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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党 作者:倪匡 一 本市在近几年来的发展,速度极是惊人的,高楼大厦,耸天而起,有的地方,几个 月前还是一片平地,但是几个月之后,却已是一幢美轮美奂的大厦了。一个城市越是繁 华,在它繁华的表面下隐藏的各种各样的罪恶也越是多,这也是一定的。 本市的情形,也没有例外。 但由于本市警方组织的健全,以及歹徒慑于女黑侠木兰花的威名,总算是稍为敛迹 了,但是却依然有许多怙恶不悛的歹徒,在计划着罪恶的行动。 而且,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歹徒们犯罪的花样,越来越多,而且他 们犯罪的方法,也是越来越进步了。 没有人可以知道在这一个平静的夜晚之中,有多少歹徒在进行着罪恶的勾当,犯罪 勾当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大多数总是在黑夜中进行的。 这一桩也不例外,那是一幢极大的大厦,它新落成不久,在它的走廊中,还可以闻 到新房子特有的那种水泥味道,这幢大厦,从外面看来,除了走廊上的灯火之外,已是 漆黑无光的了。 但是,大厦的顶楼,一间十分大的会议厅中,这时其实却是灯火通明的,只不过这 个会议厅的所有窗子,全部由电控制的活动板遮了起来,所以灯光一点也不会泄露到外 面去而已。 会议厅的地上,铺着血一样红的地毯,在正中,有一张方形的桌子,这时,长桌的 两旁,都坐满了人,约莫有二十个之多。 这些人中,有的西服煌然,俨然是大腹贾,但是也有的衣着十分随便,还有两个剪 着短头发的女郎,年纪很轻,虽然不十分美丽但是却也很清秀。 这些人的身份,显然是完全不同的,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们齐集在 这里,一定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 那是因为他们的面上神情是一样的。 从他们面上的神情看来,他们像是正在等待着什么。 有一幅墙上的大钟,在这二十个人焦急的等待中,如常地移动着,终于,长针和短 针,重叠在一起,指向“十二”这个数字。 是午夜了! 一扇很大的橡木门,也在这时候,发出了“拍”地一声响,打了开来。那二十个人 齐转过头去,望向那扇被打开的门。 可是,他们的脸上都显出十分奇怪的神色来。 首先,对这二十个人的身份,似乎有介绍一下的必要。要一一介绍他们,是不可能 的,因为他们的身份,多种多样。但是那些只是他们表面上的身份,他们骨子中的身份, 都是一样的,那便是:他们都是秘密党的党员。 秘密党并不是这个犯罪组织的正式名称,但因为这个组织和行动,实在太秘密了, 秘密得连大名称也没有,所以只好这样称呼他们。 这些人,平时用他们表面上的身份,隐伏着,定期接受一份自称是他们首领的秘密 人物的金钱津贴,今天,他们临时接到通知到这里来,首领要接见他们,他们之间,还 是第一次见面,他们等了半小时,以为门开处,出来的一定是他们的首脑了。 但是出来的,却是一个十分瘦的汉子,他推着一辆餐车走了出来,桌上放的并不是 酒或生日蛋糕,而是十只烟盒,和几只粉盒。 这就不能不使这些人觉得奇怪了。 那瘦子也不出声,只是推着车子走向前来,在男人面前,放下一只烟盒,而在女子 面前,则放下了一只粉盒,放好之后,他又走了回去。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道:“将你们面前的盒子打开。”他一讲完 话,便推门走了进去,门也自动关上了。 那二十个人,依着瘦子的吩咐,将放在自己面前的盒子打了开来,一打开盒子之后, 大多灵敏人,都发出一下惊异的呼声来。 这的确是他们在打开盒子以前所料不到的,盒子被打开后,出现在盒中的,竟是一 幅两寸见方的电视萤光屏! 在萤光屏之旁,有几个按钮,而且,还有着传音器,这时,在每一个盒子之中,都 传出细微而清晰的声音,道:“检查你们的电视传真盒,按下第一个掣,如果有闪动的 斜线出现的话就是正常的,再按下第二个掣,你们将可以看到一个短剧——应该说,是 一部长片中的一个片段,你们每个人都要欣赏。” 每一个人都照做了,因为他们都认得出,那声音是定期和他们联络的首脑的声音, 而且他们的心中都很兴奋,因为在这电视传真盒上,他们可以想得到,他们所参加的组 织,是极具规模的,他们全是野心勃勃的犯罪份子,这时都感到了要大干而特干时的那 种喜悦。 他们在按下了两个掣之后,电视萤光展上,便出现了人物,那电视萤光屏虽然小, 但是由于制作精巧的原故,在萤光屏上的画面,却是十分清楚。 那的确是一部电视的片段,放映的时间也不太长,大约只有十分钟左右,等到放完 了之后,这些人的脸上,个个现出了诧异莫名的神色来。 他们的心中,实在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的首脑,在弄些什么玄虚,因为刚才他 们在那堪称精巧绝伦的电视萤光屏中所看到的,是一部美国西部片中的一段,他们看到 一群为数七八人的匪徒,闯进了一个十分繁华的市镇,市镇上的居民,家家闭户,人人 躲了起来,任由这一群匪徒烧掠抢劫一番,呼啸而去。 这是美国西部片中常见的悄节,实在没有利么值得出奇之处,随便化上一两块钱, 就可以在银幕上看到这样的镜头。 所以,他们在极度惊诧之余还不免十分失望。 他门本来以为自己潜伏了许多年,这次奉召前来出席秘密会议,一定可以从潜伏的 阴暗处走出来,大干而特干一番的了。 可是,事实上,他们却只是看了这样的一段影片,这算是什么? 正在他们表示十分之诧异之时,电视萤光屏上的画面消失了,变成了闪动不定的斜 线条,刚才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道:“你们看了这段影片之后,有什么感想?” 这个问题,来得更是十分突兀,这些人互相观望着,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首脑的 声音似乎十分恼怒,道:“如果你们每一个人都认真欣赏的话,一定可以在其中看出一 点问题来的,谁首先看出其中对我们的行动有利的地方,谁就可以负更大的责任。” 会议桌旁的人又静了一会,一个瘦削的,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沉 声道:“我有这样一个印象,这个镇上的人数非常多,但是闯进去的人,只有七八个人, 已经令得镇民受胁,而他们可以横行了!”“对!你还有进一步的阐释没有?” 那年轻人的脸上,立时现出了傲妄的神色来,他又道:“是,我还有进一步的见解, 那便是,要捣乱一万个人的和平生活,不需要人多,只要一两个人就够了。” 那年轻人的话才出口,橡木门突然再度打开。 从橡木门中,走出三个人来,走在前面的一个,是一个身形十分高大的中年人,而 走在后面的两个,一个是穿着华贵西服的胖子,另一个则是刚才分发电视传真器给各人 的瘦子。 那身形高大的中年人一走出来,目光炯炯地向各人扫了一眼,每一个人的心头,都 不由自主,起了一股窒息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的眼光,十分慑人的原故,这个中年人毫 无疑问,是一个十分具有领导才能,组织才能的人,他严肃的神情,也使人感到害怕。 他向各人略点厂点头,道:“我是你们的首领,你们一定可以认得出我的声音的, 以后你们可以呼我为梁先生,我的代号是A——一号,你们以后如果和我联络的话,可 以在电视传真器中,按第三个掣,呼唤A——一号,就可以和我联络了。” 他讲到了这里,顿了一顿让开卜点,指着那胖子道:“这位是世界著名的心理学博 士,我们称他为博士,他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顾问。” A——一号讲到这里,听的人仍然莫名其妙。 他们参加秘密党,全是基于他们都是跃跃欲试的犯罪份子,这时,他们是准备出动 去犯罪的,那么,为什么要一个心理学博士来做行动的顾问? A——一号笑了一笑,道:“刚才,已经有人提出这一点来了,要打乱一大群人的 和平生活,只要极少的一小撮人就够了,博士!” 博士立即接了下去,他的身子虽然肥胖,但是一开口,却是真气充沛,这证明他是 一个精力十分充足的人,他道:“尤其是这一大群人,已经过着太久的和平生活,而且, 社会上的风气又是太自由,自私,和绝少顾及别人的情形下,要打乱他们的和平生活, 造成他们的恐慌,那更是容易之极的事情!” 这些人开始有点明白了,他们的面上,现出了兴奋的神色来,那年轻人(他的名字 是伍良)更呼了一口气,道:“A一号,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制造一场暴乱?” A一号又用嘉许的目光,望了伍良一眼,道:“对!” 会议桌上另一个西服煌然的胖子,却有点犹豫,道:“这……只怕不成功吧,本市 的警方,力量很大,我们看来……发动不了多少人……” A一号面色一沉,道:“住口!” 那胖子顿时吓得不敢言记。 A一号又缓缓地道:“我们的组织,已成立了这许多时候,一直没有什么行动,现 在才来发动,当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现在,我们可以有成功的因素,我们的成功因素 是,世界局势如今正十分混乱,各地都有局势战争出现,局部的战争,正在扩大,在这 样的时候,我们发动的暴乱,如果说是得到敌国的支持,那么这个谣言,一定可以得到 市民相信的。” “那样,岂不是……罪名更大了?”另一个人用战栗的声音,提了出来。他们虽然 都是犯罪份子,但是他们却也想不到,他们的首脑所提出来的计划,竟是如此惊人。 “混帐!”A一号怒叱一声,“我已有了通盘的计划!你们之中谁怕罪名大的可以 提出退出!” 会议室中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刹那之间,人人屏住了气息,静到了极点,他们在宣誓加入这个秘密党的时候,人 人都宣过誓,人人都知道此时要想顺利退出,那无疑是做梦,可是,在本市发动暴乱这 个犯罪计划!实在太令人吃惊了,实是超过了他们中个人的负担之上! 是以,在静了片刻之后,一个中年人模样的人站了起来用十分害怕的声音道:“A 一号,我……想退出,可以么?” “可以!”A一号立即回答。 这一个回答,倒有点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那中年人,更是大喜,忙道:“那么, 我……我……我这就……走了,我退出了!” 他一面说,一面便向门口走去。 可是A一号却立即道:“慢,你不能在门口离去。” 那人呆了一呆:转过身来,道:“那么,那么……我从什么地方离去?” “窗口。”A一号的声音冷得像冰。 “窗口?”那人惊叫了起来,道:“你……在说笑?” A一号并不回答,只是略侧了侧头,那个瘦子立时走前几步,一按掣,一扇窗前的 遮板,移了开去,现出一扇窗子来,那瘦子又将窗子打了开来。 A一号冷冰冰地道:“你要退出,从窗口出去。” 那人忙道:“这里是十六层高楼,窗口怎么走得出……去——”他讲到这里,突然 明白了,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比纸还白,身子发起抖来。他一手扶住了会议桌,道: “我……我……改变主意了,A一号,我……决心……参加你……所拟订的伟大的计 划。” “我相信你还是退出的好!”A一号的声音,仍然极之冷漠,他扬起左腕来,对着 他的手表,沉声叫道:“你们来!” 从那扇橡木门中,立时又走出两个人来。 那两个是彪形大汉,他们每一个人,至少有两百磅体重,而且那两百磅,几乎全是 骨骼和肌肉,他们向前走动的姿势,简直像两头美洲黑豹一样。 会议室中的气氛更紧张了,那两个大汉来到了近前,A一号便道:“这位先生要退 出我们的组织,让他由窗口离去。” “是!”两个大汉一起应着。 那人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会议桌,道:“我决定不退出了,我一定努力去做, A一号,请你原谅我刚才的过错,我——”然而,他的哀告,显然一点用处也没有。 那两个大汉大步地走向前,一边一个,将那人挟了起来,那人被两个大汉挟住,一 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被两个大汉提着,直来到了窗口面前,向着窗外,用力抛了出去。 那人自一百六十尺的窗口,向下跌去之际,所发出的凄厉之极的呼叫声,是听到的 人毕生难忘的,那种呼叫声,就像是一柄利锯,将宁静的黑夜,锯开了两半! 那瘦子立时去关好窗,移过遮板,那两名大汉,也从橡木门处退了回去,A一号以 手缓缓地摸着下颊,道:“还有人要退出?可以提出来!”如果说,在那人被活生生地 从窗口推出去之后,还会有人提出要退出的话,那才算是奇迹了,A一号的声音才一停 止,这些人立时齐声道:“我们保证向A一号效忠,请相信我们!” A一号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才是聪明的决定,事实上,你们既然入了秘密党, 就只有一直干下去,想退出是最愚蠢的决定,这次我们决定发动暴乱,你们全是暴乱的 主使者,而不是参加者,你们可以用一切方法,包括收买流氓,煽动无知者,胁迫和你 们有关的人等等,每一个人,只要能够鼓动一百人的话,我们就可以成功了。如果万一 你们被捕,你们在狱中,将可获得三倍在狱外的人所得的利益。” A一号停了一停,道:“还有问题么?” “有。”伍良又站了起来,“请问A一号,制造了这一场暴乱,我们的组织,可以 得到什么样的好处,是不是值得呢?” A一号点头道:“问得好,但这是组织上的一项大秘密,我向你们保证,在三个月 之后,你们每人可以视成绩的好坏,分得一笔为数十万到五十万美金的巨款。” 所有的人都低呼了一声,有那么大数字的报酬,那的确是他们在A一号宣布以前, 所万万料想不到的,他们对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数字,当然表示满意。 A一号继续道:“我们的组织,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个犯罪组织,我们要做 的事,都是一定可以成功的,绝无失败的可能,所以,各位只要留在组织中,将来都可 以成为巨富,都可以成为出人头地的人,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他讲完了话,转身和博士一齐走了进去,只留下那瘦子,又有一个人推着餐车走了 出来,餐车上所放的,是二十只提包。 那瘦子指着提包,道:“这是初步活动的经费,你们回去之后,尽量利用自己的关 系,去煽动,去收买各色人等,听候命令。” 每一个人都站了起来,取了一只提包,那瘦子又道:“你们需将发展的结果,随时 报告,你们只消按下那电视传真的最下一个掣,就可以和总部通话了。” 十九个人各自点头,鱼贯离去。 他们每个人的心情,各自不同,有的十分兴奋,有的却十分害怕,但是不管他们的 心情如何,他们都将照着A一号的吩咐去做,那却是绝无疑问的事情了。 因为,他们都看到和他们一齐来的一个人,被两名大汉从窗口中推下去的情形,他 们也听到了那人跌下去的惨叫声。 这一切,都是令人终生难忘的,当然,他们之中,是不会有人愚蠢到想去步那个人 的后尘的。 ☆ ☆ ☆ 阳光明媚,天气清爽。 初夏的朝阳是如此之明朗,绝不因为夜来有了这样重大的犯罪阴谋而逊色。高翔将 车子停好,吹着口哨,走进了警署。 他今天的必情十分愉快,因为他得到了方局长的通知,由于他在警方服务期间,功 绩彪炳,是以警察总监已经决定授给他以一种极高荣誉的勋章。 在历史,他还是得到这种励章的第一人! 高翔当然也有相当程度的虚荣心的,是以他的心情特别舒畅,甚至当他在走廊中走 着的时候,也在轻轻地哼着歌儿。 他刚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叫道:“高主任!” 高翔转过身,一个警官拿着一个文件簿,向他走了过来,道:“主任,昨天午夜, 有一个人从一幢大厦上跌了下来,当场身死——”“这不干我事,”高翔挥了挥手,” 为什么要对我说?” “这个人,”那警官忙补充,“在跌下来的时候,附近有人听到他曾发出一下极其 凄厉的呼叫声,他显然是被人推下来的。” “那也是你们谋杀调查科的事!”高翔仍觉得不耐烦。 “可是,可是这有很多疑点,陈科长请示了方局长,方局长说请你办理,这里是全 部材料,请高主任过目。”那警官总算讲完了他要讲的话。“嗯,”高翔点了点头,推 开了办公室门道:“进来。” 那警官跟了进去,高翔接过了那文件簿,打了开来,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三张照 片,那三张照片,是从三个不同角度拍的,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自高空跌下,跌 得几乎已不成人形的人,那人毫无疑问,是立即重伤死去了的。 高翔皱着眉道:“这是什么人,查明了么?” “查明了,他是一家中学的副校长,叫平原,平时为人沉默寡言,但是很得学生的 拥护,据他的家人说,他是昨天晚上,接到了一个电话离去的,一直没有回来,他绝对 没有犯罪纪录,而且,他也绝没有自杀的理由的,绝没有。” “那么,你们认为可疑的地方是什么?” “他在住所极其华丽,绝不像是一个副校长所能负担得起的,那是一幢独立的花园 洋房,据平太太说,平原有一个十分富有的叔叔,在南美。”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个。”那警官从文件夹中,拿起一只牛皮纸袋来,将纸袋中的东西, 一齐倒了出来,散开在高翔的办公桌上。 高翔定眼看去,不禁呆了一呆。 从纸袋中倒出来的物件中,最大的一件,是一只已砸得不复成形的烟盒,是金质的, 可是这显然不是真正的烟盒。 因为在盒中,还有许多微小的机件附着。 高翔只不过随便看上了一眼,他便可以断定,那些东西,是高度电子科学技术的产 品,超小型的电子管。 除了这只“烟盒”之外,还有许多细小的电子管,以及零件,看来都是从那烟盒之 中,所跌出来的,但己跌得十分零散,无法再拼凑在一起了。 高翔看了这些东西之后,心中暗忖,这件事,的确是十分可疑的,他抬起头来,问 道:“专家的意见怎么样?” “有两位专家发表了意见,”警官回答:“一位是警方的专家,他的意见是,平原 至少从一百二十尺以上的高空跌下来的,也就是说,是在十二楼以上跌下的,由于他落 地的地方,是在两幢大厦中的一个小巷中,是以还未能确定他究竟是从这两幢大厦中的 那一幢跌出来的。” “唔,另一位呢?” “另一位是电子仪器专家,他看了这些东西之后,肯定说这是一具无线电视接收, 无线电对讲两用的仪器,它配有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小的阴极管,除了几个科学极其发达 的国家之外,别的地方,是制造不出这种超卓的东西来的。” 高翔的浓眉蹙得更紧了,看来这件事情,十分子简单,那警官又道:“这烟盒,在 他跌下来的时候,一定还是紧紧地抓在他手中,他的腕骨和指骨都跌断了,但这盒子, 还在他手中。” “唔,”高翔抬起头来,“第一步,从各国情报机关中去了解一下,看看死者是不 是间谍人员。第二部,调查那两幢大厦十二楼以上的各机构,看看和死者是不是可以拉 上任何关系。第三,跟踪死者的家人,以图了解死者平时所交结的人。” 那警官将高翔所讲的几点,速记了下来。 高翔挥了挥手,道:“暂时就这样了。” 那警官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的确,那个自高空上跌下来的死人,虽然有许多可疑之点,但高翔并不是未卜先知 的人,他当然无法知道这个人是因为想退出一个重大的阴谋而处死的。 高翔和整个警方,当然更不知道有这样一件重大的阴谋在进行着。 但是,秘密党的这十九个骨干党徒,却在加紧工作着,他们收买了许多罪犯,也鼓 动了一部分无知的青年学生,有的甚至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学生,更煽动了一部分生活苦, 待遇低,但是又不肯努力工作去改善自己生活的工人,A一号每天都得到报告。 那十九个基干,每天都向A一号报告他们工作发展的情形,等到A一号明白,他们 可以鼓动起来的暴徒已达到两千名左右的时候,他下达了命令。 暴乱发生了!
二 暴乱是在黄昏时发生的,约莫有三百人,渐渐地聚集在闹市区,几乎是突如其来的, 他们拦住了一辆正在行走的大巴士。 而那辆巴士司机,也是早经收买了的,而且也是他们所约定的,司机一见有人拦阻, 便立即弃车而走,暴徒赶下了搭客,将车子推倒,横在路中心,有人在车上倒了整整三 罐火油,点着了将那辆大巴土,焚烧起来。一切全是那么有组织,行动地快捷异常,这 几百人全是各种各样的罪犯,是以从发动到巴士起火,其间只不过五分钟左右,警员也 无法结集。 巴士起火后浓烟冲天而起,交通为之断绝,有几十名警察赶到,暴徒以石块和硝酸 瓶抛向警察,所有的商店都上了铺,行人退缩,暴徒开始横行! 街上几乎已没有什么车子了,但是还有一辆摩托车,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来,驶到 了着火已上的附近,停了下来,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一个妙龄女郎,她一伸手,拉住了 一个向着火的巴士上抛木板的暴徒,道:“喂,你们作什么?造反么?” 那暴徒大声道:“对了,是造反,天要变了,世界是我们的,我们要捣乱一切秩 序。”暴徒一面说,一面转过身来。 当他看到按住肩头的,乃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郎时,这个暴徒涎下了脸,道:“小 姐,你可是想加入我们,来,先给我亲一下。” 那女郎笑道:“好啊!” 暴徒当真凑过脸来,可是他头才一伸出,那女郎重重的一掌,已然掴了上去,掴得 那暴徒的身子猛地一仰,向后跌去,跌在地上燃着的火水之上! 这一下,他的身子立时沾满了着火的火水,痛得他杀猪也似地怪叫起来,向外直冲 了出去,十几个暴徒,一齐向前围了过来,围住了那女郎,叫道:“打!打!” 也有几个人,一齐冲了过来,准备来打那女郎,可是就在这里,只听得暴徒中有人 叫道:“快逃,她是女黑侠穆秀珍!” 那个暴徒一叫,整个已经冲上来的,也立时站住了身子,这批暴徒几乎全是坐过牢 的监犯,小偷,惯窃,全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自然知道惯打不平,主持正义的木兰花、 穆秀珍两位女黑侠的厉害,是以个个转过身,便想溜之大吉,那里还敢动手?” 也就在这里,穆秀珍也已认出,离得她最近的一个,是受过她一次惩戒之后,曾跪 在地上叩了六十个响头,保证不再犯法的臭飞,她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一伸手,便抓 住了臭飞胸膛,左手反手一掌,掴落了臭飞的黑眼镜,骂道:“臭飞,你戴了黑眼镜, 我就认你不出了么?你在干什么?” 臭飞连忙身子向后一缩,“嗤”地一声,拉破了衣服,抱头鼠窜而逃! 穆秀珍呆了一呆,这时她已看到大批警察赶到,暴徒已在狼奔豕突,穆秀珍回到了 摩托车的旁边,跳上了车子,疾驰而去。 她在回家的途中,经过了不少街道,几乎到处都有人在滋事。 许多汽车被推翻,有的暴徒甚至还公然侵入居民去放火! 穆秀珍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想快快赶回家人,和木兰花商量一下,她 将摩托车驶得十分快,但她还是嫌慢:到了家门前,她跳下车就叫道:“兰花姐!” 她一面叫,一面向前奔去,奔进了客厅,木兰花正在收音机前,向她一挥手,道: “别吵,快来听收音机的报告。” 穆秀珍奔到了木兰花的身边。 收音机中正在报告特别新闻:“各位市民请注意,本市现在有三四个地区,正发生 由不法的暴乱份子所策动的暴乱,警方正在应付,相信很快就可以被扑灭,市民如果没 有必要,请勿外出,同时,也有各种谣言传出,这些谣言,旨在扰乱人心,使得时局动 荡,其中最无稽的一项谣言,便是谣传两个敌对国家,将要发动进攻,这是绝对无稽的 无耻谰言。本台将继续不断广播有关暴乱的消息,请各位听众注意。” 听到了这里,木兰花将收音机的声音,旋低了些。 穆秀珍已急不及待了,收音机的声音才一低,她立即道:“兰花姐,刚才我回来的 时候,遇上暴乱了,暴乱的全是些不法份子,而且,显然是有组织的。” 木兰花的面色十分凝重,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来回地踱着步,忽然,叹了一口气, 在木兰花的身上,出现这种情形,那是十分罕见的。 是以,这令得穆秀珍十分奇怪,她忙道:“兰花姐,你为什么这样忧,难道你山相 信,两个敌国真会展开进攻么?”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无耻谰言的,”木兰花的神情,仍然十分严肃,“我之所以 叹息,是因为感叹社会越是进步,犯罪份子的心思,便越是狠毒之故!” 穆秀珍有点个服,道:“兰花姐,放火劫掠,展开暴乱,这是最原始的犯罪方法, 你怎么说他们的心思更加狠毒了?” “秀珍。刚才你说,暴乱是有组织的!” “看来是,因为这些人行动表示得如此疯狂,但是却又有许多响亮的口号在支持着 他们,这当然是有组织的行动了。” “这就是了,秀珍,”木兰花又叹了一口气,“真正的犯罪份子,是制造暴乱,散 布谣言的那一小撮人,而在街上放火的,我敢说,不是盲从的无知者,便是被收买的流 氓。” 穆秀珍的脑筋,似乎还转不过来,她瞪住了木兰花,过了半晌,道:“我不明白, 是不是两个敌对国家真想展开进攻,所以先来捣乱人心?”“当然不是,绝对不是。” “那么,制造暴乱,又有什么好处呢?” “钱!”木兰花沉重地回答,“造成时局不安,造成市面的混乱,放出大量的谣言, 暴乱的主持者,便可以借此来大做投机生意,时局一乱时,首先狂起的便是金价,他们 制造一场暴乱,等金价暴涨时,平息一下,再等金价回跌,然后,再制造暴乱,再散布 谣言,在这种起伏的过程之中,他们就可以在黄金、股市以及粮食方面的交易牛,得到 极大的好处!”木兰花一口气讲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一小撮暴乱制造者的用心, 也太狠毒了,他们竟要用过百万人的惶惶不安,要用百万人的痛苦,来造成他们发财的 机会,他们简直是畜牲!” “砰”地一声响,穆秀珍重重地一拳击在桌上,她俏脸通红,显然她的心中已然激 动之极,她大声道:“那么,难道就任由这批畜牲搅下去么?” “当然不,这批东西的阴谋,是一定要失败的,但要制止他们,必须采取快速行动, 秀珍,我们应该毫不犹豫地投入抵抗暴乱的行列中去,你打电话和高翔联络一下。” 穆秀珍连忙去拨电话,她拨了好久,对接通了警局的电话,但是高翔已经出去了, 方局长也不在,警局内只有一位值星警官。 当那位值星警官,知道打电话来的是穆秀珍的时候,他紧张的声调,才稍为松驰了 一些,他道:“穆小姐,警局的全部力量都动员了,估计暴徒约有两千名到三千名之众, 然而,他们肆无忌惮地攻击警员,警员却并不对他们使用武力,所以十分难以应付,高 主任这时,正在南区指挥对付数字最多的一批暴徒。” “谢谢你稻”穆秀珍放下了电话。 由于那警官的声音十分大,是以在旁边的木兰花也已听到了,她立即道:“我们去, 我们先到南区去,和高翔碰了头再说。” 穆秀珍连忙答应,她们两人快步向外奔了出去,一齐上了摩托车,由木兰花驾驶, 向南区风驰电掣地进发,一进入市区,警方人员已在主要的通道口,架起了铁马,劝谕 没有要紧事情的路人回家去,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当然获得了通过。 在一个大城市中,平时在表面上看来,是十分安宁的,但是内在却必然隐藏着种种 不满的情绪,这时,不满的情绪,都因为有人挑动暴乱而爆发出来了。 真正的暴徒数字并不多,但是聚集在一齐,可以说莫名其妙的人群,却是东一堆西 一堆,到处可见。这些人群,当然不是犯罪份子,但是,当他们看到警员的数字较少, 或是看到警方十分克制的时候,他们之中的不满份子,也会有过激的行动。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一路南去,看到有很多地方,和警察对垒的,只是一些八九 岁的孩子,这些显然都是失去了教育的。一群穷苦的孩子,看他们精赤的上身,又瘦又 黑的身于,和营养不良的脸孔,就可以知道了,这些是流浪儿,小乞丐,平时是见了警 员,就拔足奔逃的,这时,他们也来趁机发泄一下了。 木兰花一直不出声,她们一直向南驰着,警方显然已控制了整个局势,因为暴徒始 终未能聚集在一团,制造出更大的暴行来。 一架直升机,正在上空轧轧地飞着,盘旋着,木兰花在一个警官的口中知道,方局(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地球来客整理 长正在直升机上,亲自指挥着全市警员。 暴徒最集中的地方是南区,而这一区也是职业暴徒的集中地,南区的暴乱中心,是 一家钢铁工厂,数百名暴徒占领了这家工厂。 警员也包围了这家工厂,可是在警员之外,又有数百名暴徒进行了反包围,在反包 围之外,又是警方人员的哨站。 当木兰花穆秀珍两人,来到了最外层的哨站之时,她们看到一车又一车的警员,正 源源不绝地开到,又展开了一层包围圈。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在一辆指挥车前,停了下来,指挥车中,立时有一个警官, 跃了下来,向他们敬礼,道:“兰花小姐,秀珍小姐,你们请回去,形势十分险恶,占 领了钢铁厂的暴徒,扬言要将两炉数十吨熔化的钢铁,听凭它流出厂外!” “我要见高主任。”木兰花淡然地道。 “高主任率领着二百名警员;包围了钢铁厂,在这两百名警员之外,大约七八百名 暴徒进行着反包围,只怕很难进去。” 穆秀珍忍不住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敢进去解围?” “我们一冲,暴徒必然后退,到时,钢铁厂中的暴徒冲出来,高主任他们两头受攻、 寡不敌众,所以,方局长指示,尽量先对峙着再说。” “嗯,”木兰花顿了一顿,“那么,我先和高主任讲几句话,指挥车上一定可以和 他进行无线电联络的,是不是?”“是!” 那警官让木兰花上了车,他用无线电叫通了高翔,将传话器交给了木兰花,木兰花 沉声道:“高翔么?我是兰花。” 高翔的声音很嘶哑,也很紧张,他道:“兰花,你来做什么?你来,并没有多大用 处,我看你还是快点离开些好。” 木兰花一面注意着放在一边的这一区地图,一面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可 是在天兴钢铁厂的正门附近么?” “是的——兰花,你千万别想冲进来!” 木兰花又向那地图望了一眼,她了指落在她自己所庄的地方,然后,迅速地沿着一 些街道向前移动着,停在天兴钢铁厂之前。 传音器中仍不断传来高翔的叫唤声,但是木兰花却没有再回答,她将传音器交给了 那警官,便跳下了车子,穆秀珍急问道:“怎么样?” “走,”木兰花只简单地回答厂一个字,便向前奔了出去,穆秀珍连忙跟在后面, 那警官想去叫她们,可是两人已经奔远了! 那警官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车中,道:“高主任,她们已经来了,我阻不住她们, 看来,也没有什么人可以阻得住她们!” 的确,没有什么人可以阻得住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前进,她们两人,贴着墙,向 前飞奔着,很快地就奔过了三条街,这三条街可以说是无人地带,但是在奔过了这三条 街之后,她们和暴徒接触了,她们看到数以百计的暴徒,完全像疯狗一样地叫着,跳着, 搬着木板,抛入一堆正在着火的火堆之中,他们脸的肌肉是扭曲的,看来实在不像是一 个人! 她们两人在墙角处停了一停,穆秀珍紧握着拳头,便想冲了出去,但木兰花一伸手, 便将她拉注,道:“秀珍,这是没有用的。” “我要冲出去将他们打一顿。” “如果和他们去对打,那么,你岂个是将自己的身份降低到和暴徒一样了么?你看, 警员为什么都不用武器呢?就是知道这些人全是喽罗,暴徒是可以收买煽动得起来的, 擒贼要擒王!” “可是,任由他们破坏法纪么?” “当然不能,警方一定会采取行动来逮捕他们,判他们以应得之罪的,这些事,应 该让给警方人员去做,我们先设法和高翔联络再说。” 穆秀珍强忍下气来,木兰花拉着她,又贴着墙走前了几步,从一条小巷中穿了过去, 来到了另一条街道上,她们奔过了那条街,有十个暴徒将她们拦住了。 那十几个暴徒,全是彪形大汉,他们的手中,各握着十分粗大的铁枝,而且,铁枝 的一端,全是用机器轧成十分尖锐的。 这些铁枝,可以说是十分厉害的杀人凶器。 这十几个人拦住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去路,其中一个走前一步,用哑得如同破 锣也似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木兰花作了一个手势,不让穆秀珍出声,她十分镇静地道:“你们又是什么人?我 在自由的土地上,自由地行走,你们有什么资格来盘问我?” 那名大汉的面上肌肉扭曲了,木兰花是在和他们讲理,而暴徒们有什么理可说,他 们是凶横,残暴的犯罪份子,听到了木兰花正义凛然的反问,他们个个都像疯狗被人踩 了尾巴一样,怪声吼叫了起来,最前面的那大汉甚至扬起了铁枝。 木兰花是极少发怒的,可是这时候,她却陡地发怒了,她的脸色陡地一沉,厉声道: “你想作什么?” 在木兰花严词的指斥下,那家伙却又表现了极度的懦怯,他猛地向后退出了一步, 但是他身后的人,却又涌了上来。 暴徒的心理都是一样的,当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胆小得像一头老鼠,但是当人 多的时候,就会以为自己是英雄了。 那暴徒又向前连跨出了两步,道:“打你!” 木兰花冷笑了两声,道:“好,你打!” 那暴徒当真悍然地扬起了铁枝向下打了下来! 木兰花身子一侧,一伸手,已抓住了他打下来的铁枝,身子接着一转,将暴徒的手 臂扭到了背后,那家伙杀猪也似地叫着,身子也跟着转了过来。 木兰花的双手,立即再向前一送,那暴徒的身子,向前直跌出上,撞进了人群之中, 这时,穆秀珍大叫一声,也冲了过去!穆秀珍一冲了过去,暴徒便遭殃了,她双掌外挥, “拍拍拍拍”的声响,立时有两个暴徒,两边面上,都肿了起来。 木兰花身形一矮,也掠身中上,这时,已有几枝铁枝,跌到了地上,木兰花在掠上 去之际,双脚连踢,将地上的铁枝,一起踢了起来。 铁枝飞起的高度并不高,大约是离地一尺左右,但是铁枝的去势却十分劲疾,立时 有三个凶徒被铁枝砸中了小腿骨,怪叫着跌倒在地上。 穆秀珍这时候,又将一个暴徒像死猪一样地举了起来,用力地将之再向人堆中抛去。 那十几二十个刚才还像是不可一世,似乎凭他们就可以占领整个世界的凶徒,这时却尖 叫着,像丧家之犬一佯,夹着尾巴,唯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了。 穆秀珍忽然笑了起来,道:“兰花姐,你说得很对,我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是这班暴徒,却是‘人不犯我,我就犯人,人若犯找,我就走人’,你看他们走得多 快!” 木兰花也笑了起来道:“本来,叫喊得最大声的人,也就是胆子最小的人,而什么 事如果必须依靠暴力来推动,也正是这种事快要灭亡的时候了!” 她们两人,继续向前奔去,在击溃了那一小撮暴徒之后,她们又奔出了两条街,已 可以看到钢铁厂的围墙和警员了。 这时,虽然又有几十个暴徒,向她们追了过来,但是一看到前面有警员,那些暴徒 便站定了,不敢再过来,只是乱叫乱骂。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向两个警员,打了一个招呼,道:“高主任在什么地方?” “在正门!” 木兰花和穆秀珍先来到了围墙下,在围墙上有许多石块抛了出来,但是都没有抛中 她们。 等她们到了围墙脚下,石块便抛不中她们。 她们贴着围墙,向前奔着,不一会,她们来到了正门旁边,她们也看到了高翔,高 翔领着二十多名警员,正和五六十个暴徒隔着一扇铁门对峙着。 高翔也立即看到了木兰花。 但是木兰花向他作了一个手势,令他不要出声,木兰花的身子又打横了几步,来到 了离铁门只有两三尺之处贴墙而立。 由于她和穆秀珍两人,是紧紧地贴墙而立的,所以,在铁门中的暴徒,是看不到她 们的。高翔这时,正在对着一个扩音器在讲话。 他的声音,从装在警车上的强力喇叭中传了出来,高翔的声音很哑,俯大声道: “你们都是一批受利用的可怜虫,你们如果再胡作非为下去,是绝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的。你们要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走出来!” 回答高翔的劝谕的是一阵嘈杂声,和疯了也似的叫嚷,但是高翔仍然耐心地一遍又 一遍地劝谕着这批暴徒。 穆秀珍十分激动道:“为什么不冲进去?” “刚才那警官曾说,工厂中有暴徒要挟,如果警方展开攻击,他们将放开数以千吨 计的钢水,这些钢水,将引起这一区极大的损害!” 穆秀珍道:“那便怎么样?” 木兰花双眉紧蹙道:“如今的局势虽然乱,而且幕后主使者是什么人,也一点线索 也没有,但是也可以看到一点头绪来了。全市的暴乱事件虽然多,但主要是在南区,南 区暴乱的中心,又是在这家工厂中。在这家工厂中,最核心的部分,当然是控制了两炉 钢水的那批人,要寻找这次暴乱的线索,必需要从这一批人着手。” 穆秀珍明白木兰花的意思,她低声问道:“兰花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进工厂去, 去将这一批人打垮,弄散他们?” “是的,核心散了,外围也会散,当然,局势不会就此便立即平静下来,但是今晚 的局势,便可以简单得多了!”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又贴着墙向外走去。 穆秀珍跟在木兰花的身边,木兰花不断地向高翔打着手势,告诉高翔,她们将要去 做什么,高翔焦急得连连顿足。 可是木兰花的主意很坚决,她们仍然贴墙向外移动,当她们快要转过墙角的时候, 高翔实在忍不住了,他向前疾奔了过来。 木兰花停了下来,等着高翔。 可是,当高翔奔到了她的面前之后,她却沉着脸,以绝不客气的语调道:“回去, 在情势这样紧张的时候,你怎可能离开岗位?” 高翔呆了一呆,道:“兰花,你们想进厂去?这个工厂已被暴徒占领了,一共有五 百多个丧失人性的疯子在内,你们怎能进去?” 木兰花沉声道:“我们必需进去,这个核心的暴动区不解决,今晚的暴乱局势便不 容易控制,不要看暴徒凶恶,其实,他们全是色厉内荏的家伙。” “兰花,我不能让你进去。”高翔坚持着。 “你快回你的岗位去。要不然,你别想我再睬你!” “兰花我派几个人和你们一齐去。” “人多了没有用,我和秀珍两个人,去将领头的暴乱份子揪出来,你们再在外发动 攻势,那么,暴徒就会被瓦解了!” 高翔叹了一口气,一转身,又呆了片刻,才又向前奔了出去,而木兰花和穆秀珍两 人,则连忙转过了墙角,来到了工厂的侧翼。
三 暴徒的注意力,看来是集中在工厂的正面,在侧翼,显得比较冷清,木兰花和穆秀 珍两人停了片刻,木兰花一扬手,一股绳索,“飕”地向上飞起,绳索一端的钩子,钩 往了围墙,木兰花首先沿着绳子,迅速地向上,爬了上去,她先探出半个头,向围墙内 望去。 她看到在围墙下,约莫有六七个凶徒,正持着铁枝站着,而更多的凶徒,则正如木 兰花所料,是在工厂的正门方面。 还有很多凶徒,分别在厂房的各部分高声呼嚷着。 木兰花的身子,轻轻一纵,便已经上了围墙,她伏在围墙上不动,只是想下招了招 手,等到穆秀珍也和她一样,伏在围墙之上后。 木兰花才低声道:“秀珍,你看到了没有,只要对付了这六七个人,我们就可以冲 进工厂内部去了。” 穆秀珍点了点头。 木兰花道:“我们最要紧的,是要速战速决,我对付四个,你对付二个,我们一定 要在最短时间内,甚至不等他们出声,便将他们击昏过去。” 穆秀珍又点了点头,同时,她指了指下面的三个人,道:“这三个人归我,那面在 一起的四个人,由你来料理他们。”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跳!” 她们两人手在墙上,用力一按,身子向下,疾落了下去,围墙足有十二尺高,她们 在向下跃去的时候,身子是弹了起来的。 所以,当她们落下之际,她们是落进了人丛之中的。 她们突如其来的出现,实在是太以突兀了,是以那七个人根本一点防备也没有。 而当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际,却已然迟了。 穆秀珍比木兰花更早出手,她的身子几乎还未曾落地,双手一伸,便按住了两个人 的头顶,将那两个人的头,用力撞碰在一起。 “砰”地一声,那两个人立时昏了过去,而在他们的身子,还未曾倒下去之际,穆 秀珍按在两人头上的双手,用力一按,身子又飞了起来,双足猛力踢出! 恰好在这时,在穆秀珍前面的一个人,转过身来,她听到那凶徒被踢得鼻骨析断的 声音。 穆秀珍几乎忍不任大笑起来,因为一个鼻骨折断的人,如果继续成为凶徒,那么当 他凶形恶相的时候,样子一定是十分滑稽的她身子落了下来,还想去帮助木兰花。 但是木兰花的身手比她更高,木兰花在一落下来之际,双掌齐出,砍向两个人的后 颈,两个人一声不出,就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人,一个拔脚要逃,另一个侧扬起手上的铁枝狠狠地向木兰花砸了下来, 可是木兰花的身子,刷地一转,到了那人的背后,用力一推。 那人一个站不稳,跌向前去,铁枝反砸在另一个暴徒的后脑上,那暴徒仆地不起, 木兰花再加上一掌,四个人一齐解决了。 穆秀珍向木兰花一竖大拇指,两人迅速地向前,奔了进去,奔进了厂房之中,那厂 房中空荡荡地,并没有人,她们穿过了那厂房。 在将要奔出厂房之前,她们在门口停了一停,然后,将门拉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出, 那门的外面,是一个小小的空地。 空地上,有二十多人聚集着。 一个很瘦削的人,正在挥臂狂叫,道:“我们不必怕,我们一点也不必怕,我们是 有支持的,知道么?强而有力的支持!” 那二十个人一齐叫了起来,附近的厂房中,也有人相呼应,看来声势倒也可以算得 浩大,那人口沫横飞,道:“所以,我们一定成功的。” 有一个人问道:“我们成功?成功什么?我们不是要尽量破坏么了这也是你说的。” 那人有点恼羞成怒,道:“你少废话!” 有几个人笑了起来,那人怒道:“你们再笑,就领不到钱,听命令的,可以加倍付 给,我们有大量的钱,但是给听命令的人!” 哄笑声停了下去,木兰花低声道:“秀珍,这人一定是领导者了,这些暴徒原来全 是收买的,那就更好对付了!” “对,受收买的要比受煽动的容易对付得多了,我去抓住他再说!”穆秀珍伸手要 去拉门,但木兰花摇了摇手,道:“别忙!她后退了两步,四面一看,向一只木箱奔了 过去。那木箱中全是各种各样的大小不同的零件,螺丝等物,木兰花向穆秀玲招了招手 道:“将这箱东两向他们倒去,然后,我们一齐扑向里头的那人!” 穆秀珍高兴地点着头,两人抬起了那只木箱来,那木箱中的物件,至少有二百斤重, 普通两个女人是绝对抬不起来的。 但是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却不同,她们全是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和日本,西洋式 训练的人,是以她们抬了起来,并不觉得十分费力。 她们轻轻地打开了门,将那只木箱扬了扬,突然向外泼去,满箱子的铁器零件, “哗”地一声,向人群中倒了下去。 那一大群人,狼狈得如同被人抛翻了窝的蟑螂一样,怪叫着,向外窜逃了出去,木 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双双向前扑了出去。 她们的扑出之势是如此之劲疾,那人见势不佳,想要逃走,如何还来得及?一边一(bbs.sept5.com 九月 论坛』地 球 来 客整理 个,两人已将他牢牢地挟住了。 那人大叫道:“你们快来1”木兰花冷冷地道:“你叫他们来,等于是和你自己过 不去。” 这时,穆秀珍的右拳,抵在那凶徒的背脊上,用力转了一转,那凶徒痛得怪叫了起 来,四周围暴徒越聚越多,但却没有人上来。 才兰花取出了手枪,向天连放了三枪! 凶徒一阵混乱,只听得工厂之外的警员,呐喊起来。 铁门立时被攻破,没有人下命令,凶徒要放出钢水的威胁,也成了空话。 一部分歹徒逾墙而逃,大部分的歹徒,都被逮捕。 高翔是一身当先冲进来的,木兰花将那人交给了高翔,道:“这个是核心份子之一, 千万不可让他走脱了!” 高翔押着那人,将之押上了单独的囚车。 凶徒四下溃逃,再加上警方的行动,暴乱的局势,已被控制了,但是谣言却更加多, 许多印好了的传单,在街道上被到处散发! 传单上,全是些最煽动人心的谣言! 这些谣言,在市面上飞传着看,表面上看不出情形如何,但实际上会造成什么样的 结果,却是谁也难以预料得到的。 当午夜过后,市区可以说完全恢复宁静了,警员仍在街道上巡逻戒备,高翔、木兰 花和穆秀珍,则回到了警局之中。 他们来到了特别讯问室,那个被木兰花所擒的人,正在两个警员的监押下,坐在一 张椅子上,一盏强烈的灯照射着他的脸。 高翔一走了进去,一个警官便已将一张口供记录交到了他的手上。高翔接了过来一 看,上面是空白的,连“姓名”这一项下,也没有填上去。“主任,他什么也不肯说。” 那警官补充了一句。 高翔点了点头,走到那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在强光灯的照射之下,他可以清楚地看清楚那人脸上的每一个毛孔,而他也实实在 在地感觉到,这人的每一个毛孔之中,都散发着疯狂的气息,他实在是一条疯狗,而不 是一个人! 试想,哪里有一个人,会去肆意破坏过百万人的和平生活的? 高翔伸手在桌上轻轻地敲着,强忍着心头的厌恶,道:“你已经被捕了,你下定决 心想破坏法律,但你和你的同伙,都将在法律前面,碰得头破血流,过百万人要求和平 生活的决心,是一股无形的,但也绝攻不破的力量,你愿意供出一切来么?” “哼!”那人悍然地扬了扬头。 “如果你不说,由于你犯法的证据确凿,你是一样要判罪,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你 不要以为警方会对你们束手无策,我可以告诉你,警方根本不需要你的什么供词,一样 可以将暴乱的最高主使人,从阴暗的见不得人的角落中揪出来的!” 高翔讲完之后,那人疯狗也似的脸上,现出了惊惶的神色来,但是却随即消逝,高 翔将这种情形看在眼中,心内不禁冷笑。 应付各种各样的犯罪份子,原是高翔的职业,高翔也熟知各种各样的犯罪份子的心 理,他自然明白,当一个犯罪份于在强光灯的照射下,越是装出什么英雄烈士的姿态来, 实际上,他的内心,却越是懦怯。但如果这时硬去追问供词,他可能不会说,但若根本 不将他当一回事时,他就会爬着来求你,将一切都讲出来了! 是以高翔站了起来,一挥手,道:“不必问了,将他带回去,先拘留起来再说!” 两个警员,一边一个,将他挟了起来。 那人果然颤声叫了起来,道:“什么?连问都不问,就想落案么?我要抗议,你们 这样对付我,我要抗议到底了!”他叫到后来,有点声嘶力竭了。 “先生,”高翔冷笑着,“不是我们不问你,是你不肯说,现在我也不耐烦一点一 点地来问你的口供,你先回去想一想,什么时候,你准备将一切都讲出来了,你可以要 求见值日警官,将一切都讲给他听,现在你怪叫怪吠,有什么用?” 那人被高翔一顿话,教训得垂头丧气,被两个警员挟了出去。 高翔转过身来,听得木兰花在叫他,道:“你来看!”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自一进询问室之后,便一直站在另一张桌子之旁,那桌子上 也亮着一盏灯,桌上放着一些零星的东西,一卷传单,和一只烟盒,这全是在那人身上 搜出来的。 木兰花叫高翔的时候,她的手中正拿着这只烟盒,而且,已将烟盒打了开来,可以 看到盒中的乾坤了。高翔一转过身来,自然也看到了木兰花手中的烟盒。 他急步向前走出了两步,“啊”地一声。 木兰花并不知道高翔早一晚上,已经从一个坠楼者的遗物中,看到过这样的烟盒的, 她略抬了抬头,又注视着这烟盒,语调十分沉重,道:“高翔,这件事,比我们想像的 要复杂得多,你看这个,是无线电传真和对讲的混合仪器,制造得如此精巧,显然这个 集团,是有着彩其雄厚的势力的!” 高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木兰花的话,同时,他也想告诉木兰花,在这一只烟盒上, 他已经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了。 但是高翔还未曾开口,木兰花已然仰手在那萤光屏之旁的几个掣上,次第地按了下 去,而声音,也突然传了出来。 那是一阵大笑声,听来十分洪亮。 穆秀珍和高翔两人,都为股突如其未的大笑声吓了一跳,但是木兰花却还是镇定地 站着。 在不到两寸萤光屏上,这时,闪着耀眼的线条,那笑声还未停止,木兰花已然道: “我想,你现在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了?” “我早就可以听到你们的声音,”那语音自盒中传了出来,“你大概就是木兰花了? 如果你还想活下去,那赶快离开本市!” 木兰花淡然一笑,道:“你是在恐吓我?如果你有足够的力量,你大可以来对付我, 如果你根本没有力量对付我,恐吓我又有什么用?” 那声音房声道:“木兰花、高翔、穆秀珍,你们三人听着,如果你们胆敢插手干涉 我们的行动,那你们是在自讨苦吃。” 穆秀珍大怒,厉声道:“放屁,什么叫插手干涉,你们作奸犯科,警方自然要管, 自然要使你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声音不再说什么,只是发出一阵阵阴森的冷笑声,高翔一伸手,从木兰花的手中, 将那只盒子抢了过去,放在桌上。他立即又向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作了一个手势,三 人一齐向外退了出去,一面退,高翔解释道:“这盒子,可能受遥程无线电波控制而爆 炸——”高翔才讲到这里,“拍”地一声,那盒子已经炸开来,但是爆炸的程度,十分 轻微,只是炸毁了盒子的本身,而且不是真的爆炸。 他们三人在门口呆了一呆,木兰花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可以根据无线电波发射 的方向,利用仪器侦察到这个犯罪组织的所在地的,但现在,线索又断了。” 高翔“嗯”地声,道:“线索未必完全断了,这种盒子,在早一晚,我已经看过一 次,兰花,你且跟我来,我详细讲给你听!” ☆ ☆ ☆ 在高翔的办公室中,高翔将那个坠楼者的一切,向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详细解说 了一遍。这个神秘的坠楼者,本来只不过是可疑而已,但如今,因为那一只“盒子”, 已知道死者是和暴乱的小头目是有关连的,事情显得更严重了。 在高翔讲完了之后,一个警官开动了幻灯机,在一幅墙上出现了画面,第一副相片 是那人坠地处的现场,相片是彩色的,地上还有着殷红的血迹。 第二幅照片,则是仰角拍摄的,那是两幢大厦中间的一个夹缝,这张相片,拍得十 分有艺术意味,但是警方人员拍摄这张照片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去参加沙龙。 高翔手持着指挥棒,指着那照片,道:“专家的意思是,这个人至少是从一百二十 尺以上的高空掉下来的,所以,十二楼以下,我们可以略而不顾,这个人既然落在这条 巷子中,那么他一定是从这幢大厦中掉下来的,而且他落下的窗口,一定是临巷子的一 面的。” 高翔讲到这里,顿了一顿。 木兰花沉思了片刻,道:“也有一个例外的可能,那人也可能是从这两幢大厦中任 何一幢的天台上跌下来的是么?”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这人的服装整齐,而且他的手中还捏着那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不是一个人在大厦 中,而更可能是在一个会议中被人推下来的,这种秘密会议在天台召开的可能性较少, 因为本市的直升机交通,已然十分发达,随时可以破人发现的。” 木兰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高翔对案情的分析,十分合理,他的结论,也是具有极强的说服力的,穆秀珍首先 叫起好来,道:“高翔,那我们快展开行动!” 高翔转过头去,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沉默了半分钟道:“我也赞成立即采取行动——虽然我不认为这次行动会有 什么收获。” “兰花,”高翔问:“难道你认为我的分析不对么?” “你的分析很对,但是除非那犯罪组织还未曾发觉那坠楼者是连同这样一具仪器一 起落下去的,他们既知道有一具同样的仪器,落在我们的手中,他们还会不立即撤退 么?”木兰花缓缓他讲着。 “但我们立时采取行动,也是有用的。” “对啊,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一些资料,”穆秀珍唯恐木兰花不赞成采取行动,“他 们就算撤退,总有点线索留下来的。” “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木兰花同意。 高翔已伸手按下了对讲机的掣,道:“通知各科的负责警官,准备行动,各部门的 人员,都准备随时待命,作一次大搜索行动!” ☆ ☆ ☆ 二十分钟之后,八辆警车,驶到了两幢大厦的附近,停了下来。 两辆警车上的警员,立即跳下车,他们有的控制了大厦的电梯,有的则控制了楼梯 的出入口。 那两幢大厦便在繁盛的商业区,在白天,是十分热闹的,但这时,已是午夜过后了, 却是十分冷清,大厦的管理处人员慌张地迎了出来,当他们知道那是警方采取突击行动 之际,他们立即将各层的锁匙,完全交了出来,以协助警方。 警员分两路上楼,一路是升降机,一路则由楼梯上去,高翔率领的警员,先搜查人 边的大厦,木兰花和穆秀珍则在左边的大厦搜寻。 从十三楼开始,一层又一层的房门,全彼打了开来,这两幢大厦中,几乎是各种商 行,洋行的办公室,毫无例外地是空无一人的。 木兰花和高翔之间,不断地用无线电对讲仪联络着,他们逐层地向上搜索着,当木 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领着警员,来到了十六层的时候,她们发现,十六层全部是由一家 挂着“五湖贸易公司”招牌的机构所占用的,而且,和其它几层不同,一出电梯,走廊 上就有两个人持着鸟枪守着。 警方人员的突然出现,使得这两个手持鸟枪的汉子愕然失措,木兰花冷冷地向他们 打量了一眼,一个警官已上前去,将他们手中的鸟枪夺了来。 那两人大声叫道,“什么事?什么事?” “搜查!”警官回答,“这是搜查令。就是你们两人在么?里面还有什么人?” “晚上,里面哪里有人?” “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公司的买卖大,经常保存着大量的现钞,所以每天晚上,都有人当更看守 的。”那两个大汉从容地回答着。 穆秀珍一路查上来,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心中正在不乐意,一见到有人,大是兴奋, 在那两个守卫的身边,绕来绕去。 可是,她却又不能无原无故地出手去招惹人家的,因之仍然感到此行十分乏味。而 木兰花则已持着枪,打开了大门。 木兰花感到这一层由“五湖贸易公司”占用的楼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感觉, 使人感到这里一定有重大的秘密。 木兰花的这种感觉,并不是凭空而来的。 首先令得她有这种感觉的,是那两个看守的人。 一家贸易公司,有必要因为“现金太多”,而雇用两个看守人么?这个理由,在那 两人看守人看来似乎顺理成章,但是事实上,却是不成其为理由的。 谁都知道,现代的商业上,大笔数字的交易,几乎全是在银行中划帐,很少采用现 金交易的,那么,这家公司,又何来多到要人看守的现金呢? 其次,当木兰花用大厦管理人给她的钥匙去开“五湖贸易公司”的门时,却发现锁 和钥匙是完全不对头的,也就是说,锁是被换过了的。 这至少证明了这家公司多少有一点不可告人之处,要不然,何以连锁都换去了?木 兰花终于打开了门,她是用百合匙将门打开的,而在开门的过程中,她自然也可以知道, 门锁的制作十分精巧。 如果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是打不开这柄锁的。 所以,当锁被打开了之后,木兰花并没有立即进去,而转头向身后的穆秀珍低声道: “秀珍小心些,我看这里有古怪。” 穆秀珍点了点头,从一个警官的手中,取过一柄手提机枪来,对准了门口,以备一 什么动静,她就可以先发制人! 她用枪指住了门口之后,大声道:“行了!” 木兰花转回头去,握住了门把,用力向里一推,门被推了开来,门内一片漆黑,几 乎什么也看不到。
四 而事实上,这里虽然高,也不应该黑,因为不但天上有月光,而且对面的大厦上, 有着巨大的光管招牌,光线是应该可以照射进来的。 但是,门打开了之后,却是一片漆黑。 为什么会黑成这个样子呢? 木兰花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即进去,只是想着。 十五分钟之后,由楼梯包抄上来的一队警员,也到达了十六楼。他们在登高了十六 层之后,尽管他们全是体格一等的壮汉,也不免喘着气。 带着这一队,二十名警员的是一名年轻的警官,他觉得今晚能够和大名鼎鼎的女黑 侠木兰花在一齐行动,实在是莫大的光荣,是以他的心情,十分兴奋。他率队到了十六 楼之后,看了一看,走廊中一人也没有,“五湖贸易公司”的牌子还挂着,这一家公司, 占据了整个十六楼。这位王警官自言自语,道:“这家公司的规模可算不小,木兰花他 们,已经查完这里了么?” 他一挥手,又上了一层楼,那是十七楼。 可是,十六楼上却也是十分静,像是木兰花也已经查过这里了。王警官呆了一呆, 又向上走去,上面已是天台了,等到他走上楼梯的时候,天台的门却锁着。 王警官不禁呆住了,他们罩然是分了两路上来的,但是在上来之前,他们却是约好 了,在这大厦的顶楼会齐,然后再一齐下去的。 可是如今,他们人呢? 木兰花,穆秀珍和她们率领了二十个警员呢? 他们二十二人,到什么地方去了? 若是说,二十二个人,居然会突然失踪,这实在是太荒诞的事情,王警官取下了无 线电对讲仪,按下了掣,道:“九号车注意,我是王警官,九号车注意,女黑侠可是收 队了!” 他按过了掣,立即得到了第九号警车上的回答,道:“没有,他们上了去之后,我 们一直注意着升降机,升降机上了顶楼之后,未曾下来过。” 王警官真的呆住了,他开始感到事情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不可思议的发展,升降机 停在顶楼,那表示木兰花他们,是到达顶楼了的。 但如今,他就在顶楼通往大台的楼梯上! 而且,大台门锁着,他们当然不在天台上。 他们不在天台,自然是回去了,升降机还在顶楼,他们是走楼梯下去的?然而上警 官带一队二十个警员,却正是从楼梯走上来的。 木兰花他们二十二个人,并不是二十二只蚂蚁,而且,这二十二人中,也不会有一 个是会有隐身法的,所以,他们如果是从楼梯走下去的,自己是一定可以遇上他们的, 但如今的事实是:没有遇上那么,他们上哪里去了呢? 王警官的手,有点微微发抖起来,但是他毕竟是一个久受训练的优秀警官,他知道 在这样情形下,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一面立即下令,命令那二十个警员,全力戒备,到各层去仔细搜索,一面又发动 了无线电对讲机的掣,道:“九号警车,我是王警官,替我转接高主任,快,替我转接 高主任。” 不到二十秒钟,他便听到了高翔的声音,道:“王警官,什么事?你们的一组,可 是已有了发现了么?兰花呢?我这里没有发现。” “高主任,”王警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能使自己的声音,听来不致发抖,“高 主任,我率领二十位兄弟,从楼梯直上顶楼,可是……可是……可是我一直未看到从电 梯上来,由木兰花小姐率领的那一组人,他……他们似乎已不见。” “别胡说,他们一定收队了。” “不,升降机一直停在顶楼。” “他们当然由楼梯下去的。” “不可能,我们一直从楼梯走上来,断然没有遇不到他们之理的。”高翔的声音, 停了片刻,道:“那么你现在干什么?” “我已命令我那组警员去逐层搜查了!” “继续搜查,仔细搜查!”高翔命令着。 事实上,高翔不但命令王警官继续搜查,而且他自己,也立即带着六十名警员赶到, 在这幢大厦中,进行了自上至下,逐层搜查。 搜查工作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每一间房间,每一个隐蔽的地方都搜查了,天台的 门也被打了开来,天台上显然一人也没有。 他们要找的并不是一个人,而且,要找的也不是一群迷了途的孩子,他们要找的, 乃是二十名久经训练的,干练警员,和两位大名鼎鼎的女黑侠! 可是,在历时三小时的搜索中,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有,这是一幢高 楼大厦除了管理处的五个职员之外,整幢大厦一个人也没有!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驻守在地上的警员,眼看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是带着二十 个警员,由升降机上去的,升降机先停在十三楼,然后,逐层上升,直到顶楼,而他们 二十二个人,在上去之后,就未曾下来过,他们上哪里去了,整个消失了么? 整个事件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令得执行任务的警员,人人的脸上,都不禁现出惊 惶之色来,而当他们终于又齐集在天台上的时候,已是清晨五时,东方已然现出鱼肚白 来了。 在过去的三小时当中,高翔近乎疯狂似地在每一个地方找寻着,他早已解开了领子 上的钮扣,由于过多的汗水,他的头发也披散下来。 这时,当他站在大台上,迎接着朝曦之际,他的脸色是惨白的。 他的神情,像是刚登过阿尔卑斯山顶峰一样地疲乏! 五个警官,站在高翔的身边。 这五位警官的神态,也不比高翔好得多少。 高翔任由额上的汗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不去抹拭,这简直是一件没法交待的事件, 二十二个执行任务中失踪,其中包括木兰花和穆秀珍在内! 这件夫踪事件,是无法遮瞒的。 因为造成这件失踪事件的一定是敌人,只不过无法知道敌人是用什么方法,以及在 什么地方造成这一次失踪事件的而已。 敌人当然会大肆宣扬这件事情的。 而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那就会大大地打击了警方的威信,而大大地提高了暴徒的 气焰!这是一个极其不幸的事件! 高翔也呆了许久之后,才叹了旧气。 直到那时,一个年老的警官才道:“高主任,如今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 是,敌人的总部,一定是在这里。” 另一个警官道:“我们展开周密的搜查!” 还有一个警官道:“我们可以从这座大厦建造的图样着手。彻底搜查这座大厦的一 切可疑之处,一定要找出线索来!” 高翔点了点头,道:“只好这样了!” 这时,太阳已经渐渐地升了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新的一天,也是混乱之极的一天。 果然不出高翔所料,警方人员连同木兰花姐妹失踪的消息,已飞一样地传了开去, 警方的威信大受打击,不明所以的市民,在暴徒的煽动下,自然讪笑着警方的无能。 金价旺涨,形成了抢购潮,估计在金市场开市后一小时,成交的金子,已达到四万 两的巨额数字,而且,涨幅还在上升。 暴乱仍在四处发生着,警方人员全部出动,有许多过份敏感而胆小的人,对本市的 前途,开始表示怀疑。 而高翔则一直在那幢大厦中进行着搜索工作。 可以说,从来也没有一幢大厦,在建造成之后,曾受到过这样严密的搜查的,但即 使是如此严密搜查,也直到向有关部门,要来了大厦建筑的全部蓝图之后,才有了一点 头绪。 首先,高翔发现一个秘密,这幢大厦的业主,原来就是五湖贸易公司,而大厦建造 蓝图之所以难于寻找,那是由于承建的建筑公司,在大厦落成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忽然 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不但总工程师等人全部死亡,一切档案,也全部毁去。 如今,高翔所得到的那一份蓝图,是当年承建商交给工务部门的副本,这种副本, 循例是要退还给建筑公司的,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退回。 就在这个蓝图上,高翔又发现了第二个巨大的秘密,这实在是十分令人震惊的,因 为这幢大厦的第十六层之下,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承轴,承轴之上,有着六十枚直径达两 尺的钢珠,由于有这样一个承轴,使得大厦的十六十七两层,是可以旋转的! 不但是如此,而且,高翔更发现蓝图上,第十六层的天花板,和第十七层的天花板, 都可以移动,也就是说,通过操纵,在第十六层上,就可以看到天空,而第十六层的地 板,有一部分又可以斜斜向上翘起,形成一个快速的飞行弹道。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已不在有疑问存在了,木兰花、穆秀珍和那二十个警员,一定 是突如其来,被人制服,上了高速的无声飞机,从弹道中弹射出去,飞到不知什么地方 去了,由于这种飞机,是由弹道发射的,快疾之极,再加上绝无声音,当然不为人所知 了。 高翔在弄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立时围住了五湖贸易公司,但是这间公司的职员,虽 然有近两百人之多,却没有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 高翔更进一步查到,一切的控制钮,全在董事长室中,董事长公开的姓名,叫作上 雄,究竟他是什么身份的人,也是莫明其妙。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高翔心中的苦痛,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暂时行使警方的权力,封闭了这幢大厦的 最高两层,一方面向军事机构和机场方面查询,在这段时间中,可有发现可疑的飞机在 雷达网上出现。 但飞机显然是一离开了弹道便飞入高空的,所以并没有任何记录留下。 第二天,敌对国家的报纸,喧腾著有二十名警员“投诚”的消息,甚至还有照片刊 出,便就是没有木兰花和穆秀珍的下落。 一连几天,暴乱不已,高翔不眠不休地应付着,暴乱被渐渐地平,急了下去,但秘 密党的目的,也已达到了,这几天中,黄金市场的波动之大,无以复加,操纵金市场的 价格方面的人,估计至少赚进了三百万美金之后! 在暴乱稍俄之后,高翔也得到了外交部门的消息。 通过外交部门去获得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消息一事,是方局长和高翔两人,采取 主动进行的。木兰花姐妹,是和那二十个警员一起失踪的,如今,那二十名警员,已到 达了敌对掴家,而被宣传是“投诚”那么,木兰花和穆秀珍当然也在敌对国家之中了。 所以,方局长和高翔两人,才通过了外交部门,去查询她们两个人的下落。但是得到的 回复,却令得他们十分沮丧。 因为对方的回答是:根本未曾见过这两个人! 对方的一口否认,使得事情的严重性增加了,同时,也可以想像得到,木兰花和穆 秀珍两人的处境,一定极其恶劣! 也正由于联想到了这一点,高翔好几次向方局长提出要求,要求单独潜入敌对国家 去,去寻找木兰花姐妹的下落,但是都被方局长制止了。 方局长并不是不想知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信息,而是他同时也知道,如果高翔 潜入对方的土地,那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所以他才竭力阻止高翔的前往的。 又过了几天,市面上已经恢复平静了,高翔也得到了近十天才来首次的休息,他什 么地方电不去,只是来到了木兰花的住所。在小花园上的一张帆布椅上,躺了下来,望 着蓝天白云,听着远处传来的海涛声,他心中不住地在叫着木兰花的名字。 木兰花究竟在哪里呢? 这还得从那天晚上开始说起。 那大晚上,在那幢大厦的十六楼,当木兰花推开了门,发觉眼前一片漆黑之际,她 犹疑了一下,在她身后,穆秀珍和那二十个警员,也一齐向前走来。变故的发生,是突 如其来的,即使像木兰花那样机智的人,事先也完全无法知道。突然,自漆黑的门内, 射出了一大蓬蒙蒙的雾来。 那一蓬雾,迅即迷漫了整个走廊。 而在走廊中的那二十名警员,木兰花姐妹,以及那两个看守员,都在十秒钟之内, 向下倒去,他们被那阵强烈的麻醉剂化成的雾迷醉了。 而几乎是立即地,在门中,冲出了近六名汉子来,这六个人,他们都是戴着防毒面 具的,他们以极快的手法,将所有的人都抛了进去。 一进那扇门,便是一个大厅,六架弹道飞机,已然停在大厅上,A一号正在指挥着, 他沉声发着命令:“将所有的人全塞进飞机中,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放在我的座驾 机中,准备行动——”服从他命令的六名汉子,动作异常快疾,很快地就将所有的人弄 进了飞机,然后他们也爬进了飞机,坐在驾驶座上。 十六楼的天花板向外移去,接着,十七楼的天花板也向外移去,现出了天空,然后, 弹道慢慢地斜了起来,六架飞机,次第升空。 这六架飞机升空之际所发出的只是“嗤”地一声,而且一升空之后,立时便没入高 空之中,是以在地面的警方人员,完全不知道有了这样的变故。 而等到飞机升空之后,A一号方用无线电控制,使得那幢大厦的最高两层恢复了原 状。等到恢复原状之后七分钟,王警官才率领着另一批警员,由楼梯到达了第十六层, 那时,早已一点痕迹也没有,而且连麻醉药的气味,也被特制的风机吹散了。 若不是高翔在工务部门得到了大厦的蓝图,他可能永远不知道这批人是如何离开这 幢大厦的了。 飞机在起飞后二十分钟,速度渐渐减低,开始降落。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这时仍未曾醒转来。 她们醒转来的时候,是飞机降落后的半小时! 飞机是降落在海中央的一座小岛上,这种最新型的弹道飞机,有着垂直下降的绝佳 性能,因之那小岛上的机场,看来只是山崖之旁的一片平地而已。 在六架飞机次第下降之后,从一个大岩洞中,立时驶出了一辆极大的卡车来,那卡 车有点像铲泥车,自车头伸出来的一块巨大的平板,将飞机铲了起来,送进岩洞之中, 六架飞机,全被送进了岩洞,在外表上看来,这个小岛完全是一个荒岛。 但如果一进岩洞,就可以发现里面别有天地! 那岩洞的入口处,有着看来几乎完全是天然屏障一样的石门,当飞机和车子全部隐 没了之后,石门合拢,使得岩洞看起来十分浅窄。 但实际上,在石门之后则是一个极大的大洞。 那大洞绝对是天然的,因为人类的科学虽然进步,要在山腹之中,开上那样一个大 洞,那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一件事。 在那个大洞中,不但停着刚才被拉进来的六架飞机和那辆车子,而且,还有许多水 陆两用的车子,以及一艘汽垫船。 岩洞的另一端,可以听到水声,在岩洞中看来,那像是一个水潭,但从水势起伏的 情形来看,这个水潭,当然是可以直通大海的。 在广大的岩洞左端,是一条窄狭的通道。 这时,在通道口处的石门移开,一群人齐奔,奔了出来,而A一号也推开了飞机的 舱盖,跨下了飞机来。奔出来的一群人,一见到了A一号,立时举手为礼,A一号吩咐 道:“快替我联络柏克部长,这二十个警员,将他们分别看守起来,两个女的,一齐囚 在特别囚禁室。” 领头的一个连连答应,可是在A一号讲完之后,他却道:“A一号,联络柏克部长 一事,我看已经不必要了,因为——”那人才讲到这里,自A一号的目中,已然射出了 极其可怕的光芒,令得那人打了一个冷战,忙道:“因为,因为柏克部长已经来了。” A一号呆了呆道:“是么?什么么时候到的?” “十分钟之前。” A一号“唔”地一声,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走进了那狭窄的通道之后,他站立着不 动,地上的自动传送带,将他斜斜向上送去,到了另一个岩洞之前,他才一步跨了过去。 那岩洞中放着几排椅子,他才跨进去,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便已站了起来。那三 个人,正中的一个,身形瘦长,全副军装,胸前挂满了勋装。 而在那位将军身后的,则显然是他的随员。 A一号略停了一停,他心中在想:柏克部长这时突然来到,是为了什么呢?柏克部 长可以说是秘密党的靠山,秘密党这次发动暴乱,制造谣言,以扰乱、操纵黄金市场最 大的王牌;便是扬言敌对国家将发重兵前来进攻,要有战争发生。 而柏克,则正是这个国家的情报部长。 这个小岛的一切,虽然全是通过柏克部长,得到了这个国家的资助而建立的,但这 里却是秘密党的总部,A一号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他对于柏克部长事先全然不通知自己, 而闯进了秘密党总部一事,心中觉得十分不舒服,几乎要发作了起来。 但是,他略一考虑,自己还有太多要倚仗对方的地方,这时发作出来,并没有多大 的好处,是以他又堆下一脸阴森的笑容道:“欢迎,欢迎!” 柏克部长却十分不高兴,“嗳”地一声,道:“你可知道,我的潜艇驶进来时,受 到了四次阻拦,你的部下,几乎不许我进来!” “这是难怪他们的,将军阁下,你其实应该先给我一个通知,由我下达命令,那么 你就可以通行无阻了。”A一号解释着。 柏克部长的面色难看之极,他突然抬起脚来,一脚向一只茶几踢去,将那只茶几踢 翻,叱道:“放屁,你是什么意思?” A一号的面在也变了,他道:“什么意思?这里是秘密党的总部,将军阁下,是不 是?” “不错,可是秘密党的一切,全是在我国一手培植下建立起来的,现我来,就是来 告诉你一件事!”柏克将军取出了挟在胁下的指挥棒,向A一号指了指,棒尖几乎碰到 了A一号的鼻尖,然后才道:“我来通知你,秘密党从现在开始,已纳入我国情报部的 管辖范围之内,代号是海外第一行动组!” A一号的面色,白得简直如同浮尸一样,他沉声道:“我反对,这是不合理的,秘 密党虽然接受你们的资助,但是我们之间,一直只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而不是互相隶属 的关系。” “不错,以前是,”柏克将军傲慢地,“但现在,这个关系有改变的必要了,事情 已发展到我们需要直接指挥的程度了。” A一号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柏克将军,你看到暴动已被发动起来,你们 可以因此而得到极大的利益,是以要过桥抽板了,是不是?” “你讲话措词要小心些,我们全然没有这个意思,”柏克将军冷笑着,“隶属于本 情报部的海外第一行动组,将以泰勒中校为组长当柏克将军讲到这里的时候,他身后一 个身形高大的军人,向前走出了两步,A一号这时,气得几乎要昏了过去!改组后的秘 密党,就算仍是由他来当首领,他也是极其不愿意的事情,更何况还轮不到他,但他是 一个极其阴险深沉的人,这时,他在外表上看来,反倒镇定了许多,柏克将军又道: “而你,梁先生,你可以领少校衔,任副组长!” A一号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但是,在他眯成一道缝的双眼中,却迸出凶狠无比的光芒来,这正是他遭遇了困难, 而已决定要以极凶狠的手段来解决敌人的习惯。 然而这时,他却不能贸然发动,因为他是一个人进来的,而柏克将军这方面,却有 三个人,除了泰勒中校之外,还有一个人,正用十分阴森的目光注视着他,而那人的右 手,则犹在裤袋之中,裤袋隆起,显然他的袋中,有着立即可以致人死命的武器在。
五 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他如果突然动手,那是非常之吃亏的,是以,他不动色,反 而道:“那实在太好了,泰勒中校,请你多多指教。” “你接受任命了?”柏克将军问。 “当然接受了。”A一号耸耸肩。 “那么很好,这里的一切,以及原来秘密党的一切业务,泰勒中校都会逐渐接手办 理的,你,立即跟我回去,去接受训练。” A一号听到这里,真正呆住了。 他自己以为自己可以算是手段最阴险毒辣的人,但是对方的手段,却比他更毒辣, 他就算失去了秘密党的一切,那也不要紧,他可以再和需要他的大集团或是国家勾结, 重新再建立一个和秘密党类似的组织,他可以东山再起。 可是如今,对方却要他立即去接受训练! A一号乃是何等精灵之人,他焉有不知,所谓“接受训练”也者,正是囚禁的代名 词,他如果跟着柏克将军前去,那是绝无翻身的机会了! 刚才,A一号还可以暂时隐忍一下,试图设法,但这时候,他实在已没有考虑的余 地了,因为他已没有法子再退一步,再退一步,只有听凭别人宰割了! 他当然是有所顾忌的,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一切顾忌,也都变成只是次要的 问题了,他当真城府极深,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仍然不动声色,反倒伸出手去, 道:“这样说来,泰勒中校,我们才一见面,便要分手了?” 泰勒中校一副傲然不屑的神态,道:“是啊,希望我们可以再见。”他老大不愿意 地伸出手来,和A一号握了握手。 在泰勒中校伸手出来的那一刹间,他是绝想不到十秒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的!A 一号一握住了他的手,五指一紧,将他向怀中用力一拉! 泰勒中校一个站不稳,已向A一号跌了过去。 A一号的动作,快到了极点,就在泰勒中校向前跌来,还未曾站定脚之际,他又猛 地一推,将泰勒向外,推了出去! 泰勒是被推向柏克身后的一个人跌去的。 正如一号所料,当泰勒向那人跌去之际,枪声响了,枪声只是“扑”地一声响,也 正如A一号所料,中枪的是泰勒。 第三步,事情的发展,也和A一号所料的没有多大的分别,那人见一枪射中了自己 人,呆了一呆,柏克已伸手去拔枪。 但是A一号却已制了先机,他整个人飞了起来,双足一齐踢向柏克将军的下颚,将 柏克的整个身子,踢得向后仰去。 柏克的身子,撞在另一人的身上,两人的头部,恰好撞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一齐 昏了过去,倒在地上,最后,当A一号落地之时,他已不需要再发动什么攻击,他已然 暂时取得胜利了。 枪声,打斗声,虽然不是怎么惊人,但也惊动了别的人,那个瘦子立时推门进来, 道:“A一号,发生了什么事情?” A一号这时,已完全镇定了下来。 也因为他已完全镇定了下来,所以,他也开始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是一直以这 个国家作靠山的,但如今,他却击昏了柏克将军——但是,他随即想到利用这严重局势 的办法了,柏克将军的姐夫,就是那个国家的独裁元首,柏克也正是借着这个裙带关系, 才能出任该国情报部长的要职,柏克还没有死,自己只要控制住柏克,就还可有讨价还 价的余地,索性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他一想到这里,便沉声道:“没什么,只不过发生了一点意外,通知重要的党员— —区负责人以上的党员,在会议室集合,听候我的训示,同时,不论有什么潜艇,船只 接近本岛,一律警告不得驶近,不接受警告的便展开攻击。” 瘦子向地上一死二昏的人看了一眼,似乎也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连忙道: “首领,这事情如果应付得不好——”A一号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我已有了主意, 只要这个舅爷将军不死,我们就可以要挟他们,继续对我们作支持。” “瘦子笑了一下,道:“而且我们可以更不受牵制了!” A一号道:“吩咐兄弟进来,将柏克单独囚禁,加倍小心地看管,如果让他走脱了, 连锁负责,你可明白了么?” 瘦子忙又道:“是!” A一号望着昏过去了的柏克将军,他的口角上,现出一丝狞笑,他可以大开拳脚了, 他可以直接在黄金市场中得到好处,他还可以向柏克将军的国家敲一笔巨款,他估计可 以得到一千万美金,甚至更多的利益,那么,秘密党的组织,可以大大地扩展了! ☆ ☆ ☆ 柏克将军和他的随员昏过去的时候,也就是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醒过来的时候。她 们当然绝不知道在她们昏过去的时候,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们两人是同时醒过来的。 一有了知觉之后,木兰花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翻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她昏过 去的时候,还不到一个小时! 她转过头去,看到穆秀珍已从地上站起来了,正在打量着四周围,道:“兰花姐, 这里是一个岩洞!我们怎么会到岩洞中来的。” 木兰花也从地上站了起来,道:“现在,距离我们昏迷的时候,已过了一小时了, 现在的交通技术,可以在一小时之内,将人送出去几百里了。” 穆秀珍吃了一惊,道:“兰花姐,你是说,我们已不在市区了?我看不可能,他们 是什么法子将我们载运出来的?” 木兰花并不出声。 她并不是不想回答穆秀珍的问题,她只是觉得无从回答了。 因为她和穆秀珍一样,也是在昏迷了一小时之后,刚醒过来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她的头还十分疼痛沉重,是以她一面踱着步,一面用 大拇指按着她的太阳穴,令得头脑清醒了些。 在她踱了一个圈之后,她已经将处身的环境打量好了。 那的确是一个岩洞。 木兰花还可以断定,这个岩洞是天然的,她是一个各方面的知识都十分丰富的人, 她一眼便看出,那岩洞的岩石是水成岩。 由此推断,她得出一个结论,这里离海是不会远。 而且,这种水成岩的岩洞,大都是一组一组的,那么,她们当然不是孤独地被囚禁 在一个岩洞之中,而且她们正在一组岩洞之中的一个,而那一组岩洞,当然是被犯罪份 子利用来作总部的,推演下去,木兰花立即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们如今是在敌人的真正 总部之中。 木兰花在一切斗争中,总是站在胜利的一方,实在并不是单靠幸运的,而且更多地 靠她苦学而来的知识,以及精细的判断力所得到的。 任何人,在自己昏了一小时醒来,发现身在一个岩洞之中,一定对自己的处境,是 毫无所知的,但是,木兰花却立即运用了她对岩石的知识,使得她多少了解到一些自己 的处境,而由此开始,自然可以再进一步的行动和推测了。 岩洞略程方形,高约二十尺,面积大约有三百尺,相当宽大,岩洞虽然是天然的, 但是一望而知,经过悉心的改装。 木兰花首先就发现,在洞顶若干倒挂下来的钟乳石之中,至少有三根,不是钟乳石, 而是装置得十分隐蔽的电视摄像管。 当然,毫无疑问,岩洞中也会有偷听器的了! 岩洞中有一张板床,和一张木桌子,两张木椅,十分之简陋,在一边岩石上,有一 股泉水,在缓缓流下来,发出淙淙的声音。 当木兰花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之际,穆秀珍又急不及待地问道:“兰花姐,我 们究竟在什么地方?你怎么不出声?” 木兰花叹了一口气,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道:“秀珍,我和你是一齐昏过去, 一起醒来的,如果你不知道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我如何知道?如果我可以想得出来,你 又为什么不想一想?” 穆秀珍嘟起了嘴,道:“我怎么想得出来?” “如果我不是和你在一起,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呢?” “那么我当然只好动脑筋了!” “是啊,你是当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去动脑筋,我也想我的,然后,我们再交换意 见,两个人想,总比一个人想要来得好些。” 穆秀珍无话可说,她赌气在床上躺了下来。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要她集中情绪,那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尤其有木兰花在, 穆秀珍的心中,更有了依赖心。 所以,她在躺了下来之后,根本没有想什么。 而木兰花则在不断地想着,她从那一阵麻醉药的迷雾喷出来想起,当然,当时所有 在走廊中的人,是完全昏过去的。 那么,敌人是只将她两个人运了出来,还是连同那二十名警员,一齐弄走的呢,但 即使是她们两个人,敌人又是用什么法子,使得包围在大厦四周围的警察没有发现?这 个问题,木兰花觉得绝不是她如今的环境所能够解决得来的。 是以她将这个问题搁了一搁,暂时不去想它。 接下来该想的问题自然是: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是早已有了答案的了,那答案便是:这里是敌人的总部,真正的总部, 而且一定是在十分冷静的海边上。 再接下来的问题是:自己有没有可能逃出去的呢? 这个问题,并不是靠坐在那里想,就可以想出来的,必须去找寻出路,是以木兰花 站了起来,那岩洞乍看一眼,几乎是没有出路的,但是仔细观察起来,却可以发现有一 处地方,石质的纹路,和其余各处,是不相符合的,毫无疑问,那是一扇石门了。木兰 花来到了那扇门之后,侧耳向外听了一听,什么也听不出来,她取出了一只胶塞也似的 东西,那是微声波扩大仪。 她将那胶塞贴在石门上,又从“胶塞”的后面,拉出了一条极细的金属线来,塞人 耳中,那样,她就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 她立即听到有几个人在门外走过的脚步声。 同时,她听得一个人在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柏克部长啊,我们已和他们闹 翻了么?我们一直是受他们支持的啊。” 另一个人则道:“少废话,小心受到惩罚。” 木兰花本来,还可以再向下听去的,但是就在此际,岩洞的岩上,忽然传来了一个 十分响亮的声音,道:“你们在受囚禁中,居然还想窃听外面的动静,你们将受到一小 时噪音的惩罚!”木兰花刚一抬起头来,想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但噪音已经来了。 穆秀珍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噪音一传了出来,她整个人直跳了起来,这实在是使人 无法忍受的声音,而且是如此之响! 那声音听来,像是有千百个人,一齐直着喉咙在尖叫着一样,而且,尖叫声是如此 之锐利,简直可以将一个人撕裂了开来! 木兰花看到穆秀珍面上现出了异常惊恐之色,她心知在那样的情形下,如果神经一 时抵受下住,可能会成为神经错乱的! 是以她立时奔了过去,这时,整个岩洞中充满了震耳欲聋的怪声,仿佛空气也全被 这种声音挤走了,令得人要不由自主,张大了口喘气。 木兰花奔到了穆秀珍的身边,她完全无法劝慰穆秀珍,因为她就算开口,穆秀珍也 是绝对没有法子听得到她的声音的。她只是作了一个手势,令穆秀珍安定了下来,不要 慌张。而穆秀珍的回答,却是抱住了木兰花,身子不住地在发着抖。 当噪音才开始的五分钟,是她们最痛苦的时候,五分钟之后,她们已能渐渐地镇定 心神了,她们在以前,也有过一次相仿的经历,但上次的经历更可怕,因为上次那种尖 锐的声音,音波的频率之高,是人的听觉神经所不能忍受的! 那种令人的听觉神经不能忍受的声音,是可以制人于死地的。 但如今的噪音虽然令得她们头胀欲裂,总算只是一种“惩罚”,是可以忍受得过去 的。 十分钟之后,穆秀珍松开了木兰花。 三十分钟之后,突然地,噪音停止了,一切静了下来,刹那之间变得如此之静,使 得她们的双耳,反倒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音。 刚才,在岩洞之中,充满了尖锐的声音之际,木兰花是完全没有法子思索的,这时, 噪音一消失,一静了下来,木兰花的思考能力立时恢复了。 她立时想起一个名字来,这个名字是她刚才用微声波扩大仪听来的!柏克部长。这 个名字,木兰花是十分耳熟能详的。 这是一个国家的情报部长! 木兰花在被囚禁之前,己然听到了这个国家将发动进攻的谣言,那么,暴乱和这个 国家应该是有关连的了,何以刚才似乎听到,柏克部长反而像是处境不十分好呢?那么,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这实在是十分令人疑惑之极的事。 木兰花正在想着,已听得岩洞顶上,传来了“嘿嘿嘿”三下冷笑声,接着,一个阴 森的声音道:“两位好,我早已警告过你们不可插手,你们不肯听,如今可以说是自取 其咎了!” 这声音,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是熟悉的。 她们是在警局的特别审讯室中,那个“盒子”中听到,这毫无疑问,是暴乱的主使 者,这个犯罪组织酋脑人的声音。 木兰花冷笑一声道:“你别得意太早了。” 那声音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穆秀珍握着双拳,对声音的来源,怒目而视! A一号在等了好一会之后,道:“你们是囚犯,我身边有七枚按钮,也就是说,只 消按动钮掣,可以有七种方法,取你们性命!” 木兰花向穆秀珍作了一个手势,因为她看出穆秀珍想要破口大骂,而在如今这样的 情形下,对A一号骂上几句,事实上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她在作了一个手势之后,用 十分安详的声音道:“那么,先生,你为什么不按其中的一枚按钮呢?” 木兰花这时,用这样的话去刺激A一号,实在是十分危险的,但是,木兰花甘冒这 个危险,却也是有着她的作用的:第一,从对方对她这句话的反应中,她可以揣知对方 究竟要怎样对付她。其次,她也可以从对方的行动中,估计对方的为人! 木兰花的话才一出口,只听得屋顶的传音器中,传来了三下十分冷森的阴笑,一声 炸裂的声音,在她们两人对面,约十尺处,传了开来,一块突起的石头,突然炸裂了开 来。光是那块石头炸裂的势子,已然是十分骇人的了! 而在石头炸裂开来之后,她们所看到的东西,却更令得她们两人吃惊!那是一挺保 养得极好,乌光铮亮的机关枪! 在那挺机枪下面,有一个座,机枪的座在旋转着,很快地,枪口便对准了她们,在 枪口对准了她们的时候,竟停了下来。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挺机枪,显然是受无线电按钮控制的,也就是说,只要那和她们讲话的人,一按 钮的话,无数子弹就会射比来的! 而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们是既没有反抗的余地,也没有躲避的可能的,她们两 人在不由自主之间,更紧紧地握住了手! 机枪的枪口指着她们,足足有三分钟之久,才随着自洞顶传来的一下冷笑声,而转 了开去,枪口才一转开,惊心动魄的枪声,便传出来了,火舌自枪口处狂喷而出,子弹 呼啸向前,在她们两人的身边掠过,射在岩洞上,射得岩石四下乱飞。在岩洞中听来, 枪声更是震耳欲聋,撼人心魄!连木兰花那样镇定的人这时也不禁俏脸发白! 枪声足足持续了一分钟,才陡地停了下来。 在枪声停下来之后,枪口又缓缓地侧转了过来,仍然对准了她们,这时,A一号的 声音,才再度传出,道:“你们相信了么?” A一号说他有七种方法,可以杀死被囚在岩洞中的俘虏,这一点,木兰花是早已相 信了的。木兰花刚才那样说,并不是表示不相信,而是想知道对方的为人,和她自己的 处境。 如今,她总算有了答案了。 她的答案是:那是一个十分凶残的人,说得出,做得到,而且他十分冲动,在尽可 能的范围内。最好不要去得罪他。 但是,木兰花却也知道,她和穆秀珍两人,暂时是没有生命威胁的,因为对方只是
在威胁她们,而不是使子弹直接射进她们的体内! 木兰花转头向穆秀珍望了一眼,穆秀珍的神态,十分安详,只不过脸色看来苍白些, 这令得木兰花十分快慰,因为穆秀珍也在进步。 木兰花想了一想,道:“我们相信了。” A一号得意地笑了起来。 木兰花又道:“那么,你将我们囚禁在这坐,究竟是为什么?我们可以当面和你谈 一谈么?” “不能!哈哈,木兰花,别人会上你的当,我不会!” “笑话,当面谈话,怎说得上什么上当不上当?”“木兰花轻描淡写地刺激着对方, “除非是你怕我们两个人,是不是?” A一号又桀桀地笑了起来,道:“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上当的,你们将一直被 困在这个岩洞之中,一行一动都受着监视,我会和你联络,但我们却是通过科学的仪器 而和你联络,我绝不会和你面对面,你可以说是我怕你,但是我却绝不会给你机会!”(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地球来客整理 那一番话,令得木兰花心中,暗暗吃惊。
六 木兰花认为,她对敌人的估计,有修正的必要了。 因为从这一番话听来,对方不但是一个狠毒的人,而且城府还十分深,并不容易被 轻易激怒,这是一个十分难以应付的劲敌! 而且,木兰花也考虑到,自己和穆秀珍两人,如果一直被困在这个岩洞中,那么的 确是没有机会可以逃得出去的! 因为她们两人在岩洞中的一行一动,全受着监视,她们根本没何机会有所行动!而 敌人又避不见面,自己究竟应该怎样办呢? 在本兰花沉思的时候,A一号一直在发出极其难听刺耳的笑声,他足足笑了好几分 钟,才又道:“好了,这次谈话,就到这里为止,到你们想通了,你们是处在绝对的劣 势之下,我也会再和你们联络的!” 讲完了这句话之后,岩洞之中,重又寂然了。 木兰花背负着双手,缓缓地踱着步,看来,她像是一筹莫展,在团团乱转,但实际 上,她这样的踱步,却是有计划的。 她是在渐渐地接近那挺机枪! 那挺机枪设在岩洞的中央,枪口旋转,子弹可以扫射到岩洞的每一个角落,也就是 说,她们想要有所行动的话,首先得先解决这涎机枪! 木兰花当然不是立即就想有所行动,但是她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她至少要察看一 下,她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可以行得通! 她装着若无其事地踱到了那挺机枪的附近,低着头,但是目光斜睨着那挺机枪,她 才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感到了一阵高兴。 她的计划是可以行得通的。 那挺机枪,是固定在一个水泥座上的,这个圆形的水泥座,有一个轴承,可以转动, 机枪的枪机上,则连着一个金属钩子。那个金属钩子,就是接受无线电控制,可以便机 枪自动发射的装置。 更令得木兰花高兴的是,机枪的子弹十分多,有整整地一箱! 这一挺安置在岩洞中心,可以自动旋转,自多发射的机枪,可以控制着岩洞的每一 个角落,对于被困在岩洞中的人而言,应该是一个致命伤,一般人总是想到如何去远远 地离开它,不给它射中,但是胆大心细的木兰花,却反而去接近它,想到了利用它的计 划! 木兰花并未曾在机枪旁边逗留多久,因为如今还不是她的计划发动的时候,她的行 动,不能使人起疑,她又慢慢地踱了开来。 穆秀珍仍然站在原地,她当然可以知道,木兰花慢慢地踱了开去,绝不是在踱步那 样简单,但是她却也绝想不到木兰花心中的计划的。 木兰花回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秀珍!” 穆秀珍连忙低声答应了一声。 “秀珍,”木兰花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刚才那人说,有七种方法,可以致力我 们于死命,除了这挺机关枪之外,你看还有些什么方法?”穆秀珍瞪大了眼,摇了摇头, 道:“我不知道,可能是飞刀,毒气呀,或者放出两条大鳄鱼来,将我们连皮带骨,一 起吞了下去!”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秀珍,那么我再问你,这六种可以致我们死命的东西,是 藏在什么地方,你可看得出来?” 穆秀珍仍然个怎么明白木兰花这样问她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仍然摇了摇头,木兰花 又低声对穆秀珍道:“我想,这挺机枪,本来是隐蔽在一块石头之下的,那块石头,当 然不是真的石头,而是颜色和岩石一样的一种塑料,用这种塑料制成罩子,将机枪罩着 而已,我相信其它六个装置,一定也有同样的罩子罩着的。” 穆秀珍变得兴奋起来,可是,她随即又泄了气,指着洞中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道: “这里有那么多石块,我们怎知道那块的下面,才是有机关的?而且,知道了又有什么 用?” 本兰花笑了笑,道:“这一点倒不用你担心,你只要在我采取行动的时候,你紧紧 地跟在我的背后,切不可乱走一步就行了!” 穆秀珍不由自主地大声叫了起来,道:“行动,你准备——”可是,她才叫到这里, 便猛地想起,自己是不应该这样大呼小叫的,是以她连忙又压低声音,道:“你准备怎 样付动,兰花姐,你千万告诉我!” 木兰花的面色一沉,她面上的神情,在刹那间,也变得非常之严肃,她道:“秀珍, 你别问,你只要记得我刚才的话就行了!” 穆秀珍扁了扁嘴,当然,她的心中十分不乐意,然而木兰花所讲的话,语气如此凌 厉,这却也令得穆秀珍个敢持相反的意见。 她十分委屈地点头道:“我知道了。” 木兰花不再强她,坐了下来,低着头,双手托着额角,这时候,她正在小心地,重 复地检查着她自己所定下的行动计划。 还有六个可以致她们于死命的装置是什么,木兰花还不知道,但是,那六处机关, 是被藏在什么地方的,木兰花却已知道了。 木兰花知道这些可以说是A一号告诉她的。 因为若不是A一号要耀武扬威,将那石块的罩子炸裂,露出了那挺机枪来的话,木 兰花根本想不到岩中的石块有真有假,而假石块之下,却另有乾坤的。等到木兰花知道 了这一个秘密时,她要讣辨何肯是真石块,何者是假石块,那就不是难事了。 当然,那也是细心观察的结果。 因为木兰化在一恢复了知觉的时候,就看出这个天然的岩洞。 全是一种水成岩,而整个岩洞中的岩石,却有着向同一方向伸展的裂皮和花纹,木 兰花首先根据了这一点,认出了一扇被装得十分巧妙的门,她曾在门前,听到了一段她 不了解内容的对话。 这时,她根据同样的道理,也认出了六块裂纹和花纹不同的石块。这六块石块全是 差不多大小,分布在岩洞的各个角落。 毫无疑问,这六块并不是什么石块,而只不过是十分橡石块的罩子,在那些罩子之 下,则是受无线电控制的杀人武器! 木兰花的计划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控制那挺机枪,这并不很难,她只 要伏在枪上,拉下那一个金属钩子就可以了。 然后,她便用机枪扫射那六件致命的武器,再然后,扫射在洞顶的电视摄像管,逼 对方出面和她们相见,那么,就有机会脱险了。 当然,这只不过是她的计划,要实行起来,是还有许多困难的,所以她一定要限制 穆秀珍的行动,因为她的计划一开始实现,付诸行动,就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机枪扫 射全洞,那时候,子弹横飞,全洞只有她的身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木兰花足足考虑了十分钟之久,才抬起头来,向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穆秀珍立时 会意,慢慢地走了过来,跟在木兰花的后面。 木兰花再次向她认定的六块假石,看了一遍,这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她如果认错了 一个目标的话,那么敌人就能利用未被摧毁的目标来向她还击了,而对方根本不必现身, 所以,只要给对方有了机会的话,她就一定会丧生在这个岩洞之中的。 这是生死决于一线的一刹那! 木兰花的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但是,从外表来看,就算有人站在她的对面,也绝不可能想到,一个内心如此紧张, 已有了行动的决心的人,在面上的神情,会如此安详的。她慢慢地踱着,先向岩洞一边 踱去,然后,才渐渐地转身,向那挺机枪走去,穆秀珍十分听活,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在到了离开那挺机枪还有六七尺的时候,木兰花低声道:“秀珍,向前跳!”她话 一说完,已突然向前,跳了出去。 她是身子跃起了三四尺高下,向前跳了出去的,她刚一跳出,便听得头顶的扩音器 中,传来了一声大喝,道:“你做什么?” 可是,木兰花的动作更快,她身子还未落地,双脚飞起,已向那个金属钩子踢去, 这时,机枪的枪口已突然向她转了过来! 也就是说,如果她一脚踢不开那个钩子的话,子弹就要向她射来了!但是木兰花在 踢出这一脚的时候,却是看得十分准,“拍”地一声响,那机枪枪机上的金属钩子,已 被踢下来了! 她计划的第一步,已成功了! 她一声大叫,道:“跟在我的后面!” 一面叫,一面木兰花身形已然下落,伏到了机枪之上,一伸手,拉断了控制机枪旋 转的电线,转动着机枪,向她早已认定了的六个目标,扫出了数以百计的子弹,刹那之 间,岩洞之中,除了惊心动魄的枪声之外,什么别的声音也听不见! 只不过三十秒钟,木兰花的计划,便已完全完成! 当她停止扫射的时候,她才听得扩音器中传来了惊惶的叫声,一个人在叫着:“A 一号,A一号,囚禁木兰花的岩洞中出了事故了!” 木兰花竖起机枪,又射出了几十发子弹。 电视摄像管和传音系统,也全遭摧毁了,由于她开始行动以来,一直没有听到穆秀 珍的声音,心中不免有点担心,正待转过头去时,穆秀珍已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来! 她奔到了木兰花的身边,双手揽住了木兰花,叫道:“兰花姐,你真了不起!” 木兰花道:“别高兴得那么早,别忘了,我们还被囚禁着,而且,凭一挺机关枪, 我们以怕难以冲出这个岩洞去的!” 穆秀珍翻了翻眼睛,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木兰花却可以知道,她的心中一定是 在问:既然这样,我们刚才那样冒险作甚? 木兰花轻哼了一声道:“秀珍,我希望——”她话才讲到一半,便听得石门之外, 响起了一阵怒吼声,紧接着,便是“砰”地一声响,那一下声响之剧烈,令得她们的耳 膜,尽皆震动了起来。
木兰花连忙向穆秀珍作了一个手势,穆秀珍一跃向前,在机枪的后面,伏了下来, 木兰花将机枪的枪口,对准了石门。 也就在此际,随着那一声巨响石门被打开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对方居然会立即打开石门,这倒是有点出乎木兰花意料之外的, 因为她有着一挺机枪,扼守着岩洞,不论对方有多少人,都是难以冲得进来的,而木兰 花却可以高兴如何扫射,便如何扫射! 对方何以竟会如此之笨呢? 木兰花在门一打开之后,立时向前望去。 只见一辆如同摩托车也似的车子,正自远而近疾驶而来,停在石门口,那辆车子的 前面,有一块高约六尺,成半圆筒形的玻璃。 在那块玻璃后面,是一个面目阴森的中年人。 这时。他阴森的脸容上,满是怒容。 当车子停在洞门口之后,只听得他厉声道:“木兰花,你这算是什么?” 木兰花的身子,仍然躲在机枪之后,这时,她的心中,又不觉紧张起来。刚才,在 石门陡然打开之际,她以为对方的行动愚蠢,自己是占尽了优势的了。 然而如今看来,情形显然不是那样! 她的估计错误了! 那半圆筒形的玻璃,当然是防弹玻璃,而那辆车子的车头,却有一排几个圆孔,这 种圆孔,一望而知是可以发射火箭的! 木兰花和穆秀珍虽然有一挺机枪,但是她们在岩洞中心,仅仅是半伏在地下是一点 遮蔽也没有的,在这样的情形之卜,她们等于是赤手空拳一样! 正当木兰花想到了这一点时,怒气冲冲赶到的A一号已然厉声喝道:“站起来,将 双手放在脑后,向洞外走出来,你们必须受到加倍的惩罚!” 木兰花的身子震了一震,但她并未站起来。 穆秀珍大声道:“放屁,你有乾坤,我有八宝,我们的这挺机枪,难道是假的么, 你将手放在脑后,走进洞来,我们好好地谈谈!” A一号狞笑了起来,他的手拍在他面前的那块玻璃上,道:“你们不妨试试,来啊, 射上几发子弹,试试我这块不碎玻璃的防弹程度!” 木兰花的手扣在机枪上,但是她却并没有向下扳去。 穆秀珍大声道:“试就试!” 她一面说,一面陡地伸出手去,将机枪向后,陡地一拉,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轧 轧轧轧”声过处,至少有二十发子弹,呼啸着向前射去! 那约二十发于弹,射在半圆筒形的玻璃上,一起迸射了开来、玻璃上连一丝裂缝也 没有,当枪声消失了之后,代之而起的,又是A一号凌厉的笑声。他笑着,又高叫道: “我限你们在十秒钟之内,将手放在脑后,替我走出洞来,听到了没有?十秒钟!” 木兰花当然也笑了起来道:“慢一点,不要心急,你大概就是A一号了,是不是? 如果你可以威胁我们的生命,我们当然会照你吩咐做的!”“如果我可以威胁你们的生 命?”A一号怪笑了起来,“告诉你,我车头可以放射几枚火箭,如果一齐施放,是可 以将整个山洞,一齐摧毁!” “我相信。”木兰花的声音很安详,“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你面前的玻璃,的确 有着极高的防御性能,但是,你车头的火箭发射孔,却是在这幅玻璃之外的!” A一号的面色,变了一变,在他脸上那种极其嚣张的神态,也望不到了,只见他张 开口,像是要讲什么,但是却又未曾发出声来。 木兰花继续道:“刚才那几十发子弹并不是我射出来的,如果是我射的话,我一定 瞄准你车头的火箭发射口,我想,可能引起爆炸的,是不是?” 木兰花的话刚一讲完,A一号的那辆车子,己突然向后退了出去,同时,“砰”地 一声巨响,石门又已紧紧地关上了! 木兰花松了一口气,穆秀珍却顿足道:“兰花姐,为什么你只是讲,却不真的用机 枪扫射他车头的火箭发射口?现在,我们又被关住了!” “你别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你大概未曾注意,门外的隧道转角处,有好多枪口对 准着我们,就算我们毁了A一号,毁了那辆车,”木兰花摇头苦笑了一下,“只怕也是 逃不过去的,还是维持着现在这样的情形,来慢慢设法的好!” 穆秀珍当然是不同意这样做法的,她咕哝着道:“可是我们又给人家困住了,如果 他们一直不再出现,我们岂不是会饿死!” 木兰花皱了皱眉,穆秀珍所讲的虽然是气话,但是倒真是有这个可能的,她四面一 看,看见岩洞有一处,有一股细得像线一样的泉水,在淌下来,她又问道:“秀珍,你 鞋跟中的浓缩营养剂在不在?”“当然在。”秀珍翘起脚,移开鞋跟,取出了一只胶袋 来,那胶袋之中,有着十二粒黑色的药丸,“我们要用到它们么?” “极可能要,你看,那边有泉水,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就算一味困守,也可以 守上十二天到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穆秀珍哭丧着脸,道:“可是……这种丸子只能维持生命,却不能真正填饱肚子的 啊,如果我们真半个月出不去的话……” 不等她讲完,木兰花已经叱道:“少废话了,这药丸有着麻醉作用,是可以将胃部 因饥饿而发生的痛苦,减至最低程度的!” 穆秀珍不敢再说什么,木兰花站了起来,但是她仍然吩咐穆秀珍伏在机枪之旁,枪 口仍然对着石门,木兰花则来到了石门之前,仔细地看了一遍。 石门和岩洞配合得十分巧妙,而且刚才一开一关间,都未见有人在门旁,那么,这 扇门显然是用电来控制的了。要打开这样的一扇门,可不是易事,木兰花心中暗忖,要 是有一些炸药就好了,她就可以制造一场爆炸,将门炸开来的。 一想到炸药,木兰花的心中,陡地一动,她想起了刚才被她摧毁的那其它六个可以 使岩洞中的人死亡的装置,其中是不是会有些炸药呢? 木兰花一想及这一点,连忙向前走去,第一块假石上的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己 然无法查究了,因为它被破坏得相当厉害,只剩下一堆残破的齿轮。接下来,一连三块 假石之下的,全是机枪,这三挺机枪,也被破坏了,第五块假石下,是两罐长形的钢罐, 一望而知,是装着压缩气体的。 这两个钢罐,并没有被子弹射破,十分完整,木兰花字起其中的一个来,看了一看, 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好险!” 那是两罐极毒的毒气! 幸而子弹未曾便钢罐爆裂,要不然毒气迷漫开来,她们一定已经中毒了。木兰花又 小心翼翼地将之放了下来,再去看第六块“石块”。 那块“石块”下面,是一堆杂乱的电线,也不知道原来有什么用处,第七块“石块” 之下,却是一排十分锋利的利刃。 并没有木兰花想要的炸药。 木兰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继续在岩洞的四处寻找着,希望在那石门之外,另外 可以寻到一处走出岩洞的地方去:然而,她却发现那是一个别无道路的天然岩洞,最没 有办法对付的就是天然岩洞了,岩石可能有好几百尺厚,有什么方法可以穿透过去? 她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扇石门,可是如何才打得开那扇石门呢?石门有半尺多厚, 就算不断用机关枪来扫射,也是不中用的。 那么,又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A一号在被吓退了之后,一定恼羞成怒,会将自己长期地禁固在这里,自己若是不 设法逃出去,那,当真是死路一条了! 木兰花的心中,实在乱得可以,她不住地来回地踱着,偏偏穆秀珍又忍不住了,道: “兰花姐,我们有什么办法出去?” 穆秀珍的问题,令得木兰花更加心烦,她哼了一声,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 我们唯一出路是那扇门,如果我闪有一定数量的炸药,或者可以炸开门来,否则,我们 只好在这里等着,等到敌人再来和我们见面,我们是完全被动的。” 穆秀珍睁大着眼睛,双手握得紧紧地。 她的心中在想,如果有炸药,可以将门炸开来那实在太痛快了,可惜又没有炸药, 到什么地方去弄一定数量的炸药来呢? 她双手在机枪上无意地移动着,突然,她右手碰到了一粒一粒整齐地排列在子弹带 上的子弹,她的心中,也陡地一变。 “兰花姐!”穆秀珍突然叫了起来,“我有炸药了!” 木兰花沉声道:“别胡说!” 穆秀珍指着机枪子弹,道:“兰花姐,子弹,每一颗子弹中都有炸药的,这里有上 千发的子弹,我们可以拆出大量的炸药来的!” 在那一刹间,木兰花心中的高兴,实在是难以形容的! 木兰花之所以如此高兴,并不是因为她们可有炸药了,因为有了炸药,至多不过炸 开那扇石门来,炸开了石门之后还不知有多少问题要去解决! 而木兰花却又是真正地高兴,她高兴的原因是:这个办法,是穆秀珍想出来!她忙 道:“秀珍,这办法太好了,实在太好了,你真了不起!”穆秀珍从来也未曾受过木兰 花那样的称赞,她的脸涨得通红,可见她的心中,也是高兴到了极点,她笑着,“兰花 姐,你太夸奖我了!” 木兰花在机枪旁蹲了下来,取下了一发子弹,小心翼翼地拆除着弹头,这个动作必 须十分之小心,不小心是会引起爆炸的。(九月中 文网 www.sept5.com)地球来客整理 然后,她倾侧弹壳,倒出了炸药。 她所得到的炸药十分少,但是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却充满了信心,因为机枪的子 弹十分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们一定可以储集到相当数量的炸药的。她们不断地拆 除子弹的弹头,她们工作得如此之用心,以致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岩洞之中,究 竟过了多少时间!
七 高翔躺在椅上,望着蔚蓝的天。 可是,他躺下才半分钟,便又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木兰花音讯全无,已有许多 日子了,前几天,为了一连串人为的暴乱,他日以继夜地忙着,心中的计挂,忧虑,也 被冲淡了些,但如今,暴乱份子,大部分已被捕获,满天飞的谣言,也没有人再去相信, 市面已渐渐恢复了安定之后,高翔却忧心忡忡起来了。 木兰花失踪之后的遭遇如何,他甚至可以说一点消息也得不到,这是以前从来没有 发生过的事情,高翔最担心的是:木兰花是不是已遭了不测呢? 在他的心中有着这样牵挂的情形下,他实在是无法平静地躺在椅上的,他坐了起来 之后,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心中十分痛苦。 他心中最大的痛苦,是他对木兰花的失踪一事,一点力也出不了,木兰花就算没有 遭到不测,也一定亟需要帮助,但是他却无法给木兰花以任何帮助! 因为他连木兰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高翔除了叹气之外,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他站了起来,在花园中来回地踱着步, 木兰花所喜爱的那些玫瑰花,这些日子来,因为无人照料,而变得有些枯萎了,令得高 翔看了之后,觉得心头更加沉重,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是,就在此际,他突然听 到了一阵铃声! 高翔陡地一呆,抬起头来。 花园的铁门之外,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衣着十分华贵,而且就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很华贵的车子,一个穿 司机制服的司机,端正地坐在司机位上。 高翔叹了一口气,居然还有人来找木兰花! 他走到门口,也不打开铁门,只是略带抱歉地道:“你来得不是时候了,先生,这 里的主人……主人已很久不在家中了。” 出乎高翔的意料之外,那衣饰华贵的中年人笑了一笑,道:“这是我早已知道的, 高先生,你也不是来找她们,而是来找你的。” 高翔陡地一怔,他立即已知道这中年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了。 可是,他还没有再开口,那中年人已笑了起来,道:“高主任,你不必面色大变的, 我带来的,正是她她们两人的消息,我想你一定十分乐于知道的,你可能请我进去么?” 高翔犹豫了一下,道:“你是谁?” “这不必多问了,我当然是你的敌人!” 高翔闷哼了一声,他心念电转,在思索着如何应付这个不速之客,那中年人已笑了 起来,道:“但是,你不必紧张,敌人和敌人之间,也有许多种斗争的方式,有无赖流 氓的死缠活打,也有在会议桌上彬彬有礼的谈判,我们大可采取后一种办法的,是不 是!” 高翔不再说什么,他打开了铁门。 那衣饰华贵的中年人,向花园内走了进来。 在那中年人走进来的时候,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高翔抬头看去,看到门 外的那辆车子,转了一转,变成了车头对准了花园。 高翔一见到这等情形,心中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思,他到这里来,是没有人知道的, 而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又不在,如果对方要对他不利,那么,他是处在劣势的环境之中 的!高翔一想到这里,连忙向后,接连退出了几步,同时,右手伸入袋中,握住了枪。 那中年人对于高翔的一切动作,像是根本未曾看到一样,他一面向前慢慢走来,一 面道:“多精致的一个小花园啊!” 他停了一停,又道:“可惜,可惜乏人照料,许多名贵的花卉,已经枯萎了,你看 这两盆荷兰郁金香,只怕种不活。” “先生,我到这里来,不会是来和我讨论花卉的吧?” “当然不,只不过我是一个莳花的爱好者,看到了这种情形,心有不忍而已,”那 中年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在讲话之际,还指手画脚,装模作样,“高先生,我到这 里来,是和你来谈谈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位小姐的安全问题的!” 高翔陡地跨前一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 “她们在太平洋中的某一个小岛之上,”中年人在花坛的石基上铺下了一条手帕, 坐了下来,并且搁起了腿,“那是我们党的总部。” “什么党?” “你可以称之为秘密党。” 高翔“哼”地一声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不是什么玩意儿,而是一个有着坚强的支持,有着一个极精彩的领导者的组织, 我们不发动事件则已,一发动,便是轰动世界,而且是稳操胜券的。” 高翔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打他两个耳括了,但是他强忍了下来。 那中年人笑道:“譬如这次暴动,是不是够精彩了?我们党在这次事件中,在金市 和股市上所得的利益,已经超过了一千万元,暴动当然失败了,但我们成功了,一大批 被收买的暴徒坐了牢,但这于我们一点也没有关系的,哈哈!” 高翔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高翔的叹息是,他感到似乎世界越是进步,犯罪份子的脑筋,也越来越卑下了,从 打家劫舍的强盗,到如今像秘密党那样,制造暴乱,破坏百万人以上的和平生活等,而 他们则在幕后生事,从中取利,从这样的情形看来,世界究竟是进步了,还是后退了? 秘密党的这个大规模的犯罪计划,在犯罪者的立场上而言,实在是无懈可击的,因 为不论暴乱是否成功,他们都可以从中取利的。 这可以说是一项十全十美的犯罪计划! 而且,秘密党还有了额外的收获,他们掳走了木兰花姐妹,正如那中年人所说,这 又是一件震动世界的重大事件! 高翔沉声道:“不必废话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是在你们的 手中,而且是受你们控制的呢?” “这个,我当然可以提供充分证据的,我有一卷电影,我相信在兰花小姐的屋中, 一定有电影放映机的,我们可以一齐欣赏一下这段影片的,这段影片大约可以放二十分 钟左右,高先生,看不看?” 那中年人向门外招了招手。 车上的司机立时捧着一个影片盒,走了过来。 那中年人接过了影片盒,向高翔扬了扬,高翔忍住了气,和他一齐走了进去。木兰 花的放映机在什么地方,高翔自然是知道的。 当下拉下银幕,将软片放入了放映机之后,他回头向那中年人望了一眼,那中年人 扬起手来,作了一个开始的手势。 高翔按下放映机的掣,轻微的“轧轧”机声,传了出来,只见银幕上出现的,是一 个岩洞的外面,一扇石门,可以看到,那扇门是由一条隧道通向前去。 在隧道的转角处,有两个人隐蔽地伏着身,手中持着武器,这两个人在银幕的角落 处,不是留心,是看不见他们的。 高翔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意思?” “请不要心急,我必须先作一番解释,那扇石门,你是看到的了,在石门之内,是 一个十分大的天然岩洞,两位小姐一到,就是被困在岩洞之中的,她们的一切行动,都 受着监视,而且,在岩洞的中心,还有许多无线电控制的武器!” 那中年人讲到这里,忽然竖起大拇指来,续道:“木兰花果然名不虚传,她竟然能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夺得了一挺由无线电控制的机枪,击毁了岩洞中的一切监视设备, 取得了岩洞的控制权,以致我们只好在岩洞外面,监视着她们!” 高翔的心中,感到了一阵高兴! 但是,他知道,事情并未就此了结,木兰花还被困在岩洞之中,而且,这中年人拿 这段影片来给自己看,当然是由于他们已占了上风的原故!高翔忍不住问道:“以后怎 样呢?” “在木兰花控制了岩洞之后,我们无法知道她们在岩洞中是在做些什么,我们只好 猜测,我们估计,她们将会设法离开岩洞。” “当然会,她们——”高翔讲到这里,便未曾再讲下去,因为在那片刻间,他想到 了一个问题:木兰花她们,用什么方法,才能出这岩洞呢?这时,银幕上仍然是那扇石 门,除了在石门前有几个人在走动之外,只看到有一个人用一具微音波扩大仪,在听着 岩洞内的动静。 那中年人继续说道:“一连三天,我们都无法知道——”中年人才讲到了这里,高 翔便忍不住怒吼了起来,道:“什么?一连三天?难道在这三天之中,你们不曾以食物 供应给她们么?” 高翔的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他望定了那中年人,然而那中年人的态度,却仍然十分 安详,他摊了摊手,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道:“没有办法,谁敢开门啊?别忘记, 有一挺机枪在她们的手中,我们一开门,岂个是成了活靶子?” 高翔愤怒地“哼”了一声。 那中年人指着那个在石门外偷听人,道:“后来,我们利用了微音波扩大的仪器, 听到在岩洞中,不断传来轻轻地敲凿声,高先生,你猜她们是在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高翔怒吼着。 “我们记录了这声音,加以研究,我们研究了一小时,便得出结论来了,她们两人, 是在拆除机枪枪弹内的炸药,而当炸药聚集了一定数量之后,便将石门炸开,向外冲出 来!这实在是,一个极好的计划,时间过了三天,她们的计划,也可能就要实行了?” 那中年人讲到了这里,突然怪叫了一声,伸手指向银幕,道:“高先生,快注意, 快看!” 高翔全神贯注地望着银幕,突然之间,银幕上的石门,出现了一蓬浓烟,那扇石门, 在摇动了几下之后,倒了下来。 石门倒了下来之后,大蓬浓烟,冒了出来。 那一阵浓烟,是如此之浓密,以致刹那之间,大约有半分钟之久,一点别的东西也 看不到,只看到浓烟——翻翻滚滚的浓烟。 半分钟之后,浓烟渐渐地散了,在浓烟之中,可以看到一条条连接不断的火舌,向 外喷了出来,这种火舌,高翔一看到就可以看得出,那是机枪扫射所造成的。 接着,高翔又看到了穆秀珍和木兰花! 一看到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高翔陡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着拳,他看清了, 穆秀珍背着机枪,木兰花伏在机枪之后,两人一齐冲了出来。 两人的来势,是如此之猛,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人可以阻得住她们的,但是,当她 们冲出了五六码之后,她们前面的隧道上,突然降下了一道网。 子弹射在那张网上,发出一团一团异样明亮的火花来,一看就知道,那张铁网,是 有高压电流通过的,而且,电压非常之高! 这一点,也可以从子弹射上去,发出的大团火花,和并不能伤害到这张网这两点上 看出来的。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突然地停了下来。 这张高压电网的出现,显然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高翔的手心在出汗,不由自主地挥舞着拳头。 这时候,银幕上的情形,又起了变化,只见有一道一道,十分劲疾的白色液体,向 前直射了过来,穿过了那张高压电网,射向木兰花和穆秀珍。 高翔大声叫道:“这是什么!” 那中年人倒也没有忘了回答,可是他的回答,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他只是道: “别心急,你看下去就可以知道了!” 那股白色的液体,是自高压电网之外射进来的,液体一射到高压电网上,便化成了 一蓬一蓬的白烟,透过了电网,向木兰花姐妹逼近。 但是当白烟越涌越近的时候,她们却不得不后退了,她们退到了洞内,但是由于那 扇石门,被炸得四分五裂,那个岩洞,根本失去了任何掩蔽,皋以白烟又一直涌了进去, 白烟越来越密,银幕上只看到白烟。 然后,才又看到四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手中待着一种十分奇特的仪器,向前缓缓 地推进,他们手中的东西,有一个长长的柄,还有一个相当大的口子。 那东西像是吸尘机,而它们所起的作用,也和吸尘机相似,因为大量白烟,已被吸 进去,白烟渐渐地稀薄了,那四个人也进了岩洞。 在那四个人进了岩洞之后,白烟更稀薄了,不一会,所有的白烟都消失了,然后, 又有两个人,各提着一副担架床,奔进岩洞去。 他们两人奔了进去之后,便看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被放在担架床上,抬了出来, 两人的头,偏向一边,她们的双眼闭着,口则微张,在银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出,她们 两人的呼吸,相当急促,而她们显然是在昏迷状态之中! 她门的手,足和头部,都有熠熠生光的绸丝带绑着,她们的身了,是被固定在那担 架床上的,四个人抬着她们两人,奔了出来。 在银幕上最后可以看到的,是有两个人迎了上去。 那两个迎了上去的人,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但即使只看到背影,也已可以认出, 其中的一个,正是坐在高翔身边的那个。 电影放映机,发出了“咔”地一声响,自动停止了,软片已然放完,银幕之上,变 成了一片空白,可是高翔却还是僵直着不动。 他的双眼,仍然定定地望着空白的银幕。 这一卷影片,有可能是伪造的么? 那是绝无可能的,冈为高翔看到的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确是在对方的手中之后, 他自然再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他尽量抑遏着心头的沮丧,但是他一开口,他的声音,仍然十分干涩,他道:“好 了,我已相信了,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你问得很干脆,我们的目的是金钱。” “多少!”高翔不得下这样问,虽然他觉得,如果要用钱来赎回木兰花和穆秀珍两 人的活,那简直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但是,这时除了问对方要多少钱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这次,制造暴动,所得的利益,不如预期来得大,这使我们觉得十分遗憾, 但幸而我们有意外的收获,嘿嘿,我们的价钱是一千万美金。” 高翔屏住了呼吸,一声不出。 “一千万美金,可以分期付款,分十期,每期一百万美金,特别优待,不计利息, 等到款项付足,她们两人自然会回来的。” 那中年人轻松地点着脚,望着高翔。 高翔却并不望他,只是望着自己的脚尖。 他的心中,乱得难以形容,他知道,本中的市库,十分充盈,要拿出一千万美金来, 并不是难事,而那么大的数目,除了市库之外,是没有任何私人可以拿得出来的。 可是,要市库支付这样一笔巨款,一定要由市议会讨论通过。 高翔知道,那一定是通不过的,尽管多少年来,木兰花为本市市民,不知立下多少 功劳,但是人情的弱点,便是极度的自私,要拨出那样一笔巨款来营救她们两人,这种 提案,立时会遭到否决! 而且,高翔也不敢希望全市的舆论会造成这件事,更可想而知的是,这件事提出来 之后,木兰花和警方许许多多的敌人,都将趁机大肆攻击!高翔的心头,像是有一锅滚 油淋了下来一样,他呆了许久,仍然只是叹了一口气,那中年人却已有点不耐烦了,道: “怎样?” 高翔又呆了半晌,才道:“我看……这是没有可能的,没有人拿得出这笔钱来,而 事实上,要市库拿出这笔钱来,是不可能的。” 那中年人又“桀桀桀”怪笑起来,他的笑声,令人厌烦,可怖,笑了好一会,他才 道:“高先生,那你未免太客气了,你在投入警方之前,做些什么,我们是知道的,而 且,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全是身怀绝技,高来高去的人——”那中年人讲到这里,高 翔实在难以忍受下去! 他猛地跳前一步,双手一齐抓住了中年人胸前的衣服,将那中年人的身子猛烈地摇 动,那中年人立时惊叫了起来。 高翔双手陡地一松,但是他并不是就此算数,而是左右手齐施,猛地向对方拍去, 那人的身子先向右一侧,但是高翔右手的掌掴,更加有力,所以那中年人的身子,终于 向左一侧,“砰”地一声,跌在地上。那中年人跌在地上,一翻手,立时掣枪在手。可 是高翔的动作更快,那中年人才掣枪在手,高翔手中的枪已然发射,子弹不偏不倚,正 射在那人手中的枪上,使那人的手枪,成了废物! 那中年人愤然抛去了手中的枪,身子一挺,站了起来,他两边面颊,极其红肿,以 致使他的眼睛,变得如同陷在肉中一样! 且他双眼中冒出来的怒火,不比高翔的差些! 他“呼呼”地喘着气,道:“高翔,你这样做,你会知道有什么后果的,如果你不 向我道歉,一切严重的后果,要由你负责。” “闭上你的鸟嘴!”高翔厉声责斥,“你再多说一句,我立时先杀了你!” 那中年人的脸,仍然一样肿,但是却不再红,而变得十分苍白,他的嘴唇抖动着, 看来还想讲些什么,但是却终于不敢出声了。 高翔也一样地喘着气,他知道,自己如今,就算真的打死了这个匪徒,对木兰花和 穆秀珍两人的处境,是一点帮助也没有的。 但是,他却也更清楚地知道,就算他杀死了两个匪徒,也绝不会使木兰花和穆秀珍 两人的处境更坏一点的,因为秘密党既然已打定了主意要用木兰花姐妹来换钱,不要说 死了一个接头的党徒,就算死得再多些,秘密党方面,也绝不会为了替死去的党徒报仇, 出气,而至于放弃了利益的。因为秘密党根本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组织,在这样的犯 罪组织中,只知道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有什么义气可言? 高翔一想到这里,他又连连冷笑了好几声,道:“你不必再多讲什么,老实说,你 不是不知道,就算我将你打死了,你们的党魁,也绝不会伤害木兰花姐妹的,你以为你 们的党魁会代你报仇么?” 中年人的面色更难看了,他尴尬地笑了起来。 同时,在他的喉间,也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来,那种奇怪的声音,倒像是有一 只青蛙在“呼呼”地叫着,显然是他为高翔所慑,想讲什么又不敢讲。 高翔笑着道:“你刚才的气焰哪里去了?” 那中年人的身子一软,几乎立时跪了下来,这时高翔一伸手,又抓住了他的身子, 将他提了起来道:“你怕死,是不是?” “你……你在开玩笑了,谁……谁不怕死?” “你怕死,那你就将本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是被囚禁在什么岛上,讲给我听,”高 翔手中的枪向上扬了扬,枪口对准了他的额角。 “这……我是不能讲的……” 中年人才讲到这甲,高翔手中的抢,已向前移近了几寸,枪口就在他的双眼之间, 距离他的面门,只有两寸左右的距离。 高翔一言一顿地道:“我这柄枪是德制的军用枪,杀伤力十分强,如果我在这样近 的距离开枪,朋友,你将会死得很难看了!”
八 那中年人的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 他抖得厉害的时候,几乎额头要碰上了高翔的枪口! 这并不是那中年人胆怯,实在,那是一个人对着这样的一柄枪,面对着这样一个愤 怒的人,有什么人能够不发抖呢? “你不必害怕,”这时高翔已全然占了上风,他冷冷地道:“讲出来,只要你讲出 那个岛的所在地来,那就可以——”高翔只讲到这里,他的手枪突然扬高了几寸,而且, 他连续地扳着枪机,“砰”“砰”两下响,子弹在中年人头顶呼啸掠出,射向房门,穿 门而出! 紧随着那两下枪声的,是两下重物堕地之声。 一点也不错,是两下重物堕地之声,一下是在高翔身前发出来的。枪声一响,那中 年人的身子软了,倒在高翔的脚下。 而几乎是在同时,门外也传来了一个人的倒地之声! 高翔发的那两枪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恐吓在眼前的那个中年人,而是他听到了门外 有“咔”地一下轻微的声响,传了过来。 那一下声响,极其轻微,不是细心,根本是听不出来的,但高翔不但听到了那一下 声响,而且立即认出,那是拉动枪机的声音。 当高翔认出了那是拉动枪机的声音时,他立即知道,门外来了人,而且他立即知道, 门外的那人,一定是那个司机。 是以他立时放出了两枪,从门外有人倒地的声音听来,在门外的那人,一定已中枪 倒地了。高翔身子向旁跳了开去,准备去开门。 可是也就在那时,一阵枪声,自门外传了过来,十七八发子弹,向房内射了进来, 高翔的身子连忙跌倒,向外滚去。 在那一阵手提机枪的声音响过之后,又是“砰”地一声响,高翔虽然伏身在房内, 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他却也可想而知,那是怎么样的一回事情的。 自己首先发出的他两枪,使门外那司机受了伤,跌倒在地,但是那司机却负伤再站 了起来发枪还击,在还击之后,他又跌倒了。 高翔再不犹豫,向着那人砰然跌倒时发出声音的地方,又补了两枪。在那两下枪声 之后,一切声音,都静止了下来。 高翔仍在地上伏了片刻,才在地上俯伏前进,到了门旁,他的身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从一个枪洞中向外面张望出去。 他看到司机抱着一挺手提机枪,伏在地上,身子蜷曲着,在他的背部,有着两个枪 孔,从这两个枪孔的部位来看,那人是早已死去的了。 高翔拉开了门,一跃则出,在那死者的身上,踢了一脚,将那家伙踢得在地上打了 一个滚,高翔一伸手,拾起了地上的手提机枪来。 也就在这时,高翔又听得室内传来了“砰”地一声响。 他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中年男子正想跳窗逃走,但是心慌意乱,却踢翻了一张椅 子。 高翔冷笑了一声,道:“你想你的身子,变成黄蜂巢?” 那中年人的一只脚,本来已经跨出了窗沿之外的了,但是,高翔的那两句话,像是 具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样,又将他的身子,硬生生地从拖窗沿了回来。 “你已看到了,和你同来的人已经死了,你不想步他的后尘,就快回答我的问题,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是在什么地方!” “你,你……”那中年人喘着气,“我是不同的,我在党内有地位,你若是杀了我, 不怕我们党人向木兰花进行报复么?” 高翔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道:“你别在做梦了,不论你在秘密党中的地位多高,只 要留着木兰花可以得到利益,你妄想秘密党会因为你而对木兰花进行报复,那简直是妄 想!” 那中年人完全绝望了! 他慢慢地向前走出了几步,颓然地坐了下来。 那中年人坐下来之后,道:“我看你不必逼我的,我如果讲了,也是死,我如果不 讲,我看你不至于就这样杀了我的。” “在警方的保护之下,你可以不死的。” 那中年人怀疑地摇着头,道:“你们能保护我?高先生,不是我不客气地说一句, 连木兰花也成了俘虏,你们警方的保护力量……”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高翔不禁觉得十分狼狈。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为了救援木兰花姐妹,我们必会动员一切力量,我们会要 求国际上一切力量来帮助我们,你自己在想,我们能不能成功?我们——”高翔本来还 想说:“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可是,他话还未曾讲完,那中年人便苦笑了一下,道:“高先生,你们一定不能成 功,你不要再威吓我,我们不如切近实际地讨论一下,看看在什么条件之下,我才会将 木兰花的所在他讲出来。” 那中年人显然也不是等闲人物,因为高翔一连串的行动,已将他压得抬不起头来的 了,可是几句话之间,他却又开始和高翔站在平等的地位,要和高翔谈判了。 这是十分容易的一件事,若不是有着过人胆识和相当的机智,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 高翔心中对他不禁有几分佩服。 而且,高翔也自知,世界上如此之大,要毫无根据地去寻找木兰花,那可能性实在 是微乎其微的。而且,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既然是在匪党的手中,随时可能有危险, 要去救她们,实在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是绝对个能冉多耽搁的了。 他望了那中年人片刻,道:“好,你要什么条件呢?” “我的条件,也不算苛刻,我可以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所在他讲给你们听,甚 至于我可以画出一张简单的地图,指示你们如何去进攻,以及告诉你们那个基地上的实 力,和你们在进攻之际需要注意的事情。”那中年人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 “你要一笔钱,是不是?” “你错了,钱我有,而且是极其安全地存在瑞士的银行中的,我不必亲自去领,只 消一个电话,说出我的存款号码。他们就可以将我的钱转到任何地方去的。”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高翔不禁有些奇怪。 那中年人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道:“我要再活下去,而秘密党组织十分庞大, 不论你们采取的行动是如何有效,总有一些人漏网的,更有可能漏网的是首领A一号, 而他们也必然知道泄漏秘密的是我,所以,我的条件就是要你们保障我的安全。” “你刚才不是怀疑我们的力量么?”高翔不客气地说。 “是的,”那中年人竟然不怕得罪高翔,一口承认,“如今,我要实行我自己的办 法,只不过请你们来帮助我而已。” “可是要我们护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是,我仍然要在本市。” “你认为本市最安全么?” “也不是。” 高翔有点冒火了,他大声道:“那你究竟想怎样?” “我要你们召集最好的外科医生!替我进行整容手术,将我的面容,彻底改变,而 且,还要在我的声带上施手术,使我的声音也改变,总之,我要完全成为第二个人,那 样,秘密的漏网人员,才没有法子再来找我,而这些事的进行,必须在极端秘密的情形 下进行!” 高翔一面听,一面点着头,他本来还以为对方又要以什么不可能条件刁难自己,所 以刚才他才十分恼怒的,但如今听来,对方的要求,尤疑是合情合理的。 高翔只考虑了十分钟左右,便道:“我可以负全责,替你安排这一切,木兰花和穆 秀珍在什么地方,你快讲给我听!” “她们是在一个小岛上,那岛的位置是——”那中年人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讲着,从 他的声音听来,他的确是存心将他所知道的一切事实,讲出来的。高翔也在用心听着。 他听说木兰花和穆秀珍是在一个小岛上,心中便不禁一动,一个小岛,只知道这一 点,要找她们,便已经容易得多了。 而看那中年人的情形,显然那个小岛的位置,他是可以熟练地背出来的,高翔立即 取出了笔记簿和笔,准备将之记载下来。 可是,那中年人才讲到这里,停了一停。 高翔打开了簿子,笔也准备好了,可是他却没有听到那中年人再讲下去,高翔奇怪 地抬起头来,只见那中年人正张大口望着他。 在那一刹间,高翔陡地一呆。 但是,他是一个十分机灵的人,在一呆之后,只不过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已经看 出情形不妙来了,他立时后退了一步。 在他后退了了步之后,再猛地向后跃出了五六尺,躲到了一张。 沙发之后,他才一躲起,只见那中年人的身子一侧,“砰”地跌倒在地。 高翔紧握着手中的枪,四面看看,窗外和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而这时,高翔向 前看去,只见那中年人面上的表情,十分奇特,他张大了口,瞪大了眼,高翔第一眼去 看他的时候,那中年人的手,还在地上,慢慢爬着,接着,他的五指,又渐渐地松了开 来。 然后,高翔听到那中年人的喉间,发出了“咯”地一声响。这种情形,高翔一看就 看得出,那中年人已经突然死了。 在那刹间,高翔心中所想的不是别的,他只是在想:那中年人是怎么会死的!他并 没有看到那中年人是怎么死的,因为那时候,他正集中精神,低着头,准备那中年人说 出那个小岛的位置之后,将之记下来当他抬起头来时,意外已经发生了。 那中年男子可是心脏病发的么? 这个可能几乎是没有的,因为高翔可以肯定这中年人的健康十分良好,但当然也不 是自杀,因为他已定下了周详的计划,准备脱离秘密党了。这两个可能被排除之后,剩 下来的唯一可能,当然是这个人乃是被谋杀的了,然而,他是被使用什么法子所谋杀了 的? 而且,谋杀他的凶手,又在什么地方? 高翔的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因为这时,四周围静得出奇,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什么人也见不到,但是他却可以肯定,有一个人遭谋杀了,有一个凶手正在近处,这个 凶手也可能用同样的方法来谋杀他的,这怎能不令得他心神紧张? 高翔屏住了气息,为了安全起见,他拉着那张沙发,身子仍然蹲着,向后退出了几 步,来到了墙前,这样,他背后有墙,前面有沙发阻挡着,总比较安全得多了。 然后,他定下神来,再次侧耳细听。 他实在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那凶手在什么地方呢? 那凶手一定是在杀了一个人之后,也和他一样地隐伏起来了,那凶手隐伏的目的, 不问可知,是在寻找第二次杀人的机会! 高翔记得,那中年人的死亡,是突如其来的,他几乎未曾听到任何的声响,那么, 不妨先想一想,凶手是用什么办法来杀死那中年人的。 高翔又向那中年人看了一眼,只见那中年人的肤色,已经转变成为一种十分可怕的 青紫色,毫无疑问,他是中毒而死的。 可能是一枚毒针,无声无息地射了出来,令得他致命的!这个可能的成份十分高, 这也使得高翔更加要小心防范,因为要注意毒针,比注意枪弹更难。 高翔先假定了这是一枚毒针取了那中年人的性命的,他下一步便接着想:凶手如今, 应该在什么地方呢?门未曾动过,窗子虽然开着,但因为高翔放映电影的原故,窗帘都 拉拢着,当然不会有认从窗中爬进来的,最大的可能是,凶手在室外! 在室外发射毒针进室的,实不是难事,甚至房门的锁匙孔,也可以用来作为毒针穿 射的地方,但高翔却肯定不是锁匙孔,因为角度不对。 如果毒针是从锁匙孔中穿进来的话只能在他们两人的中间穿过,射到墙上所挂的一 幅油画之上!高翔一面想着,一面自然而然地转头,向墙上的那幅油画看去。 一看之下,他不禁呆住了! 那幅油画上,插着一枚钢针! 那枚钢针粗而短,有点像旧式飞机用的钢针。 那显然是一枚毒针,因为它的颜色是一种异样的赤红色,看到了这枚毒针,高翔知 道自己一连串的推断并没有推测错。 那一枚毒针,显然是从锁匙孔中穿进来的。 那个凶手并不是第一次下手就成功的,他第一次下手,将毒针从锁匙孔中射进来, 但是却未曾射中任何人,第二次,或者甚至于是第三次下手,才射死了那中年人! 那凶手是在什么角度放射出毒针,才射中那中年人的呢? 高翔几乎立即肯定是在那中年人背后的窗子。 而且,他也立即找到了证明,因为在那扇窗帘上有一个小的圆洞,大约可以穿过一 只手指,那当然是凶手为了方便发射毒针而弄出来的。 由此可知,那凶手还在窗外! 高翔此际的心情十分乱,但尾他在心中千百次地告诉自己:必须将那凶手捉住了, 那凶手一定是秘密党中的人,是由A一号派出,来监视那中年人的行动的,他杀死了那 中年人,一定还试图和自己接触,是绝个肯就此离去的,他还在窗外! 但是高用却也知道,那凶手如果当他发觉处境危险之际,也毫无疑问地会将他射死! 所以,他的行动,必须极其小心! 高翔的身子,慢慢地向旁移去,他的行动是如此之小心,以及一点声音也未曾发出 来,他移出了沙发的后面,立时伏在地上。 他的身子虽然是伏在地上,但是他的头却向上抬起,注视着窗口的一切,虽然有窗 帘拉着,但是由于外面的光线强,室内的光线黑的原故,如果外面有人,一定会在窗帘 上出现影子的,而且要在窗帘上出现人影,高翔是立时可以令得他负伤的。 但是,外面却没有人影。 高翔一面注意着窗外,一面小心地向前爬行着,来到了窗前,这才慢慢地蹲起身子 来,用手枪顶开窗帘,向外看去。 他将窗帘顶开了两三寸,外面的情形,已经可以完全看得到了,除非那个凶手和他 一样,是紧贴着墙蹲着的,那么他才看不见他。 高翔向外看了两三分钟,外面十分安静,高翔正准备站起身来,看看是不足有入紧 靠着墙蹲着的时候,突然,门上传来“卡”地一声响。 那一声响是十分轻微的,但是也足以令得高翔的身子,像触电似地转了过来,同时, 他的手也突然所起,指向门口。 这一切,都是突如其来发生的,迅疾得几乎连人的思想也追随不上,高翔在转过身 来,房门突然被推开,而房门被推开之后,高翔只觉得眼前有异样的暗红色的光芒,闪 了一闪,高翔连忙扬手去挡,“叮”地一声响,一枚毒针,射在他的枪口上,落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门又“砰”地关上了。 高翔再不犹豫,他连连扳动枪机,隔着门,向外射了出去,他射了四枪才停止,枪 声在空屋中回荡着,渐渐静了下来。 等到恢复了寂静之后,高翔才勉强定下神来。 他发觉自己的手心、全被汗水湿透了,以致他要将手枪交到左手去,在衣服上抹去 手心中的汗。 那枚毒针,落在他身前尺许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凑巧挥动手枪,由于枪挡开了那一枚毒针的话,那么他如今怎样呢?高 翔一想及此,又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连发了四枪,但是并未曾听到门外有人倒地的声音,多半未曾射中那凶手,看来, 他还不得不和那凶手对峙下去。 然而,他却是不能在这里久耽下去的,他必须设法回到警局去,去和方局长,以及 各有关部门,去研究秘密党的总部,也就是木兰花和穆秀珍被囚禁的地方,究竟是在什 么地方,而立即展开营救行动!可是如今,他却无法冲出去! 因为那凶手在外面! 高翔停了片刻,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一个机会。 因为刚才,在他发出四枪之际,他是可以立即从窗口跳出去的,那么,他至少可以 不必再困守在这间房间之中了! 高翔再用枪口挑起窗帘,向外看着,他再转过身来,又向门连开了两枪,然后,换 上了一夹子弹,可是,他在换上子弹之前,却连扳了几下空枪,发出“卡列”,“卡列” 的声音,同时,他发出一下“啊”的低呼声。 他相信,那凶手一定就在离他极近的地方,那么,当凶手听到了那些声音之后,他 一定会以为自己的手枪已没有子弹了。 高翔是十分有急智的,这时,他安排的诱敌之计,也是十分巧妙的,当对方知道了 他的枪已没有了子弹时,还会不立即现身么? 果然,在高翔刚将一夹新的子弹推上枪膛之际,门破大力推了开未,同时,传来了 一阵十分妖冶的娇笑声,一个人已经在门口。 那站在门口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杀人凶手了! 可是,当高翔向那人看上了一眼之后,他却完全呆住了,他绝未曾想到,那凶下是 “她”。而且,她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郎! 她穿着一条紧身的,艳黄色的长裤,和一件黑、黄相间的运动衫,这样的装束,将 她美丽的身材表露无遗,令人目眩! 她的头发黑而长,随便披在肩头上。 她的眼睛画得十分蓝,看来有着一股妖气。 高翔本来是决定,自己的办法如果可以将凶手引出来的话,那么他将立即开枪,令 得那凶手在大感意外之中受伤的。 但这时,他却没有开枪。 高翔之所以未曾开枪,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郎,所以他才下不了 这个毒手之故,而只是因为那女郎的口中,咬着一只烟嘴。那烟嘴上并没有香烟,毫无 疑问,那种可以致人于死的毒针,是从那女郎的烟嘴中射出来的了,除非高翔准备一枪 将她打死,否则,在受伤之后,她一定仍可以发射毒针的。 高翔只有在另一个情形下,才能发枪。 那另一个情形是,他必须一枪击毁那个烟嘴! 但如果要一枪击毁烟嘴,而又不伤及那女郎的话,那就必须在那个女郎以侧面对着 他的时候才行,不然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等待! 而且,他必须装出无可奈何,极其吃惊的神态来!
九 她的面色陡地变了,她维持着那个姿势,僵立着。 高翔用一个十分戏剧化的姿势,向那女郎鞠了一躬,道:“美丽的女主人,你的奴 隶的枪法,可还算过得去么,嗯?” 那女郎的美丽的脸上,居然在刹那间,会现出如此狠毒的神色来,这倒也是高翔未 曾料到的,她厉声骂道:“你这卑鄙的小丑!” 高翔毫不在乎地耸着肩,道:“随便你喜欢怎么骂,但是我以为,你还是快一点将 那人未曾讲出来的话接下去的好。” 高翔一面说,一面用枪口向地上的中年人指了一指,可是他的枪口却立时扬了起来, 他又射了两枪,那两枪,将那女郎的左右耳上的一副大耳环一齐射落! 女郎脸上凶狠的神色消失了,她的脸色变得如此之苍白,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 向后,退出了两步,几乎退到了门外! “站住!”高翔喝了一声。 女郎站住了,她居然立时恢复了镇定,勉强一笑,道:“高先生,久闻你枪法如神, 果然名不虚传。” 高翔笑道:“一个卑鄙的小丑,多少总也得有点功夫才行的,是不是?别再废话了, 那小岛是在什么地方,快说!” 女郎的嘴唇紧紧抿着,并不出声。 高翔慢慢向她逼过去,道:“你不说么?” 那女郎终于开口了,她十分妖冶地笑了一笑,道:“你真硬得起心肠来逼我?如果 我不说,你硬得起心肠来杀害我?” 她在讲的时候,那种虽然是显然做出来的幽怨和可怜神情,的确是可以令得任何男 人心肠软下来的,如果事情不是和木兰花,穆秀珍的性命有关,高翔或许就挥了挥手, 令她走开去了。但是如今高翔却是非硬起这个心肠来不可的! 他立时冷笑一声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自己十分美丽,居然可以引 诱我么?哈哈,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告诉你,你使我倒胃口!” 那女郎的面色倏地变了,她重又狠狠地瞪着高翔,胸口起伏着,这证明她的心中, 怒到了极点,过了好一会、才自她的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出了一句话来,道:“高 翔,只要我活着,我是绝不会忘记你今日的那两句话的。” “欢迎。”高翔冷冷地回答,“如果你不肯讲出那小岛的位置,那么,你转过身去, 我要将你押到警局去,我们将对你进行长时间的不断审讯,不怕你不说!你如果讲了, 我立即放走你!” 那女郎转过了身去,但是她却并不向前走去。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好,我告诉你,那小岛在东经一一七度四十六分,北纬十 七度二十二分。你该满足了,是么?” 高翔呆了一呆,他立时记下了这两个数字。 然而,他却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我不会骗你,我讲了,你应该立即放走我,我为了要好好地活着,记得你刚才所 说的话,我是不会骗你的,我可以走了么,高先生!” 高翔除了知道这女郎是秘密党中的人和她的任务是来监视那个中年人的之外,他对 于那女郎的一切,可以说一无所知。 但是,这时他却隐约感到,他已结下了一个仇人,而且,是一个十分难缠,十分难 以对付,一直会和他纠缠下去的敌人! 高翔摇了摇头,他暂时撇开了这个念头,道:“你讲了实话,你以为当秘密党的总 部受到攻击时,你可以逃避惩罚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必须给我满意的解释。” 那女郎倏地转过身来,扬着拳,大声吼道:“因为世上像你这样的蠢驴,只不过一 头而已,是绝不会有第二头的!” 高翔对她的强硬泼辣态度,表示吃惊,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很喜欢玩火,小姐, 我尊重你的承诺,你请走吧。” 他立即这样做了,而且做得十分逼真。 那女郎一直在娇笑着,她微张着口,雪白的牙齿和殷红的,极富于诱惑性的丰满的 嘴唇,有谁会想到那么美丽的口中,会吐出致人死命的毒针? 高翔立扬起了手中的枪,喝道:“别动!” 那女郎笑得更大声了,她一手撑在桌上,以一个十分美妙的姿势站定,道:“高先 生,你很善于演戏,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枪中的子弹,已经射完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也是非常之动听的,高翔假装苦笑了一声,那女郎又道:“你太性急了, 如果你不是多射了两枪的话,我就不敢现身了,高先生,关于你自己的一切,你自己可 做不了主哩,我才是你的主人,这一点,你明白么?” 高翔慢慢地站起身来,耸了耸肩,道:“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主人,那么,就算做 你的奴隶,那也当真是三生有幸了!” “可是,你别忘记,你的女主人脾气不怎么好,而且,她会随时取你的性命的——” 那女郎讲到这里,将烟嘴自门中取了下来,挟在手指问,向高翔扬了扬。 这实在是高翔最好的机会了! 高翔绝未曾再犹豫什么,他立即扳动了枪机。 “砰”地一声枪响,那女郎的身于,突然一震,她手中的烟嘴已然被子弹击断了, 而挟在她手中的,只是半寸来长的一截! 那女郎恶狠狠地,又对高翔瞪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高翔以目相送。 直等高翔听得对方猛关铁门,响起了一阵摩托车声,他才来到了电话旁,接通了电 话,向局长道:“局长我知道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所在,她们是在一个小岛上,请 向当局联络,调集海空军支援,设法营救!”方局长惊喜交集道:“那小岛在什么地 方?” “东经一一七度四十六分北纬十七度二十二分。” 方局长紧张而高兴的声音,继续在电话中响起道:“好,我马上向当局请示支援, 你快回来。” “立刻就到。” ☆ ☆ ☆ 那小岛显然是在东经一一七度四十六分和北纬十七度二十二分,而那中年人带来放 映给高翔看的影片,也完全都是实情。 那影片只拍到当木兰花和穆秀珍被丝带绑在担架床上为止,并没有再向下拍去,那 中年汉子又已死亡,不能说明,高翔还以为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而实际上,炸开石门, 又被擒住的木兰花妹妹的不幸遭遇,已是数日前的事了。 木兰花在穆秀珍搜集炸药时,便知道即令把门炸开,想要逃出去,也是十分困难的, 果然,她的预料,完全正确。 她们被绑上担架后,是绝无任何知觉的,等到她们再醒过来时,她们除了头部可以 略为转动外,其他部位都动弹不得。 木兰花醒过来之后,侧头向穆秀珍望了一眼,恰好穆秀珍也醒转来了,也在望她, 她们两人,只好相视苦笑,无话可说! 穆秀珍叹了一口气,道:“兰花姐,我们又中了这野王八蛋的好计了,哼,这野王 八蛋,若是犯在我的手中,我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们!” 木兰花仍然不出声,因为她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她是没有法子挣得脱的, 绑在她手脚上,全是钢丝织成的带子! 那种宽约两寸的带子,绝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挣得脱的! 钢丝带自然是由扣子扣住的,但是扣子的情形如何,木兰花却看不到,也就是说, 她们两人、如今只能听凭人摆布! 她勉力将头转过去道:“秀珍,别讲废话!” 穆秀珍心想反驳,可是“刷”地一声,一扇门移了开来,一个瘦削阴森的中年人, 走了进来,接口道:“对了,别废话!” 他径自来到了木兰花的身边,站定了身边,以一种不可一世的神态,向自己指了指, 道:“我就是A一号,秘密党的首脑。” 木兰花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穆秀珍却“呸”地一声,道:“垃圾,第一号垃圾。” A一号倏地转过身来,“拍”地一声,在穆秀珍的脸上,掴了一掌,那一掌的力道, 着实不轻,掴得穆秀珍一张口,想去咬他的手! 穆秀珍当然咬不中他的手! 木兰花连忙道:“秀珍,别傻,快住口!” 穆秀珍虽然立即住了口,可是她仍然懵然地望定了A一号,A一号冷笑了一声,立 时转过身来,道:“你听明白了么!”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当然听明白了!” “那就好,你们两人的性命,完全是在我的掌握之中,这一点,你们自然也是知道 的了?”A一号双手叉在腰上,不可一世他说着。 “先生,”木兰花冷静地答着他,“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在造物主的掌握之中, 你想怎样,就快点说吧,恐吓是没有用的!” 木兰花的话,讲来虽然缓慢,但是异常之坚定,这多少令得A一号有点狼狈之感, 因为这时他是完全占在上风的,但是木兰花的话,却令他感要,即使自己完全占了上风, 要应付木兰花,也不是易事,他冷笑了一声,道:“好,你痛快,我要你做一件事。” 木兰花心中呆了一呆,道:“什么事?” 在那片刻之间,木兰花的心中,实在莫名其妙,因为她无法想出这个秘密党的党魁, 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她去做的! A一号用他目光炯炯的眼睛,注视着木兰花,好一会才道:“这件事,只有你一个 人可以替我去做的,但是千万别以为你就可以因之和我讲条件,因为你代我去办事,办 得是不是好,直接影响到令妹穆秀珍小姐的待遇和生死,明白么?” “卑鄙的手段。”木兰花冷冷地斥骂着。 “哈哈哈,”A一号却笑了起来,“除此而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使得木 兰花小姐为我出生人死的服务呢,嗯?” 他一面说,一面俯下身,向木兰花的脸上凑来,直到他的脸离得木兰花极近,对着 他那张丑恶的脸,木兰花只感到一阵恶心! A一号却继续笑着,好一会慢慢地直起身子来,道:“小姐,有一个人,叫柏克— —柏克将军或是柏克部长,你可曾听说过!” 木兰花的脑细胞,又迅速地活动了起来。她被困在岩洞中的时候,曾经听得岩洞之 外,有人提起过柏克部长这个名字,当时她的心中便十奇怪,因为柏克部长应该是和秘 密党互相勾结的,现在,这个A一号又这样提起来,那是什么意思呢? 木兰花心中茫然一片,实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却决定先冒一冒对方, 是以她立即道:“当然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了麻烦,是不是?” A一号的面色变了一变。 他望着木兰花,开始,他的脸上神情,是十分之惊异的,但接着,惊异便转为钦佩, 从他脸上的神情看来,木兰花知道自己猜中了! 木兰花不再出声只是紧一下慢一下地冷笑着。 木兰花的冷笑声,显然更令得A一号感到心烦神乱,他陡地挥了挥手,道:“你听 我说!” “我是在听你说啊!” “柏克这家伙,一直是和我合作的,秘密党是由他出钱,由我出力建立起来的,目 的是帮助柏克的国家,去捣乱和他国家的敌对国,我们已经作过几件大事——”“包括 最近制造的大规模暴乱在内!”木兰花接了上去。 “是的,”A一号直认不讳,“可是这狗杂种,他居然想过桥抽板,几天之前,他 带了一个人来,来接替我的位置!” A一号讲到这里,仍不免愤然! 而木兰花的心中,却只觉得好笑! 在黑社会中,在一切的犯罪组织中,甚至于有一个国家作支持的不法组织中,夺权 争利,过桥抽板,残杀自己人,这正是一定的事。 因为这些事正是极其邪恶的,而邪恶的事,在邪恶的组织,犯罪的团体中发中,这 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木兰花义冷笑了一声,道:“于是,你也用了狠辣的手段在对付他,是不是?我猜 想,你一定已将他生擒活捉了,嗯?” A一号的面上,惊异的神色更甚了。 他当然不知道木兰花曾听到过了一点信息,只当木兰花全是凭自己的估计料到一切 的,这自然使他的心中感到十分惊讶。 他呆了一呆,才道:“是的。” “哼,你们窝里反,你来求我又有什么用?” A一号不禁笑了一下,道:“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我如今骑虎难下了,但是,我 现在却是站在十分有利的地位上。” 木兰花对于柏克部长的一切,自然是知道的,她也听出了A一号话中的意思,她知 道柏克部长在A一号心中是一个极有价值的“肥羊”! 木兰花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禁苦笑! 因为,如果说落在A一号手中的柏克部长是“肥羊”的话,那么,自己和穆秀珍两 人,又何尝不是呢?她心中苦笑着,但是在面上却绝不现出来。 相反地,在而上看来,她十分镇定。 她道:“那么,你是想在他的身上得到一笔钱了?” ““对了,”A一号道:“我想,去向柏克的国家,索取一千万美金,应该是没有 问题的,因为他国家的独裁者是他的姐夫!” “一千万美金”,木全花重复了一遍,“我想是不成问题,而且,我想你是想要派 我去和那独裁者接头,是不是?” A一号大点其头,道:“木兰花小姐,和你谈话,简直是一种享受,因为你根本不 需要多废话,就完全可以知道人家的意思了,小姐,等到我们收到款项之后,当然要放 回柏克,而且,你们两姐妹,都可以恢复自由,我是一言为定的。” 木兰花望了A一号好一会,说道:“那么,你总得将我放开,我才能动身的。” “你,你答应了?”A一号有点喜出望外。 “条件不错啊,我为什么不答应。” “好,我可以先放开你!”A一号从口袋中拿出无线电通话器,道:“来两个人! 快,我在第十九号岩洞之中!”
十 几乎是他的话才一住口,石门打开,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A一号向他们作了一个 手势,两人抬起担架,将木兰花抬了出去。 穆秀珍一见木兰花出去忙叫道:“兰花姐。” “秀珍,你放心,我一定叫他们放开你的,但是,不论怎样,在我未曾再见到我之 前,千万不可妄动,你可记得了么?” 穆秀珍苦笑道:“记得了!” 那两个抬着担架的人,一直在向前走着,等到穆秀珍回答“记得了”的时候,一行 人已出了岩洞,石门也“刷”地移上了。 岩洞中只剩下了穆秀珍一个人了。 却说木兰花被一直抬了出去,抬到了另一个岩洞之中,担架床被竖了起来,木兰花 看到有两个人,担着乙烷吹管,来到了担架之后,接着便是高温火焰喷射的“嗤嗤”声。 木兰花的心中不禁苦笑,绑住她四肢的钢丝带,原来在穿过了担架床之后,是被焊接在 一起的,要解开,必须用高温火焰来溶解它们! A一号一直站在木兰花的面前,在A一号之后,还有四个大汉,十分钟之后,木兰 花的头部,已然可以自由活动了。 又过了十分钟,她的双手也可以活动了。 就在她的双手可以活动之际,站在A一号身后的四个大汉,陡地散了开来,每人占 据了岩洞的一个角落,而以手中的手提机枪,对准了木兰花。 木兰花看到了这等情形,不禁笑了起来,道:“你们何必这样紧张?老实说,像你 们这样的阵仗,也未必制服得了我,而如今,秀珍还在你们的手中,你们也大可不必怕 我会怎样的。” A一号的脸色,红了一下,连忙挥了挥手。 那分布在岩洞四角的四名大汉,仍然站在那里不动,但是枪口却已垂了下来,不像 刚才那样如临人敌,紧张万分了。 又过了十分钟,木兰花的双足也可以活动了,她活动了一下四肢,向A一号慢慢地 走了过来。A一号连忙喝道:“站住!别动!” 木兰花又笑了起来,道:“你这样怕我,我想,我是难以和你做事情的了,而且, 我还要提出两个条件来,你愿不愿意和我谈判?” 这时候,A一号反倒像是处在劣势地位上,他想一想,大声道:“什么条件?事情 成功之后,将你们两人放走,还不够吗?” “不够,我的条件是两个,第一,你们必须将秀珍也放开来,但尽管可以将她严密 看守,不让我和她会面,以作为对我的挟制。” “第二个条件呢?” “我要和柏克见见面。” “有这个必要么?”A一号迟疑地间。 “当然有,我必须向他问几个问题,”木兰花沉声说着,“我要对他进一步的了解, 才能够知道这件事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A一号来回地走了几步,才道:“好。” 他一面说“好”,一面又挥了挥手。 在岩洞四角的四个枪手,立时围了拢来,他们在木兰花身旁三尺处站定,重又用枪 口对准了木兰花,A一号已向前走去。 那四个枪手则齐声道:“走!” 木兰花的态度反倒十分之悠闲,她向前走去,直到这时,她才有机会打量这种秘密 党的总部,A一号无疑是一个极之聪明的人,因为这里的一切,几乎是依着天然的大岩
洞而筑成的,在岩洞与岩洞之间,都铺上了铁轨,快速的电控制车在轨上行驶着,可以 看出,这是费过一番心血的。 走出了三十码左右,来到了另一扇石门面前。 A一号用无线电控制器打开了石门,里面是另一个岩洞,一个人蜷曲着身子,坐在 一张椅子上,一看到石门打开,便陡地抬起头来。 那人才一抬起头来,便将木兰花吓了一大跳。 因为木兰花一眼便认出!这人正是世界知名的柏克部长,可是这时,他和在报上看 到,那种全副戎装,不可一世的样子,实在相差太远了,若不是亲眼看见,木兰花是绝 想不到一个曾经杀害过上万的善良百姓,独裁者的左右手,会成为这个样子! 这时候,他失神落魄地望着他们,等到他看到A一号的时候,他竟突然跪了下来哀 求道:“放了我,放了我,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别杀我!” 木兰花在门口站定了,未曾再向前走去。 本来,她想和柏克将军会面的目的是想和对方商议一下,是不是有共同合作,摧毁 这个秘密党总部的可能的。 但如今,他一看到了柏克的那副窝囊相,她也全然不作这样的打算了,因为这时的 柏克,只是一个为了求活命,可以向人随便下跪的可怜虫。木兰花立时道:“行了,A 一号,我只要确实看到他在这里,已经够了,我们走吧!” A一号转过头来,希望地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却已然转过了身去! ☆ ☆ ☆ 半小时后,在A一号的带领,和四个枪手的押解下,木兰花来到了另一个岩洞中, 那岩洞更大,而且,有一半是海水。 在水面上,停着一艘圆形的小型潜艇。 A一号指那艘潜艇道:“你会骂驶它?” “我想大概没有问题,你的意思是,你不派人去监视我的行动?而由我一个人去单 独行事?”木兰花装成奇怪似地反问。 “是的,你可以完全不听我的话,驾驶这艘潜艇去讨救兵,但是我得提醒你,那样 的话,首先遇害的,是你的妹妹穆秀珍!”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这并不是一件轻易可以完成的任务,我需要相当的时间 去说服那个独裁者,要他拿钱出来。” “当然,我给你五天时间。” “不够,绝不够,至少要十五天。” “十天,别多说了!” 木兰花在这时候,她的心中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行动计划的,但是她总知道,自己 可以自由行动的时间越是长,那就对她越是有利。 如今既然争取到了十天的时间,那已很不错了。 她下了一只橡皮艇,划到了那小潜艇的前面,找开了舱盖,小潜艇的里面十分窄, 但是一个人坐在里面,倒是很舒适的。 木兰花约略地看视了一下机件和救生设备,提出了几个问题之后,表示她可以驾驶 这艘潜艇,她同时也跨进了舱中。 “在前面的抽屉中,有着航海图,”A一号吩咐着,“你可以在岩洞下的水道中航 行,穿出岩洞,到达大海之中,这里是一个小岛,你可以在充裕的情形下,作三天的航 行,到达目的地,是以十天的时间是足够用的了,记得,十天!” 木兰花已经按上按钮,舱盖阖上了。 A一号的声音听不到了,木兰花操纵着机件,小潜艇开始向下沉去,然后,木兰花 取出了航行图,小潜艇向前驶了出去。 在曲折的海底岩洞中航行了二十分钟,小潜艇已来到了清澈的海水之中,木兰花将 不变速度的航行,交给了自动航行系统,她开始沉思起来。如今,她已有了一个极好的 脱逃的机会,可是她却没有法子不接受对方的控制,因为穆秀珍还在秘密党的掌握之中! 那么,她所应该做的是什么呢? 应该是先去将穆秀珍救出来! 一想到这一点,木兰花连忙令潜艇上升到水面,升起了潜望镜,在潜望镜中,她看 到了那个小岛,那是一个在外表上看来十分荒凉的小岛! 木兰花看了一会,心中便立即想到,自己如果不去执行A一号的任务,而又将潜艇 折回岛上去呢?那么,自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了!等自己在岛上出现的时候, 那就有机会救出穆秀珍了! 但木兰花知道,这个办法不能立即付诸实行的,A一号一定在这艘潜艇上设有无线 电跟踪仪,要破坏这种跟踪设施,当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如果立即付诸行动,一定 会引起A一号的疑心,这必须在到达目的地附近之后才进行。 那时,A一号确知她已到了目的地,虽然跟踪断绝,但是,也会等着,等到十天的 期限满了,才采取行动的。而事实上,木兰花则根本不打算上岸,她是准备在一破坏了 跟踪设置之后,连忙全速航行,回到那个小岛上去,去救穆秀珍。 那样,她必须浪费五天的时间作海底的航行。 但是,她却还可以有五天的时间,匿伏在小岛上,找机会救出穆秀珍!木兰花将拟 定的计划又翻覆地思索了几遍,她已经决定这样去做了! 而那时,在岛上总部中的A一号,也十分得意,因为在雷达跟踪萤光屏上,显示出 木兰花正在向他指定的目的地驶去。 A一号也有他的算盘,他一方面要挟着,派木兰花去向柏克的国家,索取一千万美 金的赎款,来赎取柏克,但是另一方面,他却又另外派人,去找方局长和高翔,要方局 长也拿出一千万美金来,赎取木兰花和穆秀珍,那样,他不但利用了木兰花,而且,还 两面得到好处! 想到得意时,A一号不禁踌躇满志地笑了起来,他不必太心急派人去和方局长谈, 一连几天,他都在跟踪雷达之前,注意着木兰花的行动。 木兰花完全在正常的航线上前进。 可是到了第四天,忽然雷达萤光屏上的绿色光点消失了,A一号呆了一呆,立即命 他的手下,详细地检查着跟踪仪器。 他手下专家检查的结果,认为那是小潜艇上的发施信号的仪器损坏了,A一号虽然 想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但是他却未曾想到那是木兰花有意破坏的,他只当木兰花遭到了 意外,他又等了两天,才派出了他的得力助手,去向高翔提勒索的条件。 而他在派出得力助手的同时,他又加派了另一个手下去监视他的得力助手,那另一 个人,就是那个美丽妖艳的女郎。 A一号所未曾料到的是,他派出的那三个人,一点便宜也未曾讨到,而且,在高翔 的手下,吃了大亏,连秘密党总部的位置,也已泄漏了! 那女郎泄漏了这个大秘密,她暂时当然不敢回去和A一号见面了,所以,A一号全 然不知道秘密已经泄漏,他还在等候着好消息。 在A一号派出人去向方局长和高翔索取巨额款项,以赎出木兰花和穆秀珍的同时, 木兰花已经悄悄地回到那个小岛来了。 木兰花是在破坏了跟踪信号仪器之后,以全速驶回来的,所以,她只用了四十八小 时,便己来到了那小岛的背后了。 木兰花将潜艇慢慢地浮出了水面,那时,正是晚上十一时左右,月明星稀,小岛的 海滩上,静到了极点,木兰花将小潜艇停在两块大岩石之间,她爬出了舱盖之后,就攀 上了岩石。她得出,自己是在那小岛的背后,木兰花抬头向上看了一看。 她估计,有四小时到五小时的时间,她足可以攀到山顶了,而攀到了山顶之后,她 就可以俯视山岛的正面,再采取有效的行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向山上攀去。 这个小岛的背面,秘密党中的人,显然未作任何戒备,是以木兰花所遇到困难,只 不过是陡峭的石壁和黑暗的环境而已。 但这些困难,对木兰花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在凌晨三时,她已攀到了山顶,而且,正如她所料那样,她一到了山顶,便可以俯 视那小岛的正面,也就是秘密党总部所在地的情形了。 她看到,在几个海湾中,十分隐蔽地停着几艘小型的炮艇。在红外线望远镜的帮助 下,她可以看到,炮艇上都有人在守卫。 而且,在岛的正面,戒备得十分严,有许多守卫,站在岩石之后,如果有什么人, 想从岛的正面偷渡上来,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木兰花这时,却是从岛后包抄过来的,那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她迅速地向下落 去,当她来到半山的时候,她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击倒了三个秘密党党徒,而 当她击倒了第三个人之际,她不但取走了那人的武器,而且将那人的衣服,穿在她自己 的身上。 这样,在黑暗中看来,她和一个秘密党徒,根本没有什么分别了,她在再向下落去 的时候,也没有遇到更大的困难。 等到她来到了离海滩只有十五六码的地方之际,只听得“轰”地一声响,木兰花连 忙在一块大岩石之后,躲了起来。 她探出头来,向前看去,只见在一个大岩洞的石门,轰轰移开声中,有四五个人, 从岩洞之中,大踏步地走了出来。 木兰花将望远镜凑在眼上,向下看去,她的心头,不禁怦怦地乱跳了起来,这实在 是一个对她来说,再也也没有的机会了! 因为她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正是A一号! 她估计她和A一号之间的距离,只不过十多码左右! 木兰花在那一刹间,回来出现了对她有利的情形,而改变了她原来的计划,她决定 立时先去控制A一号,逼A一号放出穆秀珍禾! 她迅速地向前移动着又向前移近了十码左右。 而这时候,A一号和那几个人,正向海滩走去,在海滩中,也有几个人走了上来, 木兰花突然从石后,跳了出来,到了大石之前。 这样,她的身后,便有大石作掩护,可以不必怕身后射来的枪仰,而她一跃出来之 后,她提起了夺来的手提机枪,立时扫出了一排子弹。 那一排子弹,划破了寂静,刹那之间,所引起震动,实在是难以形容的。 木兰花是在A一号等人的背后,扫出那排子弹的,但是,那一排子弹,却并不是射 向A一号等人,弹是射向从海滩上,向A一号迎面来的人射出的,那三四个人全中了子 弹,滚倒在海滩上。 A一号和那四五个人陡地一呆,其中有一个人,立时转身,发枪,那人毫无疑问是 第一流的枪手,他射出的两枚子弹,全射在离木兰花不过尺许的岩石上,但是木兰花立 时还枪,那人倒地不起,其余的人全不敢再动,A一号的声音十分难听,道:“什么 人?”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是我,各人在原地别动,A一号,将你的双手放在头上, 向我走来,如果你不服从命令,我立时开枪!” 木兰花话一讲完,立时又扫出了一排子弹! 那一排子弹,每一粒都射在离A一号的脚边,不到三寸的地方,令得A一号的身子, 剧烈地发起抖来,忙不迭地将手放在头上。走了过来。 这时候,在半山腰上,有不少子弹,向木兰花射来的,但是木兰花隐蔽得十分好, 子弹全未曾射中她,有几盏探照灯的光芒亮了起来,向木兰花的藏身处射来。 然而,探照灯的光芒照不到木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