿舍管理委员会理事长,我必须郑重宣布,酸内裤是不被允许通过二楼、三楼、四楼的,因为酸内裤的怨念无人能挡,贸然让酸内裤经过不该经过的楼层,只会徒然增加更多无辜的受害者。」     王国不解:「我怎么听不懂啊?难道学长你不想摧毁酸内裤?」     硅胶学长勉强挤出笑容,打开柜子,抚摸着球棒说:「不是不想摧毁,只是我都大三了,过两年就可以毕业了,女朋友也交了五、六个,万一酸内裤通过二楼时不小心把怨念传给二楼数百名住宿生,那......那你想想,这会造成多少可怕的悲剧?多少人会被退学?多少人会分手?多少人会考不上研究所?」     张家训学长忿恨地大叫:「多少人的小鸡鸡会出事!」     我们的背脊发凉,这是什么狗屁思维啊?难道要把酸内裤留在我们寝室吗?     杨巅峰摇摇头,率先说道:「才通过一下下而已,不会怎么样啦。何况以前关于酸内裤的传闻真真假假,做不得准的,你瞧那本书都黄成那个样子。」     王国急道:「对啊!最惨的人是我耶,因为......」     轰!     王国的脑袋轰然一声,喷出唏哩哗啦的血花,我的脖子被上铺的张家训学长抓住、往上拔起,我呼吸困难地双脚离地。     杨巅峰反应快速地蹲下,躲过硅胶学长猛力的挥棒,球棒击中书桌上的小灯,碎裂!     「你居然......」杨巅峰吃惊。     硅胶学长高高举起球棒,大吼:「邪恶的力量已经出现,我们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只有不让酸内裤通过二楼,我们才能够安心念完大学!刚刚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主动跟我们合作,现在是你们自讨苦吃!」     球棒重重落下,杨巅峰打滚躲开,木头椅子被硅胶学长的球棒轰垮!     「黄锡嘉!你疯了!这难道是前任老大参谋的智慧吗!」杨巅峰抄起桌上的原子笔,一把丢向硅胶学长。     「住口!你既然是接任的第二任参谋,就该知道不能与我作对!」硅胶学长的球棒终于击中杨巅峰的腹部,杨巅峰痛得大叫,却也一拳把硅胶学长打得鼻血直流。     王国挣扎爬起,从怀中拿出一包白粉撒向天花板,寝室里顿时烟雾朦胧。     「好恶心!我快瞎了!」硅胶学长赶紧闭上眼睛、闭住呼吸,他知道王国撒的不是普通的粉末,而是乱恶烂一把的骨灰。     我趁机张嘴一咬,双脚落地后,便与杨巅峰、王国狼狈夺门逃出,一鼓作气冲到一楼臭气冲天的寝室116,把门锁上。     「马的!这家伙趁老大不在,竟敢这样欺负我们!」我愤怒地大叫。     「有种,倒要他见识见识现任参谋的厉害。」杨巅峰冷静下来,揉着他疼痛的肚子。     「我的头好痛啊!」王国抱着脑袋大哭,他的头真是多灾多难,但他居然接着大叫:「我好想戴酸内裤啊!戴上去后一定就不会痛了!」     杨巅峰吓了一跳,赶紧将镇住酸内裤的垃圾桶踢到一旁,说:「王国冷静!冷静!戴酸内裤会变成变态啊!过来我帮你揉揉!」说着便一拳把王国打晕。     我愁眉不展,集智慧与力量于一身的智者参谋,硅胶学长背叛了我们,这件事变得很棘手。     老大不在,硅胶学长除了拥有宿舍管理委员会的众多会员,他自己挥棒实力又是翘楚中的翘楚,那个光头学长偏生得一副强兽人的样子,情势真的很不利。     算一算,我们之中只有杨巅峰勉强有些战斗力,王国又随时都会被酸内裤的酸味与怨念迷惑,更是不可信赖。     以我们三个人,如何通过危机四伏的二楼?     就算损兵折将通过了二楼,还有什么样的凶险深藏在未知的三楼呢?     传说中神秘的强力洗衣机旁边,又有什么样的艰难挑战等待着我们?     「这难道就是我们的大学生涯?」我看着酸气四溢的垃圾桶,泪眼汪汪。     「不要灰心。」杨巅峰的眼睛喷出自信的火焰,拿起墙角的高尔夫球竿。     「我们需要更多、更强的伙伴。」杨巅峰自忖,看着手中的高尔夫球竿。     一场精彩绝伦、臭气冲天,从交大八舍一楼到四楼的冒险传奇,即将展开。           「伙伴?我们才刚刚到交大,要怎么寻找伙伴?」我问,人生地不熟的。     「你以为靠我们三个人能够到达四楼吗?」杨巅峰淡淡地说,但我知道他已经想到什么办法,才会将这些话脱出口。     杨巅峰把门打开,说:「高赛,我出去一间一间寝室敲门演讲,征求愿意跟我们一起组队冒险的伙伴,除了我谁都不要开门,你们要小心失心疯的硅胶学长派人下来抓你们。」     我犯疑:「为什么有人会愿意跟我们组队?」     杨巅峰带上门前,说:「一楼的宿舍生里,谁都不愿意那条酸内裤留在一楼,只是谁愿意出一份力而已。」     我点点头,等待着杨巅峰捎来的好消息。     我看着昏迷的王国,闻着又酸又臭的气味,哀叹老大不在的困境。     哈棒老大尽管恶霸、无法无天,但要是老大在这里,只要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可以将酸内裤解决。人就是不能不贱啊。     过了半小时,房间的门不停传来激烈的撞击声,我紧张地问道:「谁?杨巅峰吗?」     「快点开门!偶知道酸内裤在你们的手里!快!」几近哀号的声音。     马的,一定是硅胶学长派来的奸细。     「死也不开!」我怒吼,身体靠在门上以免对方撞门。     「偶素来解脱你们的!偶好想要戴那条酸内裤啊!」哀号的声音越来越悲惨。     「放屁!你去告诉硅胶,王国宁死也不会把酸内裤戴上去的!」我坚定不移地说。     「快点快点!啊!偶忘记偶有钥匙了说!」门外的声音恍然大悟,我吃了一惊,马上就听见钥匙插动门锁的声音。     要糟!     「啊~~~好痛啊~~~」哀号夹杂着拳打脚踢的声音。     「开门,我是杨巅峰,我找到伙伴了。」杨巅峰说道。     我赶紧将门打开,看见杨巅峰将一个昏死的中年人踢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被臭气震摄住的陌生脸孔。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嚷着要戴酸内裤?」一个陌生的脸孔捏着鼻子问道。     杨巅峰蹲在那个昏死过去的中年人身旁,一巴掌摔下去,只见那猥琐的中年人幽幽醒转。     「你是不是传说中曾经戴上酸内裤的变态?叫简霖良?现在担任八舍的舍监?」杨巅峰睿智地说。     中年男子点点头,哭着说:「偶的宝贝呢?偶闻到它的臭味了,偶好想戴上它!那素偶的宝贝啊!」     杨巅峰点点头,爽快地说:「好啊,戴上去之后就不准回交大了,知道吗?」     简霖良又哭又笑地说:「才不要!偶戴上酸内裤以后,偶就素八舍的魔王噜!偶要统治八舍!统治整个交大哇哈哈哈哈哈!」     不等杨巅峰吩咐,我一脚就朝简霖良的鼻子踹了下去,简霖良鼻血狂喷大喊:「偶素开玩笑的啦~偶只要戴上酸内裤,就会远走高飞去!再也不回来啦!」     「听你的鬼话连篇。」杨巅峰也一脚踹下去。     此时,躺在地板上的王国也碰巧醒了过来,痛苦地说:「我刚刚一定是疯了,你们千万要拉住我,不要让我戴上那条鬼内裤。」     我安慰地拍拍王国的肩膀,看着杨巅峰身后的三个陌生学生,问:「你找到的伙伴是哪些人,介绍一下吧。」     一个高大壮实,皮肤黑得亮晶晶的男孩皱着眉头说:「Your房间真是臭死人了,smell shit!那条酸内裤真的是really exists!」     我干笑,说:「所以需要各位英雄的帮忙啊。」     杨巅峰点点头,将天杀的大变态简霖良踢到角落,示意那三个新伙伴自我介绍。     那个高大的黑鬼首先说:「My name叫做廖国钧,管理科学系的新生,我爸是美国黑人,我娘is台湾女人,所以我是个 dirty blood 儿,我很壮,以前还拿过游泳亚运铜牌。」     一个痴肥流口水的肥仔接着说:「我叫杜信贤,外号叫肚虫,是廖国钧的死党,也是管科一年级。我已经很臭了,没想到你们的房间比我还臭,啧。」     廖国钧跟肚虫,这两个活宝死党以前我在恐怖的「吊水鬼」一篇里已经介绍过了。     最后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营养极为不良、非常神似伊藤润二恐怖漫画里面的削瘦男子;他至少有两百公分,却绝对不到六十公斤的干枯柴骨,有如被狐狸精吸光阳气。他一边晕眩一边咳嗽,说:「我叫热狗拉屎,是应用数学系的二年级生,你知道吗?根据统计,只要跟臭气相处超过一小时,智商将会以每二十分钟衰减0.74的速度退化,不可不慎啊,咳。」     热狗拉屎留了一头盖到肩膀的分岔长发,染得黯淡无光的霉橘色,他一咳嗽,雪花纷飞的头皮屑便倾巢而出,一点朝气或一丝生气也没,我实在怀疑他能帮上什么忙。     另外那个叫肚虫的大胖子也一样,两眼痴呆得吓人,手里还拿着一只甜筒。我看只有那个高大威猛的廖国钧勉强出的上力。     哈棒传奇.酸内裤 0 1 02     「大家都知道这次任务的凶险,还肯挺身而出洗净酸内裤,交大八舍一定有希望。」杨巅峰心虚地说。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问,热狗拉屎说得统计数字要是真的话,那就糟糕了,最好速战速决。     「一定要先准备吃的,因为路途遥远啊。」肚虫忧心忡忡地说。     「好,等一下你负责去女二舍楼下的全家就是你家,买一星期份量的食物。」杨巅峰说,然后从简霖良的裤子里翻出一只沈甸甸的皮包,丢给肚虫。     「根据统计,在家靠父母,咳,出外靠朋友的人,比起孤军奋战的人平均多活十二点七年,我们一定要寻找新的支持,我在三楼认识不少应数系的同学,我想先连络他们,我们到达三楼时他们会接应。」热狗拉屎脸色灰白地说。     「好,等一下你打电话。」杨巅峰说,从简霖良的口袋里翻出一只手机,丢给热狗拉屎。     「我们还需要武器。」廖国钧严肃地说,他果然勇猛啊可靠!     「好主意,你去张罗,半小时后所有人原地集合。」杨巅峰说,从简霖良的口袋里翻出一串钥匙,丢给廖国钧,那串笨重的钥匙可以打开八舍所有的房间。     于是肚虫便到女二舍楼下的超商买吃的,廖国钧则去乱开别人的寝室干武器,热狗拉屎则弱不禁风地靠在床边不停地打电话,而我跟王国、杨巅峰、简霖良则围在一起打大老二等待。     半小时后,肚虫背了一个大垃圾袋、兴奋地站在门口,而廖国钧也抄了一堆家伙走进寝室。     「买什么吃的,一大袋啊?」热狗拉屎问道,挂掉手机。     「杜老爷冰淇淋甜筒,总共八十几支!壮观吧!」肚虫笑呵呵地说。     马的,你这个猪脑!融化了谁吃啊!     虽然我很想这么骂,但是又怕他挨骂后会逃走,所以我只是叹气,然后跟其它人赶紧拿一根甜筒拆开包装大吃,反正几分钟后全都会融化光光。     「廖什么的,你找到什么武器?」王国好奇问。     「我针对everyone不同的特质,各自为你们挑选different的武器。」廖国钧神气活现地说,拿出一个十字弓,递给张大眼睛的热狗拉屎。     「学弟......哪来的十字弓?」热狗拉屎惊讶说道,接过属于他的强力十字弓。     「Fuck来的,炫吧,还可以连发,挪,这里是箭,一共have三十支。」廖国钧得意洋洋地说。     从宿舍里干到十字弓?真是够怪的了,现在大学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比起哈棒老大干到过的武器,诸如警枪之类的,十字弓只能算是小儿科。     「这是yours,很重,不过威力奇大无比,it is delicious。」廖国钧吃力地举起一把斧头,交给肚虫,肚虫接过斧头后手差点断掉,因为那斧头实在太大、太沉了。     「好重啊~」肚虫埋怨道,他根本只能把沉重的斧头放在地上拖。     杨巅峰忍不住问:「在哪里找到的斧头?还一副磨得很锐利的样子!」     廖国钧大赞自己,说:「棒吧?我在145寝室find的,里面的人大概是砍柴社的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棒的斧头!」     「好怪的社团。」王国哈哈大笑。     交大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学校。     「那我的武器呢?」我问,希望得到一个足以防卫的好武器,至少跟杨巅峰的高尔夫球竿同样等级的武器。     「就只有找到这个了,I'm fucking sorry。」廖国钧歉然说道,将一条跳绳放在我颤抖的掌心中。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跳绳?里面是不是有锐利的钢琴线啊?」我发昏。     「None,不过你要是把跳绳放在地上,就can绊倒敌人了。」廖国钧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篮球,想要就此混过去。     我快哭了,幸好杨巅峰赶紧说:「那我跟王国的武器呢?我的武器不用给我了,我用高尔夫球竿行了,我的武器给高赛用。」     廖国钧点点头,说:「我还找到两样很厉害的weapon,一个是超级锋利的扑克牌,来,你们see,这扑克牌看似very普通,但是它的边缘全都是采用最高科技打磨制成,五十四张牌每一张都是见血封喉的杀人凶器啊!」     我看着那五十四张牌,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手指居然真的在刺痛中流出血来,挖靠,这学校的学生连赌博都练出一身杀人不眨眼的神技。     「这间学校的学生真狠啊,老大要统治交大恐怕不太容易。」杨巅峰叹道,将扑克牌交给我当第二种武器。     我试着学香港赌片里的飞牌伤人,斜斜朝天花板丢出一张黑桃A,没想到寒气逼人,扑克牌一斩,挂在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竟摔了下来!     「好可怕的武器,在哪间寝室干到的千万要记起来,以后小心别惹到他们。」我赞道。     廖国钧开心地说:「是。还有一个武器也是super terrible的,不过属于防卫性的武器,你们看!」     我瞪大眼睛,差点没破口大骂。     一个用矿泉水塑料罐装着的绿色液体,罐子上贴着红色的色纸,色纸上写着斗大的三个黑字:     「隐形水」     我大吼:「好一个隐形水!你在哪里干到的!」     廖国钧无辜地说:「忘记是哪一间寝室了,应该是应化系的吧?总之交大的学生都fucking smart,做出来的隐形水......效果应该no bad才是。」     杨巅峰冷静地摀住我的嘴,淡淡说道:「果然是好东西,就交给王国用吧。」     王国又惊又喜,接下了隐形水说:「怎么用啊?用喝的还是抹的?」     我忙道:「用抹的吧?你千万别喝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啊。」     王国小心翼翼地将隐形水放在裤子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真诚地替他感到悲哀。     「咳,你呢?你自己的武器呢?」热狗拉屎问道,他从刚刚就一直在研究手上的十字弓,爱不释手。     「我当然是用剑!sword!」廖国钧大喝一声,气势如虹地拿出一把古色古香的宝剑。     那宝剑缀满了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青玉、黄玉,花花绿绿,模样十分可笑,剑身上还写着「倚天剑」三字,不管是交大国术社或是古色古香社用的剑,我一见了就恼火,差点想冲过去把它给折了。     「好剑好剑。」杨巅峰显得很无力,努力地摀住我的嘴。     也许这个变态又危险的任务,只有不知道危险的变态才敢加入吧?想到这里,我的气就消了一大半。     或许明天他就死了吧?跟死了一半的人何必计较太多。     「等等,我们还需要一个人在冒险时负责保管酸内裤,这可说是最凶险的任务,万一被酸内裤迷惑就糟糕了。」我突然想到。     「偶!就素偶!」简霖良兴奋地大叫,马上遭到所有人的痛揍。     而大家的眼神,全都集中在彷徨无措的王国身上,王国扭扭捏捏、意犹未尽地看着被旧报纸镇压住的酸内裤。     「我愿意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不管前方有多少妖魔鬼怪等着我们,我誓言一路抓紧酸内裤,虽然......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四楼的强力洗衣机怎么走。」王国害羞地说。     我简直想吐。     「You have my sword!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保护你!」廖国钧大吼,脱掉他的上衣,露出复杂纠结的深黑色肌肉,那花花绿绿的古剑凌空一劈。     「还有我的斧头!」肚虫气喘吁吁地说,虽然他从刚刚到现在未曾举起过那把夭寿重的斧头。     「还有我的弓箭,咳~」热狗拉屎病奄奄地说,十字弓不小心射出,一箭掠过我的头顶,撞破窗户玻璃。     「马的,还有我的跳绳跟扑克牌。」我愤怒说道,心情一直好不起来。     「众志成城,齐力断金。咱们上吧。」杨巅峰勉强勉励大家,举起他的高尔夫球竿挥挥,算是冒险的号角已经吹响。     酸内裤远征队踹开了寝室116的大门,踏上千惊万险的冒险之旅。     这就是我大学生涯的第一周。真希望老大在旁边啊!           我们探头探脑地溜出寝室,走廊空荡荡的,难道所有的学生全都提早了十个小时去夜游?     为首的杨巅峰说道:「热狗拉屎,我们一鼓作气冲到四楼的机会有多大?」     热狗拉屎为难地咳嗽,说:「根据十年来的统计数据,零。」     我紧张地问道:「为什么?硅胶学长的影响力真有那么大?」     热狗拉屎点点头,说:「咳,黄锡嘉在八舍德高望重,他的室友光头王更是残暴的足球校队队长,听说,咳,听说交大原本会有美式橄榄球校队的,但是正式成立前,居然被黄锡嘉跟敌视橄榄球的光头王在一夜之间铲除,连颗橄榄都不剩。」     王国呆呆地说:「硅胶学长果然是跟了哈棒老大多年的参谋!」     杨巅峰观察走廊,慢慢带我们前进,说:「看来,整个一楼的学生都听到风声,在五分钟之内全都躲光光了。看样子,在一楼到二楼的转角处一定会有可怕的埋伏。」     廖国钧自信满满地站在前面,踢着獐头鼠目的简霖良的屁股,说:「让这crazy变态走前面挡怪。」     「不要踢偶,主人,偶知道去四楼的路。」简霖良猥琐地哭着:「偶一定会带主人去四楼的。」却一边觊觎着王国手里塑料袋中的酸内裤。     我们慢慢地走着,终于来到交谊厅旁的垃圾桶。前方,就是楼梯口了!     突然间,杨巅峰敏感地停下脚步,皱着眉头。     隐隐约约,地面震动。     空气中若有风雷之声。     我们紧张地看着前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咚。                                  咚。               咚。                   咚。                     「好大的橄榄。」我吃惊。     「白痴,是橄榄球。」肚虫舔着甜筒,拖着沉重的斧头。     是啊!     一颗橄榄球从二楼楼梯慢慢滚了下来。     「橄榄球不是被消灭了吗?」热狗拉屎畏惧地说。     「一颗烂ball有什么好怕的?冲啊!」廖国钧一脚将简霖良踢出去,然后高高举起他那把烂剑往前冲。     但,下一秒钟里,廖国钧就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     被撞飞的!     一大群穿着橄榄球员盔甲服的死大学生冲下楼梯,一个个疯狂地张大嘴巴没有礼貌地大吼大叫,踩着昏死的简霖良朝我们冲了过来!     「怎么可能!咳!咳!咳!怎么可能会出现橄榄球队?」热狗拉屎虚弱地快昏倒,手中的十字弓胡乱射了出去,命中一个死橄榄球大学生的大腿,但那个死橄榄球人居然没有痛觉般继续快跑前进。     「看我的!」我拿起扑克牌不停地射,锐利的赌神牌扑克牌刺穿橄榄人的盔甲,鲜血流了满地,他们一边哭着一边怪叫怪跑,神经病似的,有的跑得太快滑倒在血泊里,杨巅峰赶紧用击出博蒂的姿势挥出高尔夫球竿,一个橄榄人优雅地在半空中回转而后昏倒。     「不可能不可能的!这简直是不可能的!」肚虫惊骇莫名,大口大口地吃着甜筒,然后我听见一记低沈的声响从肚虫的屁眼里喷出。     热烘烘的软粪山洪爆发!居然在这种时候!     「好臭!干你妈的你这只只会吃冰的猪!」我惨叫,刚刚勉强爬起来的廖国钧却很习惯地看着肚虫站立拉屎。     「好臭!干你妈的我再也受不了了!」王国也惨叫,然后将酸内裤套在头上。     「不要啊!」杨巅峰一竿将王国头上的酸内裤挥飞,怒吼:「王国!你就算不想作战,也不要躲在一旁套内裤!你要懂得抗拒酸内裤的诱惑啊,你真是一点也不可以信赖!」说着又一竿朝一个橄榄人的小鸟挥去,倒地。     此时橄榄人一拥而上,至少有五十多人,势态好凶恶极没有教养,但却在距离我们一公尺处停了下来。     原来是肚虫一根紫竹直苗苗地昂然挺立,用他的软粪拉出一条结界勉强保护住我们。           「真是好险,不知道结界可以支撑多久?」热狗拉屎喘气,他的脸真够苍白的。     此时一个橄榄人从裤子里拿出一个空养乐多罐子,向我们丢了过来,杨巅峰接住,只见那空养乐多罐子后系了一条棉线。     「是千里传音。」杨巅峰看着棉线,那棉线好长好长,一直绵延到二楼的方向。     我们全都将耳朵靠在养乐多空罐旁,听见一个洪亮又熟悉的声音从养乐多罐子里大声传了出来:「撑两年也好,撑一百年也行。总之在我毕业之前,酸内裤都别想通过二楼、三楼!」     「你疯了,这些疯狂的橄榄球员都是你的牺牲品吧!」杨巅峰冷冷地说。     「你知道死大学生的出现原因吗?」硅胶学长的声音。     「死大学生就是堕落的大学生,一群不顾课业不求上进的浴室四脚兽,我高中时就知道了。」杨巅峰说。     「我跟我室友将堕落的死大学生改造成我们原本最讨厌的橄榄球队,他们的肌肉威力比死大学生还要巨大,更加暴力,更加不想念书,唯一的兴趣是冲冲撞撞,再也不会被女色所惑。」硅胶的声音:「你们还是认份收藏酸内裤吧,你们是敌不过我的。」     「丧心病狂,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智者硅胶。」杨巅峰叹息,将养乐多罐子丢回咆哮的橄榄人。     那些橄榄人尽管大吼大叫,但我发现他们的眼中噙着泪水,想来也是不愿意从死大学生被改造成暴力的橄榄人。     他们也是硅胶力图自保的牺牲品啊。     「咳,在这样下去,交大所有系所的学生都会变成橄榄人。太可怕了。」热狗拉屎摇摇头,用十字弓将几个龇牙咧嘴的橄榄人一一射倒,然后盘坐在地上吃感冒药。     「看来今晚要在走廊上过夜了。」肚虫叹气,卸下背上的大塑料袋,拿出一把又一把的融化杜老爷甜筒交给我们当晚餐。     我们一边咒骂肚虫一边将融化的冰霜吃进肚子里,当晚就在寒冷又臭的走廊上过夜,而倒霉被改造成橄榄人的死大学生,也在一旁哆嗦地叫了一夜,真是吵死人了。     一大早,身为宿舍管理员的简霖良善尽职守地将肚虫的粪便收拾干净后,一场生死大战再度展开。     「吼~~~~」橄榄人眼睛红肿地冲来,他们除了直线前进,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Hold!」杨巅峰冷静地叫道,不知何时他的脸已经涂上半边的蓝色。     橄榄人逼近。                                 「Hold!」杨巅峰沉着地说。     睡眼惺忪的王国跟我拉着跳绳的两端,我的肚子实在很饿,那些融化沾满了整个塑料袋的冰淇淋甜筒根本无法填饱肚子。                                         「Hold!」杨巅峰紧张地说,橄榄人已经轰然而至。                                       我忍不住看着打哈欠的王国,说:「我有够饿的,你呢?」     王国困顿地说:「饿到疯了,要是老大在就好了。」                                         橄榄人袭来!     「拉!」杨巅峰大吼。                                   我跟王国两人手一拉,跳绳一绷,立刻绊倒了丧失智慧的橄榄人,他们前仆后继、争先恐后地趴倒,热狗拉屎手里的十字弓也不断喷出会甩尾的箭,将残余的橄榄人射倒,而杨巅峰跟廖国钧的球竿与倚天剑分别在半空中呼啸来呼啸去,橄榄人痛苦地哀号。     我们趁着这股气势踩着橄榄人前进,一下子就突破楼梯的转角,攻上了硅胶的大本营,八舍二楼。     「干啊!好多橄榄人啊!」我惊讶不已,然后被一个橄榄人抱着球撞倒。     八舍二楼的走廊全都是橄榄人,堕落的死大学生竟是如此之多!     「看我的独孤九剑!」廖国钧神威凛凛地站了出来,一剑朝橄榄人的头盔劈下去,大名鼎鼎的七彩倚天剑顿时裂成两截。     廖国钧错愕地看着断剑,被三个橄榄人擒抱,然后猥亵地推倒,五六个橄榄人像迭罗汉一样压在廖国钧的身上,饶他浑身肌肉也没法子挣脱。     王国紧张地躲在杨巅峰背后发抖,拿起酸内裤就要戴,杨巅峰一巴掌朝王国脸上轰下去,大叫:「肥猪!快大便!」     肚虫冷静地点点头,决定开始生产大便炸弹,却被一个橄榄人抱住,另一个橄榄人双手成塞,猛力地戳进肚虫的肛门里,迫使肚虫最可怕的武器无法施展、甚至还开始筋挛。     「热狗拉屎!」杨巅峰急叫,勉强将一个橄榄人的小鸟踢爆。     却见热狗拉屎蹲在一旁吃药,抱歉似地咳嗽。     就在这最危急的关头,所有的橄榄人突然大惊失色,一溜烟地四处奔逃不见了。           原本吵得像公民课的走廊霎时变得好安静,声音像是被抽油烟机抽走似的。     「有怪异。」我揉着被橄榄人撞倒的痛处。     「还需要大便吗?」肚虫说了也是白说,他的大便早就随着屁眼重获纾解倾泻一地。     「好紧张,咳。」热狗拉屎一边绑鞋带,一边紧张。     杨巅峰手中的高尔夫球竿像是感应到什么,竟开始颤抖。     「难道是......硅胶竟释放了深藏在八舍地下室里的怪物?」杨巅峰咬紧牙关。     已经大二的热狗拉屎狐疑道:「八舍没有地下室啊?咳。」     杨巅峰愤怒地说:「所以才恐怖啊!」     此时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团火光。     「干!是炎魔吗!」王国抱头惨叫,拿起酸内裤又想套上,但被我一巴掌轰醒:「哪来的炎魔?是喷火人啦!」     一个全身穿着消防衣的死大学生,左手拿着一瓶公卖局米酒,右手拿着一根小火把,像表演街头魔术一样,将米酒含在嘴巴里用力喷向火把,火焰猛烈地在走廊上吞吐着。     「喷火人,这下子可麻烦了。」杨巅峰被火焰焦烟熏得睁不开眼睛。     火焰在喷火人嘴中张牙舞爪,喷火人自己也被焦烟熏成了大黑脸,眼睛直流泪。     「让我去会会这个fire monster。」廖国钧拿着断掉的七彩倚天剑便要上,却被杨巅峰拉住,说:「你的剑是无法对付喷火人的,趁我跟他搏斗时,你们赶快上三楼要紧。」     我真是太感动了!     「好家伙,这个死消防人就交给你了。」我说,所有人都躲在杨巅峰的背后,喷火人一边喷火一边慢慢靠近。     杨巅峰拿起高尔夫球竿,勇气十足地挡在喷火人火焰咫尺之前。     「You cannot pass!」杨巅峰一边大吼,一边给烟呛得厉害。     喷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我也不想一直喷火啊,谁叫我猜拳输了。」     「我是欲火的传人,高举着青春男孩的欲火,you should notpass!」杨巅峰将高尔夫球竿插进头发里,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打火机喀擦一声,点燃了高尔夫球竿竿头上的发油,霎时光芒毕现。     喷火人一边咳嗽一边喷火,摇摇晃晃的十分危险,说不定八舍就这么给烧成了白地。     杨巅峰手中的着火高尔夫球竿,与喷火人手中的火把激烈交斗着,打成大家都好热好热。     「滚回马戏团吧!」杨巅峰大叫,冒火的球竿略过喷火人的头顶。     「吼~~」喷火人用力喷出火焰,然后不断咳嗽。     「把握机会,你们这些笨蛋!」杨巅峰一声令下,我们全都往火焰旁边钻了过去。     我正想回头说几句请好好努力打倒敌人之类的话,却看见杨巅峰将喷火人手中的火把击落后,一竿将喷火人轰到走廊边缘的窗户旁,眼看喷火人就要被KO了。     不料,那喷火人吐了一口米酒在杨巅峰的脸上,杨巅峰大叫,一竿顶着喷火人到窗口,眼见喷火人就要摔下去。     但喷火人死命地拉着杨巅峰的手,大吼:「要么就一起下去。」     「干!」杨巅峰吓到。     说完,喷火人就拉着杨巅峰摔下窗口,直堕下去。                           就这样,我们失去了杨巅峰。     失去了领导。                       「真是个man!」廖国钧大哭,抱着从没有放弃过拉屎的肚虫。     「果然不愧是老大座下的现任参谋,我向你致敬。」我看着走廊的远方干哭。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王国哇哇大哭,跟贼头贼脑的简霖良一起拿着酸内裤,想把头塞进去,两个笨蛋就这么头顶着头,僵持不下。     「根据去年的统计调查,咳,从二楼摔到一楼的人里,只有百分之七会死亡,其中有百分之八十八的死者是七岁以下的小孩。」热狗拉屎忧伤道:「也许杨巅峰还活着。」     我抬起头来,看着黑黝黝的二楼走廊,惶恐地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了杨巅峰,要毁掉酸内裤简直是前程茫茫。     「不如先吃个饭吧。」肚虫果断地说,从背上拿出黑色的塑料袋,里面都是彻底融化的白色乳汁跟湿湿软软的甜筒脆片。     看到这种贱民食品,实在是提不起劲吃它,但肚子实在好饿,大伙只好蹲在走廊中间,拿起湿软的甜筒饼干,将游移在塑料袋上的乳汁刮个干净,就这么胡里胡涂地过了老半天。           吃完了垃圾食物中的极品后,我们打起精神,暂时忘却失去杨巅峰的痛苦,一步一步朝三楼走去,才走到一半,热狗拉屎的手机就响了。     「喂?我热狗拉屎。」热狗拉屎接电话,脸色渐渐阴沈,然后转为惊惧。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热狗拉屎的牙齿打颤,我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热狗拉屎挂掉电话,哭丧着脸:「这下子全完了,一点希望也没了,咳,我住在四楼的朋友说,酸内裤的臭味已经传到七舍去了,造成数十人上吐下泻,所以七舍的学生武斗男塾已经联合八舍的橄榄人,要一起歼灭我们了,咳。」     「哪有这种道理?酸内裤的臭味既然传到七舍,七舍的死大学生应该帮助我们把酸内裤毁掉才对啊!」我忿忿不平。     「没用的,七舍的学生武斗男塾认为酸内裤的味道之所以传到七舍,咳,全都是因为酸内裤在二搂以上、居高临下传播臭气的关系,咳,所以他们为了避免臭气更盛,索性调了一批比特种部队更恐怖的死大学生过来支援黄锡嘉。」热狗拉屎哀伤地说,然后慢条斯理地坐在楼梯间,拿出几颗药丸开始吃药。     廖国钧深思:「比super army还要恐怖的死大学生?那会是什么?」     见多识广、久居八舍的热狗拉屎含着药丸,说:「根据交大历年来的统计数据,死大学生的潜力无穷,咳,潜力普通的,七成八可以考上研究所,潜力高一点的呢,咳,五成四可以改造成比强兽人更残暴的橄榄人,哎,咳咳,潜力更高的话,再加上交大邻近的新竹科学园区所研发出的尖端科技,恐怕,咳,就是七舍武斗男塾传说中秘密制造出的......淫兽人!」     我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淫兽人就好办了。     我自信满满地说:「既然很淫,那大家就好沟通了,这个世界上最好讲话的就是色情狂,俗话说的好,色情是国际共同的礼貌语言,我还有国际色情人士证明卡IFPI,你看。」     我拿出一张塑料卡片,卡片上印着我俊俏的脸庞,还有国际色情人士编号007,拿着这张卡走遍国际各大色情宿舍都能横行无阻。     International Fucking Person I。     廖国钧跟肚虫相视一眼,也从口袋里拿出国际色情人士证明卡,我们默契地点点头,看来淫兽人毫无所惧,大家都是四海一家。     胆小的王国仍然很不安,他当机立断脱下身上所有的衣裤,浑身光溜溜的。     「What are you fucking doing?」廖国钧吃惊,我却见怪不怪,王国这低能儿一定是想拿隐形水涂在身上。     果不其然,王国仔细地用见鬼的隐形水慢慢涂在身上,全身油油亮亮金光闪闪,是谁看了都会想扁他一顿,只有简霖良这种等级的变态才会满脸羡慕地看着王国:「隐形水啊?可不可以分偶一点?」     王国哼哼哼地怪叫,大方地将隐形水交给简霖良,简霖良大喜,立刻剥光自己的衣服,将隐形水涂在自己身上,两个低能儿就这样翘着屁股、跳着光溜天鹅湖,一脸的骄傲。     「王国,你真的没救了。」我拍拍王国的肩膀,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头盖骨,就算有一天头盖骨被干飞了,我也决不让裸露的脑袋被没名没姓的野狗舔上半天。     「高赛别天真了。」热狗拉屎昏昏沉沉地说:「其实淫兽人是很可怕的,咳,他们决不是一般喜欢看A片、集体打手枪的普通死大学生,也不是幸福的浴室色情四脚兽,咳,他们被打进包罗万象的兴奋剂、甚至还有五花八门的春药,所以他们什么都想上,有洞就钻,见座就插,咳,加上八舍什么都撞的橄榄人,双舍联盟,交大谁与争疯?」     「这么淫荡?」我讶然。     「咳。」热狗拉屎咳嗽。咳着咳着,我们已经来到了八舍三楼。     就在这个聊天打屁的当口,楼下传来淫秽的吶喊声。     来了!     就在我们失去领袖的酸内裤远征队踏上三楼之际。     淫兽人来袭!           「干,怎么办?」我着急地夹紧屁眼。     「Do 一点 thing!」高大威猛的廖国钧听到淫兽人的淫荡后,也不禁紧张地夹紧屁股。     「咳。贴紧墙壁。」热狗拉屎说道,所有人赶紧将屁股贴紧墙壁,然后将嘴巴闭紧。     这或许真的有效,毕竟淫兽人听起来虽色,但却很笨的样子。     只有两个自以为隐形的蠢蛋居然还敢裸着身子跳天鹅湖。     「天啊,王国怎么不见了?从刚刚就没看见他。」我瞇着眼睛。     为了自保,必须要向好色的淫兽人献上牺牲者。     「Strange,连那个怪异的舍监也不见了?」廖国钧也东张西望的,王国与简霖良越跳越得意,简直是疯到外层空间去了。     「啊?他们两个不是在......」肚虫话没说完,立刻被廖国钧用十字拐子锁勒住咽喉无法言语。     然而,三楼走廊两旁的寝室的门,全都打了开来,一个个面目狰狞穿着愚蠢的橄榄球盔甲服的橄榄人慢慢走了出来,而楼梯下也快涌上了极度恐怖的淫兽人!     空气凝结了。     我们的小命指剩下几秒的时间可以喘息。     一颗橄榄球在慢镜头中缓缓地朝我们飞来,我下意识地接住了球。     「吼!」     数十个橄榄人朝我们冲来!     其势有如千军万马!     「干!」我受到严重惊吓,手一抖,橄榄球脱手,从身后的窗户掉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准备被橄榄人擒抱到肋骨一吋吋断裂而死,却只感觉到身旁有许多劲风穿过。     我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那群疯狂的橄榄人争先恐后地跳下窗户,转眼间全不见了。     我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身旁的廖国钧等人也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难道,就这样?     就这样,八舍所有的橄榄人都跳下窗户、追那颗该死的球去?     「好蠢。」肚虫搔搔头,然后又拉出一条软粪出来。     「胖猪,你可不可以有点羞耻心?可不可以大便后不要一副他妈的理所当然?」我忍不住这么批评。     大学学测又不考拉大便,真不知道这条肥猪怎么考进交大的。     「高赛,你的朋友也好不到哪里去。」肚虫蛮不在乎地说。这点我倒是无法辩驳地看着跟简霖良一起玩撇鸟黑白切的王国。     而此时,恶名昭彰的淫兽人一边打枪一边爬上楼梯,模样十分骇人。     大约有三十多个淫兽人穿着脏污的梅竹衫,低声嘶吼:「为什么梅竹委员会不设计梅竹裤?为什么为什么?」     淫兽人下半身果然没穿裤子,两腿哆嗦着。     「只好强奸你们了!」为首的淫兽人大吼,眼看就要扑上来,不,是快打出来了。     这是什么逻辑?     「等等!咳!我保证下一次梅竹委员会一定会设计好梅竹裤的!咳咳咳!」热狗拉屎急道,贴紧墙壁。     「说谎~~~~~」淫兽人齐声怒吼,三十道腥臭朝我们射将过来,我们吓得快死掉,全身沾满了新鲜热辣的小。     王国闻到精臭,没有迟疑,立刻戴上了至尊酸内裤,所有的淫兽人立刻假装没有看见恶臭的王国大魔王,反而朝我们冲了过来!     「死定了这次!」我好想哭,却不敢张开嘴巴号啕大哭,免得我连咬舌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拼死一搏啊!」廖国钧抢过热狗拉屎的十字弓,但一箭都还没射出,就被好几个淫兽人黏在身上,十字弓也就掉在地上。     肚虫无可奈何,满身大汗地想举起那把沉重的大斧头,斧头却纹丝不动,没法子,他只好又开始大便,然后被淫兽人扑倒在地上。     天啊!我们的处男之身就要沦陷在交大八舍三楼了!     「趴下!」     一声沉着的大吼。     多么值得信赖,多么熟悉的声音!     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浴巾、手里拿着棒球铝棒的男子,庄严神圣地站在走廊的尽头。     是白浴巾杨巅峰!     「有鬼!」我惨叫。     然后看见杨巅峰手中撒出一大推白色粉末,顿时淹没了整个走廊。     白色粉末的味道好熟悉,啊!是了!是王国丢在二楼楼梯的骨灰包!     「我通过了跳楼不死的试炼,特地前来帮助你们。把耳朵塞好。」杨巅峰淡淡说道。     我怒吼:「干嘛乱扔骨灰!没看见我们快被插死了吗!」     杨巅峰拿出打火机,冷冷地说:「海这个摩门特,我感觉到......」                       喀擦。     「要爆了。」杨巅峰。     一缕火光在骨灰烟雾中一闪。                                   轰隆!     走廊所有的木板门全炸凹了大洞,整个三楼一震。     是尘爆!爆得我的耳膜都快碎掉了!                                   烟雾逐渐散掉,灰烬落下。     所有的淫兽人昏厥在地,想来是巨爆震翻了他们的耳膜。     「真有你的。」我喘气,将裤子穿好,其余的伙伴忙着推倒趴在身上的淫兽人。     「没有我可真是不行啊。」杨巅峰微笑,手中的棒球铝棒闪闪发光。     冒险的旅途,只剩下短短的三楼到四楼之程。           我看着满地口吐白沫的淫兽人,心想刚刚真是好险,白浴巾杨巅峰要是迟来个一分钟,我们脆弱的人类外壳不知道要被插出几个洞!     「幸亏你赶到了!」我捏了把冷汗。     「嗯,再迟几步,王国可能就被酸内裤永远控制住了。」杨巅峰冷冷地看着跳着天鹅湖的王国,一把将酸内裤拔下他的脑袋,恨恨说道:「由他保管酸内裤真是错得离谱,只有低能儿才真的会被这条臭不可挡的酸内裤迷惑。」     王国被拔下酸内裤后,怅然所失地站在原地不动,忏悔似的。     「我的剑断了!Broken!」廖国钧兀自不能置信地大吼。     「现在要上四楼了,咳,总算快结束了。」热狗拉屎病奄奄的脸上也不禁露出苍白的微笑。     「四楼有什么新的敌人吗?有比淫兽人还要可怕的东西吗?」我不安道。     「恐怕是有的。」杨巅峰自忖道。     难道是超级淫兽人?超级淫兽人2?超级淫兽人3?超级淫兽人合体术?     「是什么?四楼有什么?我全身充满anger啊!」廖国钧愤怒地挥舞着七彩倚天剑。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刚刚上来时经过硅胶的寝室,发现他跟那个死光头都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想,他们恐怕已经去四楼准备轰杀我们了,硅胶学长跟光头人都不能小觑了。」杨巅峰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脸色却有担心害怕的样子,他的脑子果然跌坏了。     「算了,橄榄人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我刚刚发现快速干掉他们的方法,就是把橄榄球丢下窗子,那群笨蛋只会死追着球往窗子下跳。」我说。     杨巅峰嘉许地点点头,说:「其实也不用太担心,硅胶学长跟我之间,的确是该分出了高下了,我自己也对结果很感兴趣。」     「那个光头人就交给我了!看谁的肌肉大块!」廖国钧愤怒地大吼,索性将上衣都脱了,看来会有一场拳拳到肉的好戏。     「好,就交给你。」杨巅峰其实蛮懒得理会廖国钧这个肌肉棒子,又说:「高赛、热狗拉屎、肚虫,你们不要理会战斗,径自去找那台强力洗衣机就是了,记得监督王国跟死舍监把酸内裤丢下去洗。」     「我们一定不会再被酸内裤迷惑的。」王国跟简霖良悻悻地说。     只见热狗拉屎神秘地咳嗽,好像有什么对策似的。     「避免万一,拿去。」杨巅峰走进一间房门被尘爆炸破的寝室,干了一包洗衣粉给我。     「赶快打一打吧,饿死了。」肚虫摸着肚皮,难受地说。     我们小心翼翼,听风观色地慢步上四楼,我的心里好害怕,根本无法预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从我听见酸内裤的恐怖传说开始,我就隐隐约约知道一场大冒险是在所难免的,也约略知道我们会在二楼与三楼遭遇到什么惊险。这一切,我似乎都在电影院看过?但现在,一股完全无法预知的恐惧感几乎要喷出我的体内。     「电影的第三部曲我还没看。」我发抖,惊觉这个事实。     「别慌,我也一样,我连原著都没看过。」杨巅峰一派的镇定。     而四楼的地板上,并没有传来震天价响的踱地声,也没有狂野的嘶吼吶喊,冷清清的,走廊表面上一片宁静,却藏有强烈的肃杀!     我们踩下最后一格楼梯,来到了四楼,八舍最高的一楼。     硅胶穿着白色的浴巾,拿着他最厉害的兵器棒球铝棒,身边是穿着足球制服的光头人。这在原先的预料之中。     只是,有九个身穿黑色斗篷,完全看不到脸的怪人挡在他们的前面,幽灵似不断重复念着:「酸内裤~~喔~酸内裤~~~喔~~」     「可恨,我们居然忘记还有内裤灵的存在!」杨巅峰恨恨道:「这些内裤灵恐怕是以前受到酸内裤诱惑的受害者变成的,王国、死舍监,你们要是继续戴酸内裤的话,就会变成这样子。」     王国跟简霖良听了害怕得直打哆嗦。           「放弃吧!杨巅峰!」硅胶大声说道:「这些学长以前都是酸内裤的受害者,他们绝对不会让你毁掉酸内裤的,酸内裤上面的怨念他们也有一份!」     杨巅峰举起铝棒,喝道:「硅胶!你吓不倒我的!就算我们这次失败,等老大来交大,你就算有一千个内裤灵也不够死啊!」     硅胶一震。     对于老大,硅胶学长毕竟还是很畏惧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上!」硅胶大吼,内裤灵飘啊飘的慢慢向我们靠近,他们的手里拿着锋利的匕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混帐啊!现在该怎么办!」我惨叫,只见王国居然又要拿起酸内裤戴。     「撑着!撑着!无论如何都要撑着!」杨巅峰抡起铝棒,摆出全垒打的强力打击姿势,说:「刚刚摔下楼时,我已经打电话给老大,希望他老人家及时赶来,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撑住,不然就惨了。」     杨巅峰说得对,就算老大真的来救我们,要是他看见我们被毒打丢了他脸面的样子,我们只会遭受比参加外星人人体实验更恐怖的下场。     我惊恐摆出赌神射飞牌的姿势,一想起那年夏天屁股骨折的惨事,我的精神一下子都来了。干,这下子非拼命干掉内裤灵不可了。     「再来一次尘爆吧?」我发抖,洗衣粉掉在地上。     「不行,洗衣粉颗粒太粗,炸不起来。」杨巅峰瞇起眼睛,内裤灵即将进入他的打击范围,而廖国钧也鼓起肌肉,举起肚虫一直举不起来的大斧头!     一定会见血啊!     「酸内裤~~~喔喔~~酸内裤~~喔~~~」     变态的黑斗篷内裤灵要死不活地念着,手里的匕首的反光是多么的令人生惧。     只见热狗拉屎一边咳嗽,一边拿起手机,对着话筒说:「四楼的好兄弟们,该是你们表现,咳,的时候到了,咳。」     「什么好兄弟?」王国疑惑道,他差点又戴上酸内裤避难。     碰!     四楼寝室的门突然全打开了,一群热情洋溢、青春奔放的年轻人冲出走道两旁的寝室,他们梳着油头、浑身一丝不挂,带着欢喜无限的笑容簇拥到惊慌失措的内裤灵身旁,闪光灯此起彼落,有如天女散花!     「素人自拍!笑一个!」那群热情奔放、创意无限的年轻人开心大叫,一手揽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内裤灵,一手拿起一台台的数字相机,不断按下快门,喀擦!喀擦!喀擦!喀擦!     久居在臭酸的黑暗过去的内裤灵,一个个吓得脸都露出来了,他们亟欲挣脱年轻赤裸小伙子的手,原来他们惧怕闪光灯!     「别慌!只不过是闪光灯而已!」硅胶焦急地大喊,但内裤灵随着闪光灯霹雳趴拉的,哀号着不停。     只见热狗拉屎阴恻恻地在我旁边咳嗽,说:「咳,没用的,不管是大人小孩,哥哥姊姊妹妹,都会害怕这些,咳,都会害怕这些素人自拍大军。」     热狗拉屎说得真对,我打从心里觉得想吐。素人自拍应该是年轻可爱的美眉,怎么会是一群酱爆魔人?     奇异的,那些内裤灵在有如流星雨的闪光灯下,慢慢地化作一股黑色的臭气消失了,而那些素人大军任务达成后,也欢天喜地得光着屁股回到自己的寝室,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真是可怕的素人大军。     「你的气势已经穷尽了!硅胶!举起你的铝棒!」杨巅峰神气活现。     「别得意,看我的大力金刚腿!」光头人怒气冲冲地一踢,脚下的足球有如火龙冲天般向我们袭来,走廊上刮起好大的热风。     廖国钧不知死活,大吼:「看我的腹肌厉害!还是你的大力金刚腿厉害!」说着便鼓起他肌理分明的六块腹肌。     只见那火龙般的足球撞上廖国钧的肚子,将廖国钧身后的墙壁也给震出一个大洞,他就这么抱着足球摔下楼去。好威猛的脚劲!     我往破墙探头下瞧,看见廖国钧摔在人山人海的橄榄人中间,天啊!八舍一楼外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橄榄人?           数百个橄榄人举起双拳,不停地往胸膛上猛拍,咚咚咚、咚咚咚响的人体战鼓声威更是浩大,更叫我震撼的是,这群橄榄人扯开脖子大吼:     「风!大风!风!大风!风!大风!」     可是一点风也没有。     「杨巅峰......楼下......楼下有好几百个橄榄人啊!」我惊慌失措。     「那又怎样?拦得住老大吗?」杨巅峰嗤之以鼻。     「那他们为什么一直喊风?好恐怖啊!」我抓着脑袋,难道橄榄人打算合体,变成人体俄罗斯,然后集体旋转旋出一阵龙卷风吗?好恐怖!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杨巅峰不耐地说,举起铝棒冲向光头人与硅胶,我赶紧同其它人跑向传说中位于晒衣间的强力洗衣机,还不时往后张望杨巅峰以一敌二的战局。     「口口声声老大!我就不信你们老大有多厉害!」光头人狂啸,夺命香鸡腿踢出,脚上轰出的雄劲我在远远的晒衣间都可以感觉得到一股热气。     杨巅峰的铝棒奋力一挥,竟硬生生被光头人的猛脚踢成一个热腾腾的L型,杨巅峰手腕一震,铝棒脱手掉在地上,硅胶趁隙一棒挥出,杨巅峰白浴巾一扬,惨叫倒地,干啊真是废柴。     「找到了!」肚虫大叫,指着一台外表破旧灰尘满布的洗衣机,那洗衣机旁边立了一块介绍牌子,上面写着:     超强牌洗衣机荣誉出品,只要一分钟,不管是什么颜色、多么肮脏的东西、多日没洗的锅碗瓢盆、多么不爱干净的小孩,本公司出品的超强洗衣机绝对能将其洗成纯洁无暇的皎白色,而且脱水、烘干一次完成!  如果有产品上的疑问,请打本公司的服务电话:03-7878-52778。  注意:请勿将泡面整碗倒进去、或蹲在洗衣机上大小便。     「就是它了!」我兴奋大叫,杨巅峰、廖国钧!你们不会白白牺牲的!     王国赶紧将酸内裤丢下去,我干脆将所有的洗衣粉都倒了进去,盖上洗衣机的盖子。     但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何硅胶跟光头人不来阻止我们?     我的心感到凛冽的寒意,对啊,如果我们已经来到四楼,木已成舟,硅胶为什么还要这么激烈地阻止我们消灭酸内裤?仍旧硬要将酸内裤塞给我们?为什么要冒着跟老大作对的生命危险,也不肯让我们将酸内裤简单地丢进超强洗衣机?     我心一惊,马上蹲下来检查洗衣机的插头;记得有部好莱坞搞笑片的结局是,当白发苍苍的神探面对倒数计时的核子弹,无计可施时,竟阴错阳差地将定时器的插头拔掉,于是就解救了全世界。     但,洗衣机的电源好端端地插着,没有异状,硅胶并没有破坏它。     我摸摸头,站了起来。     只见热狗拉屎虚弱地昏倒在一旁,肚虫也摇摇欲坠,王国两眼呆滞地指着洗衣机的投钱口,摇摇头,我看了投钱口一眼,也感到一阵晕眩。     「请投十万个十元硬币。」上面这样写着。     干!那不就是一百万块吗?好黑的洗衣机!     硅胶与光头人慢慢走了过来,光头人一脸的不屑,而硅胶则感叹:「是的,你们这些穷鬼永远不可能成功的,放弃吧,把酸内裤好好收着,对大家都好。」     我跟王国相拥大哭,天啊,这个任务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啊!     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小孩果然没有用好东西的命,有钱人洗一次衣服就要一百万,而我身上只有精虫超过这个数字,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泣。     「戴上去吧,不管是王国,还是简霖良都好,事情总要有个了结。」硅胶叹口气,光头人大吼:「快戴上去!然后滚出八舍,永远别再回来了!」     热狗拉屎蹲在地上挥挥手,莫可奈何地咳嗽:「这件事我不管了,随你们便吧,咳。」     肚虫索性站了起来,他连拉屎抗议贫富差距的力气都没有,说:「我要去女二舍吃东西了,你们谁戴都无所谓。」     整个酸内裤冒险至此,已经终告失败。     我擦擦眼泪,准备迎接充满酸气的大学六年。     王国举起酸内裤,在阳光煦煦的照耀下,准备自己加冕自己,成为极恶酸爆大魔王。     「你妈会替你感到骄傲的。」我低着头乱说。     「等等,怪怪的耶。」王国歪着头。     「什么东西怪怪的?」我蹲在地上画圈圈。     「那些风啊大风啊的声音,好像都不见了。」王国傻理傻气地说。     硅胶手中的铝棒掉落在地上,一脸的惊恐,好像看见肉食性恐龙出现在木栅动物园里。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走廊的尽头,遥遥看着晒衣间里的我们。     那是恶魔?     不!     那是个连恶魔也不敢直呼名讳的身影。     「丢脸。」那身影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杨巅峰,一把抓起,然后将杨巅峰朝廖国钧撞破的墙壁大洞丢下,我似乎听见自由落体的啪哒一声。     哈棒,我老大。           「等等!老大!我可以解释!」硅胶吓得面如吐色,一脚将铝棒踢得远远的,显示自己绝对不敢跟哈棒老大对抗。     哈棒老大没有说话,只是大刺刺地走过来,眼神充满「你的脖子最好是铁做的」的表情,我赶紧跟王国立正站好,装出一副刚刚其实并没有落居下风的样子。     「硅胶!干嘛怕成这个样子?」光头人愤怒地看着几乎快跪下的硅胶,说:「亏你还是去年梅竹赛天挑五轮的搏击冠军,马的,这家伙跩屁啊!看我把他踢到外层空间去!」     光头人怒气冲冲,连青筋都像蚯蚓一样缠动在脑瓜子上,他的肌肉瞬间爆发,撑破宽松的足球制服,他一双脚的肌肉尤其惊人,连高筒袜也给撕裂了。     光头人刚刚将廖国钧一脚踢破墙壁的力量,坦白说绝对赢过老大许多,因为那石破天惊一脚的力量,只是纯粹的物理力量,而不是恐怖的力量。     说到底,我根本无法想象老大输掉的样子。     在我的眼里,光头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丧礼中花瓣纷飞的气味。     老大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将拳头直直举高,摆明了要杀人。     「看我的大力金刚腿!」光头人眼看老大没有将他摆在眼中,狂暴地踢出排山倒海的一脚!     轰!     只见大力金刚腿的鞋子飞出,一股劲全歪了;老大的拳头由上往下、直直地朝光头人的脑袋轰落,光头人电光火石地倒地,脑袋重重一撞。     「铁头功是吧?」老大蛮不讲理地说,然后又高高举起拳头。     「我是金刚腿!」光头人忿忿,头昏脑胀地想爬起,鼻血有如尼加拉瓜大瀑布。     「铁头功是吧?」老大一拳下去,光头人重重倒地,右脚虚弱地朝天空轻踢,一点力道也没了。     光头人的脑袋上出现鲜明的拳印,嘴里吐出雪花般的断牙。     「我......是......金刚...」光头人意识迷离地说着,我彷佛看见他的灵魂从鼻孔里喷出来。     「铁头功是吧?不知好歹!」硅胶突然上前,一脚往光头人的脑袋踹下去,光头人昏死过去。     我想,现在硅胶的心里一定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欺负我们的行动有多么愚蠢,他汗流浃背地看着老大,干笑说:「老大来交大,那自然要好好大吃大喝一顿了啊!」     老大没有说话,只是一脚用力踢向超强洗衣机,洗衣机受到可怕的巨震,居然开始运转。老大的脚力足足价值一百万啊!     我跟王国看着硅胶,而热狗拉屎、简霖良跟肚虫则张大嘴巴看着哈棒老大,他们看见老大轻易毁掉光头人的大力金刚腿,眼中充满了崇拜与景仰。     老大瞪着硅胶,没有说一个字。     「是!」硅胶大声说道,果决地打开洗衣机的盖子,二话不多说跳进洗衣机。他明白跳进洗衣机里自我惩罚,绝对比老大的拳打脚踢还要舒服一百倍。     一分钟过去,我打开洗衣机的盖子,硅胶静静坐在洗衣机里面,果然头发白了,皮肤也白了,全身上下都白了,香喷喷的好不干净。     「真不愧是强力洗衣机,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我赞道。     不过硅胶学长就这么一直坐在洗衣机里,没有出来过了,因为他已经被神奇的洗衣机洗成了白痴,脑袋空白一片,从此便成了交大八舍的新传奇,记载于「交大八舍万万不可置信的传说之七」。     哈棒老大看了硅胶学长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吃到一半的土司,丢进洗衣机,硅胶学长乖乖地捡起来啃。     然后我们就走了,留下硅胶与他的新家。     我看着老大坚强残暴的背影,心下大慰,立刻带老大去一楼的寝室,走过楼梯口时,我瞥见一楼宿舍外围倒了好几百个橄榄人的残骸,现场唉声不绝,而杨巅峰跟廖国钧就倒在他们之间。一天摔楼两次,真是辛苦他了。     王国哈哈大笑:「这些白痴居然敢拦老大的路,真是活该。」     我向热狗拉屎他们眨眼示意,暗示他们不要多问老大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轰杀数百橄榄人的过程,因为在夕阳闪耀的光辉下,我依稀看见散弹枪用的小钢珠在地上滚来滚去。老大总是粗暴得不可思议。     我装作没看见,问道:「老大,现在那条酸内裤要怎么处理啊?要不要丢进去洗一洗?」     简霖良连忙说:「主人,酸内裤可不可以给我?」     老大根本没有搭理这个问题,于是简霖良便欢天喜地地戴着酸内裤离去,从此酸内裤便一直戴在简舍监的头上,但酸内裤的恐怖传说却销声匿迹了,只留下了臭味,怨念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廖国钧、肚虫、热狗拉屎跟随老大的故事,就留待以后慢慢说吧,总之后来在我们念交大的几年中,除了偶而遇到简霖良舍监时还会闻到酸内裤的臭味外,这段冒险传奇算是终结了。     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出院后的杨巅峰跟我说:「一定是老大的霸气镇压住了酸内裤,就跟钟馗压小鬼一样的意思吧。」     我想想,也是这样吧。     因为多年以后,我又从念交大的学弟妹口中听到酸内裤在八舍肆虐的故事,那可是我们毕业多年以后的事了。     哈棒传奇.吴老师的数学课     我们国三的导师是个卷发人,顾名思义就是个卷发的人,他胖胖呆呆的,还有一撇胡子长在鼻子下面,长得很像吴孟达,所以不管他姓王,我们都叫他吴老师,他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就这样一直被我们叫吴老师到毕业,后来办公室的其它老师也被我们搞胡涂了,竟然也开始喊他吴老师,所以当他把自己的小孩取作王清文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吴老师教的是数学,不过他自己在开学第一堂课的自我介绍就说了:「其实我大学念的是国文,虽然念不好但也好歹念到毕业,不过刚刚校长跟我说,现在学校缺数学老师所以叫我暂时带一下国中数学,我想说算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所以我就教你们数学吧。」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全班都张大了嘴巴。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啊?     「不过我刚刚翻了一下国三数学的课本,发现我都不会,这下可麻烦了,我应该从国一数学开始教起的,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大家打开课本,班长是谁?」吴老师一般说着令人目瞪口呆的鬼话,全班同学的下巴都快掉下去了。     哈棒是班长,但他当然不必举手甚至不需要醒来,所有人都用眼神看着躺在牛皮董事长椅上的哈棒,吴老师立刻知道班长是谁。     「那个谁叫一下班长起来,班长念一段课本吧。」吴老师搔搔头。     「老师!」杨巅峰举手。     「干嘛?」吴老师。     「叫值日生念吧。」杨巅峰为了顾全大局,做了睿智的建议。     「好吧,我能有什么办法?」吴老师耸耸肩。     国三的第一堂数学课,就在值日生念数学课本的诡异情境下结束了。     你能想象这种荒谬的情节吗?我必须承认我的数学不太行,所以遇到这种「念数学课本上课」的情形我不仅是震惊,还差点无法自制地在课堂上拉尿......我什么都听不懂,连三角函数的公式都是念一遍就结束,我不禁开始为国家的数理教育担心起来,亡国指日可待。     我擦擦眼泪往旁边一看,几乎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老大的位子空空的,大概是去巡逻校园了,肥婆织着毛衣,杨巅峰正在跟谢佳芸下跳棋,林才佑正在底下看黄色画报,林千富正在偷偷踢毽子,塔塔干脆一个人在角落跳起跳绳(不过她情况特殊啦,她下礼拜就要比赛了)。     只有王国津津有味地跟着值日生念的课文摇头晃脑,默默地念诵着。他真是这种教学法的唯一受惠者。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们班上的数学进度明显超越其它班级,距离期中考还有一个半月,我们却已将考试范围「全、都、念、完、了」,吴老师对这点感到很欣慰,依然在课堂上看他的国一数学课本。     不过有个人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     就在第二个礼拜的课学诵经课上,两个值日生依旧轮流念着数学课本上的练习题时......     「老师!」林俊宏举手。     「干嘛?」吴老师抬起头来,看着用功向上的好学生林俊宏。     「老师,我觉得这种教法吸收不到什么东西。」林俊宏勇敢地站了起来,说:「我觉得应该从基本的地方开始讲解,不然只是念过去一遍根本不知道这些公式是怎么来的。」     吴老师点点头,表示同意。     「好吧各位同学,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家翻到第一页,我们从最基本的开始讲解。」吴老师搔搔头。     接下来,吴老师花了一个小时讲解作者生平,也就是国立编辑馆的历史,我发觉自己的拳头渐渐握紧,一股怒气快要爆炸。     然后,吴老师清清喉咙,又讲到三角函数的由来以及三角函数的重要性。     「这个三角函数基本上是由两个字词所组成的,三角既然是形容词,所以函数不得不是名词,如果要学习三角函数,就必须了解它的重要性是不是?说到三角函数就不得不提提三角形了,大家只要想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三角形,那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不方便吧!还有没有同学要说说三角形的重要?」吴老师很快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胡言乱语。     台下一片静默,除了五十几只拳头同时捏紧的吱吱响。     「加分喔。」吴老师耸耸肩,拿出点名簿。     王国兴奋地举手。     「说。」吴老师的表情大受振奋。     「没有三角形的话,就没有三角板了!」王国说。     「很好,期末加一分。还有没有?」吴老师很满意,在点名簿上做了记号。     王国又举手,右手像升旗一样举的好高。     「没有三角形的话,我们只能穿四角裤了!」王国说。     「很好,期末又加一分。还有没有?」吴老师连连点头,自我附和地笑笑。     好好的两堂课,就在这种狗屎不通的你问我答中渡过了,我瞥了提出建议的林俊宏一眼,他气得全身颤抖,脸色发白。     期末考前一个礼拜,终于有家长打电话到吴老师家抗议他教学太过随便(其实这些家长要是来旁听,大概会气到丢鞋子),吴老师只好在课堂上宣布来个考前加强。           「昨天有家长打电话给我,说要我严格一点......我能有什么办法?念书除了靠老师上课教,大家回家也要自己作练习题啊,念书是念给自己的大家一定要记住啊!现在我们来个考前集体加强,值日生坐下,我们全班同学一起从第一页开始念起,我们三天之内把课文好好再复习一遍,这样考试就没问题了。」吴老师无可奈何地说。     于是,我们齐声朗读课本,每个人都念的非常大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怨恨,我们越念越大声,到最后几乎都用吼的,希望全校其它班级都能注意到我们受到的委屈。但吴老师显然很满意我们这种声势浩大的课文朗读,不停地耸肩嘉许。     期中考前两天,我们看见隔壁班正在作考前复习卷,不禁紧张了起来,有在高昭南补习班补习的林俊宏自告奋勇在放学后留在教室里,替所有人举行考前冲刺,一题一题讲解,每个公式的来由都尽力说得清清楚楚,我也勉强背了几个公式的推导,希望可以蒙个三、四十分。     期中考终于到了,考完了国文跟历史后,我们全都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但却也有一股期待报复的心态在作祟:如果我们考的很糟,吴老师一定会被叫去校长室海削一顿。     监考的是隔壁班的数学老师,他用一种近乎耻笑的表情在台上扫视全班,似乎在说:「你们这种白痴班级配上那种白痴老师,这次铁定考出特白痴的成绩。」     有的人开始掩面啜泣,有的人已经准备好作弊的网络,只有哈棒老大像往常一样老神在在,将考卷一古脑交给杨巅峰后就去走廊上蹓跶,一个人玩起丢书包的游戏(注:老大会将堆在走廊上的书包随性往楼下丢,特别是楼下有学生在走路的时候)。     隔壁班的数学老师打开密封的牛皮纸袋,拿出考卷发了下去后,只见他拿了一张考卷坐在讲台上,脸色渐渐发青。     随后,我感觉到坐在前面的许欣渝的背传来不可遏抑的震动。     发神经啊?我低头看了看考卷。         精诚中学第一次数学段考考卷,满分以一百分计算              姓名:__________ 学号:___________     一.填充题(每格五分,共二十分)     三角函数中的三角形共有( )个角,( )个边。     我认为三角函数的三角是( )词,函数是( )词。     二.简答题(每题十五分,共三十分)     请问三角函数的作者是谁?请简略介绍作者生平及其成就。     请问三角函数有哪些重要性?请举出五个例子并解释之。     三.详答题(共四十分)     请默写出数学课本中你最难忘的两页。(一页二十分)                     看完了这份分数加起来最多也不过九十分的数学考卷,我发觉我的眼眶里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泪水,那是一种感动,也是一种抽慉。     「王八蛋!这一定是你们老师出的鬼题目!」隔壁班老师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但一种奇妙的情感已经透过考卷无声地将我们连结在一起。     「不许你污辱吴老师!」杨巅峰愤怒地拍着桌子。     「你怎么可以说我们吴老师的坏话!」王国更是义愤填膺。     全班纷纷鼓噪起来,不停地拍打桌子,这时隔壁班数学老师突然瞥见哈棒老大的牛皮董事长椅子,想起热爱生命的重要,于是死灰着脸坐下。     大家也静了下来,全神灌注在考试作答上。     一阵兴高采烈地振笔疾书后,每个人的考卷都写的满满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后来公布考试成绩的结果,只有我们班的数学成绩平均起来是及格的,而且是高达八十七分的超高分(满分因为吴老师计算错误,变成只有九十分),我们因此对吴老师推崇倍至。     他不改谦虚的作风,只是耸耸肩:「这次经费不足,出考卷没有教师补贴所以没老师肯出,校长硬是请我帮忙,我能有什么办法?」     国三上结束的时候,王国因为「你问我答」被加了一缸的分数,学业成绩里的数学一栏是罕有的满分,他妈高兴死了,连我也拿了八十六分。     后来关于吴老师种种不可思议的事迹,就留待我慢慢聊吧;附带一提,吴老师可是少有没被哈棒老大拳头威胁过的老师,说起来,他那种「要不,我只好躺在地上让你踩过去」的个性还是很有韧性的。     哈棒传奇.王国的妈妈     每次我们一行人跟哈棒老大出去玩,负责照相的总是王国。     「为什么总是我?」王国自怨自艾的时候,我就会拿起相机,叫他摆个姿势。     王国总是被迫拍独照,他一个人爱怎么照就怎么照,老大也由他。     这话要从国中毕业时全班一起拍毕业合照的三天后说起。                     那一天数学课,我们背完了数学课本最后几页后,吴老师面色凝重地站在讲台上,拿着一只大牛皮纸袋,厚厚沉沉的,清了清喉咙。     「各位同学,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既然不可思议,所以我能有什么办法?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子也说惊天地泣鬼神,既然鬼神可以泣,就难免有鬼神了,这个世界上的鬼神,就好像是花花草草,开的到处都是......」吴老师继续他最拿手的胡说八道,大家都听的不耐烦了,只想赶快看到大合照。     突然间,哈棒老大用力一拍桌子,碰的一声,大家的魂都飞了。     「嗯嗯......那么大家就把照片发下去吧。」吴老师耸耸肩,将照片传下讲台,大家一片欢呼声。     坐在前面的许欣渝将5x7的大照片传给我,我立刻找出我在照片中的位置。     哈棒老大坐在照片中最中间的牛皮大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右手摆在下巴上摩擦,一副暴力哲学家的气势。     秃头校长正经八百的站在哈棒老大的左边,双手拿着红色的下垂长联,长联上面用麦克笔写着:「功在精诚」,丝毫不敢乱动,像个汗流浃背的门神,而什么都无所谓的吴老师就站在哈棒老大的右边,手里也拿着另一副长联,上面写着:「指导有方」,都是老大规定的。     而照片中的吴老师正转头跟我说话,头都偏了一边。     我笑了出来,吴老师真是笨死了,拍照那天我站在吴老师的后面,一直用橡皮筋弹他的头,他只好一直转过头来跟我说:「等一下再弹啦!等一下再弹啦!」然后我当然就一直弹,而摄影师喊「卡」喊了两次,吴老师都被我射到转头,摄影师火大了,干脆就这么拍下去。     我哈哈大笑,却听见教室里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坐在我前面的许欣渝甚至从椅子上摔下来,内裤都被我看到了。     我正想拿起橡皮筋,往许欣渝的小熊内裤射下去的时候,我的喉咙也不禁发出高分贝的惨叫。     天啊!     毕业合照里,站在杨巅峰旁边的王国,他喜气洋洋的鼓起胸膛,比出胜利手势的两旁,居然站了两个身穿怪异服饰的女人!     多怪异?     一个女人年纪上了五十,浓妆艳抹的一塌糊涂,身穿清朝的古老闺女服,一手搭在王国的肩膀上微笑,另一手正捏着王国的老二。     另一个女人年轻许多,但看她的样子也至少三十好几了,脸颊上贴了两片红色的圆形胭脂,嘴唇涂得像麦当劳叔叔,身上穿的是唱戏的凤仙装,一头的长发垂到了地上,两手抱着王国,娇羞羞的笑着。     我浑身冒冷汗,这两个怪异的女人是打哪来的?当时拍毕业合照,是绝对不可能被陌生人入镜啊!何况是这么恶烂的两个不明生物!     我吞了口口水。     不折不扣,是两只女鬼。     「干!」     王国吓得大叫,整个人都跳到桌子上去。     「马的!遇鬼啊!」杨巅峰也大呼,将照片丢在地上。     一时之间,地上全都丢满了灵异到顶点的毕业合照,全班都尖叫了起来。     「碰!」     一声巨响,哈棒面前的桌子立刻断成两截,全班都静了下来。     哈棒站了起来,走到优秀好学生林俊宏旁边,瞥了瞥林俊宏丢在地上的照片。     「告诉我几秒。」哈棒冷冰冰说完,林俊宏就被扔出窗外,朝着遥远的怡心池飞去。     全班同学立刻疯狂地将照片捡起来,又亲又吻的,毕竟照片的主角可不是那两只莫明其妙的女鬼,而是「功在精诚、指导有方」的哈棒老大。           放学后,聪明的杨巅峰才想起来,去年升国三的暑假,也就是王国的头盖骨被干飞的一年后,我们到他家参加场冥婚那件事。     「那两个女鬼,一定就是王国的大小老婆!」杨巅峰的声音颤抖。     往事慢慢浮现......           王国家的客厅昏昏暗暗的,不说白色蜡烛那部份,连好好的日光灯都给包上了一层绿色的玻璃纸,整个气氛都给青色的光搞得不三不四的。     墙壁上贴了三幅一比一的全身人像照片,人像是黑白的、苍老的,从我以前国小时到王国家玩的时候就一直贴着,据他说是过世长辈的相片,坦白说,那些真人比例的黑白照片常常吓到我,甚至做梦还会惊醒。     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扣......     王国愁眉苦脸地坐在客厅中间,王国的妈妈则拿着木鱼敲着他的头,已经连续敲了一个多小时了,而且还是边敲边绕着王国走,看都看晕了,但王国妈妈却还没透露她请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只是一股劲的敲、敲、敲!     「高赛,你猜他妈妈在施什么邪法啊?」杨巅峰幸灾乐祸地在我耳边说。     「大概是王国要被作成木乃伊了吧?反正被敲脑袋的又不是我们,只是我好饿。」我小声埋怨。     「不要说话,仪式的庄严是很重要的。」肥婆小声警告我们。     过了两个小时,我们一起去外面吃了晚餐后再回去,王国妈妈终于才敲完。     「我们家王国就是因为运势走衰,头盖骨才会被狼牙棒掀走,我调查过了,这件事一定要以阴化凶,以喜解厄,这样对他比较好。」王国的妈妈正色地告诉我们:「也就是说,今天请你们大家来我们家,就是想请你们一起参加王国的冥婚,做个见证。」     当时在场的都是老班底,哈棒老大、我、杨巅峰、谢佳芸、肥婆、还有新郎王国。除了研究灵异误入歧途的肥婆、以及正忙着在王国家门上用红色的铁乐士题款外的哈棒老大,其它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王国家里表面上跟一般正常的家庭无异,但玄机处处,恐怖的程度直追哈棒老大的拳头,关于我在王国爸妈房间里的奶罩堆里找到一罐婴尸这件事,我已经在「头盖骨」那篇作文中提过了,但王国的妈妈身上的秘密就像黑洞一样,又深又捉摸不清,今天她说要搞冥婚,王国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     「大家坐好,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王国的妈妈说完,大家赶紧坐好。     王国妈妈走进房里,拿出两个年久失修的墓碑,上面的字迹已经剥落到完全不可辨认,而墓碑上各自绑了两条红缎子,我差点尿了出来。     「妈,妳该不会是想要我娶这两块石头吧?」王国歪着头,言语间颇有不满。他的身上也立刻被绑上一条红缎子,要是我一定夺门就跑。     「什么石头?对冥婚仪式尊敬一点!」肥婆喝斥。肥婆对占卜很有一套,几乎是百发百中,当然也是个灵异人士,将来大概会当个女乩吧。     「很好很好,妳是?」王国妈妈满意地看着肥婆。     「伯母好,我是不可思议的占卜人士,对于冥婚我也是有小小的研究,今天因缘际会来参加王国隆重的冥婚,正好看看同样身在灵异界的伯母有什么仪式上的创见,好较晚辈增广见闻。」肥婆捻花微笑,谦逊地鞠躬。     王国妈妈回以亲切的笑容,然后大叫:「喝啊!」一掌迅雷不及掩耳的切向肥婆的喉咙,咚!肥婆哇哇哇倒下,身体不停的乱动,我忍不住用橡皮筋射了她一下。     王国妈妈视若无睹,继续说道:「王国,妈妈调查了很久,才在深山里发现这两个女人的墓碑,这两个女人生前都是品德出神入化的良家妇女,所以妈就顺手把她们的尸骨跟墓碑挖回家,以后就是你的大小老婆了,来,这个五十二岁的叫诗诗,这个三十五岁的叫梦梦,来,练习叫一遍。」     我快昏倒了,这简直是盗墓。     王国心不甘情不愿,抱着那两块快要风化成土块的陈旧墓碑,说:「诗诗、梦梦。」     「伯母,你怎么不挑年轻一点的?她们都四五十岁了啊,说不定生前已经嫁过人了,那样的话可是不能冥婚的啊!」杨巅峰忍不住问道。     「很好很好,你是?」王国妈妈赞赏地说。     「喔,我是王国的死党啦,我是想......」杨巅峰说到一半。     「喝啊!」王国妈妈尖叫,双脚成弓,右掌电光火石斩向杨巅峰的喉咙,杨巅峰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击中正在发育的喉结,全身像触电般倒下。     一旁的谢佳芸吓坏了,甚至忘记扶起无辜的杨巅峰。     我看了看哈棒老大一眼,自己的仆人被挂了,难道他会没有反应吗?           哈棒老大面露微笑,看着王国手中的陈旧墓碑,浑然不理会倒在地上抽慉的杨巅峰。他一定觉得王国被他亲娘瞎整,实在是很有趣吧?     「现在,必须要有王国多位好友的鲜血象征性的祭祀这两个王家的媳妇,所以请大家把手伸出来,象征性的在手上刺一点血出来,滴在这两块石头上做见证。」王国妈妈说,伸手进奶罩里拿出一把刀子,递给了我。     我可不想被「喝啊」来那么一下,所以我闭上眼睛,象征性地用尖刀在指尖上刺了一下,挤出两滴血滴在那两块该死的石头上,然后将尖刀还给王国妈妈。     王国妈妈点点头,蹲在地上,一手抓着肥婆的手,一手抓起刀子朝掌心漫不经心割下去,哗啦啦啦啦的,鲜血淋的两块墓碑好不痛快。     「妈,不要啦!」王国觉得肥婆很惨,忍不住说道。     「嘿嘿嘿嘿嘿。」王国妈妈的眼神变得很开心,那个画面我差点晕了过去。     接下来,谢佳芸赶紧主动接过刀子,轻轻往自己的手指刺下,滴了两滴血,然后蹲下来,也帮杨巅峰轻轻割了一下,滴了象征性的两滴血。     然后,刀子传到了哈棒老大的手上。     王国妈妈凝视着哈棒老大,哈棒老大也瞪回去。我在一旁紧张的不得了,无论如何,只要这两个狠角色干起来,胜负一定在瞬间就决定了。     「啊~~~~」     是胆小的谢佳芸在惨叫,原来哈棒老大拿起谢佳芸的小手,在手掌上干了一刀。     于是谢佳芸就哭哭啼啼的把血甩在墓碑上,算是帮哈棒老大出了血。     我看哈棒老大一眼,突然之间我完全明白了。     老大并不会怕一个怪异的老妈子,所以才抓过谢佳芸的手干了一刀避免战争,而是他对王国他妈会怎么对付他儿子的下文,感觉很有兴趣罢了。     而王国妈妈看见哈棒老大轻率地干了朋友的手一刀抵受,也装作没看见,继续开始冗长又无聊的仪式(那些仪式我从来没有看过或听过,我看他妈妈完全是沈浸在自由挥洒的宗教天地里吧),当天晚上冥婚就搞定了,王国最后抱着两个神主牌睡觉。     有件事还算是有趣,在那晚仪式的过程间,我去厕所拉尿的时候,发现王国的爸爸被五花大绑,绑在马桶上,一脸的惊惶失措,但他的嘴巴里被塞了旧报纸,所以我实在听不清楚他在跟我说什么。     「伯父,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我问,其实我比较在意的是马桶被他爸坐走了,我该怎么尿尿?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王国爸爸呜呜叫,挣扎着。     看来是不肯让出马桶了。     我只好垫高脚,在马桶前的洗手台上尿尿,抱歉地说:「实在是很失礼。」     尿完了,我当然打开水龙头冲一冲,但他爸爸实在玩过头了,始终都赖在马桶上呜呜叫,于是我拍拍他的肩膀后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被绑在马桶上的男人是王国第五任继父,至于前四任继父跑到哪里去了,听说警察也很想知道,不过管区的警察都不喜欢去王国家调查失踪人口,因为据说有个管区的在看到客厅里那三个黑白等身照片后,足足生了一场大病。     王国就这么样娶了两个神主牌,但事情却刚刚开始而已。     王国妈妈因此对盗墓产生高度的兴趣,常常拿了一把铲子就往墓地或深山里乱干别人的墓,王国高中以后,他妈更是变本加厉,动不动就请我们到他家观礼兼放血,于是王国的床边堆满了倒霉的神主牌,而经过了毕业照事件后,我们从此不愿意跟王国合照,因为每举行一次冥婚,站在照片中王国身旁的女人就多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鬼气逼人。     我实在不方便透露现在已经三十多岁的王国到底娶了几个孤魂野鬼,可能他妈真的很有爱心,到处去挖别人的坟、做姻缘做善事,有一次甚至没看清楚墓碑上的字就把人家挖回家,结果我们帮王国拍个人照的时候,照片洗出来,赫然发现一个脸色赌烂的中年男子站在王国的身旁,大家笑的前仰后翻,完全没听见王国在一旁抱怨:「难怪最近我老觉得屁股痛痛的。」           就这样,故事说完了,以后王国他妈妈还有很多阴森的举动可以说。     你问我后来毕业照怎么办?     那张毕业合照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精诚中学的毕业纪念册上,就当作是纪念王国他妈那两个超纯熟的突击斩吧!     哈棒传奇.肚虫的早餐店     肚虫开过不少家店,都是卖吃的,虽然是卖吃的,但其实都不可以吃。期待一个整天都在拉肚子的人做出让人不拉肚子的东西,是没有道理的。     有些人说:「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讲。」我很想叫发明这句话的人去吃肚虫做的早餐,然后我继续乱讲我的话。     说到卖吃的,有生意头脑的人都知道,要卖吃的东西最好选在学校附近,因为学生年轻不懂事,以为什么都可以吃,你只要把酱汁的口味弄得重点,就算淋在大便上他都咬得下去。     所以肚虫也选了一个好位置开早餐店,就在平和国小附近,过一个天桥就是精诚中学,隔了一个墙壁就是彰安国中,平常也有很多逃课的混蛋走来走去。总之就是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合。                 「我想做一点不一样的早餐。」     肚虫当初信誓旦旦的表情,现在就跟地上的口香糖渣,不知道黏在谁的鞋子底。                                 今天是新店开张,可哈棒老大跟王国都没空来,于是只好由我高赛出马剪彩,不过我一进门,就看见肚虫昏昏沉沉地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我也不便打扰。     于是,我坐在店里看免费的旧报纸,喝着我从对面7-11买来的阳光豆浆,吃着7-11的火腿玉米三明治,等着去上班。关于我上什么班,那可是别的故事,现在我们把聚光灯打在三十五岁的肚虫身上。     「喂,你哪来这么旧的旧报纸啊?都已经是上个月的新闻了,哇靠,还是去年的上个月。」我随口提提,虽然我知道肚虫一定不会换。     肚虫刁着根烟,趴在桌子上昏睡,我看那烟蒂都快烧到他的猪鼻子。     此时,有两个穿着平和国小制服的小学生走了进来,好奇地张望着。     「肚虫!起床做第一笔生意啰!」我起身,用力朝肚虫的背上打下去。     肚虫茫然醒来,看着两个大约是国小三、四年级的顾客。     「小鬼,要吃什么?」肚虫含糊不清地说:「今天新开张,所有东西都特价五折。」然后将烟屁股随手往万用果汁机里一丢。     两个小学生听到打对折,很高兴地点点头,开始研究墙壁上用色纸贴成的菜单。那可是一份新奇的菜单,肚虫精心设计的独一无二。     「哥,有好多没听过的汉堡喔。这个四十元的京都牛肉蔬菜汉堡,打对折才二十元耶!」个子较矮的弟弟说。     「嗯,这个巧克力猪排堡才三十五元,打对折才十八块钱,香香浓浓的巧克力酱加猪排一定很好吃。」个子较高的哥哥吞了一口口水。     「饮料也特价。」肚虫打了个口臭十足的呵欠,那两个小学生的五官顿时揪在一起。     接着两兄弟盘算了很久,似乎对每一个菜色都很有兴趣,彼此讨论一番后,才恋恋不舍地宣布他们的早餐。     「那我们要一个京都牛肉蔬菜堡,加一个巧克力猪排堡,加一杯中杯热咖啡,然后还要一杯小冰奶茶。」哥哥慎重地念完。我彷佛可以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还有踩到陷阱的失足声。     我拉下一年前的旧报纸,探出头说:「小弟弟,这么小就学大人喝咖啡啊?你不知道咖啡因会杀精子吗?」     两个小学生面面相觑,然后完全不理会我。     「这边吃?带走?」肚虫问。     哥哥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才七点整(这个钟永远都是七点整)。     「这边吃。」哥哥拉着弟弟坐下。     肚虫站了起来,走到料理台前,动手做他最拿手的杜式料理。           肚虫打开冰柜,拿出一盘模模糊糊的生肉片,菜刀啪擦一剁,那肉片被切下一块,然后拿出一个汉堡面包,从中撕开,将生肉片随意用手塞在面包里。     小学生呆呆地看着。     打了个喷嚏后,肚虫睡眼惺忪地拿出一根胡萝卜,端详了一下,两手一扳,胡萝卜给折成了两半,一半被肚虫放回万用冰柜里,一半又被夹在汉堡面包中,跟那片半生不熟的不知名肉卷在一块。     「挪?京都牛肉蔬菜堡。」肚虫将那个绝不能吃的汉堡用他的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去制作另一个名字很好吃的东西。     小学生呆呆地看着。     肚虫拿起菜刀,往刚刚拿出来的「京都牛肉」一斩,一片「猪排」就给塞进了另一块汉堡面包中。     我忍不住抗议:「喂,牛跟猪的肉会长在一块吗?至少也换块肉吧,别懒了你。」     肚虫漫不在乎地说:「反正他们也不在乎。」     那个哥哥胸口起伏不已,大叫:「我在乎!」     肚虫瞪了他一眼,说:「这头长着猪排肉的日本牛的来历有个很长的故事,臭小鬼,吃个汉堡你可别太斤斤计较。我没赚你几块。」然后从万用抽屉里拿出一块黑色的硬梆梆东西,千篇一律塞进汉堡面包里。     「挪?巧克力猪排堡。」肚虫淡淡地说,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任谁看了都想给他一巴掌。     那两个大受打击的国小生不知所措地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生得要命的汉堡,暂时丧失了反应的能力。现在的小孩子就是电视看太多,全都看成了白痴。     「还有热咖啡跟冰奶茶。」我提醒,吃着手中的冷冻三明治。     那两个小学生兄弟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我,我索性一口将三明治吞进肚子里,装出一副好好吃的样子。     肚虫打开他的万用冰柜,拿出一只透明玻璃瓶,里面摇晃着冰水;肚虫将冰水壶放在桌子上,然后从万用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茶包,放在一个免洗纸杯里。     「这样不好吧?」我叹道,喝着快餐豆浆。     肚虫打开一罐克宁奶粉,用汤匙挖了一球丢进免洗纸杯里,然后倒入冰水,用中指在杯里瞎搅和了一阵,将红茶跟奶粉尽量调匀,但事情没有十全十美,有些奶粉凝结成块浮在冰奶茶上头。     「弟弟的还是哥哥的?」肚虫拿着现做的冰奶茶站在两兄弟旁边,但没有一个肯承认。     我想了想,说:「给弟弟好了,哥哥年纪大了,喝咖啡比较受女生欢迎,是时候了。」     「嗯,现在的小孩真是人小鬼大。」肚虫将冰奶茶放在脸色惨绿的弟弟面前,然后转身拿了包速溶咖啡包,倒进另一个免洗纸杯中,然后拿起料理桌上的温水壶,倒了一些温水进去。     接下来,不可避免的,肚虫将他的万用中指插进了温咖啡中,慢吞吞地搅拌,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高高在上。     「我要的......是热咖啡,你那个是温的。」小学生哥哥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热咖啡会烫到我的手。」肚虫皱着眉头:「想设计我,没那么容易。」     哥哥身体震了一下,眼神恍惚。     我举起手中的阳光豆浆,遥遥向他们兄弟俩干杯。     「敬逆来顺受。」我说,这是我的求生之道。           「全部五十三块。」肚虫伸出他的脏手:「对折过了。」     那两个小学生终于爆发!     「我们绝对不会付钱!」弟弟涨红着脸大吼。     「没错!我们不可能付钱!走!」哥哥拍着桌子,起身就要拉弟弟走。     肚虫沉着脸,拿出电动铁卷门遥控器,按下「不可思议的砸下」的按钮,那铁卷门于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落下,将店整个封住,那两个来不及逃出黑店的小兄弟嘴巴张的好大。     这可是预谋犯案啊!     「付钱,然后把它吃完。」肚虫脸色不悦:「你出门前妈妈没教你怎么用钱吗?钱是拿来花的、用来买东西的,要感谢别人的辛苦。」     弟弟嚎啕大哭,哥哥也红了眼。我只好开始唱着:「霹雳黑店关起了,笨蛋兄弟乘着宇宙飞船,逃不出来,逃不出来,店里没有难吃的东西,只有不能吃的东西,不能吃的东西,不能吃,不能吃,什么东西通通不能吃......」安慰大哭的弟弟。     「大黑店!」愤怒的哥哥吼着,弟弟大哭、拉着他哥哥的手晃着。     哥哥掏出五十三块整,啪一声用力放在桌子上,大叫:「钱给你!我们要去上课!开门!」     肚虫抠着肚脐,认真地说道:「小鬼,你当我做的东西不能吃吗?给我吃完了才可以走,能吃的东西就别浪费,你没看过伊索匹亚凸肚脐的可怜小鬼吗?」     哥哥怒道:「没煮过的肉可以吃才怪!」     弟弟大哭:「吃了会生病......」     肚虫厌恶地说:「一半的钱能买的东西就这些了,喜欢占人便宜就要有觉悟,金斧头银斧头的故事没听过吗?从前有一个笨蛋,他掉了一把铁斧头......」     哥哥瞪着肚虫,生气说:「我要跟训导主任告你!告你!」     肚虫一副无所谓的慵懒样,自顾自打开电视看「梅凤有约」,嘴里还喃喃自语:「高赛,你觉得他们不吃完这些营养早餐有可能离开这里吗?」     我遗憾地摇摇头,然后喝完最后一口阳光豆浆。     弟弟哭嚷着:「叔叔,那我们给你五十三乘以二等于一百零六块,你开门让我们走好不好?」把一百零六块钱放在桌上。     肚虫很有原则地说:「不行,不过一百零六块可以吃到熟的汉堡。」说完就起身,将桌子上的一百零六块抓进口袋里,然后拿起两个生汉堡走到料理台前,丢进万用果汁机里,倒入一些冷水,按下开关。     两块生汉堡机机歪歪哀伤地绞在一块,一下子红当当,一下子黑馊馊,最后变成一种怪异颜色的酱汁。     肚虫从容不迫地将不明酱汁倒进一个大盘子里,然后将大盘子放进他的万用微波炉,按下开关。     嘟。     两个小学生全身发抖地看着他们的营养早餐在微波炉里发出奇怪的味道。     「对了,你应该有收到杨巅峰那张同学会的帖子吧?」肚虫问,看着电视上的陈梅凤在一间肉圆店热情介绍道地的彰化美食。     「有啊,有好多人几年不见了,也是开开同学会的时候。」我说,往事真是历历在目啊。     登。     微波炉里的灯熄了。     肚虫拿出微波炉里的黏稠酱汁,说真的,味道闻起来还不是那么糟,毕竟是熟的,而且还有大人小孩都喜欢的巧克力。     「吃完,就可以走了。」肚虫嘉许地看着流出眼泪的两兄弟。     两兄弟不停擦着眼泪跟鼻涕,小手牵着小手,两兄弟的感情一定更加坚固了。     肚虫勉励说道:「人生就是不断的在跌倒,所以跌倒了不要紧,在所难免,重要的是,一定要勇敢爬起来。」     然后,我听见肚虫的屁股噗吱噗吱作响,我习惯性打开公文包,拿出口罩戴上,想挡住在店里溢散的粪臭。     「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吗?从前有一个笨蛋,他做什么都笨,笨到......」肚虫浑不理会从他裤管一路摔到地上的大便,乱七八糟讲着一个笨蛋跟一座山的故事。一个人拉肚子没有错,拉肚子却又漫不在乎也没有错,但那是疯了。     两个兄弟几乎崩溃,眼睛迷惘地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     好感人的画面,真的。     如果你看到那两兄弟如何花了一个小时,将那锅京都牛肉蔬菜汉堡加巧克力猪排堡「酱汁」给吃了的表情,你也会跟我一样感动。     后来当铁卷门再度拉开时,那两兄弟看了看墙上始终不为所动的「七点时钟」后,脸色苍白、神形俱灭地迎向灿烂的阳光。     「真不愧是哥弟情深。」我说,拿起公文包。也该走了。     两兄弟大概以为自己走进了阴阳魔界还是什么的,才会被莫名其妙的大叔囚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吃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看着他们一跛一跛离去的脆弱样子,那种重新生的呕吐感一定在他们的体内祟动着。     后来,肚虫开的早餐店生意还不错,毕竟他推出很多新奇的菜单,喜欢尝鲜的笨蛋小朋友总是络绎不绝、前仆后继地被关在早餐店里,提早认识社会弱肉强食的一面。     不过最主要生意不错还是因为,没有特价以后,许多食物也开始正常供应熟食,一盆又一盆的「焗烤布丁粥」、「西瓜蛋糕面」、「北京烤鸭丝瓜堡」等「酱汁」不断推陈出新,且所有的肉类通通长在同一只拥有很多很长故事的动物身上,你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特色。     久而久之,许多小朋友的接受度无形中提高了。我就说,只要淋上口味重一点的酱汁,小朋友什么都吃,何况是单吃一盆酱汁。     后来,「梅凤有约」电视美食节目也来采访肚虫的拿手好戏,那次肚虫又开发出世界上最脏的握寿司,你真该看看陈梅凤不得不吃下去的表情。     哈棒传奇.来去PUB     时代青年一定要跟得上时代,我们家老大也不例外,除了打别人跟打我们之外,老大偶而也会带我们去一些有趣的地方做各式各样的探险,例如在很热的夏天中午逃课去麦当劳吹冷气打麻将,或是去跟卖难吃鸡排的小贩老板说:「老板,我要七七四十九块鸡排。等一下来拿。」然后当然不去拿。     现在要讲的故事就是我们去摇头PUB的陈年往事。要开同学会了,回忆总是不三不四的在脑子里漂来漂去。     当二十几年前,大约是摇头丸刚刚出来的九零年代,哈棒老大跟我们还在念精诚中学的高中部的时候,有一天,我们在上吴老师的英文课上的很无聊。     我们的学校很怪,什么科都缺,就是不缺国文,所以吴老师自从教了白痴的数学后,还教过体育、美术、物理、化学、还有健康教育,现在则是用他不可思议的韧性在教英文。     「E、N、T、E、R、T、A、I、N、M、E、N、T,课本说这是娱乐的意思,英国人就是麻烦,用十二个字母去组一个字真是让人拿它没办法,所以大家在这几个字母旁边写上我的批注,烟特舔门特,希望大家可以记得熟一点,学英文发音最重要。」吴老师在黑板后写下「烟特舔门特」五个国字,我打了个哈欠,回头一看,全班早睡得东倒西歪。     这也难怪,英文课是最后一堂课了,疲倦变成集体发作的病。     「老师!烟特舔门特其实是十三个字母。」王国兴奋地举手。只有他精神奕奕。     「啊!加分!」吴老师露出「其实是看看大家有没有发现」的表情,在点名簿上打了个勾。     真是无聊的青春啊,又闷又热的四点五十七,糟糕的英文课。     我朝后看了哈棒老大一眼,老大横躺在牛皮沙发上,班上所有的三台电风扇环绕着老大嗡嗡嗡吹,老大手里拿着一根烤香肠啃着。原来是杨巅峰又偷偷在教室后面烤香肠,难怪我觉得教室里烟雾弥漫的。     哈棒老大将香肠啃完,意兴阑珊地将手中的长竹签随意射出,正好命中坐在我前面的睪固酮的后脑勺,睪固酮应声倒下,下课铃也正好响了。     「今天晚上去PUB玩吧。」哈棒老大淡淡地看着吴老师。老大果然神机莫测,不知道哪一根筋去想到去PUB玩耍。     吴老师看起来蛮高兴的,毕竟很少有学生愿意带老师出去玩耍,何况是哈棒老大。                 晚上十点,我们一行人便在一家叫做「狂马」的摇头PUB前集合,大家都兴致高昂。     王国穿了一身正式的白色西装和棕色皮鞋,他说是他妈妈帮他挑的,他妈妈说去正式的场合应该要打扮整齐,所以连头发都帮王国梳得油不溜丢,皮鞋也闪闪发亮。     我打扮得很轻松,那年凯文科斯纳的「水世界」卖得超烂,所以我穿了一身类似电影里的破布服表达我对他勇敢砸钱乱拍片的敬意。我还特地带了一副麻将,免得老大临时要在PUB里打麻将却没麻将可打的话,他只好打人。     杨巅峰最时髦,他戴上蓝色的隐形眼镜,把头发喷成金色的,把自己打扮成外国人。「西洋人船坚炮利,比较容易在PUB把到漂亮美眉。」杨巅峰总是遥遥领先我们。     硅胶学长(注:请洽酸内裤一文)也来了,他穿了黑色的紧身背心,露出他最自豪的粗壮手臂,脖子上挂了银色的方块项链,热爱打棒球的他更不忘在小腿内侧绑了一根短球棒。     吴老师就老土了,他根本没有换衣服就来了,跟哈棒老大一样。老大身上还是穿着精诚高中的制服,头发蓬松像个神气的鸟窝,他驾到的时候,白色的制服上还有一些血滴,想必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进去吧。」哈棒老大说,于是领着我们进了没有最低消费的狂马PUB。           狂马PUB真是一个好玩的地方,难怪小孩子还没长大就急着跑来这里玩。舞池里的音响吵得要命,一大堆人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扭来扭去,还有一个光头佬在地上打滚跳黑人街舞,像颗钻石炮,好多个人披头散发围在他旁边尖叫。     「好多美女啊!」杨巅峰在我的耳边大吼,他不带谢佳芸来PUB果然是对的,虽然谢佳芸自己本来就不想来,因为她不喜欢看见血。     「对啊!」我大吼。在这种闹烘烘的地方,没大声说话还真听不到声音。     「老大!要干架吗!」硅胶学长大吼。     「老大!要打麻将吗!」王国大吼。     哈棒老大摇摇头,带我们坐在舞池旁边的沙发上叫酒。     「老师没钱,你们要自己出。」吴老师话说得很明白,但应该也没有指望过他会请客。我看吴老师跟来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想看免费的钢    管秀,我看了一下节目表,钢管秀从凌晨一点才开始。     于是我们各自叫了名称稀奇古怪的调酒,而吴老师没有点,他等到所有人的调酒都到了之后,才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根吸管,插进我的「螺丝起子」里跟我一起喝。     「不介意吧?」吴老师羞赧地说。真是省钱省疯了,我变成中年人的时候如果跟他一样,我一定吞大便自杀。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学他的口气。然后吴老师该死的吸管便开始在大家的调酒里游走,这边喝一口,那边喝一口,然后在硅胶的莱姆酒里吹着泡泡,搞得硅胶的脸色很难看。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大家围着动机不明的哈棒老大战战兢兢地坐着,老大搔着他的鸟窝头,头皮屑雪花般掉进他点的咖啡牛奶里。他这么无聊一定是在等什么。     大概是等我们惹事吧?还是等好辣好辣的钢管秀?还是在观察哪里是最好的起火点?     「老大,我们可以到处玩吗?」王国提议。     「嗯,好好玩吧。」哈棒老大打了个哈欠。     太棒了,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当然要好好玩一下,何况,要不是哈棒老大把守门的警卫打昏装在路边的可燃性垃圾桶里,我们这些未成年时代青年还进不来呢!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热情的小妞我来啰!」杨巅峰疯狂地跳着不知哪学来的豪华舞步,很自然地融合在一堆年轻美眉群中,那些白痴女孩子一看到他是个洋鬼子,立刻兴奋地将身体贴了上去,跳起了黏黏舞。     我可不会跳舞,要把妹我也不行,何况那些辣妹太漂亮了,不是我长期投资的对象。涨停板过后总是会下杀的,所以我只交看起来很丑的女孩子当女友。     而我的眼睛,早就发现在PUB的角落里,一扇突兀的屏风后面,躺了一个非常丑的阔嘴女人,那丑女正在睡觉,身上的衣服裙子被撕得乱七八糟,十几个男生井然有序排成长长的一列,轮到的就抓着她的两只脚晃动一番。     我不是笨蛋,我知道那个学名叫「大锅炒」,所以我也过去排队,一个服务生亲切地递给我一张排队专用的号码牌,上面写着「16」,我才知道这个「大锅炒」其实是他们店里的娱乐节目,假的,专门满足想大锅炒却没锅可炒的痴汉。     我一边排队,一边看着王国在舞池里吸引众人的目光,他的双手成掌,非常规律地上下晃动,像一只垂死的鸟,而双脚像跳绳般用力立定跳。     样子好蠢。     可是那些年轻不懂事的辣妹却以为王国是故意耍宝来闹大家的,个个笑得乱七八糟,还帮忙王国打拍子、鼓掌、吹口哨,搞得没人要看那个用脑袋顶着地板、辛苦跳街舞的光头佬。     光头佬蛮不爽地站了起来,坐在舞池的左端,远远瞪着搞笑的王国,他的身旁坐了一群古惑仔,还有一个看似黑社会大哥的平头男。     「好可爱喔!」一个109辣妹笑得花枝乱颤,指着王国大叫。     「oh~He's my friend,Wang-go!He always catch everybody's eye in a thousand ways!」杨巅峰靠了过去,藉话题跟那个109辣妹攀谈起来。     真是高手!           舞池的右端,本来以为有架可干的硅胶意兴阑珊地坐在老大旁边,无聊到用左手跟右手比腕力,爱贪小便宜的吴老师索性将吸管插进所有人的饮料,然后一边在桌子上出英文期中考考卷。题外话,上次模拟考吴老师出了张完全没有英文的英文考卷,搞得所有三年级的学生都蛮不开心的。有机会说给大家听。     时间在撞来撞去的喧嚣噪音中迟缓流动,我好不容易往前挪了七个人的位置,只剩下九个人就轮到我了,那个丑女居然开始打呼,于是我开始担心等一下万一举不起来怎么办。     我不禁羡慕起被一堆美女围在中间的王国,他的「翅膀弹跳舞」跳累了之后,就开始在舞池中央模仿起电动按摩棒的螺旋旋转,全场的人都笑翻了。     王国越受瞩目,那个光头佬就越不是滋味,他身边的黑道平头男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光头佬一脸快爆发的样子,站了起来,径自走到DJ旁边将吵死人的音响停掉,全场顿时哗然。     音乐一停,所有人都看着一脸尴尬的DJ,面面相觑。他们大概是嗅出浓厚的火药味了。     我赶紧将号码排丢掉,回到座位上。没有比老大身边更安全的位置了,所以杨巅峰也丢下刚开始舌吻的109辣妹,坐在我旁边,只有浑然忘我的王国还在舞池中间模仿按摩棒。     「干!你这小鬼在玩什么!」那个黑道平头男一掌用力拍向桌子,桌子居然应声断裂,整间PUB鸦雀无声,王国大梦初醒般跌在地上。     哈棒老大神色不悦,同样一掌拍向桌子,但桌子只是微微一震,并没有裂开。     我看了一下桌子,天啊,黑道平头男可真有两下子,居然可以拍裂这么厚实的木桌,显然是个练家子。     「老大该不会打输他吧?」我震惊,与唇语询问身边同样是格斗怪物的硅胶学长。     「桌子会痛吗?」硅胶学长冷冷地说。     我不明白。     「如果桌子会痛,现在早就裂成十八片了。」杨巅峰自信满满看着老大。     王国如老鼠般仓皇逃了回来,而那群古惑仔跟在黑道平头男跟光头佬的身后,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一场大战势不可免。           「干你妈的,这根按摩棒是你的小弟吗?」黑道平头男的人马将我们这一桌围了起来,轻蔑地看着哈棒老大跟王国。     「按摩棒,你很会耍宝嘛!给我跪下!」光头佬摸着王国的后脑勺,突然将王国的脸用力按下,碰!王国吃痛摔倒。     我紧张地看着哈棒老大,他老人家自顾自喝着漂着头皮屑麦片的咖啡牛奶,然后开始挖鼻孔。     黑道平头男冷笑,拉了张椅子坐下,从怀中拿出一把蓝波刀,轻轻放在桌子上:「小朋友,来PUB还穿着高中制服啊?私立精诚中学学费很贵吧?今天如果要叔叔保你的小弟,要收的调停费也不少喔。」     光头佬将他的鞋子踩在王国脸上,不屑地说:「老大,别跟他收钱,我是决心把这白烂打成残废了。不过如果硬要跟他收,医药费就算他十万好了。」     王八蛋,说来说去都是要钱,这就是肮脏的黑道。     此时PUB所有人都远远地看着这场好戏,只有吴老师全神贯注地在出他的考卷。     「老大?」硅胶学长忍不住开口,他搞不懂老大怎么还会在挖鼻孔,丝毫不管王国的死活。     难道哈棒老大真怕了这群古惑仔?     「玩过真正的蓝波刀吗?叔叔教你。」黑道平头男看哈棒老大好像在发呆,大概是很不开心吧,于是拿起蓝波刀,非常快速地朝哈棒老大放在桌上的手掌一阵急刺,咚咚咚咚咚咚咚!每一刀都很利落地插在五根手指间的缝隙,大概连续插了三十秒,桌子上早已坑坑洞洞。     好惊人的速度跟劲道!这「快刀刺指缝」把戏可是当时最流行的恐怖游戏,尤其拿别人的手来玩,更叫人心惊肉跳。     「三十秒,七十七下。大人的黑道跟小朋友的家家酒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大人的黑道有个规矩:不肯付钱的结果,就是付更多的钱。」黑道平头男狠戾地说:「少一下就赔一万块,换你。」然后将手掌摊在桌上。     哈棒老大连看他一眼都没看,直接拿起蓝波刀往黑道平头男的手掌上一刺!     「啊~~~~~~」黑道平头男惨叫,那柄锐利又宽大的蓝波刀就这么直贯下去,没入厚实的木桌,刀柄护手的扣环都压到平头男的手掌了。     那群古惑仔大惊失色,整间PUB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尖叫声连连。     光头佬怪叫一声差点跌倒,看着自己的当家老大满头大汗、五官扭曲地哀号,不知如何是好。     「欠你七十六万。」哈棒老大的手还是握着那把蓝波刀,鲜血慢慢流下桌子。     「快拔出来!」光头佬大叫,拿出一只蝴蝶刀,十几个古惑仔全都亮了家伙鼓噪着。     「拔出来要一百万。」哈棒老大静静地说。     「你抢钱啊!」光头佬愤怒地大叫。     哈棒老大打了个喷嚏,手一滑,蓝波刀一震,那黑道平头男又惨叫了一声,好凄厉。     「一百一十万。」哈棒老大说,这种赚法真是太屌了!     那黑道平头男拼命地点头,大吼:「我给!快拿开!」几乎快哭了出来。     「老大别给他!」光头佬怒急攻心,将王国拉起,蝴蝶刀架在王国的脖子上,大叫:「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干掉他!」     哈棒老大不耐烦地说:「一百二十万。」     「小心我干掉他!」光头佬大吼。     「一百三十万。」哈棒老大一手挖着鼻孔,一手不住地摇晃刀子,搞得血溅得到处都是,那黑道平头男将脸贴在桌子上痛苦惨叫:「死光头你干什么!快住手!」     光头佬忿忿不平地将王国推开,我赶紧将王国接住。     哈棒老大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本票,那黑道平头男赶紧满脸大汗地在金额上填了一百三十万的数目和名字,免得金额跳到一百四十万。     杨巅峰代替老大确认了金额无误后,更核对了黑道平头男的身分证,于是哈棒老大开口:「黑道了不起吗?把手放在柱子上。」瞪着欺负王国的光头佬。     「还不快~~~~~~~」黑道平头男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双脚也跪在地上了。     光头佬颤抖地将手掌放在柱子上,哈棒老大于是将蓝波刀抽起,重重地往光头佬的手掌上射了出去。     然后又是一声惨叫,那把蓝波刀不偏不倚砸在光头佬的手掌,深入手背后的柱子。     黑道平头男摔倒在地上,捧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大叫:「还不快宰了他!把本票抢回来!」     我差点就要躲到桌子底下观战了,但那群古惑仔手中的刀子突然铿铿锵锵地相互碰击,我才注意到他们拿着刀子的手原来是在颤抖。     「老大------我------我们认出来了------四年前在孔庙前面,拿枪把我们全干进医院的------就是他!」一个拿着狼牙棒的古惑仔突然哭了出来,然后所有不良少年的兵器全掉落一地。     哈棒老大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从书包里拿出枪还是手榴弹之类的东西,他只是将咖啡牛奶给喝完,听着光头佬断断续续的哀哀叫。     「出完了!耶!」吴老师突然抬起头来,松了一口气似的,我偷偷看了一眼,那考卷果然还是没有半个英文字母。     「那走吧。」哈棒老大起身,连看都不看摔倒在地上的平头男一眼。     于是我们没看到钢管秀也没排到大锅炒就走了,十分可惜,我们好像是专门来等吴老师出完考卷似的。     后来我听朋友的朋友说起那天晚上的后续:那根柱子不是水泥柱,而是用大理石做的,所以那把蓝波刀足足拔到天亮才拔出来,光头佬拔到失禁又脱水,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狂马PUB里。     到底还是硅胶学长说的对,桌子不会痛。     哈棒传奇.猎杀圣诞老人

圣诞节对大家的意义很简单,就是恭恭敬敬写张卡片给哈棒老大。

而今年圣诞节还没到,哈棒老大就已经收到一千多封卡片,其中校长的那一份还是今天早上升旗典礼时在司令台上公开颁发的,全开的好大一张,上面还有各处室教职员的签名画押,颁发卡片的时候大家拍手拍到手都肿了起来。

现在是第八节课了,离放学只有半小时。

「明天是十二月二十五,今晚就是圣诞夜了,不知道干什么好玩?」我一边打呵欠,一边偷偷将坐在前面的塔塔的长头发打结。

「杨巅峰一定想去参加彰中的舞会,要不,干脆叫硅胶学长把他爸的车开出来,杀去台中的东海舞会!」王国说完,看了老大一眼。

老大正躺在教室后面的大牛皮椅上,批改着大家的卡片,似乎颇满意大家洋洋洒洒的祝福言语。

其实我们想干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老大想干什么。老大总是有计划的。

我又看了杨巅峰一眼,他正在教室后面的电动游戏机台跟林千富打「勇猛拳击」,声音吵得老师都没办法好好上课,但机子是老大从小钢珠店里搬来的,老师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突然一声巨响,我的耳膜都快震破了。

哈棒老大瞪着教室外面,他的课桌上留下一个燃烧的掌印,显示老大心中的一团火。

「为什么卡片里都在下雪,我怎么什么屁都没看到!」哈棒老大看着操场。

站在台上打瞌睡的吴老师迷迷蒙蒙地看着哈棒老大,搔搔头。

全班都静了下来,几个女生还偷偷在哭。

「一定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哈棒老大依旧看着窗外,教室里只听得见勇猛拳击的电动声音。

是谁要负责?是当初画纬度的那个人吗?是台湾总统吗?是气象局局长吗?

「不是我。」吴老师举手,很认真地说。

我也知道不是,你差的远啊。

「饶不了你,穿着红色制服的死胖子。」哈棒老大的脸色铁青,窗户上的玻璃顿时出现几条裂痕。

原来是圣诞老人应该负责。

「没错,他应该负起全部的责任,百分之百。」杨巅峰站了起来,第一时间趋炎附势是他的拿手好戏。

「可恶的圣诞老人,我也猜到是他搞的鬼。」我忧心忡忡地说:「再这样放任他胡搅瞎搞下去实在不行。」

「没想到幕后的黑手竟然是他,实在是要不得。」王国严肃地托着下巴。

班上的同学七嘴八舌地发表种种「圣诞老人真是太糟糕、太阴险了」、「要是我的手中正好有一把枪,我不毙了圣诞老人才怪」之类的意见,一时之间闹哄哄的。

「我要把他揪出来。」哈棒老大的额头上罕见地爆出一条青筋,看样子今年的圣诞夜节目已经决定了。

圣诞老人,准备领死吧。放学后,哈棒老大怒气冲冲地走在市区的马路上,制服的袖子高高卷起,我们则跟在他老人家的屁股后面耍威风,路人远远见到我们就闪开,丝毫不想招惹人体核弹。

三商百货前,一个不幸扮成圣诞老人的工读生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地发着传单跟小礼物。今天真不是他的天。

哈棒老大领着我们大步向前,但白目的圣诞老人依旧笑得很灿烂。

「先生圣诞快乐,这是我们的小礼物,祝您------」圣诞老人弯着腰,背着肥肥的大礼物袋,将小礼盒递上前。

砰!

哈棒老大的脚已经踩着被击倒的圣诞老人,愤怒地大声质问:「为什么彰化没有下雪!」

工读生黏着假胡子的脸痛苦地扭在一起,嘴巴不停喷出呕吐物,像个很有趣的喷泉,聪明的杨巅峰赶紧拿出照相机拍下来。

「喂,我们家老大在问你话,你到底要不要全盘托出真相?」我蹲下,将录音机放在无法言语的圣诞老人嘴边。

此时几个警卫匆匆跑了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不幸的是,他们也应景地穿上红通通的圣诞老人装,真是飞蛾扑火。

「又来了一堆混蛋!」我恨恨地说,看着凶狠的硅胶学长将嘴里的烟丢掉,从书包里拿出球棒将警卫们很干脆地击倒,然后用跳绳一一绑在路边。

哈棒老大看着这五、六个圣诞老人,指了指已经黄昏的天空,说:「雪呢?怎么一粒雪都没有?」

几个圣诞老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觉得几个圣诞老人像绑粽子一样被绑在路边,然后配上硅胶学长拿着球棒殴打逼问,实在是个大爆笑的画面,于是杨巅峰又拿起了相机,喀擦喀擦地拍下。

「老大,我想他们不是真的圣诞老人,问他们也没有用。」杨巅峰放下相机,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因为他们没有麋鹿。」

哈棒老大闭上眼睛,一种被欺骗的情绪涌上心头的感觉。

「你们的麋鹿呢?」哈棒老大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卡片,指着上面的可爱麋鹿说。

「我们------我们从来就没有------麋鹿------」一个警卫一边说一边吐出嘴里的断牙。

哈棒老大瞪着他们,显然很不满。

「可见这群是冒牌货,要不,就是这群新圣诞老人穷的连麋鹿都买不起。」我说,打开其中一个装礼物的大袋子,靠,居然都是一包又一包的面纸或是廉价的铅笔盒,真是寒酸。

「也有可能是他们把麋鹿给卖了,慈祥的圣诞老人为了要买礼物给贫穷的小朋友们,把家里可以卖得都卖了,就连朝夕相处的麋鹿也难逃跟主人分开的命运,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圣诞老人牵着冻僵了的麋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王国感伤地说,陷入自己编造的悲哀故事情绪中,最后居然还流下了眼泪。

那群兼差当圣诞老人的警卫听得都呆了,显然很震惊王国的白痴。

杨巅峰察言观色,知道哈棒老大还在盛怒之中,于是顺水推舟地说:「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东西都有假货,他们一看就不是真正的圣诞老人,真正的圣诞老人一定偷偷躲在别的地方,准备今天晚上发动空投礼物大作战。」

我点点头,说:「一定得查出礼物空投的时间跟地点,才能逮到真正的圣诞老人,逼他交出雪来。」

哈棒老大的耳朵动了一下。

杨巅峰接口:「时间跟地点太难掌握了,不过既然圣诞老人是从从天而降,自烟囱空投礼物的,我们可以抓住这一点,量他插翅也难飞,到时候如果他交不出雪来,哼哼,我们就绑架他,跟联合国童话基金会勒索一大票。」真是邪恶,恶魔党的头目双面人都没他一半坏。

哈棒老大的头发竖了起来。

「不用绑架他。」哈棒老大的眼神充满魄力:「直接抢劫他背上的那一大包东西,烤了他的鹿吃,然后把他卖给王国他妈妈。」

我打了个冷颤,真不愧是老大。   「蛮冷的耶。」我说,拿着望远镜的手抖得厉害。

我们站在八卦山一处瞭望台上,从这里可以看见万家灯火,以及交流道下台化公司的几管大烟囱。

「别抖,仔细看着天空,别漏掉任何一头会飞的麋鹿。」硅胶学长说,他说得倒轻松,什么别漏过任何一头会飞的鹿,要发现半头都很困难。

年底的夜晚真的很冷,特别在山上,晚风中还有露水的潮湿气味,叫人直打哆嗦。

「该换手了吧,我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了。」我说,拍拍王国的肩膀,其实整个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在换手,我们的等级一直升不上去。

我将望远镜拿给王国,蹲在地上跟大家一起烤肉,菜色有平常的牛肉片跟猪肉片跟香菇等等,还有哈棒老大刚刚在路上干掉的一头山猪,挂掉的山猪被串了起来烤,香气扑鼻。

「跟着老大真是好口福,没想到还有山猪可以吃。」杨巅峰愉快地说,虽然我知道他宁愿去舞会把妹,也不愿在阴冷的山上等待猎杀圣诞老人。

我拿着烤肉酱刷着山猪,心想,这头山猪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会在草丛里被一个土流氓干掉,就像我一样,我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坐在火堆旁等着圣诞老人被我们击落。而且还是被冲天炮击落。

是的你没听错,是冲天炮。

我们刚刚还在山下采买烤肉的东西时,该死的王国提到了我们该怎么把圣诞老人从天上打下来,但我们不知道去哪里可以买到火箭炮或响尾蛇飞弹甚至是直升机,打电话去警察局问也被骂白痴,正当我们陷入困境的时候,老大怒气冲冲走进杂货店抱了一大箱冲天炮出来,摆明了要用冲天炮干掉会飞来飞去的圣诞老人,可是就算是我,也知道冲天炮的射程实在太短,除非我们能有效地接近圣诞老人,近到二十公尺内才有一丝希望。

为了掌握圣诞老人的行踪,我们刚刚还拿着全班同学的连络册一个一个打电话,要所有人今天都得彻夜守在家里的阳台,用望远镜监测整片天空,要是发现圣诞老人出没,就打电话来通风报信,好让我们冲过去逮他。

「圣诞老人出现了!」王国大叫。

我吓坏了,抬头一看,哪有什么圣诞老人,只是一架夜间飞行的飞机。

众人意兴阑珊地坐下,继续烤山猪。

「我在想,说不定圣诞老人只到有雪的地方,没有雪的地方他是不会来的。」杨巅峰忍不住开口,想打消哈棒老大的计划:「也许圣诞老人现在正在日本北海道的大雪山上发礼物,也可能在加拿大,也可能在纽约,或是在任何一个有雪的地方------」他心里一定还没放弃舞会把妹的计划。

我点点头,附和:「这会不会是一种病啊?就像吸血鬼害怕阳光,圣诞老人说不定根本就是一头雪人,要是气温太高,雪人就会融化,所以圣诞老人从来不在没雪的卡片上出现,这点非常可疑。」

王国大叫:「圣诞老人!」

硅胶抬起头看了一下,骂道:「胡扯,看清楚了再说,那是飞机!」

我杵着下巴,看着哈棒老大将山猪的腿撕了下来,大口吃着,似乎对我们刚刚的话没有反应。

「圣诞老人是不是雪人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有病。」硅胶学长也撕了一条山猪腿,说:「要不然他怎么只穿红色的衣服?像个大红包袋似的,我从没在卡片上看过他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王国拿着望远镜阴阴地说:「我妈说,穿红衣服上吊的人会死不瞑目,变成厉鬼报仇,永世不得超生。圣诞老人一定是穿红衣服上吊死的,才会过了几百年都还在搞神出鬼没,那些麋鹿一定也是鬼魂,要不然怎么会在天上飞来飞去?」

现在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山里鬼影幢幢,我听了有些恐怖,问:「那圣诞老人这头厉鬼为什么要挨家挨户丢礼物?」

王国继续看着天空,说:「我猜那一袋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礼物,要不然送礼物干嘛偷偷摸摸的,敲门大方送就可以啦。那一袋装的一定是灵魂。」

杨巅峰嗤之以鼻,说:「挨家挨户送灵魂?」

王国摇摇头,说:「刚刚好相反。是挨家挨户偷不乖小孩子的灵魂,如果小孩子一整年都不乖,他的灵魂就会被圣诞老人偷走、装进带子里,所以圣诞老人总是笑呵呵的像个精神病。」

我全身起鸡皮疙瘩,说:「圣诞老人以前一定受过很多小孩子的欺负,所以才会穿红衣服上吊自杀,这中间的深仇大恨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恐怖秘密?到底有多少曲折离奇的恩恩怨怨要一个百岁老人要用自杀的方式解决问题?」

王国不禁流下了眼泪,看着天空说:「从此圣诞老人在一年一度的夜里,驾着幽灵麋鹿车,跳进烟囱里猎取不乖小孩的灵魂,唉,如果当初那些小孩子没有使尽种种卑鄙的手段虐待圣诞老人就好了,就不会让百年后的无数不乖小朋友遭到圣诞老人的毒手。唉,冤冤相报,这又何苦呢?」

我跟王国相拥而泣,杨巅峰跟硅胶则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们。

「啊!圣诞老人!」王国大叫。

「王八蛋,这会儿是流星还是飞机啊?」硅胶不耐看着天空。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空中慢慢地飞来飞去,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一间小工厂的烟囱上盘悬着,那东西绝不是飞机,没那么大,移动的速度也很流畅,实在是------

我惊叫了出来:「真的是圣诞老人!」

「快过去看看!」杨巅峰大惊,此时他也不由得不信。

「那东西好像不是圣诞老人跟他的麋鹿?」硅胶抢过望远镜看着,说:「倒像是飞碟?」

「喔喔喔喔喔喔原来圣诞老人已经不坐麋鹿了!改搭飞碟!」我很兴奋。

「他妈的说不定圣诞老人就是外星人!」杨巅峰也很兴奋。

哈棒老大却没有要冲下山的意思,只是从硅胶他爸的行李厢拿出那一缸冲天炮。

「冲下去就来不及了,直接把圣诞老人打下来!」哈棒老大语气平淡,但动作却很刚毅,一下子就将冲天炮架好,好像一群地对空飞弹。

杨巅峰看着盘旋在小工厂烟囱上的不明飞行物体,忍不住说:「我们还是赶快冲下去吧,冲天炮的射程绝对到不了那里啊老大!」

哈棒老大瞪了那不明飞行物体一眼,慢慢说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还在天上,我都可以用冲天炮把它给打下来!」

我流泪了,真是太有英雄气魄了,不愧是我的主人。

哈棒老大拿出打火机,瞪着远方的不明飞行物体,点燃将所有冲天炮绑在一块的引信,命令道:「听好,去把圣诞老人打下来,别以为你们这些冲天炮飞到空中就可以一了百了、逃过我的拳头。去!」

大喝一声,数十枚冲天炮呼啸而上!

「上啊!」我大吼。

「无敌冲天炮!」王国举起双手大叫。

冲天炮咻咻咻咻朝不明飞行物体前进,奇迹似的居然没有爆炸,直到不明飞行物体真的撞上那怪东西的瞬间才一齐炸翻!

我们全傻了眼,除了已经在发动汽车的哈棒老大以外。

「还不快上车?准备麻布袋跟棍子,咱们去抢圣诞老人了。」哈棒抠着鼻孔,将鼻屎黏在方向盘上。

我抬头一看,那不明飞行物体果真晃了一下,无力地朝地面坠落。

于是我们兴高采烈地将吃到一半的烤山猪抬上车,飞奔!

「没想到真的击落了飞碟!」硅胶开窗大吼,手里的棍子不断敲着车门。

「是圣诞老人!」我开心地吼着,山猪的头却一直抹着王国的脸,弄得他满脸都是油。

「是开着飞碟的圣诞老人啊!」杨巅峰捧着猪身,也乐得忘形。

车子很快来到夜深人静的山下,不明飞行物体就坠落在早已废弃的小工厂的院子中央,我们一下车就拿着棍子爬过小工厂的围墙,跳下,从四面八方围住那冒烟的怪东西,免得圣诞老人趁隙逃逸。

那坠落的飞行物体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我们熟知的飞碟造型,圆圆扁扁的,大约有三十几坪,银光机机歪歪的闪烁,还有一个半透明的大盖子。

「还躲?」哈棒老大大刺刺踏上飞碟的圆盘机翼,手中的棒子猛力挥下,那半透明的大盖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通通不重要,总之应声裂开,在哈棒手下没什么绝对防御的东西。

我探头探脑看着哈棒老大将大盖子拔开、丢在一旁,所有人一齐靠了过来,见证这伟大的抢劫时刻。

飞碟裸露的驾驶舱里躺着两名------头大大、嘴巴小小、耳朵尖尖、额头宽宽、身体瘦瘦的------

「外星人?」王国疑惑道。

哈棒老大暴怒,一棍将复杂精密的仪表板打烂,大声问道:「你们不是应该穿着红衣服吗!」

两名外星人惊恐地看着地球的第一伟人哈棒先生,拿出一个很像麦克风的东西,颤抖地说:「我们来自银河系的------」

「我问你为什么不穿红色的衣服!」哈棒老大又是一棍敲下,仪表板整个毁了,冒着浓浓的烟。

我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外星人惹到最不该惹的人,别想回到远在银河一端的家了。

「我们的宇宙飞行服没有红色的------」一个外星人看着仪表板,流露出震惊又哀伤的表情。

「靠!那你们的鹿呢!你们的大背包呢!快交出来!」哈棒老大气疯了,能够让他气到这个程度还真不容易,连上次在PUB王国被流氓痛扁时哈棒老大都没当一回事。

两名还坐在椅子上、绑着安全带的外星人不知如何是好,依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是圣诞老人,不过他们被老大击落也不算冤,谁叫他们地球这么大,偏偏跑到小小台湾的小小彰化,小小彰化的小小八卦山旁,小小八卦山的小小工厂的小小烟囱上,根本就是故意来挨炮的。

「被冲天炮击落,你们的飞碟真烂。」王国感伤地看着他们。

「快交出来!」哈棒老大一棍落下,坐在右边的外星人咚的一声昏倒,歪歪斜斜地翻白眼。

坐在左边的外星人惊呆了,马上恭恭敬敬地说:「我们没有大袋子,也没有鹿,不过我们是从银河系的------」

哈棒老大额头青筋暴现,用近乎核弹轰炸的声音骂道:「靠!那你浪费我这么多冲天炮做什么!」

外星人没有经验,来不及跟上我们这群跟班塞住耳朵的速度,一下子就被哈棒老大的巨吼声轰晕,还流出绿色的口水。

「靠,打包!」哈棒老大意兴阑珊跳下飞碟,我们一边将两个外星人装进麻布袋,一边研究外星人在飞碟里的新奇摆设。

「真是炫啊,一辈子都没想过会绑架外星人。」杨巅峰啧啧称奇,忍不住在飞碟里东摸摸西碰碰,还拔了一个看起来亮晶晶不停在发光的东西当作纪念品。

「而且还是两只,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这么瘦,价钱一定很差。」王国跟我将外星人丢进麻布袋,还打了个死结。

「还得问你妈吧。」我应道。

的确,天亮前我们开车到王国他家将两个外星人用万把块卖给他那什么鬼东西都买的妈,之后还去永和豆浆店吃了宵夜,哈棒老大的脸一直都很阴沈,显然对逃过一劫的圣诞老人感到很不满。而我们忘记打电话一一通知那些彻夜守在阳台上的同学行动结束,结果害他们全都感冒了,幸好第二天放大假正好给他们吊点滴。

至于外星人被我们绑架的后续事件,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哈棒传奇.替身大作战

替身大作战 1.

在念精诚中学高中部的时候,很流行在上课时看漫画,少年快报啦、宝岛少年啦、当时还没倒掉的TOP啦或是从租书店偷来的单行本,几乎都在桌子底下传来传去,尤其在我们班,不仅人手一本漫画,还配上别班不敢流行的烤香肠,真是一大享受。

记得那是个刚刚升旗回来的美好早晨,教室里弥漫着杨巅峰在后面偷偷烤香肠的烟雾,呛得历史老师一边流眼泪一边上课,甚至还咳嗽起来,真是非常不敬业。

而英明神武的哈棒老大,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牛皮沙发椅上,聚精会神翻着当时红的发紫的漫画「JOJO冒险野郎」(注一),一本接一本,老大每看完一本就传下去给小的看,我则是一边起秋一边看着后来被改编成恐怖电影的「七夜怪谈」原著漫画:电影少女。

我还记得当时老大的桌上摆了三十多本,看的速度出奇的慢,想必对这套漫画评价颇高。   评价颇高,所以惨了。

那时我从书包里拿出两片土司,正想走到教室后面去夹写了我名字的烤香肠时,我瞧见哈棒老大的眉头揪结在一块,但嘴角却慢慢上扬。

「大事不妙,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坐回位子,挥挥手示意杨巅峰直接将我的烤香肠丢过来,我直接用土司接住罢。

只见杨巅峰用清水沟的铁夹子夹起我预定的烤香肠,远远丢了过来,我心中暗暗不妙,因为那香肠在教室半空中划出的油腻轨道完全错误,即使我站在桌子上还是接不太到。

咻的一声,热腾腾的烤香肠精准无比地、掉进正趴在桌上睡觉的肥婆背后露出的衣缝里,肥婆惨叫惊醒,像只突然见鬼的猪。

那香肠将肥婆的皮肤烫得吱吱作响,最后卡在奶罩的勾勾中,肥婆不停乱动大叫,吵得大家没办法专心看漫画,纷纷瞪着扰乱秩序的肥婆。

「不要乱动啦!」

我跳到肥婆座位后的桌子上,一脚踏住她的脑袋不让肥婆机机歪歪动来动去,一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将卡在奶罩后的烤香肠抽出来,夹在土司里。

「都烤焦了,难怪那么烫。」   我看着黑了一片的烤香肠,慢慢坐回位子上,留下继续昏睡的肥婆。

而此时,纷乱的教室突然静了下来。

我嘴里咬着烤香肠,但烤香肠突然冰得像三色棒冰,冻得我舌头差点失去知觉。   因为老大站了起来,右手高高举起,两根手指「啪擦」一声发出奇怪的指令。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顶了个神气鸟窝头的老大究竟在搞些什么。   然后,大家都看见哈棒老大手中那本JOJO冒险野郎漫画。

「白金之星。」老大严肃地说出这四个字。

我的背脊发冷,这代表了一件事。   所有人也都明白了正在教室里发生的一切。

我的嘴里含着不知滋味的烤香肠,一动也不动坐在位子上,眼睛死撑着不敢眨一下。   杨巅峰蹲在教室后,傻傻地任香肠被炭火烤得焦黑也不敢翻面,眼睛被烟熏得流泪。   杨巅峰的女朋友谢佳芸正在抽屉里偷偷做姜饼屋,两手各拿着一块夹心饼干不敢动弹。   喜欢在教室后面踢毽子的塔塔单脚金鸡独立,模样艰辛地不敢晃动,踢到一半的毽子勉强停在她的鞋踝上。   王国在桌下用膝盖顶着偷吃的便当,嘴里正含着卤蛋,右手中的汤匙插进扒到一半的蕃薯饭里,左手拿着正要打出的「红中」麻将。   历史老师叶柔涵也站在讲台前,嘴巴张的老大,粉笔硬是停在黑板上写到一半的字句,眼神刻意茫然。   老大带来学校养的大白狗本来正蹲在王国的脚上拉屎,但现在牠的动作就像相扑选手般蹲踞,尴尬地将大便停在肛门剪与不剪的空窗期。

因为,时间已经在老大的命令之下,被迫「暂停了」。   唯一能动的、允许被动的,只有老大跟他的替身使者(注二)。

哈棒老大慢条斯理地,慢慢走到教室中间,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突然坏掉,硬生生停住。

「王国,从今以后,你就是白金之星,负责暂停时间。」   哈棒老大走到王国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王国身体一震,嘴里的肥卤蛋差点噎死他,便当掉在地上,左手的红中紧紧捏在手掌。王国人生遭遇之凶险,莫此为过。   「是的,老大。」王国硬吞了卤蛋,脸色发青。

「不对,是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哈棒老大字正腔圆地指示。

注一:JOJO冒险野郎是超级大师荒木飞吕彦的创意大作,跳脱少男漫画常见的打打杀杀暴力式对决,       影响了后来经典漫画海贼王与猎人、火影忍者等的打斗设计,真应该被放进博物馆里供着。

注二:是漫画角色的特殊能力,替身就像是故事角色的超能力人格,       像幽灵或守护神一样站在角色身旁,每个替身的能力都不同,       有的可以喷出火焰、搜寻记忆、修补物体、赋予物体生命、将物体变成定时炸弹等等,       而主角的替身「白金之星」则拥有暂停时间的恐怖功能。替身大作战 2.

哈棒老大的右手高高举起,手指打了个「啪擦」声。

我吐出冰冷的烤香肠,杨巅峰别开脸大声咳嗽,谢佳芸双手抽筋压坏姜饼屋,塔塔直接摔倒,历史老师扶住讲台、拿出手帕拭泪,老大的大白狗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大便上。

时间暂停解除,真是太辛苦的情境扮演了。   而王国,被当作哈棒老大荣誉替身「白金之星」的王国,整个人都陷入灵魂出窍的茫然。

「这个学校最坏的坏蛋、恶魔、大魔王是谁?我们组队去打垮他。」   哈棒老大站在教室中央,环顾着四周的死老百姓。

老大!这个坏蛋其实就是您老人家啊!

我很想这么说,不过身为一个忠贞不贰、谗言不断的佞臣,我所能做的,只是将冷掉的烤香肠丢进肥婆的衣服里,然后用奶罩夹住。

所有同学都屈服在面面相觑的低气压中,没有人敢将这个事实告诉哈棒老大。   大家都明白,只要哈棒老大想玩游戏,你就得陪着他玩,幸运的话你是他的队友,倒霉的话你就只好充当大魔王被海宰了。

「老大,定期举办各种课后辅导、考试、规定各班打扫区域的校长无恶不作,大家心中早就积压了愤怒的火焰,无奈校长的替身能力「贼秃果冻」太过霸道,大家敢怒不敢言,只等待一位勇者领导我们,不惜千惊万险打倒校长。」

杨巅峰站了起来,双手握拳义正言辞地说:「这勇者不是别人,正是老大您啊!」   全班同学单瞪着杨巅峰,好一个不要脸的知识分子!

「我是不收废柴跟班的,你的替身能力是什么?」   哈棒老大用充满杀气的眼神质问。

「老大说的是,我的替身是疯狂低能儿,能力是非常低能、低能得非常可怕、低能地非常疯狂,低能的范围是无限大,成长空间是零,速度是------」杨巅峰转头看着我,问:「高赛,你一百公尺跑多少?」

我傻呼呼地答道:「大概十七秒吧。」   杨巅峰认真地看着哈棒老大,说:「速度是每百米一十七秒,非常低能。」

哈棒老大轻蔑地看着我,我背脊的冷汗浸湿了衣服,我想我已经逃不过一同打倒校长恶势力的队伍。   也好,反正最惨的不是我,是无辜的校长跟他不存在的党羽们。

「打倒恶势力,是我们这些替身责无旁贷的使命。」   我自动站到杨巅峰这个见风转舵的混蛋后,摆出一个歪七扭八的JOJO牌姿势。

哈棒老大点点头,说:「我们第一个关卡要打哪里?」   老大说完,班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老大开始胡乱在校园内闯关,他们就可以好好地继续在教室里踢毽子、打麻将、玩大老二、烤他妈的香肠,马照跑,舞照跳。

杨巅峰不疾不徐地说:「第一个关卡当然是所有高中三年级的班长,他们仗着自己是高我们一届的学长姐,千方百计打压我们这些小学弟妹生存的空间,作威作福,最叫人不平的是,他们仗着自己比我早一年进学校,就想早一年举办毕业旅行、早一年买毕业纪念书包,最后居然想早我们一年毕业,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叫人好不生气。」

我听呆了,这些子虚乌有的栽赃杨巅峰居然想都不想就可以说出口,也不想想那些高年级学长姐的班级每个月都乖乖按时缴交「精诚中学之原子能防护罩防御研发费」这种直接落进哈棒老大口袋的费用,杨巅峰面不改色陷害善良的学长姐,真不愧是台湾知识分子趋炎附势的最佳表率。

「三年级有几班?」哈棒老大露出很不耐烦的表情。   「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礼,总共九班,九个小关卡。」

杨巅峰数着数着,猛然见到哈棒老大极度不耐地插着腰。   「你当我白痴吗?这种该死的小角色居然敢劳烦我去破?」

哈棒老大走回自己牛皮沙发椅,躺下,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   聪明如杨巅峰立刻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哈棒老大要闯关干杀大魔王,怎么能够像一般低层次的勇者一样跋山涉水爬楼梯去敲校长室的门呢?

于是杨巅峰带着我这个他的替身使者,来到楼下的训导处。

替身大作战 3.

「吴老师,我们家老大要征收训导处的广播一用。」我说。

兼差当训导主任的吴老师正在吃便当,只是挥挥手示意我们随便玩、把训导处当自己家里,别去烦他就行了。马的这家伙早上九点多就在偷吃午饭,浑然不知校长就要驾崩了。

杨巅峰打开全校广播,也不管现在正在上课就喊:「高中三年级的混蛋!你们多行不义招来的恶果终于来临,九个班的班长全都到高二忠年集合、然后在拼死抵抗后被哈棒老大干掉!限时五分钟!开始!」语气凶狠无比。

吴老师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说:「这次哈棒老大会不会找训导处麻烦?」   杨巅峰点点头,算是善意的事先提醒。

他一直很尊敬吴老师蟑螂般硬是求生存的本领。   吴老师捧着便当傻笑:「但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杀到训导处来吧?那我就不必逃走了。」   我们点点头,哈棒老大的时间宝贵,又很懒,所以胜利必须符合简单快速的四字法则才行。   于是吴老师继续吃着便当不管事,任那些三年级的班长们沦为哈棒老大塞齿缝的玩意儿。

后来我们回到楼上教室时,已看见九个高年及班长不分性别高矮,一律战战兢兢不敢乱动,眼神呆滞地站在我们高二忠门口的走廊上,显然时间已经被哈棒老大的「王国牌白金之星」给暂停住。

我们远远看着刑场正在发生的一切,只见哈棒老大依旧躺在牛皮椅上打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国将一条不明内裤套在头上当面具,上半身脱光光愤怒大吼:「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然后冲到九个扮演时间被凝结住的高年级班长中间一阵乱拳殴打。

那九个可怜虫被打还不能还手或倒下,甚至不能做出痛苦的表情,一直到哈棒老大伸手一弹、一记清脆的「啪擦」声后,九名苦苦撑住的学长姐才倒地、发出痛苦的声音,有个学姊抱着肚子大哭,生怕哈棒老大还要召唤替身再打一轮。

王国气喘吁吁,手脚发软地看着哈棒老大。他刚刚至少剧烈运动了一分钟。

哈棒老大看到我们远远观望,大声问道:「还有什么关卡啊?快点报上名来!」

杨巅峰如数家珍地说:「缺缴上一期<精诚中学凤凰号研发费>的高一洪兴会扛霸子、忘记预缴下一期<精诚中学铁金刚维修费>的国三东星耀扬、教务处斤斤计较的主任、体育处杀人不眨眼的黑金刚、总务处视钱如命却又挥金如土的钱主任、还有------」杨巅峰是我看过最不能加入天地会、红花会、同盟会、中兴会等革命团体的人了。

哈棒老大非常的不悦,说:「那他们有没有替身啊?老是打这些没办法还手的人真是无聊毙了。」

这下有些麻烦了,难道要叫他们全都cosplay成替身使者?万一他们创意不够的话,难保哈棒老大不会将怒气出在我们头上。

杨巅峰想了想,说:「有了,听说校长的特异功能热情奔放、创意无限,号称是继迪奥的替身<世界>(注三)以来最可怕、最无法抵挡的能力啊!」真是信口开河。

哈棒老大表情还是有点意兴阑珊,随口说道:「好吧,那就叫校长直接带他的替身过来跟我打,也顺便让你的疯狂低能儿露露脸。」

于是我跟杨巅峰赶紧又跑到楼下训导处,征收了广播后,我大叫:「校长!你不要在躲躲藏藏了!跟正义对决的时间实在是刻不容缓,多你一秒不多、少你一秒就差很多!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快点带你的御用教官牌替身使者到高二忠班教室受死吧!」

我也很有当台湾优秀知识分子的本钱。

这时正在训导处翘着二郎腿嚼槟榔、正看着从学生那没收来的漫画的谢水识教官,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瞪大眼睛说:「不会吧,你们学生跟校长打打杀杀,干我们教官什么事啊?不相干行不行?」

我跟杨巅峰一齐摇头:「不行。」   谢水识教官无可奈何地说:「是不是挨打就行?」

杨巅峰指着谢水识教官手中的漫画,说:「你们还得扮成替身使者、奋勇抵抗一阵子才行。」   匆匆跑回训导处的主任教官许佳诚上气接不下气,靠在门口,一脸狗屎,脸上青筋暴露。

我很抱歉地说:「主任教官,你也得cosplay替身使者,赶快想想炫一点的超能力才是正经。」

许教官很喘很喘,但是一脸愤怒地说:「你们家老大烦不烦啊?信不信我打电话叫警察把他提报流氓抓走,直接铐进直升机载去绿岛关他十年八年?殴打学长姐跟校长也就算了,玩教官就要付出代价!」指着我们的鼻子开骂。

我看着杨巅峰,他微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台小型录音机,晃了晃,录音带在里头卷动的声音清晰可见。

「老大听了会很不开心的。」我的眉头紧蹙。

「为什么有些事一定要搞到见血才肯罢手?还记得上学期一年级那个东星耀扬刚刚进来的时候那副跩的要死的样子,结果差点在操场上表演神秘的人体自燃。」杨巅峰叹口气。

「啊!人体烟火,百年难得一见吶!」

还在训导处啃便当的吴老师随便附和,也不想想他身为训导主任,也是靠跟我们的关系才躲过一劫。

许教官吞了吞口水,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其实我的替身能力早就想好了,不就是胡乱恐吓魔人吗?好像不够炫喔?唉,刚刚假装恐吓你们就很失败,我再想想,啊!有了!电车痴汉怎么样?电车痴汉加唱歌跳舞!」

我看着许教官,这家伙的嘴脸真是贱~~~~到了顶点,难怪可以担任哈棒老大母校的主任教官五年而不死。

「那好吧,五分钟以后你们押着校长到我们教室来挨打,记得奋勇抵抗后再趴啊!太早趴说不定要趴两次喔!」

杨巅峰放完话后,就跟着我跑到楼上教室,准备华丽的替身作战计划。

注三:JOJO冒险野郎中的超级坏蛋,其替身冻结时间的能力比白金之星还要强。

替身大作战 4.

哈棒老大睡着了,手里拿着可乐跟热狗,显然对最后的大魔王决战感到很轻松、或很不耐。

我戴上橘色的塑料水桶当头盔,将制服、裤子脱下,然后全部反穿当作造型,得意洋洋地看着一身排骨的王国,立刻就将他贫穷的造型给比了下去。

杨巅峰装出认真的表情,一副蓄势待发地守在哈棒老大身边。   然后,扮演倒霉大魔王的校长出现了。

校长其实是个很温厚的老先生,对于哈棒老大各种近乎胡闹的要求都是毕恭毕敬,也曾经在朝会时司令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发誓要好好孝顺哈棒老大,这次被迫cosplay坏蛋,实在是有些冤枉。

哈棒老大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被恶搞的校长。

「那个......英明的勇者...哈棒先生......我......我素无恶不作的大魔王......」校长的秃头不断渗出冷汗,西装革履的他全身都在发抖:「我发誓......我发誓......」看着旁边的谢教官与许教官。

「要毁了整间学校。」许教官提醒校长。

许教官的双手拿着清马桶的黑色吸盘棒,大概是持续力型的替身能力;我看不出这跟电车痴汉有什么关系。

「是是......我发誓要毁了这间学校...不惜...不惜...」校长额上的汗水都滴在地上了。   「不惜一切代价。」谢教官代答。

谢教官的手里拿着除草机,看样子是个重武力的替身功能。   「是是...不惜一切代价毁了这间学校......」校长将领带松开,他已经快承受不了巨大的濒死压力。

哈棒老大坐在牛皮沙发椅上,眼神如老鹰般锐利,慢慢说道:「身为热爱学校的大家长,我可不能让你这么做。」   靠!老大玩得很认真啊!

杨巅峰适时挺身而出,大喝:「老大!这家伙居然有两个替身!真是前所未有的替身能力啊!」准备召唤我出来。

只见哈棒老大发出浓烈的杀气,狠狠瞪着杨巅峰:「吉良吉影(注四)就有两个替身,你居然谎称这大魔王的替身能力是前所未有?」空气迅速冰冷,墙壁开始结霜。

听到哈棒老大这样的严厉训斥,我跟杨巅峰的双脚全都软了。

「谁说只有两个替身?」    一个痴肥的身影,拿着吃到一半的便当,不知所云地出现在走廊上,校长的身后。

是吴老师!   吴老师居然好心地出现解围!   拿着外表酷似池上便当的武器,替身能力不明!

「可恶!居然是隐藏式的外挂替身!」   杨巅峰赶紧大叫,回避老大的杀气。

「我素黑暗的终结者,光明一瞬的大地,大人小孩都爱看的......」   吴老师边吃便当边说:「池上便当超人。」

杨巅峰大吼:「老大!我先上!我一定不负使命!疯狂低能儿!」拍拍手。   我立刻跳了出来,双手猛烈拍打着套在头上的塑料水桶大吼大叫,表现的非常低能,一看就是故障了的替身。

校长支支吾吾地说:「把他......把他打倒......好不好?」

谢教官跟许教官大声说好,许教官一边挥舞厕所吸盘,喊道:「我的替身能力是吸光周围三公尺内的空气,制造完美的真空状态!」

我假装空气被抽光、氧气不足地大叫:「可恶!我几乎没办法呼吸了!身体逐渐虚弱了啊......」跪在地上发抖,准备随时昏倒了事。

在橘色的世界里,只听见哈棒老大冷冷地说:「替身需要什么空气?」我立刻振奋精神,大笑:「骗你的!这种攻击简直就是小儿科!完全无效啊!」然后一拳打在许教官的脸上,许教官佯装我的拳力无限,立刻吐出预先含在嘴里的西红柿酱,黑色吸盘落地。

谢教官可有可无地说:「我的替身能力是除草,十公尺以内的草都受到我的控制......」举起沉重的除草机嗡嗡作响。   哈棒老大冷冷地说:「你再说一遍。」

这下谢教官精神全都来了,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像德州电锯杀人狂那样手持除草机暴走:「吼~~~~我的替身能力是用噪音切割空间!任何攻击在我的眼前都是无用的啊!」

「快上!疯狂低能儿!」杨巅峰大叫,全班同学也被迫跟着拍手鼓舞。   我盲目地冲前,除草机的镰刀片刷的一声将我头顶上的塑料水桶切开,我大吃一惊滚地倒下,谢教官玩得太超过了!

「谁都阻挡不了校长毁了美丽的校园啊!」谢教官之德州电锯杀人狂持续暴走中。   杨巅峰识相地倒在地上,两眼无神喃喃自语:「好可怕的切割空间,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啊......再见了阿西娜......身为圣斗士的我也无能为力啊......」

眼前的情况是,哈棒老大老神在在地坐在教室里,我、许教官跟杨巅峰舒舒服服躺在地上装死,校长战战兢兢地立正站好,谢教官在走廊上挥舞危险的除草机,吴老师躲在校长后面吃便当,而全班同学凄厉地求救、呼喊拯救美丽的校园吧。

「白金之星。」哈棒老大举起手,「啪擦」一声。

时间暂停。   一切喧闹声冻结住。

谢教官高高举起除草机,神色苍白,他一定很后悔在时间暂停时举起沉重的杀人机器。   吴老师的便当捧在手上,津津有味的含着鲁白菜。   校长像个因公殉职的铜像,直条条硬梆梆地站着。

王国戴着YG内裤,走进时间冻结的空间,赤着上身怒气腾腾地吼道:「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谢教官挨了上百拳后鼻青脸种跪倒,他总算是解脱了。   吴老师一拳都没被招呼到就自己坐下,继续啃着状似便当的武器。

而校长,在王国象征性的打了两拳后,竟还直条条地一动不动,不肯屈服地倒下,王国只好尊敬校长c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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