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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怪童出山 “巫山十二郁苍苍,山名亭亭号女郎。 晓雾乍开疑卷幔,山花欲谢似残妆。 星河好月闻清佩,雪雨旧时带异香。 何事神仙九天上,人间来就楚襄王。” 巫山,峻岭叠翠,云雾如幻,其间最为著名的十二峰,更是各俱特色,有的若金龙腾空,有的如雄狮昂首,有的像少女亭亭玉立,有的却是凤凰展翅,千姿百态,无不妩媚动人。 无怪乎战国的一代文豪,宋玉曾在《神女赋》中,为玉女峰编构一个神女幽会楚襄王的浪漫故事,也难怪唐朝的名诗人元稹会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旷古名句。 巫山迷离幽幻的美,不仅吸引了无数骚人墨客前来留连歌颂,更有一些寻求羽化的出尘之士,就在巫山的绝崖危谷之间落足而居,筑下他们的清修仙境,以便日日朝看云霞夕赏雾,夜来更听松吟风。 往往在那些猿猴难攀,飞鸟难渡的万仞悬崖之间,或许便隐藏有鬼斧神工船的神秘山洞,住着半人半仙的方外高人。一如那些恰似洪荒莽原的谷底,虽是到处长满湿滑苔藓,而毛茸阴潮的大树根间,更只见人高的刺丛如野草。 这种原本是人烟不至,鸟兽绝迹的地方,此时竟然有人穿梭其间。 这个在谷底绝地行若无阻的人居然还是个小孩,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之间,生着一张爱笑的娃娃脸.满腔精明黠慧的神色,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容易被人骗去卖的小鬼,他身上那套粗布衣衫,早已洗得泛白,可见绝地的生活确实是一穷二白,超然物外。 这小孩行进在比他还高的草丛和树根之间,动作利落得像在走他家的厨房,丝毫未有困难,当他经过偶有阳光洒落的空地,他的头顶上竞然闪烁着耀目的光芒,好像他头上戴着一顶金冠。 忽然,那金冠蠕然一动,发出吱吱的猿啼。 原来,高居在小孩脑门上的竟是一只只有巴掌大,浑身金毛闪亮,双目宛似火钻的奇异小金猴。 小孩顶着小金猴穿过谷底,来到一株高不见顶,足有数人环抱粗,傍崖而生的笔直巨杉前。 “老金,我就住在这座断崖半腰处的山洞里。”小孩对头顶的金猴,嘻嘻笑道:“这颗杉树是进出别有天的唯一道路,你抓稳我的头发,我要来个小痴上树喽!” 小金猴会意地伸出小爪子抓住小痴的发髻,吱吱一叫,通知小痴可以上树。 小痴伸手攀住巨杉树身的藤蔓、笃定而缓慢地朝树顶爬了上去。 顿饭时光之后,小痴已渐爬至巨杉顶端,此处凉风习习,云岚袅绕,身在树桠间,上不项天,下不着地,别有一番幽幽忽忽的飘渺感觉。 小痴在一根横展向断崖的树桠上坐下休息,并对着垂藤如帘的崖面,喘息大呼:“爷爷,我回来啦!你猜猜看,我今天碰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了?” 半晌,四周除了风声呼呼,别无声息。 “奇怪?”小痴搔搔后脑,嘀咕道:“怎么没声息?” 他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向断崖,一边再次大声叫道:“爷爷;老痴爷爷!我说我回来啦! 你听到没有?” 他顾着树桠贴近崖面,然后用力在树枝上一弹.藉着弹力跃起抓住一技山藤荡向断崖。 原来在垂藤倒挂的后面,竟是一座约有二人叠站高的偌大山洞,洞口在巨杉和老藤巧妙的掩护下,若不留心,很难发觉在这悬崖半空,竟然别有洞天。 小痴准确地荡过藤间空隙,落入洞中。但是,迎面所见,却不是熟悉的住处,而是一方堵死山洞的巨石。 “哇!”小痴瞪着巨石怪叫道:“断尘石怎么放下来了?爷爷……” 小金猴自他头顶跃落,从地上始起一方素笺。 小痴接过素笺,只见他爷爷那熟悉的狂草写着:“小痴,爷爷时展巳至,坐化在即,不再等你了!断石一落,万缘放下,吾去矣。汝可径往少林寺去找一凡疯和尚,通告讣闻,他自会为你安排将来之事。此去江湖凶险,尔当善自保重! 老痴爷爷绝草” 小痴激动地踢着断尘石,大叫道:“爷爷,你怎么可以说死就死?也不等我回来!还有,你要死就死,为什么不把断尘石留下给我来放?害我连你的死相也见不着,你这样不是死得太过分了嘛!” 小金猴满脸愕然地瞪着小痴,好像他也知道小痴这番话十足是胡言乱语。 小痴叫累了,这才泄气道:“好吧,反正你要坐化就坐化吧!谁叫我回来得太晚,没有能及时阻止你去死,本来我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有关老金的事,这下可好,你连回答都省了!” 小痴无奈地摇接头,朝地上的小金猴招手道:“走吧,老金,咱们到少林寺去,看看能不能从疯大师那里问出你的来历。” 小金猴咧嘴吱吱叫着,好像对小痴不明白它的身世感到非常得意。 小痴白眼道:“你少得意!我迟早会摸清楚你的海底,天底下哪有像你这么贼头贼脑的小猴子?你的背后一定有秘密!” 小金猴吱吱一叫,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也不知它究竟是同意小痴的话?还是否认小痴的看法? 小痴叫它坐稳在头顶之后便又抓着洞口前的垂藤,荡向巨杉,毫不留恋地离开别有天。 个把月后。 小痴手持走江湖卖艺的长幅布招,风尘仆仆地来到少室降,少林寺门外。 山门前的知客僧乍见小痴布招上所书“百年字号,老痴嫡传”八字,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再仔细一看,布招上另有较小字体写着“医卜神算,不灵免费”等字样,这才恍然大悟。 一名年轻憎人上前稽首笑道:“小施主请了!本寺为维护佛门净地的洁净与安宁,奉命不准让摊贩入内,你还是请回吧!” 小痴见他瞪着自己的招牌,恍然会意,忙将手中布招交给对方、嘻嘻笑道:“大和尚,我又不是来你家庙里做生意的,不该算是摊贩。这样我就可以进去了吧?” 这个僧人反射性地接过布招,微怔道:“小施主,此地乃是少林寺,可不是一般的庙宇,这里不是普通人说进就可以进去的地方。你……” “大和尚!”小痴打断对方,好气又好笑道:“你很噜苏耶!就因为这里是少林寺,所以我才会来!我既然说要进去,就表示我不是普通人,不是心血来潮才想进你家和尚庙游荡!” “不是普通人?”这名僧人有些不以为然地反问:“但不知小施主又是何等人?”他言下显得有些轻视。 “废话!”小痴微见恼火道:“我不是普通人,当然是有事来找人的人!否则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想不开,打算出家?好在这里吃一辈子鸭米豆腐?” 这时,另一名年纪较长的知客僧上前打圆场道:“小施主既是来找人,何不早说,不知小施主要找本寺的什么人?” 小痴白眼道:“早说?我怕说得太早。会吓死你们,我要找你家的疯和尚一凡大师,他在不在?” 众知客僧果然俱是一怔、年长的僧人态度显然客气许多,含笑问道:“小施主,不知你与一凡长老是何关系?找他是为何事?” 小痴拍着额头,故作痛苦状,嘲谑道:“天呀!在少林寺找个人居然这么麻烦!还是你们看我人小好欺侮,故意留难?” 本来众僧就因为他是小孩,所以不把他当回事,谁知小痴竟指出要见现任方丈硕果仅存的师叔,如此一来,众僧不把事情问问清楚,又怕有亏职守,这一折腾,确实是有几分故意找碴的误会,害得这几个知客憎一时手足无措地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痴见他们几个入呆呆的样子,暗自翻翻白眼,忖笑道:“我看这些大和尚们平时木鱼敲多了,连人都变得有点像木鱼——笨笨呆呆!” “好啦!”小痴拍手笑道:“我也不为难你们,直接了当地告诉你们!我爷爷是武林三奇里的痴道阿达散人,他在一个月前坐化。我来此找你家的疯僧一凡大师,除了报死讯,还会有什么事?” “啊!”众僧惊呼道:“痴道长坐化了?”他们一阵忙乱、有人急急奔进寺中去通报,另外的人,则是客客气气地将小痴延请入寺。 小痴大摇大摆地踏入少林寺,一见前庭竟是几百丈许的空旷练武场,不由得咋舌道: “乖乖!难怪少林能够领袖江湖,地方的确不小!人大概也不少吧?” 随行的僧人面有得色道:“本寺僧众共有一千六百八十余人.此数尚不包括一些俗家弟子和记名弟子。若论规模,除了西藏少数一、二座喇嘛庙可以比拟外,实属全国首屈一指。” 小痴呵呵笑道:“我还不知道,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爱吃鸭米豆腐,无怪乎佛教号称国内第一大教,有原因的呐!” 他在心底暗自加上一句:“家大奴大!所以你们刚刚才会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枉费你们还是出家人,名利心这么重!” 他们正穿越广阔的练武场,忽然,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生得浓眉虎目,相貌威勇,身材壮硕,肌肉垒结的年轻和尚,光裸着上身,猛地自通往后进殿堂的洞门内,如电奔出。 这和尚两个起落,已到达小痴等人面前,他激动地抓着小痴胳膊,哈哈大笑道:“天才小痴,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光头二凡!” “二凡?!”小痴惊喜叫道:“哇噻!怎么十几年没见,你变得这么多?” 他上下仔细打量高出自己大半个脑袋,身材宛如一座小山般令人屏息的二凡,啧啧笑谑道:“嘿!我记得你好像比我大一、二岁嘛!难道少林寺是用欧罗肥泡鸭米豆腐,硬把你塞大的?为什么你会如此发育过度?!呵呵……” 二凡对一旁朝他毕恭毕敬叫了声“师叔!”的众憎匆匆合十还礼,笑道:“你们可以各归所司,我带小痴进去就行 “师叔?!”小痴睨眼直笑,横肘撞撞二凡,戏谑道:“哟!好伟大的身份喔!” 二凡摸着光头呵呵笑道:“本来还可以再高一辈的,但是,长老们都说,我这样的年纪,如同掌门方丈同辈就太没道理了,所以要我当方丈的闭门第子,再跟着一凡师叔祖练武,这样才好对同门的师兄侄等有个交代,我这个身材就是师叔祖抓狂时的粗心杰作!” “怎么说?”小痴好奇地反问。 二凡扮个鬼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少林寺的大补丹、小补丹是出名的多。我那位疯疯癫癫的祖师爷若是心血来潮,就会溜到戒律院的炼丹室去弄一些新出炉的丹药给我进补。 东补西补之下,我想不发都很难,当然会发育过良喽!” 小痴瞅着他,咯咯失笑道:“人家发育发得太过头时,脑袋会开花,你的光头又圆又亮,完美无缺,我看是还没有到达真发的标准。” “谁说没有?外面没发,全发到里面来,更惨!”二凡指着自己脑袋,苦笑道:“人家都说,我这里越来越像一凡师叔祖,迟早会继承他疯僧的名号!” 小痴谐谑道:“反正你本来就是疯大师亲自调教的嫡传弟子,当疯僧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他嘻嘻促狭道:“当个住上飞的风筝,总比当个往下掉的落翅仔有出息,怕什么!”· “噗嗤!”一声闷笑自他们二人背后传来,小痴和二凡回头一看,适才山门之外接过小痴手中布招的那名年轻僧人,竟然亦步亦趋地紧随他们身后。 “你干嘛?”小痴莫名奇妙道:“你想送君千里吗?我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呢!” 年轻僧人腼腆道:“小施主!你这……招牌,尚请收回。”他不好意思地递过布招,接着道:“方才多有得罪,请小施主见谅!”他又合十一揖,才退了下去。,小痴莫可奈何地摇头叹笑道:“哇噻!你家的大和尚真的不是普通的呆!这玩意儿也值得拿它当宝一样捧着?”他摇摇手中的布招,不禁觉得好笑。 二凡呵阿笑道:“因为你来找的人都是本寺的高人——辈份很高的人!所以,你也成为高人!高人随身带来的东西,根据本寺的规矩是不可轻侮。他当然要小心翼翼地替你看管。 最好是交还给你,免得万一有了闪失,他就得到戒律院报到!” 小痴睨眼反问:“如果我只是来找一个普通的和尚,那他就当我是个普通人,可以随便交代一下喽!这样子不是太现实,太势利了吗?” 二凡表情十足地摊手嘻嘻笑道:“没办法,现实和势利自亘古以来,就是人类的天性,佛祖慈悲,自然也不好意思责怪他们喽!” “哦——”小痴拉长声音,戏谑道:“原来,和尚也是人呀?我还以为和尚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的什么?神仙?菩萨?”二凡好奇地接问。 “苯!”小痴赏他一记响头,嘿笑道:“和尚当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光头嘛!” 二凡不以为忤地摸摸光头,哈哈大笑。 小痴却在背地里暗叫:“妈妈眯呀!”因为,他刚才那一巴掌,好像打在少林寺的那口干斤重的大钟上,不但震得他整条手臂又酸又麻,连手掌都有些红肿。 他们二人自洞门转入,二凡带着小痴朝西南隅的后山,一路笑闹而去。 瞧小痴那份高兴的德性,就像是只放出笼的快乐百灵鸟,一点儿也没有通报讣讯应有的哀伤,也不知他是见着幼时友伴,开心过度还是他年纪太小,无法体会生离死别的哀愁? 少室峰后。 一座简朴的茅顶木屋,兀自坐落于一块光秃的巨岩顶端。这栋木屋造形颇为奇特,因为它有两个正面.而无所谓的屋后。 木屋一个正门朝西,正好可以远眺对峰落日,另一个正门则朝东,可以一览前山少林寺内栉比连延的殿堂和僧舍。 小痴立身岩下,仰首瞪着高高在上的木屋,撇嘴道:“这屋子盖得很欺侮人喔!” 二凡不解反问道:“为什么?它有哪里不对吗?” 小痴绕着巨岩转了一大圈,戟指嗔道:“屋子盖那么高,又没有路可以爬,难道要叫我飞上去?我又不是属鸟的!” 忽然—— 木屋内飞出一条带钩的细鱼线,像长着眼睛般,直奔小痴后颈衣领,将他咻然钓上岩石。 “哇!吓一跳!” 小痴揉着脖子,拍着胸脯,嘿嘿干笑道:“我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属鱼的!而且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被钓上钩。” 二凡轻松地腾身掠上岩顶.替他取下领上鱼钩,呵呵笑道:“我师叔祖钓你后领,没钓你屁股,表示他心情不错。” “哦?”小痴好奇问:“为什么钓我屁股上来。就可以知道他心情不好?” 二凡抿嘴偷笑道:“钓你屁股上来,你一定要五体投地,跌个狗吃屎。这表示先给你一点儿颜色看看,颜色看过之后,不就是要看脸色嘛!这是我多年来的经验之谈,保证没有骗你啦!” 小痴抓抓后脑,嘿嘿笑道:“多年不见,我差点忘了疯大师常有抓狂的异动!这招姜太公钓鱼,也不算意外啦,呵呵。” 他们俩一进门,就见正厅榻上侧卧着一位圆脸突腹,满脸笑容,有若弥勒再世的白眉老僧,手中正玩弄着一捆细鱼线。 老僧右侧竹椅上端坐着一位穿披红黄袈裟,面貌清癯肃穆,手拔念珠的六旬僧人。另有两名小沙弥随侍于此僧身后。 小痴热情地冲向白眉老僧,嘻嘻叫笑:“哈!疯大师,你还是和十年前到别有天时一样胖,一样可爱……嘻……” 二凡一见着掌门师父,这才想到自己还光着上身,刚拔腿向后转,想溜出门,少林方丈轻咳一声,缓缓道:“二凡,你的衣服呢?身为吾之弟子,却如此赤身露体地四处乱跑,实在有失庄重!” 二凡摸着光头苦笑道:“师父圣安!弟子刚刚在练功,突然听到有人来报痴道长坐化之讯,心想大概是小痴,就跑出去看看,结果……这衣服……”他皱眉努力寻思道:“好像还在木人巷……又有点儿像丢在铜人阵……这个……这个……弟子想不起来了。” 方丈大师身后的小沙弥忍不住掩嘴偷笑,而方丈只有无奈地摇头叹息。 一凡睁开微闭的右限,嘻嘻笑道:“妙法,小孩子本就是天真佛,而所谓天真,就是敢与人袒裎相对,二凡不穿衣服,不正是符合坦露自然之道,这有什么好庄重不庄重的,需知,人体之美,为最自然之美,二凡又不是没有本钱露,坦然的好!坦然的好!” 少林方丈对自己师叔这番谬论,即不能附合,又不好反驳,只有一阵苦笑。 他转而问小痴:“小施主可是叫小痴?有关令祖痴道长坐化之事是否属实?不知详情如何?” 小痴嘟起嘴,闷不哼声。 少林方丈不由诧异道:“小施主,你怎么啦?为何闭口不言,是否有何难言之隐?” “他啦!”小痴指着一凡大师发飙道:“他不看我!从我进门到现在,他正眼也没瞧我一下,我看在老痴爷爷的分上,居然还记得他十年,真是浪费我十年宝贵的记忆。” 一凡大师蓦地哈哈长笑,笑得木屋直颤,小痴和小沙弥更是以手掩耳,难奈他笑声中的功力。” 然而,一凡大师笑声末歇,忽又哇哇嚎啕,哭得愁云惨雾,令人肝肠寸断。 小痴纳闷道:“疯大师,你是不是忘了吃药?所以时间一到,就发作啦!” 一凡大师涕泪齐下地瞅着小痴:“不是疯和尚我不想看你,只是看了你,我既高兴又难过.和尚高兴就想笑,难过就要哭,你见了又说我吃错药,人好难做呀!哇……” 小痴点头道:“是呀!人是挺难做的,尤其是和尚,如果会做人,就会被人家说六根不净,不守清规!这点难怪你要为难!” 少林方丈首先会意过来,他不禁满脸尴尬又错愕地膘着小痴,暗忖道:“这娃儿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却这么……敢讲?” 一凡大师脸上犹带泪痕.表情却是似嗔似笑,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瞪着小痴。 二凡满头雾水道:“不对呀!如果会做人,不就表示一个人能掌握他的眼耳鼻舌声意六根吗?人若能制止自己的六根沾染六尘,应该可得清净自然。所以,会做人应该是六根清净才对,怎么会不净呢?小痴,你搞错了吧!” “我哪有错?”小痴眨眼谐谑笑道:“你的做人要六根,太复杂,也太麻烦。我教你的这种做人方式,只需要一根,既直接又单纯,你要不要学呀?” “这……”二凡还真有点儿想试试。 一凡大师猝然挥掌,扇向小痴,啐笑道:“顽皮小痴,不许你带坏我的徒孙!真不知老痴是怎么教你的?这种事你都知道!” 啪地脆响、小痴隔空挨了一耳刮子。 “哎哟!”小痴抚着脸颊,无辜道:“这不关我爷爷的事,这是我从书上看来,悟出的人道之初嘛!” “天知道你都看了什么书!”一凡大师佯嗔又叹:“唉……你那老痴爷爷真的坐化了吗?” “我哪知道?!”小痴终于有机会倾诉:“爷爷他是趋着我不在别有天时,自己偷偷坐化的,事先也不通知我一声,事后又不留我见他最后一面!”他将痴道长的遗笺交给一凡大师观看,并将当日洞中情况仔细描述一遍。 一凡大师哧哧笑道:“老痴是怕你异想天开,会对他的遗蜕做出些……嗯,别出心裁的处置,所以才会将断尘石放下,免得你作怪。” “我哪会作怪!”小痴白眼道:“我顶多是将他的遗体送去安金箔,然后通知善男信女们来拜肉身菩萨而已,你们当和尚也知道,这年头搞庙寺最好赚,又可以打打知名度,以利宏法,这有什么不好?” 少林方丈在一旁听得直念:“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一凡大师拍着肚皮笑道:“妙呀!就是这样,妙法,你可记得了,待会儿见我圆寂之后,你不许将我的遗体火化,我看也不用安什么金箔,就供存在这间空空居,然后将此屋封闭即可!” 少林方丈惊怔道:“师叔,你老要圆寂,这……” “怎么?”一凡瞪眼道:“我不可以圆寂吗?老痴这个阿达散人都有本事立地坐化,我若再不圆寂,岂不要让他在三十三界天上笑我——老而不死!” 小痴百无禁忌地接口道:“谓之贼!” 二凡苦着脸问道:“师叔祖,你要圆寂?这回,二凡要不要也随侍在侧,陪你一起上西天去参见如来佛祖?” 感情是他自小到大,跟着一凡大师走遍名山古刹,参禅礼佛多了,连西天也想跟着一起去。 一凡大师白眼道:“小孩子,你那么早到西天去也会嫌无聊。我看你还是留在红尘里多玩玩好了!再说,你若陪我圆寂上西天,那由谁来陪顽皮小痴上山西云梦山?武林三奇朋友一场,本来约好要一起走的,上天下地都好有个伴。可恶这阿达散人竟然想不开,自己先偷偷坐化,我这就去追他。你们去通知那个狂夫子巫啸山,叫他速速赶来相会。” “哦,好吧!”二凡煞是认真道:“这回只好让师叔祖你一个人上路了。” 少林方丈连忙请留道:“师叔,本寺掸宗尚需您老常转法轮,你何必急着涅。” 一凡摇头道:“用不着我!和尚我来此人间游戏一场,八、九十年倏忽而过,也该休息了。妙法,你很好!少林寺有你就够了。以后,二凡在外面惹了祸,你就睁只眼,闭只眼,没事的。” 说着,一凡大师如卧佛般地躺下,身现吉祥睡姿,脸上含笑而寂。 妙法大师含悲跪送,二凡和尚和小痴、小沙弥等,更是伏地叩首不歇…… 次日,少林寺二十四声隆重的丧钟幽然声中,小痴手持布招,仍是那套泛白粗布衫,他和一身黑色海青,左手持珠,右手托钵的二凡,两人一同踏出少林寺,离开少室峰,朝山西而去。 随着少林寺的钟声响起,不久之后,河南白马寺以及附近各大小寺庙,亦纷纷响钟以应,以追悼这位少林寺中,地位最尊,年纪最长的一代疯癫大师。 “哎呀!”小痴忽而顿足击额地惊叫道:“疯大师死得太快了!有件事我倒是忘了问问他。” 二凡奇道:“什么事?” “算了。”小痴泄气地摆摆手:“大概是时候未到,这件事以后再说。” 二凡见他不说,也懒得追问,他俩人径自朝黄河渡口而行.数月之后,小痴和二凡两人业已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境内。 武林三奇——痴道、疯僧和狂儒,这三位响誉武林已达甲子之久的奇人,三绝其二的消息,早巳随着少林寺响起的钟声,传遍江湖。 更令整个武林为之哗然的是,狂儒于云梦山太白山庄得知阿达散人和一凡大师相继辞世的消息后,不甘寂寞,亦在当夜自绝于庄内的悟剑冢中。 沁阳城内。 小痴和二凡虽自酒楼饭馆人们的闲谈议论中,得知狂儒自绝的消息,但却因为两人身上盘缠用尽,无法继续赶路,只好暂歇城中先赚外快,再做计较。 是午。 小痴和二凡两人在城中最为热闹的城隍庙前,展开架式赚钱。 二凡本就是光头和尚,可吃十方,他只需往庙门口一站,将钵一举,朝进出庙里庙外的男女老少高颂“阿弥陀佛”,自然就财源滚滚,轻松方便。 反观小痴,他向庙祝借桌椅,大刺刺往庙前广场正中一摆,抖开百年字号,老痴嫡传的招牌做生意,来往行人却不时对他指指点点,有的更是讪笑连连,根本没有人上门找他看病或算命。 原因无他,只怪小痴年纪太小,又是一副娃娃脸,这种外材,不论是横看或竖看,怎么都像小孩在办家家酒,谁会相信他有真本事,能为人治病或懂得消灾解危之道? 二凡每得人布施,就故意拉高嗓门唱喏一句:“阿弥陀佛!”并朝小痴抛去一个逗弄的眼神气气他。 小痴双手托腮,拄在桌上,憋笑地嘀咕道:“他奶奶的,这个死光头!居然敢这么风骚地对我抛媚眼,如再不拿出点颜色让他瞧瞧,他还不知道我是故意让他的呐!” 原来,小痴早就料定两人赚外快时,准是这种局面。 但他想,反正二凡化缘所得已足够他两人花用,不如吃定二凡,让二凡独自打拼就够了,他自己也乐得在广场上看热闹。 因此,小痴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在当看戏的观众.冷眼旁观那些进出城隍庙之人脸上诸般不同的表情,以自得其 如果不是二凡得意的过了头,小痴还真懒得打起精神应付生意。他坐直身子,正打算找个对象,当场来个一鸣惊人,也叫二凡知道他本事何在。 忽而,街东一名年仅十五、六岁,身着月白长衫,金丝盘扣软底快靴,背负古奇长剑,长得斯文俊逸,气质倜傥的少年书生,骑着一匹全身雪白,上覆胭脂斑点,毛色油光亮滑的玉花骢名驹,形色匆匆地朝庙前碎步而来。 小痴双目一亮,暗喜道:“这么巧,遇见熟人了!” 转念间,少年书生已策骑经过小痴桌前。 小痴抓起布招,横拦于马头前,呵呵笑道:“这位公子哥,你且慢走!我看你虽然神采飞扬,但是气色晦暗,可见你乃有重孝。而你眉宇之间红光隐动,却又前庭带青……嗯!体正在走桃花煞!啧啧!小心呀,有女人要你的小命喔!” 白衣少年住马笑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对相学竟也有些许门道。不过,对于卜算之学,本公子从以前到现在只信一家!这回,你赚不到我的银子了。” “你信哪一家?”小痴哧哧笑,抖开布招,戏谑道:“那一家会比我这家有名吗?” 白衣少年看到“老痴嫡传”四字,豁然惊喜叫道:“是你!天才小痴!” 他跃下马背,抓着小痴猛拍他肩头,哈哈笑道:“难怪我觉得你很面熟!” “轻点!”小痴哀哀叫痛道:“我的肩膀是肉做的,会痛呢!就算咱们十年不见,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嘛!” 二凡见小痴这边有异,连忙赶了过来,他一见白衣少年不禁叫道:“巫小悦!你怎么在这里?你爷爷死了你知不知道?” 这名白衣少年正是最得狂儒巫啸山欢心的宝贝么孙,巫小悦。 小说愁眉苦脸道:“我就是听到消息,特地从江南一路赶回来。真巧,竟在这里碰到你们,你们大概也是要到太白山庄去吧?” 二凡老实道:“我们是奉我师叔祖之命,要到太白山庄向狂夫子老庄主报告他和痴道长的死讯。不过,我看现在反而变成去奔丧的喽!” 小痴呵呵笑道:“反正人死都死了,赶不赶也无所谓。咱们风神三甲龙分开十多年,难得今天全到齐了,这件事比较重要,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小悦先是一怔,随即豁然有悟道:“好!十年不见,咱们是得庆祝一番,对了,你们站在庙门前干什么?” 小痴白他一眼:“赚钱呀!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去你家.还得自己想办法筹路费。” 小说爽快笑道:“哎呀!到山西就算到了我家,一切吃住开销,全看我的啦!” “就等你这句话!”小痴和二凡异口同声地呵呵直笑。 小悦当下带着两人进入城中最著名的素菜馆圣华宫,叫了一桌精致素餐招待两人。 二凡不胜感触道:“钱财虽是身外之物,不过,有时有钱的感觉,的确会让人觉得很爽!”他又故作庄重地加上一句:“思想犯罪,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痴哧哧笑道:“所以我说光头,你的道行就比我差多了,像我就不会觉得有钱是很爽的事。” 他顿了顿,接又谐谑加上一句:“我只会觉得有个有钱的哥们是一件很爽的事!” “哈哈……”二凡佩服地大笑道:“哇噻!我有钱还得自己付帐,而你却干脆找个有钱的哥们来付帐。高!你的道行确实比我高!” 小痴若有所指道:“不高会让你站庙门口前化缘?而我自己却坐着凉快!”他满腔诡计得逞的贼笑。 二凡猛然醒悟自己刚才已被小痴摆了一道,不禁懊恼地直拍着自己光头。 小悦笑问道:“喂,顽皮小痴,你刚才怎么认得出我?从十多年前我和光头跟着爷爷和疯大师去过别有天之后,咱们已经整整有十多年投见面了呢!” “正确时间是十年五个月零八天!”小痴瞟眼道:“你忘了,我的脑袋比较特别,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说,你又不像光头,十年之中从麦芽发成馒头,你这位花花公子的样子和以前差不多我当然能一眼就看出你的原形来!对了……” 他故作暖昧地谑笑道:“我还记得你去别有天时才五岁多一点吧,那时你就交了一个比你大上好几岁的女朋友,叫阿花还是阿珠的?现在她怎么样了?我刚刚说你犯桃花煞,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事。这种事搞不好,是真的会没命!该不会就是你那位阿花阿珠小姐,怪你变心,所以要你的命吧?” 二凡哈哈笑道:“他那位初恋情人,不知道几年前就嫁人了,现在大概已经是好几个小孩的娘喽!我看要他命的,大概是两年多前我见过的那一位,叫什么玉的?人家还是太原首富的女儿呐!” “你说朱彩玉?”小说扮个鬼脸道:“那早就刷刷去了,她老头知道我带她去逛赌场,当场抓狂,从此不准我进他家一步,呵呵……”想起以前胡闹的光荣历史,小悦自己也忍不住好笑。 他探挥手道:“是有个赤查某(凶女人)因为我不理她,所以想宰掉我,不过这是小事,我有正经大事,要先问问小痴……” 小痴忿言道:“你想问我,老痴爷爷是不是真的驾鹤西归?一凡大师是不是真的随后追去?而你爷爷怎么又会那么想不开?他们这三位老大人究竟在搞什么花样?对不对?” 小悦怔了怔,啧啧笑道:“哎呀!难怪老痴爷爷要把你关在别有天,不让你出来,像你这种天才怪童如果流落江湖,保证成为被追杀名单上的头号人物.你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啦! 我就是要问你这些事。咱们这三位爷爷,说死就死,也未免太古怪了!” “不古怪才怪!”小痴呵呵笑道:“老痴爷爷明知道我是高智商的优良品种,竟然还故意和我玩这种坐化的游戏,真是老天真!他如果真的坐化,就不会将断尘石先放下,至少,他会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所以,他是欲盖弥彰,摆明了自己根本没死!他还想骗谁呀!” 二凡不解道:“那我师叔祖呢?他圆寂时,你也在场,难道师叔祖的死也是假的?” “本来就是假的!”小痴精明道:“你也不想想,疯大师是干和尚那行的,人家历代高僧圆寂都会有些异相出现。像六祖惠能要走时,还有异香满室,白虹属地,林木变白,禽兽哀鸣。而疯大师真疯还是假疯,你比我更清楚,他若真的要圆寂,哪会那么平淡无奇?” 二凡想想也有道理。 小说连忙催问:“那我爷爷呢?我家里说他是自闭经脉于悟剑冢内.这点千真万确,冢门还是我爹亲自由外封闭的呐!” 小痴嘻嘻笑道:“你爷爷这事就更简单,你难道不知道,只要武功练到出神入化,像这三位老大人的程度,经脉要开要闭,还是要断要续,难得倒他们吗?你爹将悟剑冢从外面关上又如何?那更方便你爷爷从里面翘头,别人想怀疑都没有理由。” 小悦迟疑道:“可是,据我所知,悟剑冢只有冢门这一处出路.冢内根本没有出口。” 小痴瞅着他问:“我听说,悟剑冢是你家闭关练功的重要地点,是不是这样?” “对呀!”小悦顿首道:“凡是要修练巫家最上乘的武学,都要到悟剑冢内闭关,这是爷爷特别规定的事。” “那就对啦!”小痴摊手谑笑道:“你爷爷既然要把你们关在悟剑冢内,他还会告诉你,冢内有其他出路?就算冢内真的没有其他出路,那也对你爷爷没影响。他顶多就是待在冢内闭黑关,说不定将来出关时,他又多创一套什么厉害的功夫哩!” 二凡摸着光头苦笑道:“小痴,难怪痴道长以前就说你是天才怪童。你看,死人被你这么一说,全都又活过来了。” 小痴白眼道:“那是因为死人没死,所以才能让我说活。如果他们真的死了,我哭都来不及,哪还会这么嘻嘻哈哈,我又不是没感情的冷血动物。” 小悦寻思问道:“小痴,依你之见,咱们这三位老大人为什么要演这一出戏给人看呢?” 小痴敲敲自己的脑袋,呵呵一笑:“这就是我这个天才头脑,唯一还没想通的地方。” 二凡嘿叫道:“痴道长的河洛卜算,天下无双。你从小被他养大,凭你这么灵光的头脑.就算没学会十二成,最少也学了十成,你为何不卜个卦,推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早就卜过了!”小痴谐谑道:“如果等你想到再来算,公鸡都已经下出蛋来了。” 小悦和二凡同感好奇问道:“那结果如何?” 小痴撇嘴苦笑道:“乱爻一个!” “乱爻?”小说搔首笑道:“我知道易经八卦中,有所谓的顺爻、逆爻和变爻。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叫乱爻的!那算哪门子爻象?” 小痴眨眨眼.哈哈再笑:“就是一团混乱的卦象,所以我才叫它乱爻嘛!我卜这爻,上应天比地冲,下隐逢挟带并,显示前途多变.凶喜难料,但保证绝对精彩刺激,遇死还生,欲生还难!你们觉得自己过去所过的日子太平淡乏味.请跟我来,和我在一起,保证你们绝对没有时间感到无聊。” “哇!真的?”小悦和二凡异口同声跃跃欲试道:“等了你一辈子,你怎么到现在才出山?” 看样子,他们还真是嫌自己过去的日子太平凡、太无聊,早就想要大干一场。 “对了!”小悦弹指叫道:“我记得以前听老痴爷爷说过,他说你虽然天纵聪明,可是命逢凶劫,此生注定多血光之灾。如果你在十五岁之前习武,铁定夭折,而我还记得你比我小一岁多,所以你未满十五岁,那么你不就是……” 小痴呵呵瘪笑道:“嘘!这件事咱们自己知道就好,如果让那些江湖二大爷们知道我一点儿真功夫都没有,就敢出山来混,人家会说我混得大凶了,呵呵……” 二凡操心道:“闯江湖没本事怎么行?你这样不是太危险了吗?” “安啦!”小痴伸长双手,拍着小悦和二凡的胸膛,笑谑道:“有你们两个无敌超人在,我还怕什么?只等我拖过今年立秋之后,再来学武不就成啦!” 二凡亦呵呵笑道:“对!想当年,咱们三个还在别有天那棵老杉树前磕过头,拜过把子。谁要是敢和你过不去,就是和我们风神三甲龙过不去,不用你动手.我就可以料理他! 等过了立秋,我再把所有学过的少林武功通通教给你,保证你打遍天下无故手!” 他顿了顿,接着又戏谑地加一句:“就是打不赢我!” 小悦同样大马金刀地拍着胸脯道:“小痴,你放心,这光头教人武功,却不安好心,故意留一手,让你打不过他,不过,有我巫小悦在,我保证你在学全巫家的醉月剑法之后,杀得这个光头屁滚尿流!” 小痴忍住心中澎湃激动的情绪,握住两人的手,故做轻松地调笑道:“哈!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当年我提议咱们三人结成呱呱叫的风神三甲龙,就是为了这个企图呐!” “真的吗?”小悦和二凡两人眉头一挑,挤眉弄眼地紧紧反握着小痴的手戏谑道:“就怕你太笨,学不来咱们厉害的绝招!” 男儿豪迈激昂的热情,令他们三人心意相连,热血沸腾,他们三人忍不住同声仰首哈哈畅笑…… 半晌之后,小痴搓着下巴,谐谑笑道:“哈!现在我开始觉得,咱们的爷爷们死得真有道理,而且,很有意思。” “怎么说?”小悦和二凡两人异口同声.好奇地反问。 小痴哧哧笑道:“他们三位老大人如果不死,咱们三个少年仔岂有出头的时候?” “哦!”小悦咯咯直笑:“没错!他们死得的确有道理,而且有意思!这么一来,我可也就放心了,再也不用赶死赶活的急着回太白山庄报到。” 小痴嘿然笑谑:“你不怕万一我估计错误,老狂爷爷是真的翘辫子,你家人等着你回去给你爷爷抬棺材?你若没回去,可是大大的不孝!” 小说黠笑道:“我没有说不回去呀!我是说,我不用赶着回去。从江南一路北上,这阵子我几乎没怎么休息,现在我可以先去洗个三温暖,再找人马一节,然后挑一家豪华客栈,租一间特等上房,好好睡它两天,再陪你们回云梦山。” “我赞成!”小痴嘿嘿笑道:“这里虽然距离云梦山,还有一大段距离,不过,只要进山西,就算你的管区,哪里有好玩的、好看的,就由你带路,咱们来一趟山西逍遥游,以庆贺风神三甲龙正式进军江湖。” 二凡苦着脸道:“要这个花花公子带路?那恕和尚难以奉陪。” “为什么?”小痴和小悦奇怪地反问:“你怎么可以不和我们一起走?这样算什么哥们?还没上市就想散股,哪有这回事!” 二凡故做为难道:“没办法,祖师爷有言,什么地方都好去?唯独青楼楚馆进不得,跟着这位花花大少,你想,‘好看的’和尚能看吗?‘好玩的’和尚敢玩吗?” 小悦恍然叫道:“好呀!死光头,原来你是故意在消遣本公子!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色情?你敢破坏我完美的形象,我掐死你!”他猛地扑向二凡。 二凡抱头逃窜道:“刚刚是你自己承认,有凶女人要你小命。如果不是因为你太风流,怎么会惹上要命的桃花煞?” 他突然驻足叫道:“哦!对了,既然有人要你的命,小痴可不能交给你,否则万一他被误伤,怎么办?” 小说追上二凡,毫不客气赏他一个响头,结果,他和小痴上回一样,暗叫声:“娘喔!”他的手掌,也被二凡体内自然产生的一股抗力震得发麻。 二凡若无其事地抓抓光头,瞪眼道:“小悦,这次我是说真的,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想要你的命?难道,对方不知道你是狂夫子的孙子?”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们两人重新落座,小悦坦然道:“我从来就不喜欢扛着太白山庄或狂儒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出风头。如果对方知道我确实的身份,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搞得多大,我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替家里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对!”小痴拍着桌子赞同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事不惹事.惹事不怕事,只有娘们才要靠家里撑腰。小悦,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有什么天塌地裂的事,都有我和二凡帮你解决,哪用得着惊动你家。” “这事说来话长!”小悦呷口茶,缓缓道来:“就是在三个多月前,我陪大哥和大嫂一起去参加两湖龙王桑定君桑老前辈的六十大寿……” “桑定君是何许人也?”小痴打岔道:“为什么巫家要如此巴结他?” “哦!”小悦笑道:“你在别有天,当然不明白这事,二凡就知道,桑老是我大哥的岳父,我大哥去年娶了桑老唯一的宝贝女儿当媳妇。” 小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这么说,的确有许多巴结的必要。然后呢?你又和家人去凑哪门子热闹?” 小悦瘪笑道:“这当然又是有原因的喽!大约在一年半前,我爷爷不知为何心血来潮,把我赶入悟剑冢里去闭关,就连大哥娶亲也不准我出关参加。我在悟剑冢里老老实实待了一年零四个月,好不容易将醉月剑法练到令我爷爷满意,他才放我出来。我憋了一年多没有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游戏一下,刚出关就碰上我大哥要陪他老婆回娘家,我理所当然要跟着他们到江南放放风,看看漂亮的江南风光喽!” 小痴讪谑道:“看风光是借口,看小妞才是你真正的企图吧!否则,赚会惹祸上身!” 二凡摸着光头,嘿然道:“难怪你以前没事常到少林寺找我,可是最近两年来,却都没见到人影,我还以为你这花花公子重色轻友,忙着泡妞,没空上空空居呐,哦……” 他弹指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提,我也想到了,最近这一年多来,我也被师叔祖整得很惨,每天不是要到木人巷挨打,就是得向铜人阵报到。有时,还得外加向罗汉堂的十八罗汉挑战通宵,哇!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哩!” 小说颖然有悟.问道:“喂!小白痴,你想这件事和咱们那三位老大人之死,是否有关?莫非平静二、三十年的江湖,又要有风起云涌,好戏连台?” 小痴眯眼寻思笑道:“呵呵……原来如此,龙行云、虎从风.赤龙腾、白虎跃,天地当然是要风起云涌,豁然色变!” 他猛地拍桌叫道:“啊哈!就是这回事,难怪爷爷等不及拖到明年,就把我赶出别有天!” “怎么回事?”二凡和小悦异口同声问道:“你悟出什么名堂?” “没有!”小痴抓抓鼻头,糗笑道:“我只是从卦象上印证,确实是有大事要发生,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废话!”小悦嗤笑道:“让我们白兴奋了一场,以为这回可以当先觉,向别人炫耀一番!” 小痴摊手谑笑道:“又不是我叫你们兴奋,你们自己定力不够,闻言便动心,这怎么可以怪我?” 小锐毕竟比较滑头,听了小痴这种模棱两可的双关语,不禁哧哧直笑。二凡仍是满脸茫然,不知道这个花花公子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为什么笑得恁殷愉快? 小痴眨眨眼。催问道:“大花心,你等一下再笑,你到了江南以后到底碰上什么事?故事还没交代完毕,怎么可以乱笑?” 小说强忍着笑意,接着叙述道:“到了洞庭湖畔两湖龙王的水晶宫,一直到祝完寿都没事。后来,桑老因为女儿难得回去一次,就留我大哥大嫂他们在水晶宫多住一些日子。我大哥当然不便拒绝,我却乐得可以独自南下逍遥。所以,我就一个人离开洞庭湖,一路朝黄山的方向玩去……” “慢!”小痴阻言道:“待我猜猜!要你小命的……” 他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随即呵呵笑道:“嗯!应该是有江南一霸天之称的慕容世家吧! 你到底是缠上慕容家的哪个妞儿?人家会如此劳师动众,从杭州一路直追而至?” 小悦错愕道:“你是如何猜中的?你怎么会知道是慕容世家的人和我过不去?” 小痴张狂笑谑:“哈!要猜这么简单明了的事,那有啥困难。我只要掐掐脚指头,就算得出来,瞧你一副见了神的德性,真是没出息!” 二凡搔着光头,不解道:“我也觉得你猜得中,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像我,前想后想,就是没有想通,你到底是凭哪一点猜出来的?为什么我就猜想不到,小悦的事和慕容世家有关?” “好啦!”小痴哧哧笑道:“我就讲给你们知,免得你们认为我是靠运气蒙中的!” 顿了顿,他分析道:“小悦给我的第一条线索,就是他说如果对方知道他是巫家的万金少爷,事情会更难办,可见,这对头一定也是有相当来势的大户,否则,他怎能惹得起太白山庄?” “来势?” 这回,这句话不但二凡不懂,连小悦都听得莫名其妙。 小痴呵呵笑着解释:“来势者,来历和势力的合称是也!” 二凡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哼声道:“怪人说怪话,只有你才会说这种没人听过的合称,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谁说只有我是这样?”小痴白他一眼道:“曹启泰也是很习惯用这种合称或简称来说话,不信,你自己去问他看看。” 小悦搓着下巴追问道:“小白痴,别逗了,第二条令你猜出慕容世家的线索是什么?” 小痴嘿笑道:“你老兄刚刚才提到两湖和江南,我这个聪明的脑袋,就已经在开列一张近年来这两个地方十大出名的大户名单。如果爷爷曾经告诉过我的马路新闻还没过气的话,两湖地区武当派不算,应以大洪山的丐帮最大最出名,再来才是两湖龙王桑定君十几年前所创的龙湖帮,排名第三的应该是长沙书剑门。” 二凡点头道:“如此排名还算没错,你这小子虽然窝在别有天里,消息倒还算灵通。” “废话!天才不出山,能知江湖事嘛!” 小痴接着又道:“至于在江南,最有名,而且最嚣张的豪门,当然是非慕容世家莫属了,否则,他们怎么会叫一霸天!再来就是九华山的九华派和黄山的黄山派,可以并列江南第二大势力,第三名大概是鄱阳湖畔的迎风山庄。不过,迎风山庄的声威却是和第一、三名差太远就是了。” 小悦嘿笑道:“你这第三名就说差了!近两年来,在浙江边上的仙霞岭,新成立一个叫仙霞门的帮派,全帮上下都是娘们儿。她们的门主是个年约三十来岁的标致美妇,人称飞云仙子,姓杜名恨生。她的两名副门主??也都在二十四五岁之间而已;长得都是各具资色,但是却是一张冷冰冰的棺材脸,从来都不会笑。所以江湖爷们儿各送她们一个外号,比较幼齿的李美玉叫无情西施,年纪较长的廖秋云则是冷面貂禅。如今迎风山庄的名头,早就被仙霞门赶过了,而且仙霞门的风头也逐渐有凌驾九华派和黄山派的趋势。” 二凡谑笑道:“说你花心,一点儿也没有冤枉你!只要是和娘们儿有关的消息,你打听的比谁都仔细!和尚我随祖师爷云游四海,知道的都没有你详细,其实,我刚刚就在想,要你命的该不会是仙霞门吧!因为听说,仙霞门最恨花花公子,若有男人对他们的门人轻薄者,轻则挖目或残肢,重则要命呐!” 小痴呵呵笑道:“原来江南居然还有个我没听过的仙霞门?以后如果有机会碰上,我倒要问问那个什么飞云仙子,为什么开帮立派也不通知我一下,害我一不小心猜错江南第三大头,不过……” 他瞟着二凡,嗤谑道:“你这个光头的脑袋实在不灵光!就算我知道有个仙霞门,我还是不会猜她们就是大花心犯冲的对象!” “为什么?”二凡不服气地反问。 小痴消遣道:“因为据大花心刚才的报告,仙霞门的那些老女人们都有一大把年纪,配他这个十五岁的菜鸟,会让人家说她们是——老牛吃嫩草,而咱们这位花花小公子,也绝不会干出小牛倒吃老干笋的事,他当然惹不上仙霞门喽!” 小说忍不住呵呵笑道:“还是小痴比较了解我!” 二凡糗大地抓抓光头,无言地耸耸肩,算是默认小痴的推理。 - 幻剑书盟 扫描,symphony OCR 第 二 章 超级组合 小痴接着又道:“而我会那么肯定地猜测慕容世家,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据我所知,慕容世家虽是一方豪霸,家大业大,但是自从上一个慕容老爷死后,慕容世家烟柳山庄的风评越来越差。现任的庄主慕容豪啸是个眼界高傲之人,他比较像那种为了一点小事,就要讨回公道的人。而且,大花心一路朝黄山玩去,怎么可能不顺道到西湖去逛逛?而依咱们这位素有小狂生之称的巫小少爷而言,他的个性岂容别人在他面前卖狂,碰上慕容世家能不出事才怪!” 小悦揽着小痴肩头,哈哈大笑:“小白痴,你真不是普通地了解我!而你对慕容豪啸为人的推断更是没错,哼!这个慕容世家,以为自己是啥玩意儿,他妈的,少爷就是不吃他家那套!”他恨恨地一捶桌面。 小痴眨眼道:“这位好笑(豪啸)庄主,究竟做了什么好笑的事,竟让你如此生气?说出来,我叫二凡去和他理论!” 二凡纳闷道:“为什么要我出面?” 小痴促狭道:“因为你是光头,光头专克桃花煞。任何什么桃,什么煞,只要照见你的一百二十烛光,保证立刻花谢枝萎,作怪不得!” 二凡知道小痴在消遣自己,却也好脾气地摸摸光头,呵呵笑道:“原来光头竟然这么管用?好,这姓慕容的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我就叫他们见见本和尚,光头普照,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哼哼……” 一阵冷哼自膳厅外响起:“是哪个狂妄无知的小辈,竟敢在此大吹法螺?” 砰然一响,小痴他们包下的这间雅室那扇冰花格子木门,已被人自外震碎。 一名年纪四旬左右,生得细目薄唇,面色白暂,留有一撮山羊须的锦衣瘦汉,在六七名青衣佩剑侍卫的拥簇下,迈着八字步进入厅中。 小悦左右端详一番,咂嘴道:“你不是慕容家那个好笑庄主嘛!你又是哪棵葱来着?为什么当起慕容世家的啸天犬,吠得那么凶,想吓谁呀?” 锦衣瘦汉哼了哼:“无知小子,老夫乃烟柳山庄外堂总管百里常升。特奉庄主之命,前来捉拿逃婚的准姑爷。外人闪开,不要介入慕容世家的家务事。” “逃婚?!”小痴和二凡瞪大了眼,回头瞅着小悦。 小悦嗤地冷哼:“放你慕容好笑的臭屁!谁逃婚了?谁又是你家的准姑爷?不要脸皮!” 他朝小痴他们摊手道:“那天我去逛西湖,正巧遇上慕容好笑的女儿慕容倩在三潭映月那座湖中岛上,搭彩楼抛绣球招亲。慕容倩的刁蛮泼辣,是江湖中出了名的,我哪会想不开去凑这个无聊的热闹?于是便雇了一艘小船去游湖。谁知道那个慕容倩的绣球不往彩楼前面的人群里抛,偏往我坐的船上砸来!我一见苗头不对,绣球还在半空。就被我挥袖扫到一边去。” 小痴拍手叫道:“妙呀!叫那娘们去招湖神的儿子当相公。” 小悦咳笑道:“嘿!才绝呐!人家抛绣球,丢出去落空也就算了,而这位小泼妇却在绣球上绑着钢丝,绣球飞偏了,她用力一抖,就又掉头追来,我索性一剑砍断她系球的钢丝,结果绣球掉在船夫怀里,那个小泼妇竟然大叫我赖皮!你们说,这算什么嘛?我当然懒得理她,一走了之,叫那个船夫抱着绣球去娶老婆。谁知道,慕容世家当夜就派人到我住的客栈里,想把我劫去成亲,他妈的?慕容世家算个屁,竟敢对我威胁利诱。当下我就把那个什么内院执事打得爬着回去!如果不是我听见爷爷过世的消息,急着赶回来,他妈的,我早杀进烟柳山庄,给那个好笑庄主一个下马威瞧瞧!呵!现在他们居然敢追到这里来,还说我是逃婚?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小悦一口气说完事情始末,接过二凡递来的冷茶一口饮尽,随后重重地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恶狠狠地瞪着百里常升。 百里常升目光瞟过桌面,诧异地发现那只茶杯竟没入桌内三分,他倒是得重新估计眼前这个少年人的功力。 小痴抱臂环胸,呵呵笑道:“百里总管,这可就是贵山庄的不对了!你要知道,结婚这种事,是要男女双方欢喜甘愿,不是你家大小姐说要嫁谁,谁就一定要娶她的哦!我看这不是逃婚,这叫逼婚!慕容世家干出这种事,难道不怕江湖中人笑话?” 百里常升拈着山羊胡,阴险笑道:“唉!小伙子,不是老夫说你,咱们倩姑娘是庄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她虽是脾气差了些,但是,你若能娶她,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可享,这门亲事,是天底下多少少爷、公子们的希望,你非但不知感激倩姑娘的垂青,反而颠倒黑白,破坏倩姑娘和本山庄的声誉……唉!老夫虽是无奈,但为了维护山庄和倩姑娘的名节,只好出手请你住口了!” ‘哦——”小痴会意道:“你出手之后,就会在一不小心的失手中,错杀了我们,如此一来,在江湖上,你们慕容世家怎么说,就是怎么对了!反正,咱们已经死无对证了嘛!” 百里常升呵呵笑道:“你这个小娃儿反应倒是挺快的!真可惜你这么小小年纪就要夭折。下回投胎后,记得交友要谨慎,别再认识这种会害自己陪葬的朋友!” 小痴哧哧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有短命相?不过,根据算命的告诉我,我可不是死在山西,而且也不会是死在你这只老狐狸的手上!” 百里常升依然笑容满面,但是目露杀机道:“是这样子吗?人的命运有时也会改变,既然你生来短命,死在这里和死在别处也没啥差别。你说是不是?” 二凡习惯性地摸摸光头,纳闷道:“奇怪,他想要咱们的小命,难道咱们就会那么听话,乖乖地给他杀吗?” “当然不会喽!”小痴和小悦异口同声呵呵一笑。 二凡嘻嘻笑道:“就是嘛!那咱们还在等什么?” “等你先上呀!” 话声中,小痴已猛然抓起桌子砸向百里常升,小悦和二凡随之扑向慕容世家众人。 小痴却拉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倚墙而坐,他的右手就像不介意似地搁在怀中。 百里常升闪身侧掠,避过砸来的桌子,冷声谊:“上!” 七名青衣人同时刷地扬剑,迎上小悦和二凡他们。 “你的同行让你打发!” 二凡闪过青衣人,伸手扣住对方腕脉,将人抛给小悦,自己却找上百里常升。 小悦空手切入青衣人之中,对二凡抛来的二人嘻嘻一笑,双手一错,青衣人的剑不知怎的已到他的手中。 他舞起双剑,呵呵谑笑:“在本少爷面前,你们也敢用剑?你们真是走不知路!也罢,就让本少爷随便指点你们几招!” 失剑的青衣人尚未弄清楚自己的剑是如何丢失的,闪着冷冷光芒的剑尖已经到了他们喉间,他们两人吓得连滚带爬拼命避开。 “故意吓你们的啦!”小悦捉弄地一笑,圈剑而回,立时迎上正好攻至的另五把剑,一阵叮叮当当密响!在小悦存心戏弄下,青衣人手中的剑,竟然全都砍向自家人的剑上,金铁交鸣声,犹如正月的鞭炮,热闹却不伤人。 百里常升变色道:“小鬼你是谁?” 他甚觉小悦的剑法很眼熟,但是一时间又不敢肯定自已是否真的见识到巫家有名的醉月剑法。 “现在才想到要问?太晚啦!”二凡一拍双手,呵呵谑笑道:“就算你有本事和大花心套上交情,我也要先捶你一顿再和你攀亲论戚!不过,我老实给你讲,你最好别问我们的姓名来历,免得你知道我们是谁之后,吓得手脚发软,没力气跟我打架!” “狂妄小子!”百里常升怒斥一声,毫无预兆地倏然欺身扬掌,威力十足地劈向二凡。 “呵!”二凡啧啧讪笑道:“堂堂慕容世家的总管,居然也用偷袭?真有本事!” 他沉腰坐马,双掌一圈,正宗十八罗汉掌硬接百里常升这记掌风。 砰地闷响,二凡身子微微一晃,却毫无窒滞地展开十八招中规中矩的罗汉拳。 百里常升冷笑道:“原来是少林寺的小秃驴,看你满口狂言,本事却不过如此。连这种满街可见的罗汉拳,也敢拿出来献宝!” 十八罗汉拳原为少林寺初学者的外门功夫,不论出家弟子或俗家弟子只要入门,均属必练的一套拳。 因此,练这套拳的人简直多如过江之鲫,而只要是老江湖,对这套拳的转式换招,也大都了若指掌。 当下,百里常升见招拆招,见式化式,应付得轻松容易,犹不时发出不屑的冷笑。 二凡顺着打完一趟十八罗汉拳,接着又将这十八招从尾至头,倒过来再打一趟。 百里常升好气又好笑道:“他奶奶的!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本总管在陪你练拳呢?” “本来就是!”二凡呵呵一笑:“热身完毕!”他果然来个收招式。 百里常升觑机正待发招,二凡忽又一记十八罗汉拳的首招“罗汉献香”再取对方。 只是,二凡这一进招又快又急,完全将此招的威力发挥到极至。招出一半的百里常升骤觉二凡拳劲刚猛,不宜硬接,故而闪身朝后倒掠,避开二凡拳势正锋。 二凡却紧跟而上,双手仍是十八罗汉拳连绵不断。 这套拳他由四岁起练到如今十七岁,十三年如一日,别说已达收发自如的地步,根本就是念起拳至,想都不需多想。 况且,二凡早巳将这套拳完全融会贯通,十八招掌法在他手中,忽正忽反,忽前忽后,有时,他更是左拳使前半招,右拳却合以后半式,而又变化出十八招以外的古怪奇招,这简简单单的十八罗汉拳在他手中,已然不光是十八招而已,百里常升终于有些应付不暇。 不仅如此,二凡双拳施展到极处,心境空明,内外合一,体内真力源源而出,配合着原本是刚猛路线的罗汉拳,竟在至刚之中生出一股柔韧的劲道,牵制着百里常升所发出的掌劲,令百里常升手脚难施。 直到此时,百里常升方始警觉不妙!眼前,他可真是撞正大板,遇上身怀奇学的高人! 小痴虽末学武,却也识得优胜劣败的局面,此时,已然赌定二凡有赢无输。 他故意在旁张狂地戏谑着道:“他奶奶的,要得!光头,你不愧是刚出炉的武林高手,少林栋梁,连功夫都是专拜万得佛!慕容世家算得他奶奶的什么东西,也敢在咱们风神三甲龙面前嚣张?奶奶的,打扁这只老狐狸,老走狗,好叫那个慕容好笑知道,咱们的花花大少是不能让人随便逼婚的!” 百里常升被小痴这番刻薄的嘲谑激得乍羞还怒,气冲斗牛,连带动手过招也变得有些暴躁杂乱,不成章法。 小痴得意地暗笑忖道:“他妈的!你这只死要面子的老狐狸,我就不信你有多狡猾,还不是照样受不了本少爷的激将法!” 忽地,他瞥及战场上有人蠢动。 原来是刚才被小悦夺去长剑的两名青衣侍卫,正蹑手蹑脚地朝他坐处掩进。 小痴呵呵睨笑道:“喂!两位侍卫老兄,为了你们好,我不得不劝你们,千万别来惹我。否则,你们想后悔都会没有机会!” 两名青衣侍卫大吼一声,朝小痴扑去。 二凡和小悦同时一惊,连忙想抽身回救,但是却于一时之间难以脱身。他们两入不禁急叫道:“小痴,快闪!” “免惊啦!”小痴好整以暇地抽出右手,朝扑至的青年人抛挥出去,口中笑谑道:“我是风吹土地庙——老神在在。倒霉的是他们——死来!” 两道红芒自小痴手掌内激射而出,迎面扑到的青衣侍卫反应也不慢,立刻刹车停住,扭身侧转,避开红芒。 但是,那两道红芒却在空中一摆,如影随形地调头追上两名青衣人。 “哇!” “啊……” 两声惨号甫起即落,砰砰双响,两名青衣侍卫脸上泛黑,七孔流血暴毙当场。 百里常升惊惧叫道:“小鬼,你使毒!” 小痴无奈地耸耸肩:“我可是警告过他们,叫他们别惹我!” 他一翻掌,露出藏在指间两条细如人发的古怪乌丝,只见他抖抖细丝,两条通体血红,腹生薄翼的奇形怪蛇乖乖地自尸体内游出。 那两条细乌丝就分别扣在这两条怪蛇的七寸处,乍看之下,这两条小红蛇倒像小痴所养,随时可以带出去散步的宠物。 小悦瞥目所及,不由得咋舌惊呼:“乖乖,小白痴,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两条霸道凶残,又剧毒无比的赤炼仙子?你居然敢把它们放在怀里带着,我看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号称天下十大奇毒之首,只要被它们划破一丁点表皮,见血毒发,立刻身亡,无药可救!” 听到“赤炼仙子”四字,不仅是和小说动手中的青衣人个个脸色骤变。就连此时已经落居下风的百里常升,亦不禁头皮发麻,倒吸口凉气,却又忍不住分神,偷偷觑眼打量地上那两条只有小拇指粗细,约尺来长的骇人红影,以见识一下赤炼仙子的真实面貌。 “我是在别有天下面的毒龙谷捡到的嘛!” 小痴一边回答,一边对付逐渐不听使唤的小红蛇。 他自怀中摸出一截漆黑如墨的黑色竹管,贴向蠢动的赤炼仙子。 这两条人人谈之色变的毒物,见到乌竹,立即蜷伏不动,任由小痴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拔入竹管内关妥。 “你们凶吧!”小痴弹弹竹管,呵呵笑道:“如果制不住你们,我以前那两次就算被你们白咬了。” 在场动手之人,全都听傻了眼,不知小痴是信口开河,还是说真的! 小悦索性卖个身形脱出重因,抛掉手中借来的双剑,走向小痴,拍拍他肩头问道: “喂!兄弟,我刚才才声明,被赤炼仙子划破点表皮就没命,你偏说自己被它们咬过两次。 你是在说笑话?还是故意和我唱反调,绕着圈子骂我骗人?” 失去对手的青衣侍卫只得停手,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尽是惊疑不信的表情。 因为他们连小悦是如何脱出己方剑阵,都没弄清楚,这岂不表示对方功力高出自己等人许多? 适才之战,当然也是小悦在和他们玩游戏哎2这种烂仗,他们哪有脸再往下打? 小痴拍拍噘嘴发嗔的小说脸颊,哧哧再笑:“你忘了我是超级怪童?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不一定会重演在我身上。而我随便说说的话,你也随便听听就好,干嘛一定要太认真。” 小悦扮个鬼脸谑笑道:“我就知道!还好,我的生气也是假装的,否则哪有藉口脱出战阵,稍做休息!” “呵!”小痴点着他的胸口,一字一顿道:“原来,你刚才是故意见死不救,而非脱身不得?好呀!你这个花心大少不安好心,想陷害我是不是?” “揍他!”二凡一边和百里常升过招,一边不甘寂寞地叫喝:“像这种人,咱们何苦替他出头,让他被人带回江南当相公算了。” 小悦满脸瘪笑,直叹:“说漏嘴啦!” 小痴瞅他一眼道:“既然要让他被人带回去当相公,那你还在那里拼哪门子的命?” “有道理哦!” 二凡呵呵一笑,右手一拳逼退百里常升,再化拳为掌直竖当胸,左手豁然甩袖,潇洒后背,一副收势稽首之态,昂然而立。 百里常升冷笑一嗤,一退即进,双掌蓄力全发,猛然击向二凡胸前。 “小心!”小痴和小悦叫声甫传—— 砰然巨响,百里常升双掌印上二凡胸口。 怪事发生—— 二凡依然含笑卓立,百里常升却像个失了准头的破绣球,仰面倒飞摔出。 “这招叫做达摩气功!”二凡促狭笑道:“如果用来反震高手中的高手,和尚的功力尚嫌不足。不过,用来对付慕容世家的总管,倒是绰绰有余。” 小痴跑过来,“啪!”的赏了二凡一记大响头,骂道:“死光头,你害我吓一跳,我以为你不完蛋,至少也要死半只鸡!还好,你是无敌铁金刚再世,打不死的程咬金投胎!呵呵。 看到二凡无恙,小痴比什么都高兴,连说出的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二凡摸着光头,纳闷道:“我中掌为什么又和蛋、和鸡有关?” 小悦嘻嘻笑道:“小白痴的话要有丰富的联想和幻想能力才能理解,你别管他!呵呵……光头,原来你功力真的不是普通的厉害。少林寺的鸭米豆腐吃多了,的确有差别喔! 我甘拜下风了!” 二凡呵呵笑道:“这要感谢我那个伟大的抓狂师叔祖,都是他的功劳。” 百里常升被达摩气功的反震伤了内腑,口角挂血,在青衣侍卫手忙脚乱的扶救下,终于狼狈萎靡地站起身来。 他颤微微地指着嬉笑中的小痴他们三人,呛哑道:“好……既然和慕容世家结下梁子,天涯海角,本总管要你们永无宁日。小子,有种留下名号来!” 小痴吃吃一笑:“不是说过了嘛,我们是武林之中未来的新生代,风神三甲龙是也!” 百里常升激动道:“我要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究竟是谁人门下?” 小痴调侃道:“谁人门下都一样,你不知道比较好。不过,我看你那么想知道咱们的大名,就告诉你好了……我是皮小痴。” “皮小痴?”百里常升摇头道:“设听过。” 二凡摸摸光头,呵呵笑道:“和尚叫二凡,二凡是和尚。” 百里常升忍住呛咳,喃喃道:“好!既然是疯和尚的嫡传弟子,本总管真是看走了眼。” 他又望向小悦,满心不甘道:“为了你,慕容世家搞得损兵折将,灰头土脸。你该报上名来了吧!” 小说潇洒地一抖双肩,背后宝剑当然出鞘半截,露出近剑柄处所镂“狂兮”两字。 “区区在下巫小悦,素有小狂生雅称!” “哇”的一声,百里常升恼羞成恨,再也压不住体内翻腾的淤血,狂喷而出。 “好!果然是巫家的醉月剑法!”他惨笑道:“皮小痴?!那你应该是痴道阿达散人的传人了?” 小痴眨眨眼道:“你这老狐狸还不算笨。” 百里常升神情古怪道:“武林三奇甫亡,又有你们三个小鬼出头。莫非是天意?不!” 他神经质地摇头吼道:“风神三小龙成不了气候的……走!” 青衣人扶着他,带着同伴的尸体,离开了圣华宫素菜馆。” 直到此时,掌柜的才满口“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地上楼探看。 他见小痴等人完整天缺地站在凌乱的雅厅中,不禁嘘口气,激动地叫道:“你们都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不用去报官,去买寿材……” 山西,云梦山。 山势不高,却有出奇的雅秀,尤其每当黄昏之后,山间因地形特殊,总有如梦似幻的云雾笼罩而至,这阵云雾直要到起更时分,才会再自动散去。 这也是云梦山之名的由来。 山顶上,一座灰墙红瓦,古朴盎然的偌大庄院傲然而立。正是江湖有名三庄、两宫、一门中的太白山庄。 此时,太白山庄的门楣上悬起一方白绫,深锁的黑檀大门上也点贴着忌中讣闻。 距离狂儒巫啸生自绝迄今,已过半个多月,前来悼唁的各路武林中人早已离去。巫家正处于一片哀沉肃然的服丧期间。 小悦和小痴、二凡于昨天深夜回到太白山庄。 此刻,小悦正跪在悟剑冢前,一五一十向冢内过逝的爷爷报告迟归的原因。 “……爷爷,你说慕容世家如此做法,是不是逼人太甚?我如果容他们猖狂,而不给予痛惩,岂不有辱咱们巫家的狂名……” 小悦一边大声忏悔,一边偷瞄他老爹的脸色。 小痴和二凡就站在巫庄主身后,朝跪在地上的小悦猛扮鬼脸。 原来,他们三人昨夜回到太白山庄时,巫庄主已获报,知小悦和慕容世家有所冲突。如今慕容世家更于江湖中放出风声,烟柳山庄从此与太白山庄誓不两立,见面寻仇。 巫庄主听完小悦所诉原因,脸色稍缓,但仍板着脸道:“小说,你明知自己在服丧中,就该早些赶回山庄,怎可多惹事端,耽误参与爷爷入殓之事?你该知道,自己是爷爷最亲爱的小孙子,你不回来见他最后一面,你想爹他老人家会是如何不舍,而你竟连头七也都担误了,你心中究竟还有没有你爷爷的存在?” “有有有!”小痴见小悦跪得差不多了,遂出面打圆场道:“巫伯伯,我以人格向你担保,小悦他心中绝对是想尽快赶回太白山庄,见狂夫子最后一面,要怪就怪慕容世家太可恶,从杭州一路纠缠到沁阳,还不放过小悦。如果小悦没有碰上我和二凡,说不定他现在早被百里常升暗算了,永远也回不来呢!” 巫庄主沉吟道:“烟柳山庄果真如此霸道?” 小痴翻眼叫道:“当然!否则他们怎么会叫江南一霸天?连天都敢霸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再说,那时烟柳山庄的人也不知道小悦的真实身分,他们根本就是霸上加霸,可恶之至呐!” 他故意将沁阳城内之事,添油加醋夸张三分,将一切责任全推向慕容世家的追击,只字不提他们三人在打斗之后,按原先计划做了一趟山西逍遥游,才会拖到昨夜才回到太白山庄。 二凡也在一旁敲边鼓,配合小痴数落慕容世家欺人太甚。 巫庄主终于缓色道:“小悦,起来吧,爹爹倒是错怪你小悦满腔委屈地起身,揉着膝盖道:“孩儿不敢怪爹生气,孩儿只恨那慕容好笑太可恶、太欺人,所以孩儿错过爷爷大殓和头七。” 巫庄主轻哼一声:“慕容世家的烟柳山庄既然与吾太白山庄同列江湖三庄之名,彼此虽无渊源,至少也该保持着一点同名的风度。如今他们竟然大言不惭要与太白山庄势不两立,见面寻仇,莫非巫家还会含糊他们?小悦,对于慕容世家的无理取闹,爹准你放手反击,我倒要看看他烟柳山庄能霸道到什么程度?” 小说就怕他爹不肯点头,好让他放手大干一场。 “爹,你放心!”他急急拍着胸脯保证道:“烟柳山庄再怎么霸,也抵不过你儿子的狂,慕容世家既是冲着我而来,就由我去把他们搞定。” “还有我们啦!”小痴和二凡同声担保道:“风神三甲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是桃花煞,也会一起共唱桃花舞春风!呵呵……” 巫庄主看着小痴满脸谐谑笃定的神情,仿佛看到一股比天还要高的凌霄豪气和信心。 他不禁手拈黑髯,会心笑问:“风神三甲龙?嗯,很威风的名字,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 “哈!”小痴狂谑道:“巫伯伯,在你眼前的可是一代天才怪童加一代风流狂生,还有一个少林正宗出产的无敌铁金刚。像我们这种超级组合,就是连小虎队或红孩儿见了也要叫怕怕!我们的实力可能差吗?你对我们未免也太没有信心啦!” 巫庄主幽默地眨眨眼,别有所指道:“老夫岂会对你们没信心?老夫光听你说话,就觉得信心百倍。如果小悦也和你一样滑头机伶,那我就更有信心!” 小痴恍然有悟,咯咯直笑:“这个保证没有问题啦!只要你能放心把儿子交给我,我就绝对有本事将他改造得和我一样滑头不老实!现在,风神三甲龙要去开作战会议了,拜拜!” 他朝巫庄主挤眉弄眼地招招手,就拖着小悦和二凡离开悟剑冢,转回三人所住的厢房了。 小痴砰地踢开房门入内,满脸黠笑地将自己投身在眠床上,高跷起二郎腿哼着轻松小调,一副若有所思的悠哉模样。 小悦搔首不解道:“喂!小白痴,你刚才和我老头在打什么哑迷?瞧你们二人眉来眼去,好像达成什么协议。而这协议,哼哼……大概跟我还有密切关系喔!” 小痴斜睇眼道:“算你这花花公子还有点目色!知道我们在谈你的终身大事!” “终生大事?”二凡嘻嘻谑笑:“小痴,你该不会是和巫世伯密谋,决定将花花公子卖给慕容世家当相公去吧?” “屁啦!” 小悦啪地偷袭二凡一记响头,啐笑道:“我老头又不是你那个抓狂祖师爷,他才舍不得出卖我这个巫家之宝。” “谁说你爹舍不得出卖你?”小痴睇眼嘲谑。 小说猛怔,哇啊叫道:“我不信!我去问我爹。”他起身欲走。 小痴闲闲道:“有什么好问,你刚才难道没听到,他并不反对把你交给我,这不是把你卖给我了吗?” 小悦旋了个身,重新落座,呵呵笑道:“卖给你才好,我还在头痛,不知道要如何对我爹开口,说我要回江南讨债去,以前我还有爷爷撑腰,不怕老爹的家法侍候。如今爷爷弃我去死,我还真有点含糊我爹呐!” “没出息!” 小痴弹身坐起,讪笑道:“你这么怕你老头,还想风神得起来?” 小说摊手无奈道:“唉……小白痴,你不知道呀!有家累的人做事的顾虑总是比较多,所以我在外面才不喜欢和巫家扯上关系嘛!” 小痴击掌笑道:“以后你可以不必顾虑那么多啦!其实,你老头对慕容好笑如此欺负他的宝贝儿子,也非常感冒。只是,他可不能不顾形象同那个好笑庄主一般计较,所以有些话不能摆明告诉你,才会暗地里对我大送秋波,和我取得默契,带你去讨债。” “真的?” 小悦和二凡想破头,也想不出适才巫庄主究竟于何时做下如此的暗示。 小痴见他们两人百思不解,满脸狐疑,只有翻眼猛叹:“所以说,你们两人都太老实了。听话要听弦外之音!巫伯伯说大花心不如我滑头,就是指大花心做事会先顾虑对家里的影响,再考虑如何去做,如果是我。就会先干上了再说,就算真惹出什么大事,做爹的难道会帮着外人出气?他当然是全力支持自己儿子啦!懂了没有,两位傻番鸭的表哥。” 小悦欣喜道:“对呀!我总是怕为家里添麻烦,所以才会做起事来缚手缚脚。其实,就算有麻烦,自己的家不但是最好的避风港,也是最有力的靠山嘛!我怕什么?” 二凡抓着光头,纳闷道:“小痴,你那句傻番鸭的表哥,又是什么意思?” “笨呐!” 小痴和小悦同时翻着白眼,谑笑道:“真是一只呆头鹅!” 二凡拍拍光头,呵呵瘪笑:“你们说的话都太有角度,和尚左一转,右一弯,就搞不清楚啦!” 小痴忍不住联想道:“他妈的!又不是驼子放屁哪有那么弯弯曲曲?呵呵……”他不禁为自己快如飞电的联想力呵呵直笑。 小悦和二凡也呵呵直笑,他们笑的是“驼子放屁”,这句歇后语中的乐趣。 他们两人自然也没有想到,小痴所笑为何。 小痴超速的思绪早巳转向另一方,他招招手叫过小悦他们,三个人头顶着头,手攀着肩,叽叽咕咕开始商量如何替小悦讨回这笔被逼婚的桃花债。 从他们三人不时传出的谑笑声不难猜想,那位烟柳山庄的好笑庄主,很快就要笑不起来了。 数月后。 黄河的渡船上出现了三名神采飞扬,引人注目的少年。 其中,一个身着藏青长袍,满脸黠慧神色,看来人小鬼大娃娃脸。 一个却是一袭月白儒衫,身负宝剑,宛如玉树临风的风流佳公子,另一人则是袈裟在身,手中托钵,身形如山的光头和尚。 他们三人正是离开太白山庄南下,准备前去讨债的风神三甲龙小痴等人。 渡船在孟津这头靠了岸,小痴他们三人在无数欣羡眼光的目送下,潇洒地鱼贯下了船。 二凡摸着光头,远眺天边模糊的山影,呵呵笑道:“到了黄河南岸,和尚忍不住要想起少林寺来,像这种过门而不入的事,和尚还是第一次做呐!” 小痴谑笑道:“以后你再多干两回这种事,你就可以媲美大禹。” 小悦噗嗤谑道:“大禹是为了治水才三过家门而不入。光头,你又是为何抛家弃子,过门不入?” 二凡睨眼反嘲道:“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为了你这个风流少爷、浪荡子,否则和尚我哪会如此,大义灭亲,对少林寺视若未睹!” 小悦谑笑变憋笑:“你还真能掰,连大义灭亲都用上。再扯下去,我看连精忠报国,孟母三迁,你都能搬出来胡凑!” “我才不会那么离谱!” 二凡嘿嘿一笑道:“能联想到孟母三迁这么遥远的事,是小痴的专利掰法,我可不敢和他抢!” 小痴抛个媚眼,睇笑道:“哎!和我这种天才混久了,你这颗光头果然越来越灵光!” 他们三人看看时辰还早,并不进孟津城,径自取道朝洛阳行去。 一路之上,三人展开唇枪舌战,互相消遣,倒也其乐融融。 沿途,小悦和二凡更陆陆续续将近年来江湖上最新动态和消息,仔细告知小痴,也好让小痴能充分了解目前的江湖状况。 小痴脑中飞快地整理着入耳的各项消息,当小悦和二凡两人歇口气时,他亦同时下结论道:“听你们这么说,目前武林除了太白山庄、烟柳山庄、无极山庄、龙湖水晶宫、神秘幽灵宫和仙霞门,这三庄两宫一门之外,应该属血手会最叫人谈之色变,也最难对付喽?” “没错!” 小悦颔首道:“因为血手会是以营利为目的的职业暗杀组织,任何人都可以花钱请他们办事,加上他们会中的高手还真不是普通的多,所以完成交易的效率可称一流。而他们为委托人保密的工作也是一等一的,因此许多被血手会暗中坑了的人,往往到死还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哪个仇家卖了!” 二凡呵呵笑道:“这就是典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例证。” 小痴眨眼沉吟道:“晤……这么说,咱们可得小心防着血手会的家伙作怪。” “怎么说?”二凡不解道:“咱们才刚出道,又有谁会卖了咱们?” “笨!”小悦赏他一记响头,嬉笑地逃开道:“当然是我的风流债主——慕容世家嘛!” 二凡怀疑地看着小痴,似乎要寻求他的证实。 小痴点着头,哧哧笑道:“没错。百里常升那只老狐狸不是恐吓过咱们天涯海角不得安宁嘛!我那时就想,凭慕容世家的声望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追杀咱们,他大概是打算找什么帮手。如今,江湖之中竟然有这种专门帮人暗算仇家的组合,慕容世家既要咱们死给他们看,而又扯不上关系,当然是非利用不可喽!” “叫他们来好了!”二凡挽起袈裟,呵呵舞起双掌,叫谑道:“管他是血手会,还是血脚会,和尚照样拿他们当作少林木人巷里面的木头,打得他们满地乱爬!” 小悦嘲谑道:“得了,光头,人家血手会喜欢无所不用其极来阴的,等你看到他们现身时,只怕你已经变成一团软泥巴,毫无动手之力。那时,还不知道谁被谁打得满地乱爬呐!” “奇怪!”二凡不服气地反驳道:“你这个花花太少好像很高兴见到和尚吃瘪?你摘清楚,我们可是为了你,才会惹上那个不要脸皮的慕容世家。就因为我们惹翻慕容世家,所以才有可能遇到血手会暗算。如果和尚我真的变成软泥巴挨打,你难道会比我好过?那时,你大概已经像软柿子,被人捏得烂糊糊,你有啥好兴奋得意?” 小悦眨眼谑笑道:“人生难得当一次软柿子嘛!试试滋味如何也无妨。再说,我是在提醒你,别太小看血手会的卑鄙功夫,你干嘛那么不服气?” 小痴摆摆手打断他们两人的斗口,叫道:“你们慢慢吵,我先走一走。” “你要去哪里?”二凡和小悦异口同声追问。 小痴跑了两步,闻言回头,一本正经地侧首沉思,弄得小悦他们也跟着紧张。 他这才促狭叫道:“我要去拉屎!固定时间大小解是身体健康的表现。” 小痴留下哭笑不得的小悦和二凡,提着裤头蹿人路旁一座野树林内解手。 二凡摸着光头,苦笑道:“他奶奶的,又被这个小白痴耍了!” 小悦亦好笑道:“其实,咱们两个也不笨嘛!为什么你要承认自己被白痴耍了,会被白痴所耍的人,该如何尊称,这种没面子的事,以后请你不要讲得那么大声,否则会被人家笑的。” 二凡翻个白眼:“两年不见,你这风流小子的嘴皮子,简直和你的油头粉面一样的滑!” 小悦尚未反驳,野林中忽然传出小痴的惊叫。 “小痴?” 二凡和小悦吓了一跳,双双抢身扑入林中。 林内—— 小痴正好整以暇地绑着裤带,他口中犹自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口哨。 “小白痴,出了什么事?” 小悦他们惊呼甫起,人已闪至。 定眼一看,小痴不是好好的一个没事的人?那刚才那声惊叫,又是怎么回事? 小痴竖起拇指,朝林内一道土坡下比了比,轻松道:“刚才那声惨叫是帮下面那个小妞叫的,我看她快不行了。” 小说和二凡探头瞧去,只见一名年纪与小痴相仿,生得清秀甜美,婀娜多姿的女孩,手舞长鞭,正奋力抵抗六、七名持剑乌衣大汉的围攻。 此时,女孩已力竭气衰,血染罗裙,处处险象环生,几达丧命之地步。 “阿弥陀佛!”二凡皱眉道:“这么多个大男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期负一个小女生,这样像话吗?我佛慈悲,叫和尚看不过去,想揍人啦!” 小悦呵呵笑道:“好吧!这种情形,我也不好意思和你争。揍人的事就交给你,本公子委屈一点,只负责救人罢了。” 他眼见小姑娘危急,当下朝斗场电射而去。 二凡跺足叫道:“奶奶的!大花心就会捡便宜,还好和尚不沾腥,光是揍人也不吃亏。”他身若隼鹰,朝乌衣大汉振臂扑落。 小悦身落剑出,正好替这个小姑娘接下乌衣大汉一轮猛攻,一阵叮当密响,手持长剑的众大汉,纷遭小悦所震退。 带头大汉怒喝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架我铁剑门的横梁!” 小悦一招震退乌衣大汉,狂兮宝剑业已回鞘,此刻,他潇洒地轻摆衣袖,形态儒雅道: “铁剑门?你们不待在江南老巢龙虎山上,却跑到这里来让本公子架梁干啥?” 带头大汉被小悦如此狂谑又轻视的态度所激怒,一扬长剑,猝然袭至。 忽然—— 一阵刚猛掌风,将扑向小悦的乌衣大汉撞得翻跃而出。 掌风过处,二凡赫然而现,庄重地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有话好说,干嘛动手动脚?” 他看着被手下狼狈扶起的乌衣大汉,呵笑接道:“噫?施主,你莫非属葫芦的?所以有这种满地乱滚的嗜好?呵呵……” “上呀!”带头大汉恼羞成怒道:“把这野和尚给我劈了!” 众乌衣大汉应喏一声,齐齐挥剑朝二凡杀去。 二凡一拍双掌,嘻嘻笑道:“不急!不急!人人有份,和尚等着侍候你们。瞧你们个个凶神恶煞的追杀人家女施主,不是恶人也是坏胚子!不教训你们一顿,和尚我也舍不得走。” 他对砍至的长剑视若无睹,当下切入人群展开最为得意的十八罗汉拳,不过三、五招后,乌衣大汉们已被他打得丢盔弃甲,哀哀惨叫。 小说啧啧摇头道:“这种剑法也敢出来丢人现眼真不知他们是脸皮太厚,还是夜郎自大?” 他懒得再看下去,遂而旋身,朗身后的小姑娘有礼地长揖道:“姑娘,受惊了?” 惊魂甫定的紫衣姑娘理理云鬓,敛身为礼:“多谢公子相救……”。她精神一松,眼前顿黑,身子—软已栽入小悦怀中,昏迷不醒。 “喂!别昏倒呀!”小悦手忙脚乱道:“你要昏倒,也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免得我救错人。” 小痴已由坡上半溜半滑,滑落坡底。 他叫道:“他妈的!大花心,你怀中有美人,就不管我啦?早知如此,我就站在高山看马仔相踢,不下来啦!” 小悦这才想起,小痴可没有他们这种腾掠自如的功夫,于是急忙放下昏迷不醒的姑娘,跑上前要去接应小痴。 “免啦!”小痴拍着屁股后面的黄泥,嘲谑道:“等你想起我时,母鸡都会啼了,来不及啦!” 小悦眨眼戏谑:“来得及,保证来得及!我不是想起你的人,而是想起你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可以救人。” 小痴哧哧一笑:“好小子,你果然重色轻友!连这种想要利用我的话,都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口。也罢!看在你本性风流的分上,我就让你利用一次。”他大步走向昏迷中的姑娘。 小悦嘿笑道:“不是我在利用你的医术,应该说是我使你有表现的机会才对!” “啧啧……”小痴不怀好意地黠笑道:“因为你的风流,令我医术有表现的机会?你是需要避孕?还是坠胎?真是造孽呀!” 小说没想到小痴竟将话意转成如此,顿时红透了一张俊脸,尴尬地踹他一脚,叫道: “小白痴,你说话留点口德好不好!我才不是那种人,本公子还是道地的在室男,你少诬蔑我清纯的形象。” 小痴故意谑笑道:“少来啦!风流公子,花花大少是你自己引以为荣的封号,你还会在室?我看你是今天还没破身而已!” 小悦又好气又好笑地板起面孔:“皮小痴,你懂得还真不少!我看你大概是经验丰富,才会对这种事了解的如此透彻!” 小痴黠谑驳道:“你忘了我是学医的!这种人之初的事,我光看书,就知道的比你多啦!哪需要像你这么辛苦地去身体力行,才能了解透彻!” 小悦无奈地窘笑道:“我吃错药了,才会想和你辩。你的嘴皮子比我油头粉脸还要滑上三倍有余。本公子只有甘拜下风!” 小痴宛如小人得志地耸肩奸笑:“嘿嘿……你现在才想到本少爷的油嘴滑舌,总算还不是太晚!” 小悦讪笑道:“对一个连自己的油嘴滑舌都能感到得意之人,我除了佩服他的不要脸,我还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必说。”小痴对他的控告丝毫不以为忤。 小悦原以为小痴还会反驳,不料小痴竟回答得如此坦然,他不由得怔了怔,终于苦笑道:“小白痴,原来你姓皮是有原因的呐!一皮天下无难事呀!我可得跟你多多学习了。” 小痴眨眨眼,嘻嘻笑谑:“你现在终于明白了,我的姓,可是经过千挑万选后的得意杰作,这和你姓不由己,可是大大不同哟!” 他弯身替地上的小姑娘把过脉后,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几颗暗红药丸,在小悦帮忙下,喂入紫衣姑娘紧闭的牙关。 接着他又取出一瓷瓶,要小悦为小姑娘包扎所受剑伤。 片刻之后,紫衣姑娘已吐出口气,幽幽醒转。 此时,二凡也已将铁剑门一干人等打得弃剑扯活,逃之夭夭。 二凡拍拍手,对逃去背影叫谑道:“奶奶的!有种的别逃,光会欺侮女人,你们也敢自称是男人!”他以凯旋之姿,走向小痴他们。 小痴戏谑道:“大花心,人家姑娘醒了,你还不快点扶起人家,好好谈情说爱一番。” 小悦本就要去扶那姑娘,闻言,反倒窘在原地,哭笑不得。 小痴催道:“快呀!你不跟人家谈,怎么知道咱们到底救了啥米郎?又怎会知道她与铁剑门有啥瓜葛?” 二凡呵呵笑道:“小痴,原来你的谈情说爱是有企图的,瞧你把花花大少吓得一怔一怔呐!” 小痴抿嘴笑道:“这叫做贼心虚!所以言者无心,听者嘛……”他暧昧地斜睇着小悦: “自然以为有意喽!” 小悦苦笑连连地扶起紫衣姑娘,他终于真正领教到小痴邪恶思想的厉害。 紫衣姑娘人虽虚弱,神志却已清醒,她发觉自己正倒在小悦怀中,颊上忍不住一片羞红。 “谢谢你们救了我!”小姑娘细声细气地道谢着。 小痴呵呵笑道:“小姑娘,你不用客气,咱们的巫大少,别的嗜好没有,就是喜欢解救漂亮的小妞!” 二凡嘻嘻谑笑着附和:“关于这一点,和尚我绝对可以做证!” 小悦背着紫衣姑娘白了他两人一眼,这才温文道:“可否请问姑娘姓名?以及为何遭到铁剑门的追杀?” 紫衣姑娘柔柔道:“我姓杜,双名玉蝉,我娘是江南仙霞门门主,人称飞云仙子……” 小痴忍不住呵呵笑道:“真巧!我上回还在说,如果有机会,想到仙霞岭的仙霞门去做客,这下老天果然安排机会,要叫我如愿以偿。” 杜玉蝉讶然道:“你们要去仙霞门做客?不可能的,我娘从来不准男人踏近仙霞门一步!” 小痴眨眼戏谑道:“如果我们不是男人,就可以踏进仙霞门了吧!” 此话一出,不仅杜玉蝉讶然惊视,就连小悦和二凡也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二凡摸着光头,憋笑问道:“小白痴。你说……谁不是男人?” 小痴黠谑笑道:“当然是说我们,风神三甲龙啦!我们怎么会是男人?我们是男孩,是男生,是和尚、道士和儒生,我们还年轻,身份还不定,未成年的小孩,是不可称为男人的!” 玉蝉听得噗嗤直笑:“你好皮喔!我娘如果碰上你,大概也会很头痛。” “不是大概。”小痴瞅眼道:“是一定会头痛!能让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飞云仙子头痛,是我的荣幸,也是我努力的目标。” 玉蝉奇怪道:“我娘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让她头痛?” “这个……”小痴原是随口说说,被玉蝉如此一问,只有胡扯道:“这其中原因太过复杂,告诉你,你也无法明白,等我们见了你娘再说。” 二凡和小说知道他在胡扯,不由得暗自偷笑。 小悦笑道:“玉蝉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们,铁剑门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你?” 玉蝉娓娓道:“这事源于年前,铁剑门的少门主公孙鹤,仗着铁剑门的威风时常找我们仙霞门的碴。我娘因为彼此同是浙江一带的武林同源,总是叫门下的阿姨和师姐们不要和他一般计较。后来,这个公孙鹤却以为仙霞门怕了他,竟然公开率众调戏本门门下出公差的阿姨们,仙霞门对这种登徒子行为,有明定的严惩规矩,那次,公孙鹤不知死活找上秋云阿姨,结果被秋云阿姨废去右手和全身功力,从此,铁剑门就誓言和仙霞门势不两立。公孙文华更放言,一定要杀我作为本门伤害其子的报复手段。” 小悦不解道:“可是,仙霞门和铁剑门都在江浙地区,你们怎么又会跑到河洛里来互相寻仇?” 玉蝉娇颊染霞,嗫嚅道:“自从公孙文华扬言要杀我泄恨,我娘就管我管得紧,不准我随便下山。可是……人家闷的慌,就趁美玉阿姨到江北公干时,跟在她后面偷溜下山。谁知我在开封失去阿姨的行踪,偏又碰上铁剑门外堂舵主胡一中和他的手下。我躲了三天,还是没有躲开他们的追蹑,才会在这里被他们堵上。还好,有你们救了我……” 小痴呵呵笑谑:“贪玩的小孩是该受点儿教训!这就是你不听你娘的话,老天爷在代母惩女!呵呵……” 玉蝉柔顺道:“是呀!我娘现在一定很担心我。我想早点回去,好让她放心。” 小悦含笑道:“正巧,我们也要到江南去,既是同路,我们可以送你回去,免得你又碰上铁剑门的人。” 二凡摸着光头,朗笑道:“刚才那个角色就是什么狗屁舵主?功夫练得一塌糊涂,铁剑门用那种人做舵主,我看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玉蝉道:“不是的,刚才那些人只是胡一中的部分所属,他们先追上我,想擒住我回去邀功。后来,他们发现想捉我不容易,才改变主意要杀我。” 想起刚才的凶险,她不禁又机伶伶打个寒颤。 小悦安慰道:“别怕!只要有我们在,就算有飞剑追日之称的胡一中亲自出马,我们照样要他扛着甲鱼回去。” “扛着甲鱼回去?”玉蝉满头雾水问:“这是什么意思?” “叫鳖(瘪)嘛!”小痴等人异口同声,呵呵直笑。 玉蝉恍然娇笑:“哦,原来如此。你们三个人说话好好玩喔!” 小痴嘿嘿一笑:“等你和我们混久了,你就会知道,我们不光是说话好玩,连人也好玩,尤其是我们这位风流花心巫大少,正是玩人的好手!” “真的吗?” 单纯的杜玉蝉并末听出小痴话中别有他意,倒是小悦有些窘然不是味道。不知怎的,小悦竟不希望杜玉蝉对他的花名有所误会。 他只有暗地抛给小痴一个警告的眼色。 小痴早已感觉小悦在杜玉蝉面前,好像变得有些别扭不自在。 这下再瞧见小悦郑重警告的眼神,他聪明的头脑豁然贯通。 “哈!原来是有人被爱神的箭射中了!这次,好像是玩真的哩!” 小痴心念如电,一闪而逝,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 他呵呵笑道:“各位大哥大姐们,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今晚若想顺利进洛阳城休息,是不是应该开步走?再说,若再耽搁下去,只怕那个叫什么飞剑追日的家伙可就要追上咱们这三龙啦!” 小悦扶起玉蝉,颔首道:“玉蝉姑娘受伤不轻,也该尽快找个地方休息。” 他们四人便向洛阳行去。 - 幻剑书盟 扫描,symphony OCR 第 三 章 第一票生意 一路上,小痴故意拉着二凡走在小悦和杜玉蝉之后。 二凡嘻嘻笑道:“你又给大花心制造机会?” 小痴摊手谑笑:“不关我的事呀!我只是让他们跟着感觉走而已!” 二凡抓抓光头:“喂!小白痴,你不觉奇怪吗?” “奇怪什么?” “飞云仙子不过是三旬上下的人,怎么会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儿?那她岂不是七早八早就当娘啦?” “这有什么稀奇?有人九岁就生小孩子!你也未免太少见多怪。不过,如果大花心这次若是真的来电,他就累了。” “为什么?” “你想,一个女人会让女儿跟着自己姓杜是什么原因?而这个女人什么名字不好叫非叫恨生不可?再加上她有憎恨男人的倾向,综合这几点,你有什么结论?” “她大概有一段很不幸,很凄惨的过往!” “不是大概,而是绝对有一段不太好的遭遇,像这样的女人,心理上多半有些障碍,你想,她若知道有人要追她女儿,她会有何反应?” 二凡怔怔地瞅着和杜玉蝉有说有笑的小悦背影,忧然叹道:“小悦这回有苦头吃了,他表面上虽是一副大众情人模样,可是我最清楚,其实他是个对感情很执着,很认真的人。他如果真的决定要恋爱,一生只会爱一次,而且只爱一个人哦!” 小痴挖着耳朵道:“听你这个光头谈情说爱,感觉真奇怪!” 二凡急道:“小痴,我是和你说真的哦!花花公子眼看就要爱情短路了,你怎么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再怎么说,咱们总是拜过天地的把兄弟,你得替他想想办法呀!” “我有啥办法可想?”小痴摊手白眼道:“别说目前大花心的苦恋八字都还没一撇,就算那一撇真的撇出去了,感情事毕竟是人家的隐私,他若不开口,咱们又有哪点资格自告奋勇,替他谈恋爱?那岂不真的成了乱爱!” 二凡一怔,摸着光头喃喃自语:“你说的也有理。难怪以前祖师爷就一再叮咛,什么麻烦都能惹,唯独女祸沾不得,惹上这种事,还真不是普通的烦恼,连好朋友都救不了自己呐!” 小痴拍拍他的肩头,哧哧笑道:“知道就好!光头,所以说,有时候老大人说的话,咱们多少还是要挑着听,免得后悔不及!” 二凡呵呵一笑:“我是吃鸭米豆腐的和尚,远避女祸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小白痴,你一未受戒出家,二没发愿清修,你有什么好怕的?看你和花花大少两人时常大开黄腔,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也想高唱一曲桃花舞春风!” 小痴眨眼戏谑道:“男人嘛!迟早得试试春风轻轻吹是啥滋味。不过,这阵风可要吹得对时候,否则像咱们的大花心,莫明其妙惹来个要人命的桃花煞,我可是消受不起。” 他和二凡对望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嘿嘿贼笑。 小说好奇地回头问道:“你们两个一路疯疯癫癫地笑什么?” “疯癫的人是他,不是我!”小痴正色道:“我至多是痴痴呆呆而已!” 杜玉蝉对小痴竟如此正经地称自己痴痴呆呆,忍不住噗嗤一声,掩口笑得有如花枝乱颤。 这柔媚的娇靥并未影响小痴的一本正经和二凡面不改色的模样,倒是叫站在杜玉蝉身旁的小悦看痴了,也看呆了…… 小痴在大步经过小悦面前时,伸手拍拍小悦肩头,戏谑道:“我才说痴呆是我的招牌,你干嘛非得摆出那种又痴又呆的脸色和我抢生意?” 小痴等人步入洛阳城时,正值华灯初上的时刻,也正是各酒楼饭馆最忙碌的时候。 小痴他们原是打算找家附带供餐的客栈歇下,省去挤饭馆的麻烦,却在行经一家颇具规模的饭馆前,被门口的争执吸引了注意。 “臭乞丐,大爷卖你馒头已经是看得起你了,谁准你又挑又翻!你那只脏手将我的馒头都弄脏了,我还卖给谁?不行,这些脏馒头,你一定要全买才可以!” “笑死人啦!是你自己说可以挑,我才去翻那些馒头,那些馒头还不是一个个白白胖胖地待在你的蒸笼上,我哪有弄脏它们?” 小痴仔细瞄了瞄,那笼馒头确实没有变样。 饭馆老板霸道道:“我的馒头被你这个小乞丐摸过,我还卖谁呀?你还是拿了馒头快滚,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小乞丐冒火道:“他妈的!老子给你那块碎银别说几个馒头,就算是吃顿大餐都还有剩。你这个死不要脸的黑心肝老板,居然想吞了老子的银子,只用这几个馒头就想打发老子?你门都没有!” 小乞丐又尖又高的吼叫立刻引来更多人的注意。而他明明只有十几岁,偏偏一口一个老子的叫骂,实在令围观之人啼笑皆非。 小痴搓着下巴,哧哧笑道:“这小子有个性!我喜欢。” 饭馆老板见人越来越多,不愿理会小乞丐,以免破坏饭馆声誉,索性随手抓了个馒头丢给小乞丐。 “大爷看你可怜,赏你个馒头,哪来那么多罗嗦?快滚!” 他回身转入店中。 “我操你妈的祖宗十八代!” 小乞丐将馒头猛力砸向饭馆老板后脑,同时一脚踹翻饭馆门前的蒸笼摊。登时白白胖胖的馒头滚了满地。 他戟指骂道:“老子早就听说你他妈的不是好东西!这家店也是出名的黑店,而且专门欺骗城里的小乞丐的血汗钱。今天既然被我逮着把柄,老于不拆了你的店,怎能替受你欺诈的朋友出气!” 饭馆老板早在被馒头砸中时,恶狠狠地回过头,此时更是双目喷火地卷起衣袖想教训小乞丐。 小乞丐冷嗤一声,不待对方踏出饭馆,身形一闪,已然射向迎面而来的饭馆老板。 只闻劈啪数声,小乞丐兜头赏了这个黑心肝老板数记火辣辣的巴掌,就在这老板还兀自怔忡时,小乞已左右开弓,将对方狠揍一顿。 店内的其他人手闻声赶了出来,见状一个个操起板凳、火钳,气势汹汹地朝小乞丐扑将而至。 小乞丐不屑地嗤笑道:“好呀!果然都是一群恶神杀胚!你们有多少人尽管一起上,省得老子待会儿还要一个个点名!” 二凡看着小乞丐轻松自如地应付围殴他的人群,纳闷地拍着光头道:“奇怪?这小子使的不是丐帮的降龙掌,也不是打狗掌,这门功夫,我好像没见过哦!” 小悦亦道:“我也觉得这小乞丐不简单!他的身形步法和拳脚招式,似乎并不单纯;而且,极可能是独门绝学,因为我也未见过这类似的身手。” 小痴嘻嘻笑道:“当今武林中,居然还有叫你们两人都大开眼界的功夫?嗯,我越来越欣赏这小子!” 他聪明的脑袋已经开始在设计,如何将眼前这个身手不弱的小乞丐骗人风神三甲龙的行列。 小乞丐仗着自身诡谲的武艺,轻易地将饭馆老板、大厨、二厨、掌柜、伙计等等一大群人打得满地找牙。 就在小乞丐将对手教训得正得意时,忽然—— 一抹痛苦的神色明显掠过他那张清秀的脸庞。 “哇!老毛病怎么可以挑这个时候来找麻烦!要命哩!” 苦笑中,他纵掠如飞的身形,猛地踉跄,正好将自己单薄的身躯送上迎面挥至的板凳。 砰地闷响,小乞丐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击,整个人仰面飞出饭馆之外,无巧不巧地撞入看热闹的小痴怀中,将小痴砸倒于地,压得哀哀直叫。 饭馆老板满面血渍地追出,指着地上和小痴滚成一团的小乞丐,狰狞叫道:“他妈的巴子!老于今天非得剥了你这个臭乞丐的皮!” 他和手下恶形恶状地扑将而至。 小说和二凡潇洒迎上:“老板,路不平有人踩呐!” 他们两人带着三分好玩,七分调笑,轻松地接下眼前这场烂仗。 不知死活的饭馆老板乍见人有架梁,气得跳脚大吼:“他妈的,老子打死你们这两个不开眼的小畜牲,好叫你们知道闲事是管不得的!” 小悦和二凡被骂火了,索性下起重手,打得饭馆一群人哭爹喊娘,好不狼狈。 另一边—— 小乞丐正昏头涨脑地叠压在小痴背上,兀自庆幸道:“奇怪,这一摔居然没事!既没摔断手脚,也没撞断门牙,看来我的运气不算太坏。” 小痴灾情惨重地趴在地上,呻吟道:“哎哟!我招谁惹谁来着,为什么被人拿来当肉蒲团,居然还有人不知感激。” 小乞丐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侧目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还压在小痴身上,而小痴正撑肘托腮,好整以暇地瞅着他。 小乞丐虽然衣着褴褛,却没有一般乞丐那种肮脏邋遢,就算此时他的气色萎靡,口角带血,依然不曾灭损满面的斯文秀气和眼中黠慧精灵的神采。 “嗨!”他动了动身子,仍然压在小痴背上,学着小痴撑肘托腮的模样,招呼道:“你好!我叫池小秋。原来你知道我今天会出事,所以特地来当蒲团让我压,你真是太客气了!” “什么?”小痴瞪大了眼,盯着小乞丐猛瞧,半晌,他终于眨着眼,呵呵黠笑:“你好!我叫皮小痴,原来你也和我一样皮!很好,有格调,我喜欢!” 小秋坐直了身子,也朝小痴眨眨眼,呵呵笑道:“皮小痴!很好玩的名字。能对我的胡言乱语不生气的人,的确和我一样有格调。很好,我欣赏!” 他们俩互不相让地坦然相视,接着有如相识已久的搭档,同时仰首哈哈大笑。默契,便在这刹那之间,自然的形成。 小痴也撑坐而起,像哥们似地拍拍小秋肩头,高兴道:“欢迎加入风神帮!” 他回头朝已经摆平饭馆老板等人的小悦和二凡嘻嘻笑道:“喂!花花公子、光头,咱们的小秋刚才说好了,要拆掉这家只会吃小乞丐血汗钱的黑心肝饭馆!” “小秋?”小悦和二凡摸摸光头,嘿笑道:“咱们的小秋?看来风神三甲龙已经多了一尾。不知道小白痴打算将招牌改成什么名号?” “当然是叫风神帮,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小悦哧地一笑,随即朝小痴和小秋点头道: “你们确定要拆房子?不再考虑?”他早就兴奋地直搓手,却故意问给摆在地上哼哼的人听,好刺激他们的神经。 “不要呀!”饭馆老板几乎是哀号地呻吟着。 小秋挥手道:“拆拆拆!不拆难消洛阳城内小乞丐们的怨气。你们尽管拆,有什么问题,全由我来担当!” “就是等你这句话啦!” 小说和二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反身冲入饭馆之内,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响,整座饭馆宛若打着摆子般,瑟瑟颤栗,接着一阵强烈的震颠后,轰然崩颓。 房子崩塌的声音,掩去了饭馆老板绝望又痛心的呼号。 小悦和二凡身若闪电,自这场尘烟弥漫的颓倾中,飞蹿而出,带着呛咳地停身于小痴他们面前。 “哇噻!空手拆房子实在有够过瘾!” 小悦和二凡眉飞色舞地发表着他们的心声。 洛阳城,南大街。 这里是洛阳城内高级客栈的汇集区。这些深远连云的高楼巨厦,猛然一瞧,还真容易让人误会是哪个王公大臣的豪华宅院。 街尾的悦宾馆是城中最富盛名的客栈,不但设备新颖雅致,堂倌的服务更属一流的。 如今,小痴他们便安顿在悦宾馆的西厢,题名为流云小筑的独立客房中。这栋小筑内有三房一厅,外带一间全天候供应热水的宽敞澡房。 此时,尚未起更。 杜玉蝉伤势虽然不重,但因力乏气虚,早巳先行告退,回房歇下。 朴雅脱俗的小厅里,檀香静静地袅升。 小痴、小悦、二凡和小秋四人,早已叫来满汉全席,热情洋溢地庆祝风神帮创帮大典。 如今,酒足饭饱之余,小痴打量着气色红润,丝毫看不出有病疾染身的小秋。 小秋被瞧得别扭,皱起鼻子哼道:“喂!小白痴,哪有人这样子看人的?你以为自己是色情狂,还是食人族?” “哈!”小痴突然拍着桌子,神秘笑道:“我决定啦!” “决定什么?”其他三人莫明奇妙地反问。 小痴哧哧笑道:“我决定把小秋的老毛病,当作医术上的重大挑战。若是连他的病都治不好,我哪还有面子号称医卜第一的传人?天才小痴干脆改名叫蠢材白痴算了!” 小悦打趣道:“那我看小秋的病是没有治愈的指望啦!” “为什么?”二凡不解地摸着光头。 小悦白眼道:“因为咱们早就叫他小白痴了,治不好叫白痴是他自己说的,小秋哪还有啥指望?” 小痴不以为忤地呵呵笑道:“你的反证法倒是有意思。不过小白痴是你们自己叫的,我始终还是认为自己是天才小痴。” “算了吧!”小秋泄气道:“不管你是天才还是白痴,只要你是人,就治不了我的病。” 小痴不服气道:“放屁!我就不信天底下真有我治不好的怪病,手伸出来!” 小秋斜睨他一眼,不带希望地伸出右手。 小痴当下为小秋把起脉来,初时,小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随着他的诊视,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换左手我看看!” 小秋顺从地伸出左手,他见小痴脸色沉重,忍不住幸灾乐祸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的病可不是小病,据说是无人可治的绝症。” 二凡奇怪道:“你得了绝症,为什么还那么高兴?” 小秋扮个鬼脸道:“我以刺激天才为乐!而且能证明小痴也有治不好的绝症,看他吃瘪,则是乐上加乐——好爽!呵呵……” 小悦蹙眉道:“小白痴,小秋到底生什么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小痴恍若未闻,兀自瞪着小几上白烟滚腾的精致香炉发呆。 “喂!有人在家吗?”小秋举起手在小痴眼前挥了挥。小痴蓦地击掌,兴奋叫道:“我知道了,你身上没有病,你是中毒!而且是先天性的奇毒,所以才会有那种奇怪的脉象,你这种情况叫做先天流毒闭穴症!” 小秋大感意外道:“算你有本事,居然察得出我的病因,现在你该知道我这种老毛病没人可治吧!” 小痴眨眨眼谑笑道:“无人可治没关系,只要有药可解就没问题。” 小秋白眼道:“少来,所谓无人可治,就是说天底下没有人知道此症该用什么药,什么方法来解。难道……” 他狐疑接道:“你真的知道有什么药可以解除我身上先天性的五阴奇毒?” “废话!”小痴得意地瞟眼道:“我如果不知道,就得改名叫蠢材白痴了,我怎么可以不知道?” 小悦打岔道:“小白痴,什么是先天流毒闭穴症?说点故事来听好不好?” 小痴呵呵笑道:“想听故事,没问题,少爷我最爱讲古给人听。”他故作郑重地干咳几声,清清喉咙,学着说书人砰地一拍桌面,装腔作势道:“话说,《玄黄毒经》一书中有云:流毒闭穴乃用毒技艺之极,其法……” “拜托!”二凡夸张地呻吟打岔道:“和尚知道你很有学问,请你不要故意咬文嚼字地说话好不好?听你那样说话,和尚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满地都是!” 小痴嗤笑道:“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也罢,用点简单的话来说,所谓流毒闭穴,乃是使毒的最高技巧。一个深谙用毒之道的人,可将一种或数种立可毙命的强烈毒药,下在想要暗算的那人身上,可是中毒者既无感觉,而且不会立刻致死,直到体内所中之毒,逐一将身上经脉一一毒化封闭之后,中毒之人才会无疾而终,根本看不出死者是怎么死的!” 他歇口气,接着又道:“至于我刚才说小秋身中先天性流毒闭穴症,那是指他体内的奇毒不是出生后所中,而是他老妈在怀有他之前就遭人暗算,中了流毒闭穴。所以,他还在老妈肚子里时,便已遭到污染,吸收了他娘体内的毒素,成为先天性的毒胎。” 小秋咯咯一笑:“你这个小白痴,知道的还真不少!通通给你猜对了!” 小痴啧声狂言:“猜?我说秋仔老弟,你未免太不了解我了,凭我皮小痴的本事,只要扳扳脚指头,还有什么事情不知道!” 他得意瞟眼黠笑:“此外,我还知道,通常遭了流毒闭穴暗算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有后代的。” “为什么?”小秋似笑非笑地反问:“我可是我老妈十月怀胎所亲生的哟!” 小痴咂嘴解释道:“因为身中流毒闭穴的女人,在怀孕时百分之八、九十会胎死腹中,生不出会哇哇叫的娃儿。而侥幸生下来的小孩,不是先天畸型,就是在三岁以内夭折,像你这种生得有头有脸,手脚俱全,而且活到现在还没翘辫子的后代,根本就是绝无仅有,而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解释你这种特殊情况。” “什么可能?”小悦和二凡好奇地催问。 小秋但笑不语地瞅着小痴,他也想知道小痴是不是真的比他所预料的聪明。 小痴干咳一声,笃定道:“那就是他老妈曾经吃过某种不平凡的灵药,所以不但没有死于流毒闭穴,反而生下个完美的毒胎!” 小悦和二凡转头以眼神向小秋求证。 小秋面无表情道:“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厉害,几乎是无所不知。” “猜错啦?”小悦和二凡颇为兴奋。在他们的经验中,小痴所做的推断很少有失误发生,能够逮到天才也有短路的时候,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乐趣。 小痴怔愕道:“不对吗?我不可能猜错嘛!” 小秋的目光一一溜过眼前三张表情各异的脸孔,他忽而砰地拍着桌子跳了起来,哈哈大笑抓着小痴双肩猛摇:“他妈的,你这个天才真不是盖的,真的很厉害,而且无所不知呐! 我娘的秘密都给你猜去啦!哈哈哈……” “又给他猜中了!”小悦和二凡不禁有些气馁。 小痴哇哇大叫:“哎哟!别摇!别摇!我的骨头快被你摇散了!小秋,拜托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 小秋手舞足蹈地捶着他,兴奋大笑:“我怎么能不激动,你是第一个彻底了解我身上老毛病一切前因后果的人,我已经开始相信你有办法治好我啦!我当然激动,哟——万岁!” 小秋索性抓着小痴又蹦又跳,一派因激动而抓狂的德性。 二凡摸摸光头,纳闷道:“这小子怎么回事?看他那副德性,简直和我祖师爷有得拼呐!” 小痴好不容易挣脱小秋的魔爪,昏头转向地跃回座椅,喘着大气道:“如果你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岁,如今却突然知道小命有救,你也会和这小子一样抓狂。” 小悦恍然有悟道:“是不是患有先天性流毒闭穴症的人,基本上话不过二十岁?” 小痴点头道:“二十岁还算最大极限。如果他没碰上我,从十五岁之后,随时有可能驾鹤西归,永享无极!” 小秋发泄过激动的情绪后,脸颊酡红,双目放光地坐回小痴身边,摇着小痴臂膀,忙不迭问:“快说,快说,你说有什么药可解我娘和我身上的流毒闭穴?” 小痴举手讨饶道:“我说!我说,拜托你别再摇了,我可不是雪克三三!” 小秋仍然怀着兴奋的心情,以充满信心和希冀的目光看着小痴。 小痴不知怎么地,竟被他如此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跳加速,一股茫然又陌生的古怪情绪油然而生,令他觉得既尴尬又不自在。 “你快说呀!发什么呆?”小秋微嗔地瞪着他。 小痴急忙压下古怪又陌生的情绪,干咳道:“据我所知,要解你身上的先天性五阴奇毒,必须以火海蜥蜴的内丹为主,万年冰晶玉莲为辅,调以十数项解毒药材,服下后再以强大内力冲穴去毒,才能彻底根治。” 小悦皱起眉头道:“小白痴,你是不是在说神话?火海蜥蜴和万年冰晶玉莲都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奇药,你要到哪里去找?” “对对对!”二凡附和道:“这两样玩意儿和尚也曾听师叔祖提过,咱的疯祖师爷就说,除非他疯了,否则不会相信这两样稀世灵药真的存在于世间!” “哈!”小痴击掌笑道:“如果疯大师不疯,这武林之中还有谁是疯子?可见疯大师的确相信这两项灵药的存在,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疯大师说有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没有!你们两个怎么可以怀疑天才说的话?”他佯嗔地瞪了二人一眼。 小秋嘻嘻笑道:“我开始有点佩服你了,小白痴。你知道的事的的确确有够多,居然连火海蜥蜴和万年冰晶玉莲都知道,你想不想猜猜看,我娘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保住我的小命?” 小痴双目一亮,哧哧直笑:“本来我是不知道你娘吃过什么稀世灵药。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就是万年冰晶玉莲,对不对?” 小秋不感意外地呵呵一笑:“你为什么不猜是火海蜥蜴?” “因为……”小痴神秘笑道:“火海蜥蜴一直在等待我这位天才出世,好去救它!除了我那个诈死的老痴爷爷,天底下只有我才能找得到火海蜥蜴,所以你娘绝不可能服用了它的内丹。” 二凡纳闷道:“小痴,你怎么知道小秋的娘服过万年冰晶玉莲?” 小悦已从小痴和小秋之间的对话,听出端倪,他不禁戏谑道:“笨呀!光头,既然能解奇毒的灵药只有两种,一种小痴肯定别人找不到,小秋的娘当然是吃了另一种,才能生下活蹦乱跳的小秋喽!” 小痴戏谑道:“唉!和天才混久了,你也被传染得越来越聪明。” “这是你的荣幸,我的悲哀!”小悦做状地摆出一副高傲的神色,惹得其他三人一阵哄笑。 小秋拍着桌子,大笑不歇:“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小痴要创风神帮了,实在有够名符其实,每个帮兵的脸皮,一张比一张厚。” 小痴更正道:“不对!风神帮里面只有帮头,没有帮兵。既然要开山立派,就得搞个头头来混,弄个小兵兵在帮中那有啥乐趣。” 小秋反问:“既然每个人都是头头,请问究竟谁要听谁的指挥?有事情时,又是谁来负责?谁来拿主意?” “哈!”小痴理所当然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本帮一切,当然是听最聪明的那个人的指挥。有事情时,该负责的人负责,有主意的人拿主意,你们有意见吗?” “废话!”小秋等人全都抛了个卫生眼给小痴。 其实,他们也知道,虽然大伙儿各有所长,但是,小痴才是那种天生带头的人物,他的反应和他的智慧使他成为头头中的头头,也弥补了他没有任何武功的弱点,况且,来日当小痴真正习武之后,还不知道他的发展又将是如何的无可限量! 二凡习惯地摸摸光头,感兴趣道:“小痴,你刚才说,天底下只有你和老痴爷爷能找得到火海蜥蜴。这玩意儿究竟是躲在哪里?咱们是不是先去把它揪出来,先治好小秋的老毛病后,再去找慕容世家报仇?或是先去江南?” 小痴沉吟道:“火海蜥蜴就困在苗疆的地狱谷内,若论行程,当然是先到苗疆比较顺路。再说,先治好小秋的毛病,咱们也可以多一个打手。省得这小子动手到了一半又突然断电,那就麻烦大了!只是……如此一来,咱们可能要被误会为诱拐良家妇女。” 他故意若有所指地瞄着小悦嘿嘿贼笑。 小悦眼珠子转了转,索性大方道:“诱拐就诱拐,谁伯谁来着!先到苗疆也好多点时间和我的她互相了解,进而培养感情,我何乐而不为?” 小秋已听小痴提过杜玉蝉之事,此时,他竖起拇指称赞道:“好!够爽快!不愧是标榜英雄本色的花心小悦。” “我的她?”二凡翻着白眼,嗤声道:“就怕让你这次爱不够,到时候再弄个热恋伤痕,遭人四处追杀!” 就在这时—— “谁?” 杜玉蝉在房中一声惊斥。 小悦一马当先冲入姑娘闺房,正好撞见数名彪形大汉破窗而入。 小悦冷嗤一声:“三更半夜擅闯姑娘家的闺房,你们懂不懂礼貌?” 他已悍然扬掌迎上冲入的恶汉。 小秋瞄了一眼正拉高被褥,匆匆着装的杜玉蝉,呵呵轻笑:“喂!花心公子,你自己还不是三更半夜擅闯姑娘家的闺房,你的礼貌也不见得比较好嘛!” 小悦一边让过对方兵刃,一边苦笑道:“喂!小秋仔,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是同一国的? 你不上来也罢,干嘛还故意扯我后腿?” 小秋嘻嘻笑道:“这叫做互相漏气求进步,兄弟,我不帮你,是要让你有机会在佳人面前表现一下英雄救美,你真是不知感激,啧!” 二凡呵呵笑道:“本来和尚我想上去帮忙,不过听小秋这么一说,我觉得不该破坏你表现的机会才好!”他索性大刺刺地抱起双臂看小悦独自对付五名功力不弱的对手。 小痴摸到桌上的火石,点燃油灯,室内刹时一片光明。从来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即知,正是稍早在小悦手中吃过亏的铁剑门同伙,只是这次来人的功力显然非凡。 小痴和小秋径自拉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下观战。 小痴评论道:“嗯,这些人比先前那票有用多了!看这情形,花花公于空手再也支持不了几回。” 杜玉蝉已打点妥当地下床,闻言担心道:“皮公子,既是如此,你们快点动手帮他的忙呀!不然……”她咬着下唇,一副忧心仲仲之态。 “放心吧!”小痴摆手笑道:“大花心还没有把最厉害的本事拿出来,如果他真的不行时,光头早就上啦!还轮不到我出手。” 小秋眨眼低语戏谑道:“你出手有用吗?啧!” 小痴瞅眼道:“当然有用,我不出手则罢,若是出手保证百分之百见效。” 小秋以怀疑的眼光瞅着小痴老神在在的表情。半晌,他恍然有悟:“哦!我差点忘了你的鬼头鬼脑,难怪你这么有把握。” 想通之后,他也不再怀疑小痴出手的效果。 小悦空手对付铁剑门五柄纵掠如电的犀利长剑,渐感压力。 他双手翻飞如蝶,拍、扣、弹、拿,吃力地逼开对方另一波攻击,微喘笑道:“喂!各位大哥,你们想送死,总也该报个名号,好叫我知道自己送了什么人的终嘛!” 回答小悦的是嘶地裂帛之声。小悦的衣袖遭对方削下一大片,差点连左手一起送给对方。 “呀!小心。”杜玉蝉吓得掩口惊呼。 小秋啧啧笑道:“大花心,你要保重呀!你若受伤,有人会很心痛的哟!”他斜瞄了杜玉蝉一眼。 杜玉蝉没有由来地娇靥泛红,心头也扑通扑通加速直跳,惊惧的心情多添了一丝甜密的爱意。 小悦脸上依旧挂着不正经的调笑:“啧!你们不说话,我可要翻脸了。” 小痴打个哈欠道:“我说公子哥,你快翻脸吧!光头已经听出外面还有热闹等着咱们赶场。” “好吧!”一抹冷清的光华随着小悦的语声,映入人眼。铁剑门众人没有一个看清小悦是如何拔出背上长剑。就在他们微怔的刹那,冲宵的光华蓦地幻成一轮轮飘飘坠落的皓然明月。 “醉月剑法!” 铁剑门人惊呼甫响,明月已逝,天数飞星曳空而过,小悦的剑尖已经准确无比地出现在眼前五人的喉际。 没有惨号。 没有溅血。 五名剑手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瞪着小悦潇洒地收剑回鞘。然后,这五人宛如五截风中槁木,在碰撞声中纷纷倒毙。 小秋忍不住鼓掌叫好:“干净、利落!不愧是江湖第一把剑的孙子!” “巫小悦,本门与你素无恩怨,你竟敢下此毒手!” 流云小筑外,蓦地响起一个暴烈冷厉的嗓音。 小痴颔首笑道:“出去看看,人家既然摸上门来,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善了!” 他们一行五人穿过小厅,打开冰花格子雕门,鱼贯步出小筑之外。 时值仲夏,夜里带着微温的空气中,充满幽淡的花香。一轮弦月高挂天际,群星拱绕着闪烁不休,远处隐隐传来巡夜的更鼓声。 喂,起更了。 如果不是眼前这一大群宛似鬼魅般,冷然伫立于花园、回廊四处的乌衣大汉破坏了画面,这原本该是多么恬静怡人的夏夜呀! “完美的仲夏夜呀!” 小痴步出门外,张臂似要拥抱这温暖的夏夜般,连做几次深呼吸。 他对四周杀气腾腾的乌衣人视若无睹,径自上前,埋首于群花之间,东嗅嗅,西摸摸,十足一副悠然陶醉的摸样。 铁剑门为首之人是名年过五旬,长相消瘦,目光冷冽,发须花白的老者。 尽管小痴如此旁若无人的态度已经引起铁剑门众人的愤慨,这名老者依然面无表情看着小痴的陶醉状。 只是,在他平静的外衣下,却不时射出酷厉骇人的目光,显示出他浓烈的杀机。 小痴便在流云小筑左近的花圃间,潇洒地蹀踱往返,过足了赏花瘾,这才抬起头,懒洋洋笑道:“好了!各位英雄好汉,你们深夜来访,究竟是要打?还是要杀?风神帮全都接下。” 他那句“好了!”对铁剑门而言,并无特别意义。但是,小悦、小秋和二凡三人却了然地对望一眼,忍不住发出有趣的咯咯贼笑。 杜玉蝉微感紧张地扯扯小悦衣袖,轻声道:“巫公子,别笑了!铁剑门的副门主断肠剑辛不回亲自出马了。站在他左手的那个独眼龙就是铁剑门外堂堂主胡一中,这次来此的人,几乎是铁剑门半数以上的精英……只怕我们情况不妙呀!” 小悦拍拍她的小手,呵呵笑道:“放心吧!今晚是风神帮创帮以来所接的第一票生意,小痴说好就好,保证没问题。” 杜玉蝉满心不解地望着小悦,她可不明白,难道因为风神帮今夜创帮,就能化解眼前危机?但她见小悦如此笃定,原来忐忑的心,不觉地也安定下来。 断肠剑辛不回冷冷地扫视服前这几个半大不小的娃儿们,不由得嗤声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们,也敢在本座面前大言不惭什么开山立派,风神帮?哼!真是可笑之至!” 小痴站在花圃前,不悦地环臂叫道:“喂!老鬼,你这话也算是人说的吗?亏你年纪一大把居然连句话都不会表达,真是没知识!” “光头!”他朝二凡摆头道:“这种人不给他点教训,说得过去吗?” 二凡田头瞅笑道:“当然说不过去!” “喝!” 暴吼声起,辛不回身边的胡一中在副门主的暗示下,猝然扑向小痴。 但是,比他更快的却是二凡宛如托天天王般的身躯凌空拦截,将他逼落地面。 二凡双掌一拍,大力金刚掌呼啸而出,口中犹自嘲谑道:“喂!独眼龙,偷袭是本帮最得意的绝招之一,你居然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你真是走不知路呀!” 他的笑声和着劲风的呼啸,毫不留情地卷向胡一中,逼得胡一中左支右绌,好不容易才避开掌劲正锋。 辛不回见状眉头微蹙,他不料眼前这个小和尚竟有如此老练扎实的功夫,他一摆手,喝声:“上!” 刷刷数响,铁剑门长剑出鞘,已有一小拔人掠身为胡一中助拳。 其余人手也颇有纪律地缓缓朝小痴等人逼近。 辛不回阴冷道:“巫小悦,本座原以为只有你比较棘手,看来,倒是本座轻估了你们。” 小悦尔雅笑笑:“轻敌往往是致命的原因!看来,今晚贵门注定要栽跟头了。” “是吗?”辛不回微笑如刀:“你们叫风神帮是不?其实风神帮与铁剑门素无恩怨,你何不交出身边那个姓杜的小贱人,本座做主将适才那五个手下之死—笔勾销!” 小悦沉脸重哼:“小痴说的没错,你这只老狗果然不懂说点人话!” 语声未歇,小悦的狂兮宝剑已然出鞘直奔辛不回面门,小悦恼怒辛不回出言污辱心上人,出手又快又急,毫不容情。 辛不回不愧铁剑门副门主,老而弥辣,面对宛若奔雷的来剑,脚下微旋,不退反进,胯下长剑随着侧转之际,业已出鞘,迎上小悦的宝剑。 四周铁剑门人更是不敢怠慢,纷纷挥剑而上。 刹时,小秋和杜玉蝉也加入混战。 这时五名铁剑门手下越过战圈,直朝小痴逼去。 小痴盯着逐渐接近的乌衣大汉,哧哧笑道:“各位老兄,我可要先警告你们,在风神帮里面,就属我最难惹,通常找上我的人,都会非常非常后悔!” 五名大汉宛若未闻,直扑而上。 小痴怪叫一声,顺手抛出一个拳大的乌黑圆球,同时返身逃入花圃中。 乌衣大汉以为这乌黑圆球是某种火器炸药,全都骇然地抽身倒掠。 但是圆球并未如预期的爆炸,反而噗地裂成两半,一群黑黄斑烂,大小如蝇的古怪毒蜂,自裂开的圆球中嗡然冲出。 这种毒蜂出笼后,并不展开攻击,反倒在空中震翅盘旋仿佛在等待什么。 小痴对眼前怔愕的乌衣大汉呵呵笑着介绍:“各位老兄,这是少爷最得意的法宝之一,叫做毒龙蜂,产于巫山毒龙谷内,这种蜂说毒不毒,被它们叮中,就像被毒龙谷里有名的青竹丝或百步蛇咬中一样,保证各位觉得痛快无比!呵呵!” 乌衣大汉们有些心惊胆战地盯着横布于自己等人和小痴之向,这群不太温和的毒龙蜂,暗自打算该不该去招惹它们? 小痴无视于铁剑门人死样般的沉寂,接着侃侃而谈:“你们或许觉得奇怪,这些小昆虫们怎么看起来很乖,既然现了身,为何还不展开攻击?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们正在等我的号令。想当初我为了训练这支超级特攻队,自己时常被叮得哀哀叫,有几次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不过吃苦总是会有代价的,如今我要叫它们飞东,它们就不会往西。各位相不相信?现在我们来试验一下,证明我没有骗你们,好不好?” 五名乌衣大汉只觉得自己冷汗直流,脚下不知不觉地悄悄朝后挪移,他们业已被眼前阵阵的嗡叫声和小痴攻心为上的言词吓掉半条命。 小痴看看有些呆怔的对手,暗自好笑地忖道:“啧啧!为什么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爷们,总是怕死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小蜜蜂,小长虫?” 他好整以暇地取出—支小型竹哨。补充说明道:“对了!我忘了告诉各位,毒龙蜂只要出笼,没有叮着人是不甘心回笼,你们自求多福吧!” 一声尖锐的哨音,唤回这五名大汉吓掉的魂魄,他们齐呼一声,不是攻向小痴,反而是拔腿逃之夭夭。 毒龙蜂在小痴哨音与手势的配合指挥下,嗡然震翅,分成两队,一队朝逃命的五人追去,一队留在原处守护小痴。 激战中的辛不回忽见手下没命奔逃,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斥喝道:“该死!谁准你们如此狼狈而逃?简直是丢人现眼,回去之后,自己到刑堂报到……” 他话声未落,逃命的五人忽然纷纷踉跄扑跌,口中惨叫连连。直到此时,辛不回才注意空中异样的嗡鸣声。 被毒龙蜂追上的五人,死命地扑打这群要命的毒蜂,但这些毒蜂似有灵性般,竟懂得闪避之道和迂回攻击。 不过片刻,眼前五人已被叮中,那火辣辣的痛苦滋味令他们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号,他们惊恐凄厉的号叫,顿时震撼了铁剑门全体,使得铁剑门众人纷纷朝他们这边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哨音再传,小痴挥手连连。原本攻击倒地那五人的毒龙蜂,刹时如炸弹开花,自四面八方冲入混战的人群。登时,哀叫声此起披落,显然已有人中奖。 小痴呵呵笑着高叫:“风神帮要命的快来呀!毒龙蜂最不会认人的。” 不用他说,二凡和小悦等人早巳发现毒龙蜂连他们也一并攻击。当下,他们几乎是抱头鼠窜地往小痴这边奔来。 小秋首先蹿入花圃,捶着小痴嗔叫道:“他妈的!小白痴,你是故意陷害我们是不是!” 小痴身边的毒龙蜂见他遭受攻击,嗡然一声,震翅扑向小秋,吓很小秋急忙往小痴身后躲去。 小痴赶忙嘘声制止蜂群,同时挥手要留守的毒龙蜂加入攻击的行列。 小悦拉着杜玉蝉,和二凡不分先后冲入花圃中,小痴先伸出右脚拨动圃内一颗奇石,这才瞅着小秋,呵呵贼笑:“小子,下次要记住,本帮主是不可以随便加害的!否则,小心你会死得很难看!” 小秋咋舌道:“乖乖!你是怎么训练这队死士的?它们可比十个武林高手还管用。” “那也不一定!”小说指着杀出蜂群,朝花圃掠来的辛不回和胡一中:“眼前就有两个高手通过考验。” 辛不回似是完整无伤,但胡一中额头肿起的肉瘤证明,他虽然通过考验,却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辛不回一路叫喧道:“小子,召回你的毒蜂,否则本座定将你碎尸万段!” 小痴耸肩戏谑道:“没搞错?有毒蜂保护,你都想要我的命,如果没有毒蜂,我还能活得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老是不经大脑。” 冲到花圃前的辛不回看准方向,凌厉地扑向小痴,但他忽觉眼前一花,竟然一击落空。 小痴等人宛若无事般,站在原地指着他哈哈大笑。 胡一中来到身边,奇怪道:“副门主,你没什么不对吧?” 辛不回怔了怔:“什么意思?” 胡一中呐呐道:“呃……刚刚,副门主你怎么朝没有人的地方攻击?” “没有人?”辛不回暴躁道:“我明明看准那小子的立足之地动手的呀!” 他以剑指向园中的小悦:“姓巫的小子,你纳命来!”他再次腾空,手中长剑泛起漫天光华,凌厉地罩向小悦。 然而,当他剑势尽出,跟前突然一片空白,哪有小悦的影子?辛不回不由得骇然收剑,反身倒掠,远离花圃。 “妖法!”他横眉竖目地大叫着。 胡一中更是骇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花圃中—— 小秋竖起拇指称赞道:“厉害!痴道长的奇门遁甲之术,果然像传说的一样高明!” 小痴得意道:“小意思啦!这还是随便玩玩而已,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摆几个真正有水准的大阵给你们瞧瞧。” 杜玉蝉恍熊大悟道:“原来刚才你在赏花是假,布阵才是真的!难怪你说:好了!巫公子他们笑得好神秘。他们都知道你在干嘛,只有我还蒙在鼓里呐!”她不禁发出一阵娇笑。 小痴眨眼笑道:“只要你加入风神帮,我保证有人愿意训练你培养这份默契!”他暖昧地朝小悦瞟去。 杜玉蝉微窘道:“加入帮会的事,我要先问问我娘。”她略带歉然地望着小悦解说。 小痴暗自朝小秋眨了眨眼,他们想法一致:“这种事也要问,我看是没指望了!” 辛不回在花圃外久攻不下,不禁出言讥讽道:“原来,所谓的风神帮,就是缩头乌龟的代号?巫小悦,你可真是丢尽了太白山庄的脸!” 小悦懒得理他,径自问道:“小白痴,咱们光是呆在这里,辛老鬼虽然杀不进来,但咱们也出不去,这可不是好办法。” “简单呐!”小痴看看四处狼狈奔逃,闪避毒龙蜂的铁剑门人已失去战力,便吹响竹哨,挥手重新召集蜂群。 辛不回闻得哨音已提高警觉,嗡嗡声中,哨音再响,聚合的毒龙蜂宛如一片黑黄交杂的诡异云彩,快速罩向辛不回和胡一中。 辛不回大喝一声,连忙挥掌扫退毒蜂。胡一中更是凝神固守,不让蜂群有近身的机会。 他可没忘记额上的肿瘤正火辣辣地抽痛着。 集结之后的蜂群威力大增,此时,在小痴的指挥下,竟能变换队形,包抄攻击。不过片刻,辛不回和胡一中在蜂群轮番攻击下,已有些捉襟见肘的窘境,其余铁剑门人,早被毒龙蜂整惨了,蜂群不找他们麻烦,他们已暗呼侥幸,根本没有胆子过来帮他们的副门主和外堂堂主。 “哎哟!” 辛不回疏神下,被毒龙蜂在左臂上叮了一口,他虽打死叮中他的毒蜂,但是却止不住那股锥心的刺痛和火辣辣的麻痒。 蓦地,辛不回感到一阵头昏恶心的晕眩袭来,他骇于蜂毒之霸道,只好急急抽身,下令收兵;以保全老命。 铁剑门人得令俱是松口大气,一个跑的比一个快,就怕跑慢了,又要变成蜂口下的点心! 小痴故意趋策毒龙蜂再追出百丈外,吓够了对手,这才吹着竹哨召回蜂群。 他踢开奇门阵中的石块,走出花圃,拾起原先装有毒龙蜂的乌黑圆球。原来,这圆球内却是个蜂巢。 小痴捧着蜂巢.看着毒龙蜂一一回巢,有些遗憾道:“死了不少蜂儿,要再重新训练幼蜂可真不容易。” 他将蜂巢合拢收回随身的百宝袋中,对众人一笑:“咱们该走了!体们难道不觉得,这大半夜闹得鸡飞狗跳,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是很奇怪的事?” 小悦颔首道:“看来咱们早就被人盯梢,趁着铁剑门铩羽而去时,咱们可以重新隐匿行踪!” 他们进屋收拾个人的随身物品,小悦在桌上丢了些银两一行五人便在夜色昏沉中,翻墙离去。 月偏西了。 离着天亮,约摸也没多少时辰…… - 幻剑书盟 扫描,symphony OCR 第 四 章 金猴显灵 清晨,太阳尚未完全升起。空气有些儿微凉,晶莹圆润的露珠,兀自垂挂在林间的蛛网,凝结在鲜艳翠绿的花叶之间。 时光犹早,连那些勤于耕作的农家也还未出门。 乡间小路上,五条活泼的人影乘着晨风。带来笑语,打破这黎明时分短暂的宁静和沉寂。 小痴等人自离开洛阳后,一路南下,直向川中方向而行,连日来,他们似是摆脱了铁剑门的追蹑,安稳无碍地径往南行。 迎着朝阳,小痴心情愉快道:“啊哈!眼见汉水在即,渡河之后就是武当山,过了武当转向大巴山区,咱们就快要抵达川中盆地了。” 小秋反唇嗤笑道:“是呀,用嘴巴走路可比用腿步行快多了,原本要十几天的行程,让你三言两语就走到地头。” 小痴呵呵笑道:“小秋仔别那么挑剔嘛!反正用嘴巴走是走,用脚丫走也是走,早到晚到都要到,我随口说说,随便走走,日子比较容易打发嘛!” 小秋望望空寂无人的原野,毫不带劲道:“说的也是,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平静、太无聊了!我就想不通铁剑门为什么那么笨,连追人都不会,竟然把咱们追丢了,害得我这一路都没有热闹可凑!” 小痴正经八百地点头同意:“对,都是铁剑门的错,下次再碰到他们可得好好教训他们一番,叫他们以后放机伶些,不要让咱们一路太闲,太闲的日子实在有够无聊!” 小秋搓着下巴沉吟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应该留点线索,故意漏露自己的行踪,好让笨剑门的人早点追来?” 虽然经过数日相处,杜玉蝉依然无法理解小痴他们不时突发奇想的种种古怪念头。 “我们不是为了躲避铁剑门追蹑,才费心地隐匿行踪吗?”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又要将他们故意引来?难道——是你们喜欢血淋淋的厮杀?”想起喋血江湖的画面,她不禁机伶伶地打个冷颤。 小痴摆手谑笑道:“哎呀,我们不那么嗜血如命的啦!小姑娘,你不用怕。我们只是闲着太无聊,想要找些消遣来打发时间而已。而且,有一点你必须搞清楚,我们避开笨剑门,不是因为怕他们,而在和他们玩你追我藏的游戏,谁知道他们居然这么笨,我们只好将就的放点水啦。” “对对对!”小秋强调道:“小姑娘,你千万要记住,风神帮什么都懂,就是不懂得怕这种字怎么写。凡事,只要好玩就好,偶尔躲躲逃逃,不过是增加些游戏江湖的乐趣罢了!” 杜玉蝉被他们两个年纪比她小的人,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句小姑娘叫得哭笑不得。瞧着小痴和小秋两人那种人小鬼大的顽皮模样,她不禁也觉得,自己的思想似乎真的太古板幼稚。 “江湖也能游戏?”她转望身侧的小悦,柔情轻笑:“你们如此玩法,简直是名副其实的玩命!” 看她双目含情,欲语还羞的娇柔神情,显然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与小悦培养出一份特别的情感。 小悦目光温柔地回视着她,却掩不住豪情爽朗道:“当然,风神帮正是以玩命为宗旨,专门游戏江湖为目的。” 杜玉蝉不禁咯咯失笑:“从来没听过有人开山立派是这种宗旨和目的,你们真的是一群怪胎,江湖中多了你们,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二凡拍着光头,哈哈大笑:“这还用说,江湖有了咱们风神帮,当然只会变得更热闹,更好玩而已啦!”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杜玉蝉莫可奈何地叹笑道:“你们几个连说话的口气,都是一个模样!”私心里,她还是觉得,只有她的巫公子比其他的人正常一点。 “说到热闹和好玩……”二凡瞪着即将经过的一片密林,皱眉道:“和尚保证树林里就有热闹等着咱们去玩。” “真的?”小痴在林外丈寻处停下脚步,环臂笑道:“咱们就等着瞧吧!” 其他的人也在他身边停下,个个好整以暇地站在林外,好像他们打算在这里站一辈子似的。 杜玉蝉不解地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小悦拍拍她,轻声低笑道:“不过是换个玩法让咱们由被动换成主动罢了!”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天气变得暖和闷热,树林中只有微风拂梢的沙沙声和断续的鸟鸣。 四周一片寂静,时间也仿佛随着他们的脚步一并停止…… 良久—— 太阳渐至中天,午时将近。 林外。 小痴等人已经被这夏日艳阳晒得头昏脑涨,大汗直流。 小痴暗在心里嘀咕道:“奶奶的,窝在树林中这票人的耐性,未免太好了吧。我千算万算,可就少算了自己得站在这里晒太阳这点,可别到时逼不出来,自己反而先中暑昏倒,那才糗大了!” 他尽管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但表面上却是越笑越愉快,好像正享受着舒适无比的日光浴一般。 其余四人中,就属二凡功力最高,但此时他的光头上,也泛起细碎的汗渍,其他三人就甭提了,杜玉蝉早已脸色惨白,汗透衣衫。若非她还有小悦可以依靠,只怕她早就累得瘫坐在地上去了。 杜玉蝉瞥见小痴的笑容,带着晕眩笑道:“天啊,小痴居然还笑得出来,我真的太佩服他了!小悦哥,你确定树林中真的有人吗?该不是你们弄错了吧?” 小悦扶着摇摇欲坠的杜玉蝉,舔舔干裂的嘴唇:“树林中绝对有人,我刚才还看到一抹流虹闪过,那可能是对方兵器上的缀饰反光所造成。快了,他们已经开始不耐烦。能坚持到最后的人,就是这场对崎的赢家!” 杜玉蝉幽幽道:“我不懂,我们有必要如此和敌人对峙吗?这种坚持和输赢究竟有什么意义?” 小痴呵呵哑笑:“这是毅力、体力和韧性的考验!杜姑娘,闯江湖虽然要有三两下的功夫当衬底,但是,要成为武林巨星的人,不光是凭武功就能出名。体力、毅力和韧性,才是真正决定成功与否的先决条件。再说……” 他润了润唇,哧哧一笑:“其实,这场对立也不光是咱们和林中人的意志对抗而已。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场自我的挑战!” “自我的挑战?”杜玉蝉虚弱道:“我还是不懂,我只希望早点结束这场对立,好进树林去休息。” 小秋忽然开口:“其实只要你不去想自己很累,你就不会这么累。我们会疲倦,是因为我们心里先感到疲倦,意志力变得疲倦之后,身体才会觉得好劳累,变成很难支持下去。” 小痴眨眼黠笑道:“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自我挑战!也就是自己的意志力对自己体能的挑战。小秋仔,我发觉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你真像是我的知音!” “少拍马屁!”小秋翻眼嘲谑道:“你的欣赏并不能让我免受太阳曝晒及肉体的疲劳。 你最好快点想个办法逼出树林里的人,否则,再熬下去就算人家自动走出林子,咱们也没力气和人动手啦!” “不用想了!”二凡抹去光头上的汗渍,嘘气道:“人家决定出来投怀送抱了。” 果然,树林阴影中缓缓步出一队娘子军。 为首之人,是一名年约三旬,端庄艳丽的白衣美妇。 在她身后,紧跟着一各年约二十四、五岁,面容冷艳,手持长剑的翠衣女郎,女郎身后左右相随两列衣色各异,年龄各在二十上下的年轻劲装女郎。 杜玉蝉见到白衣美妇,不由得欢声叫道:“娘——”她像乳燕投林般,飞身扑入展开双臂拥抱她的白衣美扫怀中。 “啧啧……”小痴抹把汗,谑笑道:“花花公子,你未来的丈母娘来了,你淮备受审吧!” 来人正是江南武林中,排名第三的仙霞门掌门人飞云仙子杜恨生和她的第一副手冷面貂禅廖秋云。 小悦本是精于用剑的人,见廖秋云手中持剑,出于本能,首先将目光瞥向对方的长剑,那是口银柄银鞘,上镂细致花纹并镶有瑰丽红宝石的华丽宝剑。 由于小悦正忙着打量廖秋云,对于小痴的调笑听而不闻。 小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剑鞘上所饰红宝石,不由得啧舌笑道:“原来那个耐性不佳,泄露行藏的人,就是这位冰山大姐。” 廖秋云眼见小痴他们古怪地直盯着自己的宝剑猛瞧,直觉地低头看看自己的长剑有何不对,却末发现有何不妥。 “一般臭男人总喜欢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的脸蛋猛瞧,这两个小鬼倒是对我手中的宝剑较感兴趣。”她暗自忖道:“武林三奇之后,的确不同于常人,据闻他们曾经击败慕容世家和铁剑门,以他们如此嗜武的精神而言,看来传言确实不虚。” 她如果知道小痴他们之所以对她手中宝剑如此感兴趣的原因,竟和她一厢情愿的看法相差如此遥远,不知她有何感想。 杜玉蝉在她娘怀中过足撒娇的瘾后,这才抬起头,看着她娘道:“娘,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我碰上了铁剑门的人,连辛老头都亲自出马了哦!如果不是遇到了小悦哥哥和小痴他们,女儿可就惨了!” 飞云仙子揉揉女儿秀发,轻柔道:“娘都知道。”她面色严肃又接通:“你这孩子真不听话,娘一发现你不告离山,便带人追来,还好,是你命大,否则,只怕娘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想到可怕的后果,不由得幽然长叹。 杜玉蝉撒娇道:“娘,女儿知错了,你不要生气嘛!以后女儿不再乱跑了,娘!我要你见见小悦哥他们,好不?”她高兴地拉着她娘的手走向小痴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娘敏感地瞥了她一眼,眉目有些晦涩地微微一拢。 小痴等人却将飞云仙子阴郁的表情尽纳履底。 二凡不禁低声咕哝道:“这可好,瞧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果然叫小痴猜中了。” “小痴猜中什么了?”小悦和小秋同声反问。 小痴低谑道:“大花心,先别管我猜中什么,你未来的丈母娘来了,而且看来心情不佳。我劝你快快上前娱乐她,也好留个好印象给人家。” “娱乐?”小秋哧哧直笑:“看样子的确有此需要。” 小说白他们一眼,迎上前施礼:“晚辈巫小悦拜见仙子。” “巫少侠不用客气。” 飞云仙子淡淡语气令人猜不透,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悦? 小悦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摸不透对方的意思,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才算得体。 小痴呵呵笑着上前打破僵局,学着小悦长揖一礼道:“仙子门主,你好呀,人家说,有缘千里来相见,真是一点也不错,打从我知道江南武林没有通知我,就多了个呱呱叫的仙霞门,我就一直希望以后有机会见见门主,向你学习一些短期中出名的秘诀,如今果然让我如愿以偿的见到你啦!” 仙霞门众人闻言同是一怔。 “有缘千里来相见?”飞云仙子哭笑不得地反问。 “对呀!”小痴正色道:“浙江仙霞岭距离此地,只怕不止千里之遥。换做平常,你当然不会没事就离开仙霞岭跑来此地。而今既然碰上了,岂不是非常有缘,才能在千里之外的此地相见。” 飞云仙子忍不住失笑道:“巧辩!不过我却无法否认你的机锋利词!” “不否认就好!”小痴呵呵笑道:“不否认,咱们就进树林凉快凉快,其他的事慢慢再聊!” 飞云仙子这才想到小痴等人刚才都已经在大太阳底下站了许久,此时犹自冒着满身热汗呢! 她挥挥手,众人步入林内阴凉处。只见林中有处地点隐秘,但视野良好的空地,横七竖八散置着些可供休歇的岩石。 小痴不说二话,径自入内找了处石头坐下。 他长长吁口气,举袖拭汗道:“难怪你们不急于现身,在这里不但凉快晒不到太阳,又有地方可以坐,要是我也不出去。” 杜玉蝉便在她母亲身边坐下,奇怪道:“小痴,你怎能肯定我娘她们刚才就是在这里等我们?” 小痴瞄了几块搬痕犹新的岩石,又瞥眼瞧瞧有人因无聊而随手乱画乱挖的地表,一副尽在不言中地赋笑道:“推理,小姑娘,这种不需要花脑筋的事,只要用点简单的推理就能够知道事实为何。” 杜玉蝉娇羞地吐了吐舌头,她早就随着小痴的目光看出,自己的确问了个很笨的问题。 仙霞门众人却被小痴那句“小姑娘”逗得噗嗤直笑。尤其小痴故作老成的口气,配上他那张爱笑的娃娃脸,更是令众人为之绝倒。就连平日总是冷若冰霜的廖秋云也不禁展露难得一见的笑容。 飞云仙子搂着爱女,终于放松心情,含笑道:“皮小痴,我还没谢过你救玉蝉丫头小命的事呐!” “不对!不对!”小痴摆摆手,黠谑道:“仙子门主,我在整件事的过程中,只负责大叫救命。实际上,你女儿是咱们小悦帮主所救,和我没啥关系!” “小悦帮主?”飞云仙子有趣地打量着小悦:“原来巫少侠还是堂堂一帮之主。但不知,巫少侠统率哪一个帮派?本门主似乎尚未听闻此事。” 杜玉蝉笑道:“娘,你当然没听过,他们风神帮呀,几天前遇见臭味相投的小秋之后,才自己封的名号,风神帮里一共只有四名成员,每个人都是帮主,尚未招收到帮兵呢。” 沉默已久的小悦,此时已核复原有的自在。 他一本正经地眨眼笑道:“谁说风神帮没有招收帮兵呢,眼前就有一个本帮属意之人,可是人家说:“我要问我娘!” 小悦将玉蝉那口哆声哆气的南方腔学得惟妙惟肖,刹时风神帮众帮主齐齐爆出哄堂大笑。 杜玉蝉窘红了小粉脸,扭捏地跺着小红鞋,赖着飞云仙子不依道:“娘……你看他嘛! 他欺负人家啦!” 就算是反应最迟钝的人,此时也能看得出这小妮子和小悦之间,有着特别的情愫。 “娘是在看他呀!”飞云仙子轻笑道:“人家不过学了口,又没指名道姓,怎能说他欺负你?倒是你自己沉不住气,反而不打自招了。” 小秋撞撞小悦,压低嗓门谐谑道:“喂,大帮主,这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我好像看到你的爱情道路,前程光明大有可为哦。” 小悦看出飞云仙子对自己的印象不错,早已乐得眉飞色舞,不住傻笑。 二凡倾身凑近小痴耳际,低语道:“小白痴,这回你的天才脑筋短路了!你快快承认自己猜错故事的真相吧,嘿嘿!” 小痴无言地耸耸肩,不予置评。 飞云仙子和颜向道:“巫少侠,不知贵帮众帮主,接着要往何处,若是有暇,何妨到仙霞岭玩玩。” 准丈母娘亲自提出邀请,可叫小悦差点乐昏了,他正待一口答应,忽而想起自己等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先办。 “呃……”他甚感遗憾道:“门主有令,晚辈原本不该不从。可是……” 杜玉蝉急的朝他猛打暗示,叫他千万不要拒绝。 飞云仙子颦眉道:“有困难吗?” 小悦衡量轻重后,豁然笑道:“有一点!门主,本门的小秋帮主身染痼疾,吾等南下,是要到苗疆为他寻求一味治病主药,晚辈恐怕无法于此之际分身。” 小秋挥手道:“哎呀!公于哥,你少来了!去苗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光头和小痴陪我去就可以了,你尽管随仙子门主回仙霞做客,没问题的。” 小悦摇头,坚决道:“不!别说苗疆地域诡谲险恶,就是此行一路之上,咱们还得考虑慕容世家是否会来找麻烦。以及铁剑门也不见得会就此罢休,你们是知道小痴的情形,还有小秋你,万一和人对手时又断电,岂不糟糕!我绝不可能丢下你们径自前往苗疆,自己却跑到江南去玩乐。不行!” 小痴沉吟道:“公于哥,你的心情我了解。不过我衷心地建议你,还是考虑到江南走一趟,毕竞,你所顾虑的慕容世家和铁剑门,并不见得真会找上咱们。你走了,也可以转移对方的注意,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小悦断然道:“这才大大的不好,据我对烟柳山庄和铁剑门这类人的了解,他们既然在咱们手上吃过亏,就算我和你们分开来走,他们也不会只找我,不找体们。对他们来说,这是面子问题,是他们与风神帮之间的冲突,而不再只是针对我来。” 他皱了皱眉:“小痴,这种情形你不会不懂。你何必一直要我到江南去?我不可能丢下你们的!” “我知道你不会一个人去仙霞岭。”小痴古怪笑笑:“我只是为你好,才会如此提议。” 这话不仅小悦不解,连二凡和小秋也全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言下何意。 飞云仙子和缓道:“既然如此,巫少侠,那么就等贵帮全体由苗疆返程后,再顾道前来本门亦无不可,是不是?”私下,她倒是颇为欣赏小悦如此重义气。 “这孩子虽然出身名门,却难得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骄纵!”飞云仙子暗自忖道:“比起烟柳山庄的慕容剑辉,可是强得多了!看丫头似乎对他已经用情不浅,我不如趁他前往苗疆这段期间,对他做一番身家调查,如果合适,就不妨……” 她打好主意,反而觉得让自己女儿和小悦分开一段时间,倒是好事。 小痴听她既然已经许下后会之约,心想,反正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何况到地狱谷,的确要小悦同行,比较牢靠。 杜玉蝉见事已成定局,心中虽然失望,却也只有以幽怨的眼神看着小悦。 “你们到苗疆去,一路可要小心哦!”她的话虽是对小痴等人而发,但她眼睛却只是痴痴望着小悦:“记得尽量早去早回,我会在仙霞门等你们。” 小悦几乎被她柔情的目光融化.那是小悦从未曾经历的感觉,他差点想要就此陪她回转江南,不做苗疆之行。但是,当朋友间的情义和儿女私情冲突时,他只有毅然先取朋友之义了。 小悦以歉然的眼神回望玉蝉,希望她能谅解。 “既然如此……”小痴打断两人之间的绵绵情意,起身道:“咱们也该走了!早去,才能够早回嘛!” 飞云仙子和仙霞门众女亦随即起身。 “恕不远送。”飞云仙子谈淡一笑。 小痴摆手道:“不送才好,此外,仙子门主,你们可得提防笨剑门的人,照我估计,他们大概也快追来了。” “笨剑门?”飞云仙子失笑道:“放心吧,我们自会注意。” “那就好,仙霞岭再见了!” 小痴一颔首,已率先大步走出空地,朝林外行去。 小悦再深情看了杜玉蝉一眼,便与小秋及二凡头也不回地追上小痴。 杜玉蝉看着大步离去的小悦,不禁难过地滴下泪来。 廖秋云终于开口:“小蝉真有眼光,能看中如此坚定又磊落的好对象。” 她这话,已经摆明着支持巫小悦。杜玉蝉不禁感激地瞥视这位面冷心热,却最疼爱自己的阿姨。 飞云仙子似笑非笑道:“人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杜玉蝉留恋地再望一眼已无人迹的树林彼端。这才依依不舍地随着飞云仙子由树林另一端离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眨眼,小痴等人和飞云仙子她们分开已有数日。 小痴一行四人业已渡过汉水进入武当山区。 这一路行来,原本反应机敏的花心小悦,因为深中相思之毒,变成十足的痴情公子,不时脑袋空空径自做他的白日梦。对于小痴的调笑或消遣,他十次之中,有九次不是漏听,就是没有反应。 二凡不禁大叹:“相思之毒,果然厉害!还好和尚我不近女色,可免沾上此毒,让自己变得呆呆的。” 小秋忍不住讪谑道:“你光是鸭米豆腐吃撑了,就能变得憨憨的,哪还需要什么相思之毒?” 二凡向来不擅口才之能,也只能习惯性地拍着自己的光头,一阵呵呵苦笑。 小痴有感而发道:“我发觉,自从风神三甲龙增员成风神帮之后,日子可真是愈来愈热闹。就算公子哥一路忙着做他的相思大梦,我也不会闲着无聊。” 小秋黠谑笑道:“所以你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这个机智、辩才相反应都是一等一的斗口搭档专门抓你的话柄,漏你的气,你只能无聊地陪着公子哥做白日梦喽。” “这倒是真的。”小痴扮个鬼脸道:“不过,真正有智慧的聪明人,通常不会故意说出来炫耀,就像我一样。呵呵!”他的不说还不是说了! 小秋翻个白眼嗤笑道:“所谓老奸巨滑、伪君子是指什么样的人,你知不知道?就是那种和你一样,不说话的聪明人!” 小痴立即驳谑道:“聪明如我的天才,最容易引起小人的嫉妒,连不说话都会被扣上什么老奸巨滑、伪君子种种恶毒的大帽子。” 小秋立即嗤笑道:“喝醉的人不说自己醉,疯子也从不承认自己是疯子。所以,会说自已是天才的人嘛……” 他故意睇眼上下打量小痴,懒懒笑道:“通常是白痴化身!难怪你连名字都要和痴沾上边,真是情有可原。” 二凡听他们两人齐鼓相当唇枪舌剑,几乎耳不暇给,比看野台戏还能吸引他。 小悦的白日梦终于被小痴和小秋间吱喳的笑闹吵醒。他犹带三分失神七分茫然,皱眉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干啥这么兴奋?” “没有呀!”小痴和小秋同声否认。 小痴吹着口哨,谑笑道:“我们说今天天气很好,最适合做做梦,或是唱唱相思曲。” 小秋明目一溜,见沿途可见不少香客和道士往来,便也贼贼一笑,顺口接道:“是呀,因为天气太好,所以道士满街跑。喂!少爷,你醒啦!” 别看他们两人斗起嘴来,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旦有第三者出现,两人立即调转炮口,朝向相同目标,轮番猛轰,连个招呼或暗示都不需打,就能一致抗敌。这种灵犀相通的默契,还真是世间少有。 小悦也知道两人是故意在消遣他,只有干笑两声,顺着小秋话尾,轻描淡写道:“这里是武当山区,道观特别多,难怪道士会满街乱跑。” 小秋弹指笑道:“哈!听说武当派的全真观里,有尊张三丰的真武铜像很出名,咱们要不要顺道去开开限界?” “得了!”小悦啧舌道:“你以为全真观是观光盛地,没事能够让人随便进出?少呆了,我保证你还没踏到上山石阶,就已被人请出山门。你想看真武铜像?门都没有!” “笑死人了!”小秋不服道:“全真观又不是皇帝老子的紫金殿,我为什么不敢去?” 他言下颇有不惜硬闯的意味。 二凡呵呵笑道:“全真观虽不是紫金殿,但是因为是武当派所在,所以和咱们少林寺一祥,为了保持它在武林中堂堂一大门派的应有形象,不得不门禁森严,以示庄重,再说,张三丰大师的铜像正是武当一派精神所系的至尊象征,他们自然不能让人参观。这也是对开山祖师应有的尊重嘛!” 小秋皱皱鼻子,哼笑道:“武当派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如此替他们说话?” “不是啦!”二凡急忙表白道:“因为少林寺也常碰到类似情况,遭人误解,因此我了解一个稍具威望的大门派有时候不得不得罪人的苦处。武当和少林既然同列武林的大门派,所以我想他们的苦衷也差不多啦!” 小秋哼声道:“好啦!算你说的入情入理,让我听得顺耳,我就不去找他们麻烦好了!” 小痴哧哧笑道:“这让我想起当初我到少林寺找光头的师公报死讯的情形,看来,咱们风神帮以后也要搞搞这一套,才能显出风神帮的威望和气派。” “你到少林寺出了什么事?”小秋好奇地问着。 小痴带着三分调侃将当初的遭遇约略提了一提。 小秋听得拍案叫绝,不时哈哈大笑。 二凡和小悦虽已知道这段历史,但是看到小秋听得这般入迷,笑得如此开心,他们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好像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般,随着小秋一起哈哈大笑。 他们四人在谈笑中,来到岔路口,本能地随着地上的指标,转向通往摩天岭的小径。 摩天岭为大巴山脉中最为高峻险峭的一处山岭。越过此岭,即已进入四川地区。 摩天岭虽然地形险峭难登,却是由武当方向进入川地的捷径。 小痴仗着小秋等人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不怕自己过不了关,故而毅然决定向短路进攻,以期早些进入川中的天府之国开开眼界。 随着越接近摩天岭,山间小路越见难行,行人也越少。 到最后,重山峻岭间,除了小痴他们的身影和笑声,只剩下林梢辗转啼叫的栖鸟,以及远处飞蹿垂荡的猴群。 小痴在小悦及二凡的撑持拉拔下,兴致不减地在崎岖的小径上跃进。 小秋不时取笑他的姿势就像远山林向那些猴子。 忽而—— 一阵吱吱闷叫,自小痴怀中激动地传出。” “那是什么声音?”小秋怔然道:“怎么我才说你的姿势像猴子,你就学起猴子叫?而且叫得那么难听?” 小痴停下脚步,擦着汗道:“奇怪,老金怎么想曝光了?莫非是听见同类的呼唤?” “老金是什么?小秋等人同声茫然问道: 不需小痴回答,通体金黄,宛如纯金雕就的金丝猴——老金,已经自小痴怀中钻出,激动地比划着,似乎要小痴退回来路。 “金宝!” “哇噻!” 小秋惊喜意外的叫声和他们好奇有趣的赞叹同声响起。 小痴奇怪道:“小秋仔,你为什么叫它金宝?难道你知道老金的来历?” 老金在闻及金宝之名时,立刻瞪大两只晶莹火红的猴眼,满脸惊疑地凝视着小秋。 就在此时,微风送来一阵淡淡的硝烟气味。 小痴直觉大吼:“炸药,快趴下!” 轰隆巨响,第一声爆炸和小痴的叫声同时传出。 小痴等人立即分散,个个寻找掩护。 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引发地动山摇的坍崩。 大量的黄泥夹着无数大小不等的碎石,宛如天河决堤般,自夹径的峰顶轰然倾落,瞬间便淹没了这条狭窄的山路。 小痴瞥眼瞧及小秋就要被崩落的黄泥当头埋个正着,他顿时吓停了心跳。 “小心!”他狂吼着想冲出去解救小秋,但是硬被一阵坠落的乱石逼得四下闪避。只这一眨眼的时间,小秋已在黄泥下失去踪影。 “小秋——”小痴抱头躲在一处岩石之后,激动得双目通红,失心般地狂呼。 忽然—— “哇啊!” 二凡也发出一声惊叫。 小痴一回头,正好来得及看到二凡藏身之地崩坍,二凡正随着滑坠的乱石直朝深崖之下溜去。 “光头!”小痴无助地哭喊出声。 小悦就在二凡左前方不远,他也看到二凡坠崖。情急之下,小悦不顾危险,纵身朝崖边扑去,及时抓住二凡左腕。但他的身形也随之往深崖下滑落。 小悦急忙功运两成,硬把脚尖钩入地面,总算稳住自己与二凡的轻滑。饶是如此,他的上半身也已全部溜向崖际,吓得他冷汗直流,直叫:“好险!” 就在小悦以为危机已除时,吊在半空,头朝上抬的二凡突然闭目叫道:“完了!” 小悦笑问:“什么完了?“ 话声未落,他已感到小痴扑在他背上,他侧目一瞥,只见一块不算小的碎石笔直砸落,正中小痴后背背心。 小悦虽然被压得胸口一闷,但因为有小痴在他背上当肉蒲团,因此井未受伤。 巨石砸中小痴滚入山崖,小痴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厥。他在昏迷之前,犹自不忘念道:“快救小……秋……” “小痴!” 小悦和二凡同声惊急大呼,但是,小痴已无反应。 此时,爆炸已停,山崖和地面都不再抖动,崩坍和落石也都大为减缓。 二凡找到落脚点,藉着小悦之助顺利翻回山径,他连忙将昏迷的小痴抱到不受山崩影响的后段路面,然后赶回来帮着小悦挖掘埋住小秋的泥堆。 他们两人拳似铁铲起落如飞,大把大把的泥土和碎石随着二人起落的手掌被扒开,他们深恐挖的不够快,不能及时救出小秋。 眼见小山般的土堆已去大半,蓦地 “不用挖了,留在泥堆里,总比曝尸在荒山强得多。” 小悦和二凡豁然抬头,土堆前面,赫然出现四名身着黑色衣袍,腰束金带的蒙面人物。 发话之人,乃是站在土堆前端右侧那名为首者。 小悦和二凡对望一眼,已知来者为何方神圣,但他们二人手下不停。依然进行抢救小秋的工作。 佩剑黑袍蒙面人见他俩不为所动,只是冷嗤一声:“杀!” 他和其他三名手下同时亮出兵器,扑向小悦和二凡而就在这四名黑袍蒙面人即将扑至的刹那,小悦和二凡豁然反击。 小悦身形甫动,剑已出鞘,拦下那名佩剑者和另一个手持铁笔的蒙面人。 他开口咒道:“我操你妈的血手会!原来是你们这群见不得人的鼠辈,设计暗算爷们!”他是恨极了,才会如此口出恶言。 想到小痴重伤,小秋生死不明,二凡亦是心头火起:“他奶奶的熊,今天和尚若不大开杀戒,从此不叫二凡!”他接下由后头掩上的二人,一出手,便是少林绝学般若神功夹以须弥掌。 顿时,二凡周遭丈寻方圆之内,俱在他威力无比的掌劲笼罩之下,与他对上的血手会杀手,根本无法接近他身边,更别谈能够接近攻击范围。 几乎一开始,二凡便已掌握完全的主动与攻势,血手会的杀手只能处于下方挨打。 小悦亦是杀机大炽,出剑如电,招招直逼对方要害,走的完全是以快制快的路子。因为他知道血手会的杀手出击,除非你死或我亡,否则绝不停手,自己若想救出小秋,唯有尽快干掉对方,不然毫无机会。而小秋所能等待的时间,却是那么有限!只要战况多拖延一下,小秋活命的机会就减少一分,他必须快!再快! 就在双方激战中,老金已钻出小痴怀里,跳到他脸上,又是揪鼻子,又是打耳光,想要将小痴弄醒。 它刚才在小痴被巨石砸中时,也差点被压扁,若非它是天生异种,只怕此刻也和小痴一样,只剩半条命。 小痴在老金努力之下,终于被幽幽唤醒,他嘴唇无力翕动一番,老金仔细凝听后,便钻向他随身所携的百宝袋,抓出一个黑玉小瓶,将其中的液体灌人小痴口中。 小痴喝下灵液,不过片刻光影,面色已恢复不少,气息也已平顺。他溜目战况,看见掘了一半的土堆,不禁皱了皱眉,便又细声对老金仔细交待一番。 老金吱吱轻叫数声,会意点点头,随即小心地掩藏身形,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向土堆。它趁着血手会杀手穷于应付小悦和二凡,无暇他顾的机会,身形一闪,宛如一抹金光猝闪即逝,消失于小悦他们所挖的土坑内。 小痴终于松了口大气,倚着山壁撑坐而起。 二凡瞥见小痴恢复清醒,兴奋叫道:“小痴,再世为人的感觉如何?” 小悦在过招换式之间,接口笑谑道:“呵,小白痴,你怎么没死?看来我可以省下请人来唱五子哭墓的银子啦I” 小痴慵散反嘲道:“他妈的,我本来已经上了黄泉路,结果没见你们几个一起来,我就知道你们没胆子陪我到地府观光,只好回头来嘲笑你们一番喽!” 只要片刻工夫,小痴适才所受重伤似乎已经痊愈。 他索性抱起双臂观战,戏言弄笑道:“你们两个搞什么嘛?天快黑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和小孩子玩。别忘了咱们要在天黑以前翻过这座峰顶呐!” “是呀!”二凡嘿然一笑道:“老实说,和尚还真是玩得有点腻了,两位杀手施主,你们何不干脆大方一点,就自动将老命布施给和尚我,也好帮和尚完成动手前的誓愿嘛!” “放屁!”血手会的杀手同声大斥。 二凡呵呵一笑道:“你们放屁,和尚可得抢在上风头,才不会吃亏!”他身形豁然一转,双掌划着半弧,直挂两名对手胸口。 血手会的两名杀手明明看着二凡的手掌从前方印向自己胸口,两人立即朝左右两侧急闪,但是,他们身形甫动,便骇然发现二凡的掌影就在眼前等着自己,他们二人还来不及惊呼,身子已撞上二凡的掌势。 哇地惨嗥,掩去人体中掌的砰然闷响。 两名血手会杀手一齐口吐鲜血,仰面飞摔而出。 二凡收势而立,作怪地颂声佛号,故作庄重道:“这招叫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两位施主竟然分不清何者实,何者虚,真是太笨了!” 与小悦动手中的杀手头子忽然喝声:“退!”便和另一人纵身而逃。 小悦不甘心道:“有种别逃!”他掠身追去。 忽而—— 一阵夺夺声急响,漫天箭雨朝小悦如电射至。 “小心!” 小痴和二凡急声大叫,二凡狂扑而上,挥掌想替小悦排除利箭,但仍嫌稍慢一些。 “我的妈呀!” 小悦怪叫一声,就势扑地,拼命翻滚,总算没有遭到万箭穿心的命运,但他的左肩和右腿已各中一箭,痛得他龇牙咧嘴,破口大骂血手会阴狠毒辣。 另一阵箭雨紧接而至,目标正是地上的小悦。 二凡及时赶上,右手抛袖一甩,一记破衲功,扫落利箭,右手则揪着小悦衣领将之拖向岩后躲避接连不断的飞箭。 “他妈的,欺人太甚!”小痴恨声骂道:“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们还当风神帮是肉砧!” 他取出毒龙蜂,瞅准箭弩来处抛去,蜂巢迎风而启,嗡嗡声中黑黄相杂的毒蜂如乌云映空,纷纷出笼。 小痴撮口吹声口哨,指挥毒龙蜂攻击发箭处,一阵“哎唷!”“妈呀!”的咀咒叫骂和着哀哀惨叫声,热闹地传出。 岩石后,二凡砸嘴道:“乖乖,来的人还真不少,如果不是此地地势狭隘,不利群攻,咱们这回差点就有好戏可看!” 小悦负痛呼声道:“不是差一点而已,而是已经有人好看了!你以为我的伤是假的吗? 痛——呀!” 二凡瞪眼道:“活该,谁叫你连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阎王老子没请你去做客.那是你命大!” 小悦苦笑道:“我要是真的笨得卖命击追他们,我现在早就变成刺猬摆平啦!” “你不是真的在追人?”二凡狐疑地问。 小悦糗大地瘪笑道:“不是啦!我只是装装样子好玩嘛!所以没有全力追去,否则哪还会有命。” “好玩?”二凡幸灾乐祸地消遣道:“嘿嘿!的确好玩!像这样的玩法,才不愧是风神帮帮主的熊风,最好你连小命都一块玩上,那才是真的够刺激!” 小悦这回的确玩得太过头,糗大了! 他摸摸鼻子苦笑着转变话题:“对面好像没声音了,血手会的杀胚大概全被小白痴的毒龙蜂赶跑了。” 二凡自岩后探头观看,果然不见异动。 “等你们想到能出头时,公鸡也会下蛋啦!” 小痴就在埋藏小秋的土堆旁,好整以暇地抱臀奚落他们:“如果你们在那块顽石后面,已经玩够了,是不是可以分一个人过来,帮忙把安息在这里的家伙挖出来?” “小秋仔!” 二凡和小悦这才猛然想起,土堆下还有个生死不明的风神帮菜鸟帮主。 二凡急掠上土堆想挖人,小悦也不顾箭伤,一跛一拐地赶上前探视。 这一看,他们两人都被土坑里的情形搞迷糊了。 “噫!这是谁的杰作?” 原来,埋在土堆里的小秋,此时已经被挖出一张脏兮兮的脸,看他的气色,一点也没有窒息的模样。 栖在小痴肩头的老金兴奋地举起双手,仰喉吱吱直叫,似是在回答小悦和二凡的问题。 小悦将信将疑道:“真的是你挖的?” 老金瞪着眼不悦地尖叫数声,表示抗议小悦对他的怀疑。 小悦不禁闷笑道:“小白痴,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只贼头贼脑的猴崽子?” 老金突然跃身而起“啪!”一声地赏了小悦一记响头。 小悦几乎没看清楚老金闪动的身形,好像老金也没动,自己就挨了一巴掌。他整个人顿时傻眼,不可思议道:“哇哇!它……还会轻功?” 小痴哧哧笑道:“答对了,老金不但会轻功,而且非常高明。它的脾气好像还特别大,如果不小心说了它不爱听的话,它还会请人吃锅贴!呵呵……” 小悦咕哝道:“只有你这种怪胎,才会找得到这种……怪物。” 他把怪物说得很小声,因为老金正瞪着那双火红金睛,对他大摆架势,好像只要小悦口无遮拦,就准备再给他一巴掌似的。 此时,二凡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小秋挖出土堆,放在原地,他伸手探了探小秋的气息,勃然变色道:“完了!小秋断气了!” “真的?” 小痴急忙抓起小秋的手腕仔细替他把脉,然后探手到小秋衣内,按着他心窝处诊察,并上下游移,以求诊断详实。 忽然—— “啊!” 小痴的手像被烫着般地缩了回来,娃娃脸上一片惨白,整个人失了魂似地呆在当场。 二凡和小悦着急道:“怎么样?没救了吗?” 小痴还在发呆。 “小痴!”二凡拍着他的肩头,唤声道:“小秋到底怎样呢?还有没有救?你倒是说话呀!” “哇!”小痴吓了一跳,也把魂收了回来。 他古怪地看着小秋,再看看二凡他们,缓缓点头道:“这小子没事。他被活埋时就已经用龟息大法闭了气,再埋个三、五天也死不了!” 二凡和小悦同时松了口气。 小悦嗔道:“小秋仔既然没事,你刚才干嘛摆出一副死人脸来吓唬我们?” 小痴贼目一溜,神色自若地嘿嘿笑道:“当然是为了增加戏剧效果,以达消遣你们的目的嘛!笨!” “你敢耍我们?” 小悦怪叫着想要报仇,一抬手,立刻痛得他哇哇大叫,他这才记起自己有伤在身。 小痴拿跷道:“我说公子哥,你阁下被我戏弄,不是三两天的事,干嘛激动,做人还是斯文一点比较好,别老想对我动手动脚。尤其你还得利用我来替你疗伤,你应该特别巴结我才对呐!” 小悦痛苦地往地上一坐,呻吟道:“我才不用巴结你。因为你如果再不动手替我疗伤。 我保证你马上就要少一个朋友。” 他话一说完,咚的一声昏倒在地。 小痴骇然道:“箭上有毒!光头,快封他的心脉大穴!” 不用小痴多言,二凡早已运指如飞,连点小悦心脉数处重穴。 小痴立刻替小悦展开诊治。 “他妈的!”小痴咬牙切齿道:“他们居然在箭头上抹了鸠头赤!” 二凡心急如焚道:“什么是鸠头赤?这玩意儿很霸道吗?” “鸠头赤是一种类似鹤顶红的慢性毒药,只是它无色无味,令中此毒之人在三天之内,血液缓慢凝固而亡。” 答话的竟是不知何时已自龟息大法中苏醒的小秋。 小痴讶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据我估计,你最少要到黄昏以后才会出定。” 小秋指着头顶,扮个鬼脸道:“是金宝迫不及待把我弄醒的。” 小痴这才注意到,原本以栖息在自己怀中为乐的老金.不知何时起,已安稳地端坐在小秋头上。看来,这猴崽子似乎有意跳槽,另觅栖所。 小痴瞪它一眼:“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真枉费我救你一命,又让你在我身上住了好几个月。” 老金有些窘然地吱吱直叫,比手划脚地想要为自己的移居辩解。 小痴挥挥手打断它的表白:“算了,你的哑巴话我看不懂,而且现在我也没时间和你罗嗦!” 他转向小秋,问道:“你怎么也知道有关鸠头赤的药性?最好你身上的五阴奇毒里面,刚好有一种就是鸠头赤,这样要救小悦就省事多了。” 小秋击掌笑道:“哈!你真聪明,我身上的五阴奇毒正好包括鸠头赤!” “你现在才了解我有多聪明!”小痴乐道:“这下,我不用担心解药的事,只要咱们找到隐秘的地方,我就能解除小悦身上的毒性。” 二凡拍着光头,四下搜望道:“这种高山险岭里,就算有隐秘之地,只怕咱们也难以攀越。再依和尚的看法,恐怕血手会那些杀胚,早已经在这条山路的前后设下死亡陷阱,咱们现在可真叫进退维谷喽!” 小痴苦中作乐道:“你的确被我传染得越来越聪明,分析事情也和真实情况相差不远。 不过,在现今这种情况下,我倒是宁愿你分析错误。” 小秋皱眉道:“不能设法就地为公子哥解毒?” “你干嘛问这么个会让我笑你笨的问题?”小痴苦笑中仍不忘消遣别人:“如果能够就地解毒,我又何必去操心找不到老鼠洞好躲。要解公子哥的毒,除了配药麻烦之外,还得靠内力逼毒才能见效,这件事快则一天,慢的话,三天也能拖,你以为血手会的人,会答应咱们在这里扎营三天?” 小秋叹道:“我也猜到会是这种情况,我只是不带希望地随便问问嘛!” 二凡苦恼地直抓光头,叨念道:“这下可好,这个花花公子可真是玩命玩出问题来了,等他醒来,他若是知道,这回玩命竟然叫咱们如此头痛,和尚保证他会大笑三天。” 小痴打量着小悦泛青的脸孔,恨根道:“笑?他如果笑得出来,我就要叫他大哭三天!” 小秋忙着寻思,心不在焉应道:“让他哭笑不得三天,不是更进一步。”.老金在他头上,似乎颇为赞同地吱吱点头。看来,这位公子哥留给它的第一印象有待加强。 小秋忽而心中一动,欢声道:“对了!金宝,你是千年老猴精,也是猴子辈的老祖宗,你叫你的猴子猴孙们替咱们找个适合休息的山洞。” 小痴双目一亮,惊喜道:“老金,你真有本事差遣这些山里的野猴?” 老金保证似地捏起小拳头,捶着自己胸口,发出吱吱长叫。 小痴哈哈笑道:“好极了!”他瞥眼小秋,黠笑道:“接下来,你大概会要老金叫它的猴子猴孙们缠一条非常非常长的粗山藤,好送咱们到那个适合的山洞去喽!” 小秋眨眨眼,逗笑道:“嘿!原来你还有点头脑,不笨嘛!” 二凡松口气道:“既然问题可以解决,那就快进行吧!否则,万一血手会趁这个时候又摸上来,咱们可就不好应付。” 小痴呵呵笑道:“安啦(放心吧)!他暂时不敢再来找麻烦。我已经叫毒龙蜂守在方圆丈寻之内,只要有人接近,螫无赦!” 二凡恍然道:“难怪他们撤退之后,没有立刻再攻击,原来是被毒龙蜂吓倒了。” 小秋终于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问:“血手会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咱们和他们又有什么仇?为什么他们这么恶毒对付咱们?” 小痴拍手高兴道:“哈!原来你也是江湖菜鸟!而且,比我还要菜嘛!”他兴冲冲接着问:“你到底打哪里来?出道多久?和老金有啥关系?快快从实招来,我好奇死了。” 小秋咯咯笑道:“想听我说故事有什么问题。不过,我的故事比连续剧还要错综复杂,所以我建议咱们还是先找地方休息,等替公于哥解了毒,你们再听我慢慢道来。” 小痴点点头:“也好。老金,你就快叫你的猴子猴孙们准备吧。记得告诉它们咱们要休息的地方,最好能有水源。” 老金会意地点点头,随即,它跳到一方巨石上,面对山谷间猴群,发出一阵阵尖锐高昂的吱吱猿啼。 刹时,群山之间的猴群为之肃然,空谷之中,只有老金宛如裂帛般的啼叫回荡在群山间。 老金叫罢一阵,又接一阵,仿佛越叫越起劲,它的猿啼已由尖锐高昂变成激烈澎湃,宛如一波一波的巨浪冲向重山峻岭。 小痴在老金如此震撼的啼叫声中,难过地捂起耳朵,却仍然被老金的叫声震得血气翻涌。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诧异:“哇噻!看不出老金小小的身子,竟有如此高的功力。看来,小秋说它是千年猴精,一点也不夸张。” 老金叫得尽兴之后,方始歇住嗓门,它的叫声甫停,群山难以计数的猴群顿时万猴齐鸣,吱吱长啼地回应着老金的呼唤。 忽然,猴影迭窜,大批大批的野猴齐齐涌向小痴他们这边。片刻间,小痴他们对面的山谷已被大大小小不同族群,不同种类的无数猿猴所挤满。还有更多的猴影正一波波朝前拥至! 只在这一刻间,小痴等人触目所及,除了猴子还是猴于,连所有的绿树危岩也都因挤满猴子而不见踪影。 “哇!太夸张了吧!”小痴睁目傻眼道:“老金,你是不是把大巴山区的猴子全部叫来报到?你该不会连远在峨嵋山的猴子猴孙也都招来了吧?呵呵……” 老金对自己这一叫所造成的效果,显然也感到意外,它似是有些腼腆地搔耳抓腮,侧头偷偷瞅眼小痴。 小秋早已抱着肚子,笑翻了天。 他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呵呵直喘:“金宝,你憋了二十年,这一叫可叫得开心了吧!不过,我看以后,咱们的麻烦也大了。” - 幻剑书盟 扫描,symphony OCR 第 五 章 神秘黄金城 变天了! 原本睛朗亮丽的天空,随着彤云的堆积,失去明艳的光彩。 不过是申时初(下午三、四点左右)的光景,天色已然昏晦如掌灯时分。 阵阵冷涩晓哨的山风,呼啦啦地卷掠山谷林间,带起一波波翻腾如海的绿浪。燕子和蜻蜓在低空中四处飞窜,空气里充满山雨欲来的沉闷和潮湿。 “起风了!就快要下雨。”小秋走向洞口,朝外张望,旋又回头大声宣布。 老金的猴子猴孙们,的确替小痴他们觅得一处绝佳的藏身之地,供他们避难之用。 这是一处干燥舒适而又宽敞的山洞,山洞位于峭壁内,洞口是一道约有人高,宽逾尺的窄狭裂缝,四周草木盘垂,野蔓蜒生,若非有人指明,自洞外很难想象这道狭缝内竟然另有天地。 沿洞口狭缝而入是一条与洞口同宽的狭隘通道,长约百步,略向左旋,步出狭道,便是一处高逾三丈,宽约五丈阔幅的洞身,而洞底右侧又有一道比洞口通道略窄的缺口,叮咚泉声,正自其中传来。 如今这个宽敞洞身的大半空间,几乎塞满干柴和野果,模样好似小痴他们打算在此长期抗战,一住就不走了般。当然,这铁定又是老金那些猴子猴孙们过分热心的杰作。 此时,小悦仍兀自昏迷地躺在洞底裂缝对面,他身下,众人为他精心铺置的柔软草堆,??煞一张舒适的地毯,提供他最佳的病床所在。 小痴坐在洞中央火堆旁忙活着,他身前摆满瓶瓶罐罐的现成药物和一大堆小秋和二凡根本叫不出名称的古怪草药。 小痴将七、八种草药放在石头上捶成烂糊糊的一堆,然后丢人正在火上沸腾的滚水里熬煮。 那个装水的锅,竟是用纸折叠而成的克难锅!二凡则跪趴在地上,小心地照顾着火苗,使之保持在文火的程度。 因为,这个纸折的克难锅,千万禁不起猛火烈焰的烧烤呐! 听到小秋在洞口的叫声,小痴抬起头,抹把汗,皱着眉头道:“又要下雷雨?打雷的天气不适合运功逼毒,看来只好等这阵雨停了,才能开始替公子哥疗伤。” 二凡半抬着头问:“再拖下去,对小悦会不会有影响?” 小痴一边挑捡着药瓶,将药物加入锅里,一边耸肩笑道:“对他来说是差不多,反正他昏迷不醒,也感觉不出什么差别,但对你而言就比较累,因为他的毒性加深一分,你就得多费一分力气去替他逼毒疗伤。” “啧!”二凡换个姿势,坐直身子,啧声道:“他倒是挺凉快的,人一倒啥事都丢给咱们来烦恼,等这小子醒来,非得叫他替我洗三年臭袜子才够本!” “得了吧!”小秋走回火旁,在小痴另一侧落坐:“你若想叫公子哥还这种债,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他嘻嘻贼笑地接口道:“如果你多巴结巴结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做你的军师,帮你设计公子哥,让他帮你洗臭袜子。” 二凡呵呵笑道:“这招叫做——引狼驱虎,和尚我不见得比较有利可图嘛!呵呵呵……” 小秋眨眼戏谑道:“光头帮主,你此言差矣!像我这么纯洁的人,哪里像是狼呢?” “你还好不是狼!”小痴呵呵讪笑:“否则,任何两条腿的狼兄,大都会被冠上一个色字。” “那不就是名将其实的色狼!”二凡忍不住呵呵傻笑。 小秋似觉小痴话中另有玄机,便奇怪地看他一眼,但是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洞外,已开始响起震天价响的霹雳怒吼,阵阵青白色的电蛇,似是张牙舞爪的怪龙,扯裂昏沉的天幕,也映得洞里面忽明忽暗。 蓦地,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重重打在树梢,形成一阵阵忽急忽缓的沙沙声响,雨幕之中的山林,别有一份出奇的宁静和安样。 洞内,微微的滚腾声带来阵阵浓烈扑鼻的药香,等待煎药的无聊里,小秋和小痴依然不得闲地漫天胡扯,展开他们两人之间的舌枪唇剑,互逞机锋。 时间就在雷声雨声和吱喳的逗笑声中轻悄滑过……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雨后的夜空,出奇的清朗凉爽,碎钻般的星辰闪烁其间,连那弯如钩的下弦月,也不能夺去如此缤纷的星光灿烂。 终于—— 二凡在小痴的指示下,小心翼翼地提起纸锅,倾出浓稠的药汁,倒入他的钵里。 小秋也依照指示,割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了儿滴到钵里和药汁混和。 二凡不解道:“为什么要用小秋的血?和尚我的血就不行吗?” 小痴贼样笑道:“可以呀!我并不反对你也来歃血为盟。” 二凡狐疑地瞅着他,不知道这回小痴究竟又在说真话?或是反话? 小秋已将手指的伤口敷上小痴特制的药膏,包扎妥当。他哧哧笑道:“光头,小白痴在唬你的啦,他会用我的血,是因为我天生体质特异,血中含毒的关系,而我身上的毒血,正好可以解除鸠头赤的毒性,这大概是所谓的以毒攻毒吧?” “聪明的小孩!”小痴嘻嘻笑道:“这种事我没教你,你居然也知道,只要你继续保持这样子的反应,我保证你会红!” 二凡摸着光头问道:“和尚我从小到大吃的灵丹妙药也不少,为什么我的血就没有药性?” 小痴睨眼道:“不是没有,只是你吃的灵药虽然不少,但是所经过的时间也不短,那些药效早在你体内被催化吸收了!所以你的功力才能有超龄的表现,懂了没有?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捐血,我不是说不反对吗,你还犹豫什么?” 他说着就抓起二凡的左手,想帮他割腕。 二凡吓得把手缩到背后,干笑道:“既然我的血没什么效用,我看还是让它继续留在我体内比较恰当一点点,嘿嘿!” 小痴白他一眼:“你真的不想歃血为盟了?” “不用啦!”二凡又往后退了两步,深恐小痴真的想不开,非要放他的血不可。 小痴咋舌道:“这么伟大的机会你居然不参加,真令我失望。” 他故做遗憾地猛摇其头,手下却不停在钵里加东添西,倒入不少黑褐色的胶状物和白白的粉末,将一碗药汁和成像沥青般黑漆漆的一团。 小秋恶心问道:“你到底加了什么玩意儿到里面?看起来乱恐怖一把的,你确定那东西真的能解毒?” 二凡伸长脖子观望道:“和尚倒觉得那玩意儿像毒药。” “毒药?” 小痴若有所思地呵呵笑道:“好吧。反正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搞成这样,我就干脆让它毒个够!” 他索性取出装着赤炼仙子那截墨玉竹筒,倒出毒蛇后,飞快抽紧蛇首七才处的乌丝,再以一把小小的银刀剖开赤炼仙子的胸腹,取出蛇胆抛入钵中揉碎,和那团黑沥青混匀。 小秋看着他的动作,瞠目结舌道:“乖乖!你刚刚宰了两条千金难求的超级毒蛇,你知不知道?” “这有什么稀奇!”小痴又自—个羊脂玉瓶中倒出数粒清香扑鼻的药丸,加入钵中搅和。 二凡怔眼道:“那是咱们少林寺的雪玉菩提子,常人吃了延年益寿,练功之人服用后,能够在一夜间增加十年功力!”他忽然想起:“那不是以前祖师爷说要留给你将来练功时服用的吗?你怎么把它拿出来配药?” “这有什么稀奇!”小痴双目闪闪地黠笑道:“少爷我今天要大开杀戒,炼一味百年来仅有的稀世灵药!” 他好像真的玩上瘾了,又将那个铜钵放到火上去熬。 “小秋仔,快快拿血过来。”他似威风凛凛的出征将军,卷袖吆喝着。 小秋怔然道:“你玩真的?” 小痴瞪眼道:“当然是玩真的,动作快一点,如果让钵里的药焦了,就全功尽弃啦!” 他忙着将一些液状的药物加入钵中,见小秋还呆怔在一旁,索性自己动手,抓起小秋手指放血。 小秋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入钵中,只有苦笑道:“小白痴,我只希望你不是一时的脑筋短路,而是真的知道自己在干啥!”. “安啦!”小痴盯着钵内的药物又开始溶化,神情笃定道:“别忘了我是智商二八零的天才,我若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天下就没有人知道自己在于什么啦!” 空气中又渐充满药香。 小痴忽然大叫:“光头,快!全力扇大火,我要猛火!” 二凡直觉地信任小痴的指示,立刻运功挥掌,扇向火堆。火堆在他强劲掌力的吹刮下,顿时烈焰四窜,钵内的药汁也猛然沸腾。 小痴一边指示二凡扇火,一边催着小秋加柴。 小秋兀自嘀咕道:“他大概是觉得这堆干柴不用完太可惜了。” 火势大炽之后.小痴取出—面晶剔莹透的如意形玉佩浸入钵内,钵中药汁竟于瞬间冻结。 小秋和二凡两人都对这景象看痴了,直到小痴大叫:“加火呀!”两人方始如梦初醒,继续原来手中的工作。 小痴在药汁冻结的刹那已将玉佩抽起,火势一猛,药汁再次溶化沸腾,小痴复又将玉佩浸入,将药汁冻结,如此反复九次,才告停止。 此时那钵中原本漆黑的药汁,竟已转变成水晶般光洁透澈,反观那玉佩却已变得漆黑如墨。 而小痴的手臂,也因为离大火太近,被烧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小秋直到此时才发现小痴受伤,他不禁惊呼:“小痴,你的手……” 小痴惨白又冷汗涔涔的脸色显示,他的伤绝非无疑,但也只是咧咧嘴,干涩笑道:“没事!等敷上药就没事了!” 二凡更是感同身受地喳呼道:“哎呀!小痴,你烧到手怎么都不叫?早知道这样,就由和尚来代劳,至少和尚比你不怕火烤。” 小痴忍着痛笑道:“好吧!那现在就麻烦你,将你吃饭的家伙端来给我。” “钵?”二凡哇然叫道:“你是说钵?喂!小白痴,你没搞错?那个钵里是热热滚滚的药汤,下面是烈旺旺的火,你叫和尚用手去端它?和尚可是还没练成水火不侵,金刚不坏的无畏神手,拿不得呀,万一因为和尚烫伤手,打翻钵里的灵药,那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没错呀!”小痴正经八百道:“现在叫你托钵,你都会嫌它烫手,那刚刚我若叫你把手放在火上烤手毛,那你的手岂不是会缩得比乌龟缩头还快上好几倍。如此一来,九转玄冰的效用就无法发挥,我的药还炼个屁!所以,你刚才说要代劳的话,不全都是废话!” 二凡习惯性地拍着光头,嘿嘿干笑道:“这点我倒没想到,原来要炼这味药,还得付出代价呐!” 小痴瞪他一眼,讪谑道:“难道你师公专教你做些不劳而获的事?才会让你忘了一分付出一分收获的通理。” “没有啦!”二凡尴尬地直抓光头。 小秋蹙眉催道:“得了!小白痴,你少欺负光头老实。现在药也炼成了,你还是赶快治治自己的伤,少耍两句嘴皮子死不了你的!” 小痴瞟眼逗笑道:“怎么?伤在我身,痛在你心,是不是?” “恶心!”小秋突然啐道:“我看你不光是烧到手,大概连脑筋都相打电,才会烧昏了头,乱讲些五四三的鬼话。” “哇噻!”二凡赞叹道:“我记得你才刚出道,还是菜鸟一只嘛,没想到你的行话也说得这么溜!” “两个月!”小秋得意地竖指比道:“我出道只有两个月多一点点,不过,光头,你忘了我是干乞丐这一行的?当小乞丐什么南腔北调都要学,黑白两道的规距也都要懂,世面才能混得开嘛!” 小痴精神百倍道:“对!炼药炼得太兴奋,我差点忘了你还有话要说。快!等我先试过药,再来听你讲古!” 他兴冲冲将手中已经变色的九转玄冰玉佩抛入火中,只闻滋的一声,玉佩在火中化为一股浓浓的白色烟雾裹住铜钵,并不立刻散去。然而,火焰却也于此时熄灭,山洞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哇!天黑了?”小痴在黑暗中呵呵傻笑:“忘记时间的存在是天才常干的事!” 他就着洞口仅有的微光,小心翼翼地接近火堆捧起铜钵。 “天才总是不知道生火的困难!” 二凡半是抱怨半是唠叨地摇亮火折子,重新燃起营火。 忽然—— 洞内流光四射,光线顿时大亮。 小痴和二凡望向光源处,只见小秋手中托着一颗晶莹光亮的夜明珠,正映着火光闪耀生辉。而这颗亮光四射的夜明珠内,竟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飞龙在其中缓缓蠕动,仿佛就要破珠而出,乘风入云一般。 小痴和二凡皆看得啧啧称奇。 小痴接过珠子仔细打量一番,呵呵笑道:“这珠子里面的龙其实是珠子本身的裂纹瑕疵,但是因为它裂得恰到好处,只要映着光线,就会因折射而现出龙形,如此一来,这个瑕疵不但不会减损珠子本身的价值,反而使得这颗夜明珠成为稀世奇珍,真有意思!” 他将夜明珠抛还小秋,若有所思地接道:“以此类推,若是能善用自己的短处或缺点,反而也能使之成为自己的特色,让自己藉此而显得出类拔萃。” “对对对!”二凡猛点头:“像赵传和澎恰恰的丑,反而变成他们赚钱出名的本事。人丑不见得本事就差,反之,人如果长得漂亮、潇洒,也不一定吃香,因为阎王叫人三更死的时候,就是专抓这种帅哥或美女。所以才会有红颜薄命、英才早逝的成语流传!” 啪的一声,小痴赏他一记响头,嗤笑道:“什么跟什么?胡说也得有点分寸,如果说得太离谱,会被人笑你阿达阿达的!” “阿达是你爷爷!”二凡理直气壮地道:“我本来就是继承我师公笑笑的特色,我何必怕别人笑?” 小痴翻个白眼谑笑道:“碰上你这种人,再伟大的天才,也只有承认自已是白痴,才能显出自己聪明。” 小秋不解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听没有懂?” “很简单嘛!”小痴嘿嘿笑道:“因为疯子的世界和常人相反,所以聪明的人要承认自己不聪明,才是疯子眼中的聪明人……” “起笑!”小秋和二凡异口同声地嗤谑。 这时,老金自小悦身侧的柔软草堆里,钻出头来,吱吱抗议小痴等人说话太大声,吵得他不得安眠,但随即,它的目光却被小秋手中的夜明珠所吸引。 它既兴奋又惊喜地尖声嘶叫,小小身子顿时化做一抹金光射向小秋手掌,抢过珠子,把玩不休,同时不停地摇头晃脑。 小痴正在二凡的协助下,以银刀挑起铜钵内的灵药,敷在伤口上。 此时钵内的药汁,经白雾的最后凝炼,已化成果冻般的稠状药膏,犹自散发着令人提神醒脑的扑鼻芳香。 小痴原本皮开肉绽的灼伤,一敷上药膏马上消肿退热,伤口上并立即结起簿薄血痂,不过片刻,伤势已减轻大半。小痴仔细查看伤口愈合的情况,这才满意地让二凡裹上绷带。 而这时老金还在吱叫不休。 小痴懒懒道:“金老大,拜托你安静点好不好?你再这么大呼小叫,万一把敌人引来怎么办?” 他忽然灵光一闪,叫道:“不妙!” 小秋也想到了什么,一把抓回老金手中的夜明珠塞入怀中。 “光头,快把火弄熄!” 小痴急忙拨散火堆扑打着。 二凡奇怪道:“干嘛又要熄火?” “不熄火马上要出人命!” 小秋已冲上前帮忙弄熄火堆。 火光一熄,山洞又立刻陷入黑暗中。 小痴和小秋两人摸黑潜向洞口,二凡满头雾水地紧跟而上。 洞外,满天星光灿烂,山风阵阵。虫声唧唧。 小痴等人在洞口窥望良久,终于有模糊的人声随风飘来:“是在这附近吗?太亮了,不像火光……说不定是宝物要出土……做你的春秋大梦……找不到……眼花了吧……” 二凡竖指指了上面,表示语声来自峭壁峰顶。 “天太黑……看不见什么……回去……天亮再说……” 最后一句话非常清楚地传入小痴等人的耳中,说话之人中气十足,显然功力不弱。 有顷,模糊的人声逐渐远去,小痴他们这才松了口大气。 二凡摸摸光头,呵呵笑道:“差一点!还好小白痴你及时想到火光会外泻,如果再晚一点,咱们就要被人来个翁中捉鳖了。” “如果是我……”小痴走回洞内,谑声道:“我会来道烧烤狐狸!用火攻比亲自动手捉鳖方便的多,而且效果也比较有保障。” 小秋蹙眉道:“如此一来,咱们这里就要待不住,是不是得换个地方?” “安啦!”小痴嘻嘻笑道:“和天才在一起的好处,就是生命比较有保障!等他们发现找不着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要来对付咱们时,咱们早就已经脚底抹油,远走他方去也!” 二凡迟疑道:“可是……小白痴,难道咱们要摸黑替公子哥疗伤?或者,得等到天亮,看得见东西时才动手?” 小痴哧哧一笑:“咱们既不必摸黑,也不用等到天亮。”他戏谑地喝道:“只要你把这些干柴拖过去堵在洞口,我保证你马上有烈火可用。” 小秋寻思道:“干柴堵在洞口?那样火光还是会外泄,除非你另外再加点手脚。” “哈!”小痴戏谑捏捏他的鼻子,逗笑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居然能够如此了解我!” 小秋扮鬼脸道:“不是我了解你,而是你的本事太有限。你这家伙除了当蒙古医生,就是玩玩术仔,还会有什么?” 他嗤笑着动手帮忙,二凡将大把大把的干柴拖到洞口前和窄道内。 小痴搔着脑袋笑道:“我有那么简单吗?其实,我是专门卖刷子的人,法宝不光是这两把,只是没什么机会施展罢了……” 小秋和二凡故作忙碌状,不理会他,小痴索性朝端坐小悦肚皮上的老金表白道:“老金,你最清楚了!你知道我十八股武艺样样精通,只是还没有练而已,对不对?还有,我保命的本事是一流的,否则我怎么能够将你自飞翼金蛟的利口下救出,是不是?” 他问一声,老金就吱叫一阵,那模样真像在和小痴一问一答。 小秋走过来笑道:“金宝,你少替小痴帮腔了,他有几两重,难道我们会不知道?” 小痴故作惊讶状:“哟!你没抱过我,怎么知道我有几两重?” “我为什么要抱你?”小秋瞪他一眼:“我可不想得爱死病!” 小痴突然猛地抱住小秋腰身,将他举高道:“谁说抱一抱就会得病?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才会专想些乱七八糟的。” 小秋惊叫道:“放手啦!”他啪地一掌,狠狠甩了小痴脑袋一记响头。 “哇!” “哎唷!” 小秋不料小痴会突然松开双手抱着脑袋叫痛,自己也被摔得四脚朝天,直揉着屁股哼唉道:“臭小痴,你要死了!把我屁股摔成四半了……” 小痴晃了晃脑袋,无辜地道:“是你自己叫我放手的嘛!” 小秋又好气又好笑地瞪视着他,半晌,两人不约而同爆出一阵大笑。 终于把所有的干柴拖往洞口的二凡,这时抹着汗走来,莫明地问:“你们有病?怎笑得这么大声,万一再把血手会的杀手引来怎么办?” “不会啦!”小痴摆摆手,朝柴堆走去:“他们已决定回去睡觉,最快也要三四个时辰之后才会来。” 他拾起一把干柴,折成长短不等的木棒往地上插去。 啪的一声,地面完好如初,他手中的木棒却断成两截。 小痴笑道:“这地怎么和小秋的头一样硬?” 小秋反驳道:“你少拐着弯骂人!你自己的脑袋才是一颗顽石,所以刚才打你一巴掌,手到现在还是肿的啊!” 他伸出手掌来,果然掌心还有些红红的。 “哇噻!你好狠!”二凡道:“居然那么用力揍小痴,你该不是嫉妒小痴太聪明,故意想把他打成白痴吧?” 小痴贼笑道:“终于有人实话实说了,可见公道自在人心。” 他和二凡笑着对视一眼,他俩的交情可不比小秋差,二凡若没帮着小痴说话,那才是奇怪呢! 小秋哼笑道:“算了!看在你们两个十几年来狼狈为奸的分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 喂!小白痴,你连洞也打不成,还想布什么奇门遁甲?” 小痴笑道:“这种打洞的本事,还是让给光头好了。” 二凡搔搔光头,无奈道:“都是我师公的错,他干嘛将我补成像大象一样?呵呵……” 不消片刻,二凡已依照小痴的指示,在柴堆之后布出一个梭状般的小型阵式。 小秋再次燃起火堆,满面狐疑道:“这样外面就看不到火光?” “不信的话,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小痴嘲弄着。 二凡不解道:“洞口通道已经被堵住了,怎么出去呢?” 小秋叹道:“光头,你未免太听话了吧!如果小白痴叫你去死,你是不是还要问他,希望看到你如何死法?” 二凡尴尬笑道:“那倒不至于啦!我只是习惯了将他随便说说的话当真,像死这种事太严重了,我当然会慎重考虑了。” 小秋瞪他一眼道:“不知你是真老实还是故意装傻?为什么有的时候,你的反应又很机伶?我真搞不懂你!” 二凡欲言又止,小秋摆手道:“算了!你还是快过去帮那个小白痴给公子哥疗伤吧!” 二凡在走向小悦之前,呵呵笑着抛下一句话:“好吧!反正你提出的问题,得由你自己去想出答案。” 小秋看着二凡的背影,不禁暗想道:“这个光头有时傻得可以,偏偏偶尔也会说些莫测高深的机伶话,他如果真是老实人,我就是达摩祖师转世!” “小秋,快把你的宝贝珠子贡献出来。”小痴已在山洞那头催促道:“没有足够的光线,万一我把九天续命膏喂到公于哥的鼻子里,怎么办?” “九天续命膏?” 小秋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取出宝珠到小痴他们身侧,举高为他们照明。 此时,小痴已为小悦脱去上衣,并在他身上扎满颤巍巍的金针,并喂他吃下九天续命膏。 二凡按照小痴的指示,伸掌抵在小悦心窝重穴上,开始缓缓输入内力,谨慎地为他逼毒…… 绥境。 越过黄河与阴山,这片辽阔的土地已属于瀚海部份。放眼所见,只有浩瀚的金黄色沙漠。 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一如数百年前的老祖宗,依然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绿洲,是沙漠旅人的生命之源,一些面积稍大,水草丰富的大型绿洲,便成了这些在沙漠中讨生活的人们定期聚会、联络感情,以及交换旅途消息的中心。 凡是来往于塞北这片辽阔沙漠中的游牧民族和骆驼商队,几乎没有人不晓得这一座名为金湖城的大型绿洲,以及这座绿洲在近百年来脍炙人口的黄金城传说。 金湖城以前称为镜湖,那是因绿洲上那片光滑如镜,水色湛蓝如玉的湖水而得名。 在这清新透澈的湖水之旁,有一座青翠灵秀,状似莲花展现的莲台山,这山山势虽不高,却时刻为云雾笼罩;远远望去,果真像煞如来传教说法的莲台圣城,显得那般出尘而又迷离,同时更蕴藏着一股不可测知的神秘气息。 九十多年前的一个端午,午时时分,莲台山间长年笼罩的云雾竟然一改昔日的宁静,随着移动的日光滚滚翻腾,诡异地聚向低谷,露出青翠的莲峰。 正午一至,蓦地—— 莲台山顶忽然金光大盛,在滚腾的浓雾之上,浮现出一座纯金打造的神秘城堡。 当时,镜湖正在举行一场小规模的市集,一队骆驼商队和四个游牧家庭同时亲眼看见了黄金城出现的奇景,他们顿时被它的炫丽与辉宏所震慑。 令人心荡神驰的灿烂金霞燃亮了整座莲台,平静的湖面映着黄金城迷蒙的影象,闪闪金光犹如无数金鱼在水中跳跃。 黄金城! 神秘的黄金城便如此奇异又美妙地呈现在世人眼前。 神秘的黄金城带着海市蜃楼般的绮丽与渺茫,出现在这座镜湖绿洲的山峰间,为这片燥热且充满死亡阴影的广阔沙漠,带来了神话般的传说。 二凡和小悦着迷地聆听小秋叙述神秘黄金城的故事,光看他们瞠目结舌的模样,就知道他俩均被小秋口中的黄金城所深深吸引着。 “自从那时起,黄金城固定会在每年端午节的午时,出现于莲台山,镜湖便因此被改称为金湖城。” “然后呢?”小痴眨眼思索道:“沙漠中突然出现这么一座黄金城,天下绝不可能太平无事吧?” “那是一定的!”小悦接口道:“一座黄金砌造成的城堡可是一大笔财富,而贪婪又是人的本性,黄金城一出现,岂有不举世疯狂的道理。” 二凡笑道:“是呀!连和尚听了都有点怦然心动,何况是亲限目睹的人?” 小痴笑道:“所以呀!故事还没完呢,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小秋仔还不快快道来。” 小秋戏谑一笑:“故事岂只还没完,简直是才刚开始而已!”他清清喉咙,装腔作势接道:“这座黄金城突然出现于莲台山的消息,立即由塞外传到关内,轰动了大江南北,于是吸引了大批的人出关,前往金城湖寻宝。最后,这传说终于惊动了朝廷,于是皇帝老爷下令禁止子民出关,违者斩首,他自己却派了钦命大臣率领大批人马进入沙漠,一探黄金城传言的真实与否。” 小痴嗤笑道:“皇帝下的命令,恐怕对江湖爷们没什么效力吧?” “没错!”小秋哧哧笑道:“朝廷的命令阻止了平民百姓出关,但黑白两道的江湖人物,依然利用各种方式潜行出关,从此,寻找神秘黄金城顿成为江湖中最热门的活动。而许多武林人物因触怒官方,不是被关,就是成为通缉要犯,一时之间,江湖上鸡飞狗跳,骚动不宁……” 小悦忿道:“对了!我记得爷爷告诉过我,大约在一甲子之前,江湖曾经陷入一片血腥混乱的动荡之中。” 二凡亦点头附和道:“和尚也听师公提起过那段日子。” 小痴不以为然地斥道:“得了!六十多年前的那段江湖黑暗期,根本不是因为官府的介入所引起的。” 小悦不服道:“你又知道了?如果不是因为官府而起,那又是为了什么才会引起那场差点毁灭整个武林的腥风血雨?” 小痴笑道:“你不想想,凡在江湖道上的人,谁会把官府律法认真当一回事?江湖的盛衰,并非朝廷所能掌握或左右的。只有江湖人,才能造就江湖的盛衰,也只有江湖人,才能令江湖为之毁灭。六十年前的事,朝廷不过是适逢其时地推动一下,加速江湖情势的恶化罢了!” 他—口气说到这里,忽见小秋正瞪视着他。 “你说完了?”小秋道:“如果没有,你继续说好了,你比我还会说故事,就让你一个人说好了!” “说完了!”小痴打恭作揖道:“你请说,快快说!我绝对不再打岔了。” 小秋道:“如果你们还想听故事,就给我安静点,再打一次岔,老子就不说了!” “是!请说!”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小秋重拾话题道:“这些想淘金的武林人物因怕别人分享他们幻想中的黄金城,所以还没见到黄金城,就已经先展开寻宝前的勾心斗角,使自己减少竞争对手……” 这时小悦张口欲言,猛地想到不该打岔,只好把话咽回肚里,暗自寻思道:“这些人也太笨了,等看到了黄金城,再来翻脸也不迟呀!” 小秋继续滔滔不绝道:“因为这些人的贪心,他们未曾寻到黄金城,便展开暗杀的行动,于是,遭暗杀之人的亲友要为死者复仇。大家便因为仇恨,恩恩怨怨地纠缠不休。到头来,再也搞不清楚谁是谁非了。只要一个人负了血仇,便演变成帮派间的恩怨仇杀。” 二凡在心里念道:“阿弥陀佛!还好祖师爷慈悲,不忍见江湖残杀而毁灭,因此联络狂儒、痴道周旋各门派之间,化解彼此的对立,使武林恢复宁静……” “武林三奇便是在此时展开他们对武林各派的游说工作。”小秋环视三人一眼道:“但是,他们花费了三四十年的时间,虽减缓了武林仇杀的越演越烈,但却无法挽回武林各派精英去逝的事实。而朝廷也趁此时人才消失之际,对各大门派进行大规模搜捕行动,于是中原武林逐渐陷入后继无人的黑暗期。” 小痴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自出神发着呆。 二凡光头一拍手道:“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小悦也嘀咕道:“难怪爷爷每次提到三十几岁时的事,总是无精打采地一语带过,原来……原来是因他的努力未达预期效果,使他感到没面子。” 小痴此时突然说道:“小秋仔,既然你已经交代了黄金城的起源,接下来该告诉我们,为什么三十年前还很出名的黄金城,如今却没人谈论?而你跟老金又跟这黄金城有何关系?” “知道了!你们少藉机打岔。”小秋干咳一声,抢言道:“话说,那座神秘的黄金城出现江湖三四十年,引起江湖上的大风暴,如今却识者寥寥,乏人问津,那是因为它就像出现时一样,又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小悦追问道:“难道,那些前往绥境金湖城寻找黄金城下落的官兵和江湖爷们,就这么算啦?” 小秋耸肩道:“他们不算也不行了,因为只要进入莲台山区的人,就没有一个再走出来过!” “什么?”二凡和小悦异口同声叫道:“那他们到哪里去了?” 小秋道:“他们也消失了!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全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很惨!” 小秋目光茫然地望向远处,从他凄然的脸色上看来,好像他亲眼目睹了那些失踪者的死亡一般。 小悦和二凡见他神色不对,不禁住口不语。 小痴打破僵硬的气氛,笑道:“不是我说,这些想去淘金的人实在太笨了,没什么大脑。” “为什么?”小秋等人好奇地问。 小痴论道:“人家既然敢把黄金城‘秀’在万人眼前,岂会没有半点防护措施?况且,出现在莲台山,也不见得就是在莲台山上呀!” 二凡不解道:“不在莲台山?此话怎讲?” 小痴赏他一记响头:“笨!海市蜃楼听过没有?谁规定黄金城出现的地方一定要有黄金城存在?” 二凡恍然大悟道:“对呀!” “嘿嘿!”小秋得意道:“这次自以为聪明的天才,终于失算了。我告诉你,神秘黄金城真的就在莲台山的某处。” “你怎么知道?” 蓦地,阵阵浓烟和劈里啪啦的烈焰燃烧声,打断了小秋的回答,他和二凡急急蹿向洞口,只见附近山谷。已成一片火海。 二凡怔然大叫道:“完了!这回我们真的完了!小痴啊,血手会那些人突然变得和你一样聪明,决定火烤风神帮了!” “这有啥稀奇?”小痴缓缓踱向阵式旁,道:“我早就知道他们会使这招,我纳闷的是,他们怎会笨到这时才想到?” 小秋恍然道:“小白痴,你该不会是故意拖延疗毒时间,等着血手会的人来放火烧山吧!” 小痴戏谑道:“啊哈!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我正是如此计划。” 小悦此时毒性已除,但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他呻吟道:“这小白痴的疯病又发作了,什么不好试,竟想试试被烤的滋味!” 二凡朝外望望腾腾火海,感到洞内的温度已逐渐升高,不禁道:“血手会也未免太狠了,他们这把火,不知要残害多少无辜生灵。” 果然,洞外隐隐传来惊惶奔逃的骚动声。 小秋皱皱眉头道:“小白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没有呀!”小痴满脸无辜道:“是你曾提醒我,洞里干柴这么多,不用白不用嘛!” “你又想摆摆阵玩玩?” 小秋以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答对了!”小痴兴奋地道:“有一座离火阵,最适合目前这种情况使用了,根据葛秘三元遁甲图此书中记载,只要布成离火阵,虽置身烈焰之中,亦犹如处于清凉境地,不畏烈焰逼身。我早就想试试这离火阵是否真如书中记载那般神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找到够大的火来试试看。” 小秋一听,竟也兴致勃勃地道:“太好了!血手会一定以为我们逃不出这场大火,只要他们认为我们已烧成焦炭,就不会再追杀咱们了。等他们撤退之后,我们再来设计他们,好报一箭之仇。如此一来,我们便反守为攻,杀得他们哇哇叫,太过瘾了!” 小痴也高兴笑道:“你真不愧是我的知音!呵呵……” 二凡苦着脸道:“你能保证离火阵一定管用?万一,这个首度试用的离火阵失效,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安啦!”小痴扮个鬼脸戏谑道:“如果离火阵失效,咱们最多是变成正宗的烤地瓜而已,也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发生嘛!” 此时洞中的温度开始明显上升,小痴热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叫道:“哎呀,太热啦!再不动手,咱们真的要被烤熟了!光头、小秋仔,快点,大家一起来啊!” 他拨开原先设置的梭形小阵,叫二凡和小秋抱起大把大把的干柴,按他所指方位,一一插入地面。 不多时,成堆的干柴像座枯林船,竖满了地面。 二凡和小秋扶起小悦,紧张兮兮地跟随小痴进入枯林内的小小空地内。 “哇!里面真的好凉快啊!” “现在你们知道本天才的厉害了吧!百年字号,老痴嫡传,错不了的啦!” “我已经开始幻想血手会被我们追杀的模样了!”小秋摇头晃脑道:“原本我还有点担心该如何通过地狱谷的地底神火,去找火海蜥蜴,不过现在,我对小白痴越来越有信心了。” 小痴得意地道:“所以我说,安啦(放心吧)!有本天才给你们靠,你们啥事都不必担心啦!” “除了和人动手打架例外!”小秋突然泼冷水道。 小痴一瞪眼,道:“少罗嗦!你这个江湖菜鸟懂什么。对了,有关你的身世来历,还不快快自动从实招来,难道要本帮主严刑逼供,你才肯说!” “哈!看在你苦苦相求的分上,本帮主就慈悲地讲给你听。”小秋好整以暇地缓缓道来:“我正是从绥远境内的沙漠中,一处叫做死亡之谷的地方逃出来的。二个多月前,我逃出死亡谷,并躲开金城武土的追杀,在河套平原偷渡上船,顺黄河抵达洛阳,当起了小乞丐。结果,不幸的是,遇见一票怪胎,加入了帮会,从此亡命天涯。而在我离开沙漠之前,我乃是……” 小秋开始叙述他不平凡的身世,小痴等人完全被小秋传神的叙述所吸引,他们已经忘记身外的大火烧得正猛烈,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洞外又是另一个白天的开始,他们一心一意为小秋的遭遇打抱不平…… 山区大火烧得光秃的岭脊上,无数黑袍蒙面人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搜寻工作。 一名身着锦衣黑外袍的蒙面人在两名手下随侍之下,身如行云流水般,轻灵掠至搜寻的现场。 一名杀手头领立刻迎上。 “搜山工作进行得如何?” 杀手头领躬身道:“启禀会主,中级杀手第三小队的人员,刚刚在山腰处发现六具佩剑尸首,依其佩剑上之标记已确认出他们全是属铁剑门。” 血手会主淡然道:“那处曾经看到光影的悬崖下,可有什么发现?” 头领毕恭毕敬地道:“禀会主,此事正由中级杀手第七队所属下崖查探中,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回报。” “嗯!”血手会主沉默不言。 他身后右侧一名侍卫上前,宏声道:“主人,收拾皮小痴这几个小子的事,您放心交给我和四哥处理,何不先回行馆休息?” 血手会主微一摆手,道:“不是本座不放心你们办事,只是,这把火竟未逼出皮小痴等人,令本座感到好奇,本座很想知道他们是如何逃出火场的。” 被称为四哥的侍卫亦上前,沉吟道:“主人,也许皮小痴等人已葬生火海,被烧成飞灰无法辩识也不一定。” 血手会主负手望天,悠然道:“本座也做过如是推想。但重新考虑过他们几人的背景来历,和离奇的突围消失之后,也许……我们太轻视他们了。” 右侧侍卫不以为然道:“主人,就算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些胎毛未脱的毛小子而已,您无需太过忧虑。” “是吗?” 血手会主不置可否地回答,令身后两名侍卫为之茫然,不知该如何拿捏自己主子的心意。 这时,一名血手会杀手正匆匆朝其会主所站之处奔来。 随侍一旁的杀手头领凝目辨识出来者悬于腰间的令牌之后,躬身道:“禀会主,是中七队三号回来了。” 来人掠至血手会主跟前,单膝点地,气喘吁吁地禀报道:“中级杀手,第七队三号报告,启禀会主,本队的七阿哥曾经看到微光的峭壁半腰发现了一处天然岩洞。 “洞内遗有果物、干柴、草堆等,显示不久前还有人停留其中。而且,有部分干柴还遭人以内力植于地面,呈现某种秩序排列着。” “皮小痴?”血手会主沉声道:“带本座去看看!” “遵令!” 一个时辰之后,血手会主和两名侍卫在手下的带领下,好不容易攀抵小痴他们先前藏身的断崖顶上。 这座前是悬崖,后倚绝壁的孤蜂,在大火中失去青翠茂密的林衣之后,显得更加孤瘦独立了。 血手会主环目四顾,缓声疑道:“此处地形乃是天堑,前无来路,后为险岭。皮小痴等人又是如何在短短炷香时间内攀达此地?” 他看了看崖上两名留守的手下,以及他们身侧一条缠在岩石上,垂落深崖的粗索,又兀自沉吟道:“还有,他们又是如何在毫无装备之下,垂落峭壁之下?文七,你是负责监督此次任务之人,你倒说说看。” 文七惶恐道:“主人,属下也想不通他们是如何自对山凭空消失的,且眨眼就跑到这里来了。因为……因为,那时大伙正被一群古怪的毒蜂所纠缠,没有人有办法监视皮小痴等人之行动。” “是吗?” 血手会主的语声平淡得不带丝毫感情。 文七惶恐道:“是……是的,可是那时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文七将自己听到猿啼和看到猴群骚动之事详细说明了一番。 血手会听得目光连闪,半晌不发一语。 他只是径自走向崖际,单手扯着绳索,身形曼妙地飘落在隐于峭壁内的山洞。光看他这手精纯的轻功身法,就知他拥有—身高绝功力。 文四与文七随后顺着绳索荡入洞中。 他们放眼所见,是洞腹内的岩壁已遭烈火烤得全然变色,洞口外更是已灰化剥落。显然如有人在大火时置身此洞,必是难逃一死了。 但是,洞中却没有发现任何尸体,这点不禁令他们二人大大不解。 血手会主仔细打量着遗迹残存的离火阵,以及唯一一处没有被烈焰烤过的小小空地之后,道:“哼!不愧是痴道的传人!竟然能利用阵法避火。本座的确太轻估皮小痴那一身古怪的本事了!” 文四看过现场,不禁也动容道:“没想到不入吾人法眼的九流玄术,竟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作用!” 而文七侧首看看插在地上那些枯枝,似乎不太能理解个中有何特殊之处。 “插树枝这个人的功力倒是不错!”他有些文不对题地评论道:“这几个毛小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本事?” 文四瞪他一眼,暗示他不懂就少说话。 血手会主背起双手,下令道:“文七,通知文三和文五,要他们亲自率领特级杀手进入四川,取代中级杀手追杀风神帮之任务。务必于期限之内,格杀风神三甲龙,以免坏了血手会的信用。” “遵令!” 文七犹豫了一下,问道:“主人,只要格杀风神三甲龙吗?那个多出来的乞丐,要不要也—起收拾?” 血手会主淡然道:“当初谈这笔买卖时,价钱只限于皮小痴三人,有必要浪费力气去对付额外的小鬼吗?” 文七就事论事道:“可是……主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风神帮现在有四个人,对付其中三个,另一个不可能不说话!” “汉错!”血手会主仍以平静的口吻道:“所以文大会再去找咱们的雇主,将这个重点告诉他。” 文七先是迷惑,继而领悟道:“哈!如此一来,这位谈买卖的‘金老爷’,可就得多加点价码,好负担那额外的一个了!” 血手会主不予理会地步向洞口,文四和文七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到了洞口,血手会主停下身眺望已成一片焦土的远山近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终于开口道:“文四,听说铁剑门主已经抵达前面不远的五道岭?” “是的!” 文四恭谨地回答,不明白主人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什么目的。 “那么……”血手会主语气中有一丝冷酷的笑意:“找个人将铁剑门人的尸体送过去给公孙老头。告诉他,是皮小痴杀人毁尸,吾等基于天理与正义,不得不挖出尸首,转告他此事始末。” “遵令!”文四会意道:“属下会使公孙老头信以为真,以鼓动他亲自出马追杀皮小痴等人。” “嗯!”血手会主满意地点头道:“我相信你能把此事办得非常漂亮!” 文四连忙躬身为礼。 血手会主走到洞口,轻扯粗索,腾身返回峭壁顶上而去,文四与文七自是长相左右地掠身攀索,紧随其后而去了。 - 幻剑书盟 扫描,symphony OCR 第六章 最得意的实验 川境。 紧临着山区不远的一座小镇上。 是日。 四个鼻青脸肿、披头散发、衣衫破碎,就像刚从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中,侥幸逃出的余生者,在哀哀呻吟中,住进了小镇唯一的客栈中。 这四个模样凄惨狼狈的半大娃子一出现,立刻引起小镇居民的好奇与注意。 这四人当然正是风神帮那四位风神得意的伟大帮主是也! 只是,依他们四人此时的扮相,他们实在是风神不起来了。 不只是客栈老板和伙计在猜测他们四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就连镇上的百姓,也纷纷放下手边工作,结伴拥到客栈门口,七嘴八舌地交换他们各人的看法与心得。 “格老子,他们该不会是遇上了土匪吧?” “遇上土匪哪还有得活命?依老子看,他们准是离家的小孩才会如此狼狈样。” “我看他们倒像是互相残杀,打了场狠架,才会变成这样于。” “他们若是自相残杀打狠架,又怎会走在一块儿?” “小孩子嘛!打完架又和好如初了,当然还是走在一块儿了。” “徐老板啊!我看这几个小鬼的来路好像有问题,你可得注意点。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有钱住店?说不定呀,他们吃饱睡足之后,就趁着半夜偷偷地溜走了。” 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这个看法,惹得老板也开始担心起来。 于是他连忙吩咐伙计,要把这四个小鬼看牢,别让他们有机会偷跑了。 话说小痴他们既然躲得过血手会的放火烧山,又怎会搞得如此狼狈地进入四川呢? 小痴等人进了上房,连忙身子一躺,在床上休息起来了。 小秋哀哀叫道:“哎唷?我的骨头都快散开了。小白痴,你应该为自己的失策负责,赔偿我肉体上的痛苦!” “怎么赔?难道要我替你马杀鸡?”同样筋疲力尽的小痴趴在床上,乏力道“再说,我的计划本身没有问题呀!谁知道你们之中,哪个人带了扫把星,才引起山崩,这怎么能怪我?” 原来,小痴算准了血手会会在大火熄灭之后进行搜索,因此,趁着那场大雨掩护,他们自洞口而下,施展壁虎功溜向谷底。 谷底原有一条小溪,因为大雨而水势暴涨,小痴找来了一截幸存的巨木当作独木舟,四人便乘着枯木顺流出山。 这趟泛舟之旅,虽是在大雨之中进行,但是奔腾的溪水,尚称平稳。因此他们一路享受着腾云驾雾的快感,直朝下游快速冲去。 沿途,他们四人还兴奋地扯直喉咙,大声叫喊。 可是,好景不常 正当他们得意忘形之际,全然未注意到身后的山坡,因森林遭大火焚尽,经不起大雨的冲刷,引发了山崩。 大量崩落的土石阻断了上游溪水,最后在豪雨不止的情形下,轰然一声,山洪爆发了。 大水灾带着阻道黄泥、枯木和乱石,轰地冲向下游。 待小痴他们惊觉情况不对时。黄浊的洪水已经卷袭而至,原本得意的四人,还来不及弃舟,便已遭到洪水追杀。 他们四人所乘的枯木舟,刹时变成根本柴棒似的,在洪水中冲撞滚腾。 等到他们挨到一处水流较为平稳的河面时,终于摆脱了洪水的肆虐,但他们的脸上、身上均已留下诸多乱石与碎木和他们热情接触的痕迹了。 小悦仰躺在床上,呻吟道:“我现在可明白了,为什么我爷爷常说,人一得意,灾难就跟着来,这一次的亲身体验,可真让我痛骨铭心!哎唷…… “现在,我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再叫一桌上等料理狠吃一顿,然后大睡三天……” “对了!”二凡插嘴道:“咱们进来这么久了,伙计怎么连热茶都不送来?” 小悦打个哈欠道:“就凭咱们这一身鬼样,人家肯让我们进来住店,我也感到很奇怪。 想享受服务,就得看咱们的表现了。” 小秋哧哧笑道:“我看,刚才老板和伙计大概是被咱们这德性吓住了,才一时失了主意,忘了叫咱们滚出去。现在,他们大约正在研究该如何赶走咱们吧!” 小痴抱着棉被道:“想要我走路?门都没有!我决定誓死赖在这张床上!” “连澡都不洗?”小秋戏谑地问道。 “不洗!”小痴肯定地回答。 “太夸张了!” 小悦和小秋异口同声地道。 小痴却没有回答,因为……因为他已经累得先去梦周公了,而且,还微微打着呼噜呢! 其他三人对望一眼,无奈地耸肩笑笑。 “唉!他还年轻,身体还不行!” 掌灯时分。 风神帮的列位帮主洗过了一个好澡、经过一场好睡,并穿上小悦以十两银子打发伙计去准备的合适衣服之后,重亲恢复了体面的风神模样,更显出四人的风采与不群。 尤其,他们身上与脸上的青紫与割伤,经过小痴的妙手整修之后,几乎见不到早上狼狈的痕迹了。 当他们四人再度出现于镇上唯一的一家饭馆中时,他们外貌的改变,也再次引起一阵纷纷议论。 不少人在他们身后,又是摇头又是惊奇地指指点点。 小秋不禁纳闷道:“奇怪!难道咱们脸上全开花啦?不然,这镇上的人为什么都盯着我们瞧?” 小痴拉住堂口跑堂的伙计,问道:“喂!老哥,你看我们脸上有花吗?” “没有啊!” 伙计的表情活像是碰上了个疯子。 “既然没有……”小痴指着四周的人,问道:“这些疯子干嘛用那种奇怪的眼光打量我们?” 伙计恍然笑道:“因为大伙儿都很纳闷,听说今儿个早上,小兄弟你们入镇时,模祥可真是狼狈。怎么才大半天的工夫,你们就变了个祥,好似没受过伤!不知道你们是使了法术,还是有特别的本事懂得治病疗伤?”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小哥,如果你们有人真懂疗伤治病的话,也许就会有机会发财喽!” 小痴见他一付神秘兮兮模样,觉得好玩,也学着他的神态,故作神秘地沉声低语道: “你倒先说是哪门子的财路?我别的不会,就是会治一些别人治不好的跌打损伤,而且保证有效。如果有赚头,我不会忘了老哥你的中人费!” “真的?”伙计兴奋道:“小哥,你够爽快,我就说给你听!” 他索性落了座,道:“事情是这样子的,咱们川北有间出名的川威镖局,前阵子他们在保一趟镖时遇着了强人劫镖。虽说那些强人终究被老总镖头的天雷弹炸死,所保的镖没被夺去。但是,老总镖头的儿子却被强人所伤,至今昏迷不醒。所以老总镖头便贴出了告示,只要是能救得了他儿子的人,他愿意致以重酬。” 小秋一听,兴趣缺缺地道:“这事没啥刺激的嘛!难道四川就找不出有本事的郎中来领那份重酬?” 伙计连忙补充道:“听说总德头是中了很特殊的内伤,一般郎中根本就束手无策。就连一个叫什么九指华陀的高明大夫,也因治不好总镖头的伤,再自断一指,变成八指华陀啦!” 二凡不禁讶道:“乖乖!连九指华陀吕不渝都治不了的伤,恐怕就不是普通伤势。没想到咱们才在山里待了几天,江湖上就添了这桩新闻。” 小秋问道:“为何九指华陀那么有名?” 小悦笑道:“如果一个人敢夸下海口,救不回一人宁愿自断一指,而且行医三十余年,到今天才砍掉第二根手指,他能不出名吗?” 小秋同情道:“他只剩八次机会了。” 二凡转问沉默良久的小痴:“这趟混水你趟吗?吕不渝都搞不定的事,只怕是吃力不讨好。” 伙计岔言道:“各位小哥,瞧你们对这些江湖人、江湖事好像都很熟,难不成你们也是道上混的吗?” “天雷弹?”小痴若有所思地哧哧笑道:“我记得这好像是火器老祖雷震子独门秘器,不知道这个川威镖局的老总镖头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悦寻思道:“据我所知,雷震子有一个徒弟姓辛,若依年龄推算,大概也在六旬上下……” 伙计抢言道:“对对对!川威镖局的老总镖头就是姓辛,叫辛华武,年初才过六十大寿。他只有一个独子,就是总镖头辛天润,今年二十九岁,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没有儿子。 所以,老总镖头才会不惜一切地想要挽回总镖头的命,否则,只怕辛家就要绝后了。” 小痴露齿一笑,道:“老哥,你知道得真详细!” “这没什么。”伙计不好意思笑道:“因为刚巧咱们镇长是辛老的远房表亲,所以镇上对川威镖局发生的事也都挺关心的嘛。小哥,你如果能够救得了辛总镖头,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我那中人费倒是没什么重要啦……” “好!”小痴一拍伙计肩头,呵呵笑道:“冲着老哥你这点心意,我就非救这位辛总镖头不可。而且,不论事成与否,我都要付你十两银子的中人费!” 不待小痴使眼色,小悦已将银子塞入伙计手中。 “有好吃的、好喝的快快送上来,咱们吃饱喝足之后,还得赶去救人。” 伙计拿着银子又惊又喜地拼命哈腰道谢,赶忙招呼厨房上一桌上等的酒菜。 小秋笑道:“小白痴,看不出你挺会做人情的嘛!” “我做了什么人情?”小痴故作不解道。 小悦接口笑谑:“你这小白痴明明是看中了天雷弹,想利用救人为条件交换,何必假装自己受伙计感动?真是个施舍快乐的伪君子!” 小痴扮个鬼脸道:“施舍快乐的伪君子,总比偷姑娘芳心的花花公于善良多了!” 小悦闻言顿时涨红了脸:“我哪有偷人家的心?”他又自嘲地加了一句:“我才是被人偷走了心的纯倩受害者呢!” 说着,他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啧啧……”小痴等人异口同声啧笑道:“好肉麻哟!” 小悦宁可重温自己的相思梦,也懒得再理会这些不懂情趣的呆人。 第二天清晨。 小痴等人在小镇镇长千托万谢之下,离开了小镇,朝位于县城内的川威镖局而去。 隔日午后,他们已来到城内,很容易便找到了位于东大街口的镖局。 重金寻求高明大夫的告示,依旧张贴在紧闭着的大门上。 小痴满意道:“很好!辛天润还没死,也还没活。这样一来,天雷弹的制造方法,我是学定了!” 小秋嗤谑道:“等你把死了一半的人,救得完全活过来了,再做梦也还不迟。” 二凡已经上前敲门。 小悦也嘀咕道:“小白痴,你还真狠!不但想要人家的弹,就连人家下蛋的鸡都打算一网打尽?” 小痴无奈道:“光拿蛋迟早有吃光的一天,带着下蛋的母鸡一起走,可以随时补充弹源,比较有保障嘛!再说我用他下种的儿子换他下弹的秘密,这也是很公平的事。” “是呀!”小秋皱鼻谑笑道:“用人家的儿子换人家的秘密你可真是一点也不吃亏!” 小痴笑道:“白痴才做亏本的事,我是天才,当然不能吃亏喽!” 此时,镖局大门咿呀而开,一名劲装打扮的下人探头出来,看到门口四个半大不小的小大人,直觉地以为他们想来投镖。 “对不起!小兄弟,敝局因总镖头负伤,暂停营业,不受理保镖。” 小痴顺手揭下告示,塞入对方怀中,道:“告诉你家老大人,他儿子有救了!” 这人有些怀疑地打量小痴,总算他在镖局内也听多了各种人不可貌相的古怪事,才没敢将门关上。 他反倒客客气气地将小痴等人请入正厅,随后,入内去通知当家的老主人。 小痴呵呵一笑:“看在下人这么客气有礼的分上,不治好这位总镖头,就太说不过去了!” 小秋轻笑道:“我爹也常说,视其奴而知其主,看来,这镖局的主人做人应该不太差才对,这下至少不用担心救错人了。” “多谢小哥儿抬爱了!” 一个体态健硕,发须微白面带忧容的花甲老人自里行出,含笑朝小痴等人拱手为礼。而他身后紧随着一个马脸、一个似猩猩的二名精壮汉子。 小痴也不离座。只是拱手还礼道:“辛老总,咱们刚从上面的柳林镇下来,令郎之事已经听说了,所以客套的话可以省下,还是直接谈谈和治病有关的事如何?” 辛华武落座之后,他身后二人也径自在下首就座,足见此二人并非辛华武的侍从,而他们对小痴如此大马金刀的态度,不太满意地瞪了一眼。 辛华武却爽快道:“小兄弟真是快人快语。好!想来你也知道九指华陀吕本渝曾经诊治过天润的伤,却断指而去之事。只要你有把握治好天润,诊金多少尽管开口。” 小痴眨眼笑道:“辛老总,你比你身旁那两位仁兄上道多了。说话的调调,也正是我喜欢的样子。不过我得稍稍修正你刚才的话。” 下首那两名汉子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却碍于老总镖头的面,没有发作。 辛华武淡笑道:“小兄弟要修正老朽哪一句话?” 小痴哧哧一笑,道:“我铁定治好你儿子。只要你舍得收我当天雷弹的制造传人!” “什么?” 辛华武显然未料到小痴会有此要求。 马脸汉子沉喝道:“狂妄小子,你有什么本事保证铁定治好总镖头?” 猩猩大汉也怒道:“你这小子连总镖头的伤都未见到,便如此口出狂言,未免太可笑了!” 小痴瞪了两人一眼,懒得理会。 辛华武摆摆手制止发怒的二人,冷静道:“胡镖头、许镖头,这位小哥既然明知九指华佗的失败,还会来作此要求,定非信口开河。” 他看着小痴略带兴奋接道:“据闻武林三奇仙逝之后,其传人已出现江湖。想必这位小哥便是痴道长的嫡传,故对自己的医术有如许的自信?” 小痴呵呵一笑:“辛老总,你的眼睛的确很亮,随便猜猜,就知道我是谁了。” 辛华武激动道:“天见可怜!你果真是皮小哥?看来吾儿有救了!” “他就是皮小痴?” 胡镖头和许镖头闻言刹时像是被鸭蛋哽住喉咙般张口结舌。 小痴呵呵直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出名了?” 辛华武急步上前,握着小痴双手,语声微哑道:“皮小哥,你原本可用解救天润为交换条件,迫我交出天雷弹的制作方法,但你却顾及老朽师训门风,宁愿拜入我门下。给老朽一个方便传授,而又不违师命的好退路,你真是巧智慧心!” 小痴眨眼笑道:“这种事总要双方面都心甘情愿,才能尽得真传嘛!我可是真心想替雷展子老前辈光耀火器之祖的名声!” 辛华武会意笑道:“皮小哥,你可真是有心人啊!” 小痴戏谑道:“当然!善良的我还不想做那种没良心的人。而且,为了你的下一代着想,咱们还是废话少说,先去看看病人如何?” 辛华武当然乐于从命,他立即起身带领小痴等人行向后跨院所在。 寝舍里。 辛天润血气正常地昏睡于眠床上。他的妻子满脸憔悴地侧坐在床沿,泪然地搂着三、四岁大的小女儿,一付愁云惨雾的悲凄模祥,令人看了好生不忍。 她一见公公带了一大堆人进入房内,急忙擦去颊上泪痕,起身招呼众人。 辛华武语气欣然道:“倩玲,天润有救了!” 辛华武的媳妇吴倩玲惊喜之中,带着询问的神情望着自己的公公,静候下文。 果然,辛华武滔滔不绝地接道:“你知不知道谁来了?是武林三奇之中痴道阿达散人唯一的嫡传——皮小痴小哥儿来了!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治愈九指华陀所无法救治的病人,那就非他莫属了。” 吴倩玲立即福身拜道:“皮公子,请你救救天润……” 小痴笑岔道:“大嫂子,我是专程来这里认师兄的,你对我那么客气,会吓倒我的哟!” 吴倩玲不解地望着他,小痴将解释此话的工作交给辛华武去解决,自己则走到床榻旁仔细地诊视昏迷的辛天润。 半晌之后。 “奇怪?”小痴皱着眉头嘀咕着,他松开替辛天润把脉的手,纳闷地搓搓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小秋靠近道:“怎么,神医变庸医啦?如果你搞不定这位未来师兄的伤,你可就太逊啦!” “谁说我搞不定?”小痴瞪眼道:“问题是这位未来的师兄大人,根本没有受伤,就算他真的受伤,也早被九指华陀给治好了,还轮不到我来表现高人一等的医术。” “什么?” 这下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小秋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既然他并没受伤,那为何这位未来的师兄大人至今仍是昏迷不醒?” “这要问辛老总才知道了。”小痴瞄了瞄辛华武。 辛华武满头雾水:“问我?为什么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天润昏迷不醒的原因?” 小秋恍然大悟道:“哦!小白痴大概是想问你,你们究竟遭何方神圣劫镖?其间双方动手的详情又是如何?” 小痴呵呵笑道:“你越来越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正是此意。” 小秋嗤鼻戏谑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辛华武脸色凝重道:“唉!不瞒各位,其实……敞镖局至今仍无法查出劫镖之人的身份。” 按理说,一般镖局因为所从事的工作之故,往往需要人面广、见识博,对于黑白两道上的人物,就算不认识,也要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因此,连镖局也查不出来历之人,只怕不是普通神秘而已! 小悦不禁好奇道:“连你们都查不出对方的身份来历?难道是劫镖之人刻意隐藏身份?” 二凡亦道:“就算对方隐藏身份,总也能设法从他们的武功路数上看出点端倪吧?” 辛华武苦笑道:“对方自称天外双神,穿着打扮和常人无异,但是所使的武功路数却似苗疆土著那般悍野原始。既无固定招式,也不按常理出手,功力却又高得出奇,老夫的局内各位镖头多方打探的结果,不论是中原武林或是苗疆人士,都不曾听闻过如此二人。” “这就难了……”小痴搓着下巴沉吟道:“看来,我这位未来的师兄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屋内众人同声追问。 川威镖局的人自是忧心如焚,才会急急询问,而小秋他们却是因为好奇,才想知道答案。 小痴眨眨大眼,哧哧一笑:“还会有什么可能?他这情况是见鬼的昏迷不醒。既然连鬼都见了,当然就是撞邪喽!” 辛华武哭笑不得道:“小痴哥,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鬼话连篇?你这不是在寻人开心吗?” 小痴故作正经道:“谁说我是寻人开心?是不是撞邪,只要我一试便知。” 众人半信半疑道:“怎么试?” 小痴突然大喝一声,弹跳落地,脚下踏着急速又诡异的步法,呼喝比划道:“天德助我,前后遮罗,青龙白虎,左右驱魔……朱雀前导,使吾会他,天威助我,六丙除阿……急急如玄女律今……急急如玄女律令……” 不一会儿,小痴像触电般浑身打颤,口中咿咿唔唔地念念有词。 所有的人全都傻了眼! “哇噻!”小秋双眼发亮道:“他还会乩童呢!” 小痴像开始时一般突然停止颤抖,嘻嘻笑道:“怎么样?我学乩童的样子够像吧?” “皮小痴!” 小秋冲上去揍他一顿道:“你居然敢戏弄我们!” 小痴抱头逃窜道:“哎呀!我是看你们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所以特地拼命演出,以期博君一笑嘛!这叫工作不忘娱乐呀!” 辛华武老脸发绿,道:“皮小哥……你这未免太……”他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小痴阻止了小秋的追杀之后,轻松笑道:“老总镖头,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啦!你儿子真的是中了邪,才会昏迷不醒。或者,我说他是中了茅山摄魂邪法,你也许比较容易接受这种说法。” 辛华武一怔,道:“摄魂邪法?天润真的是中了妖术?但是怎么会呢?” 姓胡的马脸镖头蹙眉道:“可是,一般的茅山妖术若要摄人魂魄,不是必须要有受害者的头发,或指甲这类玩意儿,才能施法作怪吗?” 小痴摆手道:“还要靠外物才能施法,那算是最差一级的法术,只有幼儿园的程度。真正高等的茅山秘法就类似一般的迷心术、迷魂法,只要在两人四目相对的片刻,就可以将对方的三魂七魄勾走。” 他顿了顿又接道:“我刚才替辛老哥把脉时,发现他血脉平稳正常,但是气息出入有异。再观他脸上气色,却是满面青灰,而非一般伤后的眉宇黯青。这正是相术上所谓:面现青灰,魂魄离体,有入无出,气息将绝,是呈死相也!所以才断定他是中了摄魂邪法。” 辛天润的妻子惊悚泣问:“那……那润哥还有救吗?” “当然有!”小痴拍着胸脯道:“有我皮小痴在,不管他是重伤还是中邪,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小秋兴奋异常道:“真的?那我们该怎么做?” 小痴笑道:“奇怪了!这是在救人命,又不是在玩办家家酒,你干嘛这么高兴?” 小秋毫无窘色道:“好奇嘛!我早就听爹说过一些有关茅山道术的稀奇古怪事儿,可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我当然想知道,茅山道术是否真如传说中那么玄。” 是夜,子时。 小痴为应观众要求,果真在川威镖局后院搭起法坛,准备作法招回辛天润的魂魄。 他虽保证定能将人救醒,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百,这场秀到底灵不灵光,有一大半还得靠老天爷帮忙。 只见法坛供桌上,不仅铺着镶有太报图形的黄桌巾、香烛、铜铃、黄符、桃木剑、黑狗血、七星灯、甚至连草扎的小人也一应俱全。 光看这些琳琅满目的法器道具,确实有几分唬人的架式。 小痴居然也头顶道冠,身着道袍,有模有样地停立供桌前,太过认真地检视所需用品,显得有些出神。 众人自是不敢出声打扰他。 谁也不知道小痴的失神,是因为他正在心中暗自祈祷,自己最好知道眼前这些林林总总的道具该如何使用。 毕竟,想要将仅由书中看过的理论,实际上搬出来运用,的确要点特殊天分——一点点东拼西凑,加上些许想象创造的天分! 此时,川威镖局的后院,除了风神帮众帮主和辛总镖头,及列位镖师之外,局内的趟子手、下人和仆役也都闻讯而来了。 他们缩头缩脑地挤在一边凑热闹,若说他们是对少主人的关心,实在是比不上对看人作法的好奇心强烈。 小痴盯着桌面良久,小秋已显得有些不耐烦。 他压低声音问身旁的小悦道:“喂公子哥,小白痴他真的会这一套茅山秘术?” “你问我,我问谁?”小悦苦笑道:“我和光头跟他整整有十来年没见面了,谁知道他这十年来,究竟跟老痴爷爷学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二凡搔搔光头,低语道:“我们除了肯定老痴爷爷不会教他习武之外,想猜出他究竟教给小痴哪些古怪杂学,简直和拜托我师公别发疯一样困难。” 小秋闷声道:“我倒是可以肯定,至少他不懂火器弹药的制造,否则他也不必如此费心想弄醒辛天润了。” 小悦语含佩服道:“对不会武功的人而言,天雷弹的确是一项方便又有效的防身利器,难怪他非得绕上这趟路,耽搁如许时间来学它的制造方法。” “那是说……”小秋皱鼻道:“他得先弄醒辛天润才行,但我觉得他准备的时间未免太长了点吧?这小子好像在发呆,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二凡和小悦也感到有些不对劲,正犹豫着要如何不露痕迹地和小痴交换意见之时,蓦地—— “当——” 街头传来了起更的更鼓声。 木然中的小痴忽然像收到什么讯息般,突兀地抓起木剑“啪!”地一敲桌面,沾起一道黄符引燃投向夜空之中。 随即,他手舞木剑,脚踏连环,便在后院广场上架式十足地呼呼舞弄开来。 “哇!”小秋叹为观止道:“这小子来真的也!” 随着招魂铃响起刺耳的叮当声,小悦和二凡终于想到要闭上因错愕而大张的嘴巴。 二凡嘘口气道:“和尚早该知道,痴道的传人当然会作法事,就像癫僧的传人一定会念经是相同的道理嘛!” “那可不一定!”小悦习惯性地反驳:“据我所知,老痴爷爷和玩符录的术士一派并无渊源,他的宗门似乎比较接近武当清修的流派。” 小秋天真道:“小白痴不是武当派弟子?我还以为只要是牛鼻子,就算是属武当派管呢!” 小悦哧哧笑道:“你这话要是被青城、华山和点苍派的人听到,铁定将你揍一顿。他们可也算是属于道家一派的门派,但是论起武林地位,却是和武当派平起平坐的哟!” 小秋吐吐舌道:“自古以来,九大门派一直是以武当、少林为首,我当然把这几派算在武当的下面啦!” 这时,小痴蓦地斥喝,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只见桌上那个小草人忽地随着小痴这声断喝弹身坐起,屋内同时隐约传来一声沉闷的呻吟。 众人在一惊之下,随即爆出一片欢呼。 而小痴却是形同抓狂了般,既激动又兴奋地乱吼狂跳,就是吃了迷幻药的乩童也比不上他此时的疯狂。 激动之余,小痴索性抛开桃木剑,冲上前抓着小秋等人大跳踢死狗,以庆祝自己的实验成功。 小秋等人固然因小痴的作法成功而高兴,却不明白小痴为何如此激动,怔忡之下,他们已被手舞足蹈的小痴转得昏头转向。 小草人失去外力的牵引,重新又无生趣地瘫回桌面。 屋内,传出了辛天润妻子的惶然惊呼,辛华武尚不及抹去老脸上的兴奋之情,匆匆掠人屋内探视。 片刻,他带着满脸的惊惧冲向犹自狂欢于自己成就的小痴。 “皮……皮小哥……”辛华武急道:“天润他……他怎么才要醒转,便又吐血昏厥了? 而且好像内腑受伤不轻,气息微弱呢!” 小痴一怔,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犯了大忌了。 他不该在作法施术中半途中断,否则必定导致所救治之人体魄冲突,无法顺利返魂复命,甚至并发剧烈内伤。 他是因为太过于陶醉于自己首演的成功中,一时疏神,犯下了任何懂得作法之人都不会犯的忌讳。 总算他脸皮厚、反应快,而且对医术又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因此立刻决定,还是不要公开这件意外乌龙比较好。 “安啦!”小痴拍拍辛华武的胸膛,笑道:“吐血是正常的事,如此更可以证明我那未来师兄还魂有望。只有死人才不会吐血,对不对?如今他吐血了,老大人你应该高兴才对!” 辛华武信以为真,终于又露出笑容。 倒是小悦和小秋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劲,却又想不通毛病出在哪里。 他们二人皆以疑惑的眼神望着小痴。 小痴也冲着二人扮出一个神秘兮兮的微笑。 他可不打算让这两个滑头精知道他究竟是耍的什么把戏。 他朝二凡招招手:“光头,我刚刚因为功力不够,无法同时招回辛老兄的三魂七魄,这次你助我一劈之力,好将我那未来师兄的魂魄,一举擒回他的身体里。” 二凡一拍光头,呵呵笑道:“你要和尚如何帮你?念经还是绕匝?” “匝你的头!”小痴戏谑地赏了二凡的光头一巴掌,笑道:“咱们现在是道士在作法收魂,不是你家和尚的超度亡灵。你只要贴着我背后送点力气过来就行了。至于念经那一套,你暂时保留,咱们以后有机会慢慢再用。” 他已经想到将来如果混不开,弄得没饭吃时,至少可以在火葬场或殡仪馆里面打工或兼差。 他幻想着自已和二凡正在替死人作法,而小悦和小秋则在一旁充当助手的滑稽模样,便忍不住失神直笑。 小秋见他忘我的德性,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便一巴掌打醒他的太虚之游。 “喂!小白痴,要秀抖也得看时间、看场合,眼前长夜漫漫,天还没亮,你做哪门子白日梦啊?” 小痴哎唷一叫,回过神来:“小秋仔,你好大胆子,居然敢打我!到时候被我推入火坑,你可别怨我!” 他讲的是道法之中,一项叫过火的仪式。 小秋气呼呼地瞪他一股:“老子还想将你卖到妓院去呢!神经病!” “什么跟什么嘛?” 小痴这才发现自己的话又被误解了,只好无奈地苦笑连连。 辛华武心急地忿言道:“没什么!没什么!皮小痴,天润的魂儿,还得你叫回来呢,可别再耽搁时间了。” 二凡一听辛华武如此—说,顺俱接道:“叫魂还好,要是叫春就麻烦了!” “什么?” 众人同时瞪着这个一鸣惊人的小和尚,不由得怀疑他是否真如外表那般老实? “没!算我没说!”二凡忙捂住嘴辩白。 小秋即已一路“啧啧啧……”啧到底,表达了风神帮列位帮主对另外这位帮主的评价。 二凡哭笑不得地转移话题道:“伟大的白痴帮主,你不是要和尚我助你—臂之力吗?准备好开始了没有?我要先声明,我可不懂刚刚乩童那套舞步喔!” 小痴早就想再重温适才作法成功的成就感,自是大方地接受二凡的改变话题,不再继续笑他。 小痴拍拍二凡肩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也不用再做一遍暖身操,咱们可以直接进人情况,凭着咱们优良的默契,你会知道我在什么时候需要帮忙。” 他随即转头警告其他旁观之人:“刚刚我看在你们第一次见识到茅山法术,所以会比较激动的分上,不计较你们的鬼叫。不过,作法时最忌分神和打扰,待会儿你们可千万要忍住兴奋,别再出声了!” 小秋嘀咕道:“哼!刚刚不知道是谁叫得最大声呢!” 他忽然灵光一闪,旋即想通有关辛天润吐血的原因何在。 小悦也正发出若有所思的呵呵轻笑,他和小秋对望一眼,已经猜出小痴刚才比别人兴奋、激动的原因了。 小痴重拾桃木剑,煞有其事地直指法坛供桌,二凡便站在他身后,单掌抵着他的灵台穴,准备随时运功帮助小痴。 正如小痴所言“一回生、二回熟”,有过第一次体验,他已经明白茅山道法最重要的关健了。 那即是在于清静思绪、集中精神与意志,借着秘咒与自己所要召唤的神秘力量结合为一。 当下,他清净灵台,脑中专注于秘咒的默颂。不过片刻,一股从天而降的强大暖流自他头顶顶轮缓缓注入,慢慢充满他的体力,徐徐环绕运行。 二凡抵在小痴后背的手掌感觉到这股奇异的劲流,不禁暗自惊讶道:“奇怪!小痴明明不曾习武,体内怎会突然有内力生成?而且这内力并非源于丹田,反倒像是从头顶出现。普天之下,大概还找不出有这种运行路线的内功心法,这小子到底丛哪里学来这些稀奇古怪的功夫?” 二凡在心中暗自嘀咕,忽而,他察觉小痴体内那股运转的劲流,正透过他的手臂缓缓进入自己体内。 引发自己海底丹田处的气机,带动他全身内力的运转,再循臀回到小痴体内。 不过刹那间,二凡与小痴两人已气机相融。 小痴顿感精神十足,脑筋更是清楚敏捷,昔日书中曾经读过的诸多有关收魂摄魄的知识,此刻仿佛就活生生地呈现眼前。 他毫不犹豫地即刻依法而行。 一股看不见的无形之立,恍忽中透过他手中的桃木剑贯注于桌前那个小草人的身上。 桌面上,小草人霍地站起! 这时众人总算因为小痴事先的警告,勉强忍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呼声,紧张又新奇地瞪着法坛上的发展。 忽然数道黄符无风自动,啪啪直响地裹住小草人。小草人蓦地腾空纵入盛满狗血的大碗中,冒起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顿时,后院内狂风倏起,打着回旋带起飞沙走石。 令在场之人几乎眼不能睁,迷蒙中,小痴木剑连挥,口中一边发出断续沉喝,他的喝声方歇,狂沙走石亦立即停止。 屋内—— “润哥,你醒了?” 辛天润之妻惊喜的呼声,立刻引起后院之内所有的人欢声雷动。 小痴和二凡却是汗透衣衫,一副长途跋涉的疲惫模样。 然而,小痴却顾不得自己体力透支,半是跌撞,半是踉跄地冲入寝室中,验收自己此生——十五年来,最为得意的实验成果。 看到恢复神识的辛天润,小痴爆出一声得意至极的啸声。 蜂拥而入的小秋、小悦和二凡等人,也立即发啸相应,以庆贺此一历史性的成功。 只是,小秋他们却不知道,小痴的啸声是得意自己将有火药可以对付血手会而发的。 当别人还在享受眼前的快乐时,小痴却已经预见了未来的得意。 - 幻剑书盟 扫描,symphony OCR 第 七 章 天雷弹 “蜀道难,难如上青天!” 李白这句话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他个人亲身的体验。 对于既要急着赶路,又得提防仇家陷害的小痴一行人来说,就算他们深受半山间那些看起来充满刺激感的危危栈道所吸引,也无暇去体验征服栈道,登上青天的滋味。 小痴等人离开川威镖局只有三天光景,由于一路并无耽搁,故很顺利地抵达了川中附近。 由于他们避开了难行的山区蜀道,改走原野平地,形踪自然也就很难加以掩藏。 更何况,他们连帮名都取成风神,即出风头的意思,所以一路上没有特别招摇已是很难过了。 再要他们隐藏行踪,那根本是——门都没有——下一辈子再说吧! 因此,当他们在坦荡荡的官道上看见有人拦路时,眼皮连眨一下都懒得。 拦路之人约有二十来名,虽然都是些生面貌,但从对方的穿着打扮,小痴他们可是心里有数。 小痴等人放缓脚步,慢慢接近脸色阴沉的来人。 “啧啧……”小痴吊儿郎当地开口道:“我还以为是哪帮子的马路英雄官道劫匪呢!原来是铁剑门的老相好。各位,你们不好好待在江南照顾自己的码头,怎么跑到这大老远的地方收起过路费来了,该不是在江南住腻了,决定换换风水吧?” 铁剑门为首三人,是一名身材消瘦、蓄须、目光冷硬的五旬中年人,腰际上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黑鞘长剑,更增添了肃杀之气。 这人缓缓开口,声音冷涩,且带着强烈恨意:“你们就是风神帮众鼠辈?” “啧啧!”小痴嘲谑道:“小爷瞧你长得还像个人物,怎么一开口却不说人话呢?” 乌衣人眼神一冷,蓦地一道刺目寒光倏然卷向小痴等人。 小痴还来不及眨眼,已觉森冷剑气骤然临身。 “厉害!” 此二字刚闪过他的脑海,小悦已朗笑一声潇洒地挥剑而上,截下对方致命的攻击。 “公孙掌门,亏你也算得上是白道中人,怎么也好意思用这种不打招呼的偷袭手法呢?” 公孙文华咬牙切齿道:“对付尔等这帮杀人焚尸的十恶小贼,还谈什么道义与否?” “杀人焚尸?”小悦举剑相抗,纳闷道:“公孙掌门,你在说哪门子神话?为什么我竟不知所云?”公孙文华冷斥道:“小贼,既然敢做,就得敢当。本门誓灭风神帮,以慰本门弟子在天之灵!” “这是什么跟什么?” 不光是小悦纳闷,连小痴他们都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地雾沙沙一团。 公孙文华不愧是雄霸一方的掌门人,手中剑艺的确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加上此刻含恨而发,剑势之威猛已非小悦所能轻易抗衡的了。 百招刚过,小悦已渐趋下风了。 小痴已从杀人焚尸这句话之中,推断出准是血手会嫁祸之计,只是依如今这般局面,就算想解释,也是白搭。 他眼见小悦落败,立刻当机立断道:“小秋仔,你去帮花花公子;光头,你尽量拦下铁剑门其他人手。” 小秋忍不住问:“那你呢?” “我?”小痴呵呵一笑:“我当然只有脚底抹油的分了。” 小秋和二凡还没想通他的用意,小悦已左腿中剑,哀叫一声,洒着血珠,踉跄后退。 小秋不再多言,双掌一抡,切入战圈,以古怪的掌法暂且阻止了公孙文华对小悦的追杀。 但是,铁剑门其余的人一见小秋来援,也纷纷拔出长剑,准备动手。 二凡哈哈一笑,腾身拦向铁剑门弟子,一上手就是力逾千斤的大力金刚掌,逼得铁剑门弟子不得不闪身相避,根本无暇接手公孙文华。 然而,二凡所能拦阻之人毕竟有限,数招一过,已有人脱出他的攻击范围,转而追杀小痴去了。 小痴果真如方才所言,一见有人追来,立刻拔腿狂奔,朝空旷无人的道路彼端奔去。 他这一逃,铁剑门弟子以为有落水狗可打,更多人舍二凡而追向小痴。 二凡等人见状,不由高声叮嘱:“小白痴,你保重啊!” 铁剑门弟子见他奔跑得脚步沉重,不禁纷纷冷笑:“呵! 原来堂堂阿达散人之后,风神帮创始人之一的皮小痴,居然不会武功,真是太叫人意外了!” 小痴既未习武,跑不到十丈已是气喘吁吁,汗透衣衫,而他身后的铁剑门人却故意不快不慢地追着。 就像是猫追老鼠一般。 终于——“老子不跑啦!” 小痴回身抹着汗水,气喘不休地盯着逐渐逼近的铁剑门弟子。 追来之人已由七、八名增加到十数人之多,他们每个人脸上俱流露着残酷嗜血的狰狞表情。 小痴缓缓放下拭汗的右臂,眼光中闪过一抹同情的神色。 他看着面带狂色的铁剑门人,暗自低声呢喃:“唉…… 有些人永远笨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来人已迫近到丈寻距离,他们笑得更加得意忘形了…… 忽然——小痴猛地抛臂、回身,扑地朝外滚去。 但闻轰隆巨响! “哇……” “噢……” “妈呀!” 强烈爆炸的巨响带着血肉纷飞的断臀残脚及一片哀号之声同时响起。 铁剑门追击小痴的那一票人,在天雷弹的突袭之下非死即伤,无一幸免。 直到此时,小秋他们三人才放下为他惊颤久悬的一颗心。 “他妈的!原来这小子来这一套。” 小悦忍不住呵呵一笑,朝并肩作战的小秋抛去一个会心的微笑。 但是,公孙文华和仅余数名正和二凡动手的铁剑门弟子,乍见如此变故,可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他们全都怔在当场,又惊又怒地说不出话来。 小秋他们失去了对手,也懒得再打烂仗,便齐掠身探视小痴。 烟雾消散之后.小痴灰头土脸地爬起身,不住咳道:“他奶奶的!这天雷弹实在有够辣!真是太捧了!咳咳……呵呵……” 他又咳又笑,实在忍不住为自己能够找到如此厉害的武器而得意不已。 “有你的!”小悦拍着他的肩膀,夸赞道:“你这小子的本事,简直比天雷弹还厉害三倍……” “皮小痴!’公孙文华凄厉狂吼地冲来:“老夫跟你拼了!” 此时,公孙文华已是仇恨遮眼,形同疯狂了。 他挥掌逼开相拦的小悦和小秋,不顾二凡的重掌击身,手中宝剑宛若雷光一闪,直劈小痴脑门! 其速度之快,已令人难以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眼见小痴命将不保,二凡等人惊叫:“小心!” 忽然,小痴脚下一滑,竟施出小悦所使的醉月剑法中的一式身法,勉强避开了这要命的一击。 但是,公孙文华的快剑,依然由他后背划过,在他的左肩之后留下一道足足有尺余,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血痕! 二凡的掌劲于此刻击中公孙文华,将他震飞,而小悦手中的狂兮宝剑冷芒一闪,公孙文华那凶相狰狞的脑袋已和身体分了家,在鲜血狂洒中落入路旁水沟。 小痴闷哼一声,扑倒于地。 “小痴!” 小悦等人异口同声叫道:“你还好吧?” “才怪!”小痴抽着气,哀然呻吟:“我的背着火了,痛死我啦!” 小秋忍不住消遣道:“还好!还会叫痛就表示死不了!” 小痴咬紧牙忍痛起身,对铁剑门仅存的数名弟子郑重道:“各位老兄,在摩天岭放火的人是血手会。当初咱们风神帮忙着躲火逃命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去杀你们铁剑门的人?我不知道血手会是怎么告诉你们的,但是,你们最好搞清楚,风神帮就算什么坏事都干,也不会干杀人焚尸那种没格调的事。 “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如果你们还想当血手会借刀杀人的工具,就再去招兵买马,来对付咱们风神帮好了!” 他不管铁剑门弟子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径自招呼其他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片血腥狼藉的现场。 而铁剑门仅存的几名弟子,或是呻吟、或是懊悔地狼狈不堪。 才一离开铁剑门人的视力茫围,小痴和小悦二入已哀哀直叫地被扶进官道旁,一处隐蔽的树林内包扎上药。 负责替他们动手疗伤的是二凡。 小秋在一旁不甘寂寞地嘀咕道:“喂!小白痴,你既然挑明杀人焚尸不是咱们,干嘛又故意叫铁剑门的人放马过来找麻烦?你有什么用意?” “拜托……轻点!” 小痴对粗手粗脚的二凡抱怨一叫,这才回答小秋道:“我当然是有用意的。你不想想看,铁剑门的头头——公孙老小子可是死在咱们手上,他那些徒子徒孙,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想办法替他报仇。搞的好,他们再笨得自己来找我们,搞不好,他们弄个什么武林侠义帖,发动整个白道来和咱们过不去,这些不是不可能的事。” 二凡和小悦都赞同地点点头,表示有此可能。 小痴接着又道:“而我故意表示这是血手会设计的圈套,然后再大方地表示不怕他们来寻仇,此乃是攻心为上。 “因为公孙文华既然已死,铁剑门其实也就是完蛋了,只是咱们得再给他们一个不能十足充分寻仇的理由。 “这是好让他们有借口不来找咱们,以免有些想不开的死脑筋,硬要报仇雪恨。” “哦……”小秋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就算要寻仇,铁剑门也应该找血手会,而不是咱们,对不对?” 小痴嘿笑道:“答对了!算你还不太笨。” 二凡收妥疗伤药品,咕哝道:“奇怪,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不但要表明杀人焚尸的不是咱们,还要设计让铁剑门不发出武林帖,最好还让他们找上血手会…… “这么复杂的事,你怎么不会想得脑筋打结?” 小痴瞪了他一眼,道:“废话!因为我是天才的头脑,是专门为了复杂的情况而生的,哪有那么容易打结!” “好吧!”小悦呵呵笑道:“伟大的天才帮主,现在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们,接下去咱们该何去何从?是否按照原定计划直取苗疆地狱谷?” “依本公子之见,既然铁剑门都找上门来,只怕血手会也已经布置好陷阱,只等着咱们蒙头往下跳。” “那是一定的!”小痴沉吟道:“我是在想,哪里才是他们最可能设下陷阱的地方?公子哥、光头,四川和苗疆一带,你们以前来过,你们有什么看法?” 小悦蹙眉寻思道:“由川中到云贵,至少还得经过长江和大娄山脉,其间适合埋伏设陷的地方太多了,更别提往西向滇西纵谷的方向了。 “那里是一座高山一条江,地势之诡异险要难以想象在那里,不管是埋伏或偷袭,可都是绝妙之处。” 小痴提示道:“地狱谷是在苗疆极西之地,一座叫野人山的山里。” “哇噻!”小秋叹叫道:“野人山?好有个性的一座山。那里面是不是都住着野人?” “答对了!”二凡烦恼地一拍光头,道:“听咱的师公说,野人山是因山里所住之人,皆为茹毛饮血的化外之民,故而得名。听说那里的野人部落,至今仍有吃人的风俗。 “只要外人闻了进去,还没有活着回来的哦!” 他故意打了个冷颤,以强调野人山恐怖的传说。 小秋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人都傻了一半。 “少来!”小痴摆手嗤笑道:“如果没人活着回来,那我爷爷早就变成死人了,哪还有机会把我养得那么大? “光头,你想骗人也得看看风水,信口开河是我的本事,还轮不到你来插花,你少盖了啦!” 二凡嘿嘿直笑:“和尚我是照本宣科,咱的师公说啥,和尚也一字不漏的照说一回,就算是乱盖,也不是我说的嘛!” “言归正传!”小痴揉揉鼻头:“既然光头和大花心你们俩都知道野人山在哪里,你们倒说说沿途路面如何?咱们得设计一条不会被人追杀的安全路线。” 小悦费心思量道:“我建议咱们抵达长江之后,就沿江上溯,直到川康边境再取道云南大理国。走水路不但行程较快,也比较容易防人陷害。 “如果再稍加掩藏行踪的话,任是血手会无孔不入,也难以掌握咱们的动向。” 他见小痴满脸不以为然,随即转口嘿笑道:“当然,为了顾及咱们风神帮的格调,咱们自然是不会掩藏行踪的啦!” “那么取道陆路,就可以先向西行到峨嵋山后,再南下进人大凉山区,而后越过金沙江到昆明,再从昆明横向大理杀去。 “这一来路上的时间就要漫长多多喽!等咱们抵达大理时,恐怕都已经是来年开春的事了。” 小秋忍不住嘲谑道:“公子哥,你见风转舵的本事可真高明,水路还没走完,马上就登陆了!” 小悦嘻嘻一笑:“没法子啦,谁叫我也是堂堂帮主之一,既然要风神,还要有格调,那只好顺应潮流,随时迎风招摇,风吹两面倒了!” 二凡一拍光头,佩服道:“哇噻!你这小子的脸皮实在有够厚,这种话都好意思说出口。依和尚之见,你家太白山庄的面子都给你丢光了。” 小悦反讽道:“本公子自从和你堕落在一起之后,早就被迫把里子和面子一块儿收到口袋里面放,免得让你太尴尬。” 二凡一时哑口无言。 小秋不禁叹笑道:“公子哥,你好毒呀!” 小悦潇洒地耸肩一笑:“没法子啦!这全是被小白痴带坏的。” 他们三人这时才发觉,一向最多嘴的小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独自闷声不响地发着呆。 小秋戏谑地赏他一巴拿,打断了他的白日梦:“喂!小白痴,天还那么亮,你就做起梦来了?怎么患相思病的公子哥才比较正常,就换你失魂落魄了!” 小痴吐吐舌道:“小秋仔,一项即将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超级武学绝艺,被你这一巴掌打没有了啦!” “什么跟什么?” 小秋满头雾水,不知其所云。 小痴瞄眼道:“我正在幻想一种无敌神功,被你这一打岔,神功就散功了啦!” “神经病!”小秋瞪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在想如何摆脱血手会的暗算。看来,我还真是太高估你了!” 小痴摆手道:“血手会这种事不用想,反正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机会暗算我们,现在想也没用,等碰上了再说。” “就怕那时什么都不必说了!”小秋咳道:“遭了暗算的死人,是没有资格再说话的了!” 小悦这时突然叫道:“对了!小白痴,你什么时候学会我那招起舞弄倩影的步法的?要不是你还会这一步,你这回可是完蛋大吉了!” “我哪有学?”小痴翻一翻白眼道:“我看你和那个公孙老小子动手时,好像这么一扭,就躲开他的剑,所以他一剑砍来,我自然也就这么扭一扭,就躲开他的剑,这有什么不对?” “扭一扭?”小悦等人怔然大叫。 小悦嘿嘿干笑两声道:“喂!小白痴,你别吓我好不好? 我这一招可是学了三个月,才扭出名堂来的。而你随便看看就能扭得出来? “这……太夸张了吧?你确定你真的没习武的根基?” “不确定!”小痴耸肩捉笑道:“老痴爷爷只说我不能习武,又没阻止我幻想自己在练武,所以你讲的根基,我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又没练过武,哪知道那么多?” 小悦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下子他们可真是摸不清小痴的底牌了。 “幻想?”小秋不由得咕哝道:“我还以为天才的脑袋是用来想些比较具有创意的新鲜事呢!原来也不过尔尔。” “天才偶尔也得当个正常人嘛!”小痴嘻嘻一笑:“对了! 公于哥,你刚才说的行程都只到大理为止,大理再过去情况如何?” 小悦眨眨眼,摊手道:“据说,再过去便是一些食人生苗所居的蛮荒原始地域,其实真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食人生苗?”小痴扮个鬼脸道:“听起来倒是挺刺激的。 这么说,咱们也只有等到了地头再走着瞧了!现在……”他故意郑重其事地环顾其他三人:“兄弟们,如果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上路了?” 小秋嗤倏道:“兄弟,若不是为了受伤的你,咱们可不会窝在这里浪费宝贵的青春!” 小痴习惯性地反驳道:“受??的可不只是我。我也是为了保持本帮的战斗力着想,才提议休息的喔!” 他和小秋便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展开了舌战。 二凡和小悦则着迷地听着他们二人针锋相对的相互挖苦,四人缓步走出方才休息的疏林,朝峨嵋山方向行去。 不用说,小痴理所当然地选择陆路作为他们前往苗疆的行进路线。 打从十年前,小痴在五岁那时决定以风神作为来日闯荡江湖的目标起,如果说,有什么事能令他感到难以忍受,那就是叫他不风神! 这事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路上,二凡岔入小痴和小秋二人的斗嘴,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小痴,你刚才考虑了半天,到底觉得血手会最可能在哪里突袭我们呢?” 小痴搓着下巴,寻思道:“按照常理来讲,一般只要是有山有水的地方,都是设伏偷袭的精彩地点!” 小悦考虑道:“你的意思是,血手会的人可能在咱们渡江之际,设下埋伏?” 他们离着长江渡口,还颇有距离。 但是,就好像存心要反驳小痴的推理似的,他们眼前突然无声息地出现不少的黑衣蒙面人,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 “依我看……”小痴好整以暇地停下脚步,“可能还不需要到长江口,就有人等不及要和咱们见个面,打打招呼了!” 小秋显然有些不耐烦道:“公子哥,你确定他们是因为慕容倩那个小泼妇的关系,才一直想找咱们麻烦?我觉得这未免太夸张,也太过浪费人力了吧?” “老实说……”小悦哧哧谑笑:“慕容倩可能还舍不得要本公子的小命,毕竟她还希望我有迷途知返,好回去娶她的一天。 “不过,她老头和百里常升那只老狐狸,大概就希望我早日驾鹤西归。否则,烟柳山庄被本公子整得太惨,太没面子啦!” 小秋好奇地转问围住自己的蒙面人:“喂!各位没脸见人的爷们,咱们猜中了没有?真的是慕容好笑叫你们来的吗?或者是百里常升的意思?” 回答他的是一名蒙面人的挥手姿势。 随着这名显然是领头人物的挥手,血手会的杀手顿时一拥而上,毫不留情地扑向小秋等人。 小痴一如以往,识相地退出战圈,他翻手一掏,百宝囊中装着毒龙蜂的圆形蜂巢,已赫然在握。 但是,血手会为首之人——也是唯一尚未动手之人——他早已盯着小痴的一举一动了。 就在小痴刚取出蜂巢之时——此人已冷哼一声,蓦然掠身扬掌击向小痴。 砰然一声,小痴喷着鲜血,仰面朝后猛地摔去。 毒龙蜂虽然也在同时破巢而出,却在对方漫天花雨般的暗器之下,惨遭击毙,不过片刻便已悉数遭到消灭! 小痴受伤和毒龙蜂遭灭,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小痴!” 小秋等人惊急的呼声,却已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而他们也无法摆脱此时所负担的沉重压力,好前去援助小痴。 血手会为首之人,便是主持此项追杀计划的文四。 他冷酷地阴沉笑道:“皮小痴,主人真是太高估你了!你除了会些九流术士唬人的把戏之外,居然不懂丝毫武功,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文四眼中闪动着酷血的光芒一步步朝小痴逼去。 小痴虽然伤势沉重,但仍然抹去嘴角血渍,奋力挣扎站起身来。 他咳着道:“老兄,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武功?唉……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小痴的语声还在空中飘荡,已蓦地抛臂甩手,二颗赤红弹丸倏然朝文四飞去,小痴便在这同时,迅速扑地滚向一边。 文四骤见天雷弹,沉喝一声,退掠丈寻。 但闻轰隆巨响,两颗天雷弹在空中互击,爆炸开来。 文四虽然见机得早,安全退出了爆炸范围,但是,天雷弹的爆炸威力,非一般的炸药所能比拟。 加上小痴故意引爆这两颗炸弹,也不是没有用意的。 只见正与二凡动手的五名血手会杀手受到爆炸余威的波及,身形不由自主地一阵踉跄,二凡一见,当然不放过此一伤敌的良机! 但见他双目怒睁,宛若一尊咆哮金刚,双手抡飞,大力金刚掌挟以苦修的菩提神功,于瞬间呼啸推出。 血手会的杀手们不料眼前这小和尚年纪不大,功力却如此老练。 只这先机一失,血手会的杀手们已陷入触体生寒的掌风劲流中。 然而,这次的这群杀手,却非昔日那票吴下阿蒙所堪比拟的了,他们一见自己陷入危机,当下力求自保,迅速朝四周避散开来! 轰隆巨响! 二凡逼退了围攻之人,正待援救小痴,文四却已手持双枪,拦身而上,将他截住,步步杀招地朝他一轮猛攻。 “小和尚,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想救人,别做梦了!” 文四不但功力高绝,武功路数更是诡异难测,一时之间,二凡竟被逼得连连后退,情况狼狈不堪。 原先围杀二凡的杀手,此时非常有默契地分出一半人手帮忙文四,另外三人却朝小痴扑去,打算先将他干掉再说。 小痴本来希望刚才的爆炸能替二凡制造点机会,好让他能与自己会合,暂时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却没想到血手会这次派出的杀手竟是如此难缠。 如今,他不但危机未除,反而由虎口跌入狼窝,引来更多要命的对手追杀自己! “他奶奶的!”小痴不由得苦笑道:“怎么会这样?可别搞成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就太逊了!” 他反手掷出一把天雷弹,自己趁机拼老命朝路旁的乱石堆滚去,打算利用石堆布阵,以挽颓局。 追杀他的三人似乎也知道小痴在打什么算盘,他们一见小痴动手,亦立即挥手射出暗器,打向空中的天雷弹和逃窜的小痴。 轰然的爆炸声掩去小痴身中暗器的闷哼。 暗器一上身,小痴便发觉这些暗器都含有剧毒,他立即翻手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朝腰侧及大腿中毒的部位挖去。 但这一耽搁,血手会杀手已然扑至! “小痴,小心!” 小秋和小悦同时尖声惊呼,小痴本能地缩肩朝后滚去,另一颗天雷弹也在他翻滚间,没头没脑地丢了出去。 血手会杀手们杀得甚急,眼看着他们的剑尖已经刺中小痴,哪里料到这小子居然连逃命都不忘攻击! 他们三人骤见天雷弹飞来,已顾不得伤人,脚跟一蹬便全力朗后飞射出去。 轰地一响——追杀小痴的三名杀手当场两死一重伤,无一幸免于难。 但是,他们在退后的同时,锋利的剑尖也在小痴身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小痴因距离爆炸现场太近,受到爆炸余威波及,整个人就像脱手的保龄球般,猛朝石堆滚撞而去。 再加上他身上所受的创伤,他连哼也来不及哼一下,便已昏死过去了。 “小痴——” 小秋等人撕肝裂肺地惊怒狂吼,却得不到丝毫反应。 文四冷笑道:“不用叫了!他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了。” “干!我跟你拼了!” 二凡双目尽赤,狂吼一声:“万相俱灭——” 他蓦地垂眉肃目,双手合一,后又猛然一挥,一道红光自他掌心之中忽然冲向四周。 “二凡,不要!” 小悦脸色惨白地惊吼着,但是已阻止不了二凡施展这敌我皆亡的必死杀招。 文四突然觉得限前红光大炽。 顿时,他仿佛沉入了一片血海汪洋之中,耳边狂怒的潮音,几欲将他吞没,四周有无止无尽的压力在挤压着他,好像非把他的心肺压出体外不能罢休似的。 他想喊,却叫不出声音,他想挣扎,身体却无法动弹。 他不能呼吸,他想吐……他体内的血液开始向四处乱窜,他害怕、他恐惧……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他不想死! 一片血红的霞光,笼罩四周丈寻方圆的空间。 霞光之中,二凡掌施大无畏手印,宛如一座显现神迹的活菩萨。 其他的人都被他如此诡异的神功所吸引,全都忘了要继续拼命,在场之人,全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凡和他幻化出来的那一片血红光芒。 只有小悦知道,那一片红光是二凡融合了自己全身的血气与内力,藉着身上无数毛细孔发射出来的结果。 须知,寻常练武之人顶多是经由特定部位,如手心或指尖才能将体内劲力射出体外,变成掌力或指力用以伤敌。 便是昔日宝贝门的门主丁小勾,也由于无意中习得九龙神功,方能将劲力由身体之重穴逼出体外伤人(详情请看《妙贼丁小勾》),堪称武林一绝。如今,二凡这招“万相惧灭” 却是利用全身上下所有毛细孔来发劲,其功夫真是更上一层楼,而威力自然也无与伦比,只是…… 世间事,有一得必有一失,霸道的功力亦是如此。 尤其是霸道的功夫,因为其威力之超绝,所以要付出的代价更是异于寻常。 所以,二凡这招“万相俱灭”的威力,虽然足以毁灭其范围笼罩内的所有对手,但是同样的,若是弄得不好,他也得付出自己的生命做代价。 此刻,红霞内除了文四,还有其他三名杀手。 旁人犹自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四人像是发了呆般,竟动也不动地待在红光之中做什么? 忽然——一声惨号划空而起。 红霞之中,一名杀手就像个洒水壶般,鲜血自七窍及周身各大重穴猛然喷射出来。 其他人惊呼方起,另外二名杀手也终于忍受不了强大压力的挤迫,喷血而亡。 旁观的血手会杀手莫不心中一惊,他们暴喝一声,便待冲向二凡。 但是,小悦和小秋齐齐厉啸一声,两人同时闪身拦下其余七名杀手。 于是,混战再起。 小悦手中宝剑倏挥,与四名持剑杀手杀得难分难解。 小秋接下另外三人,战得相当吃力,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小悦担心叫道:“小秋仔,你怎么啦?刚才不是还能应付得了对方,现在怎么不行了?” 小秋吃力地苦笑道:“他妈的!早不散功……晚不散功……偏偏挑中这时……旧病…… 复发。咱们……这回可有……乐于瞧……” 血手会杀手冷笑一声,越发加紧攻击,打算将小秋就地正法。 小悦忍不住啐道:“就算老天无眼,要咱们风神帮垮台,你们他妈的这票杀胚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围攻他的一名杀手冷然嘲弄道:“巫少爷,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光用嘴巴骂,可是要不了我们的命。” 小悦眼中杀机顿生,他猛地吸气,狂喝一声,手中狂兮宝剑蓦地寒光暴涨。 “杀!” 随着这声断喝,小悦手中宝剑忽而化作一团光球,隐去他的身形。 “身剑合一?” 血手会的杀手骇然大惊。 “他妈的!小小年纪有这种本事……未免太离谱了吧!” 有人不信邪地大叫着。 但是,不管是不是离谱,这团明亮的光球已如来自西天的一抹迅雷,带着死亡的气息罩向身边血手会的杀手们。 小秋见状,不由也意气风发大叫道:“好!既然你们都敢拼了,我也豁出去了!反正,拼得过的是英雄,拼不过变狗熊。叶启田有讲的啦:受拼才会赢!” 他狂笑一声,忽地——一阵尖锐的嗡嗡鸣声蓦然大作。 随着这阵震撼人心的嗡鸣之声,一团喷溅冷冷蓝里的青白光芒,像煞来自九幽地狱狰狞的鬼眼般,出现在血手会杀手们的眼中。 “流星闪!” 不知道是谁魂飞魄散地叫出小秋手中这项失传几近一甲子,令人闻之色变,名列新武器大观排行第一,号称最诡异、最霸道的暗器名称。 小秋的功力正在急剧地消失中,但是要他操纵这项骇人听闻的恐怖武器,对他而言可是不费吹灰之力。 “流星闪,亮晶晶,一出现,要人命!” 这是盛行于六十年前的一句歌谣。 但就是经过漫长的六十年后,血手会的杀手们依然记得它。 因为,想要忘记流星闪曾经歼灭江南黑道联盟一十六路人马,击垮北地五大组合,及横扫西陲十大帮派,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算这些事已是一甲子前的老故事,也仍然为江湖上一些好事之徒传颂不休。 随着流星闪飞洒的冷光,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四野!那是小悦剑光之下第一个丧命之人。 紧随着这声惨号,文四终于也在红霞之中,发出困兽般的挣扎嘶吼。 他努力抗争着,想脱出二凡威力所及,但是,他终于在一番冲突之后,七孔流血地倒地毙命。 二凡也于此际,喷出一口鲜血,砰然倒地昏厥。 “光头!” “二凡!” 小悦和小秋担心的叫声甫起,两名杀手似是铁了心肠,不顾己身安危,蓦地抛开对手,迅速撞向二凡,企图格杀昏迷的二凡。 小秋和小悦皆末料到对方竟有此举,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眼见二凡即将被对方大卸八块了…… 忽然——一道金光射向二名杀手。 这两名想捡便宜的杀手尚未够着位置,只觉金光猝闪,手中长剑已被一股大力荡开了去。 这二人定神一看,自己眼前不知何时已出现一只巴掌大小,金光闪亮的古怪猴子。 这猴子冲着他们咧嘴一笑,他俩尚未想通是哪里来的这么一只野猴子,只觉眼前一花,金光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楚和黑暗,令他们发出一声不似人号的凄厉惨叫。 金宝咧嘴抖手,故作恶心状地抛掉自己手中抓着的四粒核桃般大小,血淋淋、惨糊糊的眼珠子。 它还不忘将满手鲜血擦在昏迷不醒的二凡衣服上。 小痴不知已于何时醒来,他正拖着血污狼藉的身子,辛苦地朝二凡爬去,忙着为二凡疗伤保命。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又一名血手会的杀手,手捂着脸,仰面摔出,滴滴血珠,正自他的脸上、手上滚落地面。 看着这人扎满寸长钢针,状若刺猬般的死相,小痴不由嘘声叹道:“奶奶的!流星闪真是名不虚传,果真叫人死得很难看!” 这时,小秋低哼一声,显然已经负伤。 小痴惊急道:“他妈的!老金,你的小主人受伤了,你还在这里看什么戏?快点上呀!” 其实,不必小痴催促。 金宝早已在小秋受伤之际,闪电船掠入战场,只见一阵金光流窜,老金竟然攻守俱佳地代小秋接下仅存的对手,并将对方逼得左支右绌。 “啊!神秘金猴?” 这名杀手惊惶地叫出口,老金已卷起身子撞向他的胸口,这人踉跄摔出之后,竟然一反常态,随即逃命去了。 小悦也于此时以身剑合一之势卷向仅存的对手,一阵闷哼惨号之后,这几名杀手当场遭到开膛剖腹的命运。 小悦收起剑,口吐鲜血跌坠地面。 看来,他因为自不量力地拼死施展身剑合一,致使内腑受伤不轻。 小痴血雾遮眼地四下环顾,面对如此非死即伤的血腥场面,不由得疲惫地摇摇头,咕哝道:“乖乖!这里真是有够血糊糊……哇!杀猪场也比这里好看多了!”刺鼻的血腥味,引得他一阵干呕。 随后,他又看看自己等人,伤的伤、倒的倒,没有一个不带彩。 “全部中奖?”小痴泄气地叹道:“差一点就全军覆没。这下子可风神不起来喽!真他妈的,太逊啦!唉……原来光有天雷弹还不太够,本天才这回可是大大失策了!” 他也明白,这次自己等人会伤得如此凄惨狼狈,他得负起大部分的责任。若非担心他的安危,二凡和小悦也不会如此硬拼,结果也不会如此惨重。 “唉!再坚硬如铁的环,只要有一点脆弱,就很容易遭到摧毁。”他不禁感触良深地忖道:“他妈的!不能再这么随便打混了!自己的命虽然不值钱,却不能让其他人承担自己的危险……” “文四死了?” 血手会主的蒙面巾随着他激动的语气,不住地轻颤着。 而他的双目更是射出二道恶狠狠的精光,瞪着眼前负伤而回,带来如此恶讯的属下。 这名一级杀手心惊胆颤地将此次截杀经过,一五一十详细禀明自己的主子。 血手会主深吸口气,镇定心神,恢复他一贯的冷漠与平静,谈谈地问道:“你确定那是神秘金猴无误?” “属下非常确定!”一级杀手激动道:“若非如此,属下怎么可能弃职责于不顾,设法逃回禀告此事?还有,被这泼猴挖了眼珠的三号和七号,他们也能证明属下之言。” “很好!”血手会主微微点头:“你做得没错。现在,先下去休息吧!” “谢会主!” 一级杀手感激万分地拜谢而出,留下血手会主独自在室内。 血手会主压抑良久,终于忍不住爆发,他狠狠地重击身旁的桌子、痛恨地咆哮道:“风神帮!本座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如何消我心中之气!” 轰地闷响。 那张桌子竟然刹时粉碎成堆,仿佛正为血手会主这项恶毒的誓言做见证。 - 幻剑书盟 扫描,symphony OCR 第 八 章 愚人节 深秋了! 山里的寒意来得更早。 前一晚,风整夜地吹着,阵阵自远处穿过树林直扑而来的秋风,也带来了沙沙的寒雨。 空气中的味道有点像是果子过熟时发酵出的酒味,夜枭在这阵突发的风雨里,全都闷起嘴忙着躲雨而忘了啼叫。 落叶就像初雪似地纷纷飘舞,整夜都可以听到它们落下时的飒飒声。 昨天之前,河边还可以看见秋叶灿烂如锦,黄樟树上的黄红色果实,如金钟般倒挂地垂荡着。 天亮时分,风雨齐止后,树林已有大半因为昨夜风雨而变得光秃秃。 打树林里往上看,少了枝叶遮蔽天空,显得格外赤裸裸,蓝亮得令人感到刺目。 小痴却似爱煞了眼前这片风雨肆虐后的凄凉景色,一大早便踩着湿湿厚厚的积叶走到最深的林里,展开这半个多月来,他每天的例行工作。 自从上次遭到血手会的截杀,弄得两败俱伤之后,小痴他们便就近潜入附近山区,找个人烟绝迹的兽穴躲起来养伤。 如今,他们四人不但身上的大小创伤均已痊愈,连带的也因为每天都无所事事,而一个个都变得较以前更白、更胖。 小痴来到半个月来固定消磨白天时光的地点,那是处约莫三丈方圆的林间空地。 空地上有几个点,因为时常遭到踩踏,而显得特别光秃。 仔细一看,那几个点似是各自独立,却又隐隐互相接应,仿佛是一种特殊的步法落足点。 他随手拾起一支三尺有余,指头粗细的光秃树枝,施施然走向空地中间,将树枝好整以暇地环抱胸前,脸含浅笑地瞪着林间某一点,径自发起呆来。 良久之后,空地外的林木之后,轻轻传来细微的人声。 “他到底在发什么呆?”小秋不耐烦地压低声音道:“该不会是他发现咱们在跟踪他,故意摆出这德性来戏弄我们吧?” “嘘!”小悦耳语道:“你要是再这么罗嗦,当然会让小白痴知道咱们躲在这里想偷窥他的秘密。” 二凡轻声咕哝道:“和尚看他不像发呆,倒有点像在入定。” 小秋轻嗤道:“这小子太可恶了!想练武干嘛躲着咱们?难道他怕咱们偷学他的武功?” “不会啦!”二凡颇有信心道:“小白痴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他故意躲起来练功,自然有他的用意。” 小悦不语,只是一直注意小痴的动静。 半晌——一阵风轻轻吹来,吹落了树枝上仅存的少数残叶。 残叶飘飘,宛如羽毛飞雪般,动向不定地轻翻坠落…… 风在林梢…… 叶在风中…… 忽地,小痴宛如乍醒雄狮,朗啸入空,手中秃技蓦然翻飞,带起无数迷蒙棒影,削、砍、刺,变化出似剑非剑、似枪非枪的轻灵招式。 将无数落叶卷起又散落,舞动得好似风中彩蝶—般。 小痴脚下配合一定的身形步法,尽兴地施展着手中木棒。 “咦?” 树后的小悦揉揉眼睛,纳闷道:“这招式看起来很像我家的醉月剑法,可是怎么还有些古怪的变化?” 二凡恍然道:“哈!那些变化好像是血手会和我动手时,那个使双枪的家伙,他所施展的枪法嘛!” 小秋也嘀咕道:“我倒觉得小白痴这套剑法,有点像我家的飞星掌加上光头的十八罗汉拳。” “嗯!” 小悦和二凡再仔细一看,也不禁点头道:“是有那种架式!” 他们三人目眩神迷地看着小痴施展像是熟悉、又似陌生的招式,一会儿似龙腾,一会儿变凤舞,间而如醉酒般奇异踉跄地穿梭于空地之上。 他们全都看傻了眼,怎么也猜不出小痴这套稀奇的剑法叫啥名堂。 小痴宛似入迷了般,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 风中的飞叶,已在小痴力透棒尖的劲道下被搅成碎片,但这些粉末般的碎叶,却依然随着小痴的剑式上下飞舞,丝毫没有一点碎叶掉落地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 树林里,不但练武的人勤快,就是看人练武的偷窥狂,也都看得认真,他们始终舍不得走。 时渐近午——二凡轻嘘口气道:“和尚自认为自己练功算是很认真的了,可是比起小白痴,却还差他那种心无顾忌、全神贯注的本事。” 小悦聚精会神道:“你们看出来没有?小白痴虽然是简单几招在变化,可是练了这么久,却没有一次是完全相同的顺序!” “我知道了!”小秋恍然有悟地低呼:“他这就是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我们之所以觉得他的招式有些眼熟,是因为他将所见的一切武学共通处撷取出来,将之融会成一套流畅的招式。 “其实,这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自创功夫,所以才会练剑的看起来像剑招,练拳掌的看起来像拳掌变化。” “自创功夫?”二凡拍着光头,惊叹道:“哇噻!那小白痴岂不是成了一代宗师?居然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功夫!” 小说沉吟道:“所有的创作皆属于模仿。就算小白痴现在还抄袭自己见识过的武功,将来,迟早有一天会真的创造出前无古人的奇学。 “以前我还不觉得他的高智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现在我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差异在哪里了。” “我最少还输他五年以上的悟性呢!” 小秋以激赏的目光盯着飞掠中的小痴,呢喃自语道:“天才就是天才,他可真有自大的本钱。” 二凡忽然呵呵笑道:“和尚决定放弃当本帮帮主了!想和小痴平起平坐,还真叫吃拼! 和尚还是识相一点,自动退位算了!” “也好!”小秋咯咯笑道:“让他去当伟大的帮主,以后有什么头痛的大事,也让他去伤脑筋,这样才不至于浪费了天才的头脑。” 小悦哧哧笑谑:“小秋仔,你好毒呀!这就叫死是死道友,不是死贫道嘛!”他眨眨眼,又道:“不过我还是举双手赞成这项聪明的提议。” 他们三人互望一眼,忍不住发出得意的嘿笑。 空地上——小痴练完第一百趟自创的功夫后,清啸一声,潇洒收势。 他仍是一付似笑非笑的吊儿郎当样,抱棒于胸,黄雾般的落叶这时才飘飘坠地,洒满了空地四周。 有顷,他放松因练武而绷紧的肌肉,顿时出了一身大汗。 他深深地做了几次调息,这才抛掉树枝,拍了拍手,道:“你们出来吧!”小痴朝着其他三人躲藏的方向懒洋洋地道:“该看的都看光了,还有什么好躲?” 小悦等人呵笑着现身。 “赞!” 他们三人同时竖起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天才!所以我们决定将帮主之位让给你了!” “这么大方?”小痴擦擦汗水,嘲谑道:“我看你们大概另有企图!” 他们当然有企图,只不过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罢了。 小秋先发制人地转变话题,道:“喂!小白痴,你太不够意思啦!练武就练武,干嘛要躲起来偷偷地练?是不是怕我们嘲笑你笨手笨脚呀!” “怕?”小痴夸张地嘲弄道:“哈!很抱歉,本天才不知道这个字该怎么写。再说,我是光明正大地在这里研究武学,谁躲起来来着?” “是喔!”小秋戏谑道:“光明正大?你如果真的光明正大,干嘛又在树林外面搞个鸟阵,让我们找不到你,这未免太欲盖弥彰了!” 小痴抓住他话中语病,哧哧笑道:“如果你们真找不到我,请问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小秋一时语塞,只得耍赖道:“你管我跟谁说话!反正你故意弄个阵式消遣我们,就是你不对!你又故意躲着我们,自己偷练武功,更是罪大恶极。 “今天你可得把事情交待清楚,否则咱们跟你没完没了!” “啧啧!”小痴嗤声嘲弄道:“瞧你耍赖的德性,还真他妈的像个娘们!你确定自己没弄错性别吗?” 小秋蓦地涨红了脸,嗔叫着动手:“死小痴,你他奶奶的不说人话,我跟你拼了!” 他猛地扑身,想要一把掐死小痴,只是他忘了如今的小痴可非昔日阿蒙。 小痴嘿笑地扮个鬼脸,轻松地躲开小秋的追杀。 “哈!以前我不能练武,所以才让你‘吃过过’,现在立秋已过,可是本天才发飙的时候啦!” 他脚步一换,回身扑向小秋,一记“泰山压顶”将小秋压个正着。 他同时不怀好意地狂笑道:“哈哈!咱们的新仇旧恨今天可要一并了结,看我的无敌钻骨功!” 他左右两手,食指一伸,毫不留情地朝小秋腋下钻去。 “呜啊——不要啦!” 小秋没命地尖叫着,又扭又翻,好不容易才将压在自己背上的小痴摔开,他一脱困,誓死复仇,立即飞身冲向小痴。 当下拳打脚踢,恨不得将小痴打成面团。 小痴玩得性起,怪叫一声,非但不逃,反而俯身抱起小秋,露了一手日本有名的相扑技巧。 刹时,他们两人倒向泥地,缠作一堆,杀得难分难解。 “哇噻!” 二凡和小悦全都看呆了! 他们两人想起自己自从十岁以后,就不曾再玩过如此激烈的摔交。两人一时技痒,对望一眼,“嘿杀!”大叫着也加入战局。 反正是混战嘛,人越多越精彩…… 白云轻悄地溜过天际、就算它看见光秃的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它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事般地自顾自走开。 惨战之后的小痴等人,一个个鼻青脸肿,衣衫尽裂,满身泥痕。 但是,他们却是心情疏松,精神愉快,仰天躺在泥地里,看着蓝空中的朵朵浮云。 “老实说……”小痴打着哈欠道:“我故意在树林外布下的那个五行阵,只是想考验你们这半个月来,每晚学的奇门遁甲到底是真懂假懂。” 小悦揉着面颊,哼唉道:“你的意思是说,若能通得过那座五行阵,就表示咱们对于奇门遁甲已经算是入门喽?” “然也!”小痴懒洋洋道:“我想了想之后,还是觉得,要混江湖并不像我以前所想的那么简单。这种生活环境动不动就会要人命。 “唯一自保的方法就是充实自己,虽然什么都会一点,不见得就能比别人多一条命,但是至少比较有逃命本钱。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还能活下去,就算输光了裤子,也还有翻本的机会!人生最怕英才早逝,那时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二凡搔着光头道:“你这种说法,正符合我师公说的狗熊主义。和尚还记得以前师公有过这样一首名诗:人生最易逞英雄,以为如此便威风;其实英雄值个屁,真正功夫是狗熊。 想扮狗熊不简单,名利富贵两不管;人家笑我无所谓,只道高处不胜寒! “咱的师公要是知道你也欣赏当狗熊,他一定又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抓狂了。” 小痴自我陶醉道:“其实不是我自己在夸口,老实说,如果我早六十年出世的话,现在江湖中只有武林一奇在出名,哪有什么三奇不奇的称号!” 小悦嗤笑道:“啧啧……你真他妈的敢说!这话如果被我爷爷听到,他一定先把你抓来痛揍一顿再说。” “废话!”小痴呵呵贼笑:“只有想不开的人才会当着这些老大人的面前吹牛,我就是看他们不在场,所以才这么说嘛!” “你真贼!” 其他三人忍不住呵呵直笑。 忽然咕噜一声,有人肚子饿了。 “是我啦!”小秋窘然自首:“今天早上运动过多,我的胃在抗议了!” 二凡有感而发道:“小痴,咱们还得在这山里窝多久?你们可好,山中野味这么多,每天都有大鱼大肉可以吃。” “可怜和尚我除了野果、野菜充饥,连个白馒头也没得吃。这大半个月来,我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小悦戏谑道:“哟!原来和尚吃不惯鸭米豆腐了!没关系,本公子向来很大方,昨天剩下的那只野獐腿,就送给你吃好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二凡一本正经道:“众生肉即我肉,和尚岂能破戒吃荤!”他接着眨眼戏谑道:“不过…… 如果有正宗大漠黑神狗可吃,和尚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小秋给他一拳,呵呵笑道:“你这个野和尚,真是六根不净,居然想吃狗肉!” 二凡理直气壮地道:“六根不净有啥关系?只要一根清净,不会做人,就不须担心轮回之苦。这可是小白痴帮主的名言,呵呵……”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痴和小悦早已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小秋却是认真想了半天才明白这一根的奥妙。他顿时哭笑不得地哑口无言。 “风神帮里面全是疯子,没有一个正经人!”小秋笑红了脸,大声宣布。想了想,他又急忙加上一句:“当然,我是指除了我以外。” “少来啦!”小痴摆手戏谑道:“咱们全是一丘之貉,我们如果不正经,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小秋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最后决定,因为刚才的运动,已经太剧烈了,这次索性不予置评,免得再生战端。 终于,其他人也因为肚子饿得不像话,决定先回匿居的山洞内解决民生问题。 他们一行缓缓走出树林,行经小痴布阵之处时,他顺手撤除了先前布设的五行阵。 “对了!”小悦终究念念不忘地问:“小白痴,就算你的招式是源于自创,但是,自你练武迄今,最多也不过才半个月,你的功力怎么可能和我们只相差伯仲之间呢?你是不是又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方?” “秘方是有啦!”小痴呵呵笑道:“只是你们不但都知道有这个玩意儿,而且也都用过,还得了它不少好处,所以不算是不为人知。” 小悦微怔,心想:“有这样的事?” 小秋却已击掌兴奋道:“哈!你的秘方是不是就是九天续命膏?我就知道,你费了那么多精神,消耗那么多灵丹妙药,绝不会只为了炼制疗伤的药品。” 小痴哧哧一笑:“他奶奶的!又让你猜对了,我就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还有什么秘密能瞒着你的没有?” 小秋没有来由的俊脸微热,心里甜滋滋地嘲谑道:“少来啦!就算你好话说尽,我还是要治你一条:偷偷练武的不赦之罪。” “你真是死心眼!”小痴无辜地摊着手道:“我之所以不想太早让你们知道我在练武,只是想给你们一点惊喜嘛!这有啥好十恶不赦的?再说……” 他真心道:“我这套四海一家,除了步法是老痴爷爷所独创的绝活。叫做游龙戏凤之外,其它的全是抄袭你们的功夫。 “或是一些你们和人动手过招,留给我印象较深刻的招式,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不过是花了点脑筋。将之整理一番,再加以融会贯通,浓缩出来罢了,也不算是啥新鲜的功夫嘛!” 小秋拍着手高兴道:“呵呵!我们又猜中了。” 小痴眨眨眼,忍不住笑道:“其实,我真的不是要瞒着你们。只是我想,如果我自己先将四海一家仔细整理出来,再教你们,效果会比较好些。 “因为你们已经各自拥有自家绝艺为基础,我只要将连结变招换式之间的一些关键地方告诉你们,你们就很容易学会了。” “四海一家?”小悦忍不住戏谑:“咱们又不是非洲难民,我看改成四龙一帮还比较名符其实些。” 二凡抓抓光头:“小痴,敢情你创出这套功夫时,已经考虑到要教给我们啦?” 只要提到练武,这个光头和尚就两眼发光。 看样子,他已经被一凡大师训练出嗜武如命的疯狂个性。 小痴啧舌道:“废话!练武就像刚才的摔交,人越多一起练越有意思。我要是创个独自一人才能练的功夫,那干脆不要创,省得浪费我宝贵的天才脑筋。 “所以,据我保守的估计,咱们大概还得花上半个月时间待在山里练功,你们有意见吗?” “没意见!”二凡急忙声明:“和尚我百分之百赞成这项伟大的计划。” 小悦嗤谑道:“你他妈的早就嗜武成疯了,若不赞成才有鬼呢!” 他又扮个鬼脸接道:“这样也好,好歹咱们也已经开了山、立了派,像上回那种赢得太痛苦的事干太多,会有损本帮形象。难免要让人笑我们太逊啦! “现在既然小白痴的限武条件已经自动失效,大伙儿就多费点心把功夫磨亮些,也好让风神帮的威名一炮而红!” 小痴看看小秋,以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小秋举双手道:“赞成!我不但要学四海一家,我还打算仔细研究那个能让血手会脸红、手红、红得哀哀惨叫的超级双响炮!” 见识过天雷弹的威力后,他决定身上还是多带几颗,就算自己突然散功,也比较有保命的本钱。 小痴满意地点点头,故意说着反话道:“唉!你们干什么那么听话呢?为什么不提提反对意见?你们要勇于反对,我才有机会借题发挥,看看你们是否心甘情愿,放弃享有帮主的威风,而让我一个人管死死!呵呵……” 就算他明知小秋他们故意要设计他,才让他独享帮主大权,他倒也陶醉其中。 因为,对于这种先享受后负责的事,他绝不会落人后,至于责任嘛……将来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时光匆匆,转眼又是大半个月悄悄溜过。 山里,已经飘起鹅毛般的初雪。 光秃秃的树枝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一根根晶莹剔透的琉璃棒子,在清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着。 小痴他们却无视于融雪时分的酷寒,浑然忘我地在林内空地上苦练绝学。 他们四人因为功行至极,身上散发的热气在寒风中化为蒸腾的白雾,使得四人仿佛裹在薄纱之中飞跃纵落,煞是好看。 小秋戏称,自己等人这模样活像在演天蚕变。 小痴因此灵光一闪,决定也来一场天蚕再变! 经过三天三夜的苦思创作,小痴不愧是智商三八零的怪胎,终于创造出一套属于四人联手搏击的阵法,取名十方通杀。 意谓:不管你是上下左右、东西南北,国内或海外,只要碰上此阵,包管你吃不完兜着走,直的进来,横的出去。 这阵法之奥妙,植根于四海一家这项融通各家武学的无招之招,但是,由于每个人对自己所学均有专长,对其体会也各有所长。看起来似是相同的四海一家到了不同的人手上,自然有不同的变化。这些变化基于默契的结合,可以互相截长补短,合成一套由四人发动的四海一家。 直到小秋、小悦和二凡他们三人实际演练过十方通杀之后,他们才真正了解到,想知道小痴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实在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小秋不由得扮鬼脸道:“小白痴,像你这样还算是人吗?” 小痴得意忘形道:“天才当然不是人!” 小悦嘲弄道:“啧!我们居然跟个不是人的家伙混在一起,真是太不幸了!” 小痴驳道:“天才不是人,是因为天才是神……” “神经病!”其他三人立即截断小痴的话尾,嘻嘻哈哈地接口笑道。 “算了!”小痴没趣地瞪了他们一眼:“天才总是寂寞的。 要讲给你们懂,西瓜都会变成葱!” 小秋笑道:“西瓜跟葱有什么关系?” 为了熟练十方通杀这个阵法,小痴等人又在山中多逗留了七天,这才整装下山,朝苗疆而去。 在另一方面,血手会因为失去小痴他们的行踪,一时也变得消声匿迹,神秘莫测。 但是,由于摩天岭的大火烧山,却在江湖上烧出新的话题和注目焦点来。 七月二十四日,川豫边境康天岭,大火烧山数日方熄。 查:此举乃系血手会为对付风神帮所纵之火,结果,风神帮众人不知以何方法避开大火不为所伤,反倒是铁剑门追蹑其后的门下,无一幸免。 八月初,风神帮四位龙头出现于川威镖局,治愈连九指华陀吕不渝也无法医治的摄魂秘术。 总镖头之子辛天润因而得救。 据闻:风神帮帮主之一,阿达散人之嫡传皮小痴,因此得以拜入雷震子门下,辛华武因其聪慧过人,提供改良天雷弹之秘方,加强本门火器威力之故,乃决定代师收徒与皮小痴师兄弟相称。 并将昔日火器老祖雷震子前辈所著秘录全部授与皮小痴,以期能光大天雷门之门风。 八月中旬,铁剑门误受血手会之挑唆,于川中道上向风神帮寻仇,导致该门门主、精英一十七人丧命于风神帮之手。 同时,昔日与武林三奇并称江湖四绝,有天外飞星之号的池玉云其独门暗器——流星闪,在消失江湖达一甲子之后,竟又在风神帮之手重现江湖。 同日,风神帮击败铁剑门之后不久,遇上血手会埋伏。 双方经过激战,血手会所属一级杀手全部被杀,风神帮全部帮主亦身负重伤,下落不明。 风神帮!风神帮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竟能在短短时间之内造成如此声势?不但消灭了江南成名已久的铁剑门,更令血手会连番受挫。 根据江湖中可靠消息来源指出,这个在当今武林最受注目的新生代全部成员只有四人,平均年龄不过十六岁。如今,他们已成为江湖中的传奇。 他们到底是谁?他们究竟是正是邪? 他们就是江湖四绝之后! 他们就是武林三奇与天外飞星的传人! “诸位听官!”说书人一拍醒木,口沫横飞道:“欲知风神帮的下落如何,他们又将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请听下回分解。” 啪的一声,说书人结束他精彩的说书,在听众热烈的掌声中鞠躬下台。 小秋兴高彩烈地用力鼓拿:“没想到混江湖这么简单,只要打几架就可以出名。现在咱们可真是大红大紫了,连一举一动都被编成故事传播,真是太帅了!” 小悦哧哧一笑:“人家说,江湖的传言比十个三姑六婆加起来还厉害,这话不是没原因的。不过,老实说要像咱们这样子,在短短时间内,就能炒出这么热门的新闻,还真不是普通人干得出来的事。” 此时,小痴显然心有所思,满脸无精打采的懒散模样。 小秋道:“喂!小白痴,如今咱们风神帮可真如你所愿的风神开来了,你干嘛反而一付要死要活的样子?” “我哪有要死不活?” 小痴反驳道:“我只是怀疑,咱们的名声,难道真如刚才那个说书人所言,的确已经轰动武林了吗?” 二凡笑道:“这个你放心!根据和尚过去闯荡江湖的经验得知,只要是从说书人嘴巴传出来的消息,往往能很快遍布江湖。 “最后,不管它是真还是假,凡是江湖道上跑的人,没有不相信它的。而且大家都以告诉大家为乐。至于真相如何,也就不太重要了!” “哇!”小秋忍不住咯咯直笑,“原来江湖是个专门散播黑白讲的地方,我到现在才知道耶!以后,我再也不随便相信江湖上的传说了。” “传说倒是还可以听,”小悦以一个江湖老鸟的身份,中肯道:“因为江湖中的传说,往往经过时间的考验,使它由假变真。” “反正最后所留下的传说,通常和事实相差不远。” 二凡接道:“可是,你可千万别相信现在江湖流行什么,如果你相信的话,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原因很简单。就像你刚才听的说书,能信它几分?” 小秋不由怔叹道:“原来,关于混江湖还有这么多注意事项,这回,我可真是学到了不少。” 小痴嘻嘻笑道:“以前我以为,只有靠近中原地带,消息的传播才会这么快。可是,听过今天的说书之后.我才知道就算这接近苗疆的荒野之地,有关江湖流言,还是和中原一样进步。” 小秋忍不住呵呵笑道:“所以说,说人闲话是人的天性。 不管是在中原,或是偏远地带,只要有闲话可讲,人们全是一个德性——乐此不疲的。” “乐此不疲才好啊!”小痴摸着下巴,哧哧笑道:“这么一来,才方便咱们名扬千里。” 小秋感兴趣道:“瞧你笑得那么不安好心,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企图?” 小痴忍不住嘿笑道:“我早就说过了嘛,你真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话才说一半,你已经知道我别有用意。人生得此知己,我真该感动得痛哭流涕才对!” 小秋哼笑道:“可惜,你这家伙天生是属乌贼的冷血动物,既无血也无泪,你要是真会痛哭流涕,那才真是新闻呢!” 小痴张口欲驳,却被他挥手打断:“好了!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到什么精彩的企图,能让你如此魂不守舍的?赶快说来听听。” “我若听得不满意,小心你那颗聪明的脑袋,我非得叫它开花不可!” 小痴啧声道:“你这样子,也算是对一帮之主说话的态度?” 这次换他大刺刺地挥手阻止小秋的开口:“算了,本帮主因为太得意自己竟能想出如此伟大的计划,心情实在太爽了,所以暂时不和你计较。” “想知道这项本世纪以来,最完美、精彩的计划的人,把脑袋拿近一点。” 他们四人凑近脑袋,只闻得小痴一阵吱吱咕咕,其他三人忍不住拍着桌子直叫:“妙呀!” 不久之后。 重庆之东,明月峡畔。 一方笔直耸天的大崖壁之上,赫然出现一幅直叫江湖为之沸腾的巨幅挑战书。 这幅挑战书便写在这方高达百丈的坚硬岩面之上,每个字足有三尺见方大小,而且入石三寸三分三。 字迹显然是留书之人以手指所刻划而成。内容道:武林万恶杀手组织血手会头领知之: 汝为区区利益,意欲加害吾风神帮全体,先以大火焚山,造成无辜者死亡,复又诬陷为吾等所为。 却因陷害不成,趁吾等受伤之际,再来落井下石,企图格杀吾帮全体。其计谋之幼稚与可笑,直令吾等叹为现止。 吾等于嘲笑之余,可怜汝所折损精英无数,却又奈何不得吾帮,是以,本帮主特持慈悲之心,决定给尔等一次翻本的机会。 腊月初八正午,本帮全体将于峨嵋山南麓之洗心崖上吃粥赏雪,恭候贵会大驾,以期决一死战,免得你我纠结相缠,没完没了。 届时,设若汝不率领贵会高手出面,自此以后,血手会自当归于风神帮之管辖,完全听凭本帮号令与处置。 本帮并于同时公开邀请武林各大门派与三庄、两宫、一门之诸位掌门、首脑,以及两道上所有同源齐聚洗心崖上,为本帮及血手会此一世纪性大决战做亲眼见证! 风神帮全体帮主挑战这封令武林为之哗然的跳战书,不只是狂妄的内容令所有武林中人耳目一新,其留书人这一手百丈留言、入石三分的超绝功力,更是令江湖为之轰动的侧目之举! 风神帮公然向血手会挑战的消息,刹时传遍了江湖。 十二月尚未来临,已有无数好事之徒,开始纷纷涌向四川峨嵋山一带。 九大门派及三庄、两宫、一门亦同时派遣代表人物前往观战。 其中,与小悦有关的太白山庄、水晶宫更是全体出动,声势浩大地进入了四川。 身为地主的峨嵋派,也因地利之便,在其掌门人觉明大顺的率领下,出动大批僧侣,前往洗心崖准备观战究竟。 怪的是,也算曾经承风神帮解救之情的仙霞门,不但门主飞云仙子未现身,就连小悦朝暮思念的女友杜玉婵也未见踪影。 事实上,仙霞门竟连副门主之流都未出席此项盛会,该门不过派遣两名门下所属,前来打听捎息。 十二月初八。 天际飘着微雪。 自四面八方涌来的江湖人物,早在二、三天前已在洗心崖上展开露宿,深恐错过观看风神帮的入场典礼。 正午已至! 漫天风雪越见清冷。 江湖中所有稍有威望的掌门或代表,也都冒着风雪,准时出现于洗心崖。 巫老爷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自他的神色间,可看得出来,他正以肃杀的目光和烟柳山庄的慕容豪啸庄主进行一场无言的会外赛。 午时已过…… 凄厉的风雪稍见缓和。 有更多的人正迫不及待地涌上洗心崖,想一睹这场世纪大决战。赌输赢的彩券早就卖翻了天,买不到彩券的干脆用现金押赌。 血手会主此时也在二十名高手的陪同下,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身形轻快地飘上洗心崖。 时间慢慢地溜走…… 雪停了又下…… 天色由亮渐暗…… 十二月初八,洗心崖上…… 风神帮并未出现! 十二月初八,冷风过境。 地处云贵高原的大理国境内,一场暴风雪使得气温急剧地降低。 寻常人家早就停止了一切活动,抱着暖炉窝在家里吃着热腾腾、暖呼呼的腊八粥了。 漫天风雪中——有四个半大不小的疯子,穷极无聊地顺着能将人顶跑的大风雪,直向苗疆西域闯去。 这四个疯子,当然正是在峨嵋山的洗心崖上放了全武林一次鸽子的风神帮众将官! 小秋一路上唠唠叨叨地抱怨着:“小白痴,你有神经病是不是?咱们什么日子不好上路,你偏要挑这种暴风雪的天气往地狱谷钻?我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罢免你这个不人道的帮主?” 小痴虽然也是冻得耳红脸赤的,但仍精神饱满地笑道:“傻呆蛋!本帮主挑这种天气上路,纯粹是为了你们着想。小秋仔,你真是太不了解我的苦心了。” “你有什么苦心?”小秋在风雪中挣扎前进,没好气地叫道:“我看你除了有虐待我们的苦心之外,就是有想被冻成冰棒的苦心!” 小痴哧哧笑道:“可怜小秋仔一辈子待在沙漠里,难怪你不喜欢这么有气氛的天气。我告诉你,我真的是为你们好啦!” 小悦冻得牙齿直打架,也加入抱怨道:“对不起,小白痴请原谅吾等才疏学浅,不能明了你如此虐待我们的用意何在?可不可以请你解释一下?” 小秋附和着威胁道:“对!你最好能有合理的遁词,否则,马上就有人决定要谋杀帮主了。” “哎哟,”小痴谑笑道:“你们未免也太经不起考验了!你们难道没听人家说,想要练成绝世武功,最便利的方法便是利用大自然的力量来磨练自己的耐力与韧性?” 他得意笑道:“我故意挑这种日子上路,就是故意要磨练你们的内力。这种天气是很冷啦!可是就是因为很冷,你们才会运足功力与之抗衡。 “只要你们不断运功。你们的内力就会在无形中增进嘛!” “谬论!”小秋等人一拥而上,将小痴按倒雪地:“你自己去无时无刻练功好了!” 他们索性抓起地上的积雪,塞入小痴衣领内,好叫他冷个痛快。 小痴像煞一只翻了身的乌龟,哀哀惨叫地挣动着四肢,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挣脱其他三人的压制,逃了开去。 他忙不迭抖落衣内的冰雪,咕哝叫道:“哪有人像你们这样对待帮主的?真是没大没小,没有分寸。我这个帮主如果一点权威都没有,那岂不是干假的吗?” “本来就是!” 其他三人忍不住异口同声地贼笑连连。 小秋更是嘲谑道:“如果风神帮的帮主能有权威可言,我们三个早就抢着干啦!还等着你吗?这次,你这个天才脑袋,未免也笨得离谱了吧?” 小痴心不甘情不愿道:“我就知道你们全不安好心。反正我迟早会想出一套帮规,好教你们懂得尊重帮主的权威。” “省省吧!”小悦哧哧笑道:“就算你定出帮规,也得经过本帮大会投票赞成才有用。 “可是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投票原则来看,你以为自己有几分胜算,能通过你的帮规?” “他妈的!”小痴哇哇直叫:“哪有这种事?当帮主的居然没有属于帮主应有的权威,这算什么世界?那我不是上了贼船吗?” 小秋呵呵笑道:“这算是民主进步的世界!所谓民主进步,就是干头头的没有头头的形象,干龙套的也忘了自己龙套的本分。 “反正,大家一起乱来,越不像样就是越民主,越没道理就是越进步。这是时势所趋的新潮流,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我哪敢不满意?”小痴嘲弄道:“就算我不满意,你们还不是要抬出民意来威胁我。 我只好将就着同意让你们胡搞乱搞了!反正,等你们搞烂之后,我再来收拾,这样才能显出我的能力喽!” “知道就好!”小悦谑笑道:“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干你的帮主好了,什么权威、形象那都不重要啦!反正咱们风神帮不管将来如何风神,出名的是你这个帮主。 “就算咱们风神不起来,出力的也是你这个帮主。你只要有这种觉悟就差不多了啦!” 小痴翻个白眼:“时代真的变了!以前干帮主的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凡事都还不用操心。如今,干了帮主却比当奴才还辛苦,算了……” 他大剌剌一挥手:“反正我是大人大量,不和你们计较! 不管怎么说,好歹我总是帮主,你们也该将就着听我的号令才对。 “现在,本帮主说,向野人山的地狱谷出发,至于为什么偏要挑这种鬼天气上路,我当然有我的用意,你们无需多问。 “咱们快快动身,否则再混下去就可真的会被冻成冰棒了!” “好吧!”小秋等人勉强同意道:“好歹你都是一帮之主,偶尔听听你的调度,咱们也不吃亏啦!” 他们一行四人果真就这么投身于暴风雪中,一路之上,倒还不忘时刻行功,以期证明小痴的谬论是否有效? 离开大理国境之后,沉默良久的二凡突然问道:“小白痴,这次你故意放血手会的鸽子,却连带地摆了整个江湖一记大乌龙。你看,这样会不会引起什么后遗症?” 原来,小痴打一开始便决定要走水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与追杀。毕竟,他非常了解自己等人的实力如何。 在血手会不断的暗算追杀之下,以过去他们只有两名真正的霹雳战将可用的情形下,狗熊主义才是正点的主意。 只是,小痴既然要表现自己的天才,当然不能太明白地表示自己决定以逃命为原则! 再加上,他原先以为没有那么快追上来的血手会杀手,却一直盯着他们。 那一场官道之战,实在出他的意料之外,才会弄得差点全军覆没。使得他不得不格外小心自己等人的行踪,以免搞成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小痴不愧是高智商的异种。 虽然,他已经吃了一只超世纪大鳖,却不动声色,还故意让小秋他们以为自己之所以选择水路,乃是别有用心之故! 而他之所以故意如此煞费苦心地误导他们三人,倒也不是想玩弄他们,而实在是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罢了! 此时,小痴听到二凡的疑问,不禁呵呵一笑:“什么后遗症?” 他故意眨眨眼睛,戏谑道:“本帮自从在官道被血手会重创之后,为了疗伤就一直远离有人烟之地,慢慢设法潜入苗疆,以图摆脱血手会的追击。 “所以,本帮根本不知道近来江湖中谣传风神帮挑战血手会之事!” “你好贼哦!” 其他三人忍不住格格笑谑。 小悦也故意问道:“可是明月峡畔的留书又如何解释? 难道是有人想寻血手会及全武林的开心,故意假藉风神帮之名挑战?” “那我怎么知道?”小痴双手一摊,满脸无辜道:“也许是个闲来无聊的人,以为中国的腊八就是外国的愚人节,所以别出心裁地设计出这封假战书来消遣大众。” 他顿了顿,接着又戏谑地笑道:“再说,血手会也不是没和本帮交过手,他们也不是没有生还之人,难道他们不知道本帮众人的功力如何?像那种需要凌空虚渡才能绝崖留书的本事,好像不是本帮主或帮兵所能做到的事嘛!” “哈!”小秋拍着手,咯咯直笑:“原来你花了那么大功夫调配化石丹,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在明月峡留字的作用是在此!你是故意制造假象嘛!” “嘘……”小痴故意正经地竖指嘘声道:“这种事只有天知、地知和咱们风神帮自己人知,你干万别大声嚷嚷,否则,万一被别人知道了,那咱们就要完蛋了。” “咱们会死得非常非常地难看的!” 小悦忍不住轻笑道:“不过,咱们这回可真是放出去一只超级大鸽子。听说,我老头和少林方文也千里迢迢地赶到峨嵋山了耶!真不知道他们对于被摆了这么一道乌龙,心里有啥感想?” “不管他们怎么想!”二凡苦笑道:“和尚可真是不敢想! 只要和尚一想到咱的师父大人亲自出马杀到峨嵋山,和尚就要浑身发抖。 “万一,让咱的师父知道,这是咱们故意搞的鬼,那和尚铁定要到戒律院里面壁三年啦!” 小悦也扮着鬼脸道:“我老爹要是知道了,就惨了!他大大概会判我在悟剑冢里终身监禁。” “好可怜哦!”小秋咯咯笑道:“如果你们两人真的被罚坐牢,我一定会去探监的。怎么样?我这个人够朋友了吧!” 小悦和二凡忍不住呻吟一声,他们可不希望真有这么一天。 小痴哧哧直笑:“不用哀声叹气啦!如果你们不想入狱服刑,最聪明的作法就是紧守口风,千万别泄露了咱们这回伟大的计划。” 他终究忍不住要自得地陶醉:“我实在没想到这次设计,竟然如此的完美。不但放了血手会的鸽子,居然也让整个武林都上当真是太帅了! “依我看,这次完美无缺的演出,只会带来一种可观的后遗症吧!” “什么后遗症?” 小悦和二凡可有些紧张,反观小秋,他却是好奇的不得了! 小痴眨眼笑道:“就是将来咱们复出时,一定比这次放人鸽子还要轰动。” 小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小痴眉飞色舞道:“当整个武林都想找你算帐时,你想不轰动、不出名,那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可是你不是说,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承认这次的鸽子是咱们放的吗?” 其他三人还是不太了解他的意思。 “没错!”小痴几乎手舞足蹈地乐道:“咱们当然不能承认。可是,一开始时,别人还是会认为被我们给狠狠地整了一次,所以,咱们就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见了都会眼红。” “但是当咱们公开否认那张挑战书是咱们杰作时,全武林的人就没有理由和咱们过不去了!” 小秋恍然接道:“等到那个时候,全武林不论有没有在腊八跑去被咱们放鸽子的人,都知道咱们的无辜!呵,咱们想不风神,真的太难太难了!” 小痴哈哈狂笑:“就是这样!你们要知道,本天才帮主的计划从来不会只有一个用途的。放别人鸽子有啥了不起,那是小儿科的计谋。 “真正精彩的大戏是在后头,等咱们否认了明月峡的留书之后,那才是重点呢!” “所以……”他敛起笑意,贼兮兮地道:“这伟大的连环计能不能成功,全看你们能否保守秘密,会不会演戏。将来不管面对什么人、什么情况,打死咱们都要否认到底。 “如此,咱们才能一炮、二炮、三炮,炮炮正中目标!” “哟呵!” 他忘形地狂吼一声,抖手甩出一颗天雷弹,忽然——轰!轰!连响,一颗天雷弹竟然产生两次的爆炸! 这正是小痴改良天雷弹之后,所设计出来新型的天雷弹,取名超级双响炮! 爆炸声响起,小秋也不甘寂寞地打出一颗天雷弹,小悦和二凡也不落人后地挥手抛掷。 顿时,但闻一片震耳的轰隆声压过风雪的怒吼,响彻澜沧江畔…… 天,更冷了! 自从小痴他们离开普通苗子所居之地,进入地势削直险恶的滇西纵谷之后,他们真的是完全与外界隔绝了。 在这片山势陡绝、江水湍急的极西之地,小痴他们也忘了自己究竟已过了多少个晨昏。 不仅是因为此地难行,更因为,他们时常在人烟绝迹不见天日的荒谷之中,困难地前行。 就是小悦以为会遇见的食人生苗,似乎也在这一片谷地之中绝迹了。 往往,他们白天还走在大雪纷飞的山径上,到了午后,却已经抵达无风无雪的低谷之中劈荆斩棘地跋涉行进。 倒不是低谷之中气候不同,而是因为低地两旁笔直插天的山岭挡住了风雪的肆虐,才使得低谷之中天气稍霁。 小痴他们就是在这么寒冷的气温下前进,个把月下来,他们还真是感到自己的内力好像增加那么一点。 因为以前他们都还有些怕冷的,如今,也不知是因功力较高之故,还是已适应了纵谷区的气候? 大伙儿还真的比以前不怕冷呢! 是夜。 小痴等人很轻易地在背风处寻到了休息之地。 他们烤着满山可捕的野味,吃着日间唾手可得的新鲜野果。 这一次的地狱谷之行,对风神帮全体而言,倒有点像是拓荒的原野假期,而非以前所幻想的丛林挑战。 四人之中,就属小痴最能享受这段日子。 因为,过去他在别有天底下的毒龙谷中,过得也差不多是这种寻幽访胜的生活。 老金也因到了这无人之境的丛林,仿佛回到了过去生活的地方,早已迫不及待地爬出小痴怀抱,轮流攀坐在小痴、小秋和小悦的头顶上,一路上纵情吱叫欢呼。 一行人之中,唯独小秋对这又冷又湿的纵谷气候怨声载道。正如小痴所言,因为他过去十年来都是在沙漠的干燥气候中成长。 如今,叫他跑到这种苗蛮谷地来打混,也难怪他无法适应。 小秋精神不振道:“伟大的小白痴帮主,请问你,咱们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地狱谷?” 小痴塞给他两颗提神解疲的大补九,安慰笑道:“快了! 快了!等到地头上时,我再告诉你。” “废话!”小秋吞下药丸,唠叨道:“如果到了地头,我还需要问你?” 他这一路上,几乎餐餐需要大补丸下饭,显然他极不适应此地气候。 小痴好脾气笑笑:“我保证,如果我不说,你们绝对不会知道已经到了地头,所以你还是会问。这样子解释,你满意了没有?” 别看他平时最喜欢逗小秋,还喜欢跟他唱反调、斗嘴,但自从小秋显露出病容之后,他的脾气和耐心竟变得出奇的好。 好得直让二凡和小悦大为谅讶。 小悦忍不住发表意见道:“嘿!小白痴,真看不出你除了伶牙利齿之外,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小痴白他一眼:“你是不是故意拐着弯骂我很丑?我警告你,我可不是赵传,谁跟你什么温柔不温柔?少拿肉麻当有趣!” 小悦哧哧谑笑:“你当然不是对我温柔!我只是很羡慕小秋仔,自从他生病以后,你就从来没有给他脸色看。 “我记得上回咱们在大巴山,我人刚醒,体力都还没恢复,你就对我动手动脚,让我不得不多休养两天,才有力气爬起来。” “那是你活该!”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嘲弄着。 小痴谑笑道:“那只是警告你,以后如果想玩命,请你先把保命的本事学好一点再来,免得还要劳动本天才为你疗伤。” “就是说嘛!”二凡也跟着数落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不但吓掉我们半条命,还浪费和尚我一身臭汗,才替你将余毒拔除。 “这么光荣的往事,你还有勇气重提,和尚可真是佩服你的厚脸皮!” “算我没说!” 小说捂起嘴闷声笑着。 “不过……”二凡抓抓光头,老实道:“老实说,和尚也觉得小白痴这阵子,的确变得很温柔耶!这一路上,少了你和小秋仔两人的逗嘴声,日子显得太安静了,令人感到有些无聊。” 小秋不知怎的,竟没来由地脸儿泛红,表情似乎有些害羞不安。 啪地脆响,小痴赏了二凡一记响头。 现在小痴已经研究出,要如何用劲才不会被二凡的反震力所伤。如今他打起二凡的头来,可是潇洒从容,非但手不红,连眼也不眨一下。 “我刚刚还声明我不姓赵,这会儿你又故意拿我和赵传比,我看你是欠揍!”小痴人五人六地插腰叫道:“你搞清楚,像我如此出色的帅哥,是不需要动用我的温柔的!所以以后你们不可以说我很温柔,只能说我非常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砰砰连声闷肉,其他三人迫不及持地昏倒在地。 他们的默契实在好得没话说! 小痴踢踢他们,佯嗔道:“怎么?难道我说出实话也不行?你们干嘛死得那么夸张呢?” 小秋躺在地上睁只眼闭只眼道:“听到这么不人道的谎言,恶心已经不足以表达我们的反应。我们只有一死以慰自己的良心!” 小悦接口笑谑道:“啊!这些肺腑之言终于证明,世界上还是有公理存在的。” “他妈的!”小痴自己也忍不住爆笑:“你们三个实在有够狠毒,居然如此对我!真是太不给面子啦!” 二凡倏然翻身跃起,面色凝重道:“没面子事小,有乐子事大。咱们被人包围了!” 小悦和小秋也察觉到不对,立刻起身戒备。 突地——咚!咚咚!咚…… 一阵沉闯的低沉鼓声,自黑漆漆的丛林四周响起! 小悦和二凡忙着将大把干柴投入营火,使得火光大炽,但却仍然难以看请丛林内的动静。 无数脚步轻移的微响方起,蓦地,漫天箭雨在阵阵呼呼、噗噗的异声中罩向小痴等人。 “小心,是有毒吹箭!” 在小悦急促低呼的同时,狂兮宝剑业已出鞘幻起剑幕挡开这些尖锐短矢的攻击。其他三人也各据一方,挥掌扫落无休无止的箭雨。 他们四人联手,很自然使用上了新学乍练的十方通杀相互支援。 一时之间,漫天箭雨也难穿透他们四人合力布下的护身罡网! 鼓声越敲越急,吹箭也越飞越密,小痴他们也不得不跟着加快防守阵势。片刻之后,他们都已额际见汗。 “他妈的!”小痴大叫道:“再这样搞下去会出人命的!你们掩护我。我要给你们一点热闹的瞧瞧!” 他在二凡他们的交相掩护下,抽空摸出一枚天雷弹,猛地朝漆黑的林内投出! 轰然一声巨响之后,紧跟着又是另一次爆炸声传来,林内立刻发出惨叫哀号。四周也因爆炸所引起的大火,变得一片通明,阵阵吹箭也因此中断。 “啊哈!”小痴得意叫道:“这下子,你们这批化外之民可也见识到本帮双响炮的威力了吧!” 他的叫声未歇,林内人影幢幢,一大票像狗熊或黑猩猩的庞然野人潮水般涌出森林,行动如风似地自树上、空中和地面猛烈地攻击他们。 这些蛮子个个头发蓬竖如刺,纠结满脸,只露出野兽般的绿眼和血盆大口呼啸斥喝着。 虽然正值飘雪的大冷天,这些人却都只穿着无领无袖的翻毛兽皮背心,胯上围着块似裙似裤的兽皮,露出租壮的四肢。 他们的额头上,个个刺着两条腹蛇交缠在一起的刺青。 他们手持木柄石斧或长茅,动作虽无章法,却有着搏狮裂虎般勇猛,身手足与江湖中的三流高手比拟。 “奶奶的熊!”二凡边动手边笑弄道:“和尚昨天还在嘲笑这些野蛮子都躲起来冬眠不见了,怎么今天全都一股脑地杀将出来?” 小痴哧哧笑道:“一定是他们昨天偷听到你在偷笑他们,所以今天众人找齐了打手来对付咱们了!” 小痴他们虽已斩杀不少野人,但其他人并未因此胆怯,反而激起他们更凶狠的斗志,哇哇吼叫着狂扑而上。 小痴他们的十方通杀虽然厉害,但是功力毕竟有限,想要杀尽这些不计其数的野人,却也非易事。 小痴当机立断道:“用双响炮干掉他们!” 他话声未落,小秋他们早有默契地与他同时出手,一时之间,轰声雷动,残肢断臂和树木一起四处飞溅。 惨叫声不绝于耳! 小痴等人亦因为距离太近,而被震得血气翻腾,脚步踉跄。 烟消雾散之后,鼓声、人声俱寂。 小痴他们定神一看,四周除了肚破肠流的尸体之外,只剩着火的林木还在劈啪地烧着,四下已不见任何人影。 小痴拭着汗嘘声道:“他奶奶的!这些野蛮子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动作简直比部队还要整齐迅速!” 小悦收剑问道:“你看他们还会再回来吗?” “早晚会啦!”小秋神色疲惫道:“不过就算今晚他们不来,这地方也是待不下去了。” 小痴环目四顾后,考虑道:“与其在黑漆漆的林子里瞎闯乱撞,还不如留在这里安全。” 他指指左侧一处较为空旷的林地,继续道:“我看,咱们就在那儿布个小阵,将就着过一夜。等天亮之后再上路,也比较稳当些。至于这些尸体……” 他扮个鬼脸接道:“咱们索性做个功德,将他们入土为安算了,省得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反正地面上炸开的那些坑。正好可以利用。” 小秋想想也觉得妥当,再无异议地跟着小痴去布阵,至于埋死人的事,自然是交给小悦和二凡去做了。 - 幻剑书盟 扫描,symphony OCR 第九章 地狱谷之行 布成阵式之后,小秋已气乏力虚地倒头便睡。 小悦和二凡做完功德回来,不由得关心地问道:“小秋仔怎么样了?” “不太好!”小痴蹙眉道:“他体内的流毒因为最近不断耗力过度之故,恶化得越来越快。加上此地闷湿冰冷的关系,使他容易疲劳,散功的情形也越见频繁。 “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的功力会完全消失。那时,就算治好他体内的积毒,只怕他再也不能复功了!” 二凡和小悦全都怔了一怔。 小悦轻声叹道:“万一,小秋仔真的不能再复功,怎么办?他还得回到死亡谷去救他的父母呢!” “是呀!”二凡也愁眉苦脸道:“如果等他治好了毒症,却发现自己无力回去解救双亲,那叫他情何以堪? “不过。就算他真的不能复功,也还有咱们三甲龙可以帮他去解救他爹和他娘啊!” “不能亲自动手,感觉总是不一样。” 小痴不由得苦笑摇头。 小悦问道:“难道你连留住他的功力的法子都没有?这样子,你还算什么天才?” “方法不是没有……”小痴无精打采道:“我不用想,知道的就有两种。只是,第一种方法可遇不可求,第二种方法又有忌讳。至于那些我还没想到的法子,得花点时间去研究创造。 “偏偏小秋他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我除了拼命替他补之外,还能怎么办?” 小悦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可遇不可求和有忌讳的方法?你说出来听听,大家集思!” 益,说不定能穷则变、变则通地想出解决之道。” “好吧!”小痴数着指头道:“这第一种方法呢,就是让他服用某种灵丹妙药,以暂时压抑他体内流毒恶化。在这个未经开发的蛮荒之地中,确实是有可能孕藏着一些令人梦寐以求的超级灵药。但问题是咱们根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 “所以这个方法是可遇不可求。至于第二种方法嘛……” 他无奈地摇头道:“如果能说,就不是忌讳了!唉……难哦!” 小痴不知想起什么,竟长吁短叹地苦笑一番,接着径自发起呆来。 小悦和二凡虽是感到奇怪,但他们素知小痴个性,若是能说的事,他是绝不会有所隐瞒的。 既然他不说,他们也不再追问。 两人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也着实累了。便双双和衣躺下,寻他们的好梦去了。 小痴怔坐半晌,终于被夜里的寒冷冻回神来。 于是他起身收拾了一些柴火,在小秋身边燃起。 原本抱着臂缩成一团的小秋,似乎也在梦里感受到火力的温暖,逐渐放松僵直的身子,翻身偎向火旁,并露出甜甜的笑容,睡得更沉了…… 小痴就这样坐在火旁,看着火光跳动在小秋那张素净的俊脸上。 他看着小秋弯弯的柳月眉,看着在火光中投落阴影的乌长睫毛,看着挺直纤巧的可爱鼻子,看着红润带笑的樱桃小口…… 他看着……深深地看着……着迷地看着…… 他脸上早已不知不觉展现一抹既欣赏又满足的笑容。 睡梦中,小秋仿佛以为自己又回到绥境沙漠里的家。沙漠之中那种夜里的寒冷,白天却酷热异常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回家总是令人感到愉快的事,虽然他生活了十四年的安乐窝,只是座一毛不生的死亡之谷,但他仍然深爱着自己的家。看见熟悉的景物,他不禁露出欢欣的笑容。 “爹爹、娘,我回来了!” 小秋欢喜地奔入死亡谷中唯一的建筑物,这个全用石块和泥土搭就的简陋住处,仍和以前一样萧条荒凉。 只是,他爹和他娘并未和过去一样,在家里等他。 “爹……娘……你们在哪里?” 小秋着慌地跑出石屋,在风沙漫天的死亡谷里寻找父母。 “丫头,你必须离开!” 他爹那沉稳坚定的声音,在他四周清晰地响起:“唯有逃出死亡之谷,设法解除你身上的奇毒,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爹……我不要离开你们。要逃,咱们一起逃嘛!” “傻孩子,爹的功力已失,你娘也因为毒症所累,无法长途跋涉。我们离开死亡谷无异是自寻死路。 “如今,你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你逃出之后,若是能寻得医治流毒闭穴奇症的高人,得以解去体内奇毒,就要设法找到金宝。 “它身上有你爷爷临终时的留书,这留书可以指引你寻得金光神剑,你必须靠这把宝剑,才能对付得了你叔公所控制的金城石卫。” “爹,我不懂……”小秋哭诉道:“既然叔公和爷爷是亲兄弟,他为什么要下手毒杀爷爷?又为什么要害你和娘,还把咱们一家人关在这里……” “唉!全是一念之贪所造成的祸事。当初,你爷爷和叔公若没有在无意中发现金宝,并跟踪它找到了金城,咱们池家也不会发生这种兄弟相残的惨事。 “丫头,爹恐怕已复功无望,所以你爷爷想要摧毁金城,消灭石卫的遗志,就全指望你了!虽然这个责任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重了……还有,你身上的毒……唉!你尽力去做就是。但愿你爷爷在天之灵默佑,别让咱们池家世代清白的声誉,全毁在你叔公和堂叔他们手上。” 小秋毅然道:“爹,谁说女孩子就不能成大事?你不是常说,我遗传了爷爷的聪明和你的固执吗?我一定能完成爷爷的遗志。消灭那些邪恶的幽冥石卫,不让叔公他们坏了咱们池家的声誉!” “好!很好!这才不愧是天外飞星池玉云的嫡孙!你去吧……虽然有人在暗中帮你,还是得小心谷外那几名幽冥石卫,千万要躲着他们……” 小秋拼命地跑着,身后那两尊足有丈二尺高的血红石像已经追来…… 巨大石像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微打颤,还有那沉闷的脚步声,仿佛配合着小秋的心跳,砰砰地压迫着他的神经。 小秋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而石卫追得更近了…… 现在,她连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都已经闻到了…… 这时,他跌了一跤,她慌乱地挥舞着双手,想要挣扎起身,可是——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肩头。 “哇……”小秋尖叫哭喊着:“小痴,快来救我!它们抓到我了,幽冥石卫抓到我了……” 小痴按着她的肩头,摇晃道:“小秋醒醒,你做恶梦了! 你醒醒,有我在,没有人敢抓你的!” 小秋抓紧了小痴的手臂,猛然惊醒地弹坐而起,她“哇” 地一声,扑入小痴怀中嚎啕大哭。 “没事了!”小痴拍着小秋后背心,安慰道:“你大概是听到鼓声,所以才会做恶梦。” 小秋窝在他怀里,举袖擦着涕泪纵横的大花脸,一付余悸犹存的脆弱模样。 二凡和小悦也被小秋的尖叫声吓醒。 他们俩完全本能地翻身而起,拉开架式,准备迎敌。 等他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不由得呻吟一声,瘫坐回地上。 “小秋仔,你想吓死我们啊?” “我找到池小秋那丫头了!” 血手会主平静地告诉在他对面,一名薄唇细目、身着金缕锦袍、发须皆白、年逾七旬以上的老者。 “哦?”老人微哼一声,冷淡道:“她在哪里?是谁在庇护她?” 血手会主喝口热茶,缓缓道:“她和武林三奇的传人混在一起,组成风神帮,前阵子在川境为本会重创后,目前下落不明。” “和武林三奇的传人在一起?”老人冷嘲道:“倒是有乃祖之风!她那自命清高的爷爷年轻时与痴道、疯僧和狂儒臭味相投,如今她居然也找上他们的传人!不过……” 老人阴沉冷笑道:“她爷爷就是因为和三奇搅混在一起,满脑子尽想着要毁灭黄金城,所以才丢了一老命。这丫头既然又和三奇的传人扯成一堆,我看她的下场恐怕也不乐观吧!”他意有所指地瞟着血手会主。 血手会主轻声一笑:“已经有人付钱,向本座订购风神帮这群小鬼们的脑袋。如果城主你希望本座手下留情,本座自然照办。” 老人毫无笑意地抿了抿嘴:“这丫头是本城的叛徒,照理说该由本城正法才是。但是,既然她也是会主你所需交割的货品之一,基于你我合作的情谊,本王非常乐意将她交与你全权处理!” 这个冷血老人不是别人,他正是为了谋夺神秘金城,不惜杀兄害侄的池玉龙。由于昔日天外飞星池玉云的名头太响亮,掩去其弟不少风光。 因此,江湖中鲜少有人注意到池玉龙的名号。 如今池玉龙坐拥神秘金城,倒是自封为王地称孤道寡起来了! 血手会主放下茶杯,淡然道:“有城主这一句话,本座倒可安心放手去做。等消灭风神帮之后,本座自会通知城主消息。” 池玉龙语带嘲弄道:“本王倒是要预祝贵会早日了结这群小鬼。听说,他们最近还在峨嵋山开了贵会一个大玩笑?” 血手会主不为所动道:“本座倒不认为那个玩笑是风神帮的杰作。” “哦?”池玉龙显然不信地问:“何故?” 血手会主悠然道:“因为根据本会对风神帮的了解,他们四人之中,尚无人有此等功力能凌空在绝壁上题字留书。” 池玉龙谈笑道:“那么,依会主之见,又是什么人花了这般功夫,搞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开这玩笑?而会主又为何明知是假还要赴会?” 血手会主沉稳道:“本会主之所以仍然前往,一者是不能让不知情的江湖中人,以为本会怕了风神帮,再者,本会也想藉此证明自己的推断无误。 “这留书之人绝非风神帮!否则他们一定会现身。至于,这个玩笑到底是谁开的……” 他故意一顿,反问道:“城主认为,当今武林谁具有凌空虚浮且能力透石壁的功夫?而此人或是这些人更是以公然消遣全武林为乐事?” 池玉龙目光倏寒:“你是说……武林三奇没死?” 血手会主轻笑道:“城主果然是聪明人!” 池玉龙脸色阴沉道:“如果武林三奇真的没死,那么本王倒要瞧瞧他们如何贯彻消灭神秘金城的口号!本王正愁找不到能让幽冥石卫试手的对象。 “用它们来替这三个老鬼送终,真是再恰当不过的事了!哈哈……” 他说着,忍不住兴奋地放声狂笑。 血手会主的表情在面巾的遮掩下,看不出喜怒,但是,他的目光中却隐然可以窥知,他似乎有着计谋得逞的狡笑。 他等池玉龙笑够了以后,才又故示亲近地笑道:“对了! 本座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城主。” 他玉龙愉快道:“什么消息?” 血手会主语调轻松道:“贵城的金宝也有下落了!” “什么!”池玉龙猛地坐起,动容道:“它在哪里出现?” 血手会主平静道:“它跟皮小痴在一起。就在本会上回截杀风神帮时,它突然现身替那些小鬼化解了危机。本座还有两名手下惨遭它挖去双目!” 池玉龙重重一击座椅扶手,恼恨道:“又是风神帮!” 血手会主从容道:“城主,既然你我有合作之谊,如今风神帮又成为我们共同追杀的对象。也许,你我可以再做一次联手计划!” “这有什么问题!”池玉龙阴沉一笑:“会主有何腹案,何不说出来咱们研究研究?” 沉闷的鼓声依然在林中深处持续地回荡着。 迷蒙的曙光穿过树梢,在林间投下明暗不定的幢幢阴影。早晨林间的空气格外寒冷,除了小痴布阵的范围内,其余的地面全部凝结着厚厚的白霜。 二凡和小悦在冰冷的空气中活动一番筋骨,这才哈着雾气偎向火堆。 小悦打着哈欠,显然不信邪道:“小秋仔,幽冥石卫难道真的那么恐怖?让你连做梦都会吓成那付德性?” 小秋仍然有些哽咽地抽抽鼻子:“恐怖根本不足以形容幽冥石卫。你们知不知道,那些一丈二尺高的塑像,全是由活生生的人磨成血泥和肉浆,再加入灌模铸成人像。 “然后,再把这些人像放在加过药物的沸腾人血里,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才做成的。” 他伸伸舌头又道:“光想到这些制作过程就已够叫人恶心丧胆了,更别提当你亲眼看着那些腥臭扑鼻的庞然怪物在身后追你时,那种恐怖之感简直无法形容。 “你们没见过石卫,所以不了解那种心情。等以后见到了,你们就知道啦!” 他惨白着一张脸沉思,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 小痴安抚地捏捏他的肩头,而后咕哝地道:“我操他奶奶的熊!究竟是哪个绝子绝孙的妖人所想出来的空头?而那些石像居然真的会听令行事?还会杀人?真他妈的太不可思议了!” 小秋解释道:“我爹说,爷爷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翻译出与石卫有关的那些秘语,里面提到那些石卫是以巫术结合某种邪法才得以复活。” “它刀枪不入又无坚不摧,除了金光神剑,没有其它东西可以克制它们。” “巫术加邪法?”小悦扮个鬼脸道:“那不是和茅山妖法差不多了?咱们就用黑狗血、黑鸡血来泼它,不就搞定了吗!” 小秋嗤道:“如果有那么简单,我爷爷也无须浪费那么多年的时间,去研究和石卫有关的秘密了。” 二凡拍着光头,问道:“你爷爷既然和我师公、狂夫子及阿达散人熟识,他为什么不找我们的爷爷们一起研究如何消灭石卫?” 小秋沉郁道:“起先是因为爷爷不知道那些石卫是啥东西,所以他就没想到要和阿达散人他们联络。 “等他从翻译出的秘语中知道石卫的恐怖和惨无人道之后,他打算立刻邀江湖三奇一起共商对策。 “可是……叔公却想利用金城里的财富和幽冥石卫来称霸江湖,于是……” “于是他就把你爷爷做了!”小痴接口道:“你叔公还真他妈的混蛋,连自己的哥哥都敢杀!这种利欲熏心的人,实在比什么幽冥石卫都可怕十倍。对了……” 他随即关心道:“既然你逃出死亡谷时,你叔公都会派出石卫追杀你,那么你爹和你娘的安全……” 小秋有些凄然道:“是呀!我一直很担心叔公会对爹和娘不利!” 小痴暗骂自己一声:“该死!什么事不好提,非得提这种叫人忧心的笨问题?” 他不愿小秋担心,便爽朗笑道:“哎呀!小秋仔,其实我刚才要说的是,你爹和你娘的安全没有问题才对!” “为什么?”小秋半信半疑地反问。 “道理很简单嘛!”小痴眨眨眼,编出理由道:“当年你叔公毒杀你爷爷之后,为何没有立刻杀了你爹和你娘?那不是因为他有求于你爹和你娘吗? “那时他既然没杀他们,现在他自然也不会杀他们嘛!” “可是……”小秋狐疑道:“那是因为以前叔公还没解开如何操纵石卫的方法,还有他不知道金宝带着金光神剑和其它有关金城的秘密到哪里去了。 “所以才会留下我爹和我娘的性命,好经由他们身上查出他想要的东西。” 小秋愁肠百结道:“如今,他已经有办法控制石卫,而金宝也和咱们在一起,我怕他认为爹娘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会……把他们杀了!” “不会!不会!”小痴灵光一闪,抢口保证道:“只要金宝和咱们在一起,你爹和你娘绝对没事!” 他已经想通了关键所在:“你叔公既然知道金光神剑可以将石卫克死,当然要想办法将神剑弄到手才能够高枕无忧。 “如今唯一知道神剑下落的就是老金,它又和咱们在一起,你叔公如果不太笨,自然会利用咱们去替他找出金光神剑。 “然后再以你爹和你娘的性命威胁我们将神剑交出来。 所以你大可放心,你爹娘的生命绝没问题的啦!” 老金似乎也赞同小痴的说法,拼命点头并吱吱直叫。 小秋终于破涕为笑道:“小白痴,你分析得有理,现在我可真的放心了!” 小痴得意地呵呵笑道:“哈!我这个天才脑袋所想的事还会错吗?” 他看看天色:“天已经大亮了,咱们还是快快动身。未来有太多的事等着咱们去做,不过一切都得从治好小秋仔后,才能开始。” 他们跃起身子,略做收拾,便大步朝林谷深处行去。 小悦蹙眉道:“这鼓声在响,不知道这些野苗子们到底在干什么?” 二凡充当开路先锋,闻言回头道:“这个和尚知道。和尚师公说,有些化外之民是靠着鼓声来传达消息。 “听说这法子挺可靠的,因此被咱们汉人模仿来警钟传讯。” 小悦嗤谑道:“啧啧!聪明的汉人没别的本事,抄袭的技术却是一流。不过,这利用声音来传递讯息的本事,本公子很怀疑到底是谁偷学谁的?” 忽然——小悦呼的一声被陷阱套住,整个人倒挂着弹上半空。 “小心!” 与小痴他们的叫声同时而起的是自左右两侧树林内射出的长茅,以及两面布满尖锐竹刺的栅栏,猛往受困空中的小悦狠狠夹去! 小痴等人忙着躲避急射而至的长茅,根本无暇接应小悦。 “公子哥,保重呀!” “安啦!” 小悦中了陷阱之后,立即随着摆荡之势抛肩抖臂,拔剑出鞘削向套着自己脚踝的绳索。 剑光过处,他人已脱困。 栅栏虽然同时袭至,他再一挥剑,便将两面栅栏斩成八段,坠落于地。 这阵突来的攻击之后,并无其他状况继续发生。 小痴小心翼翼地自他藏身的大树之后走出,仔细研究着附近的陷阱装置。 小悦收剑走向他,问道:“看出什么没有?” “他奶奶的!”小痴又好气又好笑道:“这些土著居然把我们当成野兽来猎。这个陷阱大概是昨晚才布置成的,痕迹还很新,比起我在毒龙谷随便搞搞的玩意儿还要落后十倍。” “可是,只要咱们再粗心一点,一样可以要咱们的命!” 小秋也靠过来观看这些陷阱,闻言忍不住嘲弄小痴道:“你这个厚脸皮的!如果你有一分钟不设法夸耀自己,你大概会难过得去自杀!” 小痴笑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小痴嬉皮笑脸道:“走吧!各位大爷,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放屁!”小秋没好气道:“要等天黑还早着呢!只有你这小白痴才有本事将亮光光的白天扯成天黑!” 或许是小秋太专心于发牢骚,所以他对那些垂在头顶上又粗又黑的垂藤自然也就无暇注意。 当他感到一截原先应该缠在树枝上的垂藤,在他使劲一拨之下,竟攀上自己手臂时难免有些奇怪。 尤其这截垂藤又特别冰凉滑腻,他更觉得奇怪,于是他分了点心,特别去仔细瞧瞧自己手臂上这条垂藤…… “妈呀——是蛇啦!” 小秋尖叫一声,拼命把手上那务正对着自己嘶嘶吐信的恐怖垂藤使劲甩出老远,而他本能地朝另一侧跳开! 小痴哈哈大笑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那条蛇?” 小秋疯狂地扑向他:“死小痴、臭小痴!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警告我?” 这回,他可真是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当下恼羞成怒地把气发在小痴头上,毫不留情地四下追杀小痴。 小痴自从解禁之后,功力虽然不是一日千里,但光凭他那套游龙戏凤的逃命功夫,想要追杀他,大概得三个小秋才行。 所以小痴逃得很轻松。 小秋却是越追越恼,火大之下,索性搬出无往不利的追杀工具——流星闪,来对付滑溜的小痴。 其他三人当下脸色大变! “小秋仔,这玩意儿开不得玩笑的!” “小秋仔,这真的会要人命耶!” “喂!小秋仔,你别乱来,有话好说嘛!” 小秋豁出去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敢戏弄我,我跟你拼了!” 小痴的娃娃脸这下可笑不出来了,他边逃边讨饶道:“喂喂喂……小秋仔,别这样子,拜托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不好?” 眼看着扣有天蚕丝的流星闪在小秋的挥甩操纵之下,已开始发出夺命的嗡嗡声…… 小痴不禁有些呆了,感道小秋真的想要他的命? 二凡和小悦更是吓白了脸,拼命想阻拦小秋催发流星闪。 小秋硬是将心一横,却把城里闪挥向小悦和二凡面前,威胁道:“别过来,否则后果自己负责!” 小悦和二凡全都傻了,只好眼睁睁看着小秋发飙。 小痴忽然露齿一笑:“奶奶的!你真敢要我的命,就尽管拿去好了!” 他索性就地站定,以不变应万变。 “哇——” 惨叫是小秋自己发出的。 原来在追杀小痴的他,突然身子一矮,消失于地面。 “陷阱!” 小痴惊叫着冲向小秋陷落的地方,那是个三尺宽、二人深,上面铺满枯叶作为掩蔽的捕兽坑。 “小秋,你还好吧?” 小痴他们三人趴在坑口,急声狂呼。 坑底,小秋又是一阵没命般的尖喊:“小痴——下面全是蜈蚣啦!” 这回,轮到小痴真正吓白了脸,他想到蜈蚣的巨毒,若是小秋被咬上一口…… “哇!”小秋又是一声凄惨恐怖的哭叫:“它们咬我啦!” 小痴血色全无地扑身而至:“快!我拉你上来!” “哇!” 小秋再度大叫,不用小痴拉他、他已受不了满坑蠕动的蜈蚣,自坑底没命地冲起直掠地面。 而在他手上、脚上犹有数条蜈蚣紧紧咬着他不放! 小痴目光一瞥,已然看得心神俱裂,他拼命抓住掠上坑口的小秋,将他拖上地面,忙不迭叫道:“快!快闭住心脉!” 他手下不停,连拍带点,立刻将小秋周身穴道完全封住,深恐稍慢一点,小秋便会丧命于蜈蚣之口! 小秋硬邦邦问道:“你在干什么?快帮我把那些恶心的蜈蚣弄掉!你封我穴道干什么?” 小痴定神一看,这才发现,咬在小秋手脚上的蜈蚣早已毙命多时了。 他先是一怔,继而恍然道:“对了,你是天生毒胎,自然不怕毒物。这些蜈蚣咬中你,算它们倒霉,它们不但毒不死你,反而被你的血给毒死啦!” “知道就好!”小秋跺着脚,惊颤道:“快帮人家把蜈蚣拿掉嘛,我讨厌这种东西啦!” 小悦突然有些怪异地皱起眉头。 小痴抱臂谑笑道:“我才不帮你拿,你有本事就自己拿掉这些蜈蚣。谁叫你刚才鬼吼鬼叫地把我吓掉半条命,更别提你还想用流星闪追杀我了!” 小秋急得快哭出来了:“流星闪有天蚕丝绑着,除非我触动机关,否则它不会射出星芒。是在和你开玩笑的。” “那个一点危险也没有啦!拜托嘛——小痴,快帮我把蜈蚣抓掉,我真的讨厌这些东西啦!” 小痴啧声闷哼:“真是的!死了的蜈蚣有什么好怕的?” 他动手拔掉小秋身上的蜈蚣,脱口道:“娘们就是娘们……” “什么?”二凡怔然大叫。 小悦叹口气道:“原来如此!” 小秋的粉脸刷的一白,随即又涨得通红,她急忙甩开被小痴握着的手臂,无言地朝??退了两步,表情古怪地蹬着小痴。 “大嘴巴!”小痴指着自己的嘴,尴尬道:“算我没说,你们也没听到好不好?” 小秋表情有些埋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痴支支吾吾道:“嗯……很早啦!我也……不太记得……” 不记得才怪! 打死他,他也忘不了当初一不小心摸出真象时的惊骇。 “我刚才还在想……”小悦有意化解这窘迫的气氛,轻笑道:“小秋仔怎么好像对那些蛇呀、蜈蚣呀有点反应过度。 原来是天性作怪,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嘛!” “好嘛!”小秋索性娇嗔道:“知道就知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不打算瞒你们一辈子。” “啊哈!”小痴击掌笑道:“这样才像是我的小秋仔所会说的话!” “狗屁啦!”小秋瞪眼嗤道:“谁是你的小秋仔?你少恶心了!” 小痴嬉笑道:“咱们风神帮里面,二凡是吃鸭米豆腐的大光头,要他谈恋爱或结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二凡急忙点头附和:“你真是太了解和尚我了!” 小痴接着道:“至于这位最具风流潜力的花花公子,如今却是名草有主,心有所属,再也没心情风流了,所以…… “小秋仔,本帮中既然其他二个是死会,而你又宁为女人,只好勉强和我送作堆,这样肥水才不落外人田嘛!” “堆你个头!”小秋敲他一记响头,嘲谑道:“谁规定我只能‘内销’?我还打算牺牲自己做做出口生意,以增进国民外交呢!” 她哼了一声,丢下目瞪口呆的小痴他们,甩头就走。 “哇噻!”二凡瞠目结舌道:“和尚开始有点了解什么是新女性主义了!” “他妈的,实在有够帅!”小悦笑道:“小白痴呀!依本公子之见,你若真的想娶她当压寨夫人,我看……吃拼了喔!” “她妈帅有啥屁用?”小痴哧哧笑谑道:“只要这小妞够帅就行啦!” 小悦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安啦!”小痴拍拍小悦的胸口:“古人早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小姐既然和咱们混在一块儿了,我就不怕她跑上天去。 “就算她真的上了天,只要是本天才相中的对象,死缠烂打也要追到手,我保证她没有路可跑啦!” 是午。 小痴等一行四人沿着几乎不可辨认的荒芜小径,辛苦地由谷地登上高山半腰。 天,不但没有放晴,反而翻脸不认人地变得阴沉灰暗。 强烈的朔风在山腰的坳口咆哮着,顶着鹅毛般的飘雪,小痴他们眺望着坳口对峰。 “所谓咫尺天涯就是这么回事了吧!”小痴喃喃自语道:“明明野人山就在眼前,可是若要从这里抵达对面那座山峰,又得花好几天的工夫。” 小悦笑道:“所以有人说,凡事用讲的总是比较快。就像现在,咱们可以看见野人山,用手一指,似乎不远嘛!只要下山,越过谷地,再过去就到了。可是实际走起来,等到了地头,又是好几天以后的事了。” 小痴打起精神,挥手叫笑道:“众将官,目标对面的野人山里的地狱谷,杀呀!” 他带头一路朝谷底冲去,小悦等人紧跟在后。 小痴他们再次抵达谷地时,天色已渐昏暗。 由于地势的关系,风雪已较先前小了许多,但是那股穿梭在林间的寒风,却显得更加地冻人,小秋凝神倾听了半晌,终于满意道:“在这里可听不见那狗屁鼓声了!今晚,咱们大概可以睡个安稳的好觉了。” 二凡好奇问道:“小秋仔,野人山就快到了也!等到了野人山,逮到地狱谷中的火海蜥蜴,你身上的毒就可完全治好,你不觉得兴奋吗?” 小秋瞄眼道:“现在兴奋还太早!光头兄,我说给你听啦。因为我出生的环境比较特殊的缘故,所以我从小就学会对凡事都别抱太大的希望。 “你只要想想死亡谷,想想我身上先天性的流毒闭穴症,你就可以明白,除非事情已发生,或正在发生,否则我是不太相信美梦可以成真的!” 二凡抓抓光头:“天啊!这种人生岂不是太灰色了点?可是,和尚看你的个性,好像挺开朗的嘛!” 小秋扮个鬼脸道:“所谓物极必反嘛!因为我从小就知道自己随时没有明天,所以才会养成今朝有酒今朝醉,凡事都不太在乎的这种个性。” “真的吗?” 二凡倒是有点将信将疑。 “得了!”小痴挥挥手:“光头,你别听小秋仔在那里讲古,天快黑了,还是得想办法找个地方过夜再说。 “咱们今天也算赶了一天的路,我只想好好地睡他妈的一整夜,其他的可以等明天再慢慢计划。” 他们一行人进入宛若丛林般的谷地,黑暗已迅速地笼罩山区。 小悦忽然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不太对劲?” 小秋忐忑道:“公子哥,拜托你别吓人好不好?” 小痴也眨眨眼,凝重道:“这谷里的气氛是有点奇怪。你们难道没有发觉,这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这里太死寂了,安静得有点不太正常。” 二凡皱眉道:“小白痴,现在可不是夏天,四周当然不会有虫鸣的声音啦!” 小痴只顾四下搜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废话!我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夏天,可是这里似乎就是透着点古怪。” 小秋闻言嘀咕道:“我倒是觉得,自从咱们进入苗疆地域之后,没有一处地方不透着古怪的。” 小痴忽地呵呵一笑:“说得有理!这里毕竟是比苗疆还要偏远的地方,若不透着点古怪,那才叫奇怪呢!” 小悦似有所悟地附和笑道:“说的也是!小白痴,这附近恐怕没什么山洞兽穴可找的,而依本公子的经验判断,今晚可能还有场大风雪。你倒说说看,咱们究竟该如何是好?怎么过夜?” 小痴望了望两手空空的众人,忍不住呵呵贼笑道:“若依本帮主之见,我建议咱们先布个火行天门阵,而后再于阵眼中心燃起火堆引发阵式,便可使阵内温暖如春。最重要的是咱们四人分成两组,相拥而眠,例如,我和小秋仔抱在一起睡,你则和光头配对。如此则保证咱们可安度此夜的大风雪!” “狗屁啦!”小秋忍不住跳脚道:“你少胡扯!谁要和你抱在一起睡觉!见你的鬼。” 小痴啧笑道:“小秋仔,别忘了你是女人,请注意自己的形象好不好?怎么可以开口就是屁不屁的乱放,小心会臭死人哦!” 小秋嗔叫道:“小白痴,你少在那里罗嗦!我的形象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你想吃我豆腐——门都没有!你慢慢等吧。” “我总有一天等到你!”小痴心里好笑地暗忖道。 但他脸上却装出无所谓的表情:“你爱睡在哪里是你的事。干我屁事?本帮主才懒得理你呢!” 他随即摆出一付扑克脸,故作严肃地打量四周,终于,小痴找到一处适合布阵过夜的地点。 他招呼二凡一声,两人很快便处理好今日过夜之处。 小秋揣度小痴的心思,她还真难确定小痴到底哪一句话才是真的。最后她干脆懒得再去多想,走入阵内倒头便睡,她真累惨了! 小痴瞧着安然入睡的她,忍不住自嘲道:“呵!我在此忙了大半天,她居然没有丝毫谢意,就如此倒头便睡。 “难道我的魅力真的那么差,让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小悦打着哈欠,拍拍他肩头,安慰道:“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怪只怪咱们前一天夜里没睡好,今天又和大风雪奋战了一整天。别说小秋仔累了,连我也挺不住了呢!” 说着,他也走入阵内和衣躺下,不多时便已沉沉入睡。 二凡对小痴耸耸肩:“虽然和尚最喜欢和公子哥唱反调,不过现在也只有同意他的说法,咱们都累了!小白痴,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也和衣歇下了。 “反了!反了!”小痴忍不住咕哝道:“我从没看过这么目中无人的帮兵,也从没看过这么窝囊、不受重视的帮主!” 他环顾眼前打着呼儿的三人,苦笑道:“唉!这年头干帮主还真他妈的不是普通容易哟!” 他在小秋身旁躺下,打着哈欠,模糊想道:“奶奶的,时代不同喽……以前是龙头发飙的日子……现在…… “却是老大让位的年代。我就知道……这几个鸟人把帮主让给我一个人干,不是没原因的。不过,反正……我不在乎啦!” 小痴迷迷茫茫地睡着了。 半夜。 一阵古怪的沙沙声,使得小痴突然惊醒。 起先,小痴并末弄清楚这阵恼人的异响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一股普通人不易察觉的腥膻味冲人他的鼻孔时——“蛇!” 小痴这才猛然惊起。 蛇!老实说,小痴实在是看腻了、也闻腻了!因为,毒龙谷其实称为毒蛇谷会更贴切些。 所以,蛇对小痴而言,并不陌生。 光凭他曾经驯服赤炼仙子的经验,就算是再毒的蛇,小痴也不见得会将它放在眼中。 但是,小痴虽然不怕蛇,风神帮里偏偏就有人对这玩意儿特别感冒。 小秋似乎也受到周遭异响的干扰,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问道:“什么东西吵死人了?是不是下雨了?” 不待小痴回答,她迷蒙的双眼看见漫天铺地的蛇群时,蓦地发直了。 “蛇!”小秋抽口冷气,结巴道:“好多……好多的蛇!” 随着响彻夜空的尖叫,无数颗双响炮已脱手飞出。 小悦和二凡再一次在小秋的尖叫声中,吓得惊弹而起。 而接着的轰隆爆炸声,又使他俩以为遭到敌人炮火的攻击。 于是他们二人不及多想,抱着头往地面一钻,只祈祷着这阵爆炸快点过去。 火行天门阵的作用,固然可以令阵内之人温暖如春。 但这个阵式可不是用来趋蛇的,也非阻止长虫侵略的阵法。 而且,双响炮虽然厉害,但用于扑杀这似潮水般不断涌入的毒蛇,显然也是效果不彰的。 小痴眼看蛇群越来越多,当机立断道:“逃呀!” 黑暗里,他们四人宛如丧家之犬般,自火行天门阵冲出,没命地往前奔驰而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小痴他们喘不过气地停下身,以为这下子可以摆脱那冷冰冰、令人作呕的蛇群了。 小秋拭汗嘘道:“这里又是哪里?刚才闷着头乱跑,可别跑错方向不往野人山去,反而回头了呢?” 小痴喘笑道:“放心!我的方向感不错。只要你跟定了我,我保证你不会走上不归路!” “你少又在那里胡言乱语,无聊!”小秋嗤笑着白他一眼。 他们调稳了气息,开始在黑漆漆的丛林里打量自己等人所处的环境。 “喂!你们看那是什么?” 二凡推推其他人,朝前方不远指去。 黑暗中,有两盏豆大的绿芒,悬浮于半空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彩。 他们四人好奇地朗那两盏绿芒走去。 小秋不知怎地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直觉令她心里直发毛。 “咱们别去啦!” 她拉扯小痴的衣袖,压低声音咕哝道。 小痴哼道:“怕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两点绿光突然亮了起来,一阵刺鼻的腥风随之迎面而来。 “妈呀!”二凡首当其冲,惊怔叫道:“是大蛇王!” 一条粗若水桶身披硬鳞,长不知几许的庞然大蛇张着宛如山洞般的血盆大口,朝小痴他们猛然噬来! 那两点绿芒,原来竟是这条大蛇王的阴险眼光。 小痴等人应变虽迅速,但是因为与大蛇距离实在太近,仓皇之下着实难以保持什么雅姿,全都有些狼狈地抱头鼠窜。 这条超级大蛇不愧是上古老怪物,身躯虽大,行动却快如疾风,它一击未中,蛇信略一吞吐,便扫向逃窜中的小痴他们。 狂风过处,小痴等人宛如撞向铁板,砰地摔成一堆。 他们四人险些岔了气地闷哼哀叫,一路朝倾斜的矮坡滚落。 二凡好不容易撑臂蹬足止住了滚势。随后而至的小痴他们却都刹车不及地撞上了他。 “哎唷!”一声,二凡已被其他三人压在最底下。 二凡挣出一口气:“我……快没气啦!你们想压死和尚我呀!” 小秋在垒作一堆的某处闷声道:“我不行了,又散功了!” 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还没等小痴他们七手八脚地爬起身子来,大蛇王业已追至,张口便待将眼前这座人肉堆成的小山吞下肚里去。 百忙中,小痴抖手赏它一颗双响炮,轰隆两声,炸得四下火光大起。 “奶奶的!”小痴骂道:“想吃我们?我就叫你变成火爆蛇丁!” 他以为这下子那条大蛇王不死也重伤了,他好整以暇地翻身而起,正准备扶开小秋,忽然——“趴下!” 小悦惊急地大叫着,使小痴想也不想地往前一扑,趴在小秋上面,一方面避难,一方面掩护昏迷不醒的小秋。 他觑眼一瞟,那条大蛇王竟然未伤分毫地追噬而至! “怎么会这样?”小痴不由一阵苦笑。 他双臂一揽,抱着小秋连翻带滚地脱出大蛇王利口之下,好将大蛇交给小悦他们对付。 小悦早在警告出口时,宝剑亦同时出鞘,斩向大蛇王的七寸要害。 狂兮宝剑寒光过处,正中目标! 但是,大蛇王非但没有被斩成两截,小悦自己握剑的右手反而被展得虎口破裂,人也在大蛇甩动之下仰面摔出。 “哇噻!刀枪不入耶!”二凡大叫一声,大力金刚掌以十二成功力猛推而出,砰地将追杀小悦的大蛇撞得滚出七步外,解了小悦之困。 从小痴扑身、救人、滚翻再起身,前后不过眨眼的时间,大蛇王却已占尽优势,将风神帮整得灰头土脸,外带挂彩。 小痴瞪着盘起蛇阵的大蛇王,震骇道:“他妈的!这是哪门子怪蛇?居然让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 “你快想想办法吧!”小悦苦笑道:“否则,咱们迟早会成了这家伙的点心。” 小秋此时已然醒转,虚弱地提议道:“请它吃雄黄不就没事了?” 小痴拍拍她,笑道:“有默契!我正是这么打算。” 大蛇王已于此时再次飞身噬来。 小痴自怀里摸出一包雄黄精,抖射而出,黄色的粉末在空中蓬散开来,正好罩住大蛇的蛇头。 凌空而起的大蛇尖啸一声,惊慌地甩身闪避。 小痴打声招呼,抱起小秋回头就跑。 他们一边跑,一边呵笑自嘲:“他妈的!今天风神帮真是太没面子了!连一条蛇都对付不了,还得跑给它追。” 大蛇王似是被雄黄激怒,张口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啸,它见小痴等人逃走,竟曲身一弹,腾掠入空,凶猛地扑向小痴他们,以粗壮的尾巴凌空扫向地面的四人! 小痴他们本能地俯身闪躲,大蛇一击未中,身不落地,就在夜空中一圈而回,又是一记夹着狂风的扫击。 小痴他们只好且避且走,左移右挪闪得相当吃力。 他们只顾着防患头顶上的大蛇攻击,全然未注意到自己等人逐渐被逼近一道裂缝之中。 这道隐在黑暗中的裂缝,就好似大地忽然打个哈欠似地张开了大口,说它是裂缝,不如称为通往地府的直降隧道更合适些! 就在小痴他们奇怪头顶的大蛇王为何放松攻击时,他们忽觉脚下一空,哎叫一声便跃入黑漆漆的虚空中! 大蛇王得意地落地,昂首发出阵阵尖啸,它摆尾一扫,将一方巨石推向裂缝,将洞口封死,这才游入黑暗中,不知所踪。 蓦地,原本静幽的丛林内,响起一片欢呼,无数的火把随即点燃。昔日遭小痴他们击溃的蛮荒野人全副武装地出现了。 他们雀跃狂欢着,并朝大蛇离去的方向跪地膜拜不休。 小痴他们在黑暗中,不断地往下掉。 小秋摸出玲珑宝珠泛起微光,照向洞底。 一堆森森白骨赫然入目的同时,小痴他们已在哀叫声中,屁股着地,摔落在这堆尸骨上。 他们几乎是落地即起,一个个抱着被骨头刺痛的屁股,又搓又揉,外带抱怨连连。 咚地一声沉闷的撞击引起一阵微微颤动,小痴他们抬头上望,正好看见微亮的天空被大石遮蔽。 “完了!”小痴咕哝道:“上面被封死啦!想爬出去的希望破灭了。” 小秋高举着宝珠照耀四周,只见这处约有丈寻方圆的洞里面,几乎堆满了枯骨。 她吐舌道:“哇噻!咱们是不是掉入千人冢里了?怎么有这么多死人骨头?” 小痴嘲谑道:“真搞不懂你这个怪胎,被埋在死人堆里你不怕,可是碰上那些蜈蚣呀、毛毛虫呀的小动物,却吓得哇哇叫!” “我看你的恐惧感好像不是普通的短路。” 小秋赏他一记卫生眼,嗔哼道:“要你管!我的恐惧感短不短路,干你屁事!” “当然不干我的屁事。”小痴取走她手中的宝珠,辛苦地踩过枯骨,开始探察这洞窟,一边漫不经心地接道:“那是!” 娘你的屁……事,请你记得站到下风处去发泄,免得污染了纯净的空气。” 小悦和二凡闷笑着表态道:“为了呼吸新鲜空气,我们决定离小秋仔远一点!” 小秋鼓着双颊,气呼呼地道:“去死啦!你们才会到处放屁污染空气呢!” 小痴他们没有反应,只是越走越远,宝珠的光芒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小秋虽说不怕这些枯骨,但是一个人待在这种阴森黑暗的地方,可也不是味道。 她忽然醒悟地叫道:“好呀!原来你们三个臭鸡蛋,想故意丢下我一个人好吓唬我,是不是?” 她拔足追向小痴他们,一边鸡猫子喊叫:“你们少来这一套,把珠子还给我…… 哇……” 她刚追上小痴、忽然迎面扑来一颗恐怖的骷髅头。吓得她尖声怪叫,扬掌就打! “哎唷!” 小痴被这一掌打得脚下踉跄,一个不稳,便又跌坐到枯骨堆上,扎人的尸骨刺中他的屁股,使他霍地跳了起来。 “好痛!”小痴皱着苦瓜脸,反手直搓着屁股,埋怨道:“你不是说不怕?我不过是想介绍个骷髅头给你认识,你干嘛那么反应过度?” 其他三人全幸灾乐祸地直笑着。 小秋一把抢过玲珑宝珠:“可惜珠子不是你的、否则你就变成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她不再理会小痴,径自拿着珠子在洞窟中寻找出路。 小悦扮个鬼脸道:“追寻光明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他和二凡理所当然地跟着小秋走。 小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竟会转得这么快,现在居然换他被其他三人抛弃! 他不是味道地嘀咕:“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人越来越不懂得尊重帮主的无上权威。” 他抱怨归抱怨,为了离弃黑暗也不得不追随光明,挤到小秋身边去。 小秋踢开挡道的尸骨,蹙眉问道:“小白痴,依你的天才脑袋来看,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小痴道:“据我所知,有少数异族他们有种传统,就是会将族内年老或者重病这类没有生产能力的人,赶到特定的地方等死。” “这里也许就是那种地方,所以会留下这么多的尸骨。” 小悦摇头叹道:“我知道大象到了年老,会自己跑进象冢里等死,但那是它们自动自发的动物性行为。可是把人赶入山洞等死?太不人道了吧!” “兄弟!”小痴拍拍他:“你忘了这里是哪里?在这里住的是吃人肉大餐的食人族,想跟他们谈人道,我看还是省省吧!” 他们终于在洞窟左侧的凹壁发现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深处似乎有隐约的滴水声传来。 小痴取过珠子,带头挤入通道,走没多久就发现通道遭陷落的石头堵死了。 他停了下来,紧跟其后的小秋蒙头撞上他的后背,将他一挤,朝前扑去。 “哎唷!” 小痴抚着鼻子挣扎而起:“小秋仔,你是不是太嫉妒我这么挺直的鼻子,所以想撞歪它?” 小秋吐着舌,忙不迭地行礼兼鞠躬,道歉连连:“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你的鼻子撞歪了?我帮你拉一拉,保证立刻复原。”她说着当真伸手去拉小痴的鼻子。 “少来!”小痴挥舞双手挡开她的魔爪,哼道:“别对我毛手毛脚的,你想趁机吃豆腐是不是?” “豆腐?”小秋嗤谑道:“不!我不喜欢吃豆腐,我对吃鸡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又香又嫩的童子鸡,最合我的胃口。” “哇噻!”小悦和二凡齐声惊叹:“小白痴,你完了,你的纯洁正受到严重的威胁耶!” “错了!”小秋不怀好意地嘲弄道:“他安全得很呢!” 二凡还没想通为什么小痴很安全? 小悦忍不住喷笑道:“哈!小白痴,你的信用太差啦!小秋仔不相信你是童子鸡耶!” “闭嘴!”小痴没好气地窘笑道:“乱开黄腔是会被广电处罚钱的!” “都是被你带坏的啦!”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嘻嘻贼笑。 小痴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教坏你们是要你们去对付别人,不是用来和我过不去的!”他看着各怀鬼胎的三张面孔,挥手枪言道:“算了!本天才放弃和你们这票鸟人做什么理性的沟通。退后……” 他把其他三人赶出通道:“在我努力地为你们寻找生路时,别再来烦我。” 小痴等其他人离开后,略略研究了一下挡住通道的落石状况,这才在适当的地点挖了个浅坑,将一颗双响炮埋于其中。 随后,他也退出通道。抖手打出另一个双响炮。 轰隆巨响! 两颗双响炮互击引爆,将阻道的落石炸成粉碎。 通道一通,一股冷风吹入小痴他们置身的洞窟内,不但带来爆炸后的火药味,更引入一阵令人作呕的强烈腐尸恶臭。 “呃!好恶心的味道!” 小痴他们闭住了呼吸,挥开迷漫的烟雾沙尘,走向通道彼端。 然而触目所见,直令他们全都忍不住地呕吐起来! 原来,通道这端竟是个地底沼泽,潮湿腐闷的情形自是不在话下。但是让小痴他们没肝没腑地呕吐开来的原因,却是那些布满沼泽地带,一具具浮肿溃烂,尸虫蠕钻的恐怖尸体! “呃……” “哇……” 小痴他们惊悸地返头冲回原先掉落的那个洞窟,相形之下,这一堆干燥的枯骨,可比那些腐尸可爱多多。 小秋拍着胸口惊颤道:“好恐怖哦!我现在才知道人死了之后,会变得多恶心、多可怕!” 其他三人却是脸色惨白地跌坐于地。 小秋奇怪道:“喂!你们怎么啦?被那些腐尸吓破胆了吗?” “中毒!” 小痴立朗自怀里取出解毒丸,分给小悦和二凡服下,片刻之后,他们三人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小痴嘘口气道:“奶奶的!没想到瘴气和尸毒混合后竟会这么厉害!咱们要是有办法把这个沼泽地的空气装瓶带出去,就不怕没法子称霸武林了!” 小秋故意眉开眼笑道:“啊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耶!” “所以人家说……”小痴瞄眼道:“最毒妇人心。如果挖出你的心肝来炼毒,保证比这个沼泽毒气还要毒上三倍!” 小秋作势踢了小痴一脚,她原以为小痴会很轻易地躲开,但当地踢中小痴才发现,他们三人的功力似乎没有恢复。 这下,小秋可着急了:“喂!小白痴,你们的毒不是解了吗?” “才怪!”小痴翻个白眼:“要是有九天续命膏,也许还有解毒的指望,可是那宝贝早在我练功时就用完了。 “刚才那药丸只能暂时抑制毒发,三个时辰内,若是找不到解毒的法子,我们三个只好跟你说拜拜喽!” 小秋蹲身抓着小痴手臂,惊急问道:“我的血呢?我的血可不可以解你们身上的毒?” 小痴遗憾地摇摇头:“这沼泽区的毒气是结合腐尸所散发的阴毒而成,你体内的流毒既是先天性,也是属于阴毒,所以两种毒性相斥。 “它虽然可以令你百毒不侵,但却无法解除我们所中之毒!” “怎么办?那怎么办?”小秋急得团团乱转。 “那你快想想办法救你自己和公子哥他们嘛!” 小悦安慰道:“小秋仔,你别急。小白痴既然到现在还一付老神在在的模样,就表示他一定有法子解毒,你就坐下来休息休息吧!你再这么转下去,我的头都要给你转昏了。” 小秋这才又叹气坐回三人身旁,还是焦躁道:“小白痴,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嘛?” 小痴看他比自己还担心,感觉挺窝心的,虽然他还没想出该如何解毒,却故作轻松道: “区区小毒,岂能奈何得了本天才!” “走!咱们到沼泽去看看。毒是在那边中的,就回那边去就地取材,找出解毒的药方!” 小悦有些怀疑道:“回去那边不会加深咱们体内的毒吗?” “不会啦!”小痴笑道:“这又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事。再说,咱们已经服下抑制性的解药,回沼泽去没有问题的啦!” 其实,就算真有问题,他也不会说出来。 于是,他们四人忍着作呕的心情,再次走过通道,去打量犹如幽冥地府般的恐怖沼泽。 小痴皱着眉头极目搜望,发现这座地底沼泽的有限光源也是来自沼泽顶上,就不知沼泽的密林之外便是天空?或者,是深入山峰腹内的沼泽区? 二凡忍不住道:“阿弥陀佛!和尚听师父说有关十八层地狱的模样,可是,那简直不能和眼前的景象相比。 “和尚怀疑咱们是否还在人间?也许先前那一摔,倒把咱们摔入第十九层阿鼻地狱了。” 幻剑书盟 扫校 第 十 章 尸菌灵芝 “我看咱们还是在人间。”小痴忽然哧哧笑道:“因为我终于看见这里有我认识的玩意儿存在了。” “是什么东西?” 小痴指着通向沼泽深处一条隐约的小径:“那路上长着的,看起来很像黑色麦芽苗的草皮,如果我没认错。那就是所谓的尸菌了。” 小悦凝视着尸菌,问道:“那玩意儿有什么用途吗?” “做毒药!”小痴搓着下巴笑道:“尸菌是集腐尸恶毒的精华,经过天然地热孕育而生、若以地火干燥后,磨成细粉,就是很可怕的一种毒药。 “只要一点点的尸菌粉加在食物中让人吃下,中者就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由骨髓烂到表皮,死者的模样就像眼前这些死尸般恐怖!” “恶心!”小秋啧声道:“讲这个干嘛问题是那些尸菌能不能解你们身上的毒才是重点。” “可能可以一小痴不待其他人欢呼,又耸肩苦笑道:“也可能不行。” “废话!”小秋没好气道:“说了等于没说!” 小痴嘻嘻一笑:“那可不见得!说这话的意思,就表示这玩意值得一试,行或不行,都得等我试过才知道。” 他带头朝长着尸菌的小路走去。 小秋一路惊怖地抓着他的手臂深恐稍不小心会沾到地上腐尸的丁点儿边! 小痴嘲弄道:“只有这个时候你最像女人!” 小秋红了红脸,低啐道l“我就不信你喜欢踩过这些烂尸体,我听说,皮肤若是沾到尸水,就会发痒溃烂若是布匹之类的东西沾了尸水,那味道无论如何也弄不掉,而且很快就会烂掉!” 小痴不置可否道:“你懂得倒是不少。” 他们才走到小径前,离尸菌还有段距离。 忽然——一阵如兰似芝的清香,自小径深处轻轻飘来,这阵突来的清香,竟使沼泽内的腐尸恶臭为之消散。 小痴闻到香味,脑中一醒,惊喜叫道:“灵药出土!快!” 他们沿着香昧跑向小径深处。 小径尽头是一处冒着气泡的黝泥沼,泥沼四周一片漆黑,唯独潭的中央有道光线投下。 光线偏斜照落,映出潭中一截半浮于泥沼上的腐朽树干。 这阵阵异香便是由树干上一株状似积云的雪白灵芝所散发出来的。 小痴他们奔到潭边,正好看着光线慢慢偏移,终于,化成一束光柱,笔直投射在灵芝之上。” 吸收光柱的灵芝,刹时香气更浓,原本雪白的灵芝,在光柱的照耀下,竟变得有些剔透,仿佛有无数光华在灵芝闪闪烁流动一般L—。 “哈!“小痴兴奋地压低声音道:“咱们全都有救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千年以上的尸菌灵芝!” 小秋他们看着灵芝在吸收着冷清的月华。不禁好奇道:“尸菌灵芝是什么样的宝贝呀?” 小痴舔舔唇道:“尸菌灵芝就是吸收尸菌之毒而长成的灵芝。这种灵芝的出现,一定要天时、地利合得当才可能成长。” 小秋不解道:“什么样的天时地利?那很难配合吗?” “当然很难”小痴解释道:“因为尸菌性移,而且要在长期闷热潮湿,又有一大堆死人的地方才长得出来,而灵芝性洁,偏言冷湿背阳之地。 “这两种菌类原本不会生长在同一个地方,除非,刚好有灵芝的苞子飘落在阳光照射不到,而且有冷泉经过的尸菌原区,那么这颗灵芝的苞子才会吸收尸菌的精华,慢慢成长、这种配对的机率真是太少、太少了!” 小说疑惑道:“可是你不是说尸菌是毒物?这灵芝若是吸收毒药的精华而成长,难道没有毒吗!” “有!”小痴点头道:“不但有毒,而且是奇毒I普通的尸菌灵芝是任何炼毒、养毒之人,或是医术高超如我和九指华陀这类人终其一生,梦寐以求的毒药,_“因为它的毒性,较之天下十大奇毒之首的赤炼仙子还要复杂,所以地制造混合性的毒药,或者解毒的秘方” 二凡抓着光头道:“可是一般苦是毒药,应该不会有这种灵药特有的异香呀!而且,和尚闻了这香味,觉得胸口的郁闷舒缓了许多,它怎么看也不像毒药嘛!” “一对极了!”小痴呵呵笑道:这就是眼前这株尸菌灵芝宝贵的地方。我刚才说的是普通的尸菌灵芝,所谓的普通,就是指那株尸菌灵艺道行在一百年以下。 “你们要知道,任何玩意儿要长到一百年,当然是不容易,但这尸菌灵芝就算是长到一百年也没什么稀奇,充其量也不过是株毒苗而已! “所以一株百年的尸菌灵芝,对玩毒的人是宝,但在学医的人眼中,终究比不上一株正常的百年灵芝。 “可是,大自然的生生相克。实在是奥妙的一件事、所以产生一种物极必反的道理,而这个尸菌灵芝就是这项真理的最佳例证。 。因为,当一株尸菌灵芝成长到百年时。正是它毒素最剧烈的阶段,一旦超过百年之后它的毒性不但不会再增强反而逐渐消退。 “若是这株尸菌灵芝,还是没被摘下,仍然留在尸菌中吸收尸菌之毒,等到成长到五百年左右,其毒性就完全消失了,变成一株无用的灵芝,而其颜色也会由百年时的墨黑,变为灰黯无光。” 小秋兴致勃勃地问:“那五百年以后,它还是没被拔掉的话,就会慢慢变成白色的,像眼前这株喽?” “正确答案!”小痴又道:“至于超过五百年以上的老尸菌灵芝,随着时间的经过,每隔一百年就会变—次颜色,直到千年以卜它的药性也因为尸菌之毒与日月精华的交相作用,由中和的状态,慢慢凝聚出至纯的灵芝。 “变成寻常千年灵芝都无法比拟的超级珍品!若是等那尸菌灵芝完全变成水晶般透明时,便成了和万年冰晶玉莲不相上下的稀世奇药! ”当然,那大概也得花上一万年的工夫,才长得成吧!” “哇!真像神话。“小秋咯咯直笑:“那依你之见,眼前这株尸菌灵芝,大概有多大年纪?” 这时,光线再次偏斜,离开尸菌灵芝,恢复成迷迷蒙蒙的模样。 小痴打量那株在阴影中犹有微光闪动的尸菌灵芝,沉吟道:“按它的体内流华估计,最少二、三千年的历史。” 二儿拍着光头,呵呵笑道:“光闻它的香味,和尚就觉得身上所中之毒,已经好了不少,我倒有些等不及想吃吃看。 它的味道如何?” “保证赞!”小痴嘻嘻一笑:“不但能够解除你身上之毒,且可以增加功力,小秋仔若是吃了它,三、五年内也不容易再散功。 “可惜咱们来得太早,若是它长到一万年,变成水晶状时,小秋在体内的先天性奇毒光吃它就可以解,咱们就不用再跑到地狱谷去受罪。” 小秋皱皱鼻子,笑谑道:“不是咱们来得太早,是这家伙不识相,出生得太晚,它若早生个七、八千年,岂不省了咱们许多麻烦!” 小悦摇头叹笑道:“你们真是贪心不足又忘恩负义的家伙!可怜这株年纪老迈的尸菌灵芝在此苦苦等候你们二。 三千年,准备牺牲自己来解救咱们。而你们居然还嫌它生得太早晚,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一斤值多少钱?” 小痴和小秋异口同声地眨眼反问。 小悦拍着额头呻吟道:“算我没说!” 他随即在色道:“现在,咱们显然福大命大,遇上了这株灵芝,但是要如何才能将它弄到口呢?据我所知,只要是有超级灵物现世。附近通常都有超级毒物相守,我看这玩意儿应该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弄上岸吧!” “算你还不太笨!小痴逗笑道:“其实从刚刚我相中这玩意儿开始,就已经在推测这码子事了也同时在计划如何将这尸菌灵芝弄到手” 二凡看看四周“这泥沼附近都长满了尸菌而这尸菌又是奇毒无比,难道这不是守护尸菌灵芝的屏障吗?” “我希望它是。”小痴吸口气道:“只是它并不完全是,或者说,这些尸菌并不是唯一守护尸菌灵芝的毒物。” 二凡被他的话搞昏了头但小痴的最后一句话他可所得非常清楚明白。 “那毒物在哪里?”二凡四下望:“从这岸边到尸菌灵艺所在的树干,大概有十来大宽的潭面,上面什么也没有,而这泥潭四周又都布满尸菌,也是一片空旷。 “只是咱们头顶是密不见天的巨木、垂藤和野蔓,哪里躲得了毒虫怪物?” 小痴盯着冒泡的泥潭,哧哧笑道:“泥潭下面怎么样?你觉得这地点适不适合藏怪物?” 似乎在证明小痴的说法般潭面忽然好像沸腾了似地滚荡起来。 小痴拉起小秋噱道:快躲起来!” 他们刚在小径旁的大树后藏好身子。黑黝黝的潭面已射出两道亮光。 小痴他们凝目细看,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_只见翻滚的泥沼里,浮出一只足有七尺横竖的毛茸茸巨大蜘蛛,那两道亮光·就是由其眼睛发射出来的。 大蜘蛛似乎已在泥潭中生活了许久,当它浮出潭面时,身上不但长满了绿癣和水草,还有无数巴掌大的吸血水蛭寄生在它背上。 大蜘蛛抖了抖身子,这才伸出又细又长、布满倒钩的毛毛脚爬上岸边。它这挣足一站,顿时由七尺巨躯变成丈八巨g。 它蠕动着嘴角獠毛,发出一阵尖锐的吱吱叫声,探照灯似的双目在潭边来回扫视着。 小痴他们全都屏住气,缩着身子不敢随便乱动,惟恐一不小心引起大蜘蛛的注意。而成了它的口中粮食! 大蜘蛛上岸后,并未察觉有人闯入,使移动身形如泥潭另一侧爬行而去,小痴探头们看,看见大蜘蛛正在大吃腐尸,差点又吐了出来。 总算他还记得有要事待办,拼命忍住这股作呕的冲动,将精神集中在即将展开的行动之上。 小痴抓出在他怀中吓得直打颤的老金,在它耳边细声叮嘱一番,老金先是惊惧地睁着那双猴眼,死命地摇头。 小痴火大地捏着它的脖子,低声恐吓道:“你不去?你不去我们身上的毒就不能解,等我们死在这个鬼地方,你也一样无路可逃。 “你别想等我们死后才翘头,你若偷尸菌灵芝,我索性现在就捏死你,让你永远没有机会带人去找金光神剑,永远回不了黄金城!” 小秋也细声道:“金宝,小白痴的计划保证万无一失啦! 那只恐怖的蜘蛛现在正忙着吃东西,它不会注意到你从树顶上空袭尸菌灵芝的_‘何况还有小痴带着烈阳梭替你把风,我们其他人也会拿着双响炮为你断后你只要利用树间的垂藤荡到树干上摘下灵芝再回来。 “其余的事全交给我们负责,拜托你啦!好不好?” 老金在他们软哄硬求之下,愁眉苦脸地点点头溜上树梢,无声无息地由空中潜向泥潭中央的枯树干。 小痴取出辛华武再三交待,不可轻易使用的天雷门镇门之宝——烈阳梭。注意着泥潭蜘蛛的动静。 烈阳梭其实是半尺来长的校形火器发射筒,梭简内有弹簧装置,扣着三枚特殊火药制成的强力炸弹。 只要一按梭外暗钮,炸弹激射而出,所产生的爆炸威力此双响炮强上数倍,简就是一种容易携带的小型火炮! 小痴会准备烈阳梭,是基于前夜和大蛇王恶斗失败的前车之鉴如果双响他都对付不了这化外之地的蛇王那么拿来炸目前这蜘蛛,岂不像在替它搔痒? 只是小痴衷心希望老金在蜘蛛回潭以前弄到尸菌灵芝,他虽然自信能炸得那蜘蛛吱吱叫、乱乱跳,但他可不想将千年难求的灵药也一起炸到潭底去。 再说,以他们目前的体能状况,实在不适合再干场硬仗,那可是很容易吃大亏的事。 就在小痴眼睛盯着食尸蜘蛛的同时,他脑里的思绪也奔腾如飞。 终于,大蜘蛛饱食大餐之后,开始移动身形准备回到泥潭。 小痴的心“突!地一惊,目光急忙掠向潭中,却找不到老金的影子。他再仔细一看,树干上的尸菌灵芝也已踪影全无了。 “要得!”小痴在心头称赞一句:“难怪三只手的祖师喜欢养猴子当助手,这些泼猴们,天生就是贼头贼脑的料!” 他轻轻一挥手,打出撤退的手势,他们四人便蹑手蹑脚地溜出小径,回到通往枯骨洞窟的通道。 老金状似陶醉地高举着成功偷得的尸菌灵芝,在小痴他们面前,手舞足蹈地雀跃不已。 小痴弹指笑道:“照呀!老金,你偷东西的本事实在有够帅你要不要考虑和我签合同,咱们搭档偷遍皇宫内院和整个江湖如何?” 不待老金回答,泥潭方面已传出食尸蜘蛛愤怒的吱吱咆哮。 “快进去!”小痴催促道:那只老怪物准会闻香追来!” 他们匆匆挤人满是枯骨的洞内。小痴利用原先炸碎的落石在通道外头摆了个迷踪阵,以混乱食尸蜘蛛的视听。 回到洞中,小秋将玲珑宝珠放在一块突出的岩壁上,他们藉着珠的微光,清理片可供众人休歇的地面。 洞外,食尸蜘蛛的咆哮清晰可闻,但它庞大的身子无法进人通道,加上小痴的迷踪阵,更使它摸不清楚灵芝的方向;它只有在通道附近愤怒地直打转,后似是铁了心便以自己的身子猛烈地撞击通道外的山壁。 小痴他们在洞窟里犹可感觉到蜘蛛撞山所引起的阵阵摇晃,几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震动才停止。 小悦好奇道:“地震停了?会不会那只蜘蛛已经撞壁自尽了?” 一你想得美哦?”小痴笑谑道:“我看它是撞累了决定休息一下,等自己养足力气再撞一场。” 小秋溜到通道那头查看,她扬声叫道:小白痴,咱们被蜘蛛精吐出的丝到断去路了啦!” “别碰那些蜘蛛丝”小痴连忙叫道那上面的剧毒可能连你也受不了!” 小秋回到洞内“我知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会用手去碰那玩意?” 小痴戏谑道:“你要是和我一样笨,那就不得了喽!” 小悦岔口嘲弄道:“得了,小白痴!你别忙着打情骂俏,现在,咱们可真是无路可走,进退两难了,你还打不打算替自己解毒?” “解!当然要解!” 小痴嬉皮笑脸道:“咱们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安静的地方闭关了,所以要好好利用这美好的环境,先解毒,后练功,等出去之后让血手会那票杀手,好好大吃三惊。” 当下、他取过清香醒脑的尸菌灵芝分给众人,连老金也有一份,以示慰劳。 然后,小痴仔细地将如何服用灵芝解毒,以及如何在药性发作之后,适当地引导与催化,才能增加功力的方法,对众人讲解一番。 讲解完之后,才叫大伙儿吞了灵芝,盘膝端坐地行动人定。 初时,小痴、小说和二凡三人发了一身大汗,汗水腥臭污黑,但随着时间的消逝,他们身上的污黑汗水漫漫转淡。 而后,他们三人各自被一团白雾所笼罩,又过了一阵,雾气方始消散,而小痴他们脸上仅是神光湛然、宝相庄严,仿佛已进人极深的禅定状态中。 至于小秋和老金,省了解毒的麻烦,早比小痴他们还快进人物我两忘的境地……… 自从食尸蜘蛛丢了苦心看守的尸菌灵艺之后,它每天都在沼泽四下搜寻,更不时朝着山壁上的通道猛力撞击。 数日下来,那原本只是一人高尺余宽的裂缝口,逐渐被它撞成一个陷落的大坑,幸好这通道够深、够长,使得这蜘蛛始终无法闯入小痴他们闭关的洞窟。 但这蜘蛛也够狡猾的,每当它要躲入泥潭内休息时,便会在陷落的坑口处吐丝结网,将洞口牢牢封死,以防小痴他们逃跑。 小痴他们已纷纷自人定中醒过来、悠悠忽忽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此时小痴正蹲身子,聚精会神地研究洞口的蜘蛛丝。 小秋播到他身后,探头探脑地问:“怎么样?咱们出得去吗?” “要出去只是小问题、小拨弄着蜘蛛丝,吃吃笑道一本天才只是在研究如何利用这些蜘蛛丝来织成衣服。” “用蜘蛛丝织成衣服2”小秋笑谁在“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天才和疯子是同义同。” “天才帮主,除了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你能不能多想想符合现实的问题?” 小痴拍拍手站起身子:”天才永远是寂寞的,这句话真有道理、你知不知道,这些蜘蛛丝不是普通的蜘蛛丝呀!” “哦?小秋怔然道:“洞口这蜘蛛丝有什么特别?难道真的可以用来做衣服?” 这时小悦和二凡也不甘寂寞地侧身掠人通道内。 “谁想做衣服?二凡莫明奇妙问道:“你们不是在研究如何离开此地吗?” 小悦咯咯笑谑道:“我倒觉得他们是在研究如何挤沙丁鱼,当然也有可能人家正在商讨如何发挥跳贴面舞的技巧。” “光头,我看咱们还是赶快退出通道免得一不小心当了电灯泡!” “知道就好!” 小痴故意装出猪哥相,涎脸贴向小秋,准备趁她无路可逃之际,吃她一记嫩豆腐。 被夹在中间的小秋心急之下,猛地往后退撞,扬手啪地赏了小痴一记一记结结实实的巴掌。 “哎唷!” “哇!” 惨叫惊呼声同时出自他们四人口中。 原来——小悦原本拉起二凡已开始朝后退去,正巧小秋也在这时猛力撞来、二凡在失去平衡之下,顺势撞倒小悦,且重重压在他身上,压得小悦哀哀直叫。 二凡仰跌之后,伸手乱抓想找个地方扶手好站起来。结果一把拉住小秋的手臂,重心不稳的小秋拉得朝后一坐。 正巧不巧就坐在二凡的肚皮上。二凡哎哟一声,半起的身子重新倒回小悦身上,在他下面的小悦,差点岔了气。 挨了一巴掌的小痴,反射性地抬手抚着火辣辣的面颊,还没反应过来秋也挥手座空乱抓,正好抓到小痴的裤腰带,他本能地使劲猛拉。 “哎呀,拉不得——” 小痴惊叫未歇,只觉得裤腰带已经松溜开来,他急什用双手抓紧裤头,相挽救自己的危机。 但是,他也因此失去重心,连人带裤腰带被小秋扯得住前倒,一跤跌人小秋怀中。得了个嘴对嘴的意外之吻。 “啊——” 小秋被这个意外之吻吓得尖叫,两只粉拳犹似乱棒点鼓拚命打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痴。 “死小痴,起来啦!” 她在那里死命地扭打挣扎,小痴想站都站不稳,如何起得来? “你一直乱动,我怎么爬得起来嘛?” 小痴又得照顾自己的裤子,又得躲避小秋的拳头,模样之狼狈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最倒霉却是被他们二人压在下面垫底的二凡和小悦,他们二人每扭一回,每挣扎一下,二凡和小悦就扯起喉咙直喊救命。 直到小悦拚命离战区,回到枯骨洞内,他已经是被压得鼻青脸肿,好像刚遭人狠打了一顿。 “哎唷一”小悦呻吟道:“我这是招谁惹谁来着?” 二凡随后爬入,抱怨道:“都是你惹的祸,如果你没说小白痴他们在跳贴面,也不会惹来这一场马杀鸡。” 他虽不如小悦那般有着头,但从他拼命揉着前胸和后腰看来,他所享受的马杀鸡绝对不比小悦轻松。 更别提他身上的海青袈裟竟离奇地被撕破大半,还真不知道那是怎么弄的呢! 小痴和小秋似乎也在混战中达成某种停火协议,两人一前一后施施然地步人通道。 小悦看着他们二人,哀声叹道:“奇怪,明明发动攻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的灾情最为惨重。” 一路上忙着扎裤带的小痴闻声抬头艄指自己脸上的指痕,哼道一你会比我还惨我到现在都觉得满天是金条想抓没半条。”,小秋故作轻松地理理衣衫,谑笑道:“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绝对是公平的,像我这种好人就不会吃亏。”。 ”什么”小痴张口欲驳,却又临时一顿,摆摆手泄气道:“算了!我跟你也有理说不清。” 他已想到刚才的混战里,如果赔上一吻还不算吃亏,那—一唔有人脸皮可真不算薄。 “不过—一”小痴贼笑兮兮暗忖道:“如果小秋仔硬是认为不吃亏,那我也只好勉强委屈自己,让她占占这个便宜磷!反正,大家都是第一类接触,谁也不欠谁,呵呵—一” 他正兀自幻想着出神,小秋他们三人对望一眼,嘿嘿怪笑数声,“啪!”地脆响,他们三人毫不客气地赏了小痴一记。 “哎哟” 小痴抱着脑袋,嗔叫“干嘛打我?” “你想出蜘蛛丝怎么做衣服了没有?” “你想到咱们该如何出去了吗?” “你还不想出去呀?” 小秋等人异口同声发出问题,想要转移小痴的注意力,使他暂时忘记自己挨打的事。 但是——小痴微一眨眼,倏地出手如电,劈劈啪啪广先还了三人各一记响头,这才逃出老远,大叫一声:“停!商量正事要紧。” 小秋揉着脑袋咕哝道:“这个小白痴什么都能忘,就是不忘报复!” 小悦呵呵苦笑道:“我怎么会忘了?这小子从小就是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 二凡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他有神功护体,怎么挨打都不吃亏。 “看在你们急着想出去的份上……”小痴走向三人,狡笑道:“我只好放弃那件超级蜘蛛丝织成的新衣服了!” “少来!N秋嘲谑道:“我看呀!是因为你想不出法子去织那衣服,才不得不找借口放弃!” 小痴嗤笑道:“哈!你小秋仔会说出这话来,就表示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天底下还有本天才想不出的方法吗?’“什么衣服?”二凡和小悦好奇地问道。 小痴解释道:”我刚才试验了一下,发现那只食尸蜘蛛吐出的丝,虽然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可是也同样具有避毒、抗毒的功能,所以我才想,如果将此丝拿来做件衣服,倒也算是一件新鲜事,不过……” 他扮个鬼脸,笑道:“后来我一想,反正咱们吃过尸菌灵芝,虽然不见得百毒不侵,但寻常一点的迷药、毒对咱们都没用。 “我又何必花脑力和时间去搞一件蛛丝避毒衫?岂非多此一举吗?再说,一旦有人知道咱们身上有这件宝贝,保证马上偷的偷抢的抢。 “那时,咱们就别想过安宁的日子了、基于这许多缺点,本帮主因此宣布放弃做避毒衣的念头。 “而这小秋仔竟然这么不会说话,敢说我是想不出方法才想放弃?” 他故意恶狠狠地瞪了小秋一眼。 “是是是……”小秋戏谑道:“我知道白痴帮主你很聪明,所以我才故意用话刺激你,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真是大没乐趣了!呵呵……” 她嘴里说”没乐趣”。脸上笑得可是得意得很,显然是乐趣多多的样子。 小痴苦笑道:“奶奶的!这次是真的不小心上了你这娘们的当!“他尴尬地抓抓自己鼻子,故作没事的大方样。 小秋适可而止地转移话题:“既然你决定不要这件避毒的新衣服,那咱们还待在这个黑不拉几的洞里做啥?” 小痴飞快瞄她一眼,别有含意地呵呵直笑“走就走吧! 不过外面可没比这里亮多少。” 他取下那颗玲珑宝珠,率先步人通道,心里忍不住昭笑道:“说你不了解我才有鬼!算你聪明,懂得改变话题,否则你很快就明白,君子动口的最高含意了。” 想到刚刚那个意外的“洞口”,小痴还真后悔当时太匆忙,没有好好体会一下个中滋味。 小秋这回可学聪明了,她宁可在最后。也不再跟在小痴后面想到刚刚的意外,她还免不了有点心跳加速呢! 小痴来到洞口,摸出火折子放了把火将蜘蛛丝烧掉小悦怔道:“就这么简单?我还在猜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出去……” 小痴瞄眼道;”不然你以为有多难不错,这些螂蛛丝的确又毒又韧,很难弄得坏、但是它到底还是蜘蛛丝,不怕火行吗?” “算我没说!”小悦识趣地耸肩笑笑。 他们四人再度看到四处的腐尸时,已没有先前那么恶心的感觉了。 小秋不由得咕哝“难怪俗语说;一回生,二回熟,我要是再多着几次这种场面。任何恐怖都吓不倒我了。” “”小痴竖指道:“趁着那食尸蜘蛛不在,咱们赶快溜!” “往哪里溜?二凡压低了声音。一脸茫然:“这地方暗无天日,又无路标。咱们怎么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对?” “笨啊!小痴照例赏他一记光头:“路标就在地上,只要顺着腐尸走,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他已经带头小心翼翼地自腐尸之间穿梭而过,其他三人立刻紧紧跟着移动,二凡仍是将信将疑地低问“为什么跟尸体走能出去? 这其中又有什么道理?” 走在他身边的小秋自动解释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死在这里的人当然不是凭空出现在这地方的喽“依他们的死相和这个沼泽的境推测,这些人死亡的时间绝对没超过七天,而他们当然也不是从咱们掉下来的那个洞进来的。 “那不就表示这沼泽区里,另外还有通路吗?” 小悦也发表意见道:“正是如此、而你看,这些尸体大多是头部向朝着咱们所来的方向而行,他们大概是希望于临死前找到另外的出口好离开此地。 “咱们既然从那边过来自然要在他们的来时路出去喽。 小痴回头笑道:“真聪明……” 他话声未落,已然瞥见食产蜘蛛爬出了泥潭、食尸蜘蛛正巧也在同时发现小痴他们。 只听到食尸蜘蛛一阵尖锐刺耳的吱叫,一道白光慕地自它的口中吐出袭向小秋的背后。 小痴一声惊叫,猛力拉着首当其冲的小秋纵向黑黝黝的林木之后,小税和二凡也同样机警地各自闪身掩避。 那道白光原来正是食尸蜘蛛吐出的毒丝,毒丝在扫中小痴和小秋二人藏身的巨本时/滋”的一响,便将那林足有二人环抱的大树拦腰蚀倒。 骇得他们二人忙不迭地闪开倒地的树身,另觅掩护之所。 小痴在闪进的同时,抖手就是二颗双响炮向飞掠而来的食尸蜘蛛射去。 轰隆巨响之后,食尸蜘蛛非但毫发无损,反倒用爆炸激怒,只见它吱吱一叫,屈腿一弹,庞然如山的身躯已凌空朝小痴的头顶罩落。 同时,另二道毁灭性的毒丝也再次自它的口中猛地朝小秋卷去。 “畦寒!一招二式!’——295——小痴和小秋异口同声的嘲谑中,两人扑身而起,迎向空中食尸蜘蛛。 小秋抖手一抛流星闪,嗡声大作地射向食尸蜘蛛的右眼,宛若星雨的针芒便在食尸蜘蛛眼前尺余处嘭然激射。 食尸蜘蛛不识流星闪的厉害,当下被激射而出的针芒射中眼珠子,它发出凄厉的尖叫,行动毛茸茸的长脚扫向小秋,巨大的身子同时迅速倒掠。 小痴手腕翻处,烈阳梭赫然在握,就在食尸蜘蛛张嘴尖叫时,他对准蜘蛛的巨口,射出一发烈阳弹。 “哎哟!” “轰” 小秋被蜘蛛长腿扫中的闷哼与烈阳弹的爆炸声同时传人小痴的耳中。 他毫不多想,凌空扭腰朝小秋飞坠的方向扑去,即时在小秋落地之前将她接住。 总算小痴因为服用尸菌灵芝之后,功力大增,在接住小秋的冲力撞击下,仍能勉强挺身改变方向免去二人摔入腐尸怀抱的恶运。 饶是如此,痴在落地之后,脚下连退七八步,还是无法消除余劲。最后仍是一屁股跌坐于地。 他顾不得享受较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急忙翻身而起,检视小秋被蜘蛛扫中的左肩。 只在这片刻,小秋的左肩已是泛起一片乌黑,伤口也流着腥臭的污血,痴急忙为她把腺诊伤。 却发现她原先泛黑的肩胛,在伤口流出污血后不久,慢慢恢复了原有的白晰。 小痴中嘘气道:“算你命大!还好你先天体质特异,又服过尸菌灵芝,所以体内能自动解毒。 “若是要换成我们三人之中,随便哪一个被食尸蜘蛛划破皮,可都比你麻烦多了!” 他为小秋的伤口敷上疗效迅速的金创药,包扎妥当后,交待小秋在一旁观战,即匆匆赶去协助正在截杀蜘蛛的二凡和小悦他们。 食尸蜘蛛瞎了一眼,又被小痴轰烂张血盆大口,已渐呈困兽之态,一心只想逃回泥潭中躲藏。 小悦和二凡却一左一右地拦阻着它的去路,令它躁怒异常。几经冲突,食尸蜘蛛总是被二风的掌力和小悦宝剑的锐气逼退。 如今它独目一瞥,看见小痴朝自己扑来,不由得放声尖叫。 原来躲在小秋怀中的老金此时也攀上树梢看热闹,它见食尸蜘蛛被小痴他们三人整得左支右组,又蹦又跳,不禁乐得在树上猛翻跟斗。 食尸蜘蛛发出吱吱惨叫,老金竟也扯起喉咙帮它尖叫,刹时间,原本死寂的沼泽内,因此而热闹非凡。 小痴忍不住笑骂道:“他妈的!我们在这里拼命,那只老泼猴却在树L看戏,这样还有天理吗?” 他觑准角度,再次发射烈阳弹,不过目标却是老金立足的那株大树,而非眼前的食尸蜘蛛。 “轰”然一声,树倒猴子散。 老金吓得钻回小秋林里避几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只埋怨的红眼睛瞪小痴。 食尸蜘蛛也被这声爆炸吓得不择方向而逃,正巧不知死活地朝着小痴冲去。小痴好整以暇地举起烈阳梭。 赏了这只恐怖怪物一发炸弹,将食尸蜘蛛轰上半天高不待食尸蜘蛛落地,小痴再次在烈阳梭内扣人三枚烈阳弹,朝这怪物飞坠的身影连发了三炮。 一时之间,轰声如雷,整个沼泽区也因为这阵爆炸而震动不已。 爆炸过后,小痴他们个个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 小悦和二凡满脸想吃人似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小痴因为他们离爆炸现场较近,余波所及,灰头土脸且衣衫尽裂。 “你想谋杀我们?” “哇塞!小痴呵呵窘笑,“我也没想到烈阳梭的威力竟然这么大这下,那只蜘蛛轶定粉身碎骨了吧l。他眼神不定地四下打量。 二凡和小悦却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两人虎吼一声扑上前去,将他按倒于地修理一顿,让小痴身上的衣服变得跟他们一样破。 小痴拉了拉身上的破布装,埋怨道:“哪有人像你们这样对待帮主的?这简直是以下犯上嘛!” 小悦目德西“搞清楚点!你这个帮主是我们不干,才让给你一个人独享的,当然是只有虚名,没有实利,不然你以为帮主那么好于?” 小痴咕哝道:在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两个贼人?“没好气地说:“真是三生不幸!” 他拉起小秋,回身便走。 “算了,我还是和小秋仔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攻哟!好一个重色轻友的皮小痴!” 小秋反口嘲谑道:“你们两个懂个屁!小白痴选择和我在一,那是因为他知道我还得利用他救我的命。 ‘在我身上的毒还没解除之前,我至少不会对他太残忍。所以,他和我在一起当然是最安全的选择!““哈!小痴故意色迷迷地勾着她的下巴,笑谑地“我就说嘛,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居然如此了解我的心意。” 小秋拍掉他的魔爪,道:“少来这一套!别忘了我可是吃药的人,至少在短时间内可以不需要利用到你,如果你惹毛了姑奶奶,我照样要你死得很难看。” “小秋仔,帅呀!”二凡和小悦齐声欢呼:“就是这样,总得给这个秋条的小白痴一点颜色瞧瞧,咱们可是不吃他那一套的,哈哈……” “真是没有人情呀!” 小痴碰了一鼻子灰,只有不住摇头嘀咕,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除掉食尸蜘蛛之后,他们似乎也除去对这个恐怖地底沼泽的最后一丝惧意,一路笑着朝外走去。 约摸经过半炷香的时间小痴他们终于看见一处半明半暗,像是一通道似的大洞穴。 经过漫长的幽暗之旅,乍见这丝微亮光芒,他们四人全都激动地欢呼,箭也似地朝这洞穴飞射而去。 原来,这是一个很大的钟乳石岩洞,洞顶无数美丽的钟乳石倒挂而下,有些甚至和地面上的石笋连成一根偌大的石柱。 洞内不但干燥清爽,地上更铺着一层厚厚的细砂,令人踩在上面像是踏上了地毯般舒适柔软。 这洞内尽管没有灯,也没有火把,但是洞穴内的情景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再仔细一看,光线像是从另一头射人的。 而光线来源的彼端,也可以同时听到隐隐的风声和波涛。 “出口到了!” 小痴欢叫一声,率先射向光线来处。 其他三人紧随其后,但是——当他们四人着清洞外情景时,全都怔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 小痴有些欲哭无泪地喃喃自语着。 原来,此时他们四人放眼望去只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也搞不清楚这是河是湖?或是大海? 此时他们就站在水边宛如弯月形的金黄色浅滩,极目之处只有灰涩的天空和黝然的水面。 其他更一无所有了,也没有任何景物或迹象能告诉他们自己等入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二凡望着茫茫水面,不禁泄气道:“这里是出口?据和尚看。这里倒像是天之涯、海之角,路的尽头嘛!” “这里是哪里?”小悦失神地呢喃道:“我怎么从未听说世界有如此诡异的地方存在着?” “聪明的白痴帮主……”小秋忍不住要问:“你确定咱们还在人间吗?” 小痴翻个白眼“老实说……自从见过那个恶心的沼泽区之后,我也不大确定咱们到底是还在人间?或是已经进人的冥地府?” 其他三人不由怔怔地瞪视着他。 小痴耸耸肩,又道:“不过,不管咱们现在到底是在天上或地下,反正只要过了这片汪洋大海,自然就可以知道啦!” 问题是……”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道:“船在哪里?” 小痴坚起拇指,比了比适才众人出来的洞穴:“必要时咱们只得再回沼泽里弄几株大树来造船,不过……” 他抬眼看看天色:“反正现在天也暗了,就算造船,也得等天亮再说,咱们不如回乳石洞休息,明天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看什么情况?小秋好奇问题。 小痴一边走,一边回答:“当然是看老天爷的情况喽!” 他有些怀疑自己等人所见的景况可能与奇门通甲有关,若是如此,换个时辰再来看看这片汪洋,也许能有些眉目。 至少小痴对于自己的五行遁甲之术很有信心,如果老天真想和他玩玩这门游戏,那绝对是赢不了他的。 既然有了后路,小痴他们倒也不再担心自己究竟身处何地,便退回钟乳石洞内去休息了。 众人身上虽然都备有火种,但是在这洞穴中却没干柴取火、一想到要回沼泽区那里才有木柴可拾,小痴他们全都兴趣缺缺。 他们宁可忍受黑暗,也不愿再走进沼泽上抬木柴。 好在这个洞穴还算于爽就算在里冷一点也无妨、只是,小痴他们自从服用尸菌灵芝之后,已有数日未曾进食。先前。他们因为在人定状态,故不感到饥饿。 后来,又因为忙着对付食尸蜘蛛,无暇考虑到民生问题。 如今,他们无所事事地窝在洞穴里瞪着黑暗打发时间,肚子便一个个不争气地咕咕直叫,提醒他们该祭五脏庙了! 小痴拍拍肚皮,自嘲道:“别吵,我知道你饿了!你俄我不饿呀?可惜你不是食尸蜘蛛,否则洞的那头就有现成的粮食、现然你只有忍耐喽!” “你少恶心了!”小秋皱着鼻子道:“只一想到那只蜘蛛吃东西的样于,我就……呃,想吐!” “对了!”二凡突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叫道州白痴,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都没有死人,死人全在沼泽那边边!” “我又不是瞎子!”小痴白眼道:“当然看得出只有活人没有死人,不过我若再不添点东西到肚里去,也会很快变成死人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瓶大补丸,倒了一些分给大家打牙祭,总是聊胜于无嘛! “不是啦” 二凡吞了药九道:“的意是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人全部死在沼泽里,而这里没有人难道他们不是从这里 进人沼泽?” “他们当然是从这里进去的!”小说笑道:“你大概忘记了,自己差点也死在沼泽的事吧?” 二凡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是进人沼泽后,中毒而亡?有道理!” ,小痴翻个白眼:“这种事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天才!” 二凡拍拍光头,呵呵窘笑。 “不是啦!”他又道:“我只是感到奇怪,如果一进人沼泽之后就中毒,那么……洞窟里的那些枯骨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呀!” 小扬和小悦同时一拍额头,大声呻吟着,他们还真佩服二儿能联想到如此天才的傻问题。 小秋呵呵笑道:仅仅设他们抗毒力比较强嘛,所以能挣到洞里,不过,那个洞窟里的死人可比沼泽区的人早死了几百年,所以他们可不见得是中毒死的。” “他们是困死的。” 小痴打个哈欠,无聊地替小秋作个结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饿死的?” 小秋不服气地反问着。 小痴故意充耳不闻,缩着身子躺在砂地上装睡。 “喂!”小秋用食指点点小痴的腰眼;多你怎么知道的?” 小痴动也不动,根本懒得理她。 小悦和二凡早已躲在一旁闷声偷笑,他们都知道,当小痴摆出这种死样子时,天塌了他都懒得管。 “喂——小秋指得更用力了:“我问你……” ”什么声音?” 小痴霍地翻身跃起,吓了小秋一跳。 “哪有什么声音?小秋没好气道:“是我……” “嘘——” 小痴再次打断小秋未完的话,竖耳凝听。 小秋自觉被戏弄了,正插起双手准备发泼,而小悦他们也当小痴在演戏,一个劲儿地偷笑。 这时,小痴突然丢下他们三人,前洞外射去。 这时,其他三人也已听见,洞外似乎有桨击水的哗啦声隐约传来。 他们三个对望了一眼,不可置信道:“这小子的功力进步得这么快?” 他们虽然不想相信,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他们只好认命地耸耸肩,—一掠向洞口一探究竟。 小痴掩身在洞口处的突岩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的水面。 划水声更近了! 小秋他们挤到小痴身后,一起观望。 阵阵模糊的说活声随着晚风,飘入洞口处众人耳内。 不久,笼罩着薄雾的冷清水面,出现了两点火光、随后一艘由四个赤裸着上身的苗人所划动的独木舟出现在视线内。 独木舟上,除了划船的四人,另外在船的头尾各有一名持着火把的苗人,似是负责导船之责。 说话声便是这两个苗子所发出,他们像是谈论着什么愉快的事,不时指着独木舟中央用树叶盖住的凸物哈哈大笑。 “准备夺船拿人!”小痴低声下令。 其他三人兴奋地耳语“早等着啦!” 这船不知有异,在为首那苗子的指导下,靠向浅滩,前面二名桨手在独木舟上岸的同时跳下船身,藉着水的冲劲将整艘独木舟拉上岸来。 其他四人则在独木舟上岸之后,才轻松地跃出独木舟外。 小痴他们便在此时发难,由洞口一跃而至出现在这些苗子面前。 这些苗子顿时就像见到了鬼似地惊惶尖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小痴等人已出手点住他们的软麻穴,将他们全部摆平。 “突袭成功!” 小痴他们得意地齐声欢呼。 那些苗子躺在地上又惊又惧地瞪着衣衫尽裂的小痴等人发癫似地又蹦又跳。 激动过后,小痴和小说抬起沙滩上的火把,打量着这艘救命之船。 “这是啥玩意?” 小痴拨开船中央的树叶,露出一个陷于半昏迷状态的苗子。 小秋皱起了眉头:“他们大概是想把这个人丢到沼泽。” 第十一章 演 戏 “有没有救?”小秋一听急忙问道。 她因为自己是奇毒之身,父母又为人下毒所害,不免对眼前这个昏迷的苗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小痴能够体会她的心情,轻快地拍拍她肩头:“这种毒对本天才而言,真是太小儿科、太简单啦!” 他塞了一颗解毒丹到苗子口中,再对二凡吩咐道:“帮他加把劲,让药力早些发作。我来试试能不能从其他人口中问出什么?” 二凡扮个鬼脸道:“怎么这种好坑的事都是我在做?” 他将手掌抵住这苗子的穴道,开始输送内力为苗子催发药性兼逼毒。 小痴他们则走向躺在地上的那几人。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小痴蹲在原先站在船头,看似这群人中带头的那名苗子跟前,一字一顿,缓缓地问他。 那名苗子叽里呱啦不知叫些什么,一边猛摇其头。 小秋蹲在小痴身旁,笑道:“这下可好,他不懂你说什小悦没好气地赏了这两名苗子各一记响头,嗔笑道:“本公子给你们脸,你们非但不要脸,竟然连本公子的面子也一起丢了!真是太不识抬举了。” 说着,他又一人踢了他们一屁股,这才回身道:“好吧! 本公子对这些番仔实在是莫法度。聪明的白痴帮主,我把人交结你了!” 这时,企图逃跑中的一名苗子,不知怎地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悦瞪他一眼,啐道:“笑什么?脸皮抽筋是不是?” 小痴若有所思道:“我看,他比较像听懂了什么笑话。小秋仔,你说呢?” 小秋瞄眼嗤谑道:“我说……这个苗子头呀,一看起来就是一付贼头贼脑的样子。这种人若不给他点生米吃吃,他可是不知道咱们汉人逼供的手法有多么高明吧!” 发笑的这名苗子此刻虽然仍木着一张脸,但是他眼底却闪烁着些微惊惧的眸光。 恰巧——独木舟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吸引了小痴他们的注意力。 二凡拍拍手,跳出独木舟,唤道:“小白痴,这家伙还魂啦!” 小痴他们立即围向独木舟。 只见舟内这名男子因为药力发作,出了一身大汗,人已清醒过来。他躺在舟内,看见模样狼狈的小痴他们正好奇地瞪着自己,不禁怔住了。 小痴再次为他把了脉,满意道:“体内积毒都已经清除了,只要再补补元气,过两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小痴这话原是说给小秋听的话,但这苗子却露出讶异的脸色,以生硬的汉语,缓缓问道:“是你救我?” 小痴先是一怔,继而哈哈直笑:“哈!你们瞧,他会说咱们的,这下可真是救对人了。 咱们和这些番仔再也不会高山滚鼓——不通!不通!” 这苗子扶着舟缘挣坐而起,在火光下,小痴他们才看清楚,原来这苗子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壮汉。 虽然他的两颊上各刺着二道青痕,但显然也是个才貌颇为出众的帅哥。 这苗子朝小痴他们微笑道:“你妈好!我是哈鲁依,谢谢你妈救我!” “你妈好?”小痴傻眼了。 “哈鲁依?”小悦对他颇有好感。 “你妈救我?”小秋满头雾水。 “谁的妈在这里?”二凡拍着光头大惑不解。 哈鲁依看着小痴他们满脸茫然的样子,想了想,才又一指着他们,慢慢重复道:“你妈好?” “我妈好?”小秋茫然道:“哦……你是说,你好吗是不是?” “不是、不是!”哈鲁依再次强调:“我向各位问好,你妈好!” “哦……”小痴终于听出窍门,喷笑道:“你们好是不是? 我们没中毒,当然都很好。我们的妈,可就是不一定好了。” 小秋等人恍然大悟之后,忍不住一阵爆笑。 哈鲁依可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是他看小痴他们笑得这么开心,他也跟着傻笑。 小痴开心地拍拍他的肩头:“你是哈鲁依?很好!我喜欢。” 哈鲁依也很开心地拍拍小痴肩头:“谢谢你喜欢,请问尊姓大名?” 小痴呵笑着自我介绍:“我叫皮小痴。”他拉过小秋,贼笑兮兮道:“这是池小秋,我未来的女朋友。” 小秋蓦地红了脸,嗔叫道:“小白痴,你胡说什么!” “女朋友?”哈鲁依不解道:“他是小兄弟……不能够当女朋友。” “这个小兄弟是假的!”小悦忍不住嗤笑着揭发道:“她是个娘们儿,现在被风神帮的帮主相中了,我看她恐怕在劫难逃了!对了……” 他向哈鲁依尔雅地一欠身:“在下巫小悦,外号小狂生。” 哈鲁依虽然从未听过小悦的名号,却仍按照学来的礼节,对着小悦拱手直道:“久仰! 久仰……” 二凡拍着大光头,呵呵一笑:“在下小疯僧二凡。” “小风筝?”哈鲁依心中虽然纳闷为什么汉人总是取一不能动?” 小痴笑道:“是呀!因为我们想借你们的船离开这里,所以施了魔法制住你的朋友。后来,公子哥和气地收起邪法,想和他们商量,放他们走路。可是你的朋友不懂汉语,反过来要杀我们,我们只好再用法术镇住他们,否则,我们的生命就有危险喽!” 小秋他们看着小痴唱作俱佳的表演,差点绝倒。 哈鲁依一本正经道:“可是奴加懂汉语的,雷木达也会一些,能不能请你收了邪法……” “不行、不行!”小痴猛摇着双手道:“我们这邪法很厉害的,一旦放了出去,除非时间到,否则不能随便收回来,不然对我们自己不好。刚才公子哥已经冒着生命危险,收回来一次,绝对不能再收第二次了,太危险、太危险啦!” 奴加和雷木达脸上不禁露出后悔神色,看得小痴他们乐在心里。既然小痴摆明了要整人,其他三人当然全力支持哈鲁依自是相信小痴的说法,只有跟着小痴他们进入钟乳石的洞内休息,而将奴加等人留在沙滩土冻露水。 进入洞内后,小痴再掏出一些补元气的丹丸要哈鲁依服下,这才准备洗耳恭听他的长篇故事。 哈鲁依缓缓诉说道:“我的族人就住在死湖背岸的一座山谷里,我们的部落原是属云南萨尼族的一支。后来,在南诏国时期,因为得罪当朝权贵,所以被迫逃亡迁移到这里。 “这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但是我的祖先自从在此落脚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 哈鲁依歇口气,接着傲然正色道:“我的祖先虽然是被追逃亡至此。但终究是接受过大唐文化,因此,我们和这里土生土长的蛇族及鸟族这些真正的野人不一样。” 小痴道:“难怪你会说汉语,也懂得汉人的礼俗。” 哈鲁依点点头,继续道:“虽然我的祖先已充分运用他们丰富的知识来改善族人的生活,但是由于生存环境的限制,我的族人仍不免逐渐走向被自然消灭的命运。 “就在三百多年前,族里发生了次重大的饥荒,大家都快饿死时,族中一些长老为挽救本族不致完全灭亡,便决定牺牲自己的生命,以减损族内粮食的消耗。” “于是……”小痴接口道:“他们找到了此地,做为集体自杀的大本营。” 哈鲁依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小痴呵笑道:“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哈鲁依怔然地摇摇头:“我没看见你们的船,所以你们应该不是乘船渡过死湖进来的。” “有船我们早就走了,还留在这里于什么?”小痴笑道:“我们大概就是被你说的那个狗屁蛇族给陷害了。才会被一条大衰蛇一尾巴扫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在那里,我们已经和你那些伟大的祖先见过面。也看见一些最近被赶入恐怖沼泽的死者,这又是怎么国事?” “恐怖沼泽?”哈鲁依有些不解。 小痴索性将这个洞穴后的景况,及自己等人大战食尸蜘蛛的情形说给他听,诸多恐怖的情节,使哈鲁依脸色大变。 “没想到竟会是这种情况。”哈鲁依幽然道:“我刚才说,以前族老为了挽救族内的人,而宁愿牺牲自己,这原是天灾下令人痛心的选择。可是,如今我的族人却有人认为将老弱伤残送来此地是理所当然的事。” 小悦蹙眉道:“为什么会这样?” 哈鲁依愤然道:“还不是因为蛇族和鸟族人的挑拨!我的族人自从三百年前那场巨变之后,人口锐减。因此,当时的族长只好废除不准和蛇族、鸟族人通婚这项禁令。 “花费代价购买这两族的女人回到谷里,为本族生养子女,传宗接代,久而久之,本族自然不可避免地与其他三族有了更深的接触。 “而这两族的人民俱是粗暴凶残,毫无人性的野人。他们平时便以活人祭祀他们的蛇神、鹰神,他们当然认为残杀老弱是应该的事。 “可悲的是,有些我的族人便听信了他们那套歪理,竟然大力鼓动这种不人道的思想!” 他歇了口气,稍稍抑制了激动,才又接道:“这件事其实已经酝酿了十几年,我爹就是深恐族人被这股野蛮歪风所惑,所以数年前便选派了不少年轻弟子,将我们送往云南大理学习中原文化。” 小痴会意道:“这么说奴加和雷木达他们都是出去留学的人选之一喽!” 哈鲁依道:“奴加是当初和我一起前往大理的同伴之一,但雷木达不是。雷木达是奴加的表弟,他是在奴加回来后才跟着我们学说汉语的,所以懂得不精。” 小秋催问道:“他们和那些最近死在沼泽里的人,有些什么关连?是不是他们鼓动的计划?” “不是!”哈鲁依闭起眼,深叹道:“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奴加只是被人利用而已。真正幕后的策动者,应该是奴加的堂兄——达卡斯!” “这达卡斯又是何方神圣?”小痴兴致勃勃问:“他为何如此凶残?” 哈鲁依沉声道:“达卡斯的父亲米达,是奴加的叔叔。米达本身便是半个蛇族人,而他的妻子卡拉娃又是纯种的蛇族,因此达卡斯几乎就是个蛇族人。 “他的个性就像蛇族人一样,既躁烈又富有侵略野心。 而他父亲米达,更是大力倡言趋逐老者的人。 “所以当初我爹在选派族人前往大理留学时,便没有挑选达卡斯。也因此,米达父子更是怀恨我爹和我。” 二凡忽然冒出一句:“哦!原来你是未来的族长大人。” “你到现在才知道?” 小痴对于二凡如此超凡的理解力。只有昏倒才能表达他的看法。 哈鲁依不好意思笑道:“我是现任的族长。因为我爹去年去世,所以由我继承族长之位。” “那达卡斯一定早就自己想当族长了,是不是?”小悦含笑问道。 哈鲁依点点头:“米达在我爹去世时还不敢太张狂,但从此他便开始目中无人,时常说些挑拨人心的言论。怪就怪我没有小心去防备他们的阴谋……” 他黯然神伤地低下头,显然自责不已。 “出了什么事?” 小痴等人虽已猜出三分,却仍语带关心地问。 哈鲁依虎目含泪道:“我一直以为,米达父子说话虽恶毒,但族内多数是明理之人,定然不会受他们所惑,做出什么恶事来。 “但是,他们却说动奴加在我食物中下毒,使我昏迷不醒,而他们……他们就趁着我昏迷之际,引来蛇族人将族中长老和异己绑走,送到此地。” 小痴生气道:“他妈的!这些混蛋家伙竟然勾结外人,一起陷害自己的族长。这种人真是通通该杀才是!” 小悦沉吟道:“那你为何今天才被送来此地?” 哈鲁依吸口气,镇定心神道:“我在昏迷两三天之后,族里的青年才设法将我弄出来,藏在野人山里……” “野人山?”小痴等人眼睛一亮:“野人山在这附近?” “你们也知道野人山?”哈鲁依浅笑道:“我的族人就住在野人山底下的野人谷里。我被藏在山上好多天,全靠族人偷偷送吃的给我。 “还帮我找解毒草药治病,才保住了一条命。我原本计划等体内的毒素完全消除后,要回去领导族人杀掉米达父子,再赶走蛇族人,恢复我们原有平静安宁的日子,没想到……” 他黯然地望向洞外:“我竟然从头到尾都被自己最相信的人所出卖。若不是我命大被你们所救而亲眼目睹,说什么我也无法相信。” 小痴道:“他不只出卖你,他还一直在喂你吃一种慢性毒药。依你中毒的迹象来看,你体内的毒已经侵入内脏。 “还好你这时遇见我。我才能救得了你,若是再拖上一阵子,等毒素完全侵入你的骨髓时,就算我的医术通神,想完全治好你,恐怕也难哦!” 二凡恨声道:“和尚一生最恨出卖朋友的人!”他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出卖你,又欺骗我们的贼小子干掉!” 哈鲁依惊道“你别伤害他!” 他急忙追上前拉住二凡。 “让光头去吧!”小痴摆手啧舌道:“为你出气是假,但是那小子明明懂汉语,却偏偏跟我们假仙,这笔帐可要好好算一算。” 哈鲁依求情道:“小兄弟,请你们原谅他吧,如果你们真要算帐,就和我算,好不好?” 小秋不解道:“奇怪!那个奴加要害你哦。你干嘛还要替他求情?标是嫌自己命太长没有人来害,是不是?” 哈鲁依苦笑道:“他想害我是因为受人利用,我不怪他。 无论如何请你们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你干嘛对他这么好?”小痴瞪眼道:“竟处处为这小子设想!” “因为他是我弟弟!”哈鲁依终于透露:“我爹临终前,再三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他。我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你们欺负他?” “他是你弟弟?” 小痴等人俱是一怔。 “这个混帐东西!” 小痴蓦地跳起来,横眉竖目道:“当人家的弟弟竟然还敢陷害哥哥,企图夺位?这种人不杀,天理何在?” 他身子一闪已冲出洞外。 哈鲁依横身拦阻,却没拦住小痴。 他见小痴冲向奴加,吓得急急更正:“不不不!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别激动!小兄弟,你千万别为难他呀!” 他随后追了出去,深恐小痴对奴加不利。 小秋奇怪道:“这个小白痴干嘛如此激动?他是不是又有阴谋了?” 二凡拍着光头,纳闷道:“是呀!他也知道我刚才的激动是在演戏,怎么现在反倒换他自己上戏了?” 小悦耸耸肩道:“反正这个小白痴的每一个行为都是有目的的。而且有时还不只单纯地只为一个目的呢! “谁知道他现在又在设计什么?咱们跟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三人施施然步出洞外,正瞧见小痴抓着奴加的领子,哈鲁依在一旁拼命地讨饶。小痴似是被惹火了,一把拨开哈鲁依,扬掌劈啪数响,先赏了奴加几记大耳光,外加一个响头。 接着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你这小子是不是东西?自己的哥哥都敢陷害?你想干族长,为什么不会早点投胎?如果你是哥哥不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当族长,还用得着如此下流恶劣的步数来弄得全族鸡飞狗跳!” 他才歇口气,哈鲁依又上前拉着他的手臂求他放开奴加。 小痴瞪着哈鲁依,生气道:“还有你!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被弟弟陷害,还在帮他求情?” “这小子就是这样给你宠坏的,所以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欺下犯上,企图夺位。你还有脸在这里替他救情。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他一脚将哈鲁依踢飞,这一脚踢得可不轻,哈鲁依坠地之后,当场吐血。 “这小子来真的?”小悦眉头微皱,抱臂以观:“有人马上要倒霉了!” 小秋摇头叹道:“就算他想推销自己的治伤妙药,也用不着如此残忍吧!” 二凡福至心灵道:“所谓不打不成器,这样子他们比较会有刻骨铭心的感觉嘛!” “说的也是。” 那边——奴加只是被制住软麻穴,身虽不能动,口却能言。 他被小痴抓住领口,一张脸全能红了,又被小痴那巴掌把脸打肿了,仍目露凶光地反口回骂:“你……你又算什么东西?”奴加以生硬的汉语,不太流利道:“我们家的事…… 你关屁事!” “嘿!”小痴怪笑道:“现在你可会说话了吧!好小子,你还真是欠揍,不揍不开口,一揍就见效。我算什么东西?” “告诉你,老子我姓恶名霸,没事就爱管人家的闲事!你家的闲事,正好不小心刺到我的屁股,成了我的屁事,我更有理由可管。” 他想到一摔下洞,就被奴加的祖先们刺中屁股,痛得他哀哀叫,他就越想越有气。 “父债子还,祖先的债子孙还!” 小痴不怀好意地怪笑道:“所以今天你们是跑不了的啦!尤其你这小子,居然敢假仙戏耍爷们,你以为哑巴是那么好混的?今天老子就给你一点颜色瞧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人?” 小秋他们就坐在离洞口不远的沙滩上看戏。 “原来他一开始就想讨债!”小秋扮个鬼脸,嗤谑道:“难怪他连哈鲁依都没有手下留情。” 小悦打个哈欠道:“我看讨债只是他所有的目的之中,最不重要的一个小目的。其他的大餐大概还没开始上呢!” 此时,小痴一把将面肿耳赤的奴加摔了出去,顺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来来来!”小痴招手嘲弄道:“老子要揍你,总得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现在我放开你,再好好教训你。你要是被老子活活打死,那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了!” 奴加获得自由后,立刻拾起原先被小悦打掉在沙滩上的大弯刀,一付准备放手来干的架式。 哈鲁依拭掉嘴角血渍,踉跄地抱住小痴,沙哑道:“小兄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应该和你动手,可是,你若再不住手,放了奴加,我只有和你翻脸了!” “翻脸?”小痴嗤笑道:“我皮小痴没别的本事,但是向来翻脸比翻书还快,你想和我翻脸,还早得很呢!” 奴加趁着哈鲁依挡住小痴这机会,猝起发难,一刀砍向纠缠中的二人。 “小心!” 小秋忍不住叫出声来。 “闪啦!” 小痴侧身闪开哈鲁依,顺势避开奴加的攻击,同时回身扫腿,一脚将奴加的弯刀踢入湖中,扑通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奴加失去弯刀却迅速扭身,朝小痴猛力扑抱而来,动手之利落,并不亚于寻常的练武之人。 小痴被他抱得朝沙滩倒去,便顺着倒势一记蒙古倒摔,将奴加摔飞出去。 这边,奴加才砰落地,哈鲁依也像蛮虎似地冲向小痴。 小痴让身一闪,伸腿一勾,将哈鲁依绊倒之后,奴加已拾起那一柄弯刀又杀了过来。 小痴高声谑示道:“又来喽!” 小痴腾身一跃,闪过刀锋,在半空中径自咕哝道:“奶奶的!怎么变成我在演戏给人看?这未免太辛苦了吧!” 他人一落地,奴加又挥刀砍了来。 当下,小痴不让不退,脚踏中宫,空手入白刃地硬上,抢过奴加手中弯刀,再一沉肘翻掌,砰地将奴加震出数尺之外,嘴角挂血。 小痴冷哼一声。 “不会耍刀就别用刀,免得让人笑你连把刀也使不稳。” 他帅气地顺手一抛,将弯刀丢向死湖。 但是——哈鲁依忽然横跃而起,凌空接任弯刀,一个翻身,挥刀劈向小痴背后。 “看刀!” 总算这个哈鲁依有点良心,动手之前,非常有风度地警告小痴骤觉劲风破空,不由得轻噫一声,随即本能地伏身侧闪,避开身后攻击,回头瞪着哈鲁依。 哈鲁依一领刀诀,叫声:“得罪了!” 接连三刀劈向小痴。 “哟!”小痴怪叫:“原来你也是个练家子,真是黑瓶子装酱油——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这么一来,小痴自然也不必再和哈鲁依客气了。他身形微展,错掌而上,无招无式的攻击立即绵延而出。 另一边,奴加似是杀得性起,复又在其同伴腰间摘下佩刀,与哈鲁依联手夹击小痴。 昔日,小痴虽未正式习武,但是由于他禀赋特异,加以痴道阿达散人的有心调教,早在无形中培养出修习上乘武学的根基。 因此,他才能在一开始习武便触类旁通,自创出一套功夫。而自从他服下尸菌灵芝之后,内力大增,武功更是一日千里,进展神速。 如今,小痴若要对付一流的武林高手,已非难事。更别提眼前的哈鲁依和奴加兄弟俩,只属于第九流的玩家,简直比探囊取物还容易。 小痴轻松地穿梭在两柄弯刀之间,一边不时指点哈鲁依他们应该再快一点,应该再偏三分。 若说小痴在戏耍这两兄弟,倒不如说他在教他们练刀。 “原来是大理白云门的流云刀法。”小悦看了两眼,无聊地撑着身子,懒懒道:“听说这路刀法是峨嵋派白云法师一名俗家弟子所创。这名弟子为表示不忘师恩,特地用他师父的名讳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在云南一带,也算有点名气。” 小秋啧笑道:“我看不忘师恩是借口!创白云门的这个人故意抬出白云法师的招牌,还不就是为了广收门徒。如此一来是既有名又有利,他得到的好处可多着呢!” 二凡看得直摇头:“这刀法名头是挺唬人的,但是里面的破绽太多了,勉强只能算是第三流的功夫。少林寺只要练过降龙剑或伏虎刀的四代弟子,都比他们强多了。” 小悦看看天色,扬声叫道:“白痴帮主,天快亮了,你知不知道?” 小痴溜一眼天空,果然已见微光,他不由得暗自咕哝道:“玩过头了,该收戏了!” 他故意叫道:“喂!哈鲁依,我警告你,要命的就给本帮主闪一边凉快去,否则我连你一起干掉。” 哈鲁依不做声,只是加紧攻势。 小痴道:“你可是自找的!” 话声中,未见他如何做势,他已竖掌切入哈鲁依的刀光中,甩手将哈鲁依震飞。 小痴好整以暇地对着微见胆怯的奴加,冷冷道:“天快亮了!走快一点,你赶得上枉死城关门的时间。” 他双掌一挫,顿时漫天掌影罩向惊惧而退的奴加。 “奴加!” ‘哇!” 哈鲁依急切的吼声和奴加中掌惨叫声同时响起。 奴加被小痴的掌劲震飞,正坠向死湖边缘,哈鲁依见状,拼命地冲向前,想要救奴加,却被小痴拦下一掌震翻。 扑通巨响。 奴加摔入湖中载浮载沉,好似昏迷不醒。 哈鲁依大吼一声,朝湖面扑去,又被小痴一脚踢开。 “让我救他!” 哈鲁依发狂地大吼,他已急得虎目含泪。 “这种人淹死一个少一个吃米的!” 小痴再次一巴掌打得哈鲁依倒摔出去。 “不!” 哈鲁依狂吼着,换个方向中又冲过去。 “要!” 小痴转个身又把他踢开。 “奴加……”哈鲁依再次冲刺。 小痴又将他打出丈寻外,顺便脚尖一掀,勾起一把弯刀,指着哈鲁依。 “他妈的!”小痴冷冰冰道:“瞧你这小子如此不上道,我就有气。我看干脆先将你一刀两断,省得你老是找麻烦。” 哈鲁依跪在地上,呜咽着朝小痴直磕头:“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但是无论如何请你放了奴加,我答应过爹凡事都要为他担待,要照顾他的,这是爹的遗命,我若做不到,将来如何能见我爹于九泉之下呀!” 小痴一瞄眼,看见奴加爬出水面,气喘吁吁地上了岸。 他原先只是故意将奴加震昏,而没伤着他。只要落水后泡上一泡,奴加自然会醒,所以不担心他真会淹死。 小痴故意大声道:“你们这些番仔真的是很番!人家巴不得要你的命,你却拼命替人家求情,像你这种疯子,我看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宰掉你也是为你好啦!” 他作势扬刀猛朝哈鲁依头顶劈去。 小悦等人看得也吓了一跳。 “不要!” 奴加本已听到小痴和哈鲁依的诸多对话,心情犹豫、矛盾和惭愧中百感交集,本是同根生的连心血脉,唤醒他的手足之情。 此时,奴加乍见刀光微动,心胆俱裂地狂呼而出,人如疯虎一般猛然扑向小痴。 小痴手中的弯刀在他巧妙的操纵下,诡异地脱手而出,射入小悦等人面前的沙地,又吓了小悦他们一跳。 奴加扑开小痴之后,激动地抓着哈鲁依,两人抱头痛哭了起来。 小痴站在一旁也听不懂他们两人叽里呱啦,连珠炮似的番话,索性丢下他们走回小秋身边坐下。 他夸张地擦汗又扇风,一付辛苦万分的模样。 “得了!”小秋嗤鼻嘲谑道:“知道你会演戏,可以了吧! 若要人夸奖就直说嘛,何必装出这德性!” 小悦佩服道:“没想到你用这一招来化解奴加的野心。 如此一来,哈鲁依这个族长从此就好干多了。不过…… “你怎么能确定哈鲁依一定会舍己救弟?而奴加又会被感动得浪子回头?万一他们二人,一个贪生怕死,一个顽劣不冥,你怎么办?” “很简单!”小痴啧笑道:“如果他们真是那种人,我就真的一刀把他们给宰了,不就得了。” 二凡打趣道:“看他们两个哭得那么伤心,咱们是不是该过去请他们节哀顾变?” 小痴眼珠子一转,对他招手道:“光头,你过来一下。这场戏如果要完美结束,还需要你帮点小忙。” 二凡跃跃欲试:“帮什么样的忙?” “附耳过来!” 小痴在他耳边叽叽咕估交待一阵,二凡会意地点点头,拔起沙地上的弯刀,装着森冷面孔,重重走向奴加和哈鲁依。 “嘿嘿……” 哈鲁依和奴加在二凡的冷笑声中,稍掩激动地抬起头来。 二凡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酷厉道:“你们决定哪个先死了吗?” 哈鲁依扑身挡住二凡,以他们族语焦急地表示要奴加快走! 二凡提起刀,凶恶道:“你要先死也可以!” 奴加蓦地跃起,张口狠命地咬向二凡举刀的右臂,他一边拼命挥手,要哈鲁依先走! “哇……” 二凡惨声高嘶:“皮小痴!你陷害我!” 洞口前——小痴早已抱着肚子笑翻了天! “好阴险!”小秋和小悦同声指责着,但他们笑得可不比小痴逊色。 二凡忍痛地以拳击昏了奴加,拉开奴加咬紧的牙关,他顾不得臂上血迹殷然的齿痕,也顾不得痛了,他立刻提刀四下追杀小痴。 小秋和小悦则在一旁隔岸观火。 “好哇……”他们还不时为追逐中的二人鼓掌助兴。 哈鲁依茫然不解地瞪着起内讧的小痴他们,他还没搞清楚,眼前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幻剑书盟 扫校 第十二章 奇门遁甲 是日。 笼罩着湖面的薄雾,像是一层轻纱般迷蒙了众人的眼眸。 独木舟上。 鼻青脸肿的奴加和哈鲁依,一再对咬伤二凡之事,道歉连连。 “别再提醒他了!”小痴一边和小悦奋力划动小舟,一边呵呵笑道:“否则,待会儿光头又想找我报仇,在这里我可是无路可逃哦!” “啊哈!”二凡窃笑道:“你可提醒我了!此时不动手报仇,要待何时?”他作势起身。 小痴长桨一竖,威胁道:“别动!否则船翻了大家一起倒霉。” 二凡哼声道:“翻就翻!反正和尚我又不是不会游泳,谁怕谁呀?” 啪地脆响! 坐在二凡身后的小秋毫不客气地赏他一记响头,嗔叫道:“你给我安分一点!你会游泳,别人不一定会游泳。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第一个对付你!” 小悦呵呵笑道:“有人说话了!光头,惹熊惹虎,千万别惹上赤查某啊!” 二凡搔搔光头,苦笑道:“我不过是开玩笑的。小秋仔,你别太激动嘛!” 小痴哧哧笑道:“光头,人家小秋仔一辈子生长在沙漠境内,难得有这种下水典礼的经验。你没瞧她,坐在那儿早就紧张得两眼发直,她哪还有心情听你说翻船的笑话!” “你闭嘴!”小秋的确紧张的脸惨白:“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哈鲁依安慰道:“小秋仔,你放心。我们的独舟看起来很小。可是保证安全得很,没有那么容易翻的。” 小秋呻吟道:“拜托你别说了!” 小痴啧笑道:“你这个坐船的人都在叫怕,那人家后面那些骑木头的怎么办?” 原来,这艘独木舟只能容纳六个人,还必须采三三对坐的状态,才能保持平稳地前进。 至于先前与奴加同船的苗子,这会儿便骑在两根树干结成的临时木筏上,由独木舟拖着他们走。 那些树干和造筏、拖筏的野藤,自然是小痴他们再进沼泽里弄出来的。 虽然,此时的独木舟因为多拖着一个木筏和五个人,增加了不少重量,但在小痴和小悦内力充足地划动下,却仍行进如飞。 这使得木筏上的那些苗人,一个个以不可思议的眼神,又惊又服地瞪着运桨如飞的小痴二人。 舟上,小悦忍不住好奇问道:“哈鲁依,在这个什么都看不见的湖面上,你们是如何辨别方向和位置的?” 哈鲁依笑道:“我们有领路鱼可以看。” 小痴探头探脑地向湖中张望半天:“鱼在哪里?我怎么没瞧见?” 小秋和二凡也耐不住好奇,向水面搜寻一番。 “是呀!这湖水黑黝黝的,哪看得到什么鱼儿的影子?” 哈鲁依和奴加同时哈哈大笑。 奴加笑道:“我们说的领路鱼,不是湖里的鱼,是这个啦!” 他由船头处取出一个颜色黝黑的木碗,这木碗中盛着水,还放着一块雕成鱼形的寸许红木。 奴加将黑碗传给小痴他们观看,解释道:“碗里的小红鱼就是领路鱼。这是我们族里代代相传的宝贝,这鱼的鱼头永远朝着我们回家的方向。靠着它我们才敢在看不到边的死湖里打渔。所以蛇族和鸟族的人都叫我们为鱼族,其实我们的族应该是亚萨才对。” 他的汉语说多了之后,果然越来越顺口了。 小痴收起木桨,接过黑碗仔细研究一番,忽而呵呵笑道:“我知道啦!” 小秋看他笑得那么得意,问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小痴弹弹木碗,哧哧笑道:“这个碗是一种叫绝木的树所刻成的,它不受气候影响,也不会被海中的磁性干扰。拿它和归北木搭配使用,不光是茫茫大海不怕迷失,就是在沙漠里也不怕迷路的。” 小悦拿起红色小木鱼,打量道:“这么说,这就是归北木喽?这两样东西的用途,就和三国时代所称的指南车用途相同,是不是?” “答对了!” 小痴将木碗交还奴加收妥,笑道:“只是,指南车乃是利用轮轴间的离合转动调整方向,而归北木却利用木头本身重心朝北的特性指示方向。” 哈鲁依不禁佩服道:“小痴,你懂得真多,连我们都不知道领路鱼为什么能用来指引方向,而你却一语道破它的奥妙,真是不简单!” 小痴毫不谦虚地摆手道:“这个没什么啦!还不是书上所记载的知识,只要看过书,自然就知道了。” 小痴和小悦重新拾起桨,用力划动独木舟,独木舟再度势如破竹般地划水而过。 奴加感兴趣地问道:“你看过很多书吗?大部分是哪一类的书籍?” 小痴扮个鬼脸反问道:“如果你被人关在一个地方十几年,每天除了看书就没别的事干,你想你能看多少书?至于种类嘛……我想只要你想得到的,大概没有我没看过的。” 他这话可不是在吹牛,但是,哈鲁依和奴加却很难相信。 小痴的心思已从闲扯转向别的问题,因为他的脸上又习惯性露出茫茫然失神的样子,手上的桨则是机械性地划动着。 奴加本待继续追问与刚才有关的问题,却发觉小痴的表情不大对劲,不禁横肘顶了哈鲁依一下,两人交头接耳低声叽里咕噜一番。 小秋见他们二人的眼光不断朝小痴瞟去,便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捉弄着笑问:“喂!你们是不是觉得他好像不大对劲?” 哈鲁依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道:“呃……这个……小痴兄弟怎么突然变得呆呆的?” “是呀!”小秋笑谑道:“他时常这样子,话说到一半,脑筋一断电就变得阿达、阿达了。我们所以才叫他白痴帮主嘛!” “什么?”小痴大概是听到自己的名号,回过神来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呀!” 全船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他。 只是大家的表情不一。有的好玩,有的古怪,显然是各怀鬼胎的样子。 小秋嘻嘻笑谑:“今天天气真好,有点雾没下雨。” 小痴瞪她一眼:“是哦!这会儿还风平浪静、万里无云呢!有你这个小滑头在,我一点疏忽也不能有,否则我迟早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小秋学着他惯常的口气,呵呵怪笑道:“唉!你真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难怪孔老夫子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痴嘲弄地摇摇头,不再理会对他横眉竖目大发娇嗔的小秋,径自翘首四顾。 半晌。 小痴问道:“哈鲁依老兄,你们这个死湖是不是有点古怪?” “古怪?” 哈鲁依茫然不解其意。 小痴比划着说明:“就是说,这个湖有时会变大,大到看不到边。有时却会缩小,小到可以看到对岸的山光水色。” 小秋嗤弄道:“这湖又不是汽球,怎么会变大,缩小?” “会呀!”奴加强调道:“这个湖就是这么回事,天气晴朗时就很小,可以看到对岸的丛林,可是天气转阴,或是像现在起雾时,就变得好大。平常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来回的湖面,有时花上二、三个时辰还到不了岸边呢!” “怎么会这样?”小秋傻眼了。 小痴得意地嘲笑道:“所以说……小妞,不懂的事就别乱放炮,免得让人家笑你没知识。” 哈鲁依叹服道:“小痴兄弟,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死湖只有在夏天时最正常,不会变化莫测,所以我们也通常在那时候才到湖里打渔。 “一等到秋末之后,这个湖居然见不到边际,直到隔年春天才又恢复正常。一般这时节我们不会轻易出船,以免发生意外。 “而你才第一次见到这个湖,为什么就知道它会变大缩小?” “哈!”小痴得意地指指自己的脑袋,张狂道:“因为天才的头脑……” “是不可理喻的玩意儿!” 小悦他们同声接口嘲谑着。 小痴不以为意道:“我知道你们非常嫉妒我的才华,所以本天才懒得和你们斤斤讲较了。” “其实……”他转向哈鲁依道:“老兄,如果你们研究过河图洛书的话,就能了解我做这项推断的原因了,只有反应迟钝的人,才会对湖大湖小大惊小怪的!” 他这话说是回答哈鲁依,其实是讲结小秋他们听的,好气气小秋,让她明白他光是用猜的,就能猜出这个湖的秘密。 小秋果然翘着嘴,泄气地瞪着他。 “什么是河图洛书?” 哈鲁依和奴加听不懂小痴在说什么,根本就是预料中的事。 小痴摆手笑道:“这项学问要谈起来,可是大费时间,我都花了十年工夫,才学会它的!以后若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们吧!现在咱们来商量更重要的事。” 哈鲁依如今对小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总算有点相信,小痴刚才说的他看过所有类门的书,的确不是夸口。他心悦诚服问道:“小痴兄弟,你想商量什么更重要的事?” “当然是你的生死小事,你族人的存亡大事喽!” 小痴有板有眼道:“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大摇大摆地回到野人谷去?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恐怖分子?还有那些蛇族的人?” 奴加尴尬惭愧地低下头去。 小痴拍拍他肩膀轻笑道:“奴加,你也不用再懊悔了!反正,想当大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像这些没良心的帮员,就无时无刻不想陷害我,夺我的位。” 奴加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了看其他三人。 小悦拨着桨,笑道:“是呀!如果我们不时时想办法来陷害他,他很容易就陶醉在惟我独尊的大头梦里了,我们是在提醒他居安思危,这是件好事。” 奴加知道小痴他们好意地在安慰自己,心里稍稍好过了些,脸上也露出一抹害羞的笑容。 “哦!”小痴逗笑道:“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像个小帅哥。别再羞答答地低着头了,咱们要商量的复仇大事中,你可是最关键的人物。你若不好意思开口,咱们下面的戏,可是不好唱哩!” 哈鲁依和奴加被小痴逗笑了,原本尴尬的气氛,立刻变成轻松愉快的手足联心复仇大计。 奴加坚定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小痴顺便把桨丢给二凡,靠近奴加,沉吟道:“你稍为解释一下,你们当初是计划如何叛变?前一晚,你载哈鲁依到沼泽区送死,又是谁的主张?” 二凡咕哝一声:“我就知道他不会安分地划完全程,还说什么体恤受伤帮兵,他自愿牺牲!” 小秋悄声安慰道:“他要是真的这么伟大,他就不是皮小痴了。” 奴加先是有些歉然地望向他哥哥,但见哈鲁依正对自己露出鼓励性的笑容,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温暖之感。 他略略整理过思绪,才开口道:“原先,是达卡斯来找我。他对我说了很多哈鲁依的坏话,说哈鲁依做族长有野心,要我出来取代他。” 奴加回忆道:“我受了他诱惑,便糊里糊涂地答应他,在哈鲁依的食物里下毒。他说那种毒吃了以后,哈鲁依会回心转意,听我的意见做事。”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哈鲁依却变得昏迷不醒。” 他歇口气,又道:“哈鲁依病倒之后,达卡斯就联络蛇族的人趁机攻打我们的村子,占领族长屋,以哈鲁依的性命做威胁,将村中的长老们放逐到死湖对岸的不归洞。 “那时,我原本也不赞成这意见,可是达卡斯说,长老有权任命新的族长,若不放逐他们,很难让我当上族长。 “我想,反正等我当上新族长,制定新的条律之后,还是可以将长老们接回来,那时他们想再反对我也没用。 “如果我知道不归洞里面是有毒的沼泽区,我就不会答应把他们放逐到那里去……” 他眼眶微红地低下头,显然于心难安。 哈鲁依憨然一叹,轻轻将手放在奴加肩头捏了捏,给他无言的安慰。 “后来呢?”小痴岔言问道。 “后来……”奴加打起精神,继续道:“哈鲁依的两名贴身侍从司迪麦和欧斯麦趁着蛇族人疏神监视的空当,要我帮他们把哈鲁依弄出村子,藏在野人山里。” 小痴忍不住呵呵笑道:“你这个反间做得倒不错,居然没有人怀疑你有问题。” 奴加脸红道:“本来达卡斯是要我出头来反对哈鲁依,但是我觉得,如果将来我要好好领导族人,这样做并不聪明,所以我就没答应他,让他自己去造反。” 小秋啧啧笑谑道:“你很聪明嘛!这么一来,反倒变成达卡斯被你利用了。你们族人里,有其他的年青人附和达卡斯公开起来造反吗?” 奴加点点头:“当然有!其中大部分都是与蛇族有血亲关系的人。” 小悦朝后面的木筏暗指道:“像这些人就是?” “不是!”奴加连忙道:“他们都是绝对效忠哈鲁依的人。” 小秋不解道:“既然他们效忠你老哥,那为什么会帮你陷害他?把他带来这里放着等死呢?” 奴加面红耳赤道:“他们是被我骗来的,因为自从我把哈鲁依藏到野人山以后,达卡斯就一直催我把人交给他,可是若照他的话做,我怕自己会受到怀疑。 “所以,我就用慢性毒药给哈鲁依吃,等他昏迷后,才骗司迪麦他们说,哈鲁依是中了巫术,叫他们帮我把哈鲁依藏到这里来。 “我告诉他们,回去之后再设法找出陷害哈鲁依的巫师,这样才能解救哈鲁依。” 小痴恍然大悟地接口:“这么一来,如果哈鲁依不幸死在这里,你也可以说是巫术的错,和你就扯不上关系了。如此一来,你既对达卡斯有所交待,又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族长之位,一点也不会被怀疑,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奴加头垂得更低,羞惭的红潮甚至涨至脖子。 哈鲁依听着他如何设计陷害自己,内心亦是百感交集,他仍然不得不佩服奴加精明的头脑。 小秋咯咯笑道:“哇噻!奴加,你的头脑的确不是普通的聪明,真是有够贼头贼脑。我看你可以考虑加入风神帮,和我们一起混。以后,我们要陷害小白痴的话,就多了一个生力军。” “风神帮?” 奴加有些怔怔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痴和小秋他们。 “这事不急!”小痴摆手岔道:“奴加,我再问你,达卡斯知不知道你要带哈鲁依到不归洞放死?” 奴加点点头:“我没有告诉他。” 小痴眼珠子转了转,已有计较。 “哈台依,”他询问道:“咱们大概还要多久才会到达要进入你们村子的码头?” 哈鲁依估计道:“大概就快要到了。” 小痴沉吟道:“好!咱们先找个地方提前下船,然后让奴加及其他人搭着独木舟,按照原先告诉达卡斯的计划回去。” 奴加好奇道:“你有什么计划?” 小痴神秘笑笑:“我计划要救你的小命,还有你们村子所有人的大命。” 奴加仍是不解,小痴不让他们有发问的机会,指着在薄雾中隐约可见的阴影,问道: “那是什么?” 哈鲁依和奴加回头细辨后,哈鲁依回答道:“那就是野人山,天气好时,看起来很雄伟高大,可是现在只能看出一点影子。过了这里只有一个小湾可以登陆。如果我们要提前下船,就要开始转向了。” “怎么转?” 负责划船的小悦和二凡不约而同地反问着,因为他们早就失去了方向感,这一路划来,若不是靠着坐在船头的哈鲁依不时指正方向,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人是漂向何方。 奴加笑道:“我们最好换一下位置,让我和哈鲁依来划船,否则你们找不到路的。” “我早就迷航了!” 小悦和二凡异口同声地自嘲一番,急忙将桨丢给哈鲁依和奴加,起身换位。 他们这一动,立即使独木舟惊心动魄地晃起来。 小秋吓得语声打颤:“拜托你们,轻一点!小心一点!”她连忙使出千斤坠功夫,想稳住独木舟。 无奈,在水面上因为无处着力,千斤坠并不能发生效用。 小秋被这一阵摇晃,摇得脸发白,头发昏,只差没有大声求饶。她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走水路,受这种活罪。 换好坐位之后哈鲁依和奴加研究过导航的领路鱼,才操起木桨,动作熟练地拨转船头,定定地朝前方划去。 二凡不禁叹道:“看你们划船的动作,可比咱们利落多了,而且默契十足,不像我和花花大少两人,用力时不是你轻我重,就是我重你轻。到后来我们索性一人划一程,还比较自在些。” “一人划一程?”哈鲁依一边奋力划船,一边笑道:“可是看你们划得好像很轻松,船跑得很快嘛!” 小悦笑道:“那是因为我们的内力比较强,力气自然比你们大多了,所以划起船也比较不费力。” 奴加好奇道:“这就是你们汉人所谓的功夫吗?” 二凡嘿笑道:“这也算是功夫的一种啦!你既然也在白云山练过刀法,应该听过内力这个名词吧?内功高强的人,不论练什么功夫都很容易。 “所以,练武还是要从内功方面着手打根基,才能有好成果。和尚看你们和小白痴过招时,好像只懂得耍刀法,却不知如何使用巧劲。 “所以,变招换式时破绽一大堆,难道白云门没有教你们内功心法?” 奴加嗤声道:“白云门的人坏透了,当初,我和哈鲁依去学武时,他们见我们是苗人,就不肯收我们当门徒。 “后来,他们说只要多交点学费,就准我们跟着一起练刀法,但是却没有人来指点我们,更不用说什么内功、外功的。 “谁教呀?我们学了一年,把那趟刀法练熟了,就没有再去过那里了。” 小悦不屑道:“白云法师竟会收到这种徒弟,真是悲哀!” 二凡拍着光头道:“依和尚看来,这种人不像是白云法师的亲传弟子,可能只是某个供养白云法师的记名弟子,藉白云法师的名号在云南骗吃骗喝罢了!” 小秋扮个鬼脸道:“如果连这种滥竽充数的弟子,白云法师都能视若无睹不去管教,我看这位法师的德行恐怕也不怎么高明。” 小悦呵呵笑道:“你这话要是让峨嵋弟子听到,他们铁定要你的小命。白云法师可是堂堂峨嵋派长老,容不得别人如此无礼呢!” “谁怕谁呀?”小秋哼道:“我才不管他是峨嵋还是少林,如果怕人说,就把形象搞好一点嘛!谁要是不服气的,就叫人来找风神帮好了。” 她故意瞄了一眼二凡。 二凡拍着光头,呵呵笑道:“小秋仔,你干嘛故意将和尚我的军呢?你们知道我是少林和尚,万一真的有少林寺的人找你麻烦,和尚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你这不是故意叫和尚我里外不是人吗?” 小秋扮个鬼脸道:“我就是知道你是少林方丈的徒弟,所以才不怕少林派的人找麻烦,反正,只要是少林出身,不管是出家和尚还是俗家弟子,辈分比你高的也找不出几个。他们若是碰到你,还不都是要乖乖听话,谁还敢找麻烦?” “你是少林方丈的徒弟?” 哈鲁依和奴加又敬又畏地瞪着二凡。 在他们心目中,少林和武当是天下第一大门派,这二派掌门的地位自是祟高得像神一般不可思议。 如今,少林掌门的徒弟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岂能不大惊失色,以为看到了神的徒弟了? 小痴一把水泼醒张口结舌的二人,哧哧笑道:“少林寺算什么?哪比得上风神帮呀!如果少林派真的那么伟大,光头干嘛抛弃少林,加入风神帮跟我跑?” “阿弥陀佛!”二凡板着脸道:“谁说和尚我抛弃少林?和尚是一时失了主意,误上贼船,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掌门师父知道把和尚我外借之后会变成这样,打死了他也不会准和尚出山的!” 哈鲁依和奴加如今更加佩服小痴了。 奴加崇拜道:“哇!小痴帮主,这么说你也和少林方丈一样厉害喽?” 小痴啧舌弄笑道:“谁说我和他一样厉害?你要说我比他还要厉害才对呀!” 小秋眨眼偷笑道:“又在骗外行人了!” 小痴白他一眼,更加张狂地拍着胸脯道:“你们为了学武,不是被白云门欺负吗?没关系,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免费教你们几招,只要你们苦练三个月,铁定能把白云门主打得跪地求饶!” 奴加又惊又喜道:“真的?” “这……太狠了吧!” 哈鲁依心肠终究比较软:“能够胜过白云门就好,也不一定要去踢人家的馆。毕竟,我们也在那里待过一年多的时间,总得念念旧情,不必太和他们过不去。” 奴加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对!打赢他们就好。若是太过赶尽杀绝,反倒变成我们没风度了。” 小痴等人将他们兄弟爽直的个性看在眼里,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独木舟这时已逐渐靠近湖岸,虽然四周还有薄雾笼罩,但是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岸边的林木垂藤。小舟在哈鲁依他们灵巧地操纵下,滑入一处藤蔓蔽天的水道之中,靠向岸际。 小秋松口大气,迫不及待地跳上岸去。 “啊!脚踏实地的感觉太美妙了!”她呵呵笑着跳了几下,享受着大地的踏实感,并开心地笑着。 哈鲁依和小痴他们上岸后,回身以苗语对木筏上的同伴交待一番,等这些人重新登上独木舟,在奴加的带领下划出水道,消失于湖面。 哈鲁依这才对着小痴感激道:“小痴兄弟,我真的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你不但救了我的命,更化解了奴加对我的恨意,我真是……” 小痴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呵呵笑道:“什么都不必说!我救你,是因来你们来得巧,能带我们离开那个地方,再说,其实权加也不是真的恨你。 “他只是一时被心里的妒意迷昏头,再加上别人的花言巧语的鼓动,才会陷害你。否则我也没办法那么容易解开他的心结。 “所以,严格说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好事,咱们谁都不欠谁。你就不必那么麻烦,想找什么借口来谢我了。” 说完,他对哈鲁依顽皮地眨眨眼睛。 哈鲁依会意道:“好!不说。难怪你们汉人有句俗话说,大恩不言谢!现在我了解它真正的意思了,我只希望你们能将亚萨族当成你们的蛮荒之地的一个家,这里随时等着你们来住。” “没问题!”小痴呵呵一笑:“不过,现在这个家可能需要稍为清理一下,才会比较欢迎我们来往。” “清理?”哈鲁依寻思道:“你是指赶走米达父子?” 小痴精明地笑道:“我看要赶走的不只是一、二个人而已!咱们先上路,我再慢慢告诉你有关我的计划,如果咱们走得太慢,你老弟可能会有危险。” 哈鲁依会意地带路,朝村子的方向起去。 路上,哈鲁依关心道:“你认为达卡斯会对奴加不利?” “一定的!”小痴笃定道:“按照奴加所说的一些情况分析起来,达卡斯只是要利用奴加将你除去。 “所以,他才会对奴加不积极参与反叛的事无所谓,等他除掉你之后,他自然不会留下奴加这个麻烦啦! “只有你老弟还呆呆地做他的族长大梦,以为他比别人聪明,所做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真天真!” 他眨眨眼,接着笑谑道:“更天真的是,咱们的小秋仔居然真以为奴加有她所想的那么聪明,想找他一起来陷害我? “我劝你还是早点刷刷去,免得到时候白费工夫,又怪我不给你害,那时你就会觉得非常痛苦了。” 小秋嘲弄道:“跟你这种阴险狡诈、老奸巨滑、心机险恶的人比起来,我们自然是天真无比喽!我有什么痛苦的?” “呵呵……”小痴哧哧笑道:“你当然会很痛苦。因为你经过努力的尝试之后,发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永远比不上我,所以陷害不到我。” “在这种事实的打击之下,你不但会痛苦,而且非常非常地痛苦。” 他作状地扭着脸,绞着手装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消遣小秋。 忽然—— “砰”地一声!小痴自背后遭到偷袭,被人一脚踢入路边的水坑里,五体投地地吃了满嘴的烂泥巴。 小痴狼狈地撑起上身,回头找寻陷害他的人。 小悦朝他尔雅地拱手轻笑:“路不平有入踩!” 二凡也装模作样地拍拍衣角,满脸无辜道:“听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好呀!”小痴道:“你们三个竟然联手对付我这个孤家寡人!” 小秋得意笑谑道:“暴政必亡!你就是最好的实例。” 小痴忽然“哇”地大叫一声,飞身跃起。 其他三人啊地惊叫,分成三个方向,各作鸟兽散地逃窜而去。 小痴却好整以暇地站在水坑边,清理身上的泥水。 他对仓皇而逃的小秋他们,眨眼嘲弄道:“见鬼啦!跑那么快干嘛?” 小秋他们满脸提防地慢慢走回来,小痴蓦地跳了过来,三人立刻有如惊弓之鸟般,再次反身逃窜。 “很好!”小痴拍拍手,笑谑道:“记得随时提高警觉,因为本帮主随时有可能会心血来潮找各位复仇。” 他拍拍看傻眼的哈鲁依:“走吧!老兄,咱们还得去接应奴加呢!” 哈鲁依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但见小秋他们果真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跟在后面,不敢大意。 他不觉纳闷道:“他们时常这样子?” “怎么样?”小痴反问。 哈鲁依有些支吾地形容:“就是……这样……互相陷害,互相报复什么的?”他指指后面的三人。 小痴回头朝小秋他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诡笑,这才轻松地回答哈鲁依:“我只是偶尔恐吓恐吓他们,好训练他们过一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然,他们很容易就会得意忘形,以为我很好陷害。” 他正和哈鲁依转过一个弯道,眼前是一片树海。 小痴略一打量地形,便又嘿笑接道:“不过如果情况许可,我还是会对他们略施薄惩,以便提醒他们,帮主不是随便可以陷害的。” 他和哈鲁依大步走人树林里,消失身形。 等小秋他们转过弯道,二凡瞪着树海,抓抓光头,皱眉道:“和尚的师公有句名言—— 逢林莫入!” 小悦也同意:“那个小痴一定会利用这种天赐良机,进行他的报复。” “那咱们该怎么办?”小秋摊手道:“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吧?” 二凡喜道:“为什么不可以?反正他急着去着去接应奴加,一定不会浪费时间和咱们耗下去。” “是呀!”小悦嘲谑道:“他当然不会耗下去等咱们入林,只是你以为他还会回来找咱们吗?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鸟地方,请问光头兄,你有把握顺利找到哈鲁依他们的村子吗?” 小秋同意道:“对嘛!依那个小白痴的个性,他说不定会自己先去地狱谷。反正,他现在的功力也不弱,不用靠咱们保护他了。 “而且,他说不定还不让哈鲁依来接咱们,咱们在这里乱闯,万一再闻进蛇族或鸟族人的地盘,可就麻烦了!” 二凡无奈道:“那怎么办才好?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要是不去陷害那个小白痴,现在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废话!”小悦嗤弄道:“现在说这些不都是放屁?反正事情干都干了,咱们干脆一点,进林去看看不就知道那小白痴有啥诡计在等着咱们了吗?” 小秋赞成道:“没错!与其站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不如进林去,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不一定奈何得了咱们,说不定,他正是希望我们站在这里疑心生暗鬼,而林内却没什么事呢!” 小悦及二凡也只好同意她的论调,三人一起走进了树林里。 他们进入林海后,但觉一片昏暗,除了不知名的野鸟在树顶上咕咕直叫之外,四下充满着寂静的气息。 二凡轻声咕哝:“真有点像山雨欲来前的死寂。” 小秋扬声道:“哈鲁依老兄,你在哪里?你别帮着小白痴捉弄我们嘛!我们早点走,也好早点去替奴加解危嘛!” 小悦拍拍她:“很好!懂得笼络人心之道,我保证你红。” 可惜哈鲁依不知处在何种情况下。因为,他并末受到这些话的诱惑,而出声回答小秋的话。 小秋他们三人一边顺着小路走入林内深处,一边提高警觉防患异动,走了一会儿,他们便看见哈鲁依木然地站在路边无法动弹,显然是被点住穴道。 小悦替哈鲁依解开穴道,他们四周忽然变得一片黑暗,接着狂风大作。 “是风雷阵!” 小秋叫声未歇,一阵炸雷已从天轰然爆落,他们三人匆忙闪避,忽见哈鲁依被一只手提着后领拉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小痴,你少过分!” 小秋大叫着朝哈鲁依消失的地方扑去,岂料,却被卷入狂风造成的漩涡中,吓得她失声惊叫!小悦和二凡虽是看见小秋处境,却也是爱莫能助。他们虽然不敢轻易移动位置,但是陡然劈落的雷电却迫使他们不得不闪。 只这一移动,他们已引发阵式起了更剧烈的变化,无数的焦雷追着他们轰打,只要动作稍慢,随时有被雷击的可能。不过片刻,他们三人已被整得凄惨万分。 阵内虽是昏天地暗,狂风骡雷纷起,但见小痴拉着哈鲁依站在不及七步远的阵外,却能清楚地看见阵内三人被迫得抱头鼠窜的情形。 哈鲁依何曾见过这种平地起风雷的妖法,他已骇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 小痴抱臂呵呵笑道:“老兄,看到没有?这就是河图洛书这门学问中,很小一部份的应用,你有没有兴趣学?我可教你两招简单的阵法。” 哈鲁依早已怔得说不出话来,更别提回答小痴的话了。 小痴看看阵内三人已累得差不多了,这才撤除了阵式。 小秋他们但觉眼前一亮,四周已是风停雷止,平静得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若非地上残留雷击后的灼痕,很难想象他们真的被小痴如此狠心地摆了一道。 他们三人松口气,浑身疲软地瘫坐于地、就连开口骂小痴的力气也使不出了。 小痴笑嘻嘻地走近三人,俯身慰问道:“各位难友,恭喜你们通过考验,劫后余生!” 突然—— 小秋他们三人猝起发难,猛朝小痴扑压过去。 小痴轻而易举地扭身避开,嘿嘿贼笑道:“早知道你们和我一样假仙啦!” 他回身冲向哈鲁依,将之托起,脚下一点,人已飞掠而出。 “快跟紧了!” 小秋他们没有逮着小痴,不由恨恨地跺脚,发足猛追。 “皮小痴,你这个陷害忠良的贼人,有胆就别跑!” 不过片刻,小痴他们越过林海,接近通住亚萨族的唯一湾口码头。 小痴飞身掠出林区。 瞧见码头的同时,也看见奴加和司迪麦等人正陷入苦战中,为数将近二十名的蛇族人,围着奴加他们展开凶狠的恶斗。 奴加这边已有人员负伤,而蛇族的人却一波紧过一波,加紧压力攻来。 哈鲁依见到自己的族人受伤,激动地发出亚萨族特有的作战呼啸。奴加等人一听到他的吼声,立刻振奋地加入,士气随即大增。 哈鲁依当下高喊数声,率先扑向敌人,他的手下也齐集挥刀与蛇族人展开凶狠的厮杀,战况愈见猛烈了。 小痴怪叫一声:“哦?怎么要动手也不通知我一声?” 于是他也狂吼一声,张牙舞爪地扑向人群,加入战局。 二凡抓着光头:“打架也值得这么兴奋吗?” “那要看打什么样的架喽!” 小秋也纵身加入战局,左右开弓,一下子就敲昏两名对手。 小悦搓手一笑:“稳赢不输的群架打起来才过瘾!” 他也加入混战,和小痴抢起打架对手。 “好吧!”二凡一耸肩:“反正有人欠揍,不打白不打!”他也插上一脚,活动一番筋骨。 就算小痴他们都赤手空拳,二十来名对手也不够他们三拳两脚好揍。不过片刻,这票负责截杀奴加等人的蛇族人,已被全部摆平。 小痴放开最后一名昏倒的对手,道:“怎么才刚做完热身运动,就刷戏了呢?唉!真不过瘾!” “嘿嘿……” 其他三人奸笑数声,猝起发难,叫道:“我们来奉陪!” 他们三人自不同的方向扑向小痴。 小痴鬼叫一声:“又想陷害我?” 匆忙中,他扭身避开小悦,飞脚逼退二凡,扬掌接下小秋,以一敌三放开手打起来了。 小秋他们当然也不会和小痴客气,四海一家三缺一也能凑和着玩玩。一个个全使出真本事,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大白痴。 他们四人自从吃过尸茵灵芝,人人功力大增,每个人体内最少都有百来年的拼命老本,彼此功力也相差不多。 因此,他们这一战颇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效果产生。 奴加等人看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唯独哈鲁依尚称老神在在。 因为,打从先前他看过小痴请出雷神,毫不留情地朝小秋他们五雷轰顶之后,他就领会到,即使是玩玩,他们也会玩得很认真。 小痴以一敌三,终于渐落下风,总算他仗着游龙戏凤这套滑溜的逃命功夫,尚能保得一时安逸。 他和小秋他们动手之间,脑中依然念转如飞。 “他妈的刚才那一场风吹雷打,好像玩得过火了点,现在他们可都是存心报复,居然没有一个肯放水。” 小痴暗笑道:“再这么下去,我只有死给他们看,他们才会罢手。可是,这一次事关本帮主一世英名,往后若还想朝下混,吃他们够够的话,就得快快想个办法才行!” 他主意既定,当下不再游斗,相准对象,功远十成,双掌全力朝二凡劈去。 二凡哈哈一笑,不避不闪,在体内运足达摩神功,硬接小痴全力的一击。 “轰”然巨响! 小痴果如所料,被二凡的护体神功反震飞出。小秋和小悦正待趁机追击,忽然两枚眼熟的弹丸,迎面朝追击中的小秋和小悦急飞而至! “双响炮?” 小秋他们大叫一声,刹身急停,双脚猛蹬,全力朝后倒掠回去。 二凡见情况不妙,争忙抖手掷出另二枚双响饱拦截空中飞弹,为小秋他们解危。 弹丸互击,引发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连续不断的轰隆声,宛似沙场上战炮齐鸣,炸得不远处的湖水,无风浪三尺。 哈鲁依等人更是被这阵暴风吹得东倒西歪,吓得他们脸色发白,手脚发软,直叫天神救命! 爆炸的威力,持续片刻方始停止。 烟消灰散之后,小秋他们咳着爬了起来,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皮小痴……” 小秋发泼地扯起喉咙大叫。 小痴自湖畔踉跄而出,没好气道:“干啥?收魂呀?放心好了,我还没死呢!” “我才不管你死了没……” 小秋的嗔叫在看清小痴的模样后,化成一阵爆笑! 原来,小痴被震波余威扫中,身上原就破烂的衣服,此时就像半秃的拖把挂在他身上。 而他在落地时,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一头掉入湖边的烂泥地里。 他好不容易才从泥沼中挣扎出来,此刻浑身上下无一处干净,活像只刚从泥沼中打完滚的小猪。 其他人一见,也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痴瞪了众人一眼,索性将无法蔽体的破烂上衣脱掉,扑通一声跳入湖中清洗。 小悦站在岸边消遣道:“白痴帮主,让人群起围攻的滋味如何?很美妙吧?” “当然美妙!”小痴哗啦跃出水面,啧声谑笑道:“本帮主以一敌三,竟然只损失一件衣服,而全身而退。你们办得到吗? “这种无人能及的伟大成就感,的确太美妙,太令人陶醉了!呵呵……” 他得意地瞟着哑口无言的小悦他们三人,笑得奸相十足。 “他妈的!”小悦终于笑骂道:“算你这个小白痴有本事!” 小痴呵呵笑道:“知道就好!识相的以后就少造我的反,省得我老人家浪费这么多力气和你们拼命,真是太划不来了!” 他抓着光溜溜的胸膛,猛摇其头。 哈鲁依他们直到这时才敢靠过来探视情况。 奴加犹豫道:“呃……你们和解了吗?” 小秋笑谑道:“还没!” “还没?”哈鲁依不免有些忐忑。 小痴走上前,拍拍他胸口:“安啦!因为没有宣战,所以就没办法和解嘛!” 哈鲁依有些明白地点点头,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小痴嘿嘿一笑:“当然是玩捉迷藏喽!” “捉迷藏?” 不只是哈鲁依不了解,就连小秋他们也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 小痴抱臂叹道:“奇怪!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有头脑?你们以为村子里面全是死人呀? 他们难道听不见刚才那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哦!”小秋恍然大悟:“你是怕有人来察看,可是敌友难分,所以咱们先躲起来,以观后效,是也不是?” 小痴捏捏她的下巴,色迷迷笑道:“你真不愧是我的红粉知己!” 小秋拍掉他的爪子,不为所动地嘲弄道:“哟!居然把我从蛔虫的地位升格为知己啦? 你可真是善变!像你这么容易变心的男人,说的话能听吗?” “谁说我变心?”小痴狡猾笑道:“我可没升你的格,我还是认为你是蛔虫呀!只不过我个人甘愿降级和你一起当蛔虫而已。” “皮小痴,你……”小秋气得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小悦呵呵笑着替她接口:“他呀!可真是会说话。” “巧言令色鲜矣仁!”二凡不住摇头叹笑:“难怪他连双响饱都敢拿出来玩,真是太残忍了!” 小痴这时转移话题道:“哈鲁依,快把地上的人抬到前面林子里藏好,该来的人大概快来了。” 哈鲁依挥手以苗语指示手下,忽然问道:“尸体也要搬吗?” “丢到湖里喂鱼好了!”小痴摆手道:“只要不让来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就可以。光头,过来帮忙,动作快一点!” 经他这一催,大伙儿开始搬人弃尸地忙碌起来了,谁都没有空去计较刚才发生的事。 他们刚在树林内藏好行踪,通往村子的那头,已有人影出现。 小痴凝目细看,随即笑道:“来的人大部分是蛇族,可能是要来接应截杀奴加这票人的。” 奴加恨声道:“刚才那些蛇族的人说,他们已经占领了我们的村子。凡是反对蛇族和达卡斯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关。他们是奉达卡斯的指示,要来杀我和司迪麦他们的。” 哈鲁依面罩寒霜道:“达卡斯竟敢出卖族人,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饶恕他。” 奴加心头突地一跳,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地感受到哈鲁依身上所发出的那股领袖威严,那是种与生惧来的风度,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气质。 来人更近。 小痴搓搓下巴:“这么说来,这群人之中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喽?那么我们动起手来就方便多了。” 哈鲁依充满威严道:“小痴,我希望你把本族的叛徒交由我们自己来治裁。” “没有问题啦!”小痴嘻嘻一笑:“我放炮时会小心一点,只炸蛇族的人就好!” 他顺手一摸,才想到自己上身光光,哪来的双响饱? 小秋摸出弹丸,抛弄道:“想放饱?那也得有本钱才行!” 小痴涎脸笑道:“小秋仔,敝人区区在下帮主我,想向你借颗炮来放放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小秋心中受用已极,似嗔似笑地抛给他一颗双响炮。 “拿去吧,装出那种贼样给谁看呀?” 小悦他们在心中暗忖道:“除了你,还有谁!” 不过,这种事只能心照不宣,以免破坏气氛。 小痴接过双响炮,只见来人已在方才的爆炸处停下,向四处展开搜索,他看准了对象,抖手将双响炮抛出。 “轰”、“轰”双响! 林外的人一阵慌乱,倒下的果然都是额上刺有蛇纹的蛇族。 小痴他们已在爆炸过后,对方惊魂未定之际,呼啸一声,暴烈地朝林外扑出去。 小痴轻易震翻数人,一边哈哈大笑:“奶奶的!各位蛇族的老相好们,咱们又见面了! 风神帮被贵帮的大蛇王请入洞内这笔帐,就先由你们身上收点利息吧!” 他也不管对方听懂听不懂,反正他自己开心就好。有些蛇族人似是参加过围杀小痴等人的战役,如今乍见他们生出,不禁惊惶失措地指指点点。 小悦劈掌扫开一阵吹箭,肩头轻耸,狂兮宝剑业已出鞘,带着死亡的寒光卷向逃窜的对手。 他的剑锋过处,立即有人倒地而亡,顿时为眼前的蛇族人带来无比的恐惧,这些人怪叫着回身便跑。 小秋却好整以暇地上下抛弄着双响炮,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只见黑影猝闪,爆炸声和惨号声同时响起。 “阿弥陀佛!”二凡假作庄重道:“小秋施主,你太残忍了,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 说着他自己却衣袖一挥,以破衲功震昏两人。 小秋哧哧笑道:“挂羊头卖狗肉的屠夫!” 不过片刻,蛇族的人已被小痴他们收拾干净,他们四人逐一收手,步向哈鲁依他们战场。 亚萨族人一见自己的族长未死,早已心生畏惧,动起手来也不很带劲,而哈曹依和其他几人却是越战越勇。 不久,哈鲁依便击毙了两名对手,其他的亚萨族人见此情况,索性抛下武器向哈鲁依求饶。 奴加自己因为于心有愧,因此首先停手,他留下那些叛徒让给哈鲁依去发落,自己则走向小痴他们。 小痴好奇问道:“这些人想干嘛?他们叽里呱啦在说什么呀?” 奴加翻译道:“他们说自已是受米达和达卡斯怂恿,以为哈鲁依死了,所以才答应和蛇族合作支持达卡斯当族长。” 这时,投降的亚萨族人在哈鲁依义正严词的斥责下,一个个羞愧地低下头去,默默无言。 小秋催问道:“哈鲁依老兄又说此些什么?奴加,你别我们问一句才翻译一句嘛!快把整个情况转播给我们听啦!” 奴加看她那付急切的模样,不禁失笑道:“哈鲁依是在骂他们,就算他们拥护达卡斯当族长,也不应该帮着蛇族的人残杀迫害自己的族人。就算他们有一半或部份蛇族血统,难道就不是亚萨族人吗?他们对哈鲁依若有不满也尽可说出来,为什么一定要造反呢?弄得全族的人都不再有安宁的日子好过。” 小痴他们立即为这番话喝彩鼓掌,惹得另一端正在和哈鲁依争执的司迪麦等人纳闷地望着他们。 奴加又解释通:“司迪麦要哈鲁依将这些叛徒杀了,省得将来他们还有造反的机会,可是哈鲁依要给他们一次公平审判的机会,不肯马上杀人。欧斯麦怕他们泄露我们的秘密,无法顺利救出村子里的族人,所以正在劝哈鲁依不要有软心肠。” 哈鲁依走向小痴,为难道:“小痴,你们有没有办法使这些人,暂时不影响我们的行动,也不会泄露我们已经回来的秘密?我真的不想杀他们,不管怎样,他们终究是亚萨族人!就算他们有罪,也该由村人来决议该如何处置他们才是。” 小悦忍不住笑道:“你们可真民主!” 哈鲁依无言地耸耸肩:“这是祖先留下的族规之一,我也不愿破坏。”小痴哧哧一笑: “哈鲁依老兄,你这问题可找对人了!想要活人保密,有的是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弄个黑牢先将他们关起来。要关多久随你高兴,而且我保证只有你知道牢门在哪里,别人想救他们,门儿都没有呢!” 小秋嗤笑道:“又想卖弄了!” “什么卖弄?”小痴不以为意道:“我这是在传授知识。” 哈鲁依略略沉吟道:“能关住他们当然好,可是我们哪有时间去盖牢房呢?” “哈!”小疯狂谑道:“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跟我来!” 他带着哈鲁依走入林内,大约过了盏茶时间才出来。 “都记清楚了吗?”小痴边走边问。 哈鲁依神情愉快地点头笑道:“没问题!没想到奇门遁甲竟是这么奇妙的学问。” 小痴拍拍他:“好啦!现在你可以把人丢进牢里了。” 哈鲁依对手下等人解释小痴的方法,司迪麦等人全都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小痴,这种眼光不需要翻译,小痴也明白是何含意。 他嘿笑道:“你们不信是不是?”他朝奴加招招手,吩咐道:“叫他们带着犯人跟我来,我示范给他们看看。” 说完,他径自朝树林里在大步行去。 奴加摊手一笑,将小痴的话翻成苗语告诉其他人,哈鲁依颔首微笑,要司迪麦他们押着犯人跟小痴走。 小秋他们自然也是好奇万分,赶上小痴一起入林去参观他的杰作。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涌向林中。 树林里,草木岩石并无大异。小秋他们一眼看到几堆按五行方位叠起的石块,便知道那就是小痴所造的黑牢了。 司迪麦等人茫然不解地四下张望,企图找出一个像样的牢房,却又遍寻不着。 他们咕咕哝哝地询问哈鲁依,哈鲁依朝石堆指了指,多数人全都哈哈笑起来,挤命地摇头,表示不信那地方能关得住人。 小痴招招手,叫过三、四个笑得最大声的人,带着他们走向石堆,那些人犹自笑容满面,以为小痴在和他们开玩笑。 到了石堆前,小痴二话不说地扬脚将不相信他的人踢入石堆内。 只闻这些人一阵惊叫,个个像无头苍蝇似地在石堆内乱撞,不一会儿便裁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小痴这才好整以暇地抱臂笑道:“哈鲁依老兄,带他们出来吧!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怀疑本帮主的设计。” “我相信他们不敢了。” 哈鲁依哈哈一笑,谨慎地按照小痴告诉他的窍门入阵,将手下引带出来。 小秋好奇问道:“喂!小白痴,你这个阵是啥名堂?怎么弄的?” 小痴指着石堆解说道:“简单得很!这只是个普通的八封阵,我只是将伤门和死门稍为变化一下,改成旋转门,能使误入这两处的人又转回惊门,如此而已。” 经小痴这一指点,小秋他们很快就看出整个阵式的全貌,不禁频频点头,表示他们听懂了。 唯独奴加仍是满头雾水,不知所云,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纳闷道:“小痴,八卦阵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都看不出来呢?” 小痴笑道:“这东西用看的不容易懂,不如你亲自下去体验一番吧!” “不用了!” 奴加闻言已逃出七步之外,戒慎地望着小痴。 他和小痴他们相处不久,但是对他们那一套唬人、整人的伎俩可是略有所知,凡事还不要逞强轻试,日子会过得比较愉快些。 “嘿!”小痴哧哧笑道:“看你逃得那么快,我们又不会吃人。” 奴加一本正经地猛摇双手:“和你们在一起,随时得注意,只要你们觉得好玩的事。全都是在玩老命,这太叫人提心吊胆了。” 小痴笑道:“看不出你居然这么了解我们。” “还好啦!”奴加未曾注意到小秋已自另一端潜向他身后,仍然不知死活地发表意见: “其实,这也不是个解不了的问题,凡事只要离你们远些,就没错了!” 哈鲁依已经带着手下走出阵外,看见小秋不怀好意地站在奴加身后,正要开口提醒奴加,小秋已先下手了。 “你倒是挺精的嘛!” 奴加猛回头还来不及惊叫,已被小秋举起来丢入石堆闪。 小秋拍拍手,呵呵笑道:“可惜你还不够贼,否则你该注意少了一个我。这正好可以稍稍训练你,好叫你多加注意我的存在。” 奴加跌入阵内,只觉眼前骤然一黑,立刻陷入伸手不见五指之境。总算他比刚才那些人镇定,没有四下乱闯。 他伸出手来摸索,再慢慢站起身来。 摸索了一阵,他举步行走,忽地 奴加只觉得脚下踏空,整个人朝前一倾,宛如摔入一处冰冷的深渊之内,他惊叫一声,重重跌落,摔得他七晕八素。 二凡无奈叹道:“原来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们别再欺负他啦!” 哈鲁依看得于心不忍,快步入阵将奴加带了出来。 奴加出了阵,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哇!好厉害的八卦阵,这算是哪一门的功夫?好不好学?” 幻剑书盟 扫校 第十三章 蛮荒降龙 夜,悄悄地来临。 每到黑夜便一片沉寂的亚萨族村子里,今晚破例地火光映天。人声骚动。 村内,最高一栋高架草屋中,一名年约三十上下,生得浓眉怒目,霸气十足的纹颊壮汉,正咆哮如雷地跳脚大骂。 “人呢?怎么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正是勾结外族,企图谋反的达卡斯。 他不安地来回走动,心浮气躁地大声吼道:“还有奴加到底被干掉了没有?为什么没有任何回报或消息?派出去察看的人全部死到哪里去了?” 他的父亲米达,一个细目薄唇、长相狡猾的五旬瘦汉,坐在屋内兽皮上,阴沉地开口道:“这事透着古怪,显然不太对劲。” 屋中,只有二名蛇族人和一名亚萨族人,坐在米达对面的兽皮上,咬着烟叶。 米达向其中一名蛇族人询问道:“大头目,你有何看法?” 蛇族的大头目呸地吐掉烟叶,狰狞道:“我早就说,奴加那小子狡猾的很,不可信任,应将他和哈鲁依一起做掉。 “我想,他可能已经发现咱们的企图,才会故意弄走哈鲁依。我才不相信他真的是去弃尸。 “也许他是藉这机会救走哈鲁依,又将他载到别处去,我的人手没有回来,铁定也是他搞的鬼!” 那名亚萨人沉吟道:“可是他只有六名人手,怎么可能应付得了我们派出去的二、三十人?早先那阵雷声,又是怎么回事?” 达卡斯霍然叫道:“不管怎么回事,我马上带人去湖边看看,不就知道了!” 米达阻止道:“别急,儿子!看是一定要去看,不过,万一奴加真的在湖边设下陷阱,天又这么黑,对我们不利。还是等明天一早,天一亮再出发比较妥当。趁这时间我们可以再等一等那些派出去的人,也许他们就快回来了也不一定。” “不用等了,他们不会回来的。” 哈鲁依掀开草屋的遮幕,气定神闲地走入屋中。 奴加紧随而入,悠闲道:“既然是早晚都得解决的事,拖到明天不是太浪费时间了吗?” 屋中坐着的人,全部跳了起来。 “你们怎么过来的?” “警卫呢?警卫——快来拿人!” “奴加,你真的背叛我们!” 哈鲁依轻松地摆摆手,打断他们的七嘴八舌。 “这是我家,你们居然问我是如何进来的?真是可笑极了!至于那些警卫。。。。本族的旅长向来只要二名随从就够了!所以本族长刚刚解除了他们的勤务,放他们长假了!” 奴加更是嗤弄笑道:“哈鲁依既是本族族长,又是我哥哥,我帮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能说我背叛?更何况,你们一方是造反的党徒,一方是侵略我族的敌人。” “你们真以为我会数典忘祖,和你们这些野人同流合污地出卖自己的族人吗?” 他这话倒不夸张,他虽然想当族长,可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族人。 达卡斯暴跳如雷道:“你少在那里自命清高,你还不是企图染指族长之位。” 奴加瞪他一眼:“你别忘了,我可是和哈鲁依一样具有继承族长的资格。倒是你,居然联络外族,残杀自己的同胞,窃取本族族长之位。你可真不要脸,你根木不配做亚萨族的百姓,我看你当蛇族的走狗,附庸可是合适多了。” 达卡斯正待发作,小痴突然也掀帘而入,不耐烦道:“哈鲁依,你们叽里哇啦到底在扯什么?怎么这般没完没了?我们在外面也听不懂半句,真没意思!早知道这样,刚才我就叫奴加在外面当翻译了。” “他是谁?” 达卡斯等人以苗语恶狠狠地发问。 “他们说什么?”小痴茫然地反问。 哈鲁伯和奴加看看这边,又瞧瞧那边,想到双方敌对的立场又不能为他们作介绍,二人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他们兄弟这一笑,又笑得小痴和达卡斯两边全都满头雾水。 “搞定了没有?”小秋也挤入屋中,插口道:“外面的人已经注意到这里有动静,正慢慢地围过来,其中大部份是蛇族的人马,少说也有百八十人哦!” 蛇族那个二头目终于着清小痴他们的面目,不由得失声掠呼:“啊!他们是被蛇神消灭的那几个娃子!” 蛇族大头目亦是吃一惊。 小痴却已猝起发难:“人都围过来了,还等什么?”他相准蛇族这二名头目扑了过去。 小秋和哈鲁依他们也各自挑上一名对手,发动攻击。 小秋懒得多加游戏,身形猝闪,已然点中了米达的穴道,将他放倒。她见小痴以一敌二,便过去分了一名对手,接下蛇族的二头目。 小秋原以为要放倒这家伙,应该不会太难。于是,想和刚才一样地如法炮制,没想到这蛇族的二头目身形却滑溜得很。 他扭腰一摆,竟然躲过小秋的攻击。同时,这个二头目伸手在腰间皮囊不知摸出了什么朝小秋丢去。 “哇!”小秋尖叫着朝后倒掠:“蛇!” 她因为退得太狠,竟将枯木茅草所扎的草墙撞破一个大洞,摔出屋外! 好在她本事不错,人虽是仰面摔倒,却在半空中一记挺腰,将身形调整成头上脚下,安全着陆。 原来慢慢围近的蛇族族人,在小秋尖叫的刺激下先是一怔,继而看到有黑影自屋中撞墙而出,不禁全加快脚步朝草屋奔来。 小秋看着涌将而至的人群,不禁苦笑地搔搔后脑:“怎么会这样?” 屋内------ 小痴被小秋的尖叫吓了一跳,以为她出了意外,直觉地,他双掌加劲猛挥,砰然击中蛇族大头目,将他震得仰摔而去。 无巧不巧,这名蛇族大头目正好背对进屋处的兽皮遮幕,他这一摔,便穿过兽皮遮幕,直飞屋外奔来的人群中,砸得那些蛇族人哀哀直叫。 二头目一见情况不妙,溜向门口,准备翘头。 “祝你一路顺风!” 小痴在他的屁股上补了一大脚,将他踢成了空中飞人,扑摔出去。 小痴这才走向被小秋撞破的草墙,由内向外探头抱怨道:“一条蛇你就叫成这个样子,现在惹来一大群蛇,我看怎么办?” 小秋急忙攀上草屋的木梯,爬向屋内。 她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道:“人往高处爬,蛇往低处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时,蛇族人已在二名头目指挥下,将草屋团团围住,叫喧不休。 “怎么那么慢?” 小痴皱着眉,话刚说完,屋外已传出轰隆数响。 他这才满意道:“好了!现在被关的亚萨族人已经救出来了。达卡斯,你的族长梦做不成了,我看你还是投降吧!” 达卡斯恍若末闻地和哈鲁依扭斗成一团。 小秋谑笑道:“他当你的话像放屁,根本懒得理你。” 小痴这才想到对方根本不懂汉语。 他摇着头叹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支持哈鲁依当族长的原因,至少他不会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他走向地上扭打在一堆的二人,扬脚朝达卡斯的腰眼一踢。 达卡斯闷哼一声,浑身发软。哈鲁依趁机翻身骑在他肚子上.右勾拳一挥,将达卡斯当场击昏了。 正和奴加格斗的那人,发现屋中只剩自己还在拼命,索性虚晃一招,朝破墙冲去,想要跳墙逃走。 “想学佛跳墙?” 小痴就站在破墙边,冲着此人露齿一笑:“还早得很呢!”他一记旋风腿,将冲身而来的那人扫得仰面倒摔而回。 那人落地后,奴加冲上去想再补一拳,才发现他已经昏了。 小秋鼓掌笑道:“呵呵!大获全胜!” 此时,屋外的爆炸声方歇,代之而起的,是双方人马展开厮杀的威喝声。 小痴站在屋内,居高临下地俯视村中情况,但见数百人混战的场面,颇为壮观。 他不禁摩拳擦掌道:“哇噻!前面几次都是热身运动,像这种场面才叫正点!” 他呼啸一声,随即加入战场中。 混战中,小痴挥掌踢腿,一路直逼激战中心。 那里,亚萨族人在小悦和二凡的领导下,杀得族内叛徒和蛇族族人节节败退,小痴隔着一段距离,大声招呼:“光头,你和公子哥的近况如何?” 二凡哈哈大笑.“爽呀!终于为自己被逼入沼泽之事出了一口气啦!” 他拉开架式,反复使用的就是那套变化多端的十八罗汉拳,偶尔,他还夹以破衲功对付蛇族人的吹笛。 蛇族人发现,他们的刀砍中二凡时,非但伤不了他,反而被震得虎口发麻,吓得这些人以为遇见了鬼,一个个惊惶怪叫。 他们丢下二凡转而攻击小悦。 但是小悦手上宝剑削铁如泥,他们的刀只要一碰上立即腰折。他们以为小悦施了巫术,索性抛了断刀抱头鼠窜。 可怜这些被吓破了胆的荒山野人,这头才避开小悦他们,回身又迎上以整人为乐的小痴。 他们犹不自知麻烦来了,还以为这个娃娃脸比较好对付,一个个面目狰狞地冲上前去,准备撕裂小痴。 小痴见他们迎面冲来,竟也怪叫一声,转身便逃。乐得这些败逃之军以为有现成便宜,更是紧追不舍。 只见小痴逃到东,他们追到东,小痴逃到西,他们追到西,一群呆人被小痴耍得团团转犹不自知。 小痴把这群人左带右带,逐渐带离村中屋舍密集之地,找了一处前凹后翘,活像现成填坑的好地理位置,停下身子。 他好整以暇地取出烈阳核,回头轻松以待。 这些追赶的大呆人,真以为小痴跑不掉了,一阵欢呼,齐齐蜂拥而上。 小痴故作怜悯地摇摇头:“唉。。。。。。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认命吧!” 他一按烈阳核上的暗钮。火光中,火箭激射而出。 轰然巨响。 一阵震天撼地的强烈爆炸。炸得天降血雨,炸得残肢与断臂齐飞,更炸得石飞泥溅,黄土漫天。 这些人甚至连哀号的时间也没有,便已毙命,直到泥尘尽落,适才高翘的土堆已被炸平,倾落的黄士恰把尸体就地掩埋了。。。。。。。 小痴自地面上爬起身,拍去浑身泥土,嘘口气道:“他奶奶的,这烈阳核真是太霸道了,不过。。。。” 他呵呵一笑,朝秃了头的土堆扮了个鬼脸:“这玩意儿的确管用!” 他耸耸肩,飞快朝人多的地方掠了回去。 “小白痴,快来呀!” 远远地,小痴便听见小秋惊魂慑魄的超级女高音,正急切地叫他,不必想也知道,这娘们受到小爬虫的骚扰了。 小痴一掠近村子,不由心神微凛。 原来,蛇族施出了他们的杀手锏,唤来了无数的大小毒蛇,将小悦、二凡和哈鲁依等人团团围住,并且在不断逼近攻击中。 小秋人虽在高架草屋里,但是蛇族的人却将一条条的毒蛇丢向草屋内。小秋赶不胜赶,只好没命地尖叫。 小痴看清状况,发现以哈鲁依和奴加所在的那个圈子情况最危急,因为哈鲁依及他的手下虽善战,却对这些长虫束手无策。 至于小悦和二凡那边,以他们现在的功力最少还能和蛇群互相抗衡个把时辰没问题才是。 小痴当机立断,腾空而起,走着之字形路线,足不沾地地追空直扑哈鲁依他们所立之地而去。 “快着!” 小悦扯着二凡指向小痴掠空而过的身形,哈哈笑道:“那是我家的龙翔九天。他妈的! 这小子真的一学就会。施展起来也不比我差多少嘛!” 小痴以巫家绝学逸空而行,看得蛇族和亚萨族双方全都目瞪口呆。他们几曾见过一个凡人竟能像鸟一样在空中飞行? 蛇族大头目惶然地连退数步,眼睁睁看着小痴轻灵地落在哈鲁依身边。 小痴落地的同时,右手猛然挥洒,一把淡黄色的粉末自他的手掌飞出,罩向四处的蛇群。 蛇群在粉末飞散之际,竟议惊慌异常地嘶嘶乱窜,再也不受蛇族人的驱使,盲目地夺路而逃。 一些不及退去的毒蛇,在粉末沾身的同时,全部痛苦地扭腾起来,有些更是凶性大发,互相撕咬缠成一堆。 蛇族头目见状惊急地斥喝着,要手下以驱蛇棒拦阻蛇群的逃窜。但是。受到剧烈药物刺激的蛇群,只求逃命要紧,哪还愿意再听使唤。 它们眼见生路被阻,再也顾不得前面是主人还是敌人,盲目地攻击一切活动之物。 顿时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斥骂与惊叫声不绝于耳。 不少蛇族人因此被饲养了大半辈子的宠物咬死,蛇族头目更是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他骂他的,却没有一条毒蛇停下来听他训话。 蛇族族人也开始受不了蛇群的攻击,不得不放手任蛇群游走,他们还得不时闪避猝然而噬的落单的毒蛇。 只这片刻时间,他们便又从赢象变成了输家,弄得损兵折将,狼狈不堪。 小痴化解了哈鲁依他们的危机,也如法炮制地对付围困小悦他们的蛇群,果然又再引起一阵骚动和混乱。 小秋仔就在这时自草屋中飞掠击出,同时反手甩出一颗双响炮,将草屋轰成了一片火海! “小姐!请在这里降落!” 小痴讨好地经药物为小秋清出一片没有毒蛇的空地,以供她落足之用。 小秋自然也明日刚才哈鲁依他们的情势危急,小痴不得已先为他们解危。因此,她只是做作地白了小痴一眼,并未因小痴疏忽她的危机而发泼。 “哈鲁依老兄!”小秋语含歉意道:“我刚才想起要救你的那三名俘虏时,才发现他们已经被蛇咬死了,你家里到处都是蛇,大恐怖了,所以我才放火把它烧了,也省去你要一条条把他们抓走的麻烦。不过。。。。。。” 她吐了吐舌,不好意思道:“你得另外再盖一栋新房子,才有地方可以往。” 哈鲁依笑道:“没关系,等这里的一切大局稳定,我们将老弱妇孺接回来之后,再来考虑我的住处就可以。” 奴加权充翻译,将小秋的话转给亚萨族人听。 有些曾和他一起到过大理学习中原文化的年轻族人,便上前以生硬的汉语向小痴他们问候并道谢。 小痴看着四处,发觉蛇族人早已跟着他们的宠物之后,悄悄地溜得一于二净,不见半个人影了。 他呵呵笑道:“目前,你们的村子夺回来了,而祸首也遭到了报应,被蛇咬死。但是,依我看来,蛇族那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哈鲁依额首道:“我们两族之间的仇怨是结定了!除非是有一方覆灭,或者是服输求和,不然这个结是不可能化解的。” “好吧!”小痴爽朗道:“反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既然,我们风神帮已经插手管了这档子事,就干脆帮你们帮到底,等这件事了结之后再走。’亚萨族人会意后,不禁一阵欢呼,他们也知道这次的叛族事件若不是因为小痴他们的介入,事情不会如此轻易解决。 “小痴兄弟,谢谢你们!”哈鲁依高兴道:“今晚多亏了你们,否则蛇族的驱蛇术,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奴加好奇道:“对了!小痴,你到底是撒了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些毒蛇会那么害怕,四处逃窜呢?” “呵呵!”小痴得意道:“那本是本帮主我独家精心秘制的驱蛇灵药,取名;蛇魂散。 别说那些小蛇怕这些玩意见,就连上回那只大蛇王闻到蛇魂散,也吓得魂飞魂散呢!不过,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分量不多,所以除非必要,我还真舍不得用。” 哈鲁依感兴趣道:“小痴兄弟,你真的很博学,懂得的事情真不少,就连防毒蛇的药的都能自己配制。” 小秋嗤笑道:“哈鲁依老兄,你别捧他了。他之所以会研究出蛇魂散,是因为他过去住的地方,本来就是万蛇出没的毒蛇谷嘛!” 小痴精明地笑道:“小秋仔,哈鲁依老兄刚才的话,主要并非捧我。他的弦外之音是希望我能把研制蛇魂散的方法告诉他。” 哈鲁依并不意外小痴能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如果小痴没听出他话中有活,他会才觉得奇怪呢! 他坦诚笑道:“我正是此意。因为我们所居住的环境时常会有毒蛇潜入住处而发生意外,若是我们有防蛇的方法,族人就比较不会受到毒蛇的侵扰.更何况我们现在与蛇族结了怨,就更需要提防他们驱蛇来攻击我们了。” 小悦恍然道:“难怪你们要把屋子架高,这的确也是防蛇妙招之一。” 小痴呵笑道:“把秘方教给你们是没问题。但是我怕你们这里不一定能找齐全部药材。 因为我这方子里还加了毒龙谷才有的一种名叫蛇香的草药,驱赶效果才会那么好。。。。。。对了!” 他灵光一闪,嘿嘿笑道:“只要把蛇族崇拜的那条大蛇王干掉,拿它的内丹和蛇胆来配药,不但可以驱蛇,也能炼制成专解蛇毒的丹药,这么好的东西不用,那就太可惜了。” “是哦!”小秋他们不约而同地翻个白眼:“问题是,你打算如何对付那条刀枪不久的超级怪蛇?” 小痴搔首笑道:“方法是人想出来的!不管它有多厉害,一定也有它的弱点!” 就在这时,村子外的暗夜里,忽然传来阵阵隐约鼓声。 哈鲁依微然变色:“蛇族人在献祭了!他们大概是为了对付我们,特别召请蛇神出动。” “那正好!”小痴嘿嘿贼笑,“我还怕没地方找它呢!现在他们将大蛇王送了过来,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走吧!”小痴一挥手就要走了。 哈鲁依急忙问道:“小痴兄弟,我们又该做些什么?” 小痴耸耸肩:“随便你们高兴做什么,只要离那大蛇王远一点就是了。” 奴加支支吾吾道:“小痴,我和你们一起去好不好?说不定我能帮什么忙?” “好呀!”小痴眨眼笑道“咱们正好欠一名义士。” 他正要走,忽然想到:“对了!为了预防万一大蛇的徒子徒孙又跑进村子里。我还是留些蛇魂散下来,比较保险些。” 他倒了一些粉末到油纸上,交给哈鲁依,交待道:“你把人员集中起来,把这蛇魂散洒在附近的地面,这样就可以了。” 交待完毕,小痴拉起小秋,招呼奴加,急急忙忙向村口掠去。 小悦和二凡也紧扭着走了。 黎明。 带着霜寒的大地,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中。 沉闷的鼓声破坏了清晨的宁静,为山林间带来一股窒人的压力。 亚萨族的村口。有人连夜赶工清理出偌大一片空地,空地上兀自竖立着几丛青竹,空地附近,不见半个人影。 越来越清晰的鼓声,显示蛇族人已开始逼近鱼族的地方。薄雾的早晨,天气非但未见晴朗,天色反而变得更加阴沉。仿佛,连老天都知道这几乎为人所遗弃的荒山里,也有人准备大兴干戈! 不久,鼓声倏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沙沙声和林木折裂的喀嚓声。腥风过处,木叶纷纷飘落。 那条粗若水桶,身披硬鳞的超级巨蛇,吞吐着腥红的蛇信,状似悠哉地出现在通往鱼族村的曲径上,逐步逼近村口前那片空地。 这条巨蛇夜里看来已是惊世骇俗。此时,出现于朗朗白昼,其狰狞与凶恶的模样,更是教人看了直抽冷气,不由得要打心里毛骨耸然起来! 忽地,小痴自一丛青竹之后,跃然现身。 “喂!大笨蛇!”哧哧笑谑地叫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巨蛇发现敌踪,立即昂首吐信地示威起来了。 小痴朝它扮个鬼脸:“少来啦!你这—套吓不倒我,有本事就来抓我呀!” 他嘿嘿一笑,身形一闪,便又失去踪影。 巨蛇立时睁亮它那对绿光闪烁的眼睛,嘶嘶作响地瞪着空地。 “嘿嘿!”这回换成小秋自竹后现身,嘲谑道:“衰仔蛇,我在这里!瞧瞧你那付笨头笨脑的样子,我看你是霉星高照,马上就要走衰运啦!” 巨蛇微一犹豫,再进逼数尺,更加接近空地。 小秋哧地嘲笑一声:“好胆仔的进来呀!” 她抖手朝巨蛇射出一粒小石子。 小石子击中巨蛇的庞然身躯,化为粉碎。 小秋暗自咋舌,却表现出不害怕的样子对巨蛇伸出小拇指,比了个朝下的手势,也隐人修竹内不见。 巨蛇在微怒之下,似乎有些迷惑了。 “哟嗬!”二凡跳了出来。示威叫喧道:“来喔!不怕死的你就来!” 他说完,人一闪就不见了。 小悦自另一个方向现身.哈哈长笑:“大蛇王,你没想到那个地洞埋不死我们吧?这次我们是回来找你报仇的!” 其他三人随后一起现身,高声唱谑:“笨蛇!衰蛇!无路用、没胆、没种、不敢过来!” 巨蛇似乎也懂得自己遭人嘲弄,它愤怒地飞身直扑空地。 小痴他们见状,心中暗喜地呼啸大叫,又各自躲入阵式中藏了起来。 眼见大蛇王已凌空扑至,它却不朝空地飞落,反而曲身一弹,摆尾扫向最靠近自己的那丛青竹。 沙沙声中,尘土飞扬! 小痴他们费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才搞定的青竹桩。竟被大蛇王轻易地连根拔起。 “哇!怎么会这样?” 青竹桩一毁,小痴辛苦布设的五毒迷踪阵顿失效用,他们再也无法藉着阵式藏身,纷纷露出原形。 巨蛇居高临下,将小痴他们的藏身处看得一清二楚,它昂首嘶啸,已然自空中猛地扑落,头尾并用地攻击小痴他们。 “小白痴。。。。。。”小秋狼狈逃命中,仍不忘哇啦大叫:“你不是说利用阵式抓蛇.保证万无一失吗?” 小痴正好面对蛇,他骇然地挥掌自救,笑道:“我怎么知道这家伙会这么厉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小悦挥剑为他解危,一边问道:“现在咱们该以怎么办?这场戏的剧本再不改一改,照这样下去,咱们全都会死得很难看的。” 二凡劈掌震开巨蛇扫至的尾巴,但自己也被其猛劲反震得连翻数滚,撞向小秋。小秋急得忙稳住他的冲势,将他扶了起来。 他拍着光头,大叫:“哇噻!这条大衰蛇太厉害了,和尚的达摩气功对它完全无路用!” 小秋苦着脸道:“我看这回要衰的又是我们自己喽!” 她银牙一咬,振臂朝战因扑去,流星闪业已在她抖手振臂的同时嗡嗡大作他如巨蛇眼睛激射而去。 二凡见状急忙射身驰援。 小痴和小悦也加紧攻势,牵制巨蛇。 “四海一家。” 小痴灵光乍现,蓦然一喊。 他们四人顿成联手阵式,分从四面交相穿掠,飞跃攻击。顿时,巨蛇宛如陷入一面由四人扯动的活网般,左冲右突,却都无功而退。 小痴四人联手攻击,巧妙非常,硬将这条大蛇王打得首尾难以兼顾。它不禁发出嘶嘶咆哮,腾身入空企图扭转情势。小痴等人亦同时掠高蹿低,紧随着巨蛇跃身入空。正当小痴准备以烈阳核对付它时,巨蛇蓦地张牙血盆大口,喷出一股暗红色的腥臭恶毒。 “小心!” 小痴但见巨蛇喷出毒雾,急声惊呼中,全力撞向首当其冲的二凡,硬把二凡推出毒雾范转之外,但他自己却因闭气不及,不慎吸入少许毒雾,眼前一黑使已砰然坠地。 “死蛇。。。。纳命来!”小秋就近拾起小痴脱手掉落的烈阳梭,惊怒地恨声狂吼着,按下梭上连续发射出的暗钮。 轰然巨响,巨蛇在这阵惊天动地的爆炸中,被轰得喷高三丈,接着像被狂风吹起的枯木般,砰然摔落在地。 经过一阵挣扎之后,大蛇王终于有气无力地扭着庞然身躯,缓缓撤走了。 小悦他们忙着探视小痴中毒的情况,根本无暇去理会悄然溜走的巨蛇。 但是,空地之后,人影微闪,一直躲在后面观着这场恶斗的奴加,不待吩咐,已然知机地掩近,追踪着巨蛇逃逸的痕迹而去。 小痴面朝下地俯趴于地。 二凡急忙将他转过身来,一面情急地唤着:“小白痴,你可别死呀,你若死了,咱们风神帮还能混个鸟?大伙儿全得和你一起陪葬呀!不不。。。。。。至少我跟巫公子得跟你一起去西天陪如来佛祖打麻将呀!” 这光头想起小时候他们三人在别有天磕头拜把子时。曾经学着武林三奇,许下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诺言。 脸色泛黑的小痴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笑道:“我就是想到咱们以前随便说的誓言,所以才那么辛苦地救你一命,免得你证果大吉时,我也得跟着你去死!不过。。。。” 他在二凡小心的扶持下,辛苦地坐起身子:“我若是知道吃过尸菌灵芝就有抵抗毒蛇的功效,我才懒得理你,让你自己去吃大蛇王的红屁算了!” 其他三人见他没事,不禁大松了一口气。 二凡更是乐得结巴笑道:“没事。。就好!呵呵。。。。没死就好,吃屁也没关系!” 小悦开心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胸口闷闷的。。。。。。”小痴慢慢调息:“想吐又吐不出来。呃!”他干呕一声。 小秋忧心问道:“这么说,你还是中毒未解喽?需不需要吃点什么药?” “要!”小痴点着头,趁机占便宜道:“只要吃吃你的口水便没事了!” 他犹自作势地噘起嘴来。 小秋一怔之后,窘然大悟,扬手便给了小白痴一记耳光,嗔道:“那条大毒蛇怎么不毒死你算了!”。 小痴抚着肿胀的右颊,哇哇大叫:“小秋仔,你怎么舍得打我?哇。。。。好痛!” 小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小悦他们也忍不住嘲谑道:“活该,谁叫你公开吃这种豆腐!” 小痴干咳一声,有气无力地叹道:“唉。。。。既然人家天生有解毒的本事。却舍不得施舍些解毒液,我只好想办法自求多福了!” 小秋仔本来生气地背对着他,闻此言猛地转身,正想大发娇嗔,小痴却已闭目盘膝,端然不动地自行行功疗毒了。 如此一来,她想发作又怕惊扰了小痴行功,只好憋一肚子气,闭口不言。 有倾之后.小痴蓦地张口呕吐起来,待他吐出一大滩黑水之后,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这时,哈鲁依在村内闻得剧烈爆炸之后,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小痴他们五人回来,忧心如焚之下,索性自己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刚好看到小痴吐完,连忙上前问道:“小痴兄弟,你还好吗?你的脸。。。。怎么回事?” 此时,小痴红肿的右颊,明显地浮现着醒目的五爪金龙。 小痴故意苦者脸,幽幽叹道:“唉。。。。。。,别提了!哈鲁依老兄,我可是满肚子的苦水,叶也吐不完呀!”他一语双关地诉着苦。 哈鲁依怔了怔,暗自心想:“看情形,小痴应该是中了毒才对,可是他脸上怎么会多出巴掌的痕迹?莫非是他们与蛇神作战时,彼此误伤的?或者。。。。他们又起内讧?” 他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明白小痴他们向来行事古怪,不依常理。因此有些事还是不要问,比较聪明些。 他转口问道:“奴加呢?他不是和你们在一起?怎么不见人影了?” 二凡扬着头,呵呵笑道:“这小子挺机伶的,他见我们都没空,便自己去追蛇王去了!” “什么?”哈鲁依紧张道:“奴加自己去追蛇神?那怎么行!我们快去支援他!” 小悦摆手安慰道:“哈鲁老兄你别紧张,光头这个傻蛋话只说了一半。那条大蛇王是受了重伤才逃走的,奴加只是去追踪而已,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加正好满面笑容地飞奔而回。 小痴起身呵呵一笑:“真是说人人到,说鬼鬼到。奴加,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我们正打算去找你呢!” “这就叫。。。。。。。”奴加搔搔头:“你们汉人怎么说来着?”他想了想,忽然弹指笑道:“对了,这就叫神机妙算,是不是?” 小秋嘻嘻笑道:“怎么说都可以啦!跟我们一起混,不用计较那么多!” 她想到要追杀大蛇,精神都来了,刚才的过节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原本想和小痴冷战的打算,也全丢到脑后去了。 “又是雨过天晴!”小悦忍不住调侃道。 小秋茫然不解道:“什么?” 小痴岔言道:“公子哥说现在天气转睛,正是咱们追杀大蛇王最好的机会。” 老天爷似乎也在帮小痴打圆场似的,露出一丝难得的曙光。 小秋不疑有他,忙着催道:“那咱们就快走!站在这里是抓不住那大衰蛇的。” “奴加,带路!” 小痴威风八面地扬手一挥,颇有将军的出征气概。 哈鲁依连忙问道:“要不要我也一起去?” “不用!”小痴等人已然动身:“这种小事用不着族长亲自出面,交给我们就可以啦!” 小痴他们已渐渐去远,笑语却依旧随风送来。 小痴他们在奴加的引导下,一路迫蹑着巨蛇逸走的痕迹拨草而行,来到山谷的另一端。 奴加轻声道:“这里已经是蛇族的地盘,原本他们有派人在这里放哨。可是刚刚放哨的人看到蛇神受伤回来,大惊小怪地跑走了,可能是回去通知尤里卡。” 小痴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却寻不着任何动静。 他纳闷地问:“你知不知道那条大衰蛇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连点声音都没听到?” 奴加点头道:“放哨的人走了以后,我跟上去看,刚好看见蛇神躲进对面山壁的一处裂缝里,那里离这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才听不到什么,跟我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小痴他们依然掩藏身形,逐一朝一座插天高峰的方向潜进。 片刻之后。 他们已接近直耸入天的高山,于是便在一处坡地歇息。 奴加遥指山壁上最大一处裂缝,低语道:“就是那里!” 小痴一看,不禁啐笑:“他妈的!这里距离山壁至少还有百丈开外,那么紧张兮兮干什么?害得我以为咱们已经深入虎穴了。。。。不对,应该说是蛇穴比较恰当些!”他顺手赏了奴加一记响头。 奴加委屈道:“我是怕蛇族的人发现咱们的行踪嘛!” 小悦呵笑道:“奴加,你大可放心。如果有人接近这里十丈方圆左右的范围内,我们绝对会知道的。” “真的?”奴加先是不信,继而恍然道:“对了!你们都是学过功夫的人,大概是练过千里眼、顺风耳这类的功夫,所以有人的话,绝对逃不过你们的耳目。” “知道就好!” 小痴懒得多加解释,径自估量附近情势。 忽然,一阵人声喧哗! 约摸近百名额头刺着蛇纹的年轻男女,正自巨蛇藏身的裂缝中蜂拥而出,蛇族的二名头目便在这群众环伺之中。 但是,这二名头目却是遭人背着双手,五花大绑地推出洞口踉跄而行,已失去昔日的风光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痴他们不禁看得满头雾水。 奴加猜测道:“尤里卡和纳拉可能是因为蛇神的受伤而失了势,所以被族人绑起来问罪。” 小痴轻轻吹声长长的口哨:“哇噻!在这里当族长居然如此没保障?这么随便就被绑问罪,真是太没面子了!” 奴加见蛇族人已走得不见踪影,这才建议道:“看这样子,蛇族的人暂时是不会回来这里了,咱们要不要靠近那个山缝仔细瞧瞧?” 小痴笑谑道:“废话!咱们是专程为了洞里的小爬虫来的,若不过去看着,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小秋轻嗤道:“小白痴,你要走就走,何必欺负老实人?” “啧啧!”小痴逗笑道:“奴加,你的面子真大,居然有人替你出头说话,看样子,我这个帮主真是越来越难混了!快走吧!否则呆会儿就有河东狮吼了,我最怕听到母狮子那种可怕的咆哮声!” “狮子?”奴加不懂河东狮吼之意,随即正色否认:“不!我们这里有豹、熊,偶尔也会发现老虎的影子.可是绝对没有狮子,更别提母狮子了。小痴,你不用担心会听到什么狮子吼的声音!” “我说有就有!”小痴哧哧失笑:“再不快走,马上就可以听见了!”他脚下一点,人已急蹿出去。 奴加犹自不解道:“可是。。。。。。这里真的没有狮子啊!” 小秋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摇摇头也飞身而去。 小悦和二凡,一人一手拉着这个傻大个,掠向山壁。一边呵呵笑道:“走吧!咱们汉人的母狮子品种较特殊,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很难认得出来的。” “真的?”奴加满面惊奇:“这么说,有机会我得好好见识一下。” 小悦噗嗤闷笑,险些脱手把奴加摔落在地面。在奴加的惊叫声中,小悦和二凡索性停下身,尽情地哈哈大笑一场。 “奴加!” 小悦拍着他肩头,喘笑不已道:“咱们汉人这种母狮子可凶得很,我劝你还是别去见识。若是你真的撞见了,也要当作没瞧见。懂吗?” 奴加想了想,摇头道:“不懂!” 这时,小痴已然掩近到只距离山壁已不足三丈之地,小秋就在他身后三步。 他们二人同时都听到山洞内长虫爬行的沙沙声,以及蛇类特有的嘶嘶轻响。 小秋心里有点发毛地贴近小痴,抓着他手臂问:“咱们要直接进去吗?” 小痴安慰道:“当然不用!既然咱们是来抓蛇,可不是来当这小爬虫的点心的,进去干什么?” 小秋心不稍定,蹙眉道:“既然咱们不进去,那你打算如何逼出大蛇王?” “哈!”小痴狂态十足地笑道:“想要对付那些小爬虫,我不用想就有一打以上的主意…。。。。” 小秋抢白道:“是,你聪明!问题是你这一打以上的主意,有没有一个管用?可别像早上,你拼命说安啦,结果差点将小命送给它了!” 小痴呵呵瘪笑道:“早上那是一次意外的失误,与技术问题无关,这次真的保证设问题啦!” 这时小悦他们也走了过来。 二凡问道:“什么事没问题?” “抓蛇的事。”小痴嘿然笑道:“小秋仔为了早上的事,对我的信心有些动摇,我正在向她灌迷汤,企图挽救她对我的信心危机。” “哇。。。。”奴加诧异道:“你好老实哦!灌人家迷汤也这么坦白说出来。” “老实是做给人家看的!” 小痴他们四人异口同声地哈哈笑谑。 “真的?”奴加扬着头,倍感迷惑道:“说实话,有时我真的不了解你们这些汉人,真搞不懂你们。” “这是正常的!”小秋同情地看着他:“因为你碰上的这些汉人都不太正常,如果你能了解,那才是很奇怪,当然。。。。。。”她不忘补充说明:“这些人之中,唯独我比正较常而已!” “才怪!”小痴他们齐声反驳。 小痴笑谑道:“咱们四个当中,就数你最难以常理来比喻!”他暗指小秋最不可理喻了。 ”就是嘛!”小悦和二凡唱歌似地顺口接道:“女人心,海底针啊!” 小秋丢给他们三人一记狠狠的卫生眼:“我就知道,你们有性别歧视!” 小痴对她抛来的白眼装出一付惊恐万分的模样,故意夸张地发着抖,逗得小秋扑哧一笑,再也凶不起来了。 奴加引颈朝山壁那边张望半天,好奇道:“小痴帮主,咱们要进去吗?”他说话的调调和口音跟小痴他们越来越像了。 小秋嗤谑地更正道:“叫他帮主大抬举他了,叫小白痴就可以了!” 小痴径自回答奴加的问题:“你要是有兴趣到万蛇洞参观,我也不会阻止,不过。。。。我是没有兴趣奉陪的啦!” “噢?” 奴加一时还没想通小痴的意思。 小悦接口问道:“咱们要如何逼出大蛇王?” 小痴哧哧笑道:“我想熏烤蛇肉这道料理味道不错,而且据说是挺补的!” 二凡呵呵失笑道:“你让和尚想起摩天岭那场大火了。”他戏谑道:“小白痴,你确定这大毒蛇不懂离火阵这玩意儿?” 小悦搓着下巴,笑谑道:“根据上午的经验,这条大蛇王可不是普通的角色,它既能够破咱们伟大的白痴帮主所布下的五毒迷踪阵,搞不好,它真的也会弄个离火阵什么的!” 小秋落井下石地附和道:“对!有可能哦!” “你奶奶的皮球!“小痴劈啪赏了小悦和二凡一人一记响头,哇啦嗔道:“本帮主好不容易才挽回信心危机。你们两个却在这里信口雌黄,动摇军心,真是欠揍!” “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嘛!”小悦他们忍不住呵呵笑道。 小痴笑道:“好了,废话少说!快快附耳过来,本帮主有大事交待。” 他们五人兴冲冲地围作一团,召开进攻会议。 小痴点头道:“公子哥和光头,你们负责在不惊动蛇群的情况下,利用土石造一道五尺高、二尺宽的土墙堵住蛇洞洞口。 “而奴加,你负责收集大量干柴,等土墙造好就在下面先烧起一堆火等我们回来。记住,火堆不能有烟,不然会引起蛇族的注意,也会惊扰了蛇群,那就不妙了。” 小秋纳闷道:“起火不生烟,有这种事吗?” “当然有!”奴加肯定道:“有时看天气不好,我们无法到死湖捕鱼,而村子附近又不见兽迹时,我们就会越区到蛇族或鸟族的地盘上去狩猎。在他们的地盘上,为了掩藏行踪,我们就尽量不生火,若是非生不可,就不能使火堆起烟,以免泄露形踪,惹来麻烦。” 他接着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道:“生这种火,我最内行!没问题的。” “懂了没有?”小痴笑语道:“光是生这种火,其中的学问可大着呢!这也是我不留你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想玩火可没那么容易。” 小悦问道:“你们又要上哪里去?难道想开小差?偷偷溜出去幽会?” ‘啧!”小痴啧舌道:“我若粟约会岂会偷偷摸摸?说这话,就表示你太不了解我啦! 更何况,在这种荒山野外约会有啥意思,想约会也要找一些有气氛、有情调的地方,像一些高级西餐厅之类的,这样才帅嘛!” “说完了没有?”小秋佯嗔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小悦压低声音,对奴加附耳道:“看到没有?汉人的母狮子在吼啦!” 奴加这才恍然大悟地长“哦”了一声。 小痴正巧回答道:“咱们既然要做享蛇料理,当然得去找些熏料嘛!傻。。。。”他本来是想说傻妞。 奴加这一声恍然长吟,打断了小痴的话。 小痴瞄眼问道:“傻瓜!你叫那么大声干嘛?是不是吃得太饱?” “没有!”奴加尴尬地猛摇双手。 “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雨。”小悦替他接道:“所以他太兴奋了。” “完了!”小秋笑道:“奴加,你和这些贼人混在一起,开始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喽!”她不知道原本自己是被偷骂。 小痴威风地挥手道:“得了!所有的废话待会儿再说,现在开始分头行动。” “杀!” 他们还似模拟样地叠手叫了一声,这才各作鸟兽散地展开工作。 小痴带着小秋向藤蔓纠结的低谷地区,一路找一路拔,不久就收集了一大堆古里古怪的植物。 待他们两人抱着一大堆野草、野藤回到蛇洞前,奴加已将火生好,正和小悦烤着烧蛇串在享用。 小悦朝回来的二人扬了扬手:“要不要?这才是走不知路,自送上门的呆货。” “恶心!”小秋作呕道:“我才不要!” 小痴却连忙接过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口中犹自置评道:“再加点沙茶味道更好!” “受不了!”小秋翻个白眼。 二凡颔首附和:“和尚颇有同感!” 小痴吃饱后,抹抹油嘴,道:“饿了一个上午,总算吃了点像样的东西,若是再配上好酒,那就更完美了!” “做你的大头梦!” 小秋自他背后偷袭,赏了他一记响头。 奴加正色道:“不必做梦!等咱们干掉大蛇王之后,就可以回村子里,好好吃喝一顿了。” 显然,他又将小秋他们戏谑当真了。 小痴呵呵一笑。“对!等这里的意外办完,咱们可得好好醉生梦死一场再继接上路。” 他实在没想到在前往地狱谷的途中,竟会碰上这番周折,使得他原本打算尽快返回江湖的计划受到拖延。 小痴的思绪转到这里,脱口道:“不知道血手会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说不定开始放出风声,说咱们已经被他干掉了也不一定。。。。” “他们在做梦!” 风神帮其余三员大将,不约而同地重哼一声。 奴加满脸茫然道:“什么是血手会?” 小痴回到现实,挥手笑道:“快快快!动作快!早点将这里搞定,咱们也好早些回到江湖去翻江倒海!” 小秋等人闻言精神一振,在小痴的指示下,将刚刚搬回来的那一大堆植物抛入了火中。 顿时,一股带着刺鼻道味道的浓烟猛然冒起。 “光头,快来帮忙!” 小痴大叫着,自己奋力挥拳,将蹿升的浓烟一股脑地挥入蛇洞中。 二凡大叫着,立即动手加入他的行列。 那股原本无法捉摸的浓烟,在他们两人强烈掌风控制下,竟然一丝不漏地被逼入蛇洞之内。 第十四章 火海蜥蜴 蛇洞之中立时响起蛇群惊慌嘶嘶的异响,许多毒蛇慌乱地窜出洞口。却被小痴以蛇魂散赶了回去。 约莫过了半注香的时间,小痴和小秋所带来的草药植物全都烧完。在他们四人轮番上阵,请烟入洞的情况下,蛇洞内也由万蛇急嘶,逐渐变得安静了。 洞外,偶尔有一、二条稍大的毒蛇拼死冲出,但终究逃不过大火这一关,纷纷壮烈捐躯,破墙头上的火堆烧成蛇干。 小痴在草药烧完后,又等了片刻。 终于他纳闷地扬着头:“奇怪,怎么会没动静?该不会是山洞里别外有通路,所以跑了吧?” 小秋蹙眉道:“小白痴,你在咕咕什么?什么东西跑了?” “大蛇王呀!”小痴百思不解道:“照理说这种驱蚊的植物,只能够熏死一般长虫。要对付蛇王的话,分量还不够重,顶多只能将它逼出洞外,可是……大蛇王怎么没现身?难道它也会走后门,跑啦?” 小悦掠向远处四下打量一番,才又回来道:“这附近没有发现有烟雾外逸的现象,若是山洞中有其他的通路,应该会看见咱们赶进去的浓烟冒出来才对!” “我也是这么想!”小痴沉吟道:“看来,这下子非得进洞去瞧瞧,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着看小秋,无奈地耸肩道:“要是有人不敢进去,就在外面等好了!” “你看我干嘛?”小秋皱着鼻子,娇俏道:“我又没说不敢进去。”她顿了顿,才又笃定地接道:“反正你刚才说,那些长虫被浓烟一熏非死即伤,再不然也可能全跑光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小痴闻言,率先跃上土墙顶端,道:“那咱们就进去吧!” 他向洞内察看了一番。 小悦他们适才在堆土墙时,便已匆匆瞥视过蛇洞内,知道洞壁上架有火把,一路延伸向山腹,好像还不算太浅。 此时,他们也和小秋一样相继攀上土墙,挤在小痴身后,满心好奇地朝洞内仔细打量。 只见这个山洞有点像深长的隧道,顺着洞口朝左侧弯入,在他们看得见的地面上,果然躺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毒蛇。 这些毒蛇除了如小痴所言或昏或死之外,还有些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痛苦地扭摆翻滚着。 小秋心里发毛地推推小痴。 “喂!伟大的帮主,你先下去清理一条干净点的路让人家走,好不好?” 小痴皱鼻嘲谑道:“呵!现在要利用我了,就不叫我白痴帮主啦?” 他一回头,正巧瞥见老金从小悦怀里钻出小脑袋。好奇地四下探看。 他猝地翻掌,赏了老金一记响头:“猴崽子的!这二天大战你躲得可紧呀!现在风平浪静了,你又敢出来探头探脑的啦?” 老金被他打得吱吱直叫,便爬上小悦肩头比手划脚地抗议着。 小秋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小白痴打人响头的本事,是你教给他的呀?” 小痴呵阿一笑:“我救它一命,它教我一招,这样才算公平嘛!” 小悦瞪着老金,叫道:“好呀!原来是你干的好事!你教小白痴哪门子怪招,害我和光头躲也躲不掉,时常挨揍。 “我还好心让你借住了这么久,去去去!有本事你去住那小白痴的怀里好啦!” 原来,自前一天小痴栽入烂泥的同时,老金也被他压进泥沼里,差点闷死。他为了表示抗议小痴这个房东,太不注意房客的安全,使搬到小悦的怀里窝了起来。反正,小痴那时已把衣服脱掉,它想往也无处可藏身了。 如今,它被小悦这一赶,才发现小痴身上只套着一件哈鲁依临时找来的毛皮敞袄,它还是无法回到老家身上去。 在如此寒冷的冬天里,老金当然希望能有个温暖舒适的藏身处,可供它高枕无忧地睡大觉,它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坐在小痴头顶上吹冷风。 于是它急得咧着大嘴拼命摇头,似是要和小悦打商量似地又开始比手划脚起来。 小痴却一把抓起它的后颈,精明贼笑道:“金宝老大人,咱们凡事好商量,我已经替你找到另一个更舒适、更温暖的住处,你可以不必求那小子让你借住了!” 他顺手将老金塞入奴加腰际的一口翻皮腰囊里,拍着奴加道:“奴加,这只金猴子可是天下奇宝。活了千百年不讲,它早已经成精了!不但懂人心意,会听人活,中国功夫更是一流,你好好带着它,没事就求它教你几招,保管你受用无穷。” 奴加如今早已对小痴言听计从,此时他虽然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却也拼命地猛点头。 老金被塞入后,发觉这口腰囊的内里,竟是又长又软的兔毛所制,待起来果然舒适又温暖,于是它安稳地住下来,只探出半个脑袋和一双火红晶眼,愉快地四下溜望。 小悦怀疑地瞪着小痴,问道:“老金刚才比划什么?你为什么怕我们知道?” “我才不怕你知道。” 小痴眼睛一瞄,便知道老金已非常满意目前的新家,再也不会随便出卖他了,因此他索性大方地实话实说道:“老金刚才的意思是想以教你们避我所学的那招手法为条件,交换它可以长住你身上的权益,不过……” 他嘿嘿好笑道:“现在它已经住得很舒适了,自然不需要和你再交换什么条件了!” 小悦和二凡闻言顿足不已。 小秋无奈道:“公子哥,我本来想告诉你们的。可是,谁知道小白痴动作那么快,一下子就把金宝给搞走了!” 小痴得意地笑道:“这不只是动作要快,反应更得灵敏!否则,我这个风神帮的帮主,早就被你们这些帮兵抬去埋啦!” 他嘿笑数声,跳入蛇洞中,以脚拨开地面上的蛇尸,为小秋清理出一条可供落足的小径。 小秋见他并未忘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心中受用已极地欣然跃落洞中,随他而去。 奴加早对蛇族观为圣地的这座山洞充满好奇,此时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跳下土墙跟着小痴他们一起走。 小悦摇头叹道:“这个小白痴真会收买人心!” “本来就是!”二凡呵呵笑道:“否则,咱们哪会在十年前就给他骗去!”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也随即飘身落地,轻快地追上小痴他们。 小痴他们刚转过山洞的弯道,便已看到洞底,那是一处约有十文方圆,数丈高的偌大空间。 洞中的火把也只架到小痴他们立足处的弯道这头,再过去便不见火光,象征蛇族的双腹蛇纠缠图腾,也倚壁立于小痴他们身前三步远的右侧洞腹。 洞底最深处,在火把余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巨蛇的庞然身形。 奴加走上前摸摸蛇族的图腾,发现图腾后面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兽皮鼓及其他乐器。 他低声道:“蛇族应该就是在这里祈求和祭祀的,他们大概也不敢太靠近蛇神!” 小秋咯咯笑道:“他们当然也怕靠得太近会被大蛇王吃掉。” 小痴耸肩道:“这里的烟味虽然比较淡,但是对刺激大蛇王来说,应该还是够了才对呀!” 小悦含笑道:“可是那条大蛇王似乎无动于衷嘛!就连咱们站在这里半天,它都懒得打声招呼。看样子,它是已经寿终正寝了!” 小痴就近取下一支火把,走向洞底,一边纠正道:“应该说它不幸阵亡比较适合。” 他们走近巨蛇,果然证实这条千古老蛇已经横尸暴毙了! 小秋忽然指着地面,惊奇道:“这附近地上都没有其他长虫的影子哦!可见不仅是蛇族的人怕它,就连他的徒子徒孙也不敢接近它。” 小痴不以为奇道:“这是正常现象,不管是人或动物,只要是当了王,就得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少有例外的。” 奴加大起胆于踢踢巨蛇,问道:“小痴帮主,你看它是怎么死的?” “那还用说!”小痴断言道:“这家伙铁定是被烈阳梭震碎内腑而亡。当时,我眼见它被小秋仔炸得飞上天,就认为它必死无疑。只是没想到它还有力气逃回来罢了。” 二凡拍着光头道:“那时,和尚见烈阳梭都炸不死它,心里还挺担心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要这老怪物的命。这下可没问题了,和尚以后对烈阳梭可更有信心了。” 小秋哼声道:“有信心有啥用呀!反正那玩意儿只可远观。好玩也轮不到咱们玩,好用也输不到咱们用!” 小痴呵呵笑道:“小秋仔,你别生气!我保证咱们一回到文明社会,我马上送你一具比烈阳梭更好玩、更好用的轻火器。” “真的?”小秋拍手笑道:“你不可以骗人哦!” “我骗你干嘛?”小痴眨眨眼道:“烈阳梭不能外传,那是碍于我那挂名师父的规定。 他规定烈阳梭不能给非本门弟子使用,可没说不能把经过改良的类似火器送人啊!” 他又道:“我既然知道这种东西这么好用,怎么可能会不想办法给你们一人弄上一、两个来玩玩呢!” “帅呀!”小秋他们全部高兴地欢呼:“玩这玩意儿,可比放炮过瘾多多了!” 小悦望着地上的大蛇,接着问:“小白痴,你打算如何处理这条刀枪不入的死家伙呢?” “哈!简单啦!”小痴踢踢巨蛇,笑谑道:“它活着时是刀枪不入。但是它死了之后,可就得完全任我宰割了!” 接着,小痴忽然动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裤腰带。 “你干什么?”所有的人都满面惊疑地问道:“你有暴露狂吗?” 小痴故意笑道:“答对了!” 他故意夸张地扯下裤带! 所有的人,包括了小秋在内,全都瞪大了眼看着。 但是,预料中的曝光秀却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痴拍拍裤头,嘿然笑道:“自从上次发生意外之后,本天才早就找时间做过预防措施了。” 原来,他的裤头上还系着一条透明却坚韧的细线,就算再用力扯他的裤子,也不必担心会曝光。 小痴将火把交给奴加拿着,自己则动手在腰带上摸索出一把七寸长、两指宽,色泽嫣红透明的古朴小剪。 小秋好奇地检视着他的裤带,这才知道,原来小痴的裤带内竟有暗袋,竟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中,有许多东西连见多识广的二凡和小悦也叫不出名字来。 小悦叹服道:“我以前听我爷爷说,痴道长的痴,除了因他痴于易学医卜之外,还有一项特殊的癖好,就是热衷收集古物。我以为爷爷指的是一般的古董之属,原来道长所痴,竟是一些传说中的上古奇物,真令我惊讶!” “一般古董?”小痴嗤笑道:“你当老痴爷爷是收破烂的?如果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上古奇珍,他还懒得费神去找呢!” “像这把风喙剪就是传说中,以凤凰那张鸟嘴所制成的,专剪各种珍禽异兽的筋骨皮毛,所以不管大蛇王的皮有多粗多硬,这把鸟剪是照剪不误!” 小秋好奇道:“可是痴道长是如何找到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古物?” “当然是要靠一些古书的记载喽!”小痴重新系妥腰带,一边回答道:“还有就是投资一辈子的青春,用尽各种可能与不可能的方法上山下海,慢慢去摸索。运气好的话,也许真能碰上,当然,老痴爷爷对易理的精通,也帮他在寻找这些古物奇珍时,省下不少麻烦。” 他拍拍裤腰带又道:“其实,真正比较宝贝的东西,爷爷全放在别有天里,这些只是我觉得蛮好玩的小东西,才随身携带。要不是爷爷事先把断尘石放下,封锁了别有天,我要出谷时,才不会只带这些小东西呢!” 二凡呵呵一笑:“痴道长也许就是怕你带走他的宝贝,所以才干脆把别有天关起来,将你赶出毒龙谷。” “搞不好是这样。”小痴扮个鬼脸嘻嘻笑道:“否则哪有人诈死,诈得那么假?” 他拿着凤喙剪走近巨蛇七寸之处,俯下身开始动剪为死蛇剥皮,果然,风喙剪所到之处,轻易地划开蛇一身坚硬的鳞甲。 在其他人的帮忙下,小痴仍忙约半个时辰之久,才将整件蛇皮完全地剥下来。 二凡抹把汗呵呵笑道:“像这种刀枪不入的蛇皮,拿来制成皮衣、皮裤,倒是挺好的护身宝衣。” 小痴也是满头大汗,他一边擦汗,一边哧哧笑道:“我在想……这么大一张蛇皮,省着点用倒是足够咱们全帮做一套别出心裁的制服!” 自蛇洞满载战利品胜利而归的小痴等人,经过亚萨族人热情、感激的欢宴之后,又在哈鲁依和全族村民依依不舍的送别下,言有未尽地步向村外。 哈鲁依殷切道:”昨天晚上,蛇族的代表们已经带着尤里卡和纳拉他们的首级来向我们求和了!他们因为这次的族争,不但年轻族人死伤过半,而且他们视为精神象征的蛇神也被你们杀掉,使得蛇族不得不成为我们的附庸,以图谋得生路。小痴,这些皆是你们风神帮的功劳!” 他亲切地环视眼前这几名身穿蟒甲背心的风神帮成员。当他看至最后一人的,脸上不禁泛起一抹会心的微笑。 小痴也看着站在最右侧那名帮兵,呵呵笑道:“哈鲁依老兄,咱们会在不归洞见面,这都是天意。” “如今,你有个弟弟加入咱们风神帮,别说是收复失土,就是将来你想并吞蛇族和鸟族,在这里建一座共和王朝,风神帮也照样支持你!” 奴加不禁笑道:“还好哈鲁依不是好战分子,否则被你这么一诱惑,野人谷里岂不是要战端四起了!” 哈鲁依点点头:“我们只希望能在这片天地里安安稳稳地绵延下去,让自己过得安乐,也让邻族过得安乐,所以本族是不会轻启战端的。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小痴兄弟你的支持之意。” 小秋娇笑道:“哈鲁依老兄,小白痴就是知道你不是好战分子,所以才故意说支持你打仗。他这根本就是乱开空头支票!” 小痴笑道:“这是咱们帮中的秘密,你知道就好。怎么可以公开呢?” 众人一阵啥啥大笑。 小悦也来和哈鲁依握别道:“哈鲁依老兄,将来若有什么事需要咱们帮忙的,你可以派人到山西的太白山庄传话给我们,或者到少林寺也可以。我们接到消息自会尽快赶来帮忙。” 哈鲁依他们越送越远,一直送到野人山的山脚,才在小痴的坚持不止步。 哈鲁依一边殷切地交待奴加要小心照顾自己,一边对小痴道:“我以前听说中原武林有时很凶险,希望小痴帮主能多多照应奴加,他对中原不了解……” “安啦(放心啦)!”小痴笑道:”别说奴加服下大蟒蛇的内丹后,功力已具基础,他身上又穿着刀枪不久的宝农,身边还有我们四个人罩着,我保证普通外人没那么容易欺负得了他!” 哈鲁依领悟道:“我想你的保证,不包括风神帮诸位内人吧?” 相处数日,他也已经学会小痴他们幽默的口吻。 “知道就好!” 答话的是风神帮的四位老鸟。 奴加这个刚出炉的新帮兵,只好苦笑地扮个鬼脸,准备认命地接受挑战。 最后,小痴他们一行五人终于边行边回头挥别地开始上山,哈鲁依和他的族人也全都高呼着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去。 从小痴他们上山的地方望去,因为角度的关系,并不能看见野人山的真实面貌,只瞥见野人山的山顶有两座圆圆的小山峰,上面覆满了白雪。 此时,奴加走在前面带路,他们五人排成纵队,自一处山坡鱼贯而行,经过一段坚硬的山路之后,路面逐渐变得崎岖难行。 奴加到底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他的功力虽是众人中最弱的,然而走这种山路的地,仍是轻快疾行,恰似如履平地一般。 大的经过个把时辰的路程,小痴他们才抵达山麓。 这时二凡摸着光头纳闷道:“小白痴,咱们不是要找地狱谷吗?所谓谷应该是山与山交接的低地,咱们为什么不往下走,反而往山顶上爬呢?” 小痴瞟眼问道:“你知道地狱谷在哪里吗?” 二凡怔道:“地狱谷是你说的,你都不知道在哪里了,我怎么会知道?” “这就对了嘛!”小痴嗔谑道:“既然咱们都不知道地狱谷在哪里,而我必须看到了才知道它的位置,那咱们若不爬高一点,怎么看得到?” 二凡呵呵直笑:“原来如此!” 小痴白他一眼。接着挥手喝道:“走了!走了!休息够了就该上路,否则天黑了咱们还找不到地方可以过夜呢!” 这时,山坡愈来愈陡,有些地方的斜度几乎令小痴他们以为自己正爬上直角,到了这一带,山坡上全是松动的石块,一不小心就有失足跌落山谷的可能,任谁也难以挽救。 因此,小痴他们全都聚精会神地注意着自己落脚之地。 偶尔,有人的脚跟碰落石块,那种骨碌碌朝山谷滚落却半晌不得回音的异响,简直使得他们汗毛直竖。 经过一番艰难的攀登,小痴他们终于抵达山顶边一片雪原。这片雪原因为长年的冰销风蚀,形成一级级自然的浅阶。 他们顺着这些天然的石阶朝山顶奋进,自是省力不少。 “咦?” 小痴似有所觉地停下身来,顶着冷冽的狂风四下打量。 这时,奴加突然指着雪原右侧,惊叫起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原本平广的雪原上,忽然掀起一股飓风,带起高原上的覆雪卷向天空,形成一根狂旋的巨大雪柱,直朝他们立足之处缓缓卷至。 “快走!若是靠近这道龙卷风,就会被吸入漩涡内搅得粉身碎骨!” 小痴狂呼着抓起奴加的手臂,使出全力朝前方不远处的一道斜坡冲去,他为了容易爬坡和躲避龙卷风惊人的吸力,便以回旋的方式自山坡的斜面盘绕而上。 小秋他们紧随其后,学着他的方法攀上斜坡,就在他们刚刚绕过山坡,抵达斜峰时,那根巨大的雪柱已然卷过他们方才立足之地,撞上他们掩身的斜坡正面。 砰然一声天摇地动的巨响!夹着无数大小石块和冰屑。在野人山的抖颤中,随着消散的飓风宛如喷泉似地笔直冲入高空,便又飘飘坠落。 小痴他们抱着头,尽量将身子贴近坡壁,等到一切落石、飞雪沉定之后,他们还是差一点就被活埋在这堆积雪和乱石之下。 他们一个个牙齿打颤地自雪堆中钻出身来,忙不迭运功抵抗这阵钻心透骨的森寒。 小秋抖着声音,打着冷颤道:“这是什么雪?为什么如此冻人?” “是呀!”奴加猛搓双臂,抖道:”就算野人山最冷的冬天,都还比不上这阵怪风带来的雪冷!” 小痴口冒白烟,呵呵笑道:“恭喜各位。我想咱们已经抵达地头了!” 小悦浑身颤抖着问:“你确定?难道你已经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二凡是除了小痴之外,唯一没有抖得像在打摆子的人,他呼着白雾,环目四顾道:“这里是一片雪原,看不出哪里有什么谷地嘛!” 小痴哈着热气搓搓手:“咱们刚刚进入了玄天两议阵内,引起阵式发动龙凤阴煞,所以四周才会变得这么冷。” “这个阵式是我师公的师公所设下的,他是为困住地底的火海蜥蜴才布下这个阵法,咱们只要顺着阵式的通路而行,自然能见到地狱谷。” 小秋呵呵笑道:“难怪你知道火海蜥蜴在何处,原来是你家代代相传的秘密。” 小痴嘻嘻笑道:“没办法!因为我师公的师公无意中发现这只火海蜥蜴之后,怕它有一天突然想不开要到地面观光,那就要天下大乱了。” “所以他就在火海蜥蜴出世必经的道路上,造个冷冻库以阻止火海蜥蜴乱跑,还交待他的徒弟每十年就得来检视阵式有没有遭到破坏。” “而他的徒弟临终前又交待他的徒弟继续这项工作,然后一代又一代,就变成了我们这一门的传统了。” 小悦奇怪道:“既然如此,那么老痴爷爷一定也来过这里,他应该是知道路的。他为什么没有把正确的位置告诉你?害咱们在这荒山野岭到处瞎摸!” 小痴瞪眼道:“你难道忘了?我应该出山的时间还没到,我是半路被人放鸽子,硬逼出山的!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老痴爷爷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为什么那么突然决定要死? “他连许多应该在我出山之前仔细交待的后事,提都不提就避不见面,这实在太过分了! “他最好别让我找出他藏在哪个乌龟洞,否则……嘿嘿!我若是那么容易就原谅他,就不是他养的皮小痴!” 他想到自己因为被老痴如此摆一道,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就恨得牙痒痒的。若是不设法整整他的老痴爷爷,他还真不甘心如此受人遗弃呢! 二凡呵呵笑道:“我看老痴道长在劫难逃了!咱们三个人里面,只有你和痴道长才会如此一个没大、一个没小!” 小痴笑道:“当然只有他那种老天真才会养得出我这个顽皮小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呀!” 小秋终于也耐不住寒冷,又蹦又跳道:“小白痴,要聊天咱们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好不好?这里越来越冷了哦!” “好吧!”小痴咯咯捉笑道:“你的健康就是我的幸福,为了维护你的活力,请跟我来!”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顺便要提醒你们,在这里一定要记得跟着我的脚步走,千万不要跟着感觉走。 “否则,万一走上阵式内的不归路时,恐怕连我也没办法带你们脱离苦海了!” 他又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地回过头:“我看,最保险的方法,还是找条绳子把大家绑成一串,这样子会比较安全一些。” 二凡张望道:“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哪里去找绳子?” 小秋嘿嘿笑道:“你们伟大的白痴帮主阁下不就有现成的裤带可用!” 小痴哧哧一笑:“不要这样子嘛!女孩子家怎么可能随便要人家解裤带?这是很严重的提议耶……” 他话还没说完,小秋已经一巴掌打得他原地打转。 小痴抚着脸颊,怔然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老金!”他霍然叫道:“你不要命了!你居然敢出卖自己的救命恩人?” 老金自奴加的腰囊中探出头来,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表示此事与它无关,不是他教小秋这一手打人的绝招。 小秋拍拍手,哼笑道:“老实告诉你,这招无影散手还是我爷爷教给金宝让它防身之用。你既然那么爱现,时常故意拿出来现,我当然要不吝指教,教你真正正确的手法才行!” “哟呵!” 小悦和二凡齐声欢呼:“路不平,有人踩!结于有人看不过去,替咱们出头,教训教训这小子了!” “奶奶的!”小痴瘪笑道:“只学打人的绝招到底不保险,还要学学防守的功夫比较实在些!” 他已经计划该如何从老金那边,挖出有关这招无影散手的详细手法和闪躲窍门了。 小悦笑问:“白痴帮主,这只甲鱼的味道如何?好不好吃?你决定贡献出自己的腰带了吗?” 小痴瞪眼道:“你少过分,小心我剥你的腰带充数!” 他回头朝奴加弹指道:“东西拿过来!” 奴加答应一声,解下自己背上的行囊,自其中取出一条经过晒制,韧性极佳的野藤交给小痴。 小痴将这条根指粗,十丈长,坚韧无比的野藤交给二凡,要他将众人绑成一列。 小秋意外道:“奴加,你身上背的不是要闯江湖的行头呀?” 奴加摇头笑道:“我看你们都没带什么随身行李,所以自己也没打点什么。这包裹是小痴帮主昨晚交待我所准备一些登山涉水所需的基本工具。” 小秋他们不得不佩服小痴考虑周到。 小痴得意:”我要是和你们一样笨,我就不用当帮主了!现在咱们可以安心入阵了吗?” 其他人同时道:“不安心的人是你!” “那是因为你们全都不知死活!” 小痴无奈地猛摇其头。 他仔细地打量四周地形,推算出精确的方向之后,才带领着众人谨慎地朝雪原行去。只见他时面斜行,时而回转。 经过一时三刻,众人骤觉寒意尽除。天气虽然是有着冬天的寒冷,却不再是那种彻骨的酷寒了。 小秋嘘道:“易学阵法的奥妙,真的是不可思议!” “你到现在才知道!”小痴笑弄道:“这件事我三岁时就发现啦!如果易学这玩意儿不够深奥,哪能吸引我这么久!” “饶舌!”小秋嘲弄道。 他们又在茫茫雪原上转了大半天。 忽然,众人眼前出现一个缸形大洞。 小痴带着众人走到洞口边缘,朝下张望道:“到了,咱们准备进谷吧!” “奇怪!”奴加不解地扬着头道:“这里刚刚咱们才走过,那时明明没见到有这么一个大洞嘛!” 小痴哧哧笑道:“因为这里不是刚刚咱们经过那里。” “怎么可能?”奴加指着四周的景物:“这附近的样子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怎么会不是刚刚那里?这没道理嘛!” 小悦拍拍他的肩头,呵呵轻笑:“我告诉你,这些奇门遁甲如果有道理可讲,那就不叫奇门遁甲啦!这玩意儿只讲五行生克、阴阳幻化。所以,懂这门术学的人,也都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是在拐着弯骂小痴不讲道理,奴加却信以为真地拼命点头:“原来如此!” 小痴没空理会他们的嘀嘀咕咕,早已全神贯注地研究着眼前这个大洞。 小秋挤在他身边,估量道:“这个洞上面大约有十丈开外,最下面底部至少也有丈寻宽吧!” “差不多!” 小痴指着洞内斜进上一道道的浅沟,思量道:“待会儿咱们就顺着螺纹一圈围绕下去。 走路小心一点,万一跌倒,可就要沿着斜坡直接滚入底部的坑洞里。 “而那个坑洞究竟有多深、通向哪里?除了我那个已经作古三、四百年的师公的师公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人知道。” “那咱们耍怎么进去?”小悦也凑上前来问着。 小痴估计道:“从这里到洞底最少也有数十丈深,洞底的情况在这里也很难看得清楚,不如先下去洞底再作打算。 “反正,既然我师公的师公曾经过去过那里面,就表示下面一定有路可走。说不定,他还会留下什么指路的标志也难说!” 小秋跃跃欲试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开始冒险吧!” 小痴再一次叮嘱在大家小心脚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滑下洞口,顺着螺纹浅沟一步步朝洞底接近。 由于,这个缸形巨洞的斜坡内,偶尔还有凝结着冰雪的地方,滑溜得几乎难以立足,为了确保安全,小痴他们只好四肢着地地爬过这些冰面。 如此一来,他们行进的速度便大大减缓了。 他们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在天幕升起第一颗星星时,堪堪抵达洞底。此时,因为天色已暗,洞底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小痴要奴加取出一支土制的兽脂蜡烛点起来,才勉强瞧清楚这洞底的情景。 原来,这个缸洞的底部,张着三个黑黝黝的口子,似乎正通向深远遥不可测的地底某处。 小痴约略观察一阵,仰头上望,只见老远的上方露出一片闪烁星钻的圆夜空。然而,在这星光灿烂的夜幕之中,隐约可见野人山的峰顶。 他沉吟半晌,决断道:“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凡事都等明天再做…… 计较。” 他无趣地结束自己一人的独白。 因为其他四人早已在他沉思默想之际,各自在洞底找寻中意的岩角,径自睡了起来,还有一声设一声打着呼噜。 “啧!”小痴没趣地喃喃自语:“真是的!这些家伙也太自动了。一点也不懂得留点儿机会让本帮主表现一下发号施令的权威。” 他疲惫地伸个懒腰,也就近找个平坦的岩面席地而眠。 第二天。 “……这三个洞口,根本没有任何标志,咱们怎么知道要走哪一条路才对?” “把那个贪睡的小白痴踢醒问问看,不就知道了吗?” “上面下雨了哦!” “哇!雨水沿着石壁一直往下灌,咱们会不会被淹死呀?” “吵死啦!” 小痴在其他人的叫喧中醒了过来。 他揉着眼睛,嗔叫道:“你们大呼小叫地在嚷嚷什么?害我想多睡一会都不行!太坏心了!” 小秋用力摇他,大声道:“小白痴,快起来!天上下雨了。你再不起来,就要被灌进洞里的雨水漂走了!” “天上下雨是正常现象。” 小痴翻个身还想继续再睡,口中模糊不清道:“等地上下雨时再叫我起来看……什么?” 他忽然清醒过来。惊叫着弹身而起:“下雨?你刚刚说下雨了?” 小秋道:“你不会自己看吗?” 小痴连忙抬头向洞顶望去。 果然天空布满阴沉的乌云,珠帘般的雨幕早已遮去野人山的影子。 “哎呀!”小痴皱眉顿足道:“怎么会这样?老天爷怎么如此不帮忙?” 小悦讶然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小痴急得在洞底踱起步采,闷声答道:“不但是出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他抬头看着四张怀疑的脸孔,苦恼道:“想要辨认通往地狱谷的正确入口,必须根据野人山在阳光下投影,才能找得到通路。 “而根据玄天两议阵的变化,自从龙凤阴煞发动之后,就必须在三十六个时辰之内进入阵式核心。 “否则因为方位的偏离,咱们就得再等三年才能等到下一个指引入洞的正确方位!” 他歇口气又道:“昨天咱们已经花掉近十个时辰的时间才到达洞底,要是这场雨下得太久,超过了入阵的时间,那咱们这趟不仅是白来,恐怕连出去都有问题了。你们说,这场雨下的是时候吗?老天爷真是太可恶了!” 他懊恼地瞪视着天空,丝毫未曾察觉飘落洞底的雨丝,已将自己淋得湿透。 小秋将他拉入一块突岩之下避雨,安慰道:“小痴,如果真是天公不作美,让咱们无法顺利进入地狱谷,那也就算了。咱们可以在来得及撤走之前先行离开,三年之后再来找火海蜥蜴嘛! “反正,我中毒又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早就习惯了,再说,我已经吃过尸菌灵芝。短时间内也不必担心会再毒发或散功,就算再多等三年也无所谓!” 小痴不知想着什么,闻言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小秋一眼,便又闷声不响地瞪着雨水,仿怫在和老天爷生闷气似地发起呆来。 小秋不知道小痴在想什么,她怔怔地望着脸色阴沉的小痴,心情也跟着沉闷了起来。她兀自倚壁而坐,也闷闷地发起呆来。 这一天,整天阴雨连绵,当然不会有什么影子投入洞底。 小痴他们无所是事地在沉默中度过了一天。 随着宝贵时间的流逝,众人的心情越发变得和天气一样恶劣,洞底的气氛因为没有人开口说笑而凝重无比! 当天夜里,他们就在又冷又湿,心情又差的情况下,默默地吃完干粮,不太安稳地模糊入睡了。 隔天—— “出太阳啦!快起来,快起来!” 小痴兴奋地叫嚷,惊醒了其他四人。 小秋他们急忙翻身而起,发现天气起了一百八的大转变。洞底的石壁、地下的石子全变得亮丽无比。 大大小小的影子从洞口处投射进来,四处显得明亮异常。 而且,野人山顶峰的影子,也清清楚楚地投射在洞底的地面上,随着大自然的运行,正缓慢地移动着。 小痴他们全都兴奋又紧张盯着野入山顶峰的影子,眼睛眨也不眨。终于----- 在太阳的升移中,野人山顶峰的影子逐渐缩短,偏移,直到完全落在右侧那个洞上。 “哟呼!”小痴高声欢呼:“就是这里了!” 他对空飞送了一记响吻,哈哈大笑道:“老天还是有眼的!”他兴高采烈地拉着小秋跳起舞来。 奴加和二凡也不甘寂寞地跳起亚萨族战舞,以示庆贺。 “出发喽!”小痴兴奋地舞臂朗声道:“目标地狱谷!攻呀!” 他有如出战的急先锋,抢先掠上右侧洞穴的边缘,就待纵身下跃时,却因为瞥清洞下光景,连忙惊叫一声,刹住身形。 但紧随其后的二凡不料有此异变,砰的一撞,将小痴撞落洞内。那个洞穴,竟是一个直径超越丈寻,有如大井般,深不可测的笔直通道。小痴若是如此摔落下去,只怕非粉身碎骨不可。 就在二凡惊呼扑抓落空之际,一团银光猝闪,急落的小痴猛地身形一顿,宛如上钩的大鱼般。被人摆荡着勾上洞口。 二儿嘘口气,直拍胸口叫道:“吓死和尚我了!和尚以为这次要失手谋害你这个超世纪的怪胎了!” 原来,危急之中,是小秋打出流星闪让小痴抓牢,再将他勾上来的。 小痴瞪他一眼,赏了二凡一记响头,佯嗔道:“死光头,想当帮主就直说,于嘛如此暗算我!” 二凡抓着光头,呵呵傻笑道:“意外!这次纯属意外!和尚怎会知道你冲了一半,却突然紧急刹车嘛!” 小秋哼声谑笑道:“这就叫乐极生悲!谁叫你们一找到入口,就蒙着头往前冲。连附近地形都不探查一下,不出事才怪!” “对对对!”小痴瘪笑道:“算我一时兴奋过度,这样子你们满意了吧!” “满意极了!” 小痴贴近洞缘,开始仔细打量这个通往地狱谷的无底深渊。小秋他们也依序站立于洞口,俯身朝下探视。 奴加看着这个黑沉沉,见不着底的洞,不禁动容轻叹:“我的妈呀!这个地方比无底深渊还像无底深渊.光是站在这里往下看,就足够让胆小的人两腿发抖,寒毛直竖了,更别提要怎么下去了!这种地方,也算是路吗?” 二凡呵笑道:“这地方总是一条通道嘛!你把它横着看不就和隧道差不多了,它当然也可以算是路的一种喽!” 小秋微急道:“咱们要如何下去?距离三十六个时辰的限制,可能起来越近了!” 小痴安慰轻笑道:“你别担心!既然咱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通道入口,时间对我而言,就不再是问题。” 小秋怀疑道:“你有什么方法让我们五个顺利下洞去?” 小痴得意笑道:“简单得很!就是利用这条现有的藤索下洞,再把藤索对折的这个地方,朝这上面突出的岩角一挂,变成两根五丈长的藤索。 “咱们一个个顺着这两根藤索往下溜,在五丈深的洞壁附近,找个较大的岩石停一停,然后轻松地一扯,把藤索拉下来。 “之后,再找个岩角,把藤索折中套上去,然后溜下去如此反复而行。就算这个井洞深达十八层地狱底下,咱们照样能够下去。” “哇!真是个好办法。”奴加佩服道:“小痴帮主,你真是太聪明了!”他大咧着嘴笑得好开心。 小痴拍拍他的肩头,志得意满道:“现在才知道我聪明不算太晚.好好跟着我混,将来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嘿嘿……。 他率先走向刚刚示范说明时套上岩角的藤索,用力拉了拉,确定岩角吃力牢靠后,这才带头攀着藤索开始往井洞缓缓滑落。 奴加自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小痴下去了。 小秋他们虽然口里不说,但也不得不佩服小痴这个下洞的高招,当下也一一跟着下洞去了。 大约经过有一刻钟之久,他们降落在小痴选中的一块巨岩上。奴加拉着藤索不断用力往下拉。不过片刻,十丈长的藤索便已全部落下。 于是,他们又找到一块伸出在洞壁的坚固石角,将藤索套上,再按原先的方法朝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底下落。 他们如此反复如下不断降落,每以为下一趟该到洞底了吧,却总是发现洞底依然遥遥无期。 中途,小疵点燃兽脂蜡烛,照亮黑暗下方,但是烛火尽处,只见井洞似乎愈来愈小,而且仍是一片漆黑,丝毫未有见底的样子。 他便朝下面扔了块石子,经过半晌,方始听见石头落地的遥远回音。 小痴嘘口气道:“咱们还有一段漫长的旅程要走,各位好自为之吧!” 小痴不禁好奇地猜测,当年他师公的师公究竟是在何种情况下来到此地,又是如何发现这个鬼地方之下,竟然活着只旷古异兽? 他们一行五人如此不断反复,直到做第二十四次的降落时,小痴终于兴奋地宣布:“到底了!’ 二凡兴致勃勃问道:“这里是第几层阿鼻地狱?” 其他几人也迫不及待地加快速度下降,纷纷抵达洞底。 “谁知道?”小痴呵呵笑道:“阎老板大概不知道咱们要来观光,所以没派大鬼小鬼当向导,咱们自然无处可问的喽!” 这时,小痴手中的蜡烛也已经烧到尽头,火光微微一亮之后,便完全熄灭了,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小秋揉揉眼睛以适应突来的黑暗。 她张望道:“这里有出路吗?咱们接下去该何去何从?” 小痴得意道:“当然有路,就在你的左手边便有一个斜斜的坑道,是这个洞底唯一的出口。不过,这是明天的事,今夜咱们要庆祝即将进入地狱谷,所以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此时,众人大都已适应洞底的黑暗,这才注意到,其实在笔直洞口的上方,还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线射下来。 以他们目前的功力,虽然只是一丁点微光,却也足以令他们看出洞底的大概情形了。 小秋仰面朝上看去,觉得自己好像正透过一支圆管子在观天。圆管的边缘有几个小点忽明忽暗在闪烁。凝神一瞧,竟是夜幕中的几颗星星。 她不禁失笑道:“原来,以管窥天就是这么回事。”其他几人也抬头上望。 小痴哧哧直笑:“现在我知道做一只井底之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他们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吃了一顿简单的干粮晚餐,便一个个仰面朝天地躺下,欣赏起遥远那头的夜空。 小悦闭着眼计算道:“咱们一共在中途停过二十四回,而每一段的距离是五丈左右,如此一来……”他讶然睁开眼睛道:“这里已经是一百一、二十丈深的地下!咱们顶上的雪原,只怕还没有百丈高。依此推论,咱们岂非开始往地心钻了?” 小痴打个哈欠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他翻个身,枕臂侧躺道:“据我估计,咱们可能还要继续望地底深入一段相当的距离。因为根据古书上记载,火海蜥蜴是生长于地心熔岩的地心内。咱们不往下走行吗?而且,咱们这一路下去,只怕会越来越热了。” “地心!”二凡拍着光头,恍然叫道:“嘿!和尚明白了!咱们进来的那个缸洞和这条井道,其实就是火山口的遗迹嘛!” “少胡扯了!”小悦嗤谑道:“这里是川康高原区,这里只有冰河遗迹,哪来的见鬼火山遗迹?请你有点地理常识好不好?” “说的也是!”二凡扬扬光头,笑道:“不是火山口,那会是什么呢?” 他看着四周,其他人早已各自入睡,没有人费心去猜想这通道究竟是啥遗迹。他耸耸肩,也翻身径自寻他的好梦…… 隔日。 又是另一个阳光亮丽的美好早晨。 小痴他们醒来,入目的第一眼竟是一片五光十色的灿烂彩芒。 一时之间,他们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某座秘室宝窟,眼前才会如此珠光宝气。待他们定神之后,仔细瞧来,这才明白原来是晴空中的艳阳照到百丈之上的洞口,阳光反射到石壁上,再被壁上一些会反光的矿物结晶互相折射,因此产生的美丽景象。 “好漂亮!”小秋不由娇笑道:“奇怪的是,昨天也有出太阳,可是为什么就没有出现这种奇景呢?” 小痴啧笑道:“我不是说过,这阵式在三十六个时辰后方位会发生变化,一旦方位异动,整座阵势内外的影像也都有所改变。 “所以昨天和今天的事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还有,你别以为咱们现在在洞底看的景象很漂亮,就认为从上面看也差不多。 “如果你现在是站在洞口往下着,我保证那绝对是另一番景象.说不定你看过之后,就没有勇气进入这个井洞了!” 奴加忍不住赞叹道:“这种阵图之学,实在是太奇妙了!” “知道就好!”小痴理了理行装,朝那唯一的出口用力一挥手,豪气风发道:“走吧! 长征地狱谷!” 他们一行五人便在洞底彩光的照耀下,步入那条朝下倾斜的地下隧道。 他们越深入隧道之内,来自井洞的彩光也渐减弱。奴加重新取出另一支蜡烛点燃,隧道内立刻发出闪闪光辉.小痴他们原以为这隧道内,也和井洞洞壁一样凝结着矿物结晶,但是细看之下,方知此通道竟是乳白色的钟乳石区。 小秋不禁呵呵笑道:“这个隧道的长相,倒是和不归洞前面那个钟乳石洞一样嘛!” 小痴不以为奇道:“这里和死湖彼岸的不归洞虽然有些距离,但是就地缘的关系而言,其实两地仍算是同一地层带.所以会有相似的地下景观并不足为奇。” 他说完之后,才发现其他四人宛如听天书一般,茫然不解地瞪着自己,他这才想到,当世人一般所学无非是经史子集之类。 而五术杂学早已流为江湖术士混饭吃的工具,如今他搬出已失传多年的地质学来谈。别人当然是有听没有懂了。 “都是秦始皇惹的祸!”小痴没趣地兀自抱怨道:“他把有学问的书都烧光了,让大部份的中原人变成不懂远古学问的笨人,害我现在想表现自己很有学问的乐趣都没了,这家伙真是罪大恶极!” 小秋奇怪地看着他:“小白痴,你一个人在唠唠叨叨些什么呀?怎么打从你进入隧道以后所说的话,我们没一句听得懂?你是不是又在发疯了?” “没事!”小痴知道解释也是白费力气,遂挥挥手:“我这是在念咒,好帮助咱们顺利入阵,你们别管我!” 其他人还真将他的话当真,以为他的咕咕哝哝是在??算入阵的方法,于是不再理他,自顾自地胡扯闲聊起来。 小痴见他们聊得开心,不禁有些气闷地忖道:“唉……其实当天才有时候也很不好玩嘛!如果你知道的事,别人无法了解,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人家反而说你是胡扯! “这个世界果然像老痴爷爷以前说的,时常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老痴爷爷和病和尚、狂夫子他们才会喜欢研究那些有就是无、无即是有、空就是不空、不空就是空的道理! “果真是自古天才多寂寞乎?不行!这种日子过得多痛苦。以后我可得找机会,把这些笨蛋骗到别有天去读书。 “好增加他们的学问,免得我所说的话,他们总是有听没有懂,呵呵……” 想到得意时,他又情不自禁发出呵呵傻笑。 小悦走在他身边,闻声好奇探问道:“你又哪根筋不对啦?干嘛笑得像个小白痴似的!” 小痴扮个鬼脸嘿笑道:“我在想,咱们出山以后,应该找机会做做在职训练,以提升风神帮的素质。” “我觉得……”小秋娇笑连连道:“白痴般的傻笑,已经成为本帮帮主的注册商标,咱们只要请他出去打广告,风神帮保证红透半边天!” “啊哈!”小痴好似发现新大陆,指着小秋道:“我发觉……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穿着这种不伦不类的男装,真是太委屈你!我建议咱们出山之后,立到替你置装打扮,以发挥本帮唯—一支花瓶的实际郊用!” 小秋被他说得又差又窘,只得没好气道:“你才是花瓶哩!” 小痴一本正经道:“不对!男生不能当花瓶。要嘛,就得当……” “什么?” 其他人好奇地催问。 小痴故做娇媚地眨眨眼睛,细声细气道:“我要当……当那个……” “到底当什么嘛?” “当然是当……”小痴对着小秋猛抛媚眼:“玫瑰花嘛!玫瑰花配花瓶,这才叫绝配嘛!” “少逊啦!谁要和你黑白配?” 小秋终于忍不住捏起纷拳,又笑又叫地追着小痴猛捶一顿。 小痴抱头鼠窜之际,没有注意到脚下已经奔近一处光滑如冰的地面,加上隧道坡度在此突然陡斜许多。 他前脚踩上滑地,后脚已然一记倒栽葱,整个人活像皮球似地猛前深黝的前头呼呼滚去。 “哎唷……妈呀………哎唷!” 小痴一路滚一路叫,显然这回可是吃足了苦头,小秋知道这次他不会有什么危险,根本懒得伸手去救他。 他们四人等到前面小痴的哀叫和摔滚声停止后,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坐在这道光滑如镜的陡坡上,一路呼啸着溜下斜坡。 小痴一路滚下坡,摔得鼻青脸肿,脑袋发昏。他刚刚站定,便听到其他四人呼啸而下的声音。 于是他也不做声,径自朝旁边一闪。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四人滑下这道足有百码之遥的陡坡,砰然一声撞上陡坡尽头处,正好阻道而立的耸然大石。 “哎唷!” “妈呀!” 滑在最前面,正中大石的人是二凡。他才叫出声,奴加紧随而至撞上他,差点把他擅岔了气。 小悦和小秋几乎不分先后地撞了上来,二凡幸好有护体神功自动反震,抵销了大部分的冲撞力,才免于当场吐血的命运。 奴加就没他幸运了.他虽是前有二凡当肉垫子,却也受到反震力的冲击,再加上小悦他们随后而至的冲撞,他一口气接不上来,闷哼一声,当场昏倒了。 受创最轻的自然是最后抵达的小秋,她虽是撞得胸口发闷,但是深喘两口大气便已无碍了。 她翻身跃起,嗔道:“小白痴,你好坏!明知道前面有恶石挡道,为什么不出声警告一下?” 小痴耍泼道:“我警告你们,谁来警告我?我还不是正中红心,撞得昏头转向,你该感谢我,让你有机会尝试这种滋味才对!” “小白痴,别胡扯了!”小悦苦笑道:“当场有人受不了这种滋味了。” “怎么会这样?” 小痴走上前去,探探奴加的腕脉。呵呵笑道:“没事!他是兴奋过度,因此才会暂时停止呼吸!” 他在奴加背心大穴拍了几掌,奴加吐出闷憋的一口气,立即醒了过来。 奴加擦擦胸口,摇头大叹:“不好玩!跟你们在一起,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玩出人命来!” “安啦!”小秋拍着小痴胸口:“有这位蒙古大夫在,你就是想玩命也没啥机会的!” 小痴嘻嘻笑谑:“你怎么可以学我的招牌?小心我告你仿冒!” 他指的是小秋的动作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笨!”小秋嘲谑道:“你连关系企业,连锁经营的概念都没有吗?这样也配称为天才?简直白痴得可以喔!” 小痴抓抓鼻子,笑道:“我差点忘了,你已经被我传得差不多聪明了。” 小悦此时已注意到,就在那块挡道恶石之后,原来唯一的地下隧道,至此竟分出岔路来。 “这下可好!”他呵笑道:“咱们是不是要用丢铜板的方式,来决定该走哪一条路?” “少逊了!”小痴嗤笑道:”丢铜板的方法早就落伍啦!亏挥你还好意思说出来让我嘲笑。” 小悦嘿嘿干笑两声,道:“这么说……小白痴阁下,你还有什么比较新潮进步的方法,可以决定咱们的前途?” 小痴装模作样地重咳道:“根据本帮主最新研究证明,咱们应该走右边这条路才对!” “为什么?” 其他的人倒是很好奇,他又是在何时做过研究的? “这个嘛……”小痴摆出一付老学究的样子,故做庄重道:“本人可以分从远因和近果两方面,来向各位报告。” 他干咳两声,接着道:“先说远因,咱们必须走右边的原因,是因为近来的左派路线不太好混,到处有人闹革命,要求独立什么的。所以本帮主决定忠于民意,还是采行靠右政策比较安稳些!至于,这个近果嘛……” 他嘿嘿假笑两声:“则是由于本帮主经过刚才那一场天翻地覆的滚动之后,撞上了大石,人刚好掉落在右侧隧道之前。此乃天意,告诉本帮主应往右边走!所以,于民意与天意的选择,本帮主在此郑重宣布……走右边就对了!” 他话声未落,其他四人已嘘声四起,小秋更是就地拾把石子当做鸡蛋,如小痴猛丢!小悦他们自是立刻跟进,大家丢得不亦乐乎! 小痴一面退后闪躲,一面叫笑道:“喂!有风度一点,就算你们不同意我的话,也该有雅量接纳不同的声音嘛……” 他在前面跑,小秋他们在后面追,虽然追的人嘘声响亮,但仍是老实在跟着前人的脚步走。所以……。 他们还是走进了小痴所决定的那一条“前途”! 第十五章 寒冰大阵 黑暗中。 “小白痴,咱们到底走了多少天了?” “大概不止七天吧!” “请问伟大的白痴帮主,咱们究竟还要走多久?” “我哪知道?这地底隧道又不是我挖的。” “小痴帮主,你确定走这条路对吗?咱们不但蜡烛早已经点完,就是饮水和干粮也所剩不多,万一走错路……” “大不了回头嘛!” “可是……咱们已经没有补给品啦!” “……” “白痴,你怎么不说话?” 沉默仍然持续着。 “喂!有人在家吗?” “有!”回答的只有三个人,独缺小痴的声音。 “白痴,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奴加点燃仅有的火折子,在微弱的火光下,果然不见小痴的踪影。 “小痴……” 其他四人立时着慌了,开始朝回头路找过去。同时不断大声叫唤着小痴的名字,但是,在这条地下大隧道里,除了他们高喊的呼声外,并无其他回音。 “哎唷!” 奴加因为没有留心到火折子已经快烧完,被烫到了手,他在疼痛之下抛开余存的纸头,光火一闪即逝,他们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好吧!”小悦在黑暗中,叹口气道:“我想,如果不是小白痴走丢了,就是我们迷路了,各位有什么意见?” 二凡纳闷道:“奇怪!大家明明走在一起,怎么会突然就少了一头牛?难道,这条隧道里有地方存了一个洞,小白痴正好掉了进去?” 小秋沉吟道:“也许是这条隧道的某处又有支道出现,咱们因为在黑暗中未曾注意,所以才会和小白痴走散了。” 奴加犹豫道:“会不会又是什么阵式在作怪!不然小白痴帮主怎会失踪得这么突然?前一秒钟他还在回答我的话,下一秒钟他就没声没息了。如果是误入岔道,应该不至于马上听不到声音吧!” “很有可能!”小悦同意道:“小白痴说过,玄天两仪阵的设计,是从火海蜥蜴所住的地狱谷直到雪原上的洞口都包括在阵式之中。也就是说,咱们现在正在阵式之内,而小痴是唯一知道如何在阵式内通行的人,他或许忘了咱们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他脚步的变化。所以……” “他就不小心把咱们弄丢了!”小秋接口叹道:“这种推测的可能性,的确很高。” 二凡问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依和尚之见,如果身陷奇门阵式之中,还到处乱闯的话,是一件很笨的事。” “把藤索拿出来,大家绑在一起,这样才不会走一走又少了一头牛!” “咱们干脆就在这里坐下来,等小白痴来找我们好了。” 结果,他们四人取出藤索互相串在一起,并就地落座,在黑暗中数着自己的心跳,静候小痴回头找人。 黑暗中。 小痴也在盘算如何在粮水用尽之前,抵达地狱谷,当然,他之所以选择右侧通道做为入谷方向是有其根据的。 绝非是因为他胡乱捏造的那些远因、近果的理由。只是,这一段路之远,的确超乎他的预料。 这也使得小痴不得不再动动脑筋,企图想要寻找个可以缩短行程的门路。 就在小痴径自沉思默想之际,他忽然觉得四周好像少了点什么。他停足一想,蓦地发觉小秋他们全没了声息。 他再凝神倾听,便发现他们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小痴纳闷地扬扬头,嘀咕道:“难道是他们走错路了?” 他自腰间百宝带里摸出一截青磷棒,在洞壁上一擦燃,淡绿色的磷火将隧道内映得一片紫霞闪动。 “噫?是我走错路了?” 小痴发觉这条隧道与他原先所走的并不是同一条,便来回细打量隧道两端,随后伸手摸摸隧道的洞壁。 “啊哈!”小痴满意道:“这里的温度开始有上升的趋势,可见我是转对了地方。噢喔……我好像忘了他们改变方位的事。” 他对自己扮个鬼脸道:“难怪他们会走不知路,只好再回去找他们了!” 小痴无言一笑,举步朝来路走去。他走了大约丈余的距离,突然折向朝左斜行,蓦地……。 他眼前挡道的石壁,竟不知怎地出现一条不易察觉的横向岔路。 小痴吹着口哨转向岔道,进入另一条更为宽敞的地下隧道里。 小秋他们老远便已瞧见宛似鬼火般的青磷闪烁。 “你回来啦?”他们好整以暇地问道:“这一路上你走得可愉快?” 小痴呵笑道:“还好啦!就是得回头寻找一些迷路的人比较麻烦而巳。” 小秋他们猝起发难,扑向他,叫嚷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放我们的鸽子!” “停……” 小痴闪身躲开之后,故作严肃道:“别乱动!这里已经非常接近地狱谷,阵式的变化得复杂,你们别乱来!” 这话倒有效地唬住其他四人,他们只有放弃对小痴的打杀。 小秋悻悻然道:“这笔帐就留着咱们重见天日时再算!” 只要逃得过一时,小痴便有本事赖过一世,所以他并不在乎以后要如何算这笔烂帐。 小痴带着众人步伐谨慎地来到岔道前。 小秋不解道:“奇怪?这里明明只有一条隧道,为什么直行和斜行或是转个方向之后,就会出现其他的道路?这没道理嘛!” 小痴呵呵笑道:“怎么你也想和阵式讲道理?你难道忘了,这些都是幻象在作怪的吗?” 小秋摸着石壁,抿嘴道:“问题是……这隧道真实得不像幻觉呀!” 小痴笑谑道:“提醒你一点,只要身在阵式之中,千万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或感觉,那是很笨的一件事。” “那我该相信什么?”小秋存心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小痴也知道这小妞想夹缠,干脆道:“这种时候,你只有相信自己所学的一切与阵式有关的专业知识,如果你没知识,那就乖乖闭上嘴,跟着有知识的人走就没错啦!” 小秋的心思被揭穿,只有住口不再做声。 小痴拉起她的小手,吩咐道:“仔细看着我的脚步,别又走上不归路了!” 他将另一手中的青磷棒放低,照亮自己的脚下,这才按入阵之路一步步缓缓地向前走去。 他们一字排开,鱼贯而行,其他四人全低着头注意小痴的脚步,一时之间未曾察觉四周有何变化。 直到他们前进了大约顿饭工夫,奴加方始出声道:“这里怎么这么热?”他已是额际见汗:“我好像在屋里烤火一般。” 其他三人一抬头,这才看清青磷棒下所映现的紫色石壁。 “哇!”小秋惊喜道:“这条隧道的颜色好漂亮喔!” 奴加更是目瞪口呆:“天底下也有紫色的石头?” 小痴呵笑道:“这里又不是南非的紫水晶矿坑,哪有什么紫色石头?这隧道里的紫光是青磷棒的绿色火焰照在赤红色的地底火岩上所产生的结果。 他们越往前走隧道的温度越高。同时,隧道的前端,也逐渐可以看到黯淡的红光隐约显现。 小痴熄去青磷棒,指着忽明忽暗的红芒道:“隧道尽头应该就是地狱谷,根据老痴爷爷告诉我,地狱谷的中心是一池喷火的地心熔岩。 “其温度之高,可以将任何掉入其中的东西,立即化为乌有。偏偏那只火海蜥蜴就生长在这个地火池里。 “池中及四周源于地火的高温就成为火海蜥蜴最佳的屏障和保护。要对付它恐怕还不太容易呢!” 小悦怀疑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要如何应付地狱谷的高温了?” “没有!”小痴回答得干脆。 “没有!”小秋也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除了地火剑或凝魂宝刀,再没有其他兵器能制住火海蜥蜴了,咱们如此两手空空的进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有办法通过地火高温,对付那只蜥蜴了呢!” 这时,他们已注意到隧道尽头所散发出来的阵阵闷热和高温,令人有置身烤炉的感觉。 他们虽运功相抗,仍浑身发热,汗水不住滑落。 小痴嘿嘿笑道:“要对付那只火海蜥蜴本来除了硬拚,我也也没啥好法子。不过,就在咱们入洞之前,经过玄天两仪阵的提醒,我已经想到一个好法子了。 “那既不需要神剑,也用不着宝刀,光凭空手也铁定能将那只蜥蜴抓了来!” “啊哈!”小秋兴奋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打算把火海蜥蜴骗到地面上,再利用玄天两仪阵的极寒之气来对付它,是不是?这么一来,咱们倒是可以不必进地狱谷当烤鸭了!” “啧!”小痴嗤笑道:“才叫你别太白痴,你怎么又阿达起来了?把火海蜥蜴骗出地面去?你忘了咱们花了多少时间才走到这里来?谁有那么大力气来来回回多跑几趟?更别说,咱们的粮食和水都快没了!” 小秋怔了怔,修正道:“好嘛!如果你不是要把火海蜥蜴骗出来,那你一定是打算利用玄天两仪阵将地狱谷变成冷冻库,再把火海蜥蜴冷成冰棒,对不对?” “唉!”小痴调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这样子才算是我的红粉知己嘛!” “恶心!” 小秋娇俏地对他扮个鬼睑,那表情可没半点恶心的样子。 小悦颔首沉吟道:“火海蜥蜴既是生长于地火之内,自然是比较习惯在高温高热的环境下活动。如果能将它逼入寒冷之处,要对付它就比较容易了。” “废话!”小痴得意道:“本天才帮主所想的办法,还会错吗?” “本来就有。” “而且还不止一次。” 其他人可是毫不含蓄地实话实说,拚命朝小痴大泼冷水。 小痴揉着鼻子,瘪笑连连:“他妈的!真是太不给帮主面子了!” “流汗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给你留面子?” 越接近隧道尽头的地狱谷,四周的温度就越见增高。 小痴他们个个口干舌燥,汗透衣衫,每个人都忙着举袖拭汗。就连老金也耐不住燥热,爬出奴加的腰囊,坐上小痴头顶纳凉,同时频频吱叫抱怨如此的高温。 小秋嘘喘道:“绥境沙漠里的白天,和这会儿一比,简可以称为凉快了。这地狱谷真是好热哦!” “热才好!”小痴心不在焉道:“靠这里的地热替你拔除体内阴毒,这样才省事。” 他们终于抵达了隧道尽头。 小痴拉着小秋小心翼翼地掩向出口处一块突岩之后,探头探脑地朝地狱谷内打量。 小悦他们各自寻找掩蔽。充满好奇地参观起闻名已久的地狱谷。 这地狱谷前窄后宽,是处状似簸箕的熔岩广场,就在小痴他们藏身的隧道对面,是一座高逾百仞,岩若刀劈的陡直峭壁。 峭壁底下不远处,便是一座呈不规则形的岩浆火池。池中虽然红光刺目,但是除了偶尔咕噜响动地冒个气泡,显得相当平静,不像有生命存在的迹象。 奴加新奇道:“那个地火池,为什么不喷火?看来一点也不刺激嘛!” 小痴正专心打量谷内的地形和注意四周动静。因此随口应道:“会咬人的狗不叫嘛!” 二凡满头露水道:“这地火池和咬人的狗又有什么关系?” 小悦解释道:“小白痴的意思是,如果这个池子会喷火,就像见人就叫的狗一样,只是虚张声势,那反倒就没什么可怕了。” 小痴点头接口道:“没错!就因为这个地火池看起来闷闷的,表面看来好像很平静,所以才能将地心的高热完全包含在内。 “不发则已,一发便不可收拾,这不就和会咬人的狗不叫是一样的道理吗?” “这么说……”小秋探首搜望道:“如果那只火海蜥蜴冲开岩浆跑出来时,这个地火池就会喷火爆发喽?” “喷火爆发倒也不见得。”小痴推断道:“不过四周的温度骤增是肯定会的。” “温度还会高?” 其他四人不由呻吟了一声。 “知道就好!” 小痴思量道:“所以还是趁现在咱们还能忍受这个温度时,赶快动手布置,否则,万一地火池里的小烧包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出来透透气,那咱们除了当烤鸭只有变烧鸡的份了!” “要怎么布置?”其他四人不约而同问。 小痴取过背包,自里面拿出一束尺余长的竹签,扬手道:“当然是利用这玩意儿了!” 小痴解说道:“玄天两仪阵是以地狱谷为困阻目标向外布阵。因此,谷内不受阵式变化的影响,这样子咱们要在内动手脚也比较方便些。 “我打算将这座烧滚滚的炼狱变成极冰宫。所以要利用到地火池后面那片峭壁,还有隧道一出去左右两侧地带。 “为了避免惊动池里的小烧包,咱们尽量避开地火池附近,但是阵式威力所及,又必须包括池心才可以,这一点比较麻烦……” 他一边说明,一边在地上划出打算插下竹签的地点以及数目。其他人虽然不了解小痴在布什么阵,有什么作用,但要他们在固定地方插几根竹签,倒也不是难事。 小痴解释完毕之后,将竹签分给其他人,他们全都轻手轻脚地潜入地狱谷,溜向自己负责布阵的方向。 动手之后—— “哇!”小秋低呼道:“这些石头会烫人哦!” 她当然是不小心被烫着了,才会知道。 “嘘……”小痴竖指谑道:“知道就好,说出来就烫不到别人了嘛!”他已掠向峭壁那端,开始布置整个阵式的重心。 为了阵式所需,小痴必须攀岩而上,他早已知道谷内岩石会烫人,只是忍着不说,好让大伙儿都有机会摸摸这烫手熔岩。 “好毒哦!” 随后尝到烫手滋味的人,只有呵呵苦笑的份。 奴加到达指定的目标,学着其他人拿着竹签用力往岩石上插去。只闻咔嚓微响,他手中的竹签应声而断。 “这石头好硬喔!”奴加抓抓头纳闷道:“为什么你们好像在插豆腐一样容易?” 在他附近的小悦笑道:“功力不同嘛!你等一下,我这里弄好,再过去教你两招。” 顿饭工夫之后,地火池内忽然发出阵阵闷雷般的隆隆声。池中的气泡也越冒越急。 “弄完没有?”小痴急忙挥手道:“小烧包要出来了!你们快退回隧道里,剩下的我来解决!” 小悦他们留下竹签。掠身撤退。 小痴补足其他人未完成的阵式之后。手握剩余竹签并不返回隧道,反而闪向地火池左侧一块巨岩之后藏起身子。 不用片刻,隆隆声更响了。 地火池中的岩浆宛如沸腾了般地翻滚开来,随着滚腾的岩浆,地狱谷内的温度果然节节高升了起来。 而谷中的岩石仿佛也吸收了如此高温,竟似烧红的铁块一般突然炽亮了起来! 躲在岩石后的小痴全力动功相抗,却仍觉得置身火海般的焦烫难耐。他浑身宛似要着火般的冒起淡淡白烟,发尾也因高热而焦黄酥卷。 正当小痴快要熬不下去时,一道刺目红光突然自滚腾喷溅的岩浆中激射而出,落向小痴对面的熔岩之上。 那道红光竟是只尺余长,似蛇非蛇,全身火炽,生有四脚,形若壁虎的大型蜥蜴! 火海蜥蜴跃落巨岩后抬高脑袋定身不动,只从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古怪鸣声。 小痴见机不可失,扬手打出竹签封断火海蜥蜴的退路,并发动他所设计的寒冰之阵。 火海蜥蜴乍见有人影闪动,竟由巨岩闪电股射向小痴,一股烈焰竟自蜥蜴口中吐出,猛朝小痴袭至。 小痴劈掌挡开烈焰,退身一晃,进入阵式之中。 火海蜥蜴一击未中,立刻抽身冲向地火池,企图逃向岩浆底下。但是,它这一冲动,正好陷入小痴所布置的阵式内,再也找不到出路。 火海蜥蜴一阵冲突,地狱谷内顿时寒风四起,呼啸的风声凄厉而且冷冽。逐渐平衡了谷内酷热的高温,空气里滚动着难得的凉爽。 小痴嘘口大气,喃喃自语道:“还好这招管用!接下来就慢慢等着瞧了。”他终于放心地退回隧道。 隧道里面的温度虽然因为地狱谷中的变化,而略为降低。但是,终究不如地狱谷那般明显。 因此,小悦他们尚未觉察到地狱谷中有何不同。 小秋见小痴回来,这才放下久悬的一颗心欢欣道:“刚刚还以为你就要失火了呢!还好没烧起来,否则这里也找不到水,还不知道该怎么救火呢!” 小痴闻闻自己身上烤焦的味道,笑道:“其是差一点点就变成烧鸡了!” 奴加瞪着在谷内乱闯的火海蜥蜴,呵呵笑道:“这只小烧包好像迷路了,它跑来跑去就是在同个地方打转。实在有意思极了!” “它那不叫迷路!”小悦失笑道:“它根本是走不知路!” 二凡打趣道:“我看它是走上了不归路,才无法回到地火池去。” 这时,火海蜥蜴似乎也感觉到情况不对,机伶地停下身,抬头翘尾地静止不动,只发出阵阵不安的呜噜声。 小痴抱臂轻笑道:“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动与不动都是一样的。” 小秋听着呼呼的风吼,再一次赞叹道:“阵图之学实在是太奇妙了!刚刚里面还沉沉闷闷的,又酷热难当,可是现在却狂风四起,一切的变化全因为那些竹签而起,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小痴笑道:“再多见识几次,你就会见怪不怪了。等你和我一样了解其中关键所在,你就知道这没啥好稀奇的。” 小悦问道:“这阵式什么时候会停止?” 小痴哧哧笑道:“除非你要它停,否则它就一直大风吹,吹不停。” 小秋好奇道:“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让这场大风停下来?” “当然是等到地狱谷结冰喽!”小痴笃定地笑着。 “结冰?”小悦吹声口哨道:“那咱们可有得等了!” 小痴点头道:“平时这个寒冰阵要是发动十二个时辰,就能冻结一座十丈方圆大小的湖泊。可是这个地火池终究不是普通源水,要冻结它恐怕不容易。 “只要等到它表面冷却,火海蜥蜴逃不回去时,咱们就可停下阵式,进去和那只小烧包硬干一场。 “依我估计,最少也要三天左右的时间,才能达到我所预期的结果!” “三天?”二凡拍着光头问:“这三天里,咱们就啥事也不干地傻等?” “答对了!” 小痴伸个懒腰道:“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三天好好地休息一下,三天之后又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 他果真就地一躺,翻个身说睡就睡。 小悦轻轻一笑,也索性盘膝打坐,入定练功。 小秋依壁而坐,单手托腮,又好奇、又有趣地盯着地狱谷里狂吹的风沙和火海蜥蜴出神。 奴加却磨着二凡和老金,要他们教他练武。 二凡没啥嗜好,一提起练武就入迷,当下便和奴加切磋开来。老金更是高据突岩之上。 似模似样地扭着两只小拳头,认真地监督二凡和奴加在练功。 它还不时咧着嘴摇头或点头,十足一付教头的架式。 第一天过去,小痴他们已经可以感到隧道内逐渐变冷了。 第二天过去,地狱谷中的岩石上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白霜。但是,地火池中的岩浆仍是偶尔冒着咕噜的气泡。 火海蜥蜴更加不安地时时尖鸣,冲撞得也越发激烈。 第三天。 火海蜥蜴始终不叫不动,小秋怀疑它是不是已被冻死了! 地火池不再冒泡,原来火红炽热的岩浆也变得灰褐黯淡,就像地狱谷中那些被冰封的熔岩一般。 小痴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他搓着下巴,开心道:“总算和我当初幻想的情形一样。” 小秋问道:“那只小烧包是不是死了,已经一整天动也不动了哦!” 小痴想了想,嘿嘿笑道:“我看它是诈死,好找机会逃命,二凡、奴加还有公子哥,他们三个守着隧道,别让这家伙有机可趁。跑了出去!” 他朝小秋招招手:“咱们俩下去逮它!” 他和小秋跃入谷中,小秋不禁打了个冷颤,道:“哎唷!好冷哦!” 小痴笑道:“撤了阵式就会好一点!” 他沿着隧道左侧一路走来,顺手将插在岩间的竹签一一拔起。片刻之后,地狱谷内寒风顿止,岩石上的寒露也立即开始溶化。 “看到没!”小痴指着溶解的冰霜道:“这里的寒气全是仗着阵式维持,阵式一除,温度很快就会回升。所以咱们动作也要快,才不会让火海蜥蜴有机会恢复正常。” 果然,阵中的火海蜥蜴似乎也感受到寒冰已经过去,它迫不及待地想跃回地火池去。但是,连续三天的冰冻,使它变得僵硬,连带动作也迟缓异常。 它这一跃非但未能如预期地跳过突岩,反而啪地掉落地面。 小痴一见火海蜥蜴果然没死,急忙冲上前去,朝蜥蜴想要窜进的大石上扑去。怎料蜥蜴中途坠落,使得小痴扑个空,下巴撞得肿起一个大包。 小秋走上前去,轻轻松松地抓起蜥蜴颈部,将火海蜥蜴提了起来。 “蜥蜴在这里!”她咯咯笑道:“你干嘛跑去和大石头亲嘴?” 小悦他们见状,纷纷掠身而来。 “搞啥名堂?”小悦嘲谑道:“这家伙也值得我们如此严阵以待?它还跑得动才是怪事。” 像是在抗议小悦的话,火海蜥蜴忽然猛地一扭,挣脱小秋的掌握,落口岩石上,它一张口,呼地吐出一道火舌,逼得小悦急忙退后。 火海蜥蜴便趁此空档,朝隧道口急蹿而去。 “哪里逃!” 二凡眼明手快地扑身一挥,抓住火海蜥蜴的尾巴,硬将它拖了回来。 但是,火海蜥蜴尖鸣一声,用力一摆弄断了自己的尾巴,脱出二凡的魔掌。继续射身隧道口。 “你还跑!” 小痴早已守在前头等着它,不待火海蜥蜴改变方向,小痴身形闪动,双手又快又准地紧紧握着它的脖子,将它抓住。 火海蜥蜴被小痴抓住要害,既无法吐火也挣脱不得,只有在小痴手中徒劳无功地扭动挣扎。 小痴瞪着小悦不言。 小悦识相地认错苦笑道:“我错了!这家伙不但能跑,还跑得挺快的嘛!要不是帮主你有先见之明,知道应该严阵以待,只怕早被它跑得不见踪影了!” 小秋呵呵笑道:“公子哥,你几时也变成马屁仙啦?” 小悦嘿嘿笑道:“得罪帮主事小,万一耽误你治疗这才是大事。这个错如果不认,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小痴白他一眼:“算你聪明!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现在给我抓好这只小烧包,它若跑了,你就想办法生一只还我。” 小痴将火海蜥蜴交由小悦抓牢后,这才要小秋取出流星闪上的天蚕丝,用以勒紧火海蜥蜴的脖子。 然后他拿出凤喙剪,动手将火海蜥蜴开膛剖腹,取出鸽卵般大小,色呈金黄的柔软内丹。 小痴托着内丹,安心笑道:“小秋仔,有这玩意儿,你体内的奇毒就可以解了,我也可以了结一桩心愿。” 小秋想到终于可以解除十余年来,不时笼罩着自已的死亡阴影,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二凡看着黯淡的火池,问道:“小白痴,你不是说要藉地火的高热替小秋仔拔毒吗?这会儿地火也没了。你要如何替她疗毒治病?” “简单啦!” 小痴语声带劲道:“这地火池只是表面冷却凝固,只要用双响炮将上面炸开,下面的岩浆一涌出来,不用多久,这里就恢复成以前的地狱谷,热得你吱吱叫。” 奴加兴高采烈道:“那咱们还在等什么?快点动手呀!早点治好小秋仔,咱们也好早些回到中原武林去!” “对!”小痴他们齐声欢呼:“重回武林,风神江湖!哟呼!” 云山深处!绝岭之巅。 一栋雅致清幽、拔俗出尘的小小茅庐静静耸立于云霭之间,宛似仙居。 茅庐之中,三名发须皆白,衣着各异的老人,据榻鼎立而坐。 “他们失踪已经快半年了,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身着儒士装扮的老人忧心仲忡地望着其余二位老友。身披道袍、白须及地,满脸滑稽的老道士眯着双目,嘻嘻笑道:“他们没出事才怪!如今呀,任何和那个小顽皮鬼沾上关系的人,想不出事,恐怕很难哦!” “否则,我老痴干嘛冒着会被那小顽皮鬼剥皮的风险弃家逃亡?不过,老狂,你放心! 只要有小痴在,我保证他们遇上的事,全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啦!” 疯僧一凡大师习惯地拍着他的大光头,似笑似嗔道:“什么事,居然能将你吓得不得不诈死,逃出别有天?” 痴道阿达散人摸着那把拖地的白胡须呵呵直笑:“这都是老天爷的错!它竟让小白痴不小心碰上灵山金猴,显示小痴出世的时辰已到。 “为了不耽误他往后的机缘,我只得提前将他赶出别有天,让他去自生自灭喽!” 狂儒巫啸生蹙眉问道:“但是,小痴这孩子不是要到十五岁之后方可习武?提前半年让他下山,你能放心吗?” 阿达散人瞪眼道:“我就是不放心,才叫他去找老疯子的嘛!谁知道老疯子这么没有人情味,竟然不肯收留他!” 一凡大师骇然摇着双手:“别找和尚!别找和尚!你老痴这家伙我还不了解吗?若不是麻烦事,你哪会想到和尚我?和尚若真留下小痴娃儿,岂不发疯了?” 巫啸生弄笑道:“老疯子,你可真阴险!自己不敢收留的麻烦却往太白山庄头上推。敢情你是认为少林寺吃不下的麻烦,我巫家可以担得起?” 一凡大师哇哇叫道:“这不关和尚的事,要怪就该怪老痴!谁叫他不先把麻烦推给你,让你有机会再推给和尚我! “如果他叫小痴先去找你,不就换你可以陷害咱的和尚庙了,这都是老痴的错,老痴才阴险!” 阿达散人辩驳道:“谁叫少林寺离别有天比较近?我若是叫小痴先去山西,再到少林,那我岂不是要改名疯子道人?你以为天底下的人跟你一样疯呀!” “你陷害我!你陷害我!呜哇……” 一凡大师竟像个小孩子般,在榻上蹬足大哭,瞧他涕泪纵横的模样,可真伤心哪! 阿达散人却因为自己成功地陷害到了一凡大师,乐得像个老天真似地在榻上手舞足蹈了起来。 巫啸生对痴道和疯憎如此又哭又笑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他索性双目一闭,径自老神在在地入定去也。 他完全无视于眼前这两个老小孩,已在哭声和笑声中注入功力,展开较劲! 阳春三月,大地春回。 高山上的冰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平原里的花草树木也纷纷增添了嫩绿的新芽。 只是,这带来生机的轻柔南风,虽是吹绿了各地,却仍然无力吹绿陕甘高原的这一大片黄土。 是日。 甘境,崆峒山东侧。 平凉镇镇郊,崆峒派的地盘里。 五条人影踏着尘土不扬的柔和春风,精神奕奕地朝着平凉镇悠然前进。 仔细一瞧这票人的装扮,有僧、有儒、有勇士、有娇娥,更有一个长得娃娃脸的布衣相士,真是热闹非凡! 不消说,这些人自是离开地狱谷,重返文明社会的风神帮众将官。 小痴他们离开野人山之后,决定要先设法救出困于绥境沙漠死亡谷内小秋的父母。为了缩短行程,小痴他们不由苗疆原路出山。 他们反而仗着一身本事攀登绝岭,越过纵谷,横渡川康高原。直接进入甘肃地域,直向绥境而行。 小秋虽然应观众要求,换回女装,非但没有稍减她聪慧的外表,反而增添了几分青春少女特有的活泼与娇媚。一路上,她吱喳有如只快乐的小鸟,但是,一接近了有人烟的城镇,她反倒有了些顾虑。 “小白痴……”小秋犹豫道:“咱们要不要掩饰一下行踪呀?你知道……这里距离梦幻金城虽然还有段路,不算很近,但是,我叔公的眼线布置得很广,万—…… “要是金城的人发现了咱们,而我叔公派出幽冥石卫来对付咱们,怎么办?” “安啦!”小痴拍着胸脯道:“有我在,管他是石卫还是铁卫,他们不来才是聪明,他们若是真的敢出来丢人现眼,我负责将他们摆平。 “这样也省得咱们在进入沙漠之后,还得故布疑阵将他们骗离死亡谷。” 小秋仍然有些顾虑道:“可是,我爷爷临终一再强调,除了金光神剑,没有任何兵刃可以消灭石卫,在没找到神剑之前,千万不可明着和他们对阵哦!” 小痴呵呵笑道:“好嘛!他们若是不怕兵刃,咱们就别用兵刃对付他们.如果不能明着对阵,咱们就暗算他们,反正通通交给我负责,你就不必操心啦!” 小秋见他满脸不在乎的表情,不禁噘嘴哼道:“算了!反正你没有亲眼见识到石卫之前,你是不会了解他们究竟有多恐怖,现在和你辩,全是白搭。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厉害了,你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喔!” 小痴正要出言反驳,却被前方不远处的一起搏杀吸引了注意力。 他呵呵笑道:“这里是崆峒派的管区,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里找麻烦?” 小悦凝目细望,轻笑道:“那些持剑的黄衣人正是崆峒派的装扮,着样子是有人不想活了!” 小痴不以为然道:“崆峒派那些家伙一看就像是三脚猫和他们动手的人功力显然高多了,情况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啦!”二凡嘿笑道:“最近几年来,崆峒派在江湖之中已经以霸道和护短出名,任何人只要和崆峒派门人动手,他们是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绝对是先打再说。 “等他们打赢了再来分谁是谁非!他们要是打输了就不跟你罢休,非得找齐帮手再去兴师问罪不可。 “所以,大凡江湖中人都知道,崆峒派是出了名的难缠,能不招惹他们最好别去招惹他们,省得麻烦哪!” “有这种事?”小秋不满道:“崆峒派怎么这么没格调?亏他们还名列九大门派之一哩!” 小悦笑道:“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结果。据说,当今的崆峒派掌门原是兰州的纨绔子弟,无意中遇见重伤垂危的上任掌门,在前掌门临终时受命接掌执教令符。 “结果,崆峒派在这人的胡搞乱搞之下,门规颓废,纪律不彰,短短三、四年之内就完全变了样。 “过去,我爹和已逝的崆峒派吴杨木掌门有些交情,他见崆峒派变成如此,常说吴掌门若是地下有知,大概会气得再自杀一次。” 小痴恍然笑道:“难怪你说和这些三脚猫动手的人不想活了!如果崆峒派平时就已经霸道惯了,如今在他们地盘里和他们动手,那还得了!” 就在此时,平凉镇的方向有数来人影急掠而至。光看他们如飞的身形,便可知道来者功力不弱。 奴加道:“那些是不是三脚猫的帮手来了?” “答对了!”小悦惋惜道:“看来,和崆峒派动手的那三个人是应付不了如此高手的,他们铁定要倒大霉了!” 小秋声援道:“既然崆峒派是鸭霸派,咱们为什么不过去济困扶贫?” 小痴呵呵笑道:“怎么?你刚刚还想掩藏行踪,以免引人注意,现在却想要冲过去请人吃风神派啦?” “此一时、彼一时嘛!”小秋扮个鬼脸笑道。 这时,打斗的双方已因为有人接近而停止动手。二凡也正巧看清楚了和崆峒派对打的那三名年轻人的面貌。 “噫!”他拍着光头,讶然道:“那不是妙因师叔的俗家徒弟,郭家三英吗?他们怎怎么跑来这里这里和崆峒派纠缠不清呢?” 奴加兴奋道:“光头,你认识他们?如此一来,这档子闲事咱们可就更有理由来管喽!” 他早就巴望着能有机会当当侠士,以图一展近来新学乍练的武艺。 小悦愉快笑道:“原来是郭家三英!我和他们可熟得很呢。这件事当然不能不管喽!” 二凡更是理所当然道:“崆峒派鸭霸到别人头上,和尚可以不管。但是,他们若想请少林于弟吃这道鸭霸汤,和尚就不答应了!” 话声中,他和小悦早已率先掠向对立的双方,奴加也紧跟而上。 小痴好笑道:“其实,会护短的也不止是崆峒派嘛!光头一看少林子弟要遭欺负,还不是先上了再说。至于谁是谁非,我看他好像也不太计较。” 小秋娇笑道:“这就叫门户之见,人皆有之。否则,江湖中人干嘛结党集派,还不是为了打架时能多只手来帮着自己。” 他们施施然地走向壁垒分明的两帮人。 郭家三英在看到崆峒派派来援助之人时,不由得心头一沉。原来,对方来人竟是崆峒派的长老级人物。 他们三人虽是少林年轻一辈中,武功最为杰出的俗家子弟。但若是要对付眼前这四名崆峒长老,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紧接着,郭家三英又发现有人自他们身后急掠而来。 当他们看清楚来人时,不禁喜出望外地大声叫道:“二凡师傅,巫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下,郭家三英军心大定,知道自己这回肯定不会吃亏了! 二凡呵呵大笑:“和尚正纳闷,你们好好的开封府不待,干嘛跑到这里来和人家结梁子呀!” “是呀!”小悦尔雅一笑:“三位仲昆真是好兴致,竟然千里迢迢赶来此地拈狗须,也不嫌累?” 一名崆峒派长老冷冷开口道:“巫小悦,嘴里放干净些!什么叫做拈狗须?” 奴加新鲜道:“老头儿,你连拈狗须都不懂呀?就是拔狗的胡子嘛?你们平常都说拈虎须,是不是?不过,就凭刚才那个人的本事,连当猫都只配有三脚,哪够格当老虎。我看,若说成拈猫须,你大概就懂了!” 他把对方的兴师问罪,误认为对方当真有疑问,还挺认真地解释一番。但是这些解释听在崆峒派众人耳里。却成了刻薄的讽刺! 适才与郭家三英动手的一名华服青年,跳脚大骂道:“好大胆子!竟敢嘲笑本掌门是三脚猫?曲长老,你还不快点替本掌门杀了这个野蛮人!” “啧啧啧……” 小痴一路夸张地摇着头,晃着脑,啧声连连地走到那自称是崆峒派掌门人的面前,以三分不屑七分轻佻的眼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是掌门人?” 小痴对此人轻蔑的态度已由他的表情和眼神表露无遗了。 “放肆!” 崆峒派的曲长老气愤难当,大喝一声,猝然扬掌劈向小痴!小痴早已料到有此一着,好整以暇地退后一步…… 二凡习惯性地踏前一步,代小痴硬接对方凌厉的一掌,掌劲接实! 轰然巨响。 劲力四溢。 在场之人的衣衫俱为这股互击迸溢的掌风吹得翻飞飘扬。 劲流激荡中,二凡身形沉稳,宛如一座屹立于狂流中的小山,丝毫不为所动。 反观曲长老,他却被二凡达摩神功的反震之力震得连退两步。脸色大变!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和尚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劲风过后小痴插起双手,大刺刺说道:“好呀!你们既然先动手,那就表示崆峒派正式向风神帮宣战!本帮若是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们还以为只有崆峒派才敢卖鸭霸派。风神仔还站着看什么?上呀!” 他一挥手二凡、小悦、奴加和小秋四人大喝一声分别扑向崆峒派赶来支援的四名长老二话不说地便动起手来了。 小痴和郭家三英落得清闲,索性抱着手臂观起战来。一边监视想逃又不敢跑的崆峒掌门。 郭家三英的老大,郭英士朝小痴拱手为礼道:“原来你便是皮小痴帮主,真是失敬失敬!” 郭家老二郭英杰凑上前热络道:“小痴帮主,你真是太高明了!居然只用了五个字,就把咱们兄弟的梁子,完全不露痕迹地接手过去,你真太厉害了!” 小痴呵笑道:“我高明,你却比我还高明,否则怎看得出不露痕迹的痕迹?还是你比较厉害,表面上是在夸我,其实将你自己捧上了天。你真是太厉害了!” 他故作客气地拱手拜个不停,原来单纯赞美小痴的郭英杰,这一来被他弄得有些困窘起来。 小痴看作弄得够了,才拍着郭英杰肩头,哧哧笑道:“好了!刚才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别被我捧上天,真以为自己比我厉害.如果你不小心存有这种美丽幻想,那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郭家三兄弟忍不住同时爽朗地放声大笑。 郭家老三,郭英豪笑道:“小痴兄弟.你果真是继承了痴道长的幽默。无怪乎,你竟敢在明月峡留书,戏耍了整个江湖武林。” 小痴表情茫然反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明月峡?谁留了什么书?” 郭家三英同感讶异。 郭英土提示道:“去年年底,风神帮不是在明月峡绝壁上留书挑战血手会,还公开邀请武林各界人士前去观战吗?” “没有呀!” 小痴肚子里已经笑得肠子打结,表面上仍是满脸无辜道:“去年秋天,我们在四川遭到血手会的暗算后,全帮都受了重伤,便躲起来养伤,哪还有力气去找人挑战?” “后来,我们伤势好了之后就直接进人苗疆内地去办事。根本没有空和血手会纠缠嘛!” 郭家三英全被小痴纯洁的表情唬得一怔。对小痴的话,也都信以为真。 “那究竟是谁开了这个玩笑?”郭英杰不由纳闷地问。 小痴面无表情地耸耸肩。还真是一付事不关己的老实样。 那边,原本胶着的战况,已逐渐明朗化。 小悦和二凡他们本就是江湖老鸟,与人动手过招不知凡几,临战经验自是丰富。如今他们的功力均属非凡,自然轻松地取得优势,稳操胜算! 小秋自从体内奇毒尽除之后,练起功来事半功倍,近日内力又大有进展,但是她终究对敌经验不足,数度错失制敌良机。 而眼前偏又是江湖中的精明老角色,很容易就看出她的弱点所在,藉以喘息,因此他们双方一直保持平分秋色的战况。 至于奴加,他可就累了! 他本就是风神帮中功力最弱的一??,而且没有任何真正的搏击的经验。如今,他初次开打就碰上功力不凡的高手,没有一上手就惨败,已经算是小痴平时教导有方,他才能如此逃命有术。 小痴看看四处战况,呵呵笑道:“奴加大概快要不行了!” 郭英杰自告奋勇道:“我去帮他忙!” 他纵身跃向奴加那边,招呼一声:“奴兄,待郭某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他即伺机加人战圈,与奴加联手对付崆峒派长老梅飘风。 奴加有了郭英杰的援手压力顿减,他这才有空喘口大气,一边仔细地观察郭英杰与梅飘风动手过招的情形就地学习对敌技巧。 小痴再看战况确定风神帮胜算在握,这才满心好奇地问道:“说实在的——郭老兄。你们到底为了什么和崆峒派起冲突?” 郭英士沉稳一笑:“是这样子的。前些日子我们送一位朋友回兰州老家,稍早回程经过平凉时,我们兄弟在茶馆里休息,无意中提起崆峒派现今的门风,和他们那位华而不实的掌门人。” 他瞟眼望了望不远处正满面惊惶在观战的崆峒掌门。 小痴会意呵呵笑道:“大概这位掌门少爷正好也在场听见你们对他不大恭敬的批评之后,就约你们到镇外来决斗吧!” “正是这么回事!”郭英豪插口笑道:“光凭宋玉龙和他身边那两名狗屁护卫,我们兄弟哪含糊他们!谁知道这小子之所以敢向我们挑战,是因为他的靠山就在镇内。 “这回,若不是你们正好赶到,我们兄弟三人这麻烦可就大喽!” 小痴呵呵笑道:“这就叫千里有缘来相会嘛!“他逗趣地朝郭家兄弟猛抛媚眼。向来言行端庄正经的郭家兄弟,竟也被小痴作怪的表情逗得傻笑连连。 “噫!”小痴忽有所觉:“正在和你兄弟、我兄弟他们动手的这个人是谁?看他出手的样子,挺有风度的嘛!比起和光头过招的那个家伙,他的本事好像高明不少。 “如果不是他一再手下留情,奴加和你兄弟只怕早就已完蛋大吉喽!” 郭英士稳重道:“小痴帮主,你虽未习武,却有非常好的眼力。” 小痴有趣地眨眨眼,暗自忖道:“看样子,血手会可把我的秘密大肆公开了!不过,将来他们发现这个秘密早就过气时,他们就铁定要衰大条了! 他也不去更正郭英士的误会,只听得郭英士继续道:“这位梅长老和前崆峒掌门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师兄弟。 “其为人相当正派,根据家父的了解,他原来就是吴掌门的指定继承人。照理说,吴掌门遇害之后,应该是由他接掌崆峒派才是。 “可是。偏偏宋玉龙带着掌门令符出现,说他临危受命出任掌门,因此引起崆峒派内部的派系纷争。 “后来,梅长老为了顾全大局,要求支持他的人接受宋玉龙当掌门而他自己则从旁辅佐。这才没使崆峒派走上分裂之路。 小痴啧弄道:“可惜,他虽然保持了崆峒派的统一,却牺牲了崆峒派的门风。说起来,他的退让还是得不偿失嘛!” 郭英豪道:“家父说,梅长老当时可能受到某种压力,不得不退让。但是这这其中的隐情是崆峒派的家务事,就算道上同源为梅长老叫屈,终究是难以置喙。” 小痴笑道:“这么说来,这位长老还算是个老好人喽!和这种老好人打这种温吞吞的和平战,大家不如停手,还较省精神些。” 他走近梅飘凤和奴加他们动手之处,叫道:“奴加,反正你们打不赢人家,干脆认输别打算了!我还有话要和这位老大人聊聊,快住手啦!” 奴加倒是很听话,小痴叫他住手,他就老实实地跳出战圈,他还朝梅飘风挥挥手道: “喂!老大人,我家帮主说我打不赢你,我认输啦!” 梅飘风自然也听见小痴刚才的话,他见奴加竟然如此老实单纯,不由得露出一抹欣赏的会心一笑,对郭英杰虚晃一招,悠然住手飘退。 郭英杰气喘吁吁呵呵笑道:“奴兄,我真是服了你,居然能够如此干脆地认输!” 他的言下之意是,认输对江湖人而言是很没面子的事,而奴加竟能如此坦然承认,这样的气度,他自叹不如,当然要佩服了。 奴加根本体会不出郭英杰对他的赞赏,反而纠正道:“郭兄,我不姓奴!奴加是我的名字,如果要称呼我的姓。你该叫我伊亚萨兄。因为我的全名是伊亚萨奴加。不过你叫我奴加就可以了,大家都叫我奴加嘛!” 郭英杰闻言一怔,忽然笑道:“原来是我搞借了!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也好,既然咱们年龄差不多,也不用太客气。我叫你奴加,你就叫我英杰,这样倒是亲切多了!” 郭英杰原本就是个性爽朗的北地儿郎,想要他不欣赏奴加的直爽朴实,那还真是困难呢! 就在他们二人对谈之际,崆峒掌门宋玉龙正对着梅飘风斥喝道:“梅长老。没有本掌门的令谕,谁让你停手?还不快快将对方收拾掉!” 第十六章 巧脱火劫 “这……”梅飘风为难道:“启禀掌门,对方既已认输停手,我们岂可再行追杀!不如听听对方有何话说……” 宋玉龙蛮横地打断道:“败军之将,哪配说话!他们侮辱本掌门在先。光这一点就足够将他们悉数消灭,我命令你立刻动手!” “他奶奶的!”小痴嗤谑道:“你这小鬼真是吵死人!” 他扬手朝宋玉龙丢出一颗乌溜溜的弹丸,宋玉龙不知死活,竟然挥掌欲挡。 “不可!” 梅飘风骇然急呼,伸手拉着宋玉龙急急倒掠而去。 “轰隆”连响。 宋玉龙被双响炮炸得灰头土脸,总算梅长老见机够快,而小痴也无意要他小命,这才让他虚惊一场,并无大碍。 只不过,他已吓白了一张脸,再也张狂不起来了。 小痴好整以暇地拍拍手,哧哧笑道:“这还差不多!在本帮主和你老大人对话之时,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宋玉龙大概是被吓破了胆,这回竟然乖乖地不哼一声。 小痴满意地点点头,朝梅飘风拱手笑道:“您好,梅长老!我是皮小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场架打得非常没有意思?” 梅飘风拱手苦笑道:“皮帮主,久仰大名!本派掌门受到侮辱,就等于崆峒派受到侮辱。这件事该如何解决,不是区区一人所能解决的。” 这时,原来拼战激烈的其他三处恶斗,也因为刚才突发的爆炸而中止。 崆峒派其他三名长老,更因为担心掌门人有失,全都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小秋大老远便对小痴抱怨道:“小白痴,你没事放什么炮嘛!我刚刚打出心得,以为这一把稳当的,却被你搞糊了啦!” 小痴呵呵笑道:“你想运动,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嘛!” 崆峒派长老曲长青和二凡交手已快落败,总算那阵爆炸让他有机会虚晃一招,借机收手下台,保住了面子和老命。此时,他虽然气息仍喘,却仍强自镇定,挺身上前,道:“皮小痴,你侮辱本派掌门,崆峒派是不会和你们善了的!” “我侮辱了你家掌门?”小痴满脸无辜道:“你没搞错?我只不过是问他……”他指着余悸犹存的宋玉龙,笑道:“是不是掌门人,如此而已! “先动手的可是你们,我几时侮辱人啦?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如果你心里没鬼,干嘛假借本帮名义,公开侮辱自家掌门人?” “你……”曲长青气急败坏道:“你这个信口雌黄的无赖,竟敢出言挑拨……” 小痴摆摆手,打岔到:“现在急辩这些也没啥意思,反正事实如何,大家心里明白。我只想问你,现在你们打算如何了解这桩梁子?” 曲长青尚未发觉小痴已在不动声色之中,将侮辱掌门这顶大帽子扣在他头上。同时,更在不学无术的宋玉龙心中埋下了一颗多疑的种子。 一旁一名未曾开口,生得细目薄唇,神色冷峻的崆峒长老,忽然冷涩地道:“皮小痴,你果然狡猾诡诈,利嘴滑舌!” “不过,看在痴道长与本派师祖有些交情的分上,今日这段梁子,咱们暂且揭过不表,你们可以走了。” 小痴吹声长长的口哨,笑谑道:“乖乖!这个面子卖得可真远,居然连你家祖师爷都请出来吓唬人。不过看在你那么费心攀交情的分上,本帮主也不好意思和你算帐,我们走吧!” “站住!你们别走!”宋玉龙哇哇大叫:“屈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他们?” 小痴哧哧笑道:“掌门大少爷,你家屈长老的意思是为你们好,你也不想想,从刚才交手的情况看来,你们这些人要对付我们,真是吃拼哦!” “我劝你还是回山多带些人手再来,反正这方圆百里之内,全是你们崆峒派的管区,我们走得再快,也快不过你们调集大军前来声讨。” “想和我们没完没了,崆峒派有的是机会,屈长老,我说的对是不对呀?” 崆峒派长老屈无常正是如此心思,只是他不料小痴竟然这么直接明白地揭露了出来,当下脸色更形阴沉。 但是,他却能隐忍不发,只是目光森寒地盯着小痴,不发一言。 小痴仍满脸不在乎地呵呵笑道:“屈长老,你也不必对我抛这种媚眼,我既然知道你的坏心眼,又干脆把它公布出来,就是要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要人命的主意,尽管使出来。 我皮小痴可是很有兴趣地等着瞧!不过,我衷心地希望你的阴谋能够有程度一点,别搞些小孩子的把戏来笑掉我的大牙才好。” 他说完后根本懒得再看崆峒派人马一眼,径自转身就走,一面还轻松道:“原来是中午了,难怪我已经肚子饿了。郭老大,你们刚从平凉镇过来,知不知道那里哪家馆子比较出名?” 风神帮其他人早就抢着挤到他前头去,郭家三英见崆峒派并无拦阻之意,这才一面小心戒备,一面跟随小痴离开。 直到完全看不到崆峒派的人影之后,郭家三英总算相信崆峒派的确暂时不会为难自己等人。 小痴消遣道:“拜托你们三个不要一付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样子好不好?这样是会影响我们几个人的吃饭情绪哦!” 郭英士笑道:“小痴,我真是服了你!你果真是料敌机先,凡事不忧不惧哪!” 小痴得意道:“废话!如果这点小场面都不能搞定,我还用出来混吗?” 小秋一如往常地驳谑道:“得了!你少在那儿老王卖瓜啦!你如果猜得中那个阴险的屈长老会用什么法子对付咱们,那才算你有本事。” “这有什么难猜?”小痴笃定道:“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利用这个机会排除异己。不过这是最笨的法子!因为,聪明的我怎么可能当他借刀杀人时的那把刀!” 小悦呵呵笑道:“你也看出屈无常和曲长青他们掌握了崆峒派的实权?老实说,其实我和光头以前就认识梅长老和颜长老,可是刚刚大伙儿照了面,我们也不敢和他们打招呼,省得他们被扣上通敌之罪。” 小秋恍然道:“刚刚和我动手之人,大概就是颜长老了吧!难怪他和我动手好像不是挺认真的,搞到后来,我和他简直是在切磋武功,根本没啥刺激可言。” 二凡拍着光头,惋惜道:“可怜哦!梅长老和颜长老他们是身不由己,和尚的师公说,就算吴掌门真的重伤快死了,也不可能糊涂到将掌门之职随使交给一个人。 “他铁定是托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将令符带回崆峒山,交给梅长老,但是,却被屈无常先拦截了下来。 “屈无常知道凭他自己的威信不足以服众,这才设计让宋玉龙当个傀儡政权,由他和曲长青在背后操纵崆峒派。” 郭英杰接口道:“其实,江湖上大概都知道就是这么回事,只是,毕竟这是崆峒派的家务事,大家也就不便置评了。” “放屁!”小痴不以为然道:“就因为江湖人都是这种自扫门前雪的观念,江湖中的正义与公理才会日渐沦丧。” 小悦激将道:“伟大的白痴帮主,难道你就有办法介入别人的家务事里,维持这种日渐沦丧的正义与公理吗?” 小痴白眼道:“你如果希望本天才略施小计,挽救崆峒派的未来,你就直说好了,像你这种激将法,我三岁时就已懒得用,如今你还拿出来使,是想笑破我的肚皮是不是?” 郭家三兄弟听到小痴将挽救崆峒派的将来这件事看得平淡无奇,不禁认为小痴已然狂妄得离谱了。 “就凭他一人之力,也想改变一帮一派的命运?” 郭家三英俱作如是之想,他们当然不相信小痴有此能耐。 小秋看出郭家三英的怀疑之情,不禁呵呵笑道:“小白痴,我看郭大哥他们好像不太相信你的话哦!你最好有本事证明,你真的能够改变崆峒派的历史,否则你的屁话就要变大话,一点也不值钱啦!” 小痴横瞄郭家三英一眼,嘲弄道:“啧!你们真是对我大没信心了。” 郭家三英嘿嘿干笑数声,他们的不予置评无异默认了小痴这句话。 小痴没好气地在心里暗自嘀咕:“他奶奶的!本帮主若是不稍为表现一下,将来你们兄弟三人岂会心甘情愿地替我打知名度,做免费宣传!” “好吧!”小痴故作不在意道:“看在你们那么关心本帮主是否能改变崆峒派命运的分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对他们施以援手,让他们不至于就此覆灭吧!” “真的?” 众人虽是同声进出这两个字,但是每个人的表情语气各异。 小悦与二凡是充满了信心和欢喜。 郭家三英满是怀疑和挑衅。 小秋和奴加却是兴奋有加,准备等着看一场好戏上演! 平凉镇外,七里之地。 小痴他们和郭家三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黄土小道,朝下一个小镇悠闲地行进。 郭英豪满腹疑问道:“小痴,咱们在平凉镇等了三天,崆峒派始终未出现,你想,他们究竟有何打算,为什么不趁咱们未走远,来找咱们算帐?” 小痴嘿嘿直笑:“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咱们为什么要在平凉镇多待这三天?” 郭英豪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为了以逸待劳、以静制动,好对付崆峒派的来袭嘛!” “非也!非也!” 小痴摇头晃脑地狡笑道:“你这种想法正是崆峒派那帮人的想法。所以,他们才会自以为聪明地按兵不动,其实,我老实告诉你,我要大伙儿在镇上多留三天,就是为了给崆峒派足够的时向来策划,该如何来对付咱们!” “什么?” 郭家三英大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痴哧哧笑道:“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我既然决定要重新整顿崆峒派,自然得先搞清楚他们的内部情况,才好设计政权转移的方法。 “而我若想知道崆峒派里面的烂帐,还有什么比让他们主动向我坦白还清楚的?” 郭英士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指,你可以从崆峒派对付咱们的计策中,判断出他们的内部冲突?” 小痴狂谑道:“他们的冲突全江湖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判断的?我要知道的是,冲突之下的那些牺牲者到底是被屈无常抓到了什么把柄,要这么无奈地听命于人。 “等我将这其中的症结弄清楚之后,转移政权就是轻松容易的小事啦!” 郭英杰怀疑道:“可是,你如何确定崆峒派会派谁来拦截咱们?万一来的人不是牺牲者时,你又要如何打听人家家里的烂账?” 小痴笑谑道:“我当然不能肯定,来的人就是我想见的人,所以才会给他们三天的时问,有了这三天,他们一定会详加策划。 “我老实告诉你,郭大哥,我就怕他们没时间设计阴谋,乱七八糟地冲动行事,那样我就会很难掌握他们。 “只要他们花了头脑去计划事情,那他们就死定了!因为他们的计划只要走了第一步,我这个聪明的脑袋立刻就会算出他们的整个步骤,他们想赢我,真是吃拼喽!” “你太夸张了吧!” 郭家三英干笑数声,显然认为小痴是在吹牛。 小痴不以为意道:“你们现在不相信,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也!这是情有可原的事。反正咱们走着瞧啦!” 此时,他们一行人正进入一处山坳。这山坳里面是一片深长蔓延的芦苇野草。 这片高达人半的深长芦花丛,密度深广,山风自坳口呼啸灌来,尚未白头的芦苇翻腾起层层绿浪,哗沙沙地响在风里,为这宁静的山坳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奴加嘘口气,出于直觉道:“这个鸟地方气氛倒是挺唬人的!就算有千军万马藏在这片芦苇里面,只怕也不容易发觉。” 小痴颔首嘿笑道:“就是嘛!如果崆峒派放弃这么好的暗算之处,那他们也就太笨太笨了!” 小秋促狭道:“依我看,你可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试试崆峒派的第一道大菜。” 小悦接口笑道:“如此一来,小白痴就有机会证明他对崆峒派的掌握,是否能如预期般顺利。” 他斜瞟着郭家三英,显然这些话是说给他们听的,郭家三英含蓄一笑。不可否认的,他们确实也有些期待小痴的证明。 他们慢慢深入这一大片芦花荡里面,比人还高的芦苇遮断众人眼前的其他景物,连原本亮丽的阳光,似乎也被这一大片青纱掩去应有的耀目光彩。 以二凡为首,小痴他们一行人鱼贯罗列,拔草而行,在这条几乎被芦苇淹没的小道上徐徐前进。 风,轻轻拂过青纱帐项。 呼啦呼啦的声响,宛似芦苇的泣咽…… 还有阵阵轻微的沙沙声,伴随着小痴他们行进的步伐。 走着…… 走着…… “停一下!” 小痴忽然竖起耳朵叫停。 他们的脚步虽止,但见四周的沙沙声却依旧响个不停,像是,果真有千万双脚正小心翼翼地踩过芦苇深处,朝小痴他们包围过来。 郭英士沉声道:“崆峒派的朋友们,你们既然来了,又何必掩掩藏藏?也不怕被道上的朋友笑话吗?” 四周的沙沙声响得更集、更密、也更近!间或夹杂有腾掠纵跃的声息,似乎来者颇为急进,而且为数不少。 小痴呵呵笑道:“马脚都跑出来,不出声也瞒不了别人。 你们干嘛装哑巴不说话?” 回答小痴的,是一团急扑而至的黑影! 站在小痴身边的郭英士抖手一掌劈向扑袭的黑影。 砰地一响,来袭的黑影竟未闪避,当场横死掌下。 小痴他们一看,不由得讶然惊呼:“是狼!” 芦苇深处传出一阵野狼吠空的长号! “小心!”小悦紧张道:“这是狼群发动攻击的讯号。” 他的话声未完,四周已蹿出无数狼影,朝他们扑噬而至。 小痴等人立刻挥掌相抗,一时之间,掌风与剑光齐扬,血痕与狼嗥同现! 小痴一边左劈右拦应付狼群,一边呵呵苦笑:“他奶奶的!没想到崆峒派的第一道大菜,竟是叫咱们尝尝野味。” 郭家三英力拒野狼的同时,更是同声惊呼:“你会武功?” 小痴闪过身后扑来的狼,旋身挥掌,震翻自左侧掩进的其他三只野狼。 “我不但会武!”小痴扬掌踢腿,架式大开,得意长笑道:“而且,还厉害得很哪!” 砰砰数声闷响,又有更多的野狼被他击毙,以证明他所言不虚。 在狼群的攻击之下,郭家兄弟已无暇多做惊讶,他们各自亮出随身兵刃,应付宛如期水般涌至的狼群。 他们兄弟三人动手之后,很自然地联手拒敌,不消片刻,已有近百只野狼丧命在他们的手下。 小痴觑空夸赞道:“郭家三英,硬是要得!” 郭家三英正要称谢,却差点被眼前所见惊骇住了! 原来,小痴虽是空手而且独自应付狼群,但是在他周围躺下的狼尸,几乎比郭家三英身边的超出一倍! 郭英杰哺哺自语道:“乖乖!这小子没撒谎,他的确是厉害。” 郭英豪亦咕哝道:“这江湖传闻,显然也有大大失真的时候。这小子骗得我们好苦啊!” 郭英士动容忖道:“皮小痴果非池中之物!难怪他敢狂言如斯。甚至连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巫公子和二凡师兄,也都甘愿以他为马首是瞻。我们兄弟和他一比……真是差远了!” 另一边——小悦、二凡、小秋和奴加早已结成四海一家的阵式,共同对付这批杀也杀不完的凶狠恶狼。 小悦剑光霍霍,未曾歇手地叫道:“小白痴,光是这样宰下去也不是办法,谁知这群野狼究竟有多少?等一下咱们若是杀得手软了,他们还死不完,可就不好玩啦!” “小痴帮主!”奴加怒道:“要不要用双响炮干掉这些畜牲?” 他虽然和小悦他们结阵对付狼群,却仍免不了在狼吻下受了几处浮伤,因此火气特别大,恨不得给这批畜牲好看。 “你疯啦!”小痴和小秋闻言异口同声叫道。 小秋啧笑道:“奴加,你忘了咱们是在一大片芦苇里面? 你如果用了双响饱,炸死了它们,我们也要等着被烧死了。 这岂不应了那句引火自焚的话儿!” 奴加呵呵干笑道:“我真的是气昏头了,差点忘了这片芦苇是很容易燃烧起来的。” “小白痴,你快点想想办法嘛!” 小秋、小悦和二凡一致高呼。 只是,他们的语气中没有求援的意味,倒是充满了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之意,好像身陷狼群的不是他们,他们等着瞧小痴要如何解决这难题。 “安啦!”小痴呵笑道:“如果这点小困扰我都解决不了,那我以后也就别想再混了!” 郭英杰呵笑戏谑道:“是呀!一旦命丧狼吻之下,只需要挺尸就好了,的确不必再混这般辛苦了。” 郭英豪也好玩地接口道:“不!命丧狼吻之后,连骨头都不见了,哪还有尸体让你挺呢?” 郭英士瞄了两个弟弟一眼,纳闷道:“奇怪!你们俩怎么越变越活泼了?连说话都比以前俏皮。” 其实,郭英杰、郭英豪的年龄和奴加差不多,也只比小痴大了二、三岁而已,也还是年轻人的心性。 只因为家规严谨,又一直和兄长联袂行走江湖,所以才养成了那种少年老成的拘谨个性。 如今,他们和风神帮众人相处数日,同是年少轻狂的半大孩子,想不受小痴他们言行的影响,恐伯难哦! 小痴本待再出言消遣消遣郭家三兄弟,但是见他们三人在闪躲腾挪之间,已有些微喘,行动也不如初时灵活,知道他们三人恐难再支持太久。 于是——小痴猛然挥掌,震飞近身的狼群后,暴喝一声。一记旱地拔葱,身形猝然笔直腾升几近十文。 他居高临下,将山坳内的地势迅速打量一番,只见将近百丈之处,芦苇尽处,有一脉低缓的山坡横展于前。 一道宛如六丁之神在开天辟地时,以神斧砍裂的峭峻山谷,是离此山坳的唯一通路。 小痴人在空中,望着底下青密连绵的大片芦苇起伏如浪,其中不时有狼踪隐现,不禁嘀咕道:“奶奶的!这真叫前有虎豹,后有豺狼。不过山谷虽危,却比眼前这些畜牲要好对付。” 就在他身形开始缓缓落下时,他已经瞥见有数条人影掠向先前他们进入山坳的路口,放火截断他们的后路。 放火之人似在芦苇间泼上油脂,因此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火舌顺风卷向芦苇深处,迅速朝与狼群激战的众人逼近。 “呵呵……”小痴哧哧直笑:“奶奶的!你们不放火,我还没啥法子好想。这下你们这把火反倒烧出了我的好主意。” 他加速身形落回地面。 此时,狼群似乎也感受到大火蔓延,开始放弃对众人的攻击,仓皇地走避。 郭英士迎上小痴,问道:“怎么回事?狼群为何自动撤退?” 小悦他们也围上前来。 “你们听!”小秋惊疑道:“这种噼噼啪啪的声音,是不是失火了?” 小痴呵笑道:“不是失火,是有人放火。” 郭家三英脸色微变:“那咱们要往哪个方向走?” “安啦!”小痴伸手拍拍他们三人的胸口:“别人放火和咱们没关系,所以咱们不走啦!” “不走?”郭英豪哭笑不得道:“难道咱们要留在这里面当烤鸭?” 二凡习惯性地一拍光头,呵呵笑道:“郭师弟,留在火里不一定会变烤鸭,师兄我可是过来人,你们尽管放宽心,好好体会这种置身火海的刺激感!” 二凡开口,郭家三兄弟当然不会不相信。只是他们还是顶疑惑的,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小痴笑谑道:“光头,你也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啦!既然知道我要干啥,就快点过来帮忙呀!” 小秋和小悦他们心里也有数,知道小痴铁定又是要利用离火阵来避火了。 小悦轻笑道:“崆峒派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放这把火非但烧不着咱们,反倒替咱们赶走那群畜牲,让咱们有空安安稳稳地设计避火阵式。” 郭家三英这才了解小痴的打算,但仍不免对阵式能否避火有些疑心。 小痴要大家一起动手,辟出一块丈寻方圆的空地,好作众人容身之处。 他一边动手布阵,一边嗤笑道:“崆峒派放这把火的目的,不是要烧死咱们。他们是想将咱们逼入前面的约莫百丈开外,一道险恶的狭谷里。 “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这火是顺风由咱们背后烧来,咱们前面根本没有火?如果根据一般人的反应,应该是跟着狼群之后,由狭谷那唯一的出路脱离火场才对。” 小秋恍然道:“崆峒派就是根据这种一般人的反应,在前面狭谷里,先设下要命的埋伏,等咱们一进入,就给咱们好看。” “答对!”小痴布完阵式,笑谑道:“聪明的小孩!” 这时大火已逼近众人,四周的温度逐渐升高,热不可当。 小痴这座以土石堆砌成的阵式,似乎又和离火阵有些不同。他带领众人按照方位弯弯曲曲走了几转,进入阵内。 一入阵中,郭家三英立刻感到酷热全消,他们终于相信,小痴确是有普通人没有的特殊技艺。从此他们再也不敢小觑小痴了。 大火很快烧到阵式附近,四周立即陷入一片噼啪的火海之内。小痴他们虽在阵中不觉酷热,但是火海中的浓烟也叫他们吃尽了苦头。 小痴咳个不停道:“我怎么忘了这一点?烟和空气都是不受阵式控制的哪!” 小秋被浓烟呛得泪眼迷蒙,她一边咳,一边用力捶着小痴,大发娇嗔:“都是你的错啦!咱们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呛死、熏死,这么还不如朝狭谷冲去,和崆峒派拼个你死我活的好。” 小悦也是咳声不歇:“我看咱们在被呛死、熏死之前,会先被这个小白痴气死、呕死!” 小痴搔着头,嘿嘿傻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话还没说完,小秋他们已经扑上去将他压在地上扁一顿,算是他百密一疏该得的教训。 郭家三英全看傻了眼。 他们发觉身为风神帮帮主,有问题得出面解决,解决不好竟然还会挨揍,当这个帮主好像……很吃亏嘛! 这也正是小痴的心声,他揉着腰,抱怨道:“啧!当个帮主不但没有福利、没有津贴,没事还会被扁。真是太不划算了!” 小痴他们虽被浓烟呛得很辛苦,但总算这场火势来得快、去得也快。阵式附近的芦苇烧光之后,因没有其他的可燃物,便很快地烟消火灭,只留下一片焦土。 小痴他们畅快地呼吸两口犹带焦味的新鲜空气,吐尽胸中的烟呛感。 小秋望着依然朝狭谷方向蔓延燃烧的熊熊烈火,猜测道:“那些守在峡谷里的人若是没有看见咱们朝谷里逃命,大概会以为咱们跑得比火还慢,干脆葬身火窟了吧!” 小痴闲闲笑道:“不管他们怎么想,他们终究得现身出来证实咱们到底是死是活。那时不论他们在狭谷里设计了什么精彩节日,也全是白搭了!” 郭英士若有所悟道:“如此一来,咱们亦可由被动变为主动,反过来设计他们了。” 郭英杰笑道:“崆峒派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在谷中埋伏设计,到头来却没有派上用场,他们大概会懊恼死了。” 小悦弹指笑道:“等他们被我们反客为主摆上一道时,他们就会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小秋兴致勃勃道:“如果想叫人一头撞死,咱们的行动就要快些才有机会。对不对?小白痴!” “算你聪明!”小痴呵呵笑道:“咱们若是真的要反客为主,当然得趁大火未熄之前行动。这样狭谷那边的人马,才会来不及救援。” “这么说……”郭英豪有些意外道:“咱们要反扑回去?” “当然!”小痴嘿嘿笑道:“崆峒山在平凉镇那边,又不在狭谷那边。咱们若不回头,如何管人家家里的家务事?” 直到此时,郭家三英才明白,原来,小痴压根儿没打算就此离去,原来,他离开平凉镇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难怪他在问过平凉镇外几条路的路况之后,会选择这条最容易设下埋伏,最为惊险的路来走。 郭英士叹笑道:“原来,你是故意朝崆峒派的陷阱里面闯,好造成声东击西的效果啊!” 小痴哧哧笑道:“郭老大,你果然也被我传染得越来越聪明了!” 他破除阵式,挥手叫道:“废话少说!开始进行绝地大反攻。”他率先朝来时之路掠去。 这时,来路的大火虽然差不多已经完全熄灭,但是火场的余烬犹炽,小痴他们置身其中,不免跳脚连连,加速通过火场。 火场这端,先前负责放火的崆峒派弟子怎么也没想到,小痴他们前面有路不走,竟会调头折返。 因此,这些人放完火之后,就不再去注意火场里面的动静,全松散地围坐一堆,就地赌了起来。 直到小痴他们越过火场,来到了他们的背后,这票人竟然毫无所觉。 “咳咳!” 小痴重咳两声,终于唤起这些人的注意,赌兴正浓的崆峒弟子表情显然不悦地抬起头来:“吵什么……哇!”看清来人的崆峒弟子怪叫道:“他妈的!有奸细,快抄家伙!” 崆峒弟子一阵混乱地拔剑在手,朝小痴他们围了上来。 “不急!不急!”小痴摆着手,呵呵笑道:“各位大哥,我们有的是时间要和你们闲话些家常,大伙儿不必紧张,慢慢来就好了!” 一个流里流气,像是带头之人的崆峒弟子,横眉竖目地以剑指着小痴,气势凌人地喝道:“喂!你们是打哪里来的混小子?难道不知道崆峒派在此办事吗?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区?” 小痴故作惊异道:“哟……敢情你老兄还不知道自己放的火是要烧什么人呀!” 那名崆峒弟子尚未会意过来,小痴已接道:“我们就是知道你指挥手下弟兄,在咱们背后放火,所以这才特地回头来找你算帐的嘛!” 他的嘛字一出口,小悦他们早在他的暗示之下,猝起发难,扑向众崆峒派弟子。 这些崆峒弟子全是些只懂得花拳绣腿的九流弟子,他们人数虽多,却又怎么抵抗得了小悦他们这般高手。 不过二三下工夫,这些崆峒弟子已全被放倒地下。 小痴带着天官赐福般的笑容,在刚才那名为首的弟子面前蹲下。 “我说,痞子老兄!”小痴拍拍对方肩膀,轻笑道:“兄弟我有几个小小的问题要请教你,希望你识相一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这名老兄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呸!想要大爷泄密?门都没有!” “是吗?” 小痴懒懒一笑,扬手劈里啪啦赏了这位老兄四记大耳光,将之打得满口紫血与碎牙齐喷。 小痴依旧轻笑道:“痞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不懂得合作,我想其他躺在地上的人里面,可能有人比较聪明、识相。”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地上拾起这老兄掉落地上的长剑,架在对方脖子上,轻轻地来回摩擦着。 这种威胁,不必言语对方也能了解。 于是这名痞子惊颤道:“你……你要问什么?” “对了!”小痴满意地笑笑:“这才是识时务的英雄。我想麻烦你告诉我们,贵派在芦花荡那头的狭谷里埋下了什么样的陷阱?是由谁负责指挥的?” 这名崆峒弟子脸色大变道:“我……我不知道……” 小痴依旧笑吟吟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这人神色不定地觑眼四瞄,似有所恃,他咬定道:“我真的不知道。” “唉……”小痴惋惜道:“真可惜!” 他不等对方明白其意,长剑一推,切断了这名崆峒弟子的咽喉。 “呃”地一声,这名崆峒弟子连叫声都没有,就已魂归西天。泉水般的鲜血噗噗有声地喷溅一地。 小痴看着软软倒地的尸体,故作叹息道:“真可惜你不知道,我只有另找一个知道的人来问了!” 在场十几名被点了穴道的崆峒弟子全都吓白了脸。此时,小痴那张笑脸在他们眼中,无异于是嗜血修罗准备痛饮人血的狞笑。 小痴提着那柄犹自滴着血的长剑,走向另一名崆峒弟子。 无需他开口,这名崆峒弟子已魂飞魄散地狂号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不要杀我!” 小痴笑眯眯地点着头道:“很好!你果然比刚才那位老兄聪明多了。说吧!” 这人迫不及待地抖露道:“狭谷那边……除了谷中埋有大量的火药之外,就是由曲长老带领五十名弟兄埋伏在谷顶两端,只等你们被大火逼入狭谷后,就引爆炸药。 “如果你们侥幸躲过爆炸,我们的人马就会由谷顶用强弩射杀你们。箭阵之后,还有滚木、大石做第三波攻击。同时我们的人还会同时从谷顶倒油放火和投下石灰来对付你们……” 郭家三英听得直抽冷气。 “乖乖!”小痴咋舌嘲笑道:“亏你们还算名门正派,居然想得出如此恶毒的连环毒计!” 这名崆峒弟子急忙否认道:“不!这些计划不是本派的主意,就连本派的梅长老和颜长老也十分反对如此作法,只是……只是……” 小痴代他说道:“只是你们的屈长老比较有权威,所以他们也不得不从,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屈长老是本派中真正发号施令的人?” 这名弟子十分讶异。 小痴故作神秘道:“因为我会看相,一看就知道谁是真正的头子。就好像……我现在看你老兄的面相,就知道你是真正的聪明人,只要你继续和我合作,你就能长命百岁!” 这名崆峒弟子机伶伶一颤:“你还想知道什么?” 小痴呵笑道:“既然狭谷那边那种绝子绝孙的毒计不是贵派的杰作,那又是那个龟孙子献的主意?” 这名弟子目露恐惧道:“我虽然知道,可是……可是我不敢说……拜托你饶了我吧!” 小痴轻笑道:“你这么坦白,我也不好意思为难你……” 没等这名崆峒弟子吐完大气,小痴已伸出手,手心向上哧哧笑道:“既然你不敢说,只好麻烦你用写的了!” 这人哭笑不得地怔在那儿。 小痴神色不变地解释道:“当然,你若连写也不敢写,我也不怪你,只是……我想,你的弟兄里面,可能有一二个胆子比较大的人,或许敢写,你说是不是?” 他故意用剑在地上划了几下。 这名崆峒弟子仓皇急呼道:“好!我写!我写就是…… 你……你总得先解开我的穴道嘛!” 二凡朝他腰眼上一踢,解开他的软麻穴。 “放老实点!”二凡哼声道:“这样才对你有益无害。” 这人酸软软地撑坐而起,用指头在小痴手掌心写了几个字。 小痴微感意外道:“是他们?他们出现得倒是挺快的。” 小秋闻言好奇问道:“是谁呀?小白痴,到底是谁那么歹毒地要对付咱们?” 小痴嗤笑反问道:“咱们有几个最擅长以毒计暗算人的老相好?” 小悦恍然接口:“又是血手会?他们还不死心?” 小痴又问那名崆峒弟子:“你们那位厉害的屈长老,又是如何会和血手会接上了头的?” 这名弟子忐忑道:“这个我就真的是不知道了!而且,只怕梅长老他们也不见得了解其中的详情。” 小痴颔首笑道:“好吧!看你一直这么坦白,我就相信你一次。我再问你,除了狭谷那里,崆峒派还有在哪里布下别的陷阱?” 这名弟子老实道:“据我所知,本派的梅长老和颜长老各率了一百名弟子等在狭谷出口那端,以防万一被你们冲逃出去时,好拦截你们。” 小痴笑道:“这种防患未然的布署本来就应该有。只是光凭两个长老和两百名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拦得住我们。” 这名弟子有些不是味道:“两位长老虽然比较没有实权,可是他们调教出来的弟子,有几个武功还是不错的。” 小悦插口道:“没错!崆峒派的梅下五剑,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郭英士也沉吟道:“还有颜欢长老的首徒剑铃子申公伟,和他三个师弟的本事也不差,若真动起手来,功力约和我们兄弟三人在伯仲之间。” 小痴摆手笑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只是觉得奇怪,难道崆峒派就不怕咱们自狭谷两侧蹿上谷顶?只有屈长老在上面独当大任,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他注视这名崆峒弟子。 这名弟子干咳一声:“其实……各位的老相好也派了不少高手在谷顶上监督攻击计划。” “这就对!”小痴笑道:“如果没有这样安排,他们就不叫血手会了。” 他拍拍这名崆峒弟子,亲切笑道:“老兄,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宝贵的消息。像你这么识时务的人,通常都会活得比别人长久。” 这名弟子未免尴尬的陪笑数声。 这种人在必要时只怕连老婆、亲娘都有本事出卖,何况是泄露这些派中的秘密!他当然可以辩称是为情势所逼了。 郭家三英显然对眼前这些崆峒弟子极为不屑,他们只有为崆峒派感到悲哀。 小痴回头看了看火势转小的芦花荡,沉吟道:“狭谷那边没见着咱们逃出,等火一熄铁定要派人过来看。”他转向眼前的崆峒弟子:“这里除了你们几人,附近还有没有布置其他人马?” “附近?”这名弟子摇头道:“没有!我们没料到你们有本事越过火场反窜而回,所以这头没安排什么人手,只有屈长老和一些血手会的人留在平凉镇等侯消息。” 小痴又问:“你们那位掌门少爷呢?” “掌门人当然是留在庄内,以策安全。”这人理所当然地答道。 小痴呵呵笑道:“很好!你很合作,所以我真的不为难你,只请你留在这里睡个大觉,等你一觉醒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你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山报到了!” “你……” 这人惊惶地还想说什么,二凡已伸手点了他的黑甜穴,让他沉入梦乡,而其余崆峒弟子也在小悦和郭家兄弟侍候下,一一被点了睡穴。 小痴找了个隐秘的处所,将崆峒弟子全部藏了起来。 小悦这才问道:“好了!伟大的小白痴帮主,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动?” 第十七章 摄魂术 平凉镇内。 一条东西大街贯穿这座并不十分宽阔,却异常繁华的小镇.一家名为迎宾的茶楼里外,布满了手持长剑、戒备森严的崆峒派弟子。 茶楼上。 面目阴森、心机深沉的崆峒长老屈无常,正陪着一个一身锦衣黑袍,血巾覆面的血手会会主饮着热茶。 屈无常志得意满道:“这会儿,风神帮那群小子和郭家三英,应该已经被大火逼入一线峡了吧!只等爆炸声起,本派即展开一连串的伏击。 “到那时候,老夫看他们还能蹦跳多久!嘿嘿……” 血手会生淡然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若是依皮小痴的能耐,光凭一把火,不见得就能将他通人峡谷之中.” ”会主是什么意思!”屈光常不以为然道:“他们若不逃入一线峡内避火,莫非能插了翅膀飞上天去避难?” 血手会主双目之中精光微闪:“上天是不见得,不过……火遁却有可能!” “火遁?”屈无常愕然道:“会主既知他们有可能火遁,那又何必费心费事设下峡谷内的诸多埋伏?” 血手会主喝口热茶,慢条斯理道:“若不如此,皮小痴岂会回头,自动送上门来?” 屈无常不解道:“这……这又怎么说?” 血手会主却以冷淡的目光瞟了他一眼,不做声地继续喝茶。 屈无常平常虽是眼高于顶,但是碰了血手会主这一记冷森森的硬钉子,居然连声也没吭。 他只是干笑了一下,尴尬地捧起茶来喝,以掩饰自己的自讨没趣。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去…… 屈无常心浮气躁道:“奇怪?为什么峡谷那边至今尚未传出任何动静?莫非皮小痴他们真的没有逃入一线峡?” 他望着血手会主,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然而,血于会主却早已闭目养神,对屈无常急躁的咕咕,恍若未闻。 屈光常瞪了血手会主一眼,随即径自起身,在茶楼上烦闷地踱起步来。 时间随着屈天常来回的脚步一点一滴地流逝…… 日头,逐渐升上中夭…… 嗯!又快到中午了呢! 崆峒山,巍巍地耸立在干燥多尘的高原上,偶尔,有风吹过,拂起漫天沙幕,迷迷蒙蒙地罩住此山峥嵘的线条,也稍稍掩去了它的霸道。 一条宽阔而整洁的青石大道,盘延曲折地迤俪上山,大道人口处,一座巨形牌坊气派非凡地当道而立.七、八名黄发装束、身负长剑的崆峒弟子,形恣懒散地倚着牌坊守立四周,有几个人甚至躲到牌坊的阴影底下打起瞌睡。 小痴他们就掩身在牌坊右侧十多丈远的一片布满乱石与树丛的斜坡下。 郭家三英望着牌坊下,崆峒派所设下的桩卡,不由得摇头叹道:“堂堂一大派的门口守卫竟是这德性?真是不设柱也罢!” 小痴喷笑道:“他们是窝囊,但多少还有点用处、像现在就因为有他们挡在那里,咱们只好委屈自己绕小道上山了!” 他一挥手,率先领头掩进。 他们籍着乱石和灌木丛的掩护,轻悄悄地如山上蹿去。 直到转过一处山坳,牌坊已在视线之外,小痴他们才轻松地跃上青石道,大刺刺地往山上行进。 小悦忽而轻笑道:“我记得,再往前不远,有处险谷是两座山时相对夹峙而成,路面大约只有五尺宽,过去崆峒派在那里设有埋伏。 “可以突袭强行闯山的敌人.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些暗桩?’“找个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痴朝奴加点了点头。 奴加嘻嘻一笑:“没问题,看我的!” 他身形一闪,忽然朝路侧的莽林跳了下去。 郭家三英吓了一跳,惊呼尚未出口,却见奴加深手抓住垂藤落向峰腰深处,再几个纵掠,已消失在半山之间。 郭英上轻嘘道:“看不出这位苗人老兄在林间行进的功夫,竟是如此地利落熟练.” “是呀!”郭英豪自嘲地笑谑道“要是叫我在这种半山腰上东蹿西跃,只怕我一上树,腿就吓软了。” 小秋呵呵笑道:“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上去,也不见得蹦跳得开来。可是奴加自小生活在荒山绝岭里,像这样在树上跳来荡去是他的拿手绝活呢!” “得了!”小痴嘿嘿戏谑道:“别说得那么实在嘛!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奴加回来后,看情形如何,再来决定是走光明大道,还是得学猴子爬树?” 他们便各自在路边寻着落座之石歇脚。 大约经过半柱香的光景,不远处的山林间.忽然回荡起奴加宏亮的呼啸声。 小痴霍然起身,拍手笑通“走啊!奴加已经把上面的埋伏摆平了!” 其他人纷纷起身,随小痴向前掠去.郭英杰纳闷道:“小痴帮主,你怎能确定奴加一定和人动过手?” 小悦代为回答道:“因为刚刚奴加所发出的啸声,是他们族中打胜仗时的胜利呼啸。” “原来如此!”郭家三英恍然大悟道。 郭英士笑道:“以前我曾听说有些少数民族他们能以呼啸声或鼓声互通消息.不过今天倒是第一次见识了.” 他们一行人加速前进,不消片刻,便来到小悦所说的那处险谷。 他们经过这两座突兀耸起的巨峰时,不禁喷喷称奇地抬头上望,欣赏着眼前既难得又惊险的一线天景观。 当他们步出这道约有千步之遥的狭窄险谷时,奴加已满面春风地站在谷口等着众人。而在他立足的附近地面上,??满一地的暗器和萧矢。 小痴吹声长长的口哨道:“看你这付神气活现的鸟样,就知道铁定是战果辉煌。” 奴加得意地嘿笑道:两面夹壁各有三处埋伏,每处四人,各相距约有十丈、这种安排,前后既不能呼应,左右更无法相接.哪算是打埋伏仗? 根本就是给入侵者摸哨的两光设计!更别提他们一点警觉心也没有,我若不摆平他们,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错!不错!”小痴用力拍着他的肩头、夸赞道”你的中原土语现在越说起溜啦!真是不枉费我努力传授的一番苦心.” 郭家三英闻言一怔。 他们原以为小痴口中的不错,夸得是奴加摧毁暗桩的成果,哪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种意外在他们眼中或许新鲜,但是风神帮的众成员却早就习惯小痴这种调调,觉得理所当然。郭英士越发感觉到风作帮的与众不同,也越发替二个弟弟担心起来。 “还是尽早和他们分道扬镳的好!”郭英土暗自在心里打算着“风神帮众人个个不俗,但过分特立独行,可就显得太……太不正常了! 他们又转过一处弯度较大的山弯,忽地——一方貌似人形的丈寻巨石,孤伶伶地在路旁,斜指向天,显得气势好不逼人! 隔着巨岩不足七尺之地,都是一片疏落有致的常青松林,展现在众人眼前.青石道路,由下而上经过巨石,笔直通向松林内。 二凡拍着头,呵呵笑道:“那块大石,大概就是有名的仙人石,根据和尚所知,经过仙人石,再穿越复活林,就可以看见崆峒派所在的听松山庄了!” 郭英士沉吟道:“据说,崆峒派听松山庄之前的这片复活林,其实就是奇门幻术中的青木阵,因为此阵含蕴着令人迷惑与错乱的阵式。 “若是伏兵于内,便能以任何角度及方位转换攻守之势,搏杀敌人进退自如,极为不易通过.” “真的?”小痴哧哧一笑:“这么厉害的青木阵,我倒要好好地见识一下。” 郭英士猛地想起,小痴的奇门遁甲之学已尽得痴道阿达散人之真传,甚至有青出于蓝之势,小小的青木阵自然难不倒他。 他自觉失言地转圆道:“当然,对别人而言青木阵或许是一项障碍,但是在下相信,小痴帮主若要通行此阵,一定是易如反掌的。” “郭老大,你真会说话!”小痴嘻嘻谑笑:“本来我还想假装我不懂青木阵,可是被你这么老实地一说,我实在不好意思太虚伪,只好承认青木阵的确太简单了我闭着眼睛都可以通过。” “啧啧……”小秋嘲弄道:“天底下如果有不要脸选拔会,那个第一名一定非你莫属!” 小痴不以为然地嘿笑道:“我早就说过,你真是太了解我啦!” 众人哄笑着走过仙人石,进入这片刻意经营的复活林内。 一株株形态古拙清奇的老松,按照某种特有的规律排列着,伸展的枝叶在晴空下布成了青葱翠绿的穹幕。 阳光穿过树梢在地面投降下凌乱的阴影.置身在这片松林之中,固然令人兴起超然脱俗的清新感受,但也同样令人产生树海无涯,何处为岩的迷失感。 郭英杰望着眼前这片令人不辨方向的松林,不自觉地喃喃嘀咕道:“真难为他们,到哪里找来这么多古松林在一起?” “不多!不多!“小痴呵呵直笑:“这株鸟林里一共只有一百七十五林松树,分成五组,按五行相生的方位组成这座鸟阵.“这个阵式很单纯,没什么变化,它主要的威力还是在于林中伏兵,如果伏兵的演练纯熟,能充分运用此阵的话,就能发挥极大的杀伤力。” 奴加搔着头呵呵笑道:“哇!这里真的只有一百多株松树?我刚才还以为咱们是进人看不见边的大森林了呢!” 二凡一直在留心林中四周声响,他放心道:“还好!现在这座鸟阵里面除了我们,没有别的活人。” 郭英士笑道:“小痴帮主,咱们应该如何通过此林?” 小痴寻思道:“只要一出这林子,就可以看到山庄大门,是不是?” “没错!”小悦知他是在寻问山庄与松林间的相对方位,便生动说明道:“以前我和我老头来的时候,是跟着崆峒派的领路人通过这座复活林。 “我们一出松林,听松山庄的庄门就在我们的正对面稍为偏右一点点……” 他接着回忆道“庄院的围墙也不太高,大约只到成人胸部、我还记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山庄内的大部分建筑.“对了!听松山庄的庄门其实没有门扇,而是类似牌楼一般的敞门设计.” 小痴嗤弄道:“说了一大堆废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我想知道的重点。” 小悦瞪眼道“谁叫你问个含糊不清的问题,害我费了那么多口舌!” 小痴抿嘴谑笑道“谁说我刚刚的问题问完了?是你自己抢着开口,我只好住口让你表现了嘛!” 小秋岔言道:“得了!你们别又在这边斗嘴,我们是来老虎洞王捉小猫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的时间可不多! “万一那些纸老虎想要回洞巡一巡,咱们就捉不到那只三脚猫了!” 郭英豪轻笑道:“是呀!更何况那崆峒派这只纸老虎背后,还有血手会那只真老虎撑腰.要探这个虎穴,还有几分顾忌的哪! “能够快点行动,尽量别和对方打照面,才是上上之策.“小痴帮主,是不是这样?” ”对对对!对极了!”小痴笑道“我如果说不对,就太不给你面子了嘛!咱们走吧,早点逮住宋玉龙那只三脚猫,你们才会放心的。” 众人随他步入松林深处。 这座在别人眼里看来不知要往何处去的林子,小痴却好像在走他家厨房那般笃定,只见他左一弯、右一拐地走着。 每每众人怀疑前行已无路时,却总是在转折之后又见柳暗花明,通行无疑。 不过片刻。 小痴已带着众人走近松林边缘,自林中遥望出去,只见一片山坡之上,一列列的亭台楼阁错落布置,庭园假山也逐一可见.他们就隐身在林边的古松之后,打量着听松山庄的动静.“啧啧……小痴笑道:“想不到在这么萧索的边陲之地,竟也有这么雅致的地方,真是美极了I” 小悦捉笑道:“可惜这么美的地方,却快被宋玉龙这个败家子给糟蹋了!” 小秋笑谑道:“我只希望这个败家子这会儿乖乖待在他房里等我们去找他麻烦。省得咱们还得费事地和他捉迷藏。” 郭英士奇怪道“听松山庄的敞门前,竟然没有人看守崆峒派的防务,未免也太松懈了吧!” 郭英豪不屑道:“他们大概是对复活林大有自信了!认为没有人能轻易通过,所以大门口也就不用派人守卫了!” “更何况……”郭英杰亦道:“崆峒派的主力现在正在山下等着和咱们过不去。他们哪会想到,咱们居然摸到他们的窝来.所以没有防守也不足为奇嘛!” 小痴呵呵笑道:“这里没人才好!如果这庄子里还留着什么硬角色,咱们的戏可就难唱了!” “现在就上?”小悦问道.小痴点头道:”你来过这里,就由你带路,咱们直杀掌门人所住之地、” “那应该是清风阁了!”小悦潜身道:“随吾来也!” 他身形如电,猝然射向听松山庄的敞门边,谨慎地朝庄内打量。待他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挥手要小痴他们过去。 他们一行人闪身过庄之后,藉着庄内事会、假山与沿途花木的掩护,蹑手蹑足地在朝庄子内部深入。 一路上偶尔也遇见几拔崆峒弟子在庄院内往来走动,但是,这些崆峒弟子显然不认为有人敢潜入山庄之中,因此只顾嬉笑。 就是打从小痴他们藏身的事住面前走过,也未曾察觉身旁就躲着人、于是小痴他们越过一栋栋楼舍。直朝一栋完全以原木搭建的楼阁而来。 这栋屋子占地约有二十丈方圆,四周植有一圈龙柏,一条碎石小径通往楼阁门前,门楣上书着“清风阁”三字。 “进去吧!” 小痴朝小悦点了点头.小悦掠过碎石小径来到门前,轻易震断由内反扣的门闩,推门而人,小痴等人亦随后跟进.小痴要郭家三英留在楼下把风,自己则招呼小秋他们轻手轻脚地登上楼梯。 楼梯顶端是一道长廊,十分宽敞,两排房间分列长廊两端;两两相对,共有六间。 这时,一阵阵咔啦咔啦搓洗麻将的声音自左侧最靠楼梯的房间传来,另有男女追逐的喧哗嬉戏的笑声自右侧最底的房里传出.小痴低声嗤笑道:“他奶奶的!这楼上约模是酒血财气全到齐了.” 小悦轻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小痴笑道:“当然是硬干!只要在最短时间内,将这里的人全放倒,逮住宋玉龙,问清当初吴掌门遇见他的始末,其他的事就容易了.” 小秋摩拳擦掌笑谑道:“既然要硬干,咱们还在等什么?” 小痴略略倾听楼上动静,分配入手道:“六个房间,只有二间有人.公子哥和我照顾右边这间.光头、奴加和小秋仔你们负责左侧这间.“现在,先就攻击位置,待本帮主一声令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们五人立即分别潜向二间有人的房门边,然后在小痴的点头示意下,哗啦一声踢破房门,冲入房中动手抓人.小痴和小悦一进房间,就看见半裸的宋玉龙和三个几近全裸的女入滚在床上,大演妖精打架.宋玉龙骤闻破门之声,尚不及有所反应,已经被冲入的小痴握住脖子抱下床,狠扁一顿之后,顺手制住他的穴道.将他丢在地上。 同时——“啧啧!这种曝光秀真是有害风化!” 小悦口里说着,右手疾出点住床上三个女人的穴道,左手一扯床幔,将三个惊叫米歇的女人密密实实盖个正着.他们这边行动刚结束,就听见小秋大叫着:”摆平了!” 小痴和小说相视一笑,潇洒地走出房间,郭家三英正好掠上楼来,而小秋他们正好也拍着手,轻松地走到门口.”得手了吗?”郭英杰问道。 “啧!”小痴笑谑道:“你不看看是谁出手,还会有失误吗?” 郭英杰呵呵笑道:“对不起!这只是习惯性地随口问问,你假装没听见好了.” 郭英士含笑岔言:“宋玉龙真的在此?那他是注定要倒霉了!” 小秋嘿笑道:“咱们过去审人犯吧!我等不及想严刑逼供了。 “你很残忍哦!’小痴谑笑直言:“难怪老古人要说:最毒妇人心。” “还不都是被你带坏的!”小秋扮个鬼脸回道。 对于这种习以为常的玩笑话,她只将之当作是小痴在放屁,丝毫不以为意,也不会动气。 但是,一旁的郭家三英却对她如此不为所动的修养感到万分钦佩,他们还道小秋仔的心胸宽大与气无争呢! 他们兄弟三人跟着小痴他们进人右侧房里。 小秋仔一踏入这间布置华丽的房问,就看到半光着身子的宋玉龙躺在地上哼哼唉唉,觉得扎眼得很! 她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劈劈啪啪先赏了宋玉龙四记大耳光,将他打得昏天黑地,血沫横飞。 然后,她才好整以暇道:“他妈咪的!你这个小子懂不懂礼貌?看到本姑奶奶进门,居然还敢赤身露体地赖在地上妨害风化,真是欠挨!” 宋玉龙无辜地呻吟道“姑娘,本公子会如此衣衫不整地躺在这里意你生气,那也是受人所制,事出无奈呀!如果在下能够自主行动,知道姑娘要来,本公子一定整理衣装倒履相迎,绝对不会如此唐突佳人……” 他这番诌媚的活还没说完,小痴已然扬手,又劈里啪啦给了他四个耳光。 ”他妈的!”小痴不怀好意地嘿笑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痞子,我着你早瞎了你的狗眼!你什么人不好会献殷勤,居然敢调情调到我女朋友头上来,真欠揍!” 说着,他又不分青红皂白将宋玉龙痛揍了一顿.“冤枉呀……” 宋玉龙欲哭无泪地呻吟着.他虽然不学无术,却也不是豆腐脑子,他也明白眼前这票原本应该已经被格杀于一线峡的凶神恶煞,既然好端端地摸上山来,又潜过清风阁逮位自己,那准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如今,不论他说什么,或是不说什么,倒霉的全都是他自己.“冤枉…”小痴眉梢一扬:“你觉得冤枉?” 他右手一举,眼看又要揍人。 “别……别打了!”宋玉龙可怜兮兮地喘息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干脆直说好了,别再找籍口打我.” 小痴嘿嘿一笑,在他面前盘膝坐下:“不们是当掌门少爷的聪明人,知道我们是有所为而来。只要你继续保持这么爽快的作风,咱们就可以皆大欢喜了!” 宋玉龙无言地苦笑着.小痴故意客气地笑道“今天我们兄弟来此呢,是有一件小事,想请教掌门少爷阁下!” 宋玉龙见他突然变得如此客气,心情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直觉到大事不妙了.他心惊肉跳地反问道:“你们……有什么事要问?” 小痴咧嘴笑道:“就是关于你如何谋夺了崆峒派掌门之职的这件小事.” 宋玉龙脸色刷地变白:“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憧?”小痴皮笑肉不笑道:“说不懂也没关系.” 腾地——小痴猝然扬手一扯,硬生生将宋玉龙的左耳撕了下来.宋玉龙没想到前一刻还见小痴笑得那么愉快、下一刻却已动手断下自己的耳朵.“呜……” 宋玉龙杀猪般的惨号尚未出口,小痴已经点了他的哑穴,于是那声哀号使成了闷声的呻吟.宋玉龙虽然叫不出,但是光从他那种五官扭曲、面颊不住抽动的表情看来。就知道他痛得很厉害.郭家三英也被小痴的出手吓了一跳,他们没料到向来喜欢开玩笑的小痴一旦横起来,也能如此狠辣。 “啧啧……”小秋装腔作势地摇头道“真惨!刚刚你还说我很残忍其实你比我更酷,原来,你的嗜好是研究如何将活人凌迟!” 宋玉龙虽是痛得死去活来,但这几句话却是一句不漏地听清楚了,他的个猛地掉进了冰库.只见他张大嘴巴喘息着,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恐惧,浑身更是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这模样,连郭家三兄弟看了都没有些不忍.小痴拿着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在宋玉龙面前晃来晁去。 “现在,你大概有点懂得我想问你的事了,对不对?”他仍是一目的笑容,温和地问着.宋玉龙口不能言,身不能移,但是那个脑袋却点个不停。 “很好!”小痴抛掉手中的耳朵,拍开宋玉龙的哑穴,笑吟吟道“你果然是聪明人!现在,你可以慢慢地、仔细地说。 “并且要老老实实地照实说,千万别想要耍花样.否则,你的耳朵、眼睛随时会有脱离原位的可能,知道吗?” 小痴虽是笑得那么和蔼可亲,但是他的笑容看在宋玉龙眼中,却像是冥府阎君宣判时的恐怖狞笑! 宋玉龙哑着声音,颤抖道:“我说!我一定照实说!” 他吞口口水,喘息了一阵,接着开始叙述道:“大约在四年前,我在兰州城外遇见重伤的吴掌门,因为一时不忍,就把他扶人城内,找郎中医治。 “但是,吴掌门终于还是重伤不治.他在临终之前,尽全力写下一封遗书,交待他遇害的经过,以及有关掌门之位交接的一些事项.“然后,他将遗书和掌门令符交给我,托我转交给本派的梅长老……” 小痴嗤弄道“崆峒派有你这种人真是家门不幸!” 小悦问道“既然吴掌门叫你来此找的是梅长老,你又是如何和屈无常他们勾措上,自己干上了掌门呢?” 宋玉龙舔舔干裂的嘴唇,畏缩道“因为……当初吴掌门的遗书是在郎中家里写的,那时由于吴掌门的情况危急,而且时间不多,所以无暇给他准备信函,他就直接用郎中开药方的短笺留书。 “而那种短笺因为纸张不大,所以吴掌门的遗书写了好几张才写完,事后,我发现吴掌门交待遇害经过和传位之事,恰好写在不同的纸笺上…………” “所以……”小痴接口道:“你这小子心生贪念,扣下了有关掌门之位接交事项那部分·带着另纠纣运书和掌门令符找上山来,决定自己称王,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宋玉龙点头呐呐道:“我原以为,有了吴掌门遇害的那部分遗书和令符,要崆峒派相信吴掌门亲口传位给我,应是很容易的事情。” 郭英豪忍不住嗤声道:“你想得倒美!人家堂堂一大派的掌门传接,岂是凭你空口白话就能随便认定的!” 宋玉龙叹口气道:“我也是到了这里才发没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容易。可是,我既然已开口说谎,就算不容易,也只好一口咬定,继续装下去。” 小悦呼声道:“你想的未免大单纯了!崆峒派只要派人前往兰州。问一问当初救治吴掌门的那位郎中,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 “这事我早就想过.”宋玉龙坦白道:“所以.我在决定要欺骗时,就已经买通了那个郎中,我先给了他一大笔钱,然后又许下承诺。我说只要我当上崆峒掌门,就高薪聘他为本派的专属大夫,我们之间有了这样的协定,他自然乐意帮我圆谎。” “你倒是不太笨!”小痴呵呵笑道:“那位郎中现在可还在这里当主治大大?” 宋玉龙语声微现激动道:“他来到山上不到一年,就被谋害了,虽然表面上他是因为意外而死,但是我知道,他是被屈长老除掉的.目的是警告我,要我乖乖当他的傀儡!” “别激动!”小痴拍拍他:“这里面又有些什么文章,你说清楚点!” 宋玉龙吸口气,继续道:“就在我留在山上,等候崆峒派前往兰州查证的同时,有天晚上,屈长老到我住的房里和我谈条件.“他说,他知道吴掌门一定是将掌门之位传给梅长老,只是他与梅长老不合,不愿让梅长老当上掌门,所以想支持我取得掌门之位.“但是,他要我在当上掌门之后,重用他和曲长老的直属弟子。那时,我正担心万一崆峒派发现事实真相,不知会如何对我.“而且,就算我当上掌门,如果全派都不信服我,那岂不也是白搭,因此,屈长老的提议,正合我的心意。” “你们也就一拍即合了!”小痴呵呵笑道:“可是,你难道不怕屈无常只是利用你取得掌门之位,以后再逼你传位给他?” 宋玉龙直言道;”他本来就是这种心态!可是,我既然敢来崆峒派继位,自然也不是笨蛋,他有他的鬼心眼,我也有我的法宝。 “我坦自告诉他,吴掌门就是要传位给梅长老,证据就在我手上.他如果捧我当掌门,我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万一我在崆峒派里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人会将另一半有关传位的遗书,交到梅长老手中.“那时,我固然不保,但是屈长老的阴谋一揭露,也难逃门规的处置。我们就是在这种互相利用与牵制的情况下,联手掌握了崆峒派的实权,可是……” 他喘口气接道:“屈无常却无时无刻不在想要除去我,他以为我是将另一半遗书放在郎中那儿,所以灭了那郎中的口。可惜,他估计错了!所以才让我更加小心地提防他。” 小秋探问道:“如此说来,另外有人帮你保管遗书喽?可是遗书若不在你身上,屈无常大可先对忖你,或软禁你之后,再来拦截遗书。你怎么威胁得了他?” 小痴神秘笑道:“如果,那另外一半的遗书不只一份的话,那就很方便用来远攻或近守了。” 宋玉龙张口结舌道:“你……你怎么知道遗书不只一份?” “因为本帮主是天才!”小痴得意笑道:“你的技俩在本帮主眼中只是雕虫小技罢了,不值得一晒.” “不过,那个屈无党也真笨,居然连这么点小门路也对付不了,还想和人争什么掌门之位,实在是有够逊啦!” 宋玉龙不太服气道:“如果换成是你,你又有什么方法奈何得了我?” “哈”小痴狂谑道:“我还不用花脑筋去想,最少就有两种方法可以叫你老老实实地说出所有遗书的下落。” “哪两种方法?”室内所有的人全好奇地问。 宋玉力更是不信邪道:“有本事你就现在立刻试给我看,如果你真叫叫我老老实实说出那些遗书的下落我就取了你!” “光是嘴巴服我,有啥屁用?”小痴呵呵笑道:“咱们索性挂彩头,打个赌如何呢?” 听到赌,宋玉龙似乎连刚才掉了只耳朵的痛都忘了、他眼中神采热烈道:“好!你要赌什么?” 小痴笑道“算你这小子上道!不过咱们先说好,要赌的话,可得赌赢赌输不赌赖哦!” “当然!”宋玉龙一付泰山石敢当的模样“我这个人格调虽然不高。但是,我的赌品连赌神周润发都要夸我一声赞!说吧,咱们如何赌法?彩头为何?” “爽快!”小痴嘿笑道:“我就喜欢这样子的人,关于赌什么,就是我刚才说的,只要我有办法让你老实说出遗书的下落,就算我赢……” “是全部的遗书!”宋玉龙强调道“包括原来吴掌门的亲笔真迹,以及所有我复制的部分.” “当然!”小痴点头同意道“只要少了一张,就算是我输.至于彩头嘛,很简单,我如果赢了。这些遗书就完全归我处置.也就是说,你必须无条件交出掌门之职,另外还得帮我揭发屈无常的阴谋。” 宋玉龙不置可否地沉吟道“如果我赢了呢?”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 小痴无所谓地耸耸肩。 “小痴!” 其他人闻言仅是一怔,他们全认为小痴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好爽快!宋玉龙哈哈一笑,却牵动了耳际的伤口,痛得他猛抽冷气。 小痴见状,索性解开他的穴道,再取出刀伤药为他包扎一番.宋玉龙坐直身子,嘘口气道:“既然你做人这么够意思,我也不占份大多便宜,就这么把,如果我赢了呢,我只希望你帮我除掉屈无常和曲长青,以及他们手下心腹二十多人,再保我稳坐崆峒派掌门这把金交椅如何?” “可以!”小痴爽快道:“我还可以追加一点,如果你让出掌门之位,再打发屈无常,我还可以但保崆峒派绝不会为难你!” 宋玉龙怔了一下“这里退路我差点没注意到!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他和小痴二人击掌三下,立下赌约.郭英士微感犹豫地对小悦低语道:“宋玉龙既然能违反在吴掌门临终之际所做的承诺,又如何期望他能遵守这种口头允诺的赌的呢?” 小悦眨眨眼,轻笑道:“这个问题,让小白痴去操心就可以了!咱们只需等着看小白痴如何处理这场赌局,这才是重点、” 这时,小痴和宋玉龙已经各自拉了椅子坐下来,他们两人但是一忖大哥大与人谈判的架式。 小痴笑道:“老兄,在我请你说出遗书所在之处之前,你该先告诉我,你一共有几份遗书要我找吧! “否则,万一我找齐了,你却赖说少一份,那我岂不是要当冤大头!” 宋玉龙点头道“除了吴掌门的真迹。我一共拓印了五份膺品。” 小痴确认道:“那就是一共有六份遗书了!” 他盯着宋玉龙的眼睛,语声放缓道“我刚才说,要你交出遗书有两种方法,对不对?” 宋玉龙也盯着他,点了点。 小痴更加认真地看着对方,温和轻笑道:“这第一种方法效果虽好,可是比较费事费时,不太适合现在这个场合使用.” 宋玉龙不自觉地问:“那到底是什么方法?” 小痴笑得更温和,语声也更轻柔“那就是……利用药物控制作的心神,这种方法知道的人多,可是真的会用的人少,因为………… “这种药物的配制并不容易,有些擅于用毒的人或许能配出,可是……那类药物虽然可以叫人听话,却不一定能让人说出真话……你懂吗?” 宋玉龙恍恍惚惚地点着头:“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小痴的眼睛。 小痴话声更轻更缓,但眼神却更专注认真“至于这第二种方法,效果的好坏,就得看个人的悟性和功夫,你了解吗?” 宋玉龙看着他,缓缓地点着头:“了解……” 小痴的眼光始终不离宋玉龙,他慢慢将头凑上前,像是在讨论什么机密似地低语道: “像我现在,就不知道你那六份遗书放在哪里,你知道吗?” 宋玉龙露出朦胧的笑意,颔首道:“我知道……” 小痴也微笑道“既然知道,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好……”宋玉龙还是乖乖地点着头.郭家三英全看傻了眼,连小秋他们也不得不佩服小痴如此高明的摄魂术.“现在……”小痴轻声细语道:“你告诉我…………吴掌门亲笔所写的另外半封遗书在哪里?” 宋玉龙果然老实道:“就在我所穿的靴子里……” “靴子的什么地方,我没看见……” “就是在高简布面里…布面是夹层…左右两脚……各有一页……” “很好!现在知道了。可是其他的呢?就是那些由作拓印而成的西贝货,又是在哪里呢?” “一份我交给杜郎中……被屈长老搜走了……毁了……一份我用来威胁屈长老…证明我有很多存货…… “被他拿走了……一份在兰州老狗手上……以防我有不测……” “还有呢?还剩下两份假货呢?你都小心地收起来了吧?” “收起来了……” “你收在哪里?” “一份在那件绣有牡丹花样的蓝色锦施的……衣领里……” 小痴反手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小悦立即会意,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五斗柜前,拉开抽屉,图出宋玉龙所说的那件锦袍,撕开衣领,果然取出二张字迹清晰的薄绵纸。他迅速地浏览纸上的内容,随后满意地朝小痴点了点头。 “还有一份……” 小痴继续低声诱导宋玉龙开口。 “还有一份……”宋玉龙徐缓坦露道:“在那件紫色织锦长抱里……的两只袖口里…… 小悦又依言取得了另一份遗书,他带着二份拓印遗书走向小痴。 小痴柔声道“很好!非常好!现在这些秘密你知道、我知道希望你别后悔告诉了我,你会后悔吗?” “会……” 宋玉龙还是乖乖直点头。 小秋见他那付呆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会也没用!”小痴恢复正常声音,顺手打了宋玉龙一记响头哈哈大笑:“输了就是输了!” 宋玉龙就像在梦中被人吓了一跳,突然清醒过来“输了?什么输了?谁输了?” 他眼光流转,腾地看见小悦手中那二份遗书拓本,当场两眼发直地怔在那儿。 小痴取过遗书拓本,在他眼前晃了晃:“也亏你想得到把这玩意藏在衣服夹层里,如果不是你亲口告诉我,这东西还真不好找呢!” 宋玉龙目瞪口呆道“这……这怎么可能?你是如何骗出我的秘密?我怎么都不知道?” 小痴得意地笑谑道:“如果让你知道,那我还混什么?” 宋玉龙机伶伶打个冷颤“你……你是不是用妖法?” 小痴不置可否道:“咱们打赌可设规定我要用什么方法,或者不能用什么方法赢你呀?” 宋玉龙强硬道:“咱们打赌时也说好,你要找齐六份遗书才算数的。” “唉……”小痴故意大声地叹气道:“我既然找得到这两份西贝货,怎么会不知道其他几份的下落呢?” “说出来!”宋玉龙依然嘴硬道:“否则,我怎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知道.” “好吧”小痴摊手笑:“说就说!遗书的正本在你老兄长统靴的布面夹层里,要不要我剥了你的靴子验明正身啊? ”还有其他三份拓本,杜郎中持有的那份在他遇害时,被屈无常搜出销毁了,另一份你用来打屈光常的巴掌,大方地送给了他.“如今大概也已经被毁尸灭迹了,最后一份,在兰州老狗身上,对不对?嗯,我刚才倒是忘了问你,那位老狗兄住在兰州哪里?他和你又是啥关和竟然肯为你保管这要命的东西?” “啊!” 宋玉龙不敢置信,又绝望万分地大叫一声。 小痴拍拍他肩头“别那么伤心.输给我,我只会要你履行咱们的赌约,不至于会要你的命,如果你是栽在屈无常手中,那你才惨呢!不只是你,只怕连你的老狗兄弟,也会凶多吉少了.” “你到底是怎么套出我的秘密?”宋玉龙不甘心地再问一次.小痴眨眼道:“你真想知道?” 宋玉龙伤心道“身为赌神的忠实崇拜者,如果连自己打赌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小痴同情道“看你问得这么认真,我看不告诉你,就太不够意思了.” 他顿了一顿,侧头望着宋玉龙道:“还记不记得,我告诉你的第一种方法,是用药物控制人的心神?” 宋玉龙迷糊道“有这个印象。” 小痴点头道:“这第一种方法,因为是利用药物控制所以称为制心术。至于第二种方法就是利用精神力来控制对方的思想,这叫摄魂术,老外喜称之为催眠术。” “摄魂术?”宋玉龙恍然大悟道“我早就听说过有一种摄魂大法没想到你会用它来对付我!” 小痴嘿笑道“如果让你想得到,我的戏也就别唱了!我说,掌门大少爷,现在你认不认输?” 宋玉龙苦笑道:“东西部到了你手上,而我又打不过你们,不认输,还能如何?其实最近这一年多来,我干掌门越干越窝囊。 “又得时时提心吊胆,防着遭人暗算,我早就不想干了! 只是被屈长老监视着,我实在是骑虎难下.“于是只好硬撑到底,如今,能把掌门之位还给梅长老也不错.老实说,我对他印象好多了.”只是,他的那些徒子徒孙都看我不顺眼.我也懒得去和他们打招呼。再加上我到底是和屈长者的派系挂钩,自然不好表示对梅长老的好感.” “阿哈!”小痴弹指笑道“所以说,这回我插手管了崆峒派的闲事,可是救你脱离苦海.你可也得多罩着我一点,咱们联手整倒屈无常和曲长青,你就可以出头了!” 宋玉龙忐忑道:“罩你是没问题,可是,你别忘了、耍在梅长老面前保我平安才行啊!” “安啦!” 小痴一展双臂,分别拍着小悦和郭英士的胸口,嘿嘿笑道:“有他们的金面在,崆峒派上下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我是说…… 他故意卖个关子,才又接道“等我消灭了崆峒派目前主流派的势力之后,非主流派若要当权,多少得卖点交情才行。” 宋玉龙略感安心道“你此甚好……” 他语声未落,突然有人重重叩响楼下大门.“弟子金士杰叩清掌门人金安!” 宋玉龙惶然道:”金士杰是屈长老的首徒,他不是和屈长老一同到平凉镇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不算突然!”小痴叹口气道“看来,对方的行动比我所预计的快了不止一点点!” 小悦早在叩门声响起时,便已拣出房门,由长廊尽头的窗户朝外打量.他匆匆返身道: “不好,咱们被包围了!崆峒派四位长老带着数百名弟子将清风阁团团围住之外,血手会方面也带了二、三十人.血手会主似乎也现身了!”二凡重重一拍光头“奶奶的!这回可真是太热闹了,和尚逼不得已也只好大开杀戒了!” 楼下敲门声又响,金士杰的请安简直是用吼的了。 小痴老神在在道“咱们出去吧!光头,待会地由你负责掌门少爷的安全、必要时,你得带着他先走,我说要保他安全,可不能没信用!” “谢……谢谢你!小痴帮主。” 宋玉龙感激涕零地说道,小痴潇洒地一挥手,他们一群人浩荡地步下楼梯,拉开清风阁大门。走了出去,大马金刀地和崆峒派和血手会对立.屈无常乍见宋玉龙头伤裹着伤,身上血迹斑斑,不禁担心宋玉龙在遭受刑罚之后,会招出另外半封遗书的事。 于是,他先下手为强地挑拨道:“大胆小诚!尔等与本派掌门冲突之后,本派为不愿大动干戈,故放尔等离去,谁知你们竟然流连不走,如今又潜入本派重地,擒我弟子,伤我掌门,肆无忌惮!你们未免也欺人太甚,今天本派若不教训你们,岂不被江湖中人笑我崆峒无能?” 崆峒派上下果然被这话挑拨得有些群情激愤。 第十八章 血战崆峒山 “来人呀!” 屈无常大喝一声,正打算来场混战…… ”慢着!慢着!小痴笑容可亲地摆手,上前几步:“我说屈长老,你那么快想动手干嘛?莫非你怕我抖出你的阴谋,所以想杀我们灭日,不让我们有说话的机会?” 屈无常脸色微变,他在心中忖道:“可恶!事情果然已被泄露,早知如此,就该提前杀了宋玉龙这小子才对!如今只好硬赖到底了!” 他心中虽急,表面仍强自镇定道:“呸!老夫有何阴谋值得你们抖露,尔等鼠辈,休要在此红口白舌胡扯,意图挑拔以图脱罪” “啧啧……” 小痴嘲弄道:“瞧你说得这么义正严词、好像真的很无辜似的!可惜,你碰上的是我皮小痴,我做事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不做没把握的事。” 屈无常脸色难看非常、他正在思忖该如何应变,方能应付得了皮小痴时。 小痴已然朗声道“各位崆峒派上下前辈弟子兄弟们,现在我手上有一份贵派前掌门的遗书,这内容关系着你们派内掌门大位的传接.我想你们大概有兴趣听一听,吴掌门在临终之前所交待的大事.” 崆峒派因掌门之争,而导致派内的分裂,这是全派上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如今小痴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屈无常的首徒金士杰,刚才在小痴他们启门而出时,虽已后退,但并未离开那条通往门前的碎石小径。 此时,他立足之处与小痴不过丈寻左右,当他看到小痴拿出吴掌门的遗书时,便粹然扑向小痴.企图抢夺遗书。 “滚出去!”奴加就站在小痴身侧,他乍见有人偷袭,想也不想就大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全力扫出。 砰地闷响! 金士杰硬接奴加一掌,被震得倒飞而回,仰面摔倒在地,模样颇为狼狈,他虽受伤不重,这面子丢的可不小。 小痴嗤笑道:“这事关系你师父一世英名,他都不急着杀我,你急着抢什么?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屈无常狠狠地瞪了金士杰一眼,金士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退了下去。 小痴嘿嘿谑笑道“这样才对嘛!就算阴谋败露,多少也该保持点风度,才不会让人笑话! 屈无常气得涑涑直颤,朝血手会主看了一眼。 血手会主淡然道;”皮小痴刚才已经说过,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他已找到吴扬木那半封遗书,阻拦也于事无补。就让他说吧,待他说完之后,就是算总帐的时候,本座既允你崆峒掌门之位,自然有办法让你稳坐龙椅,有没有那半封遗书,已经不重要了。” 他此言一出,立刻引起梅飘风与颜欢两人所属弟子的一阵鼓噪。 梅飘风摆摆手,抑制了弟子的激动,温和道“屈师弟,你为了掌门之位,竟不惜勾结血手会,这无异于引狼入室,值得吗?,屈无常强硬道:“既然已经做了,值不值就不是现在才要考虑的问题。梅师兄,你以为然否? 梅飘风轻叹道:“你就不为我崆峒一脉的存亡着想?” 屈无常冷冷一笑“你是说我出掌崆峒一派,就会使本派覆灭?呸!梅飘风我早受够了你处处表现高我一等的德性。 “我有哪一点不如你?论武功、论才能,我表现的哪一点不比你的色?难道就因为你是掌门师伯嫡传的弟子,你在派内的地位就可以比我高?掌门师兄就应该比较倚靠你?呸! 我就是不服气! 梅飘风知道他这位师弟心眼狭窄,向来嫉妒自己蒙受二代掌门看重之事.但这些终究是他们个人之间的私怨。 他没料到屈无常竟会因此要借助血手会之手,来谋夺崆峒派的基业.他更没想到屈无常会当着众弟子以及外人在场之时,将这些私怨摊开来说,这或多或少有着家丑外扬的尴尬。 “屈师弟……”梅飘风婉转道:“你若对我个人有何不满……。” “我当然不满!”屈无常气上心头,暴烈地抢白道:“我对你的不满何止这一件、二件,我告诉你,你我同门三十多年来,我对你一再容忍,早就受够你了。 “更可恨的是,自从掌门师伯死后,你居然巧言令色地侍奉我这个老鬼师父……” “他是我师父耶!屈无常越说越激动,终于将多年来的心结抖了出来:“他从小将我带大,我敬他是师,爱他如父,我力求表现,只希望讨他欢心,而这一切居然抵不过你的几句花言巧语。 “他总是在我面前夸奖你、赞美你,好象你才是他亲手带大的徒儿,而我只是一堆粪土! “师弟……” 梅飘风欲述无言,只有深深一叹。 “好!”屈无常满睑狠厉,口沫横飞道:“那老鬼喜欢你欣赏你是吧?没关系,我再也不奢求他一丁点的赏识或赞美,我要毁了他,也要毁了你。 “我要让那个老鬼师父知道,没有他,我依然可以成为崆峒派的掌门,哈哈……” 说到后来,他竟种经质地放声大笑。 郭英杰低声咕吹道:“这个人疯了!” 小秋轻哼道:“说他心理变态比较实在些。 这时——本来沉默寡言的崆峒长老颜欢,沉稳地开口道:“屈师兄。你若对梅师兄不满,尚且情有可原。 “但是,你不该一再侮辱二师叔他老人家,你这是犯了欺师灭祖之罪,为派规所不容! 你尚且勾结无恶不作的血手会图谋不轨,是为叛逆之举。 别说是我崆峒派容不下你,使是整个江湖武林,也会同声声讨你这叛逆贼子!” 屈无常狞笑道:“颜欢,所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等我执掌崆峒派之后,你就会知道谁是叛逆谁是贼子,如今你离死不远了,竟还有心情在此卖弄你戒律院的威风真是可笑之至! 颜欢冷哼一声”大胆狂徒!今天老夫就要以本派戒律院执法的身份。替三师叔清理门户,以正门风” “清理门户?屈无常不屑道“我才要肃清叛徒!凡是不从我者杀无赦!” 他振臂朝后一挥,凡是他和曲长青所率领的弟子皆拔出佩剑.靠向他们身后。 同样的梅飘风和颜欢一手调教出来的子弟兵,也群情激愤地亮出兵刃,站向他们的师尊身后。 这些原本围住清风阁的崆峒弟子们,此时顾不得搭理小痴他们,反倒以清风阁那条碎石小径为界,壁垒分明地左右对立。 碎石小径上…… 小痴笑嘻嘻地望着血手会的杀手群。 “三国志变成四象谱啦?他呵呵笑道:“没想到光是一份假遗书就能如此法力无边,若是亮出真货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厉害呢!’小痴慢条斯理地将假遗书撕成粉碎,故意要气死屈无常。 血手会主淡笑道:“皮小痴,你这一手用得高明! 他指的是小痴光凭这一份假遗书和几句话便轻易化解崆峒派对风神帮的敌意,并将冲突焦点转向崆峒派内斗的问题上。 “这不算什么!”小痴呼地吹掉手中碎纸,得意笑道:“原本,我还以为要多费工夫才能将局面明朗化,可惜……你们那位屈长老和他徒弟,做事大冲动了些,害我没机会把准备好的讲稿拿出来表现一下。” 血手会主目光锐利地看着小痴,转变话题道“本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更没料到你竟会插手介人崆峒派的家务事,否则也不至于多出这些无谓的麻烦。” “阿哈!小痴弹指笑道“本来我还想不透,你们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复出的消息。 原来这次血手会的目标不是咱们风神帮,而是崆峒派哪!关于这一点,我也是料差了。 不过……。 他斜瞄着血手会主,狡笑道:“我没料中的这一步。对我全盘计划的影响并不大,可是,阁下你料错的这一步,可就大大的不妙喽! “不是我要教训你,不过你这人也实在大贪心了,居然想一箭双雕,你以为在峡谷那边设下连环计,就可以把我逼回平凉镇,而让崆峒派的人来对付咱们?你把我想得太容易设计啦!” 血手会主平静道“你果然很聪明!本座的确是打算将你逼回平凉后,交由梅飘风和颜欢他们打发、如此,不论谁胜谁负,于本座之大计皆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但是,没料到你却反扑回崆峒山,可见你原本就有计划介入崆峒内派的掌门之争,这是为什么?本座很清楚,绝不是梅飘风或颜欢向你求援,本座很想知道,你究竟为何会介入此争,。 小痴不答反问“为什么你认为不是梅长老他们向我求援? 血手会主冷清一笑“第一、他们没有机会。 “第二、他们不了解风神帮的能力,不可能相信你们能帮助他们什么。 “第三就算他们不要自己面子,也得为崆峒派保留点面子。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向外求援。 “否则,他们也不合纵容宋玉龙这种不学无术之徒占有掌门之位,败坏了崆峒派的声名。 这第三点说得梅飘风与颜欢他们老脸一热。 他们就是为了面子问题,才会让宋玉龙充当掌门,让他胡作非为,败坏崆峒的声誉与形象。 他们虽是保全了崆峒派的面子,却也牺牲了崆峒派的声名,也因为一再的姑息,导致今天的同室操戈。 如果不是小痴他们碰巧介入的关系,也许他们直到被屈无常出卖致死,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如今想来,梅飘风他们真不知道自己为了硬撑这一点面子而做的一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值不值得? 小痴呵呵笑道:“本来,两军交锋,我是不应该告诉你关于我全盘大计的设计,好让你摸不清楚我的底才是。“但是一来,看在你刚才回答得那么爽快的分上,二来,为了让你明白本天才的海底不是那么容易摸透的,“三来,今天咱们既然已经王见王,按照下棋的规距,这是一盘死棋,咱们之间,总得死一个。 “所以我也不必担心是否会让你了解我的海底因此,我也干脆告诉你,这回你到底是怎么我的!” 血手会主对于小痴回他三点说明的这三条来并无反应。 他只是以一贯的淡漠道“说!本座听着。” 小痴装模作样地重咳一声,慢条斯理解说道“正如你刚才所言,我的确是早就有心要介人崆峒派的家务事,这个决定是在我还不知道贵会已经来此之时就已下的。 “至于为什么我要管别人家的事?也可以说是一时兴起,为了向郭家三位老兄证明,只要我想做的事,没有不可能或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会防害贵会谋夺崆峒掌门之事,实在是和你不小心在这里遇见我们一样全都是巧得不能太巧的结果。” “是吗?”血手会主淡淡地问。 小痴嗤地一笑:“你又不是我儿子,没事我还哄着你不成?” 血手会的杀手闻言一阵冷哼,似要动手,但是血手会主轻轻抬手,阻止了手下的冲动。 他冷冷道:“还有呢? “接下来,就全是你的错了!小痴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的最大失策,是因为你的贪心。 “因为你想将我们逼回平凉镇,所以在峡谷那边设下一连串不好闯的关卡。 “却又故意放火帮我们赶走狼群,好让我们有机会回头.好吧!让我们回头也就算了,你又何必多事安排那些崆峒弟子,著他们的口告诉我们血手会在平凉? “因为你怕我不到平凉,才故意漏个口风让我知道你的人在此.你认为我一定会来找你报仇的,是不是? “可是,也就是因为你大希望我自投罗网,所以才会被我发现了破绽,你这不是为贪心所害吗? 血手会主目光闪烁道:“你从什么地方认定放火和漏口风是本座故意安排之举? 小痴谑笑道:“这还要我说,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笨一点!” 血手会主微一冷哼,似是不以为然。 “你不服气?小痴哧哧笑道那我只好老实告诉你,你到底笨在哪里了。”他微顿之后,接道:“既然峡谷突袭计划是血手会的杰作,那么血手会不应该健忘到不记得摩天岭那场大火烧不死我吧!一场三天三夜的火都来何不了我,一片芦花荡的小火又有什么作用? 小痴又古怪一笑“此外你有没有想国,堂堂九大门派之一的崆峒派,竟会和血手会联手对付几个得罪他们掌门的小孩,这种事著传出去像话吗? “这本该是一件很机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你却安排一个……不!是一票第九流的门下弟子知道这件大事。 “而你们更能确定这些弟子绝对是贪生怕死之辈,是无法守住任何秘密之徒。血手会主,你这一手玩得太差了! “我实在觉得奇怪,像你这样一个精明人物,怎么会犯了这种贪功近取的重大疏忽而不自知呢? “我既然知道你非常希望我到平凉找你,我又为什么要去我当然得由被动变主动,叫你自己送上门来才算厉害嘛!” 虽然血手会主有血巾覆面,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如何。但是小痴自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里却已看出太多的讯息。 半晌,血手会主冷硬道“皮小痴,你的心思的确细密但是,最后你还是走差了.” “你是说……小痴呵呵笑道:“我不该留下来等你? “不错!血手会主森冷道“就算因为你的介入使得本会协助屈无常接掌崆峒派一事徒增麻烦,但也只是一点小小的麻烦而已。 “但是本座却早已对你们做过一番评估,如果没有把握,本应岂会强将你们留下!你说对吗? “是吗?小痴哧哧直笑:“你别说得那么好听,什么强将我们留下?本帮主决定要留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凉快呢! “而我既然明知血手会在此,还故意留下来等你你以为我凭的是什么?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 “会主阁下,我刚刚就告诉你了,咱们今天是一盘死棋。 然而,按照我适才所分析的局势看来,你是没什么机会赢了!” “是吗?” 血手会主冷涩地问。 “会主!”屈无常不耐烦道:“何必和这小子浪费口舌?风神帮既是贵会极欲捕杀之属,那么此地便是他们丧命之处了!” 梅飘风依然再图圆转道:“屈师弟,一定要如此同室操戈吗?” 屈无常冷笑道:“你和颜欢若能率领所属弟子弃剑投降,任凭我处置,那我们师兄弟自然无需大动干戈,你说是不是?更何况……” 他不屑地瞥视着梅飘风和颜欢身后那群激愤异常的崆峒弟子,阴险一笑地接着道:“你别忘了,你那八十岁的老母和我那疼你爱你的师父,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关在哪里。 “你若是希望他们继续好好的、平安无事的活下去,你就放聪明点,最好别和我作对I” 梅飘风终于忍不住悲愤道:“屈无常,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有没有良心?有本事你尽管冲着我梅某人来,何必折磨两位老人家? 此时,身为掌门人,却从头到尾被崆峒派所遗忘的宋玉龙,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两位老人家的下落,他们被关在落霞峰东侧一处山洞里,似乎是被制住了穴道,因此昏迷不醒.但是没有人看守、“你怎么知道的?屈无常暴跳如雷道“宋玉龙,你竟敢出卖我,别忘了你身上还有鸠头赤之毒未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哈哈……” 小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己笑得乐不可支笑得全场众人莫明奇妙。 接着…… 小秋和小悦竟也中了邪似地捧腹大笑起来,他们二人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屈无常愤恨地斥喝道:小辈有什么可笑? 小痴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勉强挤出三个字:“鸠头赤?” 小秋擦着眼泪,仍然继续笑个不停:“我以为……是哪门子的厉害东西!原来……只是鸠头赤。亏你还拿那玩意儿当个宝似的!” 宋玉龙怀着希望道:“难道你们有办法解这种毒?据我所知,这是天下十大奇毒之一,普通解药是没有用的。” 小悦拍着他肩头,喘笑道:“老兄你眼前这个人,就是亲身尝试过鸠头赤滋味的人.你看我现在还不是活得挺开心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太好了!” 宋玉龙闻言心下大定:“他妈的!从我不小心被下毒开始,就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知道屈长老是不会给我解药的。 “所以我才费尽了心思,去挖出他的秘密,好方便必要时用来威胁他!刚才,我可真是拼了命罩你们一把。 “只赌你们能够应得住屈老鬼,逼他拿出解药给我,没想到,这一押却是押中了天门,拿了个至尊宝!真他妈的帅呀!” 他兴奋得些语无论次了。 小痴看着血手会主和屈无常,嘿嘿干笑道:“这鸡头赤可是血手会的法宝之一,屈长老竞也有幸得到,看来,你们的合作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交情还不浅嘛!” 血手会主突然猝袭,猛朝小痴扑去! 小痴手腕一抖,迎面就是三颗双响炮朝血手会主丢去。 血手会主冷嗤一声,急射的身形陡然停止,他接着挥手一招,两颗双响炮像是系了线般,轻飘飘地飞入他手中。 血手会主冷冷笑道:“皮小痴,你还有什么法宝,趁现在还有机会,尽管使出来吧!免得你到了地府,找阎王哭诉本座不给你机会一试、” “啧啧!”小痴嘲弄道:“看不出你的隔空引物练得倒是挺到家的嘛!想必你其他功夫也有些火候吧?” 小痴一边说,一边退人小悦他们身后、他这是故意要加强自己不会武功的错觉,好暗算血手会主。 血手会主果然上了当,逐步逼近地冷笑道.”皮小痴,你躲也无用,今天没有任何人可以保得了你、本座不妨再告诉你一点,你若以为利用这些小小的奇门阵法,就能苟免于难,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因为,巧的是本座也对奇门阵法之学颇有研究,你那一套在本座面前是绝对行不通地“此外,这次本座随行所属,俱是本会之内的一级杀手,就算巫小悦他们有本事以一敌三、敌五,却也挺不住眼前这些人.皮小痴.这回你是死定了!” 梅飘风与颜次身形一闪,已掠至小痴身边。 梅飘风沉稳道“阁下若想伤害皮公子,就得先踩着老夫的尸体过去!” 屈无常却挺剑逼近道:“梅飘风,你我还有一段恩怨要了结,你自顾尚且不暇,还有空为别人跨刀吗?” 小痴轻声一笑“没错!梅长老贵派的叛徒还是由你们自己来正法比较合适,至于血手会就交给我们负责、不过我先去暂避风头!” 说完,他突然转身拉着宋玉龙冲入清风阁里。 血手会主大喝一声“杀绝!” 他扬掌逼近拦路的梅飘风等人,直朝清风阁扑去。 小悦他们知道小痴定有诡计等着要侍候这位会主阁下,因此也不加以阻拦,反而迎上随后而至的杀手群,当头赏他们一顿火药大餐。 轰隆的爆炸声一起,拉开了血战的序幕。 血手会的一级杀手们功力虽高,却也没有血手会主那么厉害的本事,二、二十名杀手固然大部分避开了双响炮,但仍不免有死伤。 小悦他们一阵乱轰之后,悍然地扑向敌人,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血手会只知他们过去的本事不弱脚不料如今的风神帮众人已成了添翼之虎,只一出笼,便要流血伤命。 小悦他们这边一上手,崆峒派对立的双方亦不甘寂寞地展开杀伐。 屈无常单挑梅飘风,颜欢对上曲长青,他们四人的徒子徒孙亦是兵对兵、将对将,全部各自找对手拼命。 他们一边是为了惩逆,一边是要谋夺,双方又早有不满,积怨已久,如今一旦杀将开来,显得格外火爆凶恶。 不消片刻,双方已互有伤亡。 血手会主未遭阻拦,一掠而至清风阁门前,他因恐怕有诈,便以适才夺来的双响炮炸开大门。 爆炸之后,他正待冲入阁内,一颗暗红色弹丸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急奔而至;血手会主一见这弹丸来势之急已不能空手拦接,只得门身急退,躲开这颗弹丸的急速攻击。 轰然一声巨响,炸得崆峒派交兵的双方俱是耳鸣心跳,血翻气涌,双方拼杀的气势亦为之一弱。 血手会主却因低估这颗弹丸的爆威力,闪退的距离不够遥远,而被爆炸余威所及,被震得衣衫尽裂,浮伤数处。 小痴在清风阁中哈哈大笑:“会主阁下,我这颗烈阳弹的滋味够不够辣?有本事你就再用手接给我看?他奶奶的! “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本帮主的法宝无数.随便挑一样来侍候你,都能吓得你到处活蹦乱跳!” 他故意用言语刺激血手会主,同时也以语气误导血手会主,使对方更加深信他的确不会武功,所能依侍的只有这些爆炸利器。 血手会主怒喝一声.人如闪电般猝起,张臂扑向清风阁。但是,他的身形在门能一闪,便折向左侧破窗撞入。 小痴假装上当地朝闪口发射一颗烈阳弹,然后在血手会主全力冲入阁中的同时故作惊惶地大叫一声,随手又赏了对方一颗弹丸。 清风阁门外的爆炸莆起,血手会主已有准备了。 他从容地信手一引,利用深厚的内力施展,隔空移物,将烈阳弹轻易地进出窗外去了。 清风阁外,传来一阵轰隆暴响,并夹着无数惨号同时响起。显然有不少崆峒弟子受到波及,平白送了性命。 血手会主冷冷一笑。“天雷门的镇门之宝亦不过尔尔!” 小痴一边假作忙乱地摸出另一颗烈阳弹,要填入烈阳梭里,一边不忘哇哇大叫:“才不过尔尔就可以炸得你皮开肉绽了,若是再厉害一点就直接炸死你这个老小子了!” 血手会主当然不会笨得让小痴有时间补足弹药,他身形急进.张指成爪扣向小痴顶门,口中大喝道“纳命来!” 小痴又故意尖叫了一声。冲入他以楼下桌椅随手布置的迷踪阵里,以逃避血手会主的攻击! 血手会主冷嗤一声:“这是三岁小孩的玩具!” 他轻易进入迷踪阵追杀小痴,同时手掌一拔一带,移开一张椅子,便轻易破解了这个简易的迷踪阵。 但是,小痴也藉这短暂的躲避机会又装好一颗烈阳弹,他逮着千钧一发的机会,扭腰、射弹、扑地、滚逃,动作一气呵成。 完全就像一个不会武功之人所应有的反应。 血手会主再度挥手一引、带开烈阳弹.但闻轰隆一声,清风阁已被炸毁了半面的楼墙。 小痴在奔撞逃命之际,忽然绊倒一张椅子滚扑于地。 血手会主见机不可失,立即腾身扑杀,口中同时狂笑如雷:“死来!” “你先!” 小痴腾地自地面弹射而起,双手舞出血手会主从未见过,但却威力霸道,毫无破绽可寻的神秘招式,狂悍地迎上血手会主的攻击! 刹时…… 狂飙巨浪般的劲流充塞在清凤阁内。 哗啦啦的巨响回荡在四周,空气宛似龙卷风似的回旋着。发出了阵阵尖锐的呜呜呼啸— 一劈劈啪啪! 一阵宛似正月花炮般的密集拳击脆响声加入劲风的呼啸声中! 砰……隆隆…… 清风阁那半面城墙宛如遭到火药攻击般,轰地炸散开来。 碎裂的木片、残梁、墙石、随着互击冲荡的劲风,流星也似地喷向屋外而去。 轰隆再响! 清风阁经不起如此强烈劲流的冲击摧残,攀然半毁!就在楼倾阁颓的崩塌中,血手会主与小痴同时自这片飞溅四射的残物里飞身腾起掠上半空,两人复又分向左右,各自划个美妙的半弧飘落屋外地面。 小痴落地之后,打个踉跄,随即站稳。 血手会主却连退了四大步,再哇地张口吐了一大口鲜血,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了。 这时连在屋外动手的所有两方人马,也因为清风阁的倒塌倾毁而错愕不堪,纷纷停争观看。 小秋他们以及梅飘风等人在短暂的错愕过后,立即一拥而上.围向小痴的身边。 小秋急急问道:“小白痴,你没有受伤吧?” 小痴调息过后,语声稳定道“没有!如果花了这么大的精神演戏,还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那本帮主岂不是就太逊了吗?” “照呀!”二凡拍着光头赞叹道:“这真是撼人心弦的震撼一击!小白痴,依你亲身体验的结果,你与血手会主二人到底谁的功力比较高?” 小痴呵呵笑道:“哪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之下来论喽!如果是正常情况,我得承认那个老小子的确比我稍微厉害一、二丁点儿。” “可是……若依目前的情况而言,只要我再多叫两声:将军!这老小子就准死定了呀!” 小悦高兴地嘿笑道:“这么说,你这回精彩逼真的演出,可真是大有收获啊!” “废话!”小痴扮个鬼脸道“我还要靠这回的演技。捧个金马奖回家呢!” 此时——宋玉龙自摇摇欲坠的危楼上,脸色发白地探出头来:小痴帮主,就算你看这栋治风阁不顺眼,要拆楼之前总也该先通知屋主一声吧!” 原来,小痴拉着他冲入清风阁内之后,就塞给他一颗双响炮,要他上楼去躲着,免得在混战中发生了意外。 只是,如今看看这情形。他虽然躲在屋内,却也不见得会比因在外面安全多少。 小痴忍不住呵呵直笑:“他妈的!你这小子说话越来越合我胃口了。” 那边—一血手会主重创落地之后,经过一阵闭目调息,此刻正缓缓睁开双眼。 他艰辛地踏前半步,语声嘶哑道:“皮小痴你的确是个可怕的敌人.本应实在很难相信,只在短短的数月之间,你居然由完全不懂武功,变成功力超绝之辈、而你—一掩饰得也够好!竟然教本座看走了眼—一” 小痴也上前一步,嘿嘿笑道;”老小子!你在江湖上混的时间比我不知多了多少,应该知道得很清楚,要在江湖中玩命,除了靠本事,更得步步为营。 “更不能出半点差措,否则,死神就离你不远了!可惜,一体老小子顺风船驶久了,人就变得粗心大意了。“不然,你在估错第一步时。就该自己有所警惕了,怎可一错再错,如此小看了本帮主呢?” 小痴歇口气,才又继续道:“玩命这种事,错一次就已经很悲哀了.错两次…你只有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喽。除死与外,不得超生!” “皮小痴!”血手会主冷涩道:“你不会再有一次装佯的机会!在本应向未倒下之前,谁才是最后落得万劫不复之人,犹未可知!” 小痴仍然笑得很亲切道:“精彩的好戏上演一次也够了!老小子,你的命运早在我听到你跑来送死的那时候起,就已经注定了。阎王殿的长期旅馆,我也早就为你预定好了房间,你已经没有机会翻案了!就安安心心地去度长假吧!” “是吗?” 血手会主的语声还在空中飘荡,他的人却已闪电般地射向小痴,一溜寒光在他手中映现,带着划空的尖啸袭向小痴的门面。 小痴大笑一声,暴闪而出、右掌也在他闪身之际抛掷而出,随着他掌影幻现,二颗双响炮也猝然射向血手会主。 而在这同时,他也看清楚了,血手会主手中是一柄尺余长的鱼肠短剑! 那二枚双响炮在小痴暗劲抛射下,迅速之猛并不亚于以烈阳梭发射的烈阳弹,血手会主立即闪身回避。 而他手中的短剑更是舞起漫天剑光,硬拒小痴掌势。 岂料——小痴右掌的攻击只是虚张声势,他双响炮一出手,人已弹跃入空,左腕翻处,一具烈阳梭赫然在握。” 但是,小痴烈阳梭所指的却非血手会主追击的身形,而是地面上仅存的那十余名血手会的一级杀手们。 血手会主见状吼道“快躲” 言未毕,他亦加速攻击,企图由空中拦阻小痴发射烈阳弹。 血手会主的吼声虽快,但是烈阳弹的飞势更急。 前面的双响炮犹未爆炸,烈阳弹却已射向闪躲中的血手会杀手。 轰隆巨响。 强烈的爆炸火花和支离破碎的人体血肉同时进溅开来.无数的修号更为爆炸声所掩,几乎未闻。 烟尘迷漫中地面的灾情难以全视。 就在较小的另外二颗双响炮爆炸声响起时,血手会主的鱼肠短剑已在寒光闪闪中,暴斩小痴颈项。 小痴身形猛地急坠,却又突地一挺,血手会主一招落空,立即挺剑再刺。 小痴竟然不闪不避,左肩一伸,就以血肉之躯硬接鱼肠短剑——小痴双掌亦在短剑人体的同时,腾地翻扫全力推出。 双方这接触只是刹那之间的事。 鱼肠剑刚刚穿透小向左肩,他的双掌也已印上了血手会主的胸腹之间!就在小痴溅血的同时,血手会主耳中犹自听见小痴冷冷吐出二字“将军!” 而他的整个人便已遭到万钧之力的撞击,骨折肢断地仰面摔出,口中鲜血更似喷泉般的涌溅抛洒!砰然巨响——血手会主重重掉落地面,寂然不动。 小痴么倒翻摔落地下,他脚步犹在踉跄,眼前已有两条人影扬刀向他扑至,他急忙就地一滚,避开扑杀。 但是右腿仍不免被划开了一道尺余长,深可见骨的伤口。 小痴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右手一拨左肩上短剑顺势挥扫,还好架开了这二名血手会杀手的另一番攻击。 这二名血手会杀手似乎杀红了眼,一击未中,扬对再斩。 小悦在此时飞身扑至,他手中狂兮宝剑寒光暴涨,呼啸着卷扫而出,及时替小痴接下这致命的一击。 小痴半躺于地,手中鱼肠短剑由下而匕不分先后楼切在这二名血手会杀手的腰腹之间。 ,这一切将对方拦腰斩成了四段,而他自己则被对方喷溅出的热血及肚肠当头淋个正着,变成名符其实的血人一个。 “呃…好恶心!” _小痴忙不迭甩头擦脸,抛落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肛肠肝肺。 小悦墟口长气道:“还会觉得忍心,就表示你死不了!” 小痴支着短剑呵呵喘笑道:“我是祸害遗千年,要我死可没那么简单。全部解决了吗?” 惨叫声接着他的话尾而起,他连忙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血手会杀手头脸上钉满银光闪闪的牛毛细针,在地上滚了几滚,一挺之后便已断气。 他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小秋仔流星闪的杰作。 小痴再一抬眼,又看见二凡将最后一名血手会杀手震毙。 小说这才回答道;”全部部干掉了!血手会所谓的一级杀手几乎全部横摆在这里,这回他们可是彻底地完蛋了!” 他环顾逐渐零落的战场,接着道;”屈无常就在你用烈阳弹突袭血手会时,一块儿被炸死了。那边围着一圈人墙之处,就是颜长老和曲长青单挑的地方。 “依我看,曲长青活命的机会不大了!剩下一些屈、曲二人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选、降的降、俘的俘,也差不多全了结。这场戏,该落幕了!” 小秋等人偕同郭家三英走了过来、‘奴加老远叫道“小痴帮主,这场血仗杀得可真过瘾!” 郭英士来到小痴面前,关心地问道:“小痴,你还好吗?” “伤得够呛!” 小痴呵呵一笑:“不过比起躺下的人,可就幸运多了!” 郭英豪嘘口气道:“这场杀伐可是大狠烈了些!崆峒派虽然清理了门户,规正了传统,可是,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这时,另一出的人墙中,传出一声凄厉悠长的哀号。 郭英杰摇了摇头:“曲长青完蛋了;这场杀伐终于结束了。”十数日后。 崆峒山下,青石大道上,那座气势非凡的白色牌坊前。 崆峒派新任的掌门梅飘风,亲送小痴他们下山。 梅飘风殷切道“小痴语主,此次本派得以规正法统,免于沉沦毁灭的命运,这完全是拜各位所赐,任何言语,也难表达本派上下对诸位的感激于万一。 “日后,若是小痴帮主有所差遣,只要一纸信函,本派自” 老夫以下,无不竭力效命!” “不不不!”小痴谑笑道:“梅掌门,你千万别凭一纸信函就随时效命,否则,万一有人伪造文书来骗我,那岂不是累坏了!” 梅飘风以及其随行相送的一干弟子,俱皆发出会心愉快的轻笑。 小痴对站在梅飘风身后的宋玉龙呵呵笑道:“宋老兄,这回我给你找了个掌门师父,你只要好好混,几十年后,你还是有希望继承崆峒派的掌门大位哪!” “不要!不要!”宋玉龙故作惊惶壮,猛烈地摇着头:“这个掌门人的滋味我已经尝怕了,实在没有勇气在试一次,再说,我也不是干掌门的那块料。 “以后我只想好好学习崆峒派的功夫.这回从你和血手会主的血战中,让我体会到,想要在江湖这个圈子里面混。 光凭哄人骇人的本事是不行的。 ”总要有点实在的功夫,才是保命的本钱哪!至于以后的什么掌门大位,这种事就留给我那些师兄去伤脑筋好了。” 小痴哈哈笑谑:“你可也开窍了?不错!不错!孺子总算可教也!也不枉费我拆了清风阁,又淋了一身血,才让你留下这个好印象。”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小痴他们和郭家三英也就此拱手告别。“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忽地——“小白痴——咱的乖孙哪!” 一声宛似龙吟虎啸,内力充沛悠长的呼唤,若巨浪翻腾般,冲入众人的耳膜。 数十丈开外,三条人影正似百里流光似的,朝着牌坊这边飞掠而来。 小痴细目一看,脱口大叫:“是我那老痴爷爷和疯和尚、狂夫子他们!” “武林三奇?” 崆峒派众人亦惊讶道。 “我师父和狂犬子身上还背着人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秋看清之后,脱目惊叫:“那是我爹和我娘!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碰上已经阵亡的三位老大人?” ”管他怎么回事!“小痴摩拳擦掌道:“我要先来报遭人半路遗弃,什么话也不交待之仇再说。” 他待武林三奇逐渐奔进十丈范围之内,忽地虎吼一声,猛朝痴道长扑冲而去,口中并已狂喊道:“臭老痴,纳命来!” 痴道长一见小痴凌空扑至,尖叫了一声,回头就跑。”老道就知道,这小子绝不会放我善罢甘休的。”他们一老一少,一逃一追,眨眠之间,便已跑得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 二凡和小悦忍不住呵呵失笑。 崆峒派梅长老等人亦看得满头雾水,他们不憧小痴为什么一见了他老痴爷爷便要他的命?众人莫不面面相嘘。 疯增与狂儒此时已然掠至众人面前。 小秋仔等不及他们将自己的父母放下地来,人已扑上前去,激动地叫道:“爹、娘!你们怎么能逃离死亡之谷的?” 小秋的父亲形态更有些疲惫,但却显得神采飞扬道:“孩子!我和你娘不是自己选出来的,而是你叔公亲自押着我们离开死亡谷的。” 小秋惊讶道:“叔公押着你们离开死亡谷?”她莫名其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父笑道“老实说,我们也不清楚这其中详情,似是听你叔公的口气,好像是因为你们击败了与他联手合作的血手会。 “他知道你们迟早也会找上梦幻金城,所以才临时决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