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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谷炼魂   雁门关外,黄沙滚滚。   阴阳谷,壁立千仞。   阴阳谷内乱石嵯峨,寸草不生,蛇虫绝迹,虽偶有兽类在此谷中出现,亦为千丈以上的峭壁上失足坠下的,落到谷中大多已砸成肉饼,即使不被砸成肉饼,也只有抽搐几下的份儿。   阴阳谷是个地地道道的死谷。   阴阳谷内的气候完全不与外界大自然的变化相关,它们有自己的规律,自子时谷道尽头的风雷洞就会不住地向谷中劲冲着热风,至午时可以将谷内的所有动植物烤焦,午时一过,经短暂的间隔后,又开始向谷道中灌输着寒风,至午夜时分,谷内气温降至最低,可以将任何生物的骨头冻裂,如此周而复始,完全不随大自然的四季变化而变化,固执地执行着自己的规律。   总而言之,这阴阳谷是一个有生命的动植物的炼狱,生命在这里会很快终结,然后化为灰烬,化作泥土,与山石同化。   这里只有山石和狂风,直到有一天。   一个叫阴阳老怪的人偶尔来到这里,他立即把这里作为他梦寐以求的天堂。   难道这人秀逗,会把死境当天堂。   即使是秀逗了,在这恶劣的环境下,这天堂生活也会很快就会结束的嘛。   错!他不但把这里作为了天堂,在这里长期生活下去,而且在若干年后,还给这里留下的新的人类,延续他这种天堂生活。   现在谷中住着的是一家四口,老、中、少三代的组合,老的为女性,为这一家的第一代,第二代为一对中年夫妇。   男的潇洒倜傥,儒雅飘逸,给人以出尘之感,女的娴静温柔,端庄大方,大有母化天下之态,使人自然而然联想到什么是神仙眷侣。   第三代是个少年,虎背能腰,玉面朱唇,双目中精光闪灼,只是每天都得到那风雪洞中去受那炼狱之苦。   莫非他的长辈们都是虐待狂,要将这么可爱的少年送到那炼狱中去,受那非人之苦。   现在正是子、午时中冷热气流交替的短暂的半个时辰,谷中风停石止,一片平静,只中谷道中依然是灼热无比,即使是有九条命的狸猫掷入谷中,保证一刻钟之内也会变成一条命也没有的死猫,而且也可以吃烤猫肉了。   不过这一家四口现在所住的地方,倒是四季如春,温暖宜人,丝毫不因谷中恶劣气候的影响。   这—切都得归功于“阴阳老怪”,他初来这里时虽然这里的气候对他炼成“阴阳七煞功”帮助极大,但他也不能不眠不休,镇日练功,起初他一旦炼功完毕,立即展开绝世轻功,躲到崖上去,如此上上下下,令他很不耐烦,时日久了,终于被他在谷道的另一头的百丈悬崖处发现了另一石洞。   初发现时,他躲入洞中深处虽可避寒热侵袭,但洞中坎坷难行,加之晦暗阴湿,行走起来极为困难,经他不断改造开发,如今不但洞中开阔平坦,置以明珠照明,而且还装上了阔厚地石门,后洞通道亦被其打开,直通向另一处绝谷,绝谷中花香草绿,俨然一派人间仙境。   如今少年打开石门,飞纵而下,直向风雷洞扑去。   少年自三岁开始筑基,授以“阴阳老怪”一派的“阴阳攻煞功”,七岁时被正式送出石门,每天子午两时开始在谷中练功一个时辰,接受大自然的洗炼。   午夜子时虽在后谷,但寒风侵体,如置万载寒冰之中,全身的血液似被凝固,彻骨之痛,对于意志能力发出最强烈的挑战。   少年的意志力是超人的,在锥心的剧痛下,少年的灵魂仿佛出窍了,脸上已毫无血色,脑中似乎一片空白,但坚强的意志驱使他按决行功,他脑子中只有一点,弱者只有一条路可行,那就是一个字——死!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自剧烈的痛苦中醒来,其父正在为他推拿活血,彻骨的寒潮似将他全身的骨骼全部冻裂了,随着父亲的敲打推拿,身体开始恢复知觉,痛疼也就越来越广泛,全身从里到外的剧疼,使他痛嚎出声,可当他听到母亲悲苦的泣声,他立即紧咬牙关,忍住了这发自心底的惨嚎。   少年的意志力既令其父母感动,也令他们欣慰。   经过三日内不断的自身努力,加之药物的浸泡和父亲的推拿,情况稍见好转,可第四日的午时又被送至谷中。   这次没有彻骨的寒潮,却换成了铺天盖地的热浪,好象一下子置身于熔炉中,少顷衣服很快化成阵阵青烟,微风立即将它们不知带向何方,体朕在龟裂,整个人仿佛被炭化,体内的水份仿佛已被蒸发完毕,痛感让他很快就忘却了自我,他的脑中只是在顽强的意志力作用下,潜意识的运功吐纳。   此时他吸进去的已不是清新的空气,而是滚烫的岩浆,吐出的也不是体内的浊气,而是烈火。   五脏六腑仿佛也已被烤焦,十八层地狱中的一切酷刑与少年此时所受的相比,好象都已失去了它应有的恐怖。他其时完全处于生死之间。   生和死对于他来说,其时似乎都只是个概念,一个完全等同的概念。   这个概念只有用意志来区分,连阎罗王都无法加以区分了。   醒来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痛,痛感已变成了噬人的恶浪,将其完全湮没,锥心刺骨,万般无奈的痛,这种痛苦完全超过了一个人的极限,只有具有超强意志能力的人,才能勉强承受。   经过一次冷热的交替,不亚于炼狱中的一个轮回,可这种炼狱中的轮回在继续。   此时死亡都已变成了一种奖赏,一种上天给予的最大的恩赐。   可少年能选择死亡吗?少年十三岁时,练功地点已经移至风雷洞的洞口,此时他不但需要对抗冷与热这两大恶魔还需与强劲的风力相对抗,寒风更加冷,热风更炽人,劲风可以吹走巨石。   可少年的心比钢铁还要坚固,少年的躯体比磐石还要稳固,大自然的威力是无穷的,可是少年已慢慢炼就了超越自然的能力。   少年十五岁时,稳坐在寒风中,寒风依然彻骨,可少年一口丹元之气运足,全身立即流过一道暖力,冷意尽灭,坐在热风中火风依然灼体,可丹元之气流过,一道清泉,立即浇熄心中之火。   劲风吹到身前,立即被护体罡气撕裂,自身边一滑而过。   少年十六岁那年,一切的艰辛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阴阳二道气流冲破生死玄关,任督二脉全线贯通,冷热二道气劲可以在左右两手同时发出,达到“阴阳七煞功”的最高境界,第七重的“阴阳同源”。   当成功到来的时候,少年百感交集,激动不已,他甚至怀疑这是真的。   这时,一家四口已变成了三口,第一代的老妇人已经逝去,少年的父亲亦双腿瘫痪,行动不便了,一切都寄托在少年身上。   ※  ※  ※   邙山,又名北邙。   邙山绵延四百余里,自后汉城阳王让葬于此地后,其后王侯公卿亦多葬于此,无形之中这里形成了一个贵族公墓。   既是王侯公卿既然都是富甲一方,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如此大人物们的墓穴自然不能太随便。   王侯公卿们自然都是比较骄傲的,当然他们确实也有骄傲的资本,这些骄傲的人即使死到阴曹地府中必须是鬼魂之中的高贵一族。   当然人死过后是否有鬼魂,那才真只有鬼知道,阳世之间大约肯定不会有人知道。   那些装神弄鬼者除外(因为他们所说的一切,让你无法加以对证,加之这个行业由来以久,姑而信之者,却有人在)。   加之豪门之间互相攀比斗富,常言道添丁婚嫁看老的,老人逝去看小的,(年青人生结婚生子风不风光,看家中的长者有没有实力和面子,老人死去后排场大不大就要家中的后人有没有实力和面子了。)象这种有关自己颜面的事,那些高傲的大老爷们是千万马虎不得的。   所以四百里的邙山公墓的墓地似乎就有点不够看了,如此发展下去,再加四百里,看来都有爆棚的危险。   邙山地面以上虽是阴民惨惨,鬼气森森,可地面以下却极尽奢华,墓道纵横,陪葬丰富,古玩玉器,珠宝奇珍,世间的一切用来羡耀的奢侈品,这里地下是应有尽有。   这里只有高高树立的巨大墓碑,方圆数百里之内人烟不见,荒寂空阔,加之鬼神传说,这里完全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一提到邙山,人们自然会联想到连绵的墓群和那些被越传越神秘的恐怖的鬼灵传说。   无论传说怎么恐怖和吓人,但都掩盖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只要有财可求的地方,就有人敢去取。   不知是什么人穷疯了,想到要发死人财,谁知一下手之下,立即暴富,于是自然就有人效仿,而越来越见疯狂,参加进去的人数,装备技术越来见壮大和先进。   当然偷盗死的东西也是盗,因而一个新名词也就应时而生——盗墓贼。   至于盗墓贼的由来和谁发明了这个定义确切的名词已无从考证。   至于上溯到何时出现了这一迅速暴富的行业,由于中华民族的渊源流长也无从考证。   至于这一行业起源于何国度,是否是“泊来品‘,当然也无从考证,但从古代的老祖先们有”四大发明“这一点来看,”泊来品“的可能,似乎完全不存在。   但邙山铁定成为了这一新兴行业的从业者们的乐园。   官府和那些有影响力的邙山墓地的延续者们,对其先人遭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自会起而抗之,但这些好家完全阻止不了这批神秘大军的发财行动。   王侯公卿们,即使死后,心爱之物也要遭劫是必然的。   可最近—段时间,盗墓贼们已闻邙山而色变。   据说报复手段很特别,即是让盗墓者们的阳气被抽尽,因而只能和他们一样到阴间去。   盗墓者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承认自己是盗墓贼,因而原先只是只言片语的传说。   可那些不信邪的去了之后,好象验证了那些传说,那些去收尸的同伙由于庆幸自己的身免和故事情节的离奇,自然有些人就免不了要找别人去喧泄一下。   因而在社会上关于邙山王侯公卿显灵的传说非常多。   传说最为精彩和完整的版本是其中有一位盗墓者,被同伴收尸后竟然又活了过来,当然做了以下的述说后,又重新死去,再也没有活回来。   他们一伙九人熟练地钻开了墓墙进入墓道,他们都是这一行当的高手,很快就辨明了主墓室的位置,但他们很快又发现此墓已有人进来过。   这当然并不影响他们的发财计划,因为墓室中大多收藏极丰,而盗墓者毕竟不能堂而皇之的赶着大车,不断的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掏空,只能略加选择,象征性的取走一些,由于时间紧迫,和进入者的眼界高低,有许多真正值钱的东西反而留在了里面。   因此他们继续实行自己的计划,因而故事也就发生了。   他们按拟定的路行向前摸索行进,墓室相当大,且墓道纵横,间而有机关埋伏,但大多因年久而损坏,但他仍需当心,因为那关系着生命。   走着摸索着,忽然之间,他们全都昏迷过去,极似武林中的点了昏穴。   当他们醒来时,九人已被置于一宽大的墓室中,墓室整洁有序,地上青砖点尘不染,壁上插着牛油巨烛,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不但没有腐败霉湿的气息,反而有着一份浓郁的香味,中人欲醉。   最令他们惊奇的是,室中或站或坐或卧着八名绝色美女,全身不着一丝一纱,完全赤裸。   芙蓉面上巧笑倩兮,深潭似的双眸媚光四射,珠圆玉润的身体上春山怒凸,芳草地下桃花溪若隐若现。   说不尽的风情,道不完的旖旎。   他们已经忘了身在何处。   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谁。   他们眼中有的只是可餐的秀色。   有急色的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   冲动的结果当然就是向着目标冲去。   直到此时他们不得不回到现实中来,因为他们发现已无权主宰自己的躯体,作出自己大脑中所想做的一切动作,他们已被别人点了穴道。   看来只能用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来形容他们那种失落的心情。   八名裸体美女在被别人欣赏猥亵甚至意淫着,但她们显得很大度,完全不予计较,不但不予计较,而且还有鼓励嘉奖他们继续展开丰富的想象力,继续作更深刻的想象。   时间已停止。   空间已被挤压到你可以想象的狭小。   一切都已停止。   蓦然八女中的大姐发出了柔极媚极的一声娇笑,然后歌唱般地说道:“各位先生们,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我们古墓一派的贵宾室,当然各位先生们没有收到敝派奉邀的邀请函,由于敝派要经常接待象各位先生这样的不速之客,因而敝派已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是……”   娇咳一声以示郑重。   然后再报以妩媚一笑以缓和紧张的气氛。“那就是各位先生们与我等八姐妹作一次公平的比赛,噢,忘了向各位介绍一下,我们八姐妹就古基八女,专门接待象各位先生们这样的不速客。”   “比赛的内容很简单,保证在绝对公平的环境下进行,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比较严肃的一种,也是比较传统的一种,那就是各位先生任意选择我们八姐妹中的一人拳脚兵刃分胜负,生死各按天命。”   “……。”   “各位先生们第二种就比较轻松现代化了,仍然由各位先生们任意选择我们八姐妹中的一位,大家比本钱拚实力来一场友谊波,分一分高下,自娱娱人,然后由我等姐妹恭送各位光荣退场,唯一遗憾的就是让各位先生们空忙一场,好在我们姐妹还算姿色不恶,希望各位先生们尽情地享受我们吧,也算给大家一个补偿。”   哇!不会是在梦里吧!操!我的梦想实现啦。   噻!比我想象的最美还要美上百万倍,而且还会……,这简直完全是超越梦想。   选择比赛的方式是一致的。   第二种!赞成率百分之二百,或三百,或x 百。   他们当然还想这样的友谊赛能够长期举办下去,而且自已永远是主角。   哇操!这样的比赛谁不想参加,连报名费都可以完全节约下来。   一级棒!!各选对象,比赛开始。   各位先生们忽然间都能动了,而且动的很激烈,整个身心完全投入到比赛中去。   唯一的一位观众就是我们的这位陈述者。   由于参赛队员是个奇数,而这种比赛又必须是一对一的比赛,他为了表现自己的君子风度,第一轮他只有轮空了。   他对自己的君子风度完全没有后悔,甚至对自己的这种君子风度很陶醉。   当然这种陶醉是暂时的,他很快就被那种大赛气氛所感染。   比赛的场面用热烈、火爆、激烈、残酷等一切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当时他的观感就是“一塌糊涂”。   请你不要轻易的去理解这时的“一塌糊涂”。   而你必须用你的激情,展开你的全部想象。   最好闭上你的眼睛,屏住你的呼吸,正襟而坐。   ……,……。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此时大姐的对手恰好败下阵来。   他将自己投入到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比拚中去。   然后,他立即就变得疯狂了,冲动得不能自己。   他渐渐地感到自己升入了天堂。   然后就飘啊飘,飘啊飘。   然后灵魂就渐渐地脱离了自己的躯体。   然后,他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此时朦朦胧胧地听到一个人在说:“你忙快点办完事,不要再拖了,师父要你们尽快赶往大理。”   他当时感到全身一震,精关骤开,一泻千里。   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比赛的结果似乎已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能够将这么精彩的比赛完全转述清楚已是天意,说完后他的脸上浮上了一层安详的笑意。   据当时在场的人说,他的脸上不但浮上了安样的笑容,而且笑容中还有一层圣洁的光辉,似乎对于生死已以完全不放在心上。   后来据说在场的老年朋友们都对这位死者很羡慕,因为他们自知行将就木,如果到那时自己能有这么美妙的人间告别仪式,那真是……,哎。   ※  ※  ※   云贵高原上的抚仙湖,与数十里外的滇池遥遥相望。   但这个死湖很僻静,难得有游人前往。   尤其时值初冬。   可是,在这奇寒刺骨的湖水中,竟然有人在裸泳!这小伙子倒并非有“暴露狂”,而是泳能必须把衣服全穿上,偏偏他又未多带衣物,即使—条内裤穿回身上也怪难受的。   所以,他既想下湖游泳,就不得不把全身脱个精光。   反正这儿不会有人闳来,不必耽心被撞见。   小伙子水性极佳,如同浪里白条,在湖中大显身手,忽而翻腾,忽而潜入湖底,游得不亦乐乎,好不逍遥自在。   当他游得已尽兴,赤裸裸地上了岸,走回湖边的矮树根前,却发现脱下的衣物已不知去向!小伙子“咦?”一声,急向四下找寻,以为可能是被风吹走了。   但找遍附近,仍不见衣物的影踪。   正在暗自寻思,突见矮树根内走出个绝色少女,吓得他掉头就逃,“扑通”一声,纵身逃进了湖里。   那少女居然并不避开,反而背负着双手,若无其事地走近湖边,笑问道:“喂!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神经病?”   小伙子气愤道:“你才有神经病!”   少女并不生气,仍然笑容可掬道:“怪事!既然你不是神经病,干吗这么冷的天,光溜溜地泡在湖里?”   小伙子窘迫道:“你管不着!请你走开行不行?”   少女耸耸肩,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她一转身,小伙子一眼就看见,这少女背负的双手上,竟抓着他脱下的衣物。   小伙子急叫道:“回来!回来……”   少女止步回身道:“不是你要我走开的吗?我走开了,又叫我回来,直是神经病!”   小伙子不敢回骂,情急道:“可是……请你把衣服还给我呀!”   少女故意问道:“什么衣服?”   小伙子伸手一指道:“你手上拿着的哪。”   少女把抓着的衣物高高举起道,“这是你的衣服?”   小伙子忙道:“是哪,请你快还给我吧。”   少女摇摇头道:“不行,除非你能提出证明,否则我怎么知道衣服是不是你的。”   小伙子愤声道:“你没看见吗,我身上没穿衣服!”   少女笑道:“我又没看清楚,谁知道你身上穿没穿衣服,那你走上来让我瞧瞧。”   大姑娘家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真出人意料之外,使小伙子不禁为之气结!他不由地一怔道:“我走上来,你敢看?”   少女毫不在乎道:“你敢走上来,我就敢看!”   她好意思看,小伙子还真不好意思走上岸来。   无可奈何,他只好采取低姿态道:“姑娘,衣服真的是我的,请你快还给我吧!”   少女又摇摇,头道:“不行!就算你光着身子,也不能证明衣服是你的。那我如果光前着身子,是不是就证明衣服是我的呢?”   这种歪理,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上一章   第二章 抚仙湖菜鸟挨宰   小伙子一气之下,愤声道:“如果你敢脱光,衣服我就不要了!”   他说的是气话,做梦也没想到,那少女居然毫不在乎,当真宽衣解带,把全身脱了个精光!顿时,出现在小伙子眼前的,竟是个曲线玲龙,婀娜多姿的赤裸裸少女胴体。   小伙子不禁张口结舌,简直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大胆作风的少女!美中不足的是,这少女小腹下的微微隆起小丘上,却是牛山濯濯,寸草不生,光溜溜的一片。   少女毫不在乎地亮了相,弯身抓起脱下的衣衫,连同小伙子的衣物转身就走。   那意思是说:我已脱光,衣服全是我的了!小伙子见她连衣服都不穿回身上,光着身子扭头就走,急得大叫道:“姑娘别走呀!”   少女置之不理,迳往矮树丛走去。   小伙子心想:“她把衣服拿走了,这地方可能十天八天,甚至一两个月没人来,那我赤身露体走不出去,不是要被困住啦?!”   既然人家大姑娘都不在乎,光天化日之下赤身露体,他这小伙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双臂一振,一式“飞鹤冲天”,他从湖中拔身而起,直射湖边向那少女急起直追,一面叫道:“姑娘别走!快把衣服还我……”   那少女充耳不闻,抓着衣物逃进了矮树丛里。小伙子情急之下,顾不得光着身子,在后紧迫不舍。   只顾追那少女,不料一追进矮树丛内,竟被一条突然拉起几乎看不见的极细钢丝绊倒,扑跌出一丈多远。   还来不及爬起,已被树丛中撒出的巨网,把他网了个正着。   几乎是同时,跳出几个赤裸裸的少女,各拿一方将网索一收,巨网立时收缩,使小伙子被困在了网中。   小伙子急欲挣出,那知巨网似写“天丝”所编织而成,任凭他如何拉扯,竟拉它不断。   他不由地惊怒交加道:“你们想干吗?快放我出来!”   几个裸女大笑不已,却没人答话。   这时抓着衣物逃开的少女,已回身奔来,站在被巨网缠身的小伙子面前笑道:“要你走上岸让我瞧瞧,身上真没穿衣服,我不早就把衣服还给你了吗。可是你偏不听,结果还不是跑上岸来啦!”   小伙子怒道:“哼!分明是你们早就设下陷讲,故意诱我追上岸来的!你们究竟想干吗?”   少女又笑了笑道:“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小伙子愤声道:“男人!”   几个裸女忍不住“扑赤”一笑,少女却哼声道:“我当然分得出你是男是女!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道:“李小非!”   少女恩索一下道:“李小非?好像没听过……你是干什么的?”   李小非眼皮一翻道:“我干什么的,关你们什么事!”   少女冷笑道:“被咱们逮着了自然就关咱们的事,你最好是有问必答,而且不许胡说八道,否则你就有苦头吃了!”   李小非气得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你们这些鬼女人,凭甚么要我有问必答?我就偏不答,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少女怒哼一声道:“你不相信咱们能把你怎样?”   李小非倒很拗,当真一言不发,表示他不回答任何问话。   少女一使眼色,几个裸女立即上前动手,合力将网素愈拉愈紧,使小伙子被困缠在网中,全身无法动弹。   李小非虽被勒得混身痛楚难当,但他硬是咬紧牙关,连哼都不哼一声。   少女也火了,喝令道:“把这小子丢进湖里去喂鱼!”   一名裸女笑着劝阻道:“大姐,别生气嘛。把他丢进湖里喂鱼多可惜,不如留给咱们玩玩吧。”   少女犹豫一下道:“好吧,让你们玩够了再喂鱼!”   几名裸女大喜,争先恐后地扑向小伙子,你推我抢地乱成了一团。   李小非被巨网缠得紧紧的,全身无法动弹,只有任凭她们摆布。   这几个裸女的大胆作风令人乍舌,近乎放浪形骸,根本不似年轻貌美的少女,倒像是水性杨花,“饥渴”难当的荡妇淫娃!她们互不相让,手忙脚乱地,争向小伙子的“大目标”进攻。   而这“大目标”,便是小伙子小腹下方,两胯之间那得天独厚的“命根子”!其中一名裸女眼急手快,一把将它抓了个正着。   由于她用力过猛,痛得李小非失声大叫:“啊!……”   其他几名裸女见她捷足先得,仍不放手地争相抢夺,使那裸大的手更抓紧了不放。   李小非痛得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女,从没见过男人吗?!”   几名裸女充耳不闻,仍在你推我挤。   抓住他“命根子”的裸女情急叫道:“大姐,你看她们嘛,是我先抢到的。她们怎么可以……”   一旁看热闹的大姐笑道:“反正这小子跑不了,你们可以轮流慢慢玩。是八妹眼急手快,就让她先玩玩吧!”   李小非一听,气得心肺都差点炸开。嘿!居然把他当成了掌中玩物!只听一名裸女道:“大姐,这不公平,等八妹玩够了,咱们就没的玩啦!”   另一裸女接道:“是嘛,上回八妹连玩两个,根本就轮不到咱们了。”   那位八妹不服道:“其实我真正只玩了一个,另一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怎么能算。而且,这一路上,你们已经……”   不等她说完,那位大姐已喝阻道:“好啦!好啦!别再说了,否则这小子还以为咱们是一群性变态呢!”   李小非忍无可忍了,不屑道:“我看差不多!”   那八妹娇笑道:“哟!你还会说话,没死嘛。我看你软趴趴的,还以为你……”   李小非怒哼道:“不要脸!”   八妹目无遮盖,毫无顾忌道:“谁要你的脸,我只要你这玩意!”说时用力捏了他两把。   李小非怒从心起,问道:“你真想要?”   八妹不甘示弱道:“要就要,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李小非把心一横道:“好!你就要吧!”   他们两人一对上,其他几名裸女也不争了,似乎要等着看他们的热商店。   李小非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也不管置身在何处,甚至随时都有杀身之祸,逞强好胜之心油然而生。   只见他露出诡异的黠笑,暗自一运真力,一股热气由丹田升起,直往下冲。   陡然间,生理上突起变化,热血沸腾,经胍贲张,那条“命根子”猛然挺起,暴长何止两倍有余。   八妹一把已抓不住……八妹那甘示弱:“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是虚有其表,中看不中吃呢!”   两个人又对上了,几名裸女齐声起哄道:“八妹,拿出点颜色来给这小子瞧瞧!”   八妹这时虽有些暗自心惊,但已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道:“放心,我绝不会替各位姐姐丢脸!”   几个裸女赞声:“好!”   便各自起身站开,要看他们这一场“肉搏”,究竟鹿死谁手。   李小非全身不能动弹,完全居于被动地位,只有任凭人家摆布。   八妹被他先声夺人的气势所聂,也不敢掉以轻心,决心先避重就轻,然后再真刀真枪地火拚。   骑跨在李小非胸脯上,上身向前一伏,正好伏向小膜下部位。   这个姿式妙极,白嫩的丰臀向上翘起,使躺在她身后的李小非,目光刚好对正她两胯之间,隐蔽之处一览无遗。   八妹是顾前不顾后,那管得了被小伙子趁机大饱眼福,大开眼界,只忙着以那双柔若无骨的玉手,一个劲地轻抚慢援玩弄着。   李小非有恃无恐,暗运功力,前封“丹田”“气海”“关元”三处大穴,后封“督胍”“鹤口”及“全阴”,任凭八妹极尽挑逗之能事,他却“抱元守一”,不为所惑,不为所动。   反而使八妹受不忍释,自己倒逐渐欲火上升,有些把持不住了。   大姐和几名一旁掠阵的裸女看在眼里,也不禁心神荡漾,混身难受,恨不得自已上去取代八妹,真刀真枪地痛痛快快厮杀一番。   原来这八名百无禁忌的裸女,赫然正是邙山的“古墓八毒女”!她们练的是独门邪功,加上生性淫荡,又为了“采阳滋阴”,从邙山赶往大理国的这—路上,已有二三十人惨遭毒手,作了风流鬼。   途中八妹遍适“月事”,只有在一旁看热商店的分儿,所以已“憋”得十分难受。   一名裸女见状,幸灾乐祸地说道:“八妹,你一向以樱桃小口自傲,这回可知道嘴小也有不方便的时候了吧?”   八妹被她们一激,心有不甘,一气之下掉换姿式,来个前后对掉。跨开腿一转身,随即丰臀向前一扭。   那知这一式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八妹生性好胜争强,既不甘示弱,又舍不得半途而废,只得勉强一笑道:“大姐别耽心,我应付得了。”   一场真刀真枪的“肉搏”已展开……李小非虽以深厚功力,自封六处大穴,却能以“金枪不倒”之势,始终保持雄纠纠,气昂昂的雄姿。   八妹则陷人了苦战,这几年来她们的师父不但陆续抓住不少盗墓贼,更派手下四出抢回大批精壮男子,以供她们“采阳滋阴”,增强劲力。   是以这“古墓八毒女”,能在短短两三年中,练成几种天下罕见的奇特邪门武功。   而她们经过的男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可是八妹这位“战将”,从来尚未遇上过像李小非这样强劲的对手!那夜在墓穴中,她轻而易举,就吸尽江冲的元阳,使他脱阳而死。这时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她虽使出混身解数,累得娇喘呼呼,也占不到一点上风,反而自己逐渐感到有些把持不住了。   忽见她脸泛红晕,神情紧张,呼吸急促。   突然只听她发出一声惊呼:“啊!……”伏在小伙子的身上不动了。   大姐不由地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拖起八妹,发现她已呈半昏迷状态,脸上却流露出满足的笑意,口中还喃喃似梦呓地道:“好痛快!爽,爽死我了……”   见她只是兴奋过度,并无大碍,大姐这才如释重负。   大姐几乎不敢相信,不禁惊怒交加道:“二妹,你上吧!”   那位二妹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扑出小伙子身上。   李小非被缩紧的巨网缠身,四肢无法动弹。   二妹不来“开场白”,上去就“言归正传”,好像不愿浪费时间。   这少女确实别有一功,若是定力不够的,经不起她磨蹭几下,便靠丢兵弃甲,全军覆没了。   只见两个赤裸的身体,交叠紧贴在一起,而她自己口中还不停地发出轻哼,仿佛在为这一场“肉博”摇旗呐喊。   可惜她不知道,李小非已自封与性欲息息相关的六大穴,任凭她“磨功”再厉害,也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   二妹磨蹭了足有一柱香时间,动作由缓而快,愈来愈激烈,哼声中已夹杂着娇喘,显然十分吃力。   李小非不但是以逸待劳,而且还利用这时间,思索着许多心中难解的疑问。   但他不是研判这八名裸女的来龙去脉,以及这种匪夷所思,几近疯狂的淫荡作为,而是在想他自己的事。   这次他远赴江南,又风尘仆仆地赶往大理国,一路上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只想不到会在这人烟绝迹的抚仙湖畔,遇上了这八名裸女。   莫非她们是……念犹未了,突觉身上的少女形同疯狂,突然,她像那位八妹一样,也伏着不动了。   大姐惊怒交加,气得上前拖开那二妹,也不察看她是死是活,愤声道:“好小子,你还真有一套,看我来收拾收!”   李小非好像没听见,相应不理,继续想着自己的事。   大姐就是大姐,果然跟二妹和八妹不同,她仗着一对得天独厚的豪乳,决心发挥它的威力,为两个师妹争回颜面。   李小非定神一看,才发现这位大姐,跟刚才弃兵丢甲的两个裸女不太一样,最显著的不是一对惊人豪乳。   即是“大姐”,李小非心知她必然与众不同,别有一功,身怀什么奇特的绝技吧!但她却保持这个不雅的立姿,久久未见采取行动。   这是他奶奶的什么回事?若是那位芳草萋萋的八妹,与这位大姐作出同样的动作,只不过觉出她是故作淫荡之姿而已。由这位大姐做出来,却是更加撩人心神。   李小非原可闭上眼睛,来个“非礼勿视”,干脆眼不见为净,但这小伙子充满好奇,倒要见识见识这位大姐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招。   只见这位大姐两颊泛起红晕,更添几分娇艳与妩媚。双目半睁半闭地迷着,如痴如醉,淫荡之情表露无遗。   就在小伙子看得津津有味时。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不但出其不意,令人猝不及防。   确实称得上是别有一功的“绝活”!李小非不由地发出了声轻轻沉哼。深人敌阵。   大姐这个姿式,看似与二妹和八妹井无分别。   一旁掠阵的几名裸女看在眼里,心知大姐是在运足内劲发动攻势。表面上看,似乎丝毫不费力气,其实比刚才两个师妹的勇往直前更吃力。   她们不敢扰乱大姐的心神,一个个凝神屏息,静静地观赏着这场难得一见的精彩好戏。   李小非仍然无动于衷,任凭这位大姐使出混身解数,对他并未发生作用。   大姐似也觉出小伙子“麻木不仁”,半天竟然毫无动静,反而自己被撩起了欲火,逐渐冲动起来。   她不禁暗自一惊,急忙收敛心神,刚想施展出“变色龙软骨奇功”,突然记起师父的密令:“此去大理国,身负重任,沿途绝不可暴露身份,更不可轻易施展奇功,以免被人认出师门派别!”   事关此行成败,大姐不敢擅违师命,只好打消此念,决心以女人与生俱来的“本钱”,全力跟小伙子一搏。   心竟即决,她便收敛功力,改以媚功迎战。   这位大姐的“绝活”,确有独到之处,几位师妹虽曾经她传授指点,可惜始终不得要领,无法学得她的精妙,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此行大理国的途中,她们曾遇上四个好色的江湖败类,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想劫财劫色,结果全被制住。   大姐就曾以一对四,施展“绝活”,不到一盏茶时间,便使他们元阳尽泄,命归阴曹地府。由此可见,她这“绝活”的厉害!不料对上这小伙子,不但她的“绝活”威力尽失,自己反而愈来愈冲动,渐感心神荡漾,意乱情迷,有些把持不住了。   李小非毕竟年纪尚轻,童心来混,眼看这少女已情难自禁,露出一脸欲生欲死的淫荡情态,不由地暗自微露黠笑,心想:“你这娘们太可恶,以为能把我摆平?哼!门儿都没有,我非让你吃点苦头不可!”   大姐正陷于自我陶醉的迷乱中,突觉从对方传来一股热力,如同火灼一般,但她顿感全身奇热难当。   这股突如其来的热力,更撩起了她的欲火!只见大姐一脸春情荡漾。   不料正在意乱情迷,欲生欲死之际,对方突然热力全消,竟然变成一条冰冷的铁棍!一股奇寒传来,使得大姐如置身冰窖,不由地连打两个寒颤,全身打起了哆嗦来。   那知欲念方消,热力又起。使她又燃起了欲火。   就这样忽冷忽热,寒灼交替,把这位大姐整治得死去活来,陷入了迷乱中。   冷眼旁观的几个裸女见状,情知有异,不禁为之大惊,其中一人忙上前间道:“大姐,你怎么啦?”   大姐的神智已混乱不清,口中喃喃道:“我……我受不了……你们快……快帮……”   几个裸女一听,以为大姐要她们帮忙,助她一臂之力。   八妹这时也已恢复过来,她颇觉心有未甘,正待上前助阵,忽闻一阵杂乱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出来的人数只怕不在少数。她不禁大惊,急叫道:“大姐,有人来啦!”   大姐已恍恍惚惚,神智不清,梦呓似地喃喃道:“我,我受不了,受不了……”   八妹一看情形不对,急忙上前拖起大姐,情急叫道:“咱们快走,别让人撞见!”   其他几名裸女也听出,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立即纷纷挺身跳起,也顾不得处置小伙子了,扶起她们的大姐,就匆匆忙忙逃去。   李小非不知来的是些什么人,不敢出声。但他被巨网缠身,无法挣出,这副容态万一被人撞见,那可实在很丢人现眼。情急之下,他奋起全力,使身体连连翻滚,滚进了矮树丛里。   倏而,一大群老老少少衣衫不整的叫化子,至少有两三百人,浩浩荡荡地结队而来。   幸好并未进入矮树丛,而是迳向湖边走去。   李小非躺在树丛中,看不清来的是那路人马,只听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道:“大家动作快些,清洗一下,换上衣服就上路!”   众乞丐齐声恭应,纷纷脱下身上的丐装,就在湖边各自清洗起来。   只不过一柱香时间,他们已清洗完毕,换上鲜明的衣服,将脱下的丐装包起,嘻嘻哈哈地离去。李小非直等这一大群人去远,才开始动脑筋,如何从巨网中脱身……   第三章 貂女强夺打狗棒   雪山九峰,积寻四时,玉立万仞。望之与蜀松洲诸山相接,又称云岭。   遥望云岭南方,那一片古代百濮之地,位于澜沧与金沙两大江之间,便属南诏大理国境界了。   大理保定皇帝段正明,将皇位传给侄儿段誉,转眼已将届一年。为了准备新帝登基周年庆典,大理国三公中,以司掌礼教的司徒华赫良最为忙碌。这位钻地能力、办事一向负责,值中必亲躬,一丝不苟。   尤其保定帝曾交代朝中诸旧臣,务必全心全力,辅助这位涉世未深的皇侄,使他能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   邀请观礼的函事,早于两月前,即由专差特使飞马分送出去。   由于段誉曾入中原,与武林各门各派打过交道,是以除了大宋及各邻国,尚邀请了嵩山少林及不少武林人物,自然更少了天下第一大帮——丐帮。   庆典日期已近,各路人马纷纷赶往大理国,络绎不绝于途……这一行浩浩荡荡,足有两三百人,已过了云岭,直奔大理国境。   他们无论老少,一律衣着鲜明,神彩飞扬,俨然腰缠万贯的豪绅或富家子弟。但一路嘻嘻哈哈,放浪形骸的举止,却与那身打扮极不扣配,甚至格格不入,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有的还带了猴子牵着狗,活像跑江湖卖艺的。   这时正来至一条小河的石桥前,发现桥上横卧着个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小子,居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众人受阻,只得停止前进。为首的老者一施眼色,几个壮汉便大步上前,其中一人振声喝道:“喂!小兄弟,你躺在桥上,别人还要不要过去?”   小叫化置之不理,双手举放在脑后当枕头,连眼睛都懒的睁一下,自顾没腔没调地哼唱着小调儿:“大姐她端起了小酒杯,一摇三扭来到郎面前,未开口来先一笑,她言道……”   壮汉不由地怒道:“他妈的!好狗不挡路……”飞起一脚踢去,不料小叫化霍地挺身坐起,伸手一把抓住踹来的脚,也不见他使劲,只轻轻向上一托,便将那体重不下百斤的壮汉,掀了个筋斗。   只听“叭!”地一声,壮汉结结实实跌趴在桥头,一时竟爬不起来。   这一来,其他人顿时惊怒交加,纷纷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找死!”   “妈的!活得不耐烦了?”   “想找碴儿?你的狗眼!”   “哼!也不看看咱们……”   喝骂声中,几个壮汉正待动手,为首的老者忙出声喝阻,抢步上前,向那小叫化打量一眼,遂道:“小兄弟好身手,不知师尊上下如何称呼?”   小叫化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二身邋遇遢诅,蓬头垢面,连五官都无法看清。但他却狂态毕露,眼皮一翻道,“嘿嘿!你管得着吗?”   老者为之一怔,就听另一壮汉怒喝道:“他妈的个巴子!你这臭要饭的……”这老粗一口湖北乡音。   小叫化一睑不屑,揉揉鼻子道:“我是臭要饭的,那你们算什么?嘿嘿!别以为你们穿的人模人样,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其实还不是一群臭要饭的!”   众人闻言齐齐一怔。   他们果然正是丐帮的人物,此番应邀前往大理国,参加新帝登基周年盛典,不能穿的破破烂烂,有失天下第一大帮的体面。那知一个个虽衣着鲜明,仍被这小叫化一眼就识破。   老者不禁诧异道:“小兄弟,你认识咱们?”   小叫化向那几个磨拳擦掌,蠢蠢欲动的壮汉瞥了一眼,诡异地笑道,“嘿嘿!要连天下第一大帮的人物都认不出,那才真是瞎了狗眼!”   老者暗自一愕,随即笑道:“好眼力!看小兄弟这身打扮,好像……”   小叫化接道:“好像个臭要饭的,对吗?什么叫像不像,小爷本来就是个要饭的,不必打肿脸充胖子,装得人模人样,又不是猴儿耍把戏,那叫姜太公的座骑——四不像!”   一名壮汉怒斥道:“小子,你胆敢放肆,对咱们帮主说话如此无礼!”   小叫化又把眼皮一翻道:“帮主?”抓抓头皮,冲那老者双手一拱道:“失散失敬,吴长风,你倒混得不错,真有两把刷子,居然混上了丐帮第一把交椅啦!”   这老时果然正是吴长风,他在丐帮中,原是六大资深长老之一,由于一年前帮上迭生变故,帮主萧峰身世被揭开,竟是契丹人。更遭马夫人勾结执法长老白世镜,及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等人设计陷害,诬指他杀害副帮主马大元,以致众叛亲离,成为众矢之的,愤而脱离丐帮。   时势造英椎,使默默无闻的游坦之,却因偶得奇遇,以那惊世骇俗的武功,摇身一变,取而代之成为丐帮帮主。   偏偏这小子痴情阿紫,不惜献出自己双目,卑使她失明的眼睛得以复明。以为用这苦肉汁,可获意中人垂怜,那知枉费心机,人家姑娘的芳心早已暗属大英雄萧峰。   关开一役,萧峰力阻契丹兵犯大宋,不惜自杀壮烈牺牲。阿紫悲痛欲绝。愤而挖出双目掷还游坦之,抱起萧峰尸身跌下万丈深谷,游坦之已如痴如狂,伤心绝望之下,随着阿紫直奔山边,也跌落了下去。   国不可一日无君,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岂能群龙无首。吴长风便在帮中众长老公议之下,勉为其难地同意暂代帮主。   听那小叫化语带讥讽,吴长风却虚怀若谷道:“老叫化何德何能,敢侵此位,只是……”   不等他说完,小叫化已击掌叫道:“着呀!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既然无德无能,那就赶快让贤吧!”   几名壮汉忍无可忍,突然一拥而上,出手就攻,那知小叫化身法极为矫捷,眼看他们扑近,才像喝醉酒似的,身子左一晃,右一摇,连连闪避开几名壮汉的猛攻,用的竟是“沾衣十八跌”。   这种身法乃是丐帮的“招牌功夫”,小叫化居然在他们面前施展,无异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但他的身法确实精妙绝伦,连吴长风看在眼里,也不由地暗自喝采:“好身法!”   几名壮汉在丐帮中,均是七袋或六袋弟子,地位仅次于各分舵舵主,武功相当了得,足可挤身江湖一、二流高手之列。   本来几个人合力对付一个小叫化,已经大大有失身份,只是一时按捺不住,不约而同一齐出手,倒并非存心想仗人多势众欺他。不料小叫化竟以“沾衣十八跌”,故意戏耍这些丐帮高手,未免令人太过难堪。   是可忍,敦不可忍。一向涵养功夫极深的吴长风,也不禁怒从心起,疾喝道:“把这小子拿下!”   帮主一声令下,就见十几个年轻气盛,早已蠢蠢欲动的弟子,齐向石桥上冲去。   小叫化见状,而带黠笑道:“嘿嘿!你们要玩真的?”突将两个手指放入口中,嘘嘘嘘吹出三声尖锐口哨。   他们虽不知这小叫化的来头,但他胆敢一个人横卧桥上,阻拦两三百人的去路,想必是有恃无恐,尤其挑明他们是丐帮,更摆明了是冲着他们来的。   一听小叫化发出口哨,那些年轻弟子只道他是在招来帮手,急向四下看去,却未见半个人影出现。   一名弟子不由地开骂道:“他奶奶的!这小子虚张声势……”   骂声未落,突见从桥头两旁的深草丛里,忽地钻出七八只毛茸茸的不知啥玩意儿,以那迅捷无比的行动,分向那十几名弟子扑去。   这些小东西极是矫捷灵活,动作更快如迅雷不及掩耳,那些弟子尚未看清楚来的是啥玩意,已被抓得皮破血流,惊呼惨叫不绝。   “哇!什么玩意儿……”   “哎哟!我的脸……”   “这玩意儿会咬人呐!”   旁观者清,按兵未动的人纷纷叫道:“是貂!貂……”   “不对,是黄鼠狼!”   “是松鼠……”   一片人叫犬吠的惊乱中,小叫化却拍掌大叫道:“好玩!好玩!难得一见的丐帮大戏貂帮,真有看头啊!好貂儿,加油啊!”   那模样就像个天真浪漫,调皮捣蛋的小顽童。   这几只小貂身长不足一尺,有全灰的,灰白及深褐色的,眼射红光,四脚爪子甚是锐利,行动更是敏捷,使那十几名弟子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片刻之间,身上的衣衫已被撕破抓烂,露出里面的乞丐装,一个个狼狈不堪。   冲上石桥的几名壮汉,这时已反扑过去,他们顾不得抢救那些年轻弟子,再度向小叫化攻去。   小叫化轻功极是了得,身形一拔三丈,凌空又发出嘘嘘两声口哨,几只受过特殊训练的貂儿,即时转移攻击目标,扑向那几名壮汉。   他们徒有一身武功,遇上这几只难缠的小动物,也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几只小貂儿刁钻泼辣已极,有的窜进袖筒,有的钻入宽大的裤脚管,更有扑上来就乱抓乱咬,使几名壮汉手忙脚乱,又惊又怒。   只见他们急得连蹦带跳,双手不住地向自己身上乱打,偏又无法将钻进农服里的小貂抖出。   小叫化落足在桥头石墩上,乐不可支地拍掌大笑道:“乖貂儿,加油,加油啊!待会儿统统有赏……”   吴长风身为帮主,顾及身份,原不便亲自出手,但眼看手下一二十名弟王,竟被几只小貂攻击得无力招架,再也按捺不住,突见他身形一晃,直掠桥头石墩,出手如电地一把向小叫化肩头抓去。   小叫化正得意忘形,冷不防吴长风突袭而至,险被抓个正着,幸仗反应够快,肩头向下一塌,急施“金蝉脱壳”,及时避了开去。   一转身,招招手道:“来呀!险天打孩子嘛!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来玩玩!”   吴长风顿时为之气结,怒哼一声,脚尖向石墩上一蹬,拔身而起,凌空使出一招“泰山压顶‘”,抡掌猛向小叫化当头击下。   堂堂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竟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叫化出此重手,未免小题大作,有失身份,但,他惟恐这个狼狈场面,万一被其他武林中人物撞见,那这个睑就更丢大了。   所以他既出手,就不能手下留情,决心速战速决,打算一举撂倒这小叫化,即使背个以大欺小之名,也在所不惜!小叫化心知这老儿功力深厚,挨上下掌可不是闹着玩的,吓得一个倒纵,转身就逃。   吴长风大喝一声:“那里走!身已腾空飞起,从小叫化头顶上掠过,回身挡住了去路。   就在这时,忽听那几名壮汉和十几个年轻弟子,惊声喊叫成一片。   “啊!这些鬼东西瓜子上有毒!”   “它的牙上有毒啊!”   “我中毒了……”   吴长风大惊,这一分神,小叫化趁机欺身而上,迎而一拳捣来,嘴里还叫道:“看拳!”   怒哼声中,吴长风仗着功力深厚八妇掌就去硬接。不料小叫化却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突向他右侧一窜,伸手就去夺他斜插腰后的打狗棒。   要知这支打狗棒,乃是丐帮至高权威的象征,帮主发号施令的信物,吴长风身为代帮主,岂能让这小叫化轻易得手,急将身子一个大旋转,反手突施“龙爪手”绝技,扣向小叫化的右腕。   小叫化身形一见,左歪右斜地连踏两步,竟然巧妙无比地闪避了开去。   吴长风果然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这不是“沾衣十八跌”,不由地失声惊呼道:“凌波微步!”   小叫化笑道:“嘿嘿!吴老头儿,你倒很识货嘛!”   正洋洋得意,眼光一瞟向桥上,却使他大吃一惊,原来丐帮弟子个个都是偷鸡、摸狗、抓蛇的好手,这时纷纷脱伸外面套的花服,露出里面的丐装,取下背挂在身上的麻袋,涌向石桥,合力抓那儿只小貂。   只见几只小貂东窜西扑,使众丐帮弟子手忙脚乱,疲于奔命,累得人仰马翻,惊乱成一片,好不热闹!片刻之间,丐帮弟子已被抓伤咬伤了二三十人,但他们已豁出去了,不顾身上的伤痛,连连用麻袋大向那些动作快捷的灵活的小貂,终将它们一一擒个麻袋。   小叫化惊怒交加,情急叫道:“你们胆敢伤我的貂儿……”突觉全身一麻,腰间“章门穴”已被打狗棒点中。   吴长风这一招“妙指八方,小叫化原可用”凌波微步“轻易避开,但他眼见心爱的几只小貂悉数被擒,一时心急如焚,才失神受制。   可是那些被小貂抓伤咬伤的丐帮弟子,这时毒已发作,痛苦地哀叫惨呼不绝,做纷不支倒地,双手捧着肚子满地乱滚,有的更不住地在抽搐。   吴长风见状大惊,上前一把反扭住小叫化的手臂,怒问道:“你那些小貂有毒?”   小叫化冷冷一哼道:“你才知道啊!”   吴长风冷他手臂向上一提,喝道:“快拿出解药来!”   小叫化痛得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但他把心一横,倔强道:“没有!”   吴长风勃然大怒,但突然想到“凌波微步”身法,只见过段誉曾经施展,没有其他的人会。不知这小叫化,跟当今的大理国皇帝有什么渊源,倒是不便贸然造次。   他强自一忍道:“小兄弟,只要你交出解药,咱们决不为难你。”   小叫化得理不饶人道:“要解药没问题,就拿你的打狗捧交换吧!”   吴长风怒从心头起,又将他的手臂向上一提,喝问道:“你交不交出来?”   小叫化真够倔强,断然道:“不交!”   一名年轻弟子奔来道:“帮主,解药一定在这小子身上,让弟子来搜。”   吴长风微微—点头,年轻弟子立即上前,吓得小叫化情急叫道:“啊!不!你敢……”无奈他穴道受制,根本无法阻止,又说不出许人搜身的理由。   年轻弟子不由分说,动手就搜,那知手一伸入他怀里,却像是触摸到毒蛇似的,急忙缩回手,向后退了一大步,一脸惊疑之色。   小叫化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和委屈,突然连哭带骂道:“不要脸!下流!无耻!天下第一大帮的人,竟是如此卑鄙……”   吴长风莫名其妙,向那瞠目结舌的弟子喝问道:“宋明,怎么回事!”   那叫宋明的年轻弟子讷讷道:“帮主,她,她是个姑娘啊!”   原来他一探手人怀,就触及了小叫化的胸部。   吴长风大感意外,诧异道:“你是个姑娘?”   小叫化羞愤道:“你管我是什么?老不要脸!下流!无耻!卑鄙……”   这时已围上来二三十名弟子,纷纷起哄嚷道:“搜!搜……”   “管他是男是女!搜!”   “解药—定在她身上,不交出来,就把她全扒光!”   小叫化把心一横,怒声叫道:“扒光就机光,有什么了不起,丐帮本来就是仗人多势众欺人的,本姑娘落在你们手里,自认倒楣,反正一条命换几十条命,够本啦!”   吴长风喝阻了蠢蠢欲动的弟子,软硬兼施道:“姑娘,你还是交出解药吧!我可保证让你自行离去,否则,他们要动手搜,老叫化也不便阻止……”   小叫化怒哼一声道:“吴长风!你这个帮主,就是这样干的,连帮中的弟子都约束不了?”   吴长风恼羞成怒的道:“吴某身为帮主,难不成眼看弟子们受这毒发之苦,而不设法解救?”   小叫化道:“要解救还不简单,只要依我两件事,你们马上就可以得到解药。”   吴长风沉声道:“这么说,解药是在你身上喽?”   小叫化眼皮翻了翻,默笑道:“那你们就搜啊!不过我先警告你,如果搜不出,就算你依我二十件,两百件,两千件事,也休想再得到解药。”   吴长风见她说的非常认真,而且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倒也不敢用强,只好问道:“姑娘要老叫化依你那两件事?”   小叫化道:“第一件,立即放出我的那几只貂儿。”   吴长风毫不犹豫道:“只要他们不再撒野,我可以答应你。”   小叫化笑了笑道:“第二件,交出你的打狗棒,让我过过天下第一大帮帮主的瘾。”   吴长风怒哼一声,断然遭:“办不到!”   小叫化道:“什么办不到,我又不是抢你的帮主干,只不过是过几天干瘾罢了,等参加过大理国的兴典,打狗棒就交还给你,以后请我干我都没兴趣!”   众弟子一听,纷纷鼓噪道:“帮主,别听她的!”   “咱们搜!”   “搜!搜……”   吴长风喝阻了众弟子,问道:“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叫化卖关子道:“那你就不必问了,反正兴典一结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不相干!”   吴长风一时实在拿不定主意,打狗棒交出,无异是将整个丐帮,交给了这身分不明的小姑娘。万一她心怀叵测,想利用丐帮这两三百人,在兴典上捣乱,漏子岂不捅大了?更何况,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绝无轻易将发号施令的大权,留然拱手让人之理!但眼看那批中毒的弟子,在满地乱滚,惨呼号叫不绝的痛苦情况,又怎能不想法去解救……小叫化见吴长风犹豫难决,故意威胁道:“吴帮主,再过一会儿,毒力侵入奇经八脉,解药也救不了,那可怪不得我啊!”   吴长风惊怒交加,气得脸色发青,偏又发作不得,只好愤声道:“姑娘若能将真正目的见告,吴某纵然不干这个帮主,也决将打狗棒交出!”   小叫化黠笑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只是过过干瘾罢了,还有什么目的。”   吴长风不以为然道:“恐怕不是如此单纯吧?”   小叫化迟疑一下,始道:“好吧!老实告诉你,我只是借用贵帮的人充充场面,免得一个人去道贺太寒酸,如此而已,信不信由你。”   吴长风诧异道:“你也是应邀参加的?”   小叫化眼皮又一翻,黠笑道:“嘿嘿!本姑娘能来参加,已经是给了段誉那小子天大的面子!”   吴长风暗自一怔,心想:“这丫头好大的口气,不但直呼段誉之名,还称他为那‘小子’,真搞不清她是什么来头。”   这时那几十名中毒的弟子,惨叫声已愈来愈令人下忍卒闻,使他不得不当机立断道:“好!这两件事我都依,快交出解药吧!”   一名中年壮汉急道:“帮主,不能答应她……”   吴长风一使眼色,振声道:“一切由我承当!”   丐帮帮规极严,帮主更有生杀大权,他既撂出话来,自愿承当一切后果,谁还敢表示异议。   小叫化不禁喜形于色道:“吴帮主,你说话可要作数哦!”   吴长风沉声道:“当然!但姑娘的话也要作数,否则打狗棒虽暂交给你,老叫化随时自有能力收回!”   小叫化嘻皮笑脸道:“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不过,在你收回打狗棒之前,还得听我的,你只好暂且委屈委屈了。”   吴长风为之气结,铁青着脸道:“废话少说,解药呢?”   小叫化笑道:“你不解开我的穴道,教我怎样去取?”   吴长风气得一言不发,伸手在她颈后一拍,穴道顿开,不料小叫化突然回身,出其不意地点了他“华盖穴,同时出手如电,一把夺过了打狗棒。   变生肘腋,使吴长风措手不及,惊怒交加道:“你这鬼丫头,胆敢……”   站得较近的几名弟子,正待一拥而上,去夺回打狗棒,却见小叫化高举打狗棒喝道:“打狗棒在此,谁敢无礼,概以叛逆论处!”   打狗棒是丐帮的至高权威象征,好比当朝天子刻有“如朕亲临”的信物,谁敢对它不敬。众弟子一见小叫化高举打狗棒,个个瞠目结舌,那还敢轻举妄动。   小叫他笑向吴长风道:“抱歉,委屈你等一下,等我为他们解了毒,再来解开你的穴道吧!”   说完一转身,直向桥上奔去。   众弟子不敢拦阻,只好纷纷让路。   小叫化上了石桥,蹲在脚边,从石栏上解开拴看的一条细素,小心翼翼地一把—把往上拉。   众弟子向河中看去,果见细索下端吊着一双瓷瓶,逐渐露出水面,被她慢慢拉了上去。   解药果真不在她身上,若非她亲自取出,谁会想到瓷瓶竟用细索吊放在河中。   小叫化将瓷瓶拉上来,拿在手中,尚未走下石桥,已有几名弟子迫不及待地奔来,却被她喝阻道:“不用忙,这瓶里准备了三百粒,轻伤服用一粒,重伤两拉就够了,快拿去分给他们吧!”   说完将瓷瓶放在桥上,身形一掠,射向了吴长风,伸手在他协下一拍,解开了穴道,立即暴退一丈,防他以牙还牙。黠笑道:“你别吹胡子瞪眼的,没什么不服气,我也被你制住过,现在咱们扯平了,谁也不吃亏。”   吴长风只有报以苦笑,忽问道:“这位姑娘,咱们以前是否在那里见过?”   小叫化耸耸肩道:“也许见过吧!也许没见过,反正我记不起了。”   吴长风不再多问,直奔桥头,只见那些中毒的弟子,服下解药后已不再发出惨叫,仅只微微呻吟,显见解药果然具有神效。   小叫化跟过来道:“喂!别光顾着忙你们的事,该把我的几个乖宝贝放出来啦!”   吴长风担心道:“万一他们……”   小叫化把胸脯一拍道:“我负责!”   只听她连连吹出几声口哨,果见被套入麻袋中,在里面乱蹦乱跳,已将麻袋抓破的几只小貂,即时停止挣扎。   吴长风一施眼色,提着袋口的几名弟子,才将麻袋送到小叫化面前放下,忙不迭退了开去。   小叫化上前蹲下,将麻袋—一打开,放出几只小貂。   他们极通人性,仿佛受了莫大委屈,通红的眼睛滴溜溜直打转,口中吱吱喳喳地向小叫他叫个不停,好像在诉说什么。   小叫化一面摸他们的头,似在安抚,一面从背着的麻袋里,摸出一条条的小毒蛇,分别给她的乖宝贝作为靠赏。   那叫宋明的年轻弟于看在眼里,不禁暗自心惊,幸好方才未伸手向那麻袋里搜索,否则就惨了。   小叫化喂食过毒蛇,向几只小貂轻声嘀咕几句,他们好像真能听懂似的,不住地连连点头,那模样真可爱极了。   等小叫化再吹出一声口哨,立即掉头向远处树林奔窜而去,转眼已不见影踪。   吴长风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道:“姑娘……”   不料小叫化把打狗棒一举,站起身道:“吴长老,从现在起,你们对我的称呼要改了吧?”   吴长风只好忍气吞声道:“是,帮主,咱们可以上路了吗?”   小叫化一副帮主的架势道:“嗯!大家把外面套的衣服都脱下吧!”   吴长风面有难色道:“这……帮主,咱们此去大理国,是应邀参加盛典……”   小叫化道:“他们看不起丐帮,就不必邀请,咱们丐帮就要保持丐帮的本色,不必打肿脸充胖子!”   众弟子面面相觑,似觉这话也有道理,不约而同地把眼光集中了吴长风,因为要大家穿得体面些,原是他的意思,以免被大理国的人看低。   吴长风的神情极是尴尬,但他无可奈何,只好微微点头,示意众弟子将华服脱下。   于是,丐帮恢复了本来面目,由小叫化率领,浩浩荡荡向大理国首府进发—一※  ※  ※在北宋朝代,大理只是南鄙小邦,国内百荑难处,汉人为数有限。且受中原教化未深,诸位朝仪礼法,本就远较大宋宽简。   但司掌礼社的司徒华赫艮,为了新帝登基周年兴典,确实花了不少心思,把整个首府各处部加以整顿美化,札起一座座牌楼,又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   负责土木工部的司空巴天石,更准备了一处处宾馆,作为接待来自各方的贺客之用。   听掌军旅的司马范驿,则亲自指挥大批官兵,在全城作好万全布署,以防兴典中有人滋事。   距兴典之期只有三日了。   首先抵达的一批贺客,正是以小叫化为首的丐帮。   由于他们浩浩荡荡,人数众多,又是一个个衣衫褴褛,在城门口就被挡了驾。   小叫化不由地怒从心起,破门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大理不过是个小国,咱们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快教华赫艮来开城门迎接!”   吴长风忙上前,轻声劝阻道:“姑……帮主,不知者不罪,他们不知道咱们的来厉,只需出示柬贴,何必惊动华司徒。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红柬贴。   小叫化却不依道:“不行,非要华赫艮亲自出迎,他这司徒是怎么干的!”   偏偏守城门的官兵,对汉语似懂非憧,不能完全了解,一面拒不开城,一而派人飞报范驿。   幸好范驿正在附近巡视,正当小叫化在气呼呼的叫骂时,闻报匆匆赶了来。   出得城门一看,他虽不知小叫化是何方神圣,却认得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吴长风,忙双手一抱拳道:“原来是吴帮主驾到,失迎失迎……”   吴长风表情极为尴尬,忙抱拳回礼道:“范司马,久违了,容在下介绍……”随即走向小叫化身旁,作个手势道:“这位是敝帮帮主!”   范驿不由地—怔,心想:“听说如今丐帮帮主是吴长风,怎会突然变成了这小子,他又是谁呢?”   既然是吴长风称小叫化为帮主,他只好上前施礼道:“抱歉,抱歉,恕在下眼拙,不知帮主上下如何称呼?”   不料小叫化竟然大刺刺地道:“嘿嘿!你还不配问,段誉那小子见了我,自然就知道我是谁!”   范骅一时也摸不清,这小叫化是什么来头,听他口气如此之大,只得强自一笑道:“是是是,各位一路辛苦,请先到宾馆歇歇……”   那知小叫化却交代吴长风道:“吴长老,你带大伙儿去宾馆,我要去见段管。”   吴长风面有难色道:“这……”   小叫化眼皮一翻道:“怎么?凭我天下第一大帮帮主,见不得一个小小大理国的皇帝!”说完,怒哼一声,竟迳自大摇大摆向城里走去。   吴长风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一时简直不知所措。   突然间想到:“这丫头麻袋内可能藏有毒物,莫不是企图行刺段誉?”   念及于此,不山地暗自一惊,急步赶上去道:“老叫化陪帮主同去!”   小叫化并不拒绝,笑了笑道:“也好,免得人家以为我这帮主是冒充的!”   范骅一时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只得交代一名随从,领丐帮众弟子前往宾馆,命手下牵来三匹坐骑,亲自陪同小叫化和吴长风直奔皇宫。   这时,段誉身穿便服,正在暖阁中,与华赫艮商议兴典事宜。   他这回大理国皇帝宝座,可说是身不由已,为情势所逼,被硬打鸭子上架坐上去的。   以他的个性,本就不耐宫中的繁文褥节,如今尚需日理万机,更是不胜其烦。   但既已当了一国之君,就不得不像那么回事,幸而能娶得曾令他神魂颠倒的王语嫣为后,使他如愿以偿,才抵消了身心上的这份无奈。   忽见段誉皱起眉头道:“华司徒,你知道找一向是不喜欢这一套的,只是想藉这个机会,跟一些故友们聚聚,一切你去安排,仪式愈简单愈好。”   华游艮恭应道:“是,臣遵旨。”   段誉轻叹一声道:“唉!华司徒,我刚说了不喜欢这一套,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怎么还是满口臣呀!遵旨呀的,听了真烦人!”   华赫艮仍然执礼甚恭道:“是!臣……”   段誉向他—指道:“又来了!又来了!”   君臣二人目光一交,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突见一名侍术人报道:“启奏皇上,范司马陪同大宋丐帮帮主,在宫外求见。”   段誉一听,精神顿时为之—振,兴奋道:“快带他们进来!”   华游艮忙道:“皇上,请更衣在偏殿接见……”   段誉把手一挥道:“不用麻烦了,跟吴帮主不必见外,就带他们进来这里好了。”   侍术恭应而退,段誉不禁喜形于色道:“丐帮耳目众多,遍布天下,吴请主这次来,定然有不少中原武林的消息,以及江湖上的新鲜事儿说给我听。”   华赫艮笑道:“皇上一定很怀念中土,尤其是江南的风物吧?”   段誉轻叹一声道:“唉!如今当了大理国皇帝,再要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爱去那儿就去那儿,恐怕就难了啊!”   华游艮又道:“待巴司空将御花园,改建成皇后的故居曼陀山庄一模—样后,皇上每日置身其间,不也如同身在江南了吗?”   段誉微微点头道:“也真难为巴司空的匠心,日前我看了完工的部份,简直几可乱真。只是皇后看了,反而引起了她的思乡之情……”   正说之间,侍术匆勿人报:“范司马、丐帮帮主及吴长老晋见!”   段誉暗付道:“吴长老不就是丐帮帮主吗?怎么另外又跑出来个帮主……”   华赫艮也同详感到诧异,刚站起身,就见范骅领着小叫化和吴长风进入。   范骅行过君臣之礼恭退一旁,吴长风要待以大礼参见,段誉忙起身离座,上前阻止道,“吴帮主快莫如此……”   他是顺口叫出,吴长风却大为尴尬,转身向视若无睹的小叫化轻声道:“帮主,这位就是……”   小叫化眼皮一翻道:“我知道!”   段誉向这小叫化一打量,只见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五官都看不清,但她那一双灵活的大眼却极为热悉,仿佛曾在那里见过。   这位登基尚未满一年的大理皇帝,除了上朝是迫不得已,非得“粉墨登声”不可,一退朝就等不及地宽衣解带,换上一身便服,在宫中向来不拘小节,更不喜欢臣子们的阿诏。   当年他结拜的大哥萧峰,就曾经是丐帮帮主,那种豪迈的英雄气慨,以及放浪不羁的洒脱,正是他仰慕的心目中的偶像。   只是眼前这位丐帮帮主,怎么看也觉得未免太年轻了些。   当然,人不可貌相,游坦之也只不过是二十来岁,照样当了帮主,说不定此人怀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吧?虽然小叫化的态度傲慢,段誉并不介意,拱了拱手道:“尚未请教帮主尊姓大名……”   小叫化耸耸肩道:“我可以姓段,也可以姓别的,连我自己也搞不清要姓什么,不像你,姓来姓去还是姓段!”   段誉暗自一怔,定神一看,突然认出了这小叫化,不禁惊喜地失声叫道:“灵妹,是你啊!”   想不到这小叫化,竟然是钟灵!   第四章 乱伦风波祸延皇室   华赫艮和范骅大感意外,他们都认识钟灵,也知道她是段正淳与甘宝宝的私生女。   尤其一年多前,段誉被以段延庆为首的“四大恶人‘所执,大理国的三公为了救出段誉,曾挖掘地道通往石屋,将受制的钟灵换出木境清,使钟万仇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几乎愤而杀了女儿钟灵。   关外一役,萧峰为消弥辽国与大宋的战端,不惜自杀壮烈牺牲后,段誉与虚竹、玄渡、吴长风等群豪分手后,自与木婉清、钟灵、华赫艮、范骅、巴天石、朱丹臣等人返回了大理国。   就在抵达大理国的当夜,钟灵便与木婉清悄然不辞而别。   那知事隔不到一年,钟灵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丐帮帮主,他们那会想到,这个帮主是她在半路上“抢”来的。   吴长风更意想不到,这女扮男装的小叫化,竟是钟灵所乔扮!段誉一时情不自禁,上前执住钟灵的手,振奋道:“灵妹,想不到……”   不料钟灵把他的手甩开,冷声道:“段誉,你如今是大理国皇帝,我是丐帮帮主,当着你的大臣和我帮中的长老面前,请有点分寸,不要失态啊!”   段誉大为尴尬,强自一笑道:“他们和吴长老都不是外人……”一想这话可有语病,那不是等于在说,这些人都知道钟灵的身世吗?幸好华赫艮随极应变道:“皇上,吴长老一路辛苦了,臣先陪吴长老去喝两盅。”   吴长风明白他的心意,是要回避开去,好让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说私话,忙凑趣道:“知我者,华司徒也,老叫化当真口渴得很呐!哈哈……”   段誉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就先陪吴长老去,我一会儿就来。”   华赫艮恭然施礼道:“臣告退!”   暗向范骅使了个眼色,便陪同吴长风退出。   等他们一出暖阁,段誉就迫不及待问道:“灵妹,你怎么当起丐帮帮主来了?”   钟灵愤声道:“哼!你能当大理国皇帝,我就不能当叫化子头儿?这有什么了不起!”   段誉陪着笑脸道:“说的也是,凭灵妹的能力和才干,当丐帮帮主,实在是大才小用,大委屈了。”   钟灵冷冷地道,“那有什么法子,时也,命也,运也,我又没个好老子,让我能抢个现成的皇帝干,只好靠自己去混啦!”   段誉尴尬道:“唉!我还不是被硬打鸭子上架……来来来,灵妹,别气呼呼的,咱们坐下聊。”陪着笑脸拉她过去坐下,接着又道:“灵妹,你跟婉清妹怎么不辞而去,害得我派人各处去找,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钟灵又把眼皮一翻道:“咱们又不姓段,名不正,言不顺,留在皇宫里算什么?”   段誉委婉道:“灵妹,你别这么说,你们总是爹爹的骨肉……”   钟灵哈哈一笑,不屑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不错,婉清姐姐、阿朱、阿紫和我,跟你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是据我所知,如今大理国的皇后王语嫣,也是咱们那位到处留情的风流父亲,跟星陀山庄王夫人所生的私生女,而你却娶了她,这不是……不是很那个吗?”她总算保留,未说出乱伦二字。   段誉一时无言以对,这一年来,他也时时为这事感到困扰。   甚至看出身边的近臣,像范骅、巴天石和华赫艮等人,似已知道王语嫣是段正淳和王夫人的私生女,只是身为臣子,不便贸然动问而已。那像钟灵毫无顾忌,简直如同是兴师问罪。   但他又怎能说明,自己并非段正淳的亲骨肉,而是母亲刀白风为了报复丈夫,跟段延兴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生下了的儿子!钟灵见他保持沉默,更得理不饶人道:“你知道吗,中原的武林中和江湖上,都在风风雨雨地议论这事。我还得到消息,有人准备在兴典中,当众揭穿这个乱伦的丑闻,让你受天下人耻笑和唾味!”   段誉惊诧道:“真的?”   钟灵道:“我要不是怕你为天下人所不齿,甚至当不成大理国皇帝,才不会千里迢迢地赶来呐!”   段誉忙双手一拱道,:“多谢灵妹关心……”   钟灵把小嘴一撇道:“谁关心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我只是为大理段氏的列祖列宗感到悲哀!”   这话说的相当重,尤其出自钟灵之口,使段誉如同被她在脸上狠狠打了两耳光,他沮然叹了口气,沉思一下,忽问道:“灵妹,你这消息从何得来?可知决心宣扬这事的人是谁吗?”   钟灵道:“我是无意间听到的,而且不止听到一次,所以相信江湖中早已传开了。   虽然不知道故意要宣场的人是谁,不过,那一定是对你不太友善的人。”   段管微微点头,暗自寻思道:“我名份上的父亲段正淳,生性风流,到处留情,这已是公开的秘密,知道木婉清、钟灵、王语嫣、阿朱和阿紫是他私生女的人不少。而我是段延兴的亲骨肉,这世上除了段廷兴、段正明、娘和我之外,只有嫣妹一人知道。那也是最后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告诉她的,否则她绝不肯嫁我为妻。如今娘已死,为了维护她老人家的名节,我纵然受天下人不齿,骂我乱伦,娶了同父异母的嫣妹,也万万不能……”   钟灵见他沉思不语,灵活的双眸一转,问道:“喂!你别不吭气,究竟打算怎么样?”   段誉这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我又怎么样?又不能够堵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钟灵道:“我倒有个主意。”   段誉心知种灵是个古灵精怪,心思敏捷,忙问道:“灵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钟灵一本正经道:“这个主意不能算好,但不失为权宜之计,那就是取消你的登基周年大典!”   段誉面有难色道:“这……这怎么可以,邀请的请柬早已发出。日期尚余三天,各方来贺的人日内即将陆续来到,我怎能出尔反尔。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钟灵耸耸肩,做个无奈的表情,站起身道:“好吧!那就随你了,反正我的消息已经带到,再见!”   段誉忙挽留道:“灵妹,你怎么要走了……”   钟灵习惯地又把眼皮一翻道:“不走干嘛?难不成要我留下来,看你当着天下英家出丑!”说完就向外走去。   段誉正待拦阻,只听一阵环佩叮冬,王语嫣刚好带了四名宫女来至暖阁外。   钟灵见了王语嫣,连招呼都不打,不屑地冷冷一哼,昂首阔步走去。   王语嫣莫名其妙,向追出暖阁的段誉问道:“誉郎,那个小叫化是谁?”   这位登基已将届一年的大理皇帝,与王语嫣之间,彼此从不以“皇上”“皇后”相称,仍保持着以前的称呼。   经常在宫内走动的大臣,均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就连所有的宫女内待,也不必见了皇帝就施大礼。   段誉眼看钟灵已走远,不便去追,只好向王语嫣道:“她就是灵妹……”   王语嫣诧异道:“是钟灵?”   段誉微微把头一点,吩咐四名宫女留在外头,拉了王语嫣进入暖阁,附在她耳旁轻声道:嫣妹,有麻烦了!“王语嫣怔怔地道:“是钟灵吗?”   段誉摇头道:“不,她是一番好意,特地赶来警告我,大后天的兴典上,可能有人兴风作浪,当着天下群豪,指出我娶你是有乱伦常!”   王语嫣惊道:“誉郎,你打算怎么办?”   段誉双眉紧皱道:“我尚未想出,所以要跟你商量。嫣妹,你一向心智胜过我,倒是替我出个主意啊!”   王语嫣自然知道段誉的为难,任何情况之下,绝不能公开他的真正身分,以损他母亲刀白凤的名节。   王语嫣沉吟一下道:“誉郎,这事我早就有预感,终有一天会发生的。记得在咱们成婚之前,我不是曾向你提起过吗?我们几个的身世,已是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是段王爷的私生女。但除了你我,还有伯父段正明、段廷庆和你母亲,却没人知道你不是段正淳的亲骨肉,如此一来,大家自然认为咱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段誉打听她的话道:“嫣妹,这笔帐不必去算它了,眼前事态已紧急,咱们得赶快想出个对策才是。”   王语嫣正色道:“誉郎,你舍得放弃这大理国的皇帝吗?”   段誉怔了怔,茫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王语嫣道:“如果你舍得不做这个皇帝,咱们就悄悄离开大理,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去,这样的话,任凭别人说什么,咱们都听不见了。”   段誉沮然道,“嫣妹,只要能跟你永远厮守在一起,这个皇帝做不做,根本不是问题,你也知道,我对做皇帝毫无兴趣,但问题是,纵然我放弃帝位,远走高飞,我仍脱不了败坏伦常之名,永为天下人所不齿,终将为大理皇空留下个永远的污点啊!”   王语嫣深深吸了口气,一时也没了主意。   ※  ※  ※当大理皇宫里,暖阁内被一片阴霾笼罩时,钟灵已来到了宾馆。   丐帮此番浩浩荡荡前来大理国,应邀参加段誉登基周年庆典,带来的贺礼便是难耍伏艺,江湖卖艺的那套玩意几,以增场面的热闹。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人多势众,毕竟是群以乞讨为生的苦哈哈,无法打肿脸充胖子送份厚礼,唯有聊表心意而已。   他们为了在庆典上大显身手,一住进宾馆,就排演起来,没活儿好干的,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拿出随身携带的骨子和碗,呼么喝六地赌将起来。   丐帮帮规虽厉,生活方式却与一般门派不同,一向崇尚无拘无束,放浪不羁、自由自在,外人看来几近散漫,毫无规律。   其实,这正是丐帮与众不同的特色,无可厚非。尤其带主吴长风,知临时帮主钟灵都不在,他们就更毫无顾忌了。   正赌的起劲,就见在外把风的弟子,慌慌张张奔入,气急败坏地嚷道:“来啦!来啦!那个鬼丫头来了……”   众弟子虽慌忙收起赌具,却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道:“他奶奶的!帮主都不管咱们赔钱,她算什么玩意儿!”   “哥儿们,趁帮主不在,咱们把她……”   话还没说完,钟灵已闯了进来,众人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吭气。   钟灵眼光一扫,黠笑道:“你们好像对我这个帮主不大服气,是吗?”   一名身背七只麻袋的中年,言不由衷道:“服气,服气,咱们心服口眼!”   钟灵冷冷一哼道:“可是有人好像在背后骂我,还打算对付我呐!”   方才骂她的正是这中年,他不由地暗自一惊心虚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咱们就算向天借胆,也绝不敢……”   钟灵冷声道:“最好是不敢,否则一定有人要倒大楣,但绝不是我!”她眼光又一扫,遂自在石鼓上坐下,把手一挥道:“你们都坐下!”   众弟子纷纷席地而坐,一时鸦雀无声。   钟灵大模大样地道:“丐帮消息最灵通,你们这一路上,可听到对大理皇帝段誉有什么议论?”   众弟子不敢贸然回答,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保持着沉默。   钟灵向那身背七双麻袋的中年一指道:“你好像比较爱说话,那就由你说吧!”   中年既被指定,只好硬着头皮道:“咱们从洛阳总舵出发,这一路上倒是听了些风风雨雨,大家都在议论,说大理皇帝娶的皇后,好像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钟灵追问道:“只是议论而已?”   中年点点头道:“那是他大理国的事,跟咱们大宋毫不相干,谁能管得着。”   钟灵沉吟一下,拿起地上的海碗,一面掷着骰子玩,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想不想发财?”   众弟子不约而同齐声应道:“想!”   钟灵心想:“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笑了笑道:“好!现在有个机会,方才大理皇帝已亲口答应我,只要谁能查出,此番前来大理参加庆典的贺客中,是什么人想兴风作浪,拿大理皇帝和皇后的身世大做文章,就可获得黄金万两的重赏!”   其实她是假传圣旨,哪有这回事。   众弟子一听,却信以为真,齐声欢呼,仿佛万两黄金已摆在面前,人人垂手可得般的兴奋。   钟灵作个手势,尽意众人肃静,郑重道:“这事要绝对保守机密,不可泄露风声,一有消息就立刻向我报告。”   众弟子唯唯应命,好似真把她当做了帮主。   显然她早已胸有成竹,并非当真要仗丐帮充场面,而是要利用他们打探消息,为她查出蓄意闹事的是什么人。   既已收买了这批丐帮弟子,她便起身笑道:“好了,你们继续赌吧!”原来她尚未进门,就已听见了里面的呼么喝六之声。   随手放下海碗,将手中三粒骰子掷人碗中,掷出个“四五六”,她不禁得意地笑了。   出了宾馆,正走向大街,突见迎面走来一男一女,觉得甚是面善,走近定神一看,认出男的赫然是慕容复,女的就是那侍婢阿碧。   钟灵不禁心神猛然一震,暗忖道:“这幕容复正是段誉的死敌,企图兴风作浪之人莫非就是他?”   虽然去年她随段誉等人,返回大理的途中,曾见神志失常的慕容复坐在坟堆上,由阿碧以糖果糕饼,哄得一群乡下小儿,跪在慕客复面前,乱七八糟地嚷叫:“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让他干过燕国(国)皇帝的瘾,但怎么他不是装疯卖傻,掩人耳目!尽管幕容复仍是目光迟滞,神情木然。去年那脸上颇有凄楚憔悴之色的阿碧,如今却是衣着鲜明,容光焕发,看上去十分明艳。   只见她神情欢悦,一路扶着慕容复,走进了一家客栈。   钟灵自信这身打扮,对方绝对认不出是她,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所幸她尚不知道,自己母亲是丧命在慕容复的剑下,否则那还能按捺得下,早就上去动手了。   这家客栈是汉人开的,跟中原的客栈大同小异,也兼卖酒菜和饭,只是口味不同而已。   钟灵走进去一看,里面已坐了好几个人,正在开怀畅饮。阿碧找了张空桌,扶慕客复坐下,跑堂的便跟去殷勤招呼。   另一跑堂的见进来个乞丐,正待上前撵人,钟灵却迳自找了张空桌坐下,摸出个银锭置于桌上道:“别紧张,小爷不是来白吃白喝的,这锭银子够不够?”   热利眼的跑堂立时改变嘴脸,陪笑道:“客官说哪儿的话,小店一向顾客至上,上门的客人就是衣食父母,您要点些什么?小店里有南北口味,煎、炒、敦……”   钟灵那有心思吃喝。眼光瞥向慕容复那边,心不在焉的道:“随便替我配几个菜好了,快一点。”   跑堂的又问道:“客官喝什么酒?”   钟灵不耐烦道:“随便!随便!”   跑堂的应声而退。   钟灵再向那边看去,慕容复仍然如同木雕泥塑地呆立着。   阿碧已代为点好菜,交代道:“准备个清静房间,咱们要住店。”   钟灵一听,不禁暗忖道:“他们怎么不住宾馆,跑来住客栈?噢!是了,这慕容复是段誉的死敌,自不会邀请他来参加盛典的了!”   只听跑堂的问道:“二位要一间房?还是……”   阿碧道:“咱们是夫妇,要两间房干嘛?”   跑堂的陪着笑脸道:“是是是……”随即退去。   钟灵暗觉诧异道:“阿碧只是慕容复的侍婢,怎敢自称他们是夫妇……”   念犹未了,忽听邻桌的四个客人中,有人轻声道:“咦,那小子不是慕容复吗?”   另一人惊诧道:“不是听说那小子死了,怎么突然又在大理出现?”   又有一人道:“人死不能复生,八成是长得像他罢。”   最先发现慕容复的那人又道:“那小子死了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说不定真的就是他!”   另外那人不以为然的道:“不可能,不可能,姑苏慕接世家的人来大理国,怎么会跑来住客栈,绝不可能是他。”   其中一人色迷迷地笑道:“不管是不是他,那小娘们倒是挺有模有样的……”   忽听阿碧向慕容复道:“皇上,有人想造反哪!”   本来呆若木鸡的慕容复,突然惊怒交加地问道:“叛逆何在?”   阿碧向那几人一指道:“就是他们!”   慕容复怒喝道:“大胆叛逆,还不快来领罪受死!”   那四人一听,不由地纵声狂笑起来。   突见慕容复用力一拍桌面,他和阿碧面前摆的两双竹筷同时跳起,被他顺手一拂,竟似四支流矢,分向狂笑的四人疾射而去。   那四人措手不及,只听得连声惨叫,已被射来的四支竹筷,分别从正面或侧面射穿咽喉,翻倒地上当场葬命。   这一手“指花分柳”手法,乃是以姑苏慕容代的独门功夫“斗转星移”佛出,馒说是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物,纵是武林顶尖高手,也万难逃过一劫。   眨眼之间,慕容复只一出手,就是四条人命!钟灵看在眼里,顿时暗自一惊,心想:“原来他武功未失,当真是装疯实傻!”   阿碧原想给那几人吃点苦头而已,想不到慕容复竟出手杀人,吓得惊叫道:“啊!皇上,你杀了人……”   慕容复却轻描淡写道:“皇上杀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何必大惊小怪!”   阿碧心里叫苦不迭,忙施起他道:“咱们快走!”   掌柜的和几个跑堂的,早已惊得不知所措,一见他们要逃走,那掌柜的急叫道:“快拦住他们……”   两个跑堂的刚要上前,就被阿碧飞起一脚,踢翻一张木桌,将他们双双撞了开去。   钟灵脑子里尚未转过来,暗自忖道:“怎么这小子又好像不是装的……”   见两个跑堂的不敢再拦阻,阿碧拖着慕容复正要夺门而出,她再也按捺不住,霍地起身离座,身形一掠,挡在了门口。   阿碧见这小叫化挡住去路,疾喝一声:“滚开!”情急之下,倏地一掌劈去。   钟灵去年随段誉等人,从关外同返大理的途中,缠着段誉学会几步“凌波微步”,只在吴长风面前露了一手,已使这位丐帮掌门大为吃惊,除此之外,尚无机会施展。   这时一见阿碧出手就攻,故意以“凌波微步”闪避,要试试慕容复的反应,如果他能识出这种身法,自然就是装疯卖傻,掩人耳目了。   那知阿碧虽一掌劈空,却趁机拖了慕容复夺门而出,往街头狂奔如飞。   钟灵顺身冲出客栈,急起直追,正好见一队甲胃鲜明的官兵,骑着马巡逻而来,便大声叫道:“他们杀了人,快抓住他们!”   偏偏这些官兵不通汉语不知这小叫化穷嚷些什么。   相反的,如果逃的是钟灵,而阿碧在后又追又叫,官兵们纵然不懂汉语也必定认为这小叫化非偷即盗,好歹也要抓住了再说。   不料阿碧奔来,冷不防一掌击出,使那名带队的官兵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啊……”便翻身跌下马鞍,引起一片惊乱,吓得街上行人纷纷走避。   阿碧一拖慕容复,双双跃上马背,一提绳,双腿夹紧马腹,刺刺地就向前冲。   钟灵想不到他们会回身迎面冲来,未及抽出斜插腰后的打狗棒,马已飞奔而至。   由于来势太猛,她不敢徒手拦阻,只得急向一旁闪开。   一个失神,撞在街边一个水果摊上,摊倒人翻,水果散落满地,她挺身跳起,阿碧和慕容更早已飞马去远。   官兵有几个飞骑追去,有几个却翻身下马,上前不由分说的,拦住了要待急起直追的钟灵。   那摊贩更是毫不客气,一把抓住钟灵,用大理语言破口大骂,大概是要她赔偿。   钟灵虽是从小生长在大理境内,但她跟父母只讲汉语,根本听不懂那摊贩的语言,气得用汉语回骂道:“他奶奶的!我又不是故意撞翻你的烂摊子,要银子没啥了不起,本姑娘有的是,你凶巴巴的我就偏不赔!”   顺手一挥,将那摊贩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筋斗。   官兵一见这小叫化竟敢当街撒野,立即一拥而上。   钟灵受这一阻,眼见阿碧和慕容复已去远,追之不及,不由地怒从心起,把满腹怒气出在这几个官兵头上。   只见她抽出打狗棒,连连挥动,打得官兵们头破血流,哪还能近得了她的身。   大理首府为了庆典已近,虽不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整个城内,到处均布有官兵,尚有不少便服官兵巡视,以防不肖之徒滋事。   遥见这边人叫马嘶,官兵被一个小叫化打得落花流水,便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钟灵心想:“我那同父异母的老哥,已经当了大理国的皇帝,还怕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小喽罗!”   抡起打狗棒,没头没脑地就向那些官兵们打去。   对付这些官兵,她不必全力以赴,只需反复运用那几步“凌波微步”,配合初学香练的“沾衣十八跌”,运家传的武功都不需施展,已是绰绰有余。   正打得起劲,突见一人飞奔而至,振声喝阻道:“住手!住手!”   一名军官居然怒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不愿表明身分,突施“凌波微步”,连连闪开拦阻的几名官兵,冲至钟灵身边,一把拖了她就走。   那军官一声令下:“快追!”   便领着二三十名官兵,纷纷上马急起直追。   大汉拖着一路大笑的钟灵,疾奔如飞,一口气奔过两条大街,来至以前的镇南王府,后面的官兵仍紧追不舍。   镇南王段正淳夫妇双双死于非命,段誉当了皇帝,王府便无人居住,如今据作宾馆,准备接待特殊身分的贺客之用。   官兵们眼见大汉和钟灵逃进王府,飞转追至大门前,那军官勒缰下马,就向门口的守街质问道:“刚才逃进去的两个人,你们怎么不拦住?”   守街怔怔地道:“拦住皇上?”   那军官顿时瞠目结舌,呐呐地惊问道:“什么……你……你说刚才带着个小叫化,进去的是……是皇上?”   守街眼皮一翻道:“不是皇上是谁!”   那军官几乎不敢相借,心想:“真要是皇上,怎么未见你们跪迎?”但却不敢多问,忙不迭上马把手一挥,率众掉头飞奔而去。   他哪里知造,门前的几名守街,一见段誉拖着个小叫化奔近,就认出是皇上,根本来不及跪迎,他们已闯进了大门。   镇南王府虽已空着将近一年,但段誉对这老家仍有一份眷恋,不时穿着便服回来看看。   偶尔也带着王语嫣回来,告诉她一些童年往事;幼时在哪里玩耍,哪间是他的卧房,在哪里读书等等??   巴天石善解人意,心知当今皇上对镇南王府的深厚感情,去年自中原归来后,一切仍保持原状。   若非段誉授意,为了登基周年庆典,将王府暂作接待来贺的贵宾之用,他绝不敢擅作主张,移动府内一几一椅。   经过赶工粉刷油漆,整个王府焕一新,却丝毫不失原有风貌。   在大理城中,除了皇宫之外,就数镇南王府最具气派了。   府内极其华丽,美轮美奂,处处雕梁书栋,更有亭台楼阁,自不在话下。   就以正对大门的这座大厅来说,那八戾高达—文七八,宽约四尺,上半截精雕冰花窗格,下半截浮雕“八仙”,个个栩栩如生的大门,便可看出它的气象不凡。   尤其整个大院,直到台级上的廊台,全部都铺以四尺见方的白色大理石,更显出气派十足。   这时,段誉拖着钟灵刚奔至台级前,便见十几名侍从和宫婢慌忙出迎,以大礼参见。   童心未脱的钟灵,兀自大笑不已,也不管侍从和宫婢看得莫名其妙,直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直不起腰来。   段誊只得喝阻道:“灵妹!”   赶紧将她拖进大厅,众宫婢也跟了进去。   钟灵一时收歙不住,笑得连拍胸口,娇喘呼呼道:“好玩!好玩!真笑死我了……”   段誊一挥手,示意众宫婢退下,干脆迳自在椅上坐下来,目不转眼地看着她笑。   钟灵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止住,一抬眼,发现段誉在默默看她,不禁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段誉道:“看你笑呀!笑够了没有?”   钟灵把头一点道:“笑够了!”   但一想起方才的情景,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段誉也不阻止,索性双臂在胸前一抱,好整以暇地让她笑个痛快。   钟灵把舌尖用力一咬,强自忍住道:“好了,不能再笑了,皇帝哥哥,你怎么溜出宫来了,回去不怕皇后娘娘罚你跪吗?”   段誉正色道:“我打算去宾馆找你,那知……你怎么跟那些官兵打起来了?”   钟灵走前轻声道:“我知道兴风作浪的人是谁了!”   段誉急问道:“谁?”   钟灵斩钉截铁地道:“慕容复!”   段誉意外地一怔,惊诧道:“怎么可能是他?他已经……”   钟灵冷哼一声道:“他是装的!”接着便将客栈里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段誉更觉吃惊道:“如果真是慕容复,这……”   钟灵接道:“这只能怪你自己,去年在回大理的途中遇见他,说什么他已经心神丧失,不足为患,看在他是王语嫣的表哥份上,不如放他一条生路。其实当时我就怀疑,怎会那么巧,就让咱们在路上撞见了他们,很可能是故意安排的,现在果然不出我所料!”   段誉沉吟一下,皱眉道:“慕容复极工心计,如果决心兴风作浪,使我身败名裂,为天下人所不齿,应该是在盛典上突然出现,才能教我措手不及,怎会提前来大理?“况且,他树的强敌甚多,绝不敢公然的露面,更何况是在客栈出手杀人,那不成了小不忍而乱大谋!”   钟灵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果他有恃无恐叱?”   段誉强自一笑道,“既是有恃无恐,他杀了人又何必逃走?灵妹,据我看,只怕是另有其人,不一定是他。”   钟灵耸耸肩,把嘴一撇道:“反正我已仁至义尽,消息替你带到,对手也查出了眉目……”   段誉站起身,上前执起她的手道,“灵妹对我的心意,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现在去洗净一下,更衣随我回宫去吧!你的王姐姐在等你呐!”   钟灵愤然甩开他的手道:“她等我干嘛?我才不希罕!”   段誉陪着笑脸道:“灵妹,方才在暖阁外,她没能认出是你,后来听我说了,惟恐派臣子们去接你不够诚意,所以要我亲自去接你回宫啊!”   钟灵断然拒绝道:“我不去!”   段誉正色道:“灵妹,咱们有极重要的事,必须跟你当面商议,你一定非去不可。”   钟灵翻了翻眼皮,卟哧一笑,故意道:“哦?听你的口气,是不是要封我为妃?嘿!谢啦!我可不是王语嫣,可以不顾伦常……”   段誉突兀地喝斥道:“灵妹,不许胡言乱语!”   钟灵不服道:“我是胡言乱语吗?皇帝哥哥,如果你娶的不是王语嫣,或者她不是王夫人的女儿,而咱们那位到处留情的段王爷,又没有跟王夫人……那你这大理皇帝,爱娶谁就娶谁,谁能管得着?”   段誉心中大叫道:“我不是段正淳的亲骨肉,跟王语嫣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没有乱伦!”   可是苦于说不出口,那将毁了母亲刀白风的名节。   钟灵见他神清苦楚,沉思不语,接下去道:“我认识你在婉清姐姐之前,更比她王语嫣为早,虽然我俩没有什么山盟海誓,至少共过生死,甚至差一点被神农帮的人,把我们活埋在一个土坑里。   “那时我只有一个心愿,如果能侥幸把命保住,今生我就非你不……万一活不成,能跟你死在一起,黄泉路上倒也不会寂寞。   “可是,后来你见了婉清姐姐,却跟她山盟海暂。连你那徒弟南海鳄神,都公然称她师娘。谁知你在姑苏曼陀山庄,遇见了王语嫣,竟又被她迷得如痴如狂,神魂颠倒!”   段誉报以苦笑,仍然沉默无语。   钟灵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道:“唉!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又有什么法子。   当时我真恨不得杀了王语嫣,或者自己死了拉倒,眼不见为净,后来知道婉清姐姐、王语嫣、阿朱、阿紫和我,居然跟你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哈!这倒妙,谁也得不到你,我的心情这才平静下来,可是,谁知最后你竟娶了王语嫣!”   段誉叫了声:“灵妹……”   却欲言又止,沮然深深叹了口气。   钟灵默了一默,忽道:“皇帝哥哥,我虽然也不能谅解你,但咱们毕竟总有点血缘关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人毁了,所以才千里迢迢赶来警告你,过去的不谈了,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段誉道:“我已经有了决定,所以必须找你回宫去!”   钟灵诧异道:“你的决定跟我有关吗?”   段誉微微点头道:“自然有关,灵妹,你是镇南王的亲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很多人早已知道,你自己承认吗?”   钟灵犹豫之下,终于点了点头,强自一笑道:“做儿女的,好像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啊!”   段誉又道:“伯父在天龙寺出家时,便已决定传帝位予爹爹,当时咱们都身在中原,国不可一日无君,伯父才秉承师命暂摄帝位,不幸爹爹在归途中身亡,帝位才不得不由我继承。咱们都是镇南王的子女,如今我贵为一国之君,阿朱和阿紫已死,你和婉清妹难道不该诰封?”   钟灵怔了怔道:“这……我和婉清姐姐名不正,言不顺……”   段誉郑重其事道:“不!朝中的几位重臣,都已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决定明日早期,宣旨封你与婉清妹为公主!”   钟灵卟哧一笑,转了个圈子,自我解嘲的道:“我这样像公主吗?大概只能封我为遢公主吧!”   段誉正色道:“灵妹,我是说正经的。”   钟灵耸耸肩,忽问道:“是你的意思,还是王语嫣的主意?”   段誉道:“是我们两人的决定。”   钟灵似对王语嫣成见颇深,断拒道:“我不希罕!”   段誉突然执住她的两臂道:“灵妹,你一定要接受,否则……”   钟灵追问道:“否则怎么样?”   段誉深深一叹,沮然道:“灵妹,事到如今,不瞒你说,我和嫣妹已经决定,必要时只好悄然离开大理……”   钟灵惊诧道:“你不当皇帝了?”   段誉一脸无奈道:“万不得已时,唯有放弃帝位。但婉清妹和你是无辜的,在我还能做到时,应该让你们认祖归家,名正言顺成为大理皇室的一份子。”   钟灵不加思索道:“不!婉清姐姐和我都不会接受的,我们就是不愿沾大理皇室的边,所以去年才会一回大理,当夜就不辞而去。”   段誉一时冲动,几乎又想说明真相,指出他们才是镇南王的亲骨肉,受封公主是当之无愧。   名不正言不顾的,反而是他自己,白抢了这个现成的大理皇帝做。   但他想起去年回大理时,将一切真相禀明段正明后,当时这位决心禅位的保定皇帝便告诫他;“你若想报答亲恩,使当保全他们的令名!”   更何况,一旦钟灵获悉,他们并非同父异母的兄妹,而他却娶了王语嫣,心里上又将受到何等深重的打击?念及于此,他只好强硬道:“我已决定封你们为公主,不接受也不行!”   钟灵愤声道:“笑话!我凭什么要听你们摆布?”   奋力甩开段誉的手,扭头就走。   段誉身形一晃,挡住了去路,激动道:“灵妹,就算我求你好吗?”   钟灵嗤之以鼻道:“哼!是王语嫣于心有愧,想封我个公主作为弥补吗?嘿嘿!我就偏不让她如愿!”   段管道:“灵妹,你真的这样恨她?”   钟灵不屑道:“哼!她不配!”   段管沮然叹道:“唉!你永远不会明白……”   钟灵冷冷一哼道:“我自然不明白,说美,她不见得比婉清姐姐美到那里去,论武功,她连我都比不上,只不过看过一些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而已,完全是纸上谈兵,被人一个手指头就能撂倒。可是咱们的皇帝哥哥,而你却为了她不顾一切的,甚至不惜乱……”   乱字出口伦字再也说不下去了。   段誉怒斥道:“不要再说了!”   钟灵一发不可收拾道:“你们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你能堵住我一个人的口却难堵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我偏要说!我偏要说……”   段誉怒从心起,突然不由自己地打了她一耳光。   钟灵被打得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段誉竟然会动手,但她个性倔强,泪光闪动,却硬是强忍住不哭出来。   段誉自觉失态,忙把她拥抱住,悔恨道:“灵妹,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唉!灵妹,你打还我吧!痛骂我吧……”   钟灵热泪涔涔而下,却是一言不发。   这一瞬间,段誉百感交集,心乱如麻。   想起了当日在无量山剑湖宫,初见钟灵时的情景。   那时她一身青衫,笑靥如花,戏弄剑湖派那些高手的模样儿,是多么的刁钻俏皮,却又充满天真无邪。   为了保证他,力斗剑湖派和神农帮待众,更充分表现出她的机伶和灵巧。   如果不是在石室内发现那“神仙姐姐”的白玉雕像……如果不是遇见木婉清……如果不是发现王语嫣酷似那“神仙姐姐”……要是没有后来一连串的“如果”,要是不那么快就知道,钟灵竟是段正淳的骨肉,他很可能已跟这少女一见钟情了!但是,命运的安排,却使他在获悉这少女的身世后,一直将她视如妹妹,不再有男女之情。   不料母亲刀白凤却在临死前,揭开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他的亲生父亲竟然不是段正淳,而是那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使他惊悉真相之时,直如晴天霹雳。   正因母亲在临终前轻声的对他说道:“这个人和你爹爹虽是同姓同辈,却算不得是什么兄弟。你爹爹的那些女儿,什么不姑娘哪!王姑娘哪!钟姑娘哪!你爱那一个,便可娶那一个……”   他爱的是王语嫣,自然娶了她。   这能算乱伦吗?可是他无法向天下人解释,说出自己的身世。   段管脑海里一片混乱,浑浑噩噩,这时拥抱着神情木然的钟灵,突然情不自禁地,低头向她唇上吻去。   钟灵蓦地一惊,情急叫道:“不……”奋力推开段誉,狠狠给他一耳光,挣脱开来,羞愤地夺门而出。   段誉猛然惊醒,一时茫然不知做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追出厅外急叫道:“灵妹!灵妹……”   钟灵充耳不闻,朝大门口狂奔而去。   ☆第四章 乱伦风波祸延皇室   华赫艮和范骅大感意外,他们都认识钟灵,也知道她是段正淳与甘宝宝的私生女。   尤其一年多前,段誉被以段延庆为首的“四大恶人‘所执,大理国的三公为了救出段誉,曾挖掘地道通往石屋,将受制的钟灵换出木境清,使钟万仇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几乎愤而杀了女儿钟灵。   关外一役,萧峰为消弥辽国与大宋的战端,不惜自杀壮烈牺牲后,段誉与虚竹、玄渡、吴长风等群豪分手后,自与木婉清、钟灵、华赫艮、范骅、巴天石、朱丹臣等人返回了大理国。   就在抵达大理国的当夜,钟灵便与木婉清悄然不辞而别。   那知事隔不到一年,钟灵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丐帮帮主,他们那会想到,这个帮主是她在半路上“抢”来的。   吴长风更意想不到,这女扮男装的小叫化,竟是钟灵所乔扮!段誉一时情不自禁,上前执住钟灵的手,振奋道:“灵妹,想不到……”   不料钟灵把他的手甩开,冷声道:“段誉,你如今是大理国皇帝,我是丐帮帮主,当着你的大臣和我帮中的长老面前,请有点分寸,不要失态啊!”   段誉大为尴尬,强自一笑道:“他们和吴长老都不是外人……”一想这话可有语病,那不是等于在说,这些人都知道钟灵的身世吗?幸好华赫艮随极应变道:“皇上,吴长老一路辛苦了,臣先陪吴长老去喝两盅。”   吴长风明白他的心意,是要回避开去,好让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说私话,忙凑趣道:“知我者,华司徒也,老叫化当真口渴得很呐!哈哈……”   段誉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就先陪吴长老去,我一会儿就来。”   华赫艮恭然施礼道:“臣告退!”   暗向范骅使了个眼色,便陪同吴长风退出。   等他们一出暖阁,段誉就迫不及待问道:“灵妹,你怎么当起丐帮帮主来了?”   钟灵愤声道:“哼!你能当大理国皇帝,我就不能当叫化子头儿?这有什么了不起!”   段誉陪着笑脸道:“说的也是,凭灵妹的能力和才干,当丐帮帮主,实在是大才小用,大委屈了。”   钟灵冷冷地道,“那有什么法子,时也,命也,运也,我又没个好老子,让我能抢个现成的皇帝干,只好靠自己去混啦!”   段誉尴尬道:“唉!我还不是被硬打鸭子上架……来来来,灵妹,别气呼呼的,咱们坐下聊。”陪着笑脸拉她过去坐下,接着又道:“灵妹,你跟婉清妹怎么不辞而去,害得我派人各处去找,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钟灵又把眼皮一翻道:“咱们又不姓段,名不正,言不顺,留在皇宫里算什么?”   段誉委婉道:“灵妹,你别这么说,你们总是爹爹的骨肉……”   钟灵哈哈一笑,不屑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不错,婉清姐姐、阿朱、阿紫和我,跟你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是据我所知,如今大理国的皇后王语嫣,也是咱们那位到处留情的风流父亲,跟星陀山庄王夫人所生的私生女,而你却娶了她,这不是……不是很那个吗?”她总算保留,未说出乱伦二字。   段誉一时无言以对,这一年来,他也时时为这事感到困扰。   甚至看出身边的近臣,像范骅、巴天石和华赫艮等人,似已知道王语嫣是段正淳和王夫人的私生女,只是身为臣子,不便贸然动问而已。那像钟灵毫无顾忌,简直如同是兴师问罪。   但他又怎能说明,自己并非段正淳的亲骨肉,而是母亲刀白风为了报复丈夫,跟段延兴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生下了的儿子!钟灵见他保持沉默,更得理不饶人道:“你知道吗,中原的武林中和江湖上,都在风风雨雨地议论这事。我还得到消息,有人准备在兴典中,当众揭穿这个乱伦的丑闻,让你受天下人耻笑和唾味!”   段誉惊诧道:“真的?”   钟灵道:“我要不是怕你为天下人所不齿,甚至当不成大理国皇帝,才不会千里迢迢地赶来呐!”   段誉忙双手一拱道,:“多谢灵妹关心……”   钟灵把小嘴一撇道:“谁关心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我只是为大理段氏的列祖列宗感到悲哀!”   这话说的相当重,尤其出自钟灵之口,使段誉如同被她在脸上狠狠打了两耳光,他沮然叹了口气,沉思一下,忽问道:“灵妹,你这消息从何得来?可知决心宣扬这事的人是谁吗?”   钟灵道:“我是无意间听到的,而且不止听到一次,所以相信江湖中早已传开了。   虽然不知道故意要宣场的人是谁,不过,那一定是对你不太友善的人。”   段管微微点头,暗自寻思道:“我名份上的父亲段正淳,生性风流,到处留情,这已是公开的秘密,知道木婉清、钟灵、王语嫣、阿朱和阿紫是他私生女的人不少。而我是段延兴的亲骨肉,这世上除了段廷兴、段正明、娘和我之外,只有嫣妹一人知道。那也是最后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告诉她的,否则她绝不肯嫁我为妻。如今娘已死,为了维护她老人家的名节,我纵然受天下人不齿,骂我乱伦,娶了同父异母的嫣妹,也万万不能……”   钟灵见他沉思不语,灵活的双眸一转,问道:“喂!你别不吭气,究竟打算怎么样?”   段誉这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我又怎么样?又不能够堵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钟灵道:“我倒有个主意。”   段誉心知种灵是个古灵精怪,心思敏捷,忙问道:“灵妹,你有什么好主意?”   钟灵一本正经道:“这个主意不能算好,但不失为权宜之计,那就是取消你的登基周年大典!”   段誉面有难色道:“这……这怎么可以,邀请的请柬早已发出。日期尚余三天,各方来贺的人日内即将陆续来到,我怎能出尔反尔。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钟灵耸耸肩,做个无奈的表情,站起身道:“好吧!那就随你了,反正我的消息已经带到,再见!”   段誉忙挽留道:“灵妹,你怎么要走了……”   钟灵习惯地又把眼皮一翻道:“不走干嘛?难不成要我留下来,看你当着天下英家出丑!”说完就向外走去。   段誉正待拦阻,只听一阵环佩叮冬,王语嫣刚好带了四名宫女来至暖阁外。   钟灵见了王语嫣,连招呼都不打,不屑地冷冷一哼,昂首阔步走去。   王语嫣莫名其妙,向追出暖阁的段誉问道:“誉郎,那个小叫化是谁?”   这位登基已将届一年的大理皇帝,与王语嫣之间,彼此从不以“皇上”“皇后”相称,仍保持着以前的称呼。   经常在宫内走动的大臣,均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就连所有的宫女内待,也不必见了皇帝就施大礼。   段誉眼看钟灵已走远,不便去追,只好向王语嫣道:“她就是灵妹……”   王语嫣诧异道:“是钟灵?”   段誉微微把头一点,吩咐四名宫女留在外头,拉了王语嫣进入暖阁,附在她耳旁轻声道:嫣妹,有麻烦了!“王语嫣怔怔地道:“是钟灵吗?”   段誉摇头道:“不,她是一番好意,特地赶来警告我,大后天的兴典上,可能有人兴风作浪,当着天下群豪,指出我娶你是有乱伦常!”   王语嫣惊道:“誉郎,你打算怎么办?”   段誉双眉紧皱道:“我尚未想出,所以要跟你商量。嫣妹,你一向心智胜过我,倒是替我出个主意啊!”   王语嫣自然知道段誉的为难,任何情况之下,绝不能公开他的真正身分,以损他母亲刀白凤的名节。   王语嫣沉吟一下道:“誉郎,这事我早就有预感,终有一天会发生的。记得在咱们成婚之前,我不是曾向你提起过吗?我们几个的身世,已是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是段王爷的私生女。但除了你我,还有伯父段正明、段廷庆和你母亲,却没人知道你不是段正淳的亲骨肉,如此一来,大家自然认为咱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段誉打听她的话道:“嫣妹,这笔帐不必去算它了,眼前事态已紧急,咱们得赶快想出个对策才是。”   王语嫣正色道:“誉郎,你舍得放弃这大理国的皇帝吗?”   段誉怔了怔,茫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王语嫣道:“如果你舍得不做这个皇帝,咱们就悄悄离开大理,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去,这样的话,任凭别人说什么,咱们都听不见了。”   段誉沮然道,“嫣妹,只要能跟你永远厮守在一起,这个皇帝做不做,根本不是问题,你也知道,我对做皇帝毫无兴趣,但问题是,纵然我放弃帝位,远走高飞,我仍脱不了败坏伦常之名,永为天下人所不齿,终将为大理皇空留下个永远的污点啊!”   王语嫣深深吸了口气,一时也没了主意。   ※  ※  ※当大理皇宫里,暖阁内被一片阴霾笼罩时,钟灵已来到了宾馆。   丐帮此番浩浩荡荡前来大理国,应邀参加段誉登基周年庆典,带来的贺礼便是难耍伏艺,江湖卖艺的那套玩意几,以增场面的热闹。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人多势众,毕竟是群以乞讨为生的苦哈哈,无法打肿脸充胖子送份厚礼,唯有聊表心意而已。   他们为了在庆典上大显身手,一住进宾馆,就排演起来,没活儿好干的,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拿出随身携带的骨子和碗,呼么喝六地赌将起来。   丐帮帮规虽厉,生活方式却与一般门派不同,一向崇尚无拘无束,放浪不羁、自由自在,外人看来几近散漫,毫无规律。   其实,这正是丐帮与众不同的特色,无可厚非。尤其带主吴长风,知临时帮主钟灵都不在,他们就更毫无顾忌了。   正赌的起劲,就见在外把风的弟子,慌慌张张奔入,气急败坏地嚷道:“来啦!来啦!那个鬼丫头来了……”   众弟子虽慌忙收起赌具,却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道:“他奶奶的!帮主都不管咱们赔钱,她算什么玩意儿!”   “哥儿们,趁帮主不在,咱们把她……”   话还没说完,钟灵已闯了进来,众人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吭气。   钟灵眼光一扫,黠笑道:“你们好像对我这个帮主不大服气,是吗?”   一名身背七只麻袋的中年,言不由衷道:“服气,服气,咱们心服口眼!”   钟灵冷冷一哼道:“可是有人好像在背后骂我,还打算对付我呐!”   方才骂她的正是这中年,他不由地暗自一惊心虚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咱们就算向天借胆,也绝不敢……”   钟灵冷声道:“最好是不敢,否则一定有人要倒大楣,但绝不是我!”她眼光又一扫,遂自在石鼓上坐下,把手一挥道:“你们都坐下!”   众弟子纷纷席地而坐,一时鸦雀无声。   钟灵大模大样地道:“丐帮消息最灵通,你们这一路上,可听到对大理皇帝段誉有什么议论?”   众弟子不敢贸然回答,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保持着沉默。   钟灵向那身背七双麻袋的中年一指道:“你好像比较爱说话,那就由你说吧!”   中年既被指定,只好硬着头皮道:“咱们从洛阳总舵出发,这一路上倒是听了些风风雨雨,大家都在议论,说大理皇帝娶的皇后,好像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钟灵追问道:“只是议论而已?”   中年点点头道:“那是他大理国的事,跟咱们大宋毫不相干,谁能管得着。”   钟灵沉吟一下,拿起地上的海碗,一面掷着骰子玩,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想不想发财?”   众弟子不约而同齐声应道:“想!”   钟灵心想:“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笑了笑道:“好!现在有个机会,方才大理皇帝已亲口答应我,只要谁能查出,此番前来大理参加庆典的贺客中,是什么人想兴风作浪,拿大理皇帝和皇后的身世大做文章,就可获得黄金万两的重赏!”   其实她是假传圣旨,哪有这回事。   众弟子一听,却信以为真,齐声欢呼,仿佛万两黄金已摆在面前,人人垂手可得般的兴奋。   钟灵作个手势,尽意众人肃静,郑重道:“这事要绝对保守机密,不可泄露风声,一有消息就立刻向我报告。”   众弟子唯唯应命,好似真把她当做了帮主。   显然她早已胸有成竹,并非当真要仗丐帮充场面,而是要利用他们打探消息,为她查出蓄意闹事的是什么人。   既已收买了这批丐帮弟子,她便起身笑道:“好了,你们继续赌吧!”原来她尚未进门,就已听见了里面的呼么喝六之声。   随手放下海碗,将手中三粒骰子掷人碗中,掷出个“四五六”,她不禁得意地笑了。   出了宾馆,正走向大街,突见迎面走来一男一女,觉得甚是面善,走近定神一看,认出男的赫然是慕容复,女的就是那侍婢阿碧。   钟灵不禁心神猛然一震,暗忖道:“这幕容复正是段誉的死敌,企图兴风作浪之人莫非就是他?”   虽然去年她随段誉等人,返回大理的途中,曾见神志失常的慕容复坐在坟堆上,由阿碧以糖果糕饼,哄得一群乡下小儿,跪在慕客复面前,乱七八糟地嚷叫:“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让他干过燕国(国)皇帝的瘾,但怎么他不是装疯卖傻,掩人耳目!尽管幕容复仍是目光迟滞,神情木然。去年那脸上颇有凄楚憔悴之色的阿碧,如今却是衣着鲜明,容光焕发,看上去十分明艳。   只见她神情欢悦,一路扶着慕容复,走进了一家客栈。   钟灵自信这身打扮,对方绝对认不出是她,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所幸她尚不知道,自己母亲是丧命在慕容复的剑下,否则那还能按捺得下,早就上去动手了。   这家客栈是汉人开的,跟中原的客栈大同小异,也兼卖酒菜和饭,只是口味不同而已。   钟灵走进去一看,里面已坐了好几个人,正在开怀畅饮。阿碧找了张空桌,扶慕客复坐下,跑堂的便跟去殷勤招呼。   另一跑堂的见进来个乞丐,正待上前撵人,钟灵却迳自找了张空桌坐下,摸出个银锭置于桌上道:“别紧张,小爷不是来白吃白喝的,这锭银子够不够?”   热利眼的跑堂立时改变嘴脸,陪笑道:“客官说哪儿的话,小店一向顾客至上,上门的客人就是衣食父母,您要点些什么?小店里有南北口味,煎、炒、敦……”   钟灵那有心思吃喝。眼光瞥向慕容复那边,心不在焉的道:“随便替我配几个菜好了,快一点。”   跑堂的又问道:“客官喝什么酒?”   钟灵不耐烦道:“随便!随便!”   跑堂的应声而退。   钟灵再向那边看去,慕容复仍然如同木雕泥塑地呆立着。   阿碧已代为点好菜,交代道:“准备个清静房间,咱们要住店。”   钟灵一听,不禁暗忖道:“他们怎么不住宾馆,跑来住客栈?噢!是了,这慕容复是段誉的死敌,自不会邀请他来参加盛典的了!”   只听跑堂的问道:“二位要一间房?还是……”   阿碧道:“咱们是夫妇,要两间房干嘛?”   跑堂的陪着笑脸道:“是是是……”随即退去。   钟灵暗觉诧异道:“阿碧只是慕容复的侍婢,怎敢自称他们是夫妇……”   念犹未了,忽听邻桌的四个客人中,有人轻声道:“咦,那小子不是慕容复吗?”   另一人惊诧道:“不是听说那小子死了,怎么突然又在大理出现?”   又有一人道:“人死不能复生,八成是长得像他罢。”   最先发现慕容复的那人又道:“那小子死了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说不定真的就是他!”   另外那人不以为然的道:“不可能,不可能,姑苏慕接世家的人来大理国,怎么会跑来住客栈,绝不可能是他。”   其中一人色迷迷地笑道:“不管是不是他,那小娘们倒是挺有模有样的……”   忽听阿碧向慕容复道:“皇上,有人想造反哪!”   本来呆若木鸡的慕容复,突然惊怒交加地问道:“叛逆何在?”   阿碧向那几人一指道:“就是他们!”   慕容复怒喝道:“大胆叛逆,还不快来领罪受死!”   那四人一听,不由地纵声狂笑起来。   突见慕容复用力一拍桌面,他和阿碧面前摆的两双竹筷同时跳起,被他顺手一拂,竟似四支流矢,分向狂笑的四人疾射而去。   那四人措手不及,只听得连声惨叫,已被射来的四支竹筷,分别从正面或侧面射穿咽喉,翻倒地上当场葬命。   这一手“指花分柳”手法,乃是以姑苏慕容代的独门功夫“斗转星移”佛出,馒说是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物,纵是武林顶尖高手,也万难逃过一劫。   眨眼之间,慕容复只一出手,就是四条人命!钟灵看在眼里,顿时暗自一惊,心想:“原来他武功未失,当真是装疯实傻!”   阿碧原想给那几人吃点苦头而已,想不到慕容复竟出手杀人,吓得惊叫道:“啊!皇上,你杀了人……”   慕容复却轻描淡写道:“皇上杀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何必大惊小怪!”   阿碧心里叫苦不迭,忙施起他道:“咱们快走!”   掌柜的和几个跑堂的,早已惊得不知所措,一见他们要逃走,那掌柜的急叫道:“快拦住他们……”   两个跑堂的刚要上前,就被阿碧飞起一脚,踢翻一张木桌,将他们双双撞了开去。   钟灵脑子里尚未转过来,暗自忖道:“怎么这小子又好像不是装的……”   见两个跑堂的不敢再拦阻,阿碧拖着慕容复正要夺门而出,她再也按捺不住,霍地起身离座,身形一掠,挡在了门口。   阿碧见这小叫化挡住去路,疾喝一声:“滚开!”情急之下,倏地一掌劈去。   钟灵去年随段誉等人,从关外同返大理的途中,缠着段誉学会几步“凌波微步”,只在吴长风面前露了一手,已使这位丐帮掌门大为吃惊,除此之外,尚无机会施展。   这时一见阿碧出手就攻,故意以“凌波微步”闪避,要试试慕容复的反应,如果他能识出这种身法,自然就是装疯卖傻,掩人耳目了。   那知阿碧虽一掌劈空,却趁机拖了慕容复夺门而出,往街头狂奔如飞。   钟灵顺身冲出客栈,急起直追,正好见一队甲胃鲜明的官兵,骑着马巡逻而来,便大声叫道:“他们杀了人,快抓住他们!”   偏偏这些官兵不通汉语不知这小叫化穷嚷些什么。   相反的,如果逃的是钟灵,而阿碧在后又追又叫,官兵们纵然不懂汉语也必定认为这小叫化非偷即盗,好歹也要抓住了再说。   不料阿碧奔来,冷不防一掌击出,使那名带队的官兵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啊……”便翻身跌下马鞍,引起一片惊乱,吓得街上行人纷纷走避。   阿碧一拖慕容复,双双跃上马背,一提绳,双腿夹紧马腹,刺刺地就向前冲。   钟灵想不到他们会回身迎面冲来,未及抽出斜插腰后的打狗棒,马已飞奔而至。   由于来势太猛,她不敢徒手拦阻,只得急向一旁闪开。   一个失神,撞在街边一个水果摊上,摊倒人翻,水果散落满地,她挺身跳起,阿碧和慕容更早已飞马去远。   官兵有几个飞骑追去,有几个却翻身下马,上前不由分说的,拦住了要待急起直追的钟灵。   那摊贩更是毫不客气,一把抓住钟灵,用大理语言破口大骂,大概是要她赔偿。   钟灵虽是从小生长在大理境内,但她跟父母只讲汉语,根本听不懂那摊贩的语言,气得用汉语回骂道:“他奶奶的!我又不是故意撞翻你的烂摊子,要银子没啥了不起,本姑娘有的是,你凶巴巴的我就偏不赔!”   顺手一挥,将那摊贩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筋斗。   官兵一见这小叫化竟敢当街撒野,立即一拥而上。   钟灵受这一阻,眼见阿碧和慕容复已去远,追之不及,不由地怒从心起,把满腹怒气出在这几个官兵头上。   只见她抽出打狗棒,连连挥动,打得官兵们头破血流,哪还能近得了她的身。   大理首府为了庆典已近,虽不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整个城内,到处均布有官兵,尚有不少便服官兵巡视,以防不肖之徒滋事。   遥见这边人叫马嘶,官兵被一个小叫化打得落花流水,便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钟灵心想:“我那同父异母的老哥,已经当了大理国的皇帝,还怕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小喽罗!”   抡起打狗棒,没头没脑地就向那些官兵们打去。   对付这些官兵,她不必全力以赴,只需反复运用那几步“凌波微步”,配合初学香练的“沾衣十八跌”,运家传的武功都不需施展,已是绰绰有余。   正打得起劲,突见一人飞奔而至,振声喝阻道:“住手!住手!”   一名军官居然怒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不愿表明身分,突施“凌波微步”,连连闪开拦阻的几名官兵,冲至钟灵身边,一把拖了她就走。   那军官一声令下:“快追!”   便领着二三十名官兵,纷纷上马急起直追。   大汉拖着一路大笑的钟灵,疾奔如飞,一口气奔过两条大街,来至以前的镇南王府,后面的官兵仍紧追不舍。   镇南王段正淳夫妇双双死于非命,段誉当了皇帝,王府便无人居住,如今据作宾馆,准备接待特殊身分的贺客之用。   官兵们眼见大汉和钟灵逃进王府,飞转追至大门前,那军官勒缰下马,就向门口的守街质问道:“刚才逃进去的两个人,你们怎么不拦住?”   守街怔怔地道:“拦住皇上?”   那军官顿时瞠目结舌,呐呐地惊问道:“什么……你……你说刚才带着个小叫化,进去的是……是皇上?”   守街眼皮一翻道:“不是皇上是谁!”   那军官几乎不敢相借,心想:“真要是皇上,怎么未见你们跪迎?”但却不敢多问,忙不迭上马把手一挥,率众掉头飞奔而去。   他哪里知造,门前的几名守街,一见段誉拖着个小叫化奔近,就认出是皇上,根本来不及跪迎,他们已闯进了大门。   镇南王府虽已空着将近一年,但段誉对这老家仍有一份眷恋,不时穿着便服回来看看。   偶尔也带着王语嫣回来,告诉她一些童年往事;幼时在哪里玩耍,哪间是他的卧房,在哪里读书等等。   巴天石善解人意,心知当今皇上对镇南王府的深厚感情,去年自中原归来后,一切仍保持原状。   若非段誉授意,为了登基周年庆典,将王府暂作接待来贺的贵宾之用,他绝不敢擅作主张,移动府内一几一椅。   经过赶工粉刷油漆,整个王府焕一新,却丝毫不失原有风貌。   在大理城中,除了皇宫之外,就数镇南王府最具气派了。   府内极其华丽,美轮美奂,处处雕梁书栋,更有亭台楼阁,自不在话下。   就以正对大门的这座大厅来说,那八戾高达—文七八,宽约四尺,上半截精雕冰花窗格,下半截浮雕“八仙”,个个栩栩如生的大门,便可看出它的气象不凡。   尤其整个大院,直到台级上的廊台,全部都铺以四尺见方的白色大理石,更显出气派十足。   这时,段誉拖着钟灵刚奔至台级前,便见十几名侍从和宫婢慌忙出迎,以大礼参见。   童心未脱的钟灵,兀自大笑不已,也不管侍从和宫婢看得莫名其妙,直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直不起腰来。   段誊只得喝阻道:“灵妹!”   赶紧将她拖进大厅,众宫婢也跟了进去。   钟灵一时收歙不住,笑得连拍胸口,娇喘呼呼道:“好玩!好玩!真笑死我了……”   段誊一挥手,示意众宫婢退下,干脆迳自在椅上坐下来,目不转眼地看着她笑。   钟灵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止住,一抬眼,发现段誉在默默看她,不禁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段誉道:“看你笑呀!笑够了没有?”   钟灵把头一点道:“笑够了!”   但一想起方才的情景,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段誉也不阻止,索性双臂在胸前一抱,好整以暇地让她笑个痛快。   钟灵把舌尖用力一咬,强自忍住道:“好了,不能再笑了,皇帝哥哥,你怎么溜出宫来了,回去不怕皇后娘娘罚你跪吗?”   段誉正色道:“我打算去宾馆找你,那知……你怎么跟那些官兵打起来了?”   钟灵走前轻声道:“我知道兴风作浪的人是谁了!”   段誉急问道:“谁?”   钟灵斩钉截铁地道:“慕容复!”   段誉意外地一怔,惊诧道:“怎么可能是他?他已经……”   钟灵冷哼一声道:“他是装的!”接着便将客栈里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段誉更觉吃惊道:“如果真是慕容复,这……”   钟灵接道:“这只能怪你自己,去年在回大理的途中遇见他,说什么他已经心神丧失,不足为患,看在他是王语嫣的表哥份上,不如放他一条生路。其实当时我就怀疑,怎会那么巧,就让咱们在路上撞见了他们,很可能是故意安排的,现在果然不出我所料!”   段誉沉吟一下,皱眉道:“慕容复极工心计,如果决心兴风作浪,使我身败名裂,为天下人所不齿,应该是在盛典上突然出现,才能教我措手不及,怎会提前来大理?“况且,他树的强敌甚多,绝不敢公然的露面,更何况是在客栈出手杀人,那不成了小不忍而乱大谋!”   钟灵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果他有恃无恐叱?”   段誉强自一笑道,“既是有恃无恐,他杀了人又何必逃走?灵妹,据我看,只怕是另有其人,不一定是他。”   钟灵耸耸肩,把嘴一撇道:“反正我已仁至义尽,消息替你带到,对手也查出了眉目……”   段誉站起身,上前执起她的手道,“灵妹对我的心意,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现在去洗净一下,更衣随我回宫去吧!你的王姐姐在等你呐!”   钟灵愤然甩开他的手道:“她等我干嘛?我才不希罕!”   段誉陪着笑脸道:“灵妹,方才在暖阁外,她没能认出是你,后来听我说了,惟恐派臣子们去接你不够诚意,所以要我亲自去接你回宫啊!”   钟灵断然拒绝道:“我不去!”   段誉正色道:“灵妹,咱们有极重要的事,必须跟你当面商议,你一定非去不可。”   钟灵翻了翻眼皮,卟哧一笑,故意道:“哦?听你的口气,是不是要封我为妃?嘿!谢啦!我可不是王语嫣,可以不顾伦常……”   段誉突兀地喝斥道:“灵妹,不许胡言乱语!”   钟灵不服道:“我是胡言乱语吗?皇帝哥哥,如果你娶的不是王语嫣,或者她不是王夫人的女儿,而咱们那位到处留情的段王爷,又没有跟王夫人……那你这大理皇帝,爱娶谁就娶谁,谁能管得着?”   段誉心中大叫道:“我不是段正淳的亲骨肉,跟王语嫣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没有乱伦!”   可是苦于说不出口,那将毁了母亲刀白风的名节。   钟灵见他神清苦楚,沉思不语,接下去道:“我认识你在婉清姐姐之前,更比她王语嫣为早,虽然我俩没有什么山盟海誓,至少共过生死,甚至差一点被神农帮的人,把我们活埋在一个土坑里。   “那时我只有一个心愿,如果能侥幸把命保住,今生我就非你不……万一活不成,能跟你死在一起,黄泉路上倒也不会寂寞。   “可是,后来你见了婉清姐姐,却跟她山盟海暂。连你那徒弟南海鳄神,都公然称她师娘。谁知你在姑苏曼陀山庄,遇见了王语嫣,竟又被她迷得如痴如狂,神魂颠倒!”   段誉报以苦笑,仍然沉默无语。   钟灵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道:“唉!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又有什么法子。   当时我真恨不得杀了王语嫣,或者自己死了拉倒,眼不见为净,后来知道婉清姐姐、王语嫣、阿朱、阿紫和我,居然跟你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哈!这倒妙,谁也得不到你,我的心情这才平静下来,可是,谁知最后你竟娶了王语嫣!”   段誉叫了声:“灵妹……”   却欲言又止,沮然深深叹了口气。   钟灵默了一默,忽道:“皇帝哥哥,我虽然也不能谅解你,但咱们毕竟总有点血缘关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人毁了,所以才千里迢迢赶来警告你,过去的不谈了,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段誉道:“我已经有了决定,所以必须找你回宫去!”   钟灵诧异道:“你的决定跟我有关吗?”   段誉微微点头道:“自然有关,灵妹,你是镇南王的亲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很多人早已知道,你自己承认吗?”   钟灵犹豫之下,终于点了点头,强自一笑道:“做儿女的,好像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啊!”   段誉又道:“伯父在天龙寺出家时,便已决定传帝位予爹爹,当时咱们都身在中原,国不可一日无君,伯父才秉承师命暂摄帝位,不幸爹爹在归途中身亡,帝位才不得不由我继承。咱们都是镇南王的子女,如今我贵为一国之君,阿朱和阿紫已死,你和婉清妹难道不该诰封?”   钟灵怔了怔道:“这……我和婉清姐姐名不正,言不顺……”   段誉郑重其事道:“不!朝中的几位重臣,都已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决定明日早期,宣旨封你与婉清妹为公主!”   钟灵卟哧一笑,转了个圈子,自我解嘲的道:“我这样像公主吗?大概只能封我为遢公主吧!”   段誉正色道:“灵妹,我是说正经的。”   钟灵耸耸肩,忽问道:“是你的意思,还是王语嫣的主意?”   段誉道:“是我们两人的决定。”   钟灵似对王语嫣成见颇深,断拒道:“我不希罕!”   段誉突然执住她的两臂道:“灵妹,你一定要接受,否则……”   钟灵追问道:“否则怎么样?”   段誉深深一叹,沮然道:“灵妹,事到如今,不瞒你说,我和嫣妹已经决定,必要时只好悄然离开大理……”   钟灵惊诧道:“你不当皇帝了?”   段誉一脸无奈道:“万不得已时,唯有放弃帝位。但婉清妹和你是无辜的,在我还能做到时,应该让你们认祖归家,名正言顺成为大理皇室的一份子。”   钟灵不加思索道:“不!婉清姐姐和我都不会接受的,我们就是不愿沾大理皇室的边,所以去年才会一回大理,当夜就不辞而去。”   段誉一时冲动,几乎又想说明真相,指出他们才是镇南王的亲骨肉,受封公主是当之无愧。   名不正言不顾的,反而是他自己,白抢了这个现成的大理皇帝做。   但他想起去年回大理时,将一切真相禀明段正明后,当时这位决心禅位的保定皇帝便告诫他;“你若想报答亲恩,使当保全他们的令名!”   更何况,一旦钟灵获悉,他们并非同父异母的兄妹,而他却娶了王语嫣,心里上又将受到何等深重的打击?念及于此,他只好强硬道:“我已决定封你们为公主,不接受也不行!”   钟灵愤声道:“笑话!我凭什么要听你们摆布?”   奋力甩开段誉的手,扭头就走。   段誉身形一晃,挡住了去路,激动道:“灵妹,就算我求你好吗?”   钟灵嗤之以鼻道:“哼!是王语嫣于心有愧,想封我个公主作为弥补吗?嘿嘿!我就偏不让她如愿!”   段管道:“灵妹,你真的这样恨她?”   钟灵不屑道:“哼!她不配!”   段管沮然叹道:“唉!你永远不会明白……”   钟灵冷冷一哼道:“我自然不明白,说美,她不见得比婉清姐姐美到那里去,论武功,她连我都比不上,只不过看过一些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而已,完全是纸上谈兵,被人一个手指头就能撂倒。可是咱们的皇帝哥哥,而你却为了她不顾一切的,甚至不惜乱……”   乱字出口伦字再也说不下去了。   段誉怒斥道:“不要再说了!”   钟灵一发不可收拾道:“你们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你能堵住我一个人的口却难堵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我偏要说!我偏要说……”   段誉怒从心起,突然不由自己地打了她一耳光。   钟灵被打得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段誉竟然会动手,但她个性倔强,泪光闪动,却硬是强忍住不哭出来。   段誉自觉失态,忙把她拥抱住,悔恨道:“灵妹,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唉!灵妹,你打还我吧!痛骂我吧……”   钟灵热泪涔涔而下,却是一言不发。   这一瞬间,段誉百感交集,心乱如麻。   想起了当日在无量山剑湖宫,初见钟灵时的情景。   那时她一身青衫,笑靥如花,戏弄剑湖派那些高手的模样儿,是多么的刁钻俏皮,却又充满天真无邪。   为了保证他,力斗剑湖派和神农帮待众,更充分表现出她的机伶和灵巧。   如果不是在石室内发现那“神仙姐姐”的白玉雕像……如果不是遇见木婉清……如果不是发现王语嫣酷似那“神仙姐姐”……要是没有后来一连串的“如果”,要是不那么快就知道,钟灵竟是段正淳的骨肉,他很可能已跟这少女一见钟情了!但是,命运的安排,却使他在获悉这少女的身世后,一直将她视如妹妹,不再有男女之情。   不料母亲刀白凤却在临死前,揭开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他的亲生父亲竟然不是段正淳,而是那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使他惊悉真相之时,直如晴天霹雳。   正因母亲在临终前轻声的对他说道:“这个人和你爹爹虽是同姓同辈,却算不得是什么兄弟。你爹爹的那些女儿,什么不姑娘哪!王姑娘哪!钟姑娘哪!你爱那一个,便可娶那一个……”   他爱的是王语嫣,自然娶了她。   这能算乱伦吗?可是他无法向天下人解释,说出自己的身世。   段管脑海里一片混乱,浑浑噩噩,这时拥抱着神情木然的钟灵,突然情不自禁地,低头向她唇上吻去。   钟灵蓦地一惊,情急叫道:“不……”奋力推开段誉,狠狠给他一耳光,挣脱开来,羞愤地夺门而出。   段誉猛然惊醒,一时茫然不知做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追出厅外急叫道:“灵妹!灵妹……”   钟灵充耳不闻,朝大门口狂奔而去。   第五章 寂寞之际故人来   段誉身着便服,未带任何随从,单人匹马,出了大理城,直奔点苍山狱峰之北。   夕阳余辉下,满山遍野染成一片艳红。   遥望气势雄伟,构筑精丽的天龙寺,使他不禁感慨万千。   天龙寺规模宏大,占地极广,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即是中原的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不足与之相提并论。   只是它因地在僻处南疆,其名不显,不似嵩山少林天下皆知。   门禁既不如少林寺森严,亦不特别注重排场,但一走近寺前,自有一种佛门的庄严肃穆之感。   当日段誉保定帝初来此地,是为中了段延庆所施邪毒求治,想不到那“四大恶人”   之首,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所幸吉人自有天相,命不该绝,由几位高僧以“一阳指”真力,合力将他体内的邪毒逼出。   非但把他的一条小命保住,尚因祸得福,得窥“六脉神剑”的秘奥。   天龙寺中的高僧,德高望重,毕生参研佛学裥理,不仅参悟造化极深,更在武功造诣上已臻化境,无形中成为大理段氏的根本。   每逢皇室有难,全寺必倾力赴援,终能转危为安。   段誉虽已与王语嫣作了决定,万不得已时,唯有放弃帝位,悄然离开大理,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但究非上策。   万般无奈下,他想到了来见身入佛门,法名本善的保定帝段正明。   登基之后,段誉曾数度来见段正明,求教治国理民之道,是以寺中僧人都已认识他。   知客僧恭领段誉来至方丈裥房,若论辈份,本因大师尚是保定帝的叔父,算是段誉的叔祖。   出家人不拘君臣之礼,彼此亦不叙家族辈行,只以平等礼法相见。   本因似有先见之明,已知段誉来意,招呼他在裥榻一旁坐定后,即道:“本痒正值闭关之期,不克相见,但已知皇上日内将至,特要老衲代为转达数语:‘雁度寒潭,雁去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劲告皇上,凡事处之泰然,但求心安。”   段誉明白段正明的意思,是要他保持心境空虚,正如以前就曾对他说过的:“德性高尚的人,尚有事情发生时,心头会有一阵波动。一旦事过境迁,心亦回复到原先的空虚,不会一直把事情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这便是“风来悚竹,风过而竹不留声”的儒家思想,常人能真正做到吗?不幸段誉只是个常人!他可以把胸中的烦恼和忧愁,赤裸裸,毫不保留地告诉段正明,求教如何去面对现实。却不便向本因透露,只好失望地沮然办出。   离开天龙寺,已是薄暮时分。   段誉驰马出了点苍山,耳际犹闻寺内传出的晚钟、声声震入心弦,传遍了山野。   正直奔大理城,突见山道旁坐着个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用手不住地在揉足踝,显然是受了伤。段誉驰近,勒马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   小姑娘抬眼看看他,一脸苦楚道:“真倒楣,不小心扭了一下,痛得我走不动啦!”   段管暗想:“这个时候:小姑娘怎会独自出现在此地?”但看她年纪幼小,似乎不必多疑,便翻身下马,上前道:“让我替你瞧瞧……”   刚一走近蹲下,冷不防小姑娘手中早已抓了把沙土,出其不意地朝他脸上掷来。   段誉那会料到有此一着,猝不及防下,虽然急向一旁闪避仍被沙土掷了一头一脸,使他双目被迷住睁不开来。   他不由地惊怒交加,喝叱道:“鬼丫头!你……”   小姑娘霍地跳起,只听哈哈一笑,接着蹄声响起,她已趁机夺马飞驰而去,兀自大笑道:“抱歉!借你的马儿骑一骑,到了大理城就还给你!哈哈……”   段誉双手用力揉出眼中沙土,转身一看,那小姑娘已去远,追之不及。   顿时气得他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鬼丫头,你最好逃得远远的,不要被我撞见,否则绝不饶你!”骂亦无用,只是发拽而已。   片刻之间,蹄声已远在百丈之外,那小姑娘骑术极佳,转眼便去得无影无踪。   段誉一时懊丧气愤不已,心忖道:“人倒楣喝凉水都会塞牙,怎么半路上会遇见这个鬼丫头!”无可奈何,只好辛苦自己的两条腿了。   这时天色已愈来愈暗,段誉索性施展轻功,疾奔如悦。   那消一盏茶时间,雄伟壮观的大理城已在望,遥见万家灯火,他收住奔势,停了下来。   段誉暗忖道:“伯父似已预知我将面临大难题,托本国大师以裥语转告,劝我泰然处之。但过了今夜,盛典之期仅剩下最后两天,到目前为止,对手究竟是谁,当日又将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场面,我却毫无所知,心情又如何能平静呢?”   他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归要来,且由他去吧!”正值此际,突见前方浓烟滚滚,蹄声大起,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而来。   一马当先带队的正是范骅,领着一队甲胃鲜明的官兵,遥见前面有人高举双臂挥手,双腿一夹马腹,飞奔而近。   他发现竟是段誉,慌忙翻身下马,上前以君臣之礼参见,恭声道:“臣迎驾来迟,罪该万死!”   段誉把手虚空一托道:“范司马免礼,请起。”   范骅与纷纷下马施礼的众官兵,齐齐谢了恩,诧异道:“皇上怎么……”   段誉强自一笑道:“我遇上了个小小盗马贼,算啦!别提了。   范司马,我去天龙寺,不是关照你不可惊动任何人,为何带了大批官兵出城了?“范骅维恭维谨道:“臣眼见天色已晚,皇上尚未……对了,西夏驸马爷已驾到。”   一听虚竹到了,无暇责怪范骅,振奋道:“好极了,银川公主可曾同来?”   范骅答道:“附马爷只带了四剑婢同来,已由华司徒在镇南王府接待。”   段誉迫不及待道:“咱们快回翅去!”   范骅将自己的坐骑牵上前,段誉一跃上马,挥转马头就朝大理城飞驰而去。   这时,镇南王府里,华赫艮正在恭陪虚竹。   衣着鲜艳,姿色动人的梅、兰、竹、菊四剑婢恭立一旁,众宫婢则随侍在侧。   虚竹这个还俗的少林寺小和尚,因奇缘而当了缥缈峰灵鹫宫主人,如今更贵为西夏国的驸马,可谓春风得意,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   正合着那句老话:人走运连城墙都挡不住。   偏生他不惯宫中生活,执意要带银川公主,住在缥缈峰山洞里去。   虚竹正满腹牢骚,在向华赫艮诉苦,述说西夏皇帝为此不悦,坚持不许银川公主离宫,翁婿两人几乎反目。   他一见段誉到来,忙把话打住,起身迎向前叫道:“三弟!”   段誉抢步上前,热烈地紧握住他的手道:“抱歉,抱歉,不知二哥今日会到,有失远迎。”   虚竹笑道:“去年三弟登基之日,我未能恭逢其盛,今年自当提前赶来道贺啊!”   段誉哈哈一笑,便拉了虚竹归座。   华游艮已恭退一旁,四剑婢忙以大礼参见,齐声道:“婢子向皇上请安,恭喜皇上!”   段誉把虚竹一托道:“免礼,免礼。”   转向华赫艮道:“华司徒,你也坐下。”华赫艮执礼甚恭地讲恩坐下。   段誉问道:“二哥,怎不把二嫂带来?”   虚竹生气地笑了笑道:“方才我王告诉华司徒,为了我不惯住在西夏皇宫内,要带银川回缥缈峰灵鹫宫,我那位皇帝岳父大为不满,竟然强将他女儿禁在宫中,不许我带她出宫一步,所以……”   段誉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咱们哥俩可真是臭味相投……”   一想不对,自己如今身为一国之君,当着朝中大臣及四剑婢而前,怎能说话毫无顾忌,急忙把话止住,但话已出口,使四剑婢不禁掩口窃笑。   虚竹见他甚是尴尬,忙把话岔开道:“三弟,有件很重要的事……”   段誉暗自一怔,以为虚竹也听到了风声,得知有人将在庆典上兴风作浪。便微微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   虚竹也会错意,诧异道:“你去过关外?”   段誉摇了摇头道:“当了这个皇帝,那能像以前一样,爱去那儿就去那儿啊!”   虚竹更觉不解地问道:“那你怎会知道,我去寻找过大哥的尸体?”   段誉这才觉出驴唇不对马嘴,两人说的根本不是同一回事,不禁怔怔地道:“二哥,你是说……”   虚竹接道:“去年跟大家分手后,我本想直接回西夏的,半路上突然想到,大哥壮烈牺牲了,尸体被阿紫抱着跌下深谷,不能为他收尸总觉不安,便带了一批灵鹫宫的人回头,寻路到达谷底……”   段誉惊讶道:“那悬崖下的深谷何万丈,你们怎么下得去?”   虚竹道:“咱们勤奋查了多日,才发现一处山沟,利用长索把人往下吊,一段又一段地吊了大半日,总算到达谷底。”   他顿了顿,继续述说当时的情景,“那道山沟不知从何处起,也看不出通往何处,但却透着十分古怪。不知打那儿吹来一股热风,一直不停地吹刮,让人如同置身在火窟中,简直无法忍受。   “那时日正当中,我心想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太阳偏西了再说,那知天尚未黑,谷底又升起一片沼气,而且奇寒无比。就这一热一冷,下去的二十几人,已有一半人不支倒地了。”   忽听华赫艮惊声道:“那里莫非是传说中的‘阴阳谷’!”   段管曾听王语嫣提及,不由地暗自一怔,惊毫道:“阴阳谷,可是练那阴阳六煞功的地方?”   华赫艮点头道:“正是,据传说,一百多年前,中原江湖中出了个‘阴阳老怪’,此人雌雄同体,是个名符其实的老怪物,只要被他看中的美女,必遭蹂躏而死,为的是采阴补阳;看中的俊男也难幸免,被他掳去采阳滋阴,终至油干粉尽而亡。”   段管听得津津有味,好奇道:“竟有这种人!那‘阴阳老怪’与阴阳谷有何关系?”   华赫艮恭声答道:“据臣所知,‘阴阳老怪’那时只练成了‘阴功’,‘阳罡功’始终功亏一要,便是找不到一个像‘阴阳谷’那样的练功之处。”后来因他作恶多端,杰人无数,引起武林公愤,群起声讨,把他吓得逃出了关外,从此不知去向。   “但事过二十年后,老怪突然重现江湖,竟已练成了‘阴阳七煞功’,将当年参与围剿他的武林人物一一诛杀后,曾扬言谁要找他报仇,可迳往‘阴阳谷’。   “但老怪再度消失无踪后,即未再露面,而一百多年来,始终无人知道‘阴阳谷’在何处,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被驸马爷无意间发现。”   虚竹“噢!”了一声,道:“可惜我孤陋寡闻,不知有关‘阴阳谷’的传说,否则倒要顺便搜寻一下,也许能发现那老怪呐!”   华赫艮笑道:“附马爷说笑了,老怪当年已八九十岁,他练的又不是长生不老之功,那能活到如今。”   段誉急切道,“二哥,老怪也好,小怪也好,咱们不去管他了你们到在谷底以后的情形怎样?”   虚竹这才言归正传道:“咱们剩下的十几人,忍丰奇寒酷热花了半个多月时间,将整个谷底都搜遍了,结果非但未发现大哥的尸体,连阿紫和游坦之的尸体也不见!”   段誉道:“莫不是被野兽拖去吃了吧?”   虚竹断然道:“不可能,那谷底不仅奇寒酷热交替,而且遍布乱石,寸草不生,非但鸟兽绝迹,即使蛇虫亦难生存。”   段誉诧异道:“如此说来,二哥可是怀疑大哥未死?”   虚竹摇摇头道:“不!大哥自杀身故,是大家亲眼见到的,绝不可能未死。但阿紫和游坦之二人,只是失足跌了下去……”   段誉接道:“二哥,那深谷距悬崖何止万丈,他们二人都瞎了,跌下去还能活命?”   虚竹道:“大哥的父亲萧远山老前辈,当年投身谷下亦未死,虽独侥幸命不该绝,终究证明仍有生机。而阿紫是为大哥殉情,死志甚坚,也绝不可能偷生,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游坦之双目虽瞎,一身武功却未失啊!”   当时在雁门关外的情形,群豪都亲眼目睹。   阿紫眼见萧峰自杀壮烈牺性,伤心绝望之下,蓦地伸手插入自己眼眶中,竟然将两颗血淋淋的眼珠挖了出来,用力掷向游坦之,口中叫道:“还你!还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免得我姐夫老是逼我,要我跟你在一起!”   然后抱着萧峰的尸身,柔声道:“姐夫,咱们再也不欠别人什么了,以前我用毒针射人,便是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今日总算如了我的心愿。”   说着便向山边深谷走去。   段誉飞步追来,已欲阴不及,眼见阿柴抱着萧峰尸身,一脚踏空,跌下万丈深谷,只抓到她衣袖一角。接着双目已盲的游坦之奔来,也向悬崖处冲去……沉吟一下,段管忽问道:“二哥认为游坦之未死?”   虚竹正色道:“游坦之迷恋阿紫,已几近疾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在寻不着他们的尸体后,想了很久,才想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游坦之跌下时,急施千斤堕功大,先行落足在谷底,接住了随后落下的大哥和阿紫,所以阿紫得以不死。但他惟恐日后有人下去,发现只有大哥一人的尸体,不得不把大哥的尸体也带走。“段誊道:“这倒也有可能……”   他叹了口气,又道:“游坦之对阿紫的痴狂,确实出于一片真诚,否则他怎会不惜献出自己的双目,以求阿紫能复明。”如果诚如二哥所料,只要他未将大哥毁尸拽恨,我倒真愿他能获得阿紫的礅心,让这一对盲人能相偕白首。“虚竹郑重道:“果真如此,倒也罢了,但在两三个月前,我正在西夏,跟我那位固执的皇帝皇父据理力争,成天吵得不可开交。   “灵骛宫突然派人送来消息,说有急事要我即返缥缈峰处理,我立即赶去,才知道乌老大和他一批手下,发现有人在峰下鬼鬼祟祟地窥探,心知必是想打什么歪主意,就一拥而上,打算把那人抓住,不料那人一出手,竟使乌老大和他的手下,顿时功力全失,全都成了废人!”   段誉失声惊呼道:“星宿派的‘化功大法’!”   虚竹把头一点道:“不错,阿紫和游坦之两人,都会这门邪法,所以我更怀疑他们未死!”   段誉急问道:“乌老大可认出那人是谁?”   虚竹摇头道:“据乌老大说,那人年纪不大,顶多十七八岁眉目清秀,是个并不起眼的年轻小伙子,但他走了江湖多年,从未见过或听过有这么个人。”   段誉暗忖道:“游坦之双目已盲,而且年龄也不符,绝不可能是他。那又会是谁呢?噢!是了,阿紫精于易容之术……”正在这时,突见范骅匆匆而入,满脸鲜血直流。   段誉不由地惊问道:“范司马,出了什么事?”   范骅施了君臣之礼,始上前道:“启秦皇上,那个小盗马贼抓到了。”   段誉道:“哦!你的脸上怎么了?”   范骅面有愧色道:“臣追随不上皇上,落后了一箭之遥,进了城正朝镇南王府来,发现街上有个小姑娘,骑的正是皇上的御骑,上前就要抓住她,不料那小鬼甚是泼辣,虽被臣等合力抓住,脸上却被她抓得……”   段誉问道:“人呢?”   范骅道:“在外面,臣特来请示皇上如何发落。”   段誉想了想道:“把她带进来。”范骅恭应而出。   段誉转向虚竹笑道:“二哥不是外人,不怕你见笑,方才我从天龙寺回来的途中,见路边有个受伤的小姑娘,好心下马察看。不想竟着了她的道儿,被她一把沙土迷住眼睛,趁机夺了我的坐骑……”   正说之间,厅外传来那小姑娘的叫骂:“你们这些番狗!臭苗子!放开我!放开我!”   “啪啪!”两声,显然那小姑娘挨了耳光,“呜哩哇啦!”地放声大哭起来。   范骅进来向旁一站,便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官兵,一左一右架持着那小姑娘拖入大厅。   小姑娘一抬眼,认出端坐上方的段誉,立即停止哭叫,心虚地低下了头去。   段誉这时才看清她,年约十二三岁,穿一身青色短祆长裤,梳两个辫子,肩上背挂个花布小包袱,模样几十分机伶乖巧。   尤其一对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不但有神,而且灵活,一看就知道她是人小鬼大。   于是不忍苛责,和颜悦色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置之不理,范骅佯禁喝道:“皇上在问你话!”   一听段誉是皇上,小姑娘不由地惊道:“什么?你……你是皇上?”   段誉微微—笑道:“不用怕,就算你是个小小盗马贼,也不致犯死罪,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姑娘把嘴一撇道:“哼!你是皇上,我也不告诉你!”   范骅一旁怒斥道:“大胆!”   小姑娘瞪他一眼,不屑道:“嗓门大我就怕你?哼!你替我记住,刚才两巴掌,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段誉以眼色制止了怒不可遏的范骅,笑道:“小姑娘,看你的穿着,和说话的口音,不像是大理人,你来大理做什么?”   小姑娘眼皮一翻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段誉故意道:“因为你是个小小盗马贼,虽然不犯死罪,可是罪也不轻啊!”   小姑娘果然暗自—惊,急问道:“罪有多重?”   段誉一本正经的道:“起码关上五十年,那时你出得狱去,如果还想重操旧业,也是个老老盗马贼了。”   小姑娘情急道:“不!不!我不是盗马贼,只是走不动了,想借你的马儿骑一骑,你们不能判我这么重的罪啊!”   段誉道:“君无戏言,我既已说了要判你五十年,就一天也不能少,除非……”   小姑娘一听尚有转围余地,急问道:“除非怎样?”   段誉沉吟一下道:“如果你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赦免你。”   小姑娘犹豫之下,无奈地道:“好吧!你只能问我三个问题,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个没完没了。”   段誉即问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小姑娘不加思索道:“姓包,叫小靓。你已经问了两个问题,只能再问一个了。”   段管道:“我只问你姓名,怎能算问了两个问题?”   包小靓乌黑的大眼睛一转,理直气壮道:“谁教你分开来问,姓是一个,名字又是一个,当然问了两个呀!”   段誉不禁笑道:“小姑娘,你真会狡辩!”   包小靓得意地把头一昂道:“是你自己说的,君无戏言,你可不能耍赖啊!”   这一来,段誉可不敢随便发问了,想了片刻,始问道:“你来大理做什么?”   包小靓道:“看热闹!好了,三个问题问完,多谢皇上赦免,我可以走了吗?”   段誉啼笑皆非,一时无可奈何,只好微微点头道:“放她走吧!”   两个官兵刚一放开手,包小靓就冲至范骅面前,出其不意地狠打他两耳光。   要知这位大理三公之一的范司马,武功根基极深,不逊于武林一流高手,只是一时下留神,才被包小靓攻了个措手不及。   若是这小姑娘排头就走,夺门而出,他也只好罢了,不好意思追打出去。   偏是小姑娘得寸进尺,还想连本带利讨回,手刚一举,范骅已出手如电,迅疾无比地反扣她手腕。   不然包小靓早知他会出手,竟是声东击西,虚晃一扣,诱使范驿反手扣来,却飞起一脚,踢向他两胯之间。   范骅顾此失彼,猝不及防,那要命的地方被踢个正着,痛得惨叫一声:“啊……”   向后踉跄跌了开去。   两名官兵为之一惊。双双扑向了包小靓。   包小靓看准了在场的这些人,个个均顾到身分,不致跟她一个小姑娘动手,才敢这般毫无顾忌。   一见两个官兵扑来,只一旋身,双掌倏地一分,已将他们击倒。   突见华赫艮两手一撑椅子扶手,腾身而起,射至门口,挡住了正待夺门而出的包小靓去路。   包小靓见他身法奇快,心知不是弱者,不敢贸然出手,愤声道:“你们大理皇帝都让我走,你这老家伙敢拦阻不成?”   华赫艮沉声道:“君无戏言,老夫可不是皇上!”   包小靓不屑道:“哦?那你是什么玩意儿?”   华赫艮摸胡子而笑道:“老夫现为大理司马,专司礼教之职,对你这不知和法的小姑娘,职责所在,少不得要管教管教!”   包小靓一回头,见段誉不动声色,亦不阻止华赫艮,不禁怒问道:“喂!你这做皇帝的怎么不说话?”   段誉已看出这小姑娘身手不弱,心知必定大有来厉,也想弄清楚她的来龙去脉,只是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不便强留。   既是华游艮出而拦阻,正中他下怀,便笑了笑道:“这是华司徒的职责,我也不便过问。”   包小靓不屑道:“哼!咱们大宋的律法,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像你们这南诏小邦,做皇帝的连臣子都管不了,简直是有名无实……”   华赫艮疾喝道:“大胆!”突然欺身而上,伸手就向包小靓肩头抓来。包小靓左肩向下一塌,人已向右闪开。   华赫艮如影随形,跟着向右一掠,连连出手抓来,使她左闪右避,均无法夺门而出。   情急之下,只见她两脚忽进忽退,身形随着那奇妙的步法一飘一亮,看似丐帮的“沾衣十八跌”,却更玄妙精奥。无论华赫艮抢位如何快速,总是迟了一步。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突见段誉情不自禁地跳起来,失声惊呼道:“凌被微步!”   要知这绝世步法,除了段誉之外,只有钟灵死缠活缠学了几步,纵观天下武林中,尚无其他人会。   想不到这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施展“凌波微步”,段誉乍见之下,焉有不惊之理。   包小靓一听,心知已被段誉认出,急欲夺门冲出。   虚竹知道段誉不便亲自出手拦阻,一施眼色,四剑婢掠身而出,仗剑在门口一字排开,挡住了小姑娘的去路。   包小靓眼看无法冲出,情急叫道:“你们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一点不害羞吗?”   段誉神情肃然道:“小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包小靓愤声道:“哼!你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还想问什么?好一个君无戏言,我看你说话不但当儿戏,简直像放……”   “屁”字尚未出口,华赫艮已怒喝道:“住口!”   段誉作个手势道:“华司徒,不要吓了她。”走近包小靓道:“小姑娘,我们绝对无意伤害你,只想……”   包小靓接道:“只想学我的‘凌波微步’?哼!反正你们人多,一定可以抓住我,然后用酷刑相逼,但你别作梦,就算把我凌迟而死,我也不会说出的!”   段誉嗤之以鼻道:“你那几步初学乍练,还差得远呐!”   包小靓不服道:“难道你也会?那就走几步瞧瞧!”   段誉笑了笑,向华赫艮和四剑婢道:“你们退下,谁都不许拦阻她。”   等他们退开后,始道:“小姑娘,我就走几步,你只要能用‘凌波微步’走出这道门,我保证不会有人拦阻。”   包小靓语带讥讽道:“又是君无戏言?”   段誉笑道:“君无戏言!”   包小靓不甘示弱道:“好吧!如果我出了这道门,你们想拦也拦不住了!”   段誉笑问道:“如果你走不出去呢?”   包小靓道:“那时我已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你们就看着办吧!”   段誉摇摇头道:“不!你若走不出去,只需再回答我三个问题。”   包小靓想了想,耸耸肩,作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好吧!看情形我不答应也不行,咱们就……”话尚未说完,出其不意地就向门口冲去。段誉早已防到她这一着,身形一晃,及时挡住去路。   包小靓人小鬼大,陡然间向后疾退,随即斜跨两步,人已飘向段誉右侧。   在场的华赫艮和范骅都知道,当初段誉什么武功也不会,仅凭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凌波微步”,屡遇凶险,均能逢凶化吉,虽绝世高手也奈何他不得。   想不到眼前这小姑娘,至多不过十二三岁,居然能施展那举世无双的绝妙步法。但她遇上段誉岂不成了小巫见大巫。   范骅被包小靓那一脚踢得他几乎痛昏过去,所幸及时运气护住“中极”、“丹田”、“气海”三处大穴,始能强自忍住痛楚,只是无法站起。   他这时仍坐在地上调息,眼见段誉亲自挺身而出,要与小姑娘以“凌波微步”较量,一争长短。   他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心想:“嘿!鬼丫头,这下你可要吃不完兜着走啦!”   果然,包小靓充满自信,以为凭这绝妙步法,在场的人谁也拦阻不了她。   却不料无论她的步法如何奇妙,总被段誉抢尽先机,使她进退均无法采取主动,左闪右避更受到牵制,与“凌波微步”的精奥本旨大异其趣。   “凌波微步”走的是八八六十四卦方位,包小靓只走出几步,便已看出段誉非但对她的步法了若指掌,甚至比她更精熟。   她一步刚刚踏出,下一步尚未动,段管已堵住了她必走的方位,遇使她非改变进退之路不可。   这一来,“凌波微步”既不能一气呵成,顿时步法大乱,包小靓不禁惊诧地叫道:“喂!你这番王真的会‘凌波微步’?”   段誉被她称做番王,并不以为然,置之一笑道:“小姑娘,我尚未施展呢!也许比不上你啊!”   包小靓轻蔑地冷哼一声道:“别在光说不练,有本事就施展出来瞧瞧,我也照样能把你堵住!”   段誉笑了笑道:“那我就现丑了!”   只见他作势向前要冲,却是运向后急退三步,而每一步明明是向左,结果竟到了右边,落足在完全出乎包小靓意料的方位。   当初他从卷轴上学得“凌波微步”时,既不会任何武功,本身更毫无功力,仅凭熟记这六十四步精奥步法,即能在万般凶险中保命。   如今不但身怀绝世武学,功力更已深不可测。   加上近一年来,在宫内闲来无事时,由王语嫣在旁督促,将这六十四步步法,练得滚瓜烂熟。   无论从头至尾,或是由尾到头,甚而不按顺序乱走,均能随心所欲,如同行云流水。   包小靓虽会“凌波微步”,对每一步都熟记在心,但一看段誉的走法,竟然看得她眼花了乱,晕头转向。   段誉只走了十几步,身形倏地一收,笑问道:“小姑娘,你认为我这几步像不像‘凌波微步’?”   包小靓已看傻了眼,愣了半晌,始满脸诧色道:“奇怪,你走的明明是‘凌波微步’,怎么又好像完全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段誉笑道:“这就叫熟能生巧,可见你还不熟,小姑娘,你认输了吗?”   包小靓心知无法冲出,倒也干脆,一脸无事道:“你问吧!”   段誉直截了当问道:“你师父是谁?”   包小靓摇摇头道:“我没有师父。”   段誉又问道:“那你这‘凌波微步’,是从何处学来?”   包小靓道:“我是无师自通。”   段誉心忖道:“这倒或有可能,我自己还不是无师自通,从那卷轴上学来。但这小姑娘年仅十二三岁,又是来自中原,绝不可能到得无量山剑湖畔那悬崖绝壁下的石洞‘郎环福地’,况且,那记载‘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的帛卷,早已被我携出,她又从何处觅得练功秘笈?”   由于这小姑娘十分刁钻古怪,现已问了两个问题,最后一题可不得不慎重,否则仍然不得要领。   想了想,他始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从何处来?”   包小靓答道:“江南!”   段誉道:“江南地方甚大,我问的是地名。”   包小靓笑道:“我已经又回答了你三个问题,你还想占便宜?好吧!谁教你是大理皇帝,在你的地头上,外来的人总得吃点亏,不过告诉你也没用,那个地名叫‘燕子坞’,你大概听都未听过。”   不料段誉一听,竟不由地一怔,心想:“苏州城外的燕子坞,不就是慕容世家的故居?莫非这小姑娘跟慕容……”   念犹未了,包小靓已翻了翻眼皮道:“三个问题全回答了,现在我总可以走了吧!”   说完眼光一扫,那神情和语气充满不屑之意,似要看谁好意思再出面留难。   在场的人之中,除了随侍在侧的众宫婢,连身为大理皇帝的段誉都亲自出手了,唯独只有虚竹尚按兵未动,包小靓的眼光终于留停在他脸上。   只见虚竹似笑非笑道:“不必看我,我只是来这里作客的,你走不走,主人留不留你,都跟我毫无相干。”   包小靓既已知道段誉的身分,暗中就一直在注意虚竹,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竟能与大理皇帝平起平坐。虽然他谈不上英俊潇洒,甚至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却是衣着华丽,尚有四个面貌酷似,婀娜多姿的少女恭立身后,显然大有来厉。   这时一听他表明置身事外,包小靓顿觉心头一宽,天真地笑道:“这才上路咧!是非只为强出头,何必管人家的闲事呢?各位伯伯、叔叔、大哥、大姐,再见啦!”   华赫艮见她转身要走,又待拦阻,却被段誉以眼色制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姑娘,大摇大摆的走出厅外。   虚竹一施眼色,四剑婢会意,立即悄然跟了出去。   段誉一整衣冠,归座笑问道:“二哥是不是认为,我不该轻易放她走?”   虚竹笑道:“这小姑娘是个古灵精怪,刁钻得很咧!强留下她也问不出所以然,倒不如由她们暗中跟去察看,或能查出她的来龙去脉。”   段誉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二哥对这小姑娘的来厉,好像很感到兴趣?”   虚竹道:“三弟,听说你尚不会武功之前,就已学会了‘凌波微步’,对吗?”   等段誉微微点了下头,他始接下去说道:“说来咱们都是偶得奇缘,才获得一身绝世武功的。当初我在少林寺,只不过是个‘虚’字辈的小和尚,那会想到误打误撞,破了苏星河的‘珍珑’,因而得见无崖子老前辈,被他老人家不由分说,强将‘逍遥派’神功的七十年修为,尽数注人我体内。   “后来又遇上灵鹫宫的天山童姥,那时她正值三十年一次的‘返老还童’之期,看上去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当时我也不知她是谁,只为不忍看她被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帮人,用酷刑逼得死去活来,无意中救了她,结果由她将毕生所学倾襄相授……”   段誉、华赫艮和范骅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虚竹为何突然述说起他—身武功的来源了。   虚竹似已察觉出他们心中的疑惑,笑了笑道:“我说这些,似与刚才走的那小姑娘,风马牛不相干。但无崖子老前辈、天山重姥,以及西复国的皇太后李秋水,三人乃师出同门。无崖子他老人家在情势所逼下,别无选择,逆运‘北冥神功’,将毕生功力修为,尽数注人了我体内,使我陡然之间,获得他七十年的绝世功力,而他自己却已虚脱,不久便告死亡,他老人家在临终之前,交了一幅女子的画像给我……三弟,那幅画像你也见过啊!”   段誉点了下头道:“那幅画像中的女子酷似语嫣,当时确曾使我好生纳闷,只是不便动问……”   虚竹笑道:“不瞒三弟说,当时我也以为,那幅画像中的女子,就是在场的三弟妹。   直到李秋水老前辈说明一切,我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交给我那幅画像,要我持往无量山中按画中所绘景物,找到他老人家所藏武学典籍的所在,求那画中女子,将‘逍遥派’的武功传授。   “他老人家所指的女子,便是后来的西夏皇太后李秋水,而李秋水老前辈在临死前,见了那幅画像,却认出画的并不是她,竟是她的小妹!”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据她老人家告诉我,曾与师父在无量山剑湖畔的石洞中,度过一段神仙眷侣般的快活时光,并且生下个可爱的女儿,后来嫁在苏州王家……”   段誉突然惊诧道:“他们两位老人家的女儿,就是语嫣之母王夫人?”   虚竹把头一点道:“正是。这事本来我早想告诉三弟的,只是那时正值多事之秋,大家整日疲于奔命,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直到方才,见那姓包的小姑娘,居然也会‘凌波微步,我才想起来。”   “这‘凌波微步’乃是‘逍遥派’武功中的一种,三弟妹之母,既是李秋水老前辈的女儿,三弟会这种绝世奥妙的步法,自是意料中事喽!”   段誉强自一笑道:“不瞒二哥说,我那‘凌彼微步’,正是因祸得福,失足跌落无量山中的绝崖,从一处石洞中,无意间发现一卷画帛得来……”   虚竹不由地惊叹道:“想不到,想不到。我虽有师父的画卷,且指点我去无量山寻找。竟踏破铁鞋无觅处,却教三弟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真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哈哈……”   段誉也笑道:“如此说来,咱们的某些武功,倒是与‘逍遥派’渊源极深,可说是同出一脉啊!”虚竹又微微点了下头,说道:“所以我不便留离那小姑娘,惟恐她真跟三弟妹家中的人,有着什么特殊关系,不看金面看佛面,冲着三弟妹,也得放她一马啊!”   段誉这才恍然大悟,虚竹说了半天,原来是有这一层顾忌。   当下略一沉吟道:“那小姑娘自称叫包小靓,未必是真名实性。但她说来自姑苏城外燕子坞,日音倒极相似,如果她说的是实话,燕子坞正是慕容世家世居之处,而王夫人又是慕容复的舅母,莫非她真跟这两家有什么渊源?”   虚竹不敢推下断语,耸耸肩道:“这就很难说了,不过,我想三弟妹或许知道吧!”   段誉被他一语提醒,不禁把大腿用力一拍,叫道:“对!语嫣很可能知道,我这就回宫去问她。”随即起身,交代华游艮为虚竹设宴洗尘,又告了个假,便匆匆离开镇南王府,由范骅率官兵护驾回宫。   第六章 鬼灵精惹火烧身   寝宫内灯火辉煌,御膳厅里的餐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可口的菜肴早已凉了。   王语嫣双眉紧皱,满脸愁容,她默默坐在桌前,一手托着香腮,一手以象牙筷沾了杯中酒汁,在桌面上不断地胡乱画着。虽不知她画的是什么,却可看出她的焦灼和心烦意乱。   四名宫女随侍在恻,早已饿得肚子里咕咕的叫了,但皇后尚未动过筷子,她们只好强自忍着。   幸好王语嫣一向体恤下人,突然想到她们尚未吃晚饭,便停止画动说道:“皇上也许在接待远道来的贺客,不用等他了,你们把这些收了下去吧!”   一名宫女恭声道:“皇后,您还没吃呐!菜都凉了,婢子去叫御膳房重备一份……”   王语嫣作个手势道:“不用了,我不饿……”   正说之间,忽听厅外的长廊上,发出两声轻哼,接着似有重物倒地,然后便无声无息了。   这位大理国皇后虽不会武功,但她自幼博览天下各门种派武功秘笈,尤其近一年来,终日伴着段誉勤练武功,耳濡目染,无论听觉或判断力,已无异武林一流高手。她一听长廊上传来的声响,便情知有异,听出是有外人侵人了寝宫,出手制倒了宫内的守卫。   寝宫是宫内的禁区,戒备森严,由御前侍卫负责,日夜轮流守卫。   除了侍候皇帝和皇后起居的宫女,连宫中的太监,未经召唤都不得擅闻。此刻已是初更时分,是什么人闯了进来?王语嫣暗自一惊,急向浑然来觉的四名官女吩咐道:“快出去看看……”   话尚未说完,突见—个蒙面人已闻入,四名宫女大惊,未及出声呼叫,便被来人出手如电制在。   这人一县葛市蓝衫,头上扎着英雄巾,足蹬黑布鞋,腰束黑带,打扮带有几分土气。   脸上膘的黑巾,将眼部以下整个遮住,无法看出他的真面目,但露出的部份,却是眉清目秀,乍看犹似面目姣好的女子。   而他出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王语嫣虽曾博览天下武功奇书,也着不出这人用的是何种点穴手法。   王语而惊愕之下,力持镇定,喝叱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禁宫!”   不料那人乍见王语揭,竟惊诧地轻轻“咦?”了一声,始怔怔地望着她道:“你就是王语嫣吗?”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冲着王语嫣来的,但又充满了意外和疑惑,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王语嫣。   王语嫣并未察觉出他这种反应,霍地站起来,怒斥道:“快出去!否则我就要叫人来了……”   那人毫不在乎,有恃无恐道:“很抱歉,寝宫内外的那些侍卫,都已经躺下了,叫也没有用的,不过,你不用害怕,我并无恶意,不会伤害你,只是来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而已。”   王语嫣仍然气呼呼地道:“你要打听谁?”   那人直截了当道:“无崖子老前辈。”   王语嫣不由地一怔,心忖道:“无崖子?那不是‘逍遥派’的……”   念犹未了,又听那人道:“我知道,令堂王夫人,就是无崖子老前辈与李秋水老前辈所生之女,二十年前嫁到了姑苏王家去的,你是无崖子老前辈的外孙女,应该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吧?”   其实,王语嫣只知道,自己出世才几个月,父亲就出门病殁旅途中,连遗体都不知在何处,死讯还是姑父慕容博带回的。   十将年来,母女相依为命,直到段正淳的出现,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是这位南诏段王爷的骨肉。   至于段正淳跟她母亲之间的瓜葛,她就不清楚了。   王夫人与段正淳的那段恋情,是发生在嫁到王家之后,无论以古今的道德来看,都是“不守妇道”,她自然不会向女儿拽露。   若非最后看出段誉迷恋王语嫣,惟恐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乱伦,也许王夫人将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绝不会轻易说明真相的。   虽然王语嫣在“琅环玉洞”里,曾博览天下武功奇书,但却不知自己母亲的武功,竟与“逍遥派”有着极深渊源,更不清楚母亲娘家的家世。   甚至连母亲是怎样死的,下毒手的是谁,段誉始终含糊支唔,未曾告诉她实情,她又怎会知道无崔子的事。   不过,段誉的“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得自无量山中的“琅环福地”,王语嫣在婚后,倒是曾听丈夫说过那段奇遇。   但她那里知道,段誉当日在洞中见到了“神仙姐姐”雕像,顿时惊为天人,后来在曼陀山庄见到她,与那雕像酷似,才会对她如痴如狂,神魂颠倒。   这时听那人提起她母亲的身世,王语嫣反而感到惊异了,不禁反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家母的身世?”   那人笑了笑道:“这个嘛……我是打听出来的,千里迢迢赶到曼陀山庄,谁知你已经嫁到大理国来当皇后了,我只好又跋山涉水地找来喽!”   王语嫣见对方果然并无恶意,心里为之—宽,同时想到段誉随时可能赶回,便故意拖延时间道:“你说的这位老前辈,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并不清楚,只有家母才知道……”她尚未及说出,母亲去年已死于非命,那人已接口道:“好哇!那就把令堂请出来吧!”   足见他的消息并不灵通,竟不知王夫人早已不在人间。   王语嫣心念一动,表情逼真道:“这里是皇上的寝宫,就算是皇太后,也另有别宫,家母怎会接女儿女婿住在一处,如果你真想见家母……”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心里却在想:“你要见她老人家,只有去阴曹地府见了!”   那人竟信以为真,迫不及待道:“快告诉我,令堂住在那里……”   正在这时,忽听从寝宫大门口,传来段誉的惊呼声:“寝宫内出事了,快随我进去!”   显然段誉一到寝宫大门口,就发现几名守卫倒在地上,情知有异,急忙带着护驾回宫的范骅等人,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   那人暗自一惊,情急催促道:“快说,令堂在何处?”   王语嫣听出是段誉回宫了,不禁笑问道:“你是真的想见她老人家?”   那人不由地怒从心起,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怒叱道:“走,快带我去见她!”   王语嫣毫无武功,被他—把提起,痛得失声叫道:“哎哟!你……”   段誉一路叫着:“嫣妹!嫣妹……”   刚冲至门口,正好见王语嫣被那人所制,顿时惊怒交加,冲热一收,急伸双臂,阻止眼在后面的范骅等人贸然闯入。   同时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似乎有些慌乱,紧紧抓住王语嫣,并不回答段誉的话,只顾向她逼令道:“快教他们让路!”   王语嫣惟恐他当真情急拚命,猝下毒手,急向段誉说道:“皇上,他没有伤害我,让他走吧!”   段誉眼见爱妻受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把头一点道:“好,快放开皇后,我就让你离去!”   不料那人却道:“不行,皇后得带我去见一个人。”   段誉诧然问道:“嫣妹,他要见谁?”   王语嫣暗施了个眼色道:“他要见我娘!”   段誉一时未能会意过来,她这个眼色是什么用意,更觉诧异道:“嫣妹,她老人家不是……”   王语嫣又施了个眼色道:“皇上就派人去镇南王府,把她老人家接到宫里来一趟吧!”   段誉终然恍然大悟,明白爱妻是在用缓兵之计,便转身向范骅吩咐道:“范司马,你去把老夫人接来,就说有人要见她老人家。”   说时也施了个眼色。范骅立即会意,恭声应退:“遵旨!”其实他心里已打好主意,一出寝宫,就去召来大批御前侍卫,将整个寝宫;团团围住,任凭这蒙面人插翅也难飞。   那知刚要转身,那人却喝阻道:“不用去接,只需备好车子劳驾皇后陪我同去。”   段誉怒斥道:“你这厮胆敢挟持皇后!”   那人耸耸肩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可不知道你们会打什么歪主意,所以嘛!只好……”   段誉忍无可忍,出其不意地欺身暴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左侧探手向那人腰间抓去,出手之快,好比电光石火。   不料那人向右一闪,被他紧抓肩头的王语嫣,便身不由主地,跟着挪开五尺,使段誉抓了个空。   想不到段誉与那人,竟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道:“凌波微步!”   那可一点不假,双方一攻一退,用的居然同是那玄奥无比的“凌波微步”!这种独步武林的步法,段誉是得自“琅环福地”,石洞中,“神仙姐姐”所留的帛卷上学来,钟灵仅缠着他学会几步而已。   只道普天之下,真正会施展“凌波微步”的人,除他之外,绝不作第二人想。   那知今晚遇见的小小盗马贼包小靓,竟然也会这种神妙步法,只是火候不足罢了。   而眼前挟持王语嫣的蒙面人,不但也会“凌波微步”,更能在段誉的空袭下,从容避开,显见火候并不在他之下,教他如何能不暗自吃惊?这一来,段誉不禁想到,蒙面人与那包小靓,极有可能是一路的。当即喝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摇摇头道:“很抱歉,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段誉怒哼一声,突然向右横跨一大步,作势要欺近,却在蒙面人身形乍动之时,双足连连交错,以他自创的凌波微步“逆走法”,绕回左方,正好堵上对方退路。   那人大出意料之外,尤其带着个王语嫣,行动自不及段誉灵活轻使,等他发觉退路已被封死,除非及时撤手,放开被挟持的人质,只有全力硬拚了。   在这种情势之下,若是放开王语嫣,对方便毫无顾忌,可谓大大的不智,情急之下,蒙面人不得不把心一横,大叫道:“你是自找的,可怪不得我了!”   霍地出掌,迎向段管击来的右掌拍去。   “啪!”地一声,双方掌与掌击个正着,彼此均感全身为之一震,显然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段誉惟恐伤了王语嫣,不敢以全力硬拚,心忖道:“此人功力甚是了得,我何不以‘北冥神功’,将对方内力尽吸归我,使他无力抗拒,抢救下嫣妹再说。”心念方动,不意那人竟行发制人,以搦指向他的拇指捺来。   “北冥神功”所记练功法廖,最后便是这样写道“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逍遥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本派旁支,谁能逍敌内力,不能引为我用,犹日取千金而复夺之于地,暴殓珍物,殊可晒也。”   那人居然自行用拇指捺来,段管正中下怀,心里暗自好笑道:“嘿!你这才是自找的,真不知死活!”   不料两人的拇指一相交,均都惊觉对方的指头上,发出一股无比强劲的吸力,似欲将对方的内力一股脑吸将过来。   这正是绝世武学“北冥神功”!段誉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不仅会“凌波微步”,更会“北冥神功”,莫非是“逍遥派”的弟子?猛然间记起,当日在石洞中破裂的小蒲团内,发现那白绸包上,几行细字的最后一段,便是:“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   但他这一年多未,从未发现江湖中,有“逍遥派”弟子出现过。   况且,他当时就未将此事当真,根本没这打算,也想不到自己毫无武功,那有能力去杀尽“神仙姐姐”痛恨的人。   更想不到的是,后来接掌“逍遥派”的虚竹,居然成了他结拜的盟兄!这时那容他多想,对方拇指上的吸力正逐渐加强,若非过去一年多来,曾以叫“北冥神功”不断吸入一些高手的功力,贮为已用,今晚很可能就成了废人。   而对方吃惊的程度,似乎较段誉犹有过之,他大概作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位大理国的年轻皇帝,竟然也会“北冥神功”。   双方各尽全力,欲将对方的功力吸为已有,但都无法如愿。   两股强劲吸力,互相抵制,冲澈,僵持着……范骅见多识广,心知双方均形同搏命,正值生死开头,绝不可贸然插手,否则极可能造成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的局面。   王语嫣曾博览天下武功奇书,更深知其中厉害,况且,她根本不会武功,纵然想助段誉一臂之力,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   但她灵机一动,心想:“此人的来厉实在可疑,趁他全力与誉郎较劲,顾此失彼之际,我何不揭开他的真面目,看看他究竟是谁?”   心念既动,冷不防一侧身,出其不意地一伸手,抓下了那人脸上蒙的黑巾。   那人蓦地一惊,这一分神,体内功力突向拇指狂而出,使他无暇顾及真面目已被识出,急将“云门穴”自行封闭,才把涌出的功力止住。   就在这时,却听段誉和王语嫣,不约而同地发出惊诧呼声:“咦?……”原来那人的面貌,竟然酷似这位大理国皇后!连范骅和几名侍卫,也不禁为之愕然,心里直呼怪事。   难怪那人在拜见王语嫣时,会惊诧地轻呼了声“咦?”,怔怔地望着她问道:“你就是王语嫣?”   大概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这位大理国皇后。竟然跟他如此相像。   段誉来及发问,突觉对方的吸力,化为一股狂的洪流,直向自己的指头冲来,但他方自路喜,那股洪流却又止住,倏地变成奇寒无比的力道,使他几乎无法抵受。   这一惊非同小可,据他所知,游坦之曾服下“冰虫”攻敌时,掌力中含有冰虫奇毒,才会有此现象。   蓦地想起,今晚在镇南王府与虚竹相见时,应付始终怀疑游坦之堕崖未死,莫非真被他说中,且与眼前这年轻人有关……念犹未了,陡觉那股奇寒强劲的内力剧增,慢说是“北冥神功”旨在吸收敌人功力,即使全力抵制这股力道,事实上也很难办到。   段誉虽觉如同置身冰窑,毕竟仗着功力深厚,急用“六阳融雪功”,尚能勉强支持下去。   仍被那人抓住肩头的王语嫣可惨了,从对方手上传来的一股奇寒,冻得她全身直发抖,忍不住叫道:“誉即,我好冷好冷,快受不了啦……”   那人似乎无意伤害她,但又不能把她放开,闻言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的神情,仿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段誉担心爱妻受冻伤,顾不得正与对方以真力相拚,绝不可开口说话,运气叫道:“快放开她,我让你……”“走”字尚未出口,对方那股奇寒之力,突又变成火灼般的狂热劲道。   这一寒一灼之间,使人有如从冰窑中,猛一下转到了火山口里,任凭功力再深厚,也无法抵受。   段誉大惊,情急之下,突以“一阳指”真力猝发。   那人发出的火灼真力,被“一阳指”突破,直冲体内,使他陡觉全身一个剧烈大震,被震得双手一撤,身不由已地暴退两丈,整个身子撞上了墙壁?“哗啦啦!”一片巨响,墙壁被撞出一个大窟窿,那人也跌出了墙外的长廊。   段誉抢步上前,抱住了正要倒下去的王语嫣。   范骅与那几名待卫,则从墙壁的窟窿追了出去。   但是,就这眨眼之间,已不知那人的去向。   范骅一直追出寝宫外,早已不见那人影踪,只得赶回寝宫内,见段誉正在安抚受惊的王语嫣,忙协前恭声道:“启禀皇上,刺客已逃逸无踪。”   段誉盼咐道:“快去替外面那些守卫,把受制的穴道解开。”   范骅恭应道:“是,臣这就……”   王语嫣突然想到什么,急道:“那人急于见我娘,很可能会去镇南王府!”   段誉把头一点道:“对!极有可能。范司马,你立刻亲自去镇南王府,通知西夏驸马和华司徒。”   范骅恭应一声,匆匆而去。   等他们一离去,段誉便为四名宫女解开受制的穴道。   王语嫣惊魂肯定,不禁抱怨起来道:“誉郎,你上那里去了,这么晚才回宫,害我差一点被人……”   段誉示意四名宫女退出,始转身走近道:“嫣妹,让你受惊了,我是去找灵妹……”   王语嫣急问道:“找到她了吗?”   段誉沮然道:“找是找到了,但她执意甚坚,说什么也不肯随我回宫,关于诰封之事,她更断然拒绝。”   王语嫣深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灵妹对我的成见极深,尤其对我答应嫁给你,做了大理国皇后这事,更不能谅解。”   段誉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我又怎能向她说明真相,说出我不是段王爷的亲骨肉……”   王语嫣苦笑道:“那样她会更恨我,誉郎,你跟她一直谈到现在?”   段誉道:“没有,我费尽口舌,她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跑了。我一时心烦意乱,想到去天龙寺见伯父,结果不巧他老人家正值闭关,未能见到,回城的途中,又遇上个小女孩……对了,嫣妹,你可知有个叫包小靓的小姑娘是谁?”   王语嫣怔了怔道:“包小靓?我只知道死去的包三哥,有个女儿叫包不靓……”   段誉诧然道:“父亲叫包不同,女儿怎么叫包不靓?那不是成了同辈?”   王语嫣笑道:“包三哥就是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人,他从不拘泥什么礼法,认为这样更显得父女亲近。誉郎,你刚说的包小靓,又是什么人?”   段誉道:“我就是不知道她是谁,才赶回来问你呀!”   便将途中被盗坐骑,及包小靓被范骅所执,带至镇南王府的情形,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王语嫣听毕,问道:“那小姑娘多大,长的是什么模样?”   听段誉描述之后,她沉吟一下道:“错不了,一定是那鬼丫头!”   段誉诧异地问道:“你说她就是包不同的女儿?”   王语嫣把头一点,肯定地道:“嗯!这丫头是个鬼精灵,才三岁她娘就死了,一直住在燕子坞的参合庄,经常溜到曼陀山庄来,有一次被我发现,她居然溜进了‘琅环玉洞’偷看那些藏书,那时她只不过十岁而已。”   段誉道:“难怪她会‘凌波微步’呐!”   王语嫣忽道:“如果真是那鬼丫头,她怎会还离姑苏,一个人跑到大理来?”   段誉判断道:“说不定是来找她父亲的吧!”   王语嫣道:“我姑父手下的四员大将,郑百川、公冶乾、包不同和风波恶是生死之交,慕容表哥杀了包三哥,其他三人悲愤离他而去,必然是回江南,共同全力照顾包三哥的遗孤,怎么可能让那小姑娘乱跑……”   段誉接道:“也许郑百川他们,不忍告诉她包不同已死,她才会跑出来找父亲。你不是说,这小姑娘很会溜吗?”   王语嫣不以为然道:“就算她是溜出来的,郑大哥他们一旦发现了她失踪了,也会出来找呀!”   段誉笑了笑道:“这小姑娘人小鬼大,是个鬼精灵,要找她可不太容易……嫣妹,暂不去管她了,刚才那个人,闯进寝宫来究竟想干嘛?”   王语嫣道:“他想查问无崖子的下落。”   段誉“哦?”了一声,诧异的道:“嫣妹,你有没有看出,他的面貌几乎跟你一模一样?”   王语嫣点头道:“是啊!这不知道怎么回事……”   段誉忽道:“嫣妹,看他的年龄,好像比你还小一点,会不会是……”   王语嫣不等他说完,就接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你别胡思乱想!”   段誉强自一笑道:“这倒真是怪事了……”   王语嫣正色道:“更怪的是,刚才他的掌力忽冷忽热,倒很像失传已久的”阴阳七煞功“呐!”   段誉一听,情不自禁地失声叫道:“阴阳七煞功!嫣妹,虚竹二哥方才还提起,去年为了找寻萧峰大哥的遗体,冒险寻路到达那悬崖下的谷底,发现一处山沟,极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阴阳谷’啊!”   王语嫣惊问道:“真有那个地方?”   段誉便将虚竹所说的话,向她述说一遍,最后皱起眉头道:“嫣妹,刚才那人不惜冒险闯入宫来,急于查询无崖子老前辈的下落,虽不知他所为何事,但他的面貌如此酷似嫣妹,委实令人不可思议,只用此事与令堂上一代的恩怨,至少有些瓜葛。”   王语嫣沉思不语,似欲从其中寻出蛛丝马迹。   段誉忽道:“对了,虚竹二哥今晚还说出一段秘密,极可能与令堂的身世有关……”   王语嫣迫不及待问道:“他说了什么?”   段誉又将虚竹如何救助天山重姥起,直到被李秋水一路追杀,结果两个老太婆落得两败俱伤,以及李秋水临死前,向虚竹说出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些往事,王语嫣从未听王夫人提起过,此刻听段管说来,不但津津有味,同时更感到十分惊讶,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是无崖子与李秋水所生之女。   她全神贯注地须听着,直等到段誉一口气说完,这才眨动两下眼睛道:“想不到刚才那个人所说竟是真的!”   段誉问道,“他说什么?”   玉语嫣道:“他说我是无屋子老前辈的外孙女,应该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啊!”   顿了顿,接着又道:“誉郎,西夏太后李秋水……不,我应该称她外婆才对。她老人家直到临死前,见了我外公无崖子交给虚竹二哥的那幅画像,才明白我外公心目中所爱的不是她,而是面貌与她酷似的小妹。”这么说,当时她老人家并不知情,只是为了外公自从雕了玉像,便终日对着玉像发呆,反而冷落了她,因而一气之下,出外去找年轻英俊的男人,终使外公愤而离开无量山的石洞,从此不知去向?““外婆久候不见外公回去,最后也离开无量山,不知怎么当了西夏国的太后,但是,她的小妹又上那里去了呢?”   段誉想了想道:“这倒未听虚竹二哥提及……嫣妹,你问这个干嘛?”   王语嫣道:“我只不过突然想到,随便问问罢了。不过,我在想,今晚闯进宫来的那人,急于要查询外公的下落,说不定跟我外婆,或者她的小妹有着血缘关系,否则怎会长得跟我那么像。”   这倒也是醒了段誉,心想:“当日我初见王夫人,几乎以为她就是石洞里所见雕像本人,只是年龄大些而已。再见到嫣妹,就更认定她才是‘神仙姐姐’,结果既不是嫣妹,更不是王夫人。无崖子老前辈所雕的,竟是酷似李秋水的那位小妹,如此看来,李秋水,她的小妹,王夫人和嫣妹。几个人不是都很酷似?那么嫣妹所说,今晚闯入宫来的那人,说不定真是……”   念犹未了,忽听王语嫣间道:“誉郎,你在想什么?”   段誉回过神来道:“呃!扼!我在想,你说刚才那人,或许跟李秋水老前辈有着血缘关系,这倒很有可能。虚竹二哥是西夏国驸马,明日接他入宫来问问,也许这个谜便可迎刃而解了。”   王语嫣反而迫不及待道:“何必等明日,现在就派人去接他到暖阁来,回头为你们准备了宵夜,哥儿俩边喝边聊岂不很好。”   段誉正中下怀,不禁笑道:“还是嫣妹想得周到,如此甚好,免得今夜咱们两个都睡不着。”当即唤进宫女,传旨派人去镇南王府接虚竹入宫。   那人急于见王夫人,查询无崔子的下落,逃出皇宫,果然一路向镇南王府寻来。   皇宫目标显著好找,镇南王府却非得问路不可。   由于新帝登基嗣年庆典在即,城开不夜,到处张灯结采,一片欢乐景象,仿佛像要过年似的。   百姓扶老携幼,熙熙攘攘,在满街逛来逛去,把大理城的夜色点缀得无比热闹。   那人连问了好几个路人,偏偏都不能汉语,无法问出镇南王府的所在。   正感到无可奈何,突闻一阵急促蹄声响起,行人纷纷避开让路。   那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队官兵正飞马直奔而来,认出一马当先的正是范骅。   他以为是来追自己的,不禁暗自一惊,急向人群里避去,那知一个不慎,竟与迎面急步走来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   小姑娘正是包小靓,她伸手一把推了那人一个跟跄,怒斥道:“你这人走路不带眼睛啊?”   那人一听她说的汉语,喜出望外道:“小姑娘,你是汉人?”惟恐官兵追来,不由分说,一把拖了她就走。   包小靓用力一甩,竟未能把那人的手甩脱,直被拖至一座彩牌后,眼看范骅等飞马驰过,那人才把手放开。   小姑娘正待发怒,定神一看,不由地一怔,随即笑道:“王姐姐,原来是你呀!”   昂首七尺之躯的堂堂男子汉,竟被称为“姐姐”,使那人莫名其妙地道:“小姑娘,你叫我什么?”   包小靓诡异地一笑,道:“阿朱姐姐的那套易容术,你好像没有学到家嘛!被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有一点你比她高明居然连身高体形……”   那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这小姑娘把他误认了,当作是王语嫣女扮男装。灵机一动,将错就错道:“那当然,这就叫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包小靓不疑有他,亲热地拉住那人的手道:“王姐姐,这儿说话不方便,有几个女的在跟踪我,好不容易才被我摆脱,走,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去聊。”   那人心忖道:“这小姑娘不知是谁,既把我误认作是王语嫣,想必跟当今的大理皇后极熟悉,甚至很接近,我何不从她口中套出些消息。”   当下把头一点,便任由包小靓拉着手,急步向一条小街走去。   绕出闹区,来至一处僻静的毂仓旁,见四下无人,包小靓便停下道:“就在这里好了。”那人惟恐露出马脚,只把头微微一点不先开口。   便听包小靓道:“王姐姐,我本来想潜入宫中去见你的,可是又怕不方便,说不定会替你带来麻烦,所以干脆作罢,自己的事还是由自己来吧!”   那人既要冒充王语嫣,不得不装腔作势,细声细语道:“你想干嘛?”   包小靓报声道:“为我爹报仇!”   那人对包不同惨遭毒手毫无所知,故意问道:“你知道仇家是谁?”   包小靓咬牙切齿道:“慕容复!”   “南慕容,北乔峰”,几乎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是谁都不知道,那就未免太孤陋寡闻了。   偏偏那人就不太清楚,只好故作惊诧道:“是他?”   包小靓紧紧抓住他的手,泪光闪动道:“王姐姐,慕容复是你表哥,我以前都叫他慕容叔叔,也知道你一直很喜欢他。可是,我爹对慕容世家忠心耿耿,他却杀了我爹,据说连王姐姐的母亲王夫人,都可能是遭了他的毒手……”   那人问道:“你……”   他本来想问她怎么知道王夫人已死,但那一来就露出了马脚,急忙改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包小靓道:“郑伯伯他们跟我爹四个人,无论去那里都是在一起的,去年他们只有三人回到参合庄,唯独不见我爹,又匆匆要带我离开。我当时心里就犯了嘴咕,一再向他们追问,却没有一个人对我说出实情,骗我说爹有重要的事去办,暂时无法回来。离开参合庄后,他们把我带到金陵去,过了很久,仍不见爹回江南,我又问他们,结果还是那番话,骗我说爹的事尚未办完。   “有一天夜里,他们三个猛喝酒,一个个喝醉了,破口大骂慕容复不仁不义,心狼手辣,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偷偷到门口一听,才知道爹已遭了慕容复的毒手!”   那人“哦?”了一声,又听包小靓接下去道:“当时我冲进去,追问究竟我爹是生是死,他们心知无法再隐瞒,只好说出爹遇害的实情。”原来爹是仗义执言,要阻止慕容复认贼作父,投靠那‘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使慕容复恼羞成怒,突向我爹施了毒手。   “当他们抱了我爹尸体离去时,屋里尚有好些人被迷药制住,无法动弹,其中包括王夫人在内,后来传闻王夫人和那些人都死于非命,很可能也遭了慕容复的毒手。”王姐姐,这种灭绝人性,连自己亲舅母都能杀的人,咱们能不找他报仇吗?“说到这里,她已声泪俱下。   关于去年发生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人竟一无所知,默了一默,问道:“你打算怎样报仇?”   包小靓哽咽着道:“我是瞒着郑伯伯他们溜出来的,各处打听慕容复的行踪,都没有一点消息。直到最近,才无意间听到有人说起,曾经见到他和阿碧在大理国境内出现,所以我就赶了来。   “偏偏路径不熟,走到了山里去,正好发现有人骑马经过,我就用计夺了他的马……谁知他竟是大理国皇帝。王姐姐,回头见了他,请你代我求个情,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的身分,千万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啊!”   那人漫应—声,心里却在想:“他妈的!王夫人明明早已死了,王语嫣竟然诓我。   她是真不知情,还是……可是这一来,我千里迢迢赶来大理国,想查出无崖子的下落又要落空了!”   包小靓并未察觉他一脸失望,止住了呜咽,又问道:“王姐姐,天这么晚了,你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女扮男装溜出宫来干嘛?”   那人支唔道:“哦……我只是想出来看看热闹……”   包小靓信以为真,沉吟一下,忽道:“王姐姐,如果王夫人真是慕容复所杀,你想不想报仇?”   那人呐呐地道:“这……我得回宫去,跟皇上商议一下……”   包小靓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忘了王姐姐虽然胸怀万机,博览天下武功奇书,本身却不会武功,这个仇只有我替王姐姐一起代报了。”   那人也微微点了点头,忽问道:“你在那里落脚?”   包小靓强自一笑道:“皇帝可能正派人到处抓我,我那儿也不能住,只好随便找个地方安身了……”   眼光一抬,又笑道:“如果这个毂仓里没人,今夜我就睡在这里吧!”   那人心想:“我跟你一样,皇帝大概早已下旨,全城在搜捕我了,我们倒是同病相怜啊!”   包小靓道:“王姐姐,我还要继续去找慕容复,你还要不要看热闹?”   那人未置可否,问道:“你不怕被抓?”   包小靓有恃无恐道:“我刚才在街上又买了些物事,乔扮一下就没人认得出了。王姐姐,咱们进毂仓里去,请你帮我一下。”   那人不知她要如何乔扮,心里充满好奇,便随着包小靓走进毂仓。   这小姑娘果然人小鬼大,自背着的小包袱里,取出一支数寸长的细铁丝,伸入门上的大铜锁锁孔,一阵拨动,不费吹灰之力,锁竟然被她拨开。   她回头得意地一笑,将铜锁挂在一旁,推开门,便拉着那人进入,再将门掩上。   毂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包小靓又摸出火摺子,用力摇晃几下,燃起火头来再摸出一支小烛来点着,顿时放出光亮。   嘿!这小姑娘倒是万事俱备,一应俱全呐!她眼光一扫,见中央毂包堆旁,有个矮木桌和两张长凳,便过去将烛油滴两滴在桌上,使小烛站住。   那人不动声色,也不出声,看着她如何大显神通,施展易容妙术。   包小靓将小包袱置于桌上打开,里面竟有不少物事,除了一身花衫,女孩儿的内衣,胭脂花粉,发间插戴的饰物,一面圆形铜镜,一把短匕,以及一些银子之外,竟然还有两只馒头!那人一见馒头,顿时想起今晚尚未进食,忍不住伸出手道:“馒头给我先吃一个……”   不料包小靓却阻止道:“不行,这馒头不是买来吃的!”   馒头买来不能吃,又是做什么用的?只见包小靓笑了笑,竟然迳自解开上身的青色短祆,把它脱了下来。   那人暗自一惊,心付道:“这小姑娘要干嘛?”   包小靓并未察觉他的惊诧眼光,逞自将脱下的短祆撕破,撕成约三寸宽的布条,再把三条连结成一长条。   那人更觉莫名其妙了,但不便发问,只是默默地看着,看她究竟搞啥名堂。   想不到包小靓结有布条,竟当着那人的面,毫无顾忌地解下了她的小肚兜,顿使上身整个裸露!她把那人当作是王语嫣,同是女子,自不必有所顾忌,何竟她尚需那人的帮忙。   但看在那人眼里,虽然包小靓才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发育尚未完全,胸部仅微微隆起,两只如同小龙包似的小椒乳,仍不免使他为之心神一震。事实上,那人也只不过十七八岁而已,生平除了他娘之外,来曾接触过任何女子,尤其未见过女子的肉体。尽管包小靓是个尚未成熟的“小不点”,毕竟是个小姑娘,尤其上身赤裸。   昏暗的灯光照耀下,那一身娇柔细嫩的肌肤,顶着一双微微隆起的小椒巩,别有一番诱人情趣。   看在小伙子眼里,那能无动于衷,视若未睹?正瞠目结舌,包小靓却拿起两只馒头,按在自己的一双小椒乳上,向他道:“王姐姐,请你帮个忙,用布条替我绑紧,要绑牢些哦!”   那人一时简直不知所措,愣住地应道:“是,是……”但却站在那里不动,如同泥塑木雕的一般。   包小靓见状,不禁诧然问道:“王姐姐,你怎么啦?”   那人惟恐露出马脚,忙不迭漫应二声,只得拿起桌上的布条,笨手笨脚地,为她将两只馒头绑在胸前,绑牢了,又在背后打个结,始问道:“这样行吗?”   包小靓用双手按住馒头,试了试,笑道:“只要不在下掉就成了。”   随即将脱下的肚兜穿上,再穿上那件花衫,一面自我解嘲道:“我这对奶,如果真饿极了,还可以取出来吃呐!”   那人这时已明白,这人小鬼大的小姑娘,是要用两只馒头,伪装一对丰乳!包小靓穿上花衫,双手在胸前矫正一下位置,笑问道:“王姐姐,这样看得出来是假的吗?”   那人根本不敢正视,漫应道:“看不出,看不出……”   包小靓听了十分满意,随即将头上两个发节打开,披散在两肩和背后,然后取了几件饰物插在发间,再坐在长凳上,一手持铜镜,一手将胭脂花粉往脸上涂抹。   那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消片刻,包小靓已妆扮完成,笑盈盈地站了起来。   乍看之下,包小靓与先前的小姑娘打扮,简直判若两人,就像一位丰满成熟的少妇!包小靓却意犹未足道:“可惜矮了些……王姐姐,阿朱没有教我,你能不能帮我长高些?”   那人面有难色道,“这……”   正在这时,突闻外面有人叫道:“锁被人打开了,里面有灯光呐!”接着便乱哄哄地大声嚷起来:“有贼!有贼……”   叫骂声是汉语,显然这座毂仓的主人是汉人。   包小靓暗自一惊,迅速将各种物事收入包袱,急道:“王姐姐,不用怕,紧紧跟着我……”   话犹未了,门已被推开,只见两个提着灯笼的中年,带了七八个汉子冲进来。   一名中年破口大骂道:“他妈的!是对狗男女,跑到这里来干那好事了!”   另一中年怒道:“快抓起来,脱光了拖出去游街,让大家看看这对狗男女!”   叫骂声中,七八个汉子一拥而上。   包小靓一把拉了那人的手,立即施展“凌波微步”,以那神妙绝伦的步法,连连闪过几个汉子,直向门口冲去。   提着灯笼的两名中年,好似颇有武功底子,各向左右一跨,双双拦截,但他们未及出手,却不约而同地惊叫一声,分向两旁踉跄跌开,顿时倒地不起。   包小靓并未出手,见状心里不禁直呼怪事,这时她无暇多想,趁机拖了那人夺门而出。   一出谷仓,就拖着那人拔脚狂奔,一口气奔入一条长巷内。未见后面有人追来,这才收住奔势,停了下来。   那人既是冒充王语嫣,不得不装腔作势,连连喘息不已,好像真的是弱不禁风。   包小镇忙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王姐姐,我忘了你不会武功。”   那人表情逼真道:“没关系,歇一会儿就好了……”   包小靓忽把眉头一皱道:“好奇怪,刚才我又没有出手,那两个人好像中了暗器,突然自己倒下了。”   那人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把话岔开道:“你刚才用的可是‘凌波微步’?”   包小靓点了下头,腼腆道:“不瞒王姐姐说,我是趁王夭人和你都不在曼陀山庄,从‘琅环玉洞’的藏书上偷学来的,可惜书上只有文字记载,没有步法的图式,有些步子太深奥,我始终无法练得精熟。王姐姐,你能指点我吗?”   那人当即指出道:“我刚才看你的出步,‘妇妹’和‘无妄’两个方位有些混淆不清,而且起步过急。幸好那些人武功不强,否则只要封死那两个方位,你后面的步法就无法施展开来了。”   包小靓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自已也觉得,就是犯了这个大毛病,要是早经王姐姐指点,今晚在镇南王府,我就不致丢人现眼认栽啦!”   那人急问道:“你在镇南王府栽了筋斗?”   包小靓小嘴一噘道:“就是栽在你老公大理国皇帝手里嘛!谁知道他会亲自出手,而且施展的‘凌波微步’比我高明。”   段誉施展的“凌波微步”,那人今夜也见识过。   此刻听包小靓说,她是从藏书上偷学来的,王语嫣既是王夫人之女,大理皇帝娶了她,要学那神妙步法就更容易,根本不足为奇了。   那人自然不会知道,段誉的那番奇遇,默了默道:“现在你不能睡毂仓了,打算要去那里?”   包小靓笑道:“现在没人能认出我了,咱们去逛街瞧热闹吧!”   那人原想伺机摆脱这小姑娘的,此刻获悉她从小生长在燕子坞,参合住的慕容世家,又经常溜到曼陀山庄,对王夫人的一切必然知道不少,于是改变主意,决心从包小靓口中探出一些有关王家的消息。   为了不露马脚,他故意道:“我逛一会儿就得回宫去,不能整夜陪着你啊!”   包小靓大喜,拉了那人的手就走。   回到大街上,那人这才看清楚,包小靓经过这一改扮。穿上那身花衫,尤其用两只馒头伪装的丰乳,看上去不但突出惹眼,简直是招摇过市。   那年头的女子较为保守,即使得天独厚,天生一对豪乳,也多半用“束胸”隐藏,不使露形,以免被人视为“唐朝豪放女”。   绝不会像包小靓,惟恐人家把她看成尚未成熟的小不点。   街上行人熙攘,他们两人所经之处,惹未不少异样的眼光,为包小靓的一双豪乳侧目!包小靓非但不以为然,反而洋洋自得,侧脸转向那人轻声笑道:“王姐姐。你瞧这些男人的德性,一个个色迷迷的,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那人打趣道:“应该说没见过像你这样动人的女人!”   包小靓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正走近一处广场,锣鼓喧天,圈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   抬眼一看,只见人群中有人在戏艺,以叠罗汉站在足有三四人高处,双手将五支短火把连连抛起,接一支抛一支,连续不断地在空中起落,看去如同一只火圈,煞是壮观好看。   包小靓童心大发,见了大是兴奋,拖了那人就向人群里钻去。   挤近一看,广场上可真够热闹,除了叠罗汉抛火把的这一组四人,尚有表演吞火的,走钢丝的,仰卧地上双脚朝天蹬缸子的,表演气功的,弄蛇玩猴儿的……而这些戏艺的人,个个都是衣衫褴褛,一看就知是群丐帮的人物。   忽听包小靓轻声道:“丐帮的人也来了,而且来的人数不少呐!”   那人似对中原武林的各门各派很陌生,也不甚关心,只是淡淡漫应一声,反而对丐帮弟子的杂耍表演极感兴趣,东张西望,看得目不暇接。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表演抛火把的丐帮弟子一个不慎,失手未将抛起落下的火把接住,一时惊了手脚,急欲伸手接住,不料站在下面那弟子肩头的两脚一用力,身子向前一倾,顿时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啊……”便向围观的人群里扑跌下去。   丐帮弟子个个身手不弱,摔下去也不打紧,保证毫发无伤。   但下面看热闹的人,不少是老弱妇孺,而且他手上尚抓着两支火把,尚有三支火把跟着落向人群,纵不被他压着,也势必有人要被他落下的火把烧伤。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片惊叫声中,那人突然甩开包小靓拉住的手,身影电射而出,凌空将跌下的那小子拦腰一挟,同时伸手将飞落向人群的三支火把,一一抄在手中,轻飘飘地落身向一旁,化解了一场危机。   顿时,整个广场上,爆起一片喝采和欢呼。   失手的那弟子足一落地,窘得面红耳赤,尚未及向那人道谢,吴长风已从老远赶来,抢步上前,双手一拱道:“好身手!多谢阁下出手解危,不知这位少侠上下如何称呼?”   那人一时冲动,现身化解了一场可能造成伤亡的危机,却未顾及因而露出原形,忙丢下手中火把道:“没什么,没什么……”一面说,一面便转身要走。   不料看热闹的人群里,突然走出一名老者和两个中年,他们穿着一式的黑袍,滚有宽约三寸的蓝边,各佩一把长剑。   老者头上重山濯濯,颚下却蓄了一束花白的山羊胡须,脸上不见肉,干干巴巴的,双目却炯炯有神,尤其两边太阳穴声高隆起,一看就知是功力深厚的内家高手。   三人挺身而出,一字排开,正好挡住那人的去路。   包小靓见状,心知这三人存心要找麻烦,赶紧冲上来,拖了那人掉头就走。   老者身形一晃,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包小靓不由地怒问道:“老头儿,你们想干嘛?”   老者脸上毫无表情,冷声道:“我老人家有几个手下,侪在城内一家客栈被人所杀,据客栈掌柜的说,行凶的是一对男女。咱们已找了一晚上,总算找到了你们!”   包小靓暗自一怔,惊怒交加道:“你说咱们两人是凶手?”   老者仍然毫无表情道:“嘿嘿!我老人家那几个手下,尽然艺不惊人,但要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以竹筷穿喉葬命,凶手绝非泛泛之辈。   “刚才见了这小子的身手,确实不含糊,你们又是一男一女,正与客栈掌柜的所说相符,凶手不是你们是谁?”   包小靓眼光一扫,指向看热闹的人群道:“哼!那些一男一女在一起的,难道个个都是凶手?”   老者嘿然冷笑道:“他们可没有这小子的身手啊!”   包小靓不由地瞥了那人一眼,心忖道:“是啊!王姐姐虽曾博览天下武功奇书,却从未练过武。可是她方才施展的,分明是‘燕子穿云’身法,这又是怎么回事?噢!是了,她嫁给了大理皇帝,莫不是这一年多来……”   这时广场中起了争端,所有表演不得不暂时停止,只见吴长风协前排解道:“这位兄台,恕在下说句公道话,他们若是行凶杀了人,岂会公然出现在这里……”   老者眼皮一翻道:“你是什么人?”   吴长风虚怀若谷道:“在下吴长风,是中原丐帮的叫化子头儿,尚未请教兄台……”   老者冷冷一哼,状似不屑道:“只不过是个臭要饭的,也配问我老人家的来历!”   吴长风不以为然,置之一笑道:“是,是,在下实不该贸然动问,不过,兄台既认定他们两位是凶手,何不同往官府,找来那掌柜的当面指认,孰是孰非自可分晓了。”   那人和包小靓一听,暗自叫苦,他们那敢进官府。   不料老者也断然道:“我老人家的事,何须官府多事,自会了断!”   吴长风强自一笑道:“兄台未免……”   话犹朱了,老者已出其不意地,伸手一把向那人当胸抓来。   包小靓把那人误认作是王语嫣女扮男装,男女授受不亲,堂堂大理国皇后的胸部,岂能任人随意乱抓。   疾喝声中,她已已身护住那人,出手向老者伸手的手拨去。   老者原手不改,手上似有极强暗劲,包小靓只一接触,便被震得整条手臂发麻,又酸又痛,不禁呼声惊叫:“哎哟……”   吴长风及时伸手搭上老者前臂,口头上劝阻道:“兄台何必欺侮一个小女子……”   暗中一运真力,要想将这老者制住,让包小靓和那人能趁机知难而退。   那知老者功力深厚,怒喝道:“滚开!”奋力挥臂,竟把吴长风的手震开,向一旁踉跄冲跌开去。   丐帮弟子一见帮主吃了暗亏,那能按掠得住,齐声呐喊,分从四面八方涌来。   顿时,广场上惊乱成一片,看热闹的群众纷纷四散逃避,以免遭到地鱼之殃。   包小靓心知老者的厉害,自己绝非对手,急忙拖了那人就走。但老者和两个中年身法极快,只见人影连晃,他们已以“品”字形将两人堵住。   老者狞声笑道:“嘿嘿!看你们往那里逃!”   包小靓情急之下,一手紧紧拉着那人,急施“凌波微步”,要想突围而出。   老者一眼就认出这种神妙步法,微微一怔叫道:“凌波微步!”身形一晃,竟又堵住了包小靓的去路。   这倒不是他能破“凌波微步”,而是包小靓的火候不够,又犯了方位混淆不清的老毛病,才会被对方看出破绽。   幸好那些丐帮弟子一拥而上,向老者和两个中年群起而攻,才使包小靓缓过一口气来。   两个中年怒从心起,回身双掌齐发,只听得连声惨叫,又有几名丐帮弟子倒地不起。   其他人一见,不禁惊怒交加,却纷纷咨趄不敢过来。   老者对丐帮弟子根本不屑一顾,身形向前一欺,双臂暴长,十指箕张,突向包小靓和那人扑去。   包小靓以身掩护那人,急向后沉,虽使老者扑了一空,但她顾此失彼,冷不防一个中年由侧面数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那人始终不开口,也不出手,任由包小靓拉着连连闪避对方的攻击,这时一见包小靓情势危急,再也按掠不住,倏地出手向那中年凌空劈出一掌。   只听一声惨叫,中年突将抓住包小靓的手撒开,仰面一个倒栽,倒地不起了。   几乎是同时,老者再度张臂扑到,那人急将包小靓往后一带,使老者又扑了个空,全身扑向地上。   那知老者的手臂异于常人,“通臂功”可陡使手臂暴长尺余,就在他扑倒向地上时,手臂暴长,一把抓向包小靓的小腹。   这一着大出那人意料之外,他施展“凌波微步”,是算好方位和距离的,老者手臂暴长尺余,顿使他措手不及,只听包小靓痛呼一声:“啊……”显然已被老者抓了个正着。   那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向老者凌空击出一掌,抢救下包小靓,将她拦腰一把挟起,飞身疾掠而去。   第七章 密林再战八淫娃   夜色朦胧下,那人挟着包小靓疾奔如飞,出了大理城。一口气奔入山区,在乱石遍布的山谷里,找了一处隐蔽的岩石后,才将她轻轻放下。   包小靓一路强忍着痛楚,这时再也忍不住叫道:“王……王姐姐,我好痛啊……”   那人惊道:“你受伤了?”   包小靓泣道:“我肚子里好痛,全身受不了啦……”   那人急道:“让我替你瞧瞧……”藉着月光,蹲下来一看,包小靓所指的腹部,连花衫都未破,莫非是受了内伤。   但隔着衣衫,无法看出受伤的情况,那人不禁感到为难起来。   包小靓见他在发愣,催问道:“王姐姐,我伤的重吗?”   那人应道:“呃!外面看不出……”   包小靓恨声道:“那个死老头儿的手上一定有毒,否则不会被他碰—下,就痛得这么厉害。王姐姐,快把我衣服脱开看看。”   那人有难色道:“这……”   包小靓不解地问道:“王姐姐,你顾忌什么?”   那人呐呐道:“我……我……”终于硬着头皮道:“我不是王语嫣!”   包小靓为之一怔,惊诧道:“你不是王姐姐?……”   这时她心中也不禁起了怀疑,尽管那人面貌酷似王语嫣女扮男装,但武功之中,只听说有“缩骨功”,可使身体缩小,如同幼童一般,却未闻有“长骨术”使能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变成藏七尺之躯。   再定神一看,那人喉间突出个喉节,分明是个男子,包小靓不由得怒问道:“那你是什么人?”   那人迟疑了一下,始道:“我……我叫李小非。”原来是这小伙子啊!包小靓逼视着他道:“李小非?……你是个男子?”   李小非点了点头道:“是的。”   包小靓窘迫万状道:“你是个男子,却看我脱了衣衫,赤裸上身……”   相起在谷仓中,用馒头伪装丰乳的情景,更使她羞愤交迸。   只听她大叫一声:“我跟你拼了!”   双手一撑地,便要向李小非扑去。   但猛一用劲,顿使她痛得不支,双手捧着腹部倒在地上哭叫道:“哎哟!好痛啊!痛死我了……”   李小非大惊,急道:“我替你瞧瞧……”   包小靓破口大骂道:“不要脸的臭小子,你给我滚开!滚开!哎哟!我受不了唆……”   李小非情急之下,突然出手如电,点了包小靓的昏穴,使她失去了知觉,呐呐地道:“这是情非得已,我不得不如此啊!”   但面对这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却又不知所措起来。   他仰望着星罗棋布的夜空,深深吁了口长气,心忖道:“这小姑娘虽然是误将冯京当马京,以为我是王语嫣乔扮。   但她两次奋不顾身,以身掩护带着我逃走,以致这回受了那老者的掌力所伤,看来伤势不轻,万一真中了毒,我怎能见死不救?可是,偏偏她伤的部位……”   沉吟了一下,又叹道:“也罢,为了救命,我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了!”   小伙子毫无替女人宽衣解带的经验,蹲在包小靓身边,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她的花衫脱下,累得满头大汗,简直比跟人恶斗一场还吃力。   肚兜儿可不必脱了,只须将下边掀起,便露出了整个腰部,但伤处在肚济以下,小腹的部位,不得不将裤带松开,退下了才能查看得到。   李小非迟疑片刻,始伸出双手,笨手笨脚地费了半天劲,总算把裤带解开。   这时他真个是如临大敌,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局促,一双手也不听使唤地—直在发抖着。   他急忙强自镇定,收致起心神,迅速地将长裤及内裤一起褪下采,露出了整个圆浑而微隆的小腹。   藉着月光,眼光接触包小靓的小腹,就使他大吃一惊,不由地失声轻呼这:“啊!她好像中的是‘太阴手’!”   原来在包小靓的小腹正中,赫然呈现着一只淡乌色的掌形,如同烙印上去一般!李小非这一惊非同小可,心忖道:“曾听爹爹提及,‘大阴手’与‘阴极功’同源,均是一种歹毒无比的阴寒功夫,若是功力不够深厚的男子,不幸中了一掌,足以即时毙命,救都来不及救。   幸好这小姑娘是女孩儿,女子本属阴性,可自行化去一些毒力,否则早已小命不保,更幸运的是遇上了我,看来她是命大了。”   当下那敢怠慢,即以自己的手掌,对准包小靓小腹上的掌印按下,运动将本身一股阴寒真力,源源不断输出。   通常人身中毒,急救之法不外乎以药物解毒,或是以本身深厚功力将毒逼出,纵能以毒攻毒,也必然是藉特殊药物,且精通毒性之人始能办到。   像李小非这样,欲以本身的阴寒功力,以毒攻毒化去老者的寒毒,几乎可说是少之又少,绝无仅有。   原因是,他必须识别出包小靓为何种毒掌所伤,更须有绝对把握,自信功力能胜过那老者。   否则弄巧成拙,非把这小姑娘的一小命送掉不可。   李小非似乎充满自信,双目一闭,全神贯注地施救。   不消片刻,已见他周身冒起一片白朦朦寒气,如同置身在浓雾中,额头却不断地直冒汗,形成一种奇异现象。   但他冒出的汗水,很快就凝结成冰珠,看似一串串的水晶珠练,垂挂在他额前和满腮,更构成一幅奇观。   包小靓幸好被点了昏穴,毫无知觉,否则她先中奇寒毒掌,再经李小非以阴寒真力传入她全内,不被活活冻死才怪!通常为人运功疗伤或解毒的人,一旁必有武功高强的人为他护法,绝对不能受到任何惊扰,以免全功尽弃,甚至落个功散身亡。   这时那里去找人为他们护法,为了救人,李小非迫不得已,只好甘冒这个大险了。   正值紧要关头,突闻脚步声由远而近,停止在岩石前。李小非虽是全力运功,仍在注意四周的动静,闻声不禁暗自一惊。   这一分神,传出的真力顿时停滞,使他更大吃一惊,急忙收敛心神,继续将真力涌出。   来至岩石前的是一男一女,只听那女子柔声的道:“公子,你累了吧?咱们就在这儿歇歇好吗?”   男的道:“也好,反正无处可去,又不能进城,这里倒很清静。”   女的十分体贴,脱下身上的被风,为那男的披上道:“这山里好冷,公子是千金万体,可别着了凉。”   男的连谢都不谢一声,径自在石块上坐下道:“奇怪,刚才我还不觉得,听你一说冷,我倒真的突然冷起来了。”   女的笑盈盈道:“大概刚才咱们在走动,现在一停下,自然就觉得冷了,却怪婢子太粗心大意,忘了为公子多带些御寒的衣物,害公子受冻。”   男的强自一笑道:“不怪你,我也没想到,咱们会跑到深山里来过夜啊?”   女的忽问道:“公子可看出,客栈里那几个家伙是什么来路?”   男的脸色一沉,冷声道:“哼!不管他们是什么来路,既敢当着我面出言无状,那就死定了!”   女的附和道:“对!对!他们既然认出了公子,还敢胡说八道,简直是找死!”   原来这一对男女,正是慕容复和阿碧!他们夺马逃出大理城,直奔点仓山,惟恐大批官兵追来,一口气深入山中数里之遥,再弃马登上山峰。   居高临下,大理城遥遥在望,尽入眼底。   等到入夜之后,仍未见官兵追至,却遥见城中到处??火通明,城开不夜。   可惜慕容复与阿碧不能回城去看热闹,只好留在山峰上。   高处不胜寒,山峰上愈来愈冷,阿碧惟恐主子饥寒交迫,便提议下山去走动走动取暖,不知不觉地走来这里。   阿碧的披风给了慕容复,自己衣杉单薄,冷得直打颤,却又不好说出来。   幸好慕容复吩咐道:“阿碧,去找些枯枝来,生个火取暖吧!”   阿碧正中下怀,忙应了一声,便去四下找枯枝。   刚绕至矗立在岩石的后面,她一眼就发现了那奇异的景象,不由地失声叫道:“公子,快来看……”   幕容复自恃艺高胆大,闻声毫不吃惊,慢条斯理地站起,边走边笑斥道:“干嘛大惊小怪,有什么好看的!”   那知走至岩石后,乍见那奇景,也不禁炎这一怔。   阿碧只看出那是一男一女,女的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男的却把手按在她的小腹上不知在干啥?她急忙转过睑骂道:“真缺德,跑到这种地方来干那事!”   慕容复定神一看,看出了端倪,惊道:“这小子正以‘阴极功’为那女的疗伤呐!”   阿碧见识不多,诧异道:“‘阴极功’?”   慕容复微微把头一点道:“嗯!这是一种失传很久的歹毒功夫,若能练成至高境界,威力犹在服食‘冰虫’之上。   我在‘还施水阁’的藏书目引中,曾见过这种奇寒之功的简介,只是未见练功秘本,想不到今夜竟在这深山中开了眼界!”   阿碧好奇道:“既是失传已久,那这小子……”   慕容复道:“看来此人定然大有来历!”   随即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阿碧善解人意,投其所好道:“这小于正在运功为那女的冶伤,又无人为他们护法,何不由婢子把这小子制住,好让公子逼他说出来来龙去脉,说不定他身上还藏着‘阴化功’的秘笈呐!”   慕容复显然并未认出包小靓,含笑微微点头道:“这小子虽然无力反抗,但‘阴化功’十分寒毒,你千万不可大意!”   阿碧应道:“婢子理会得。”   主仆二人均未带任何武器,阿碧在附近捡了一段枯枝,这才小心翼翼地向李小非和包小靓走近。   他们的每一句话,李小非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又惊又急。   无奈此刻正值运功的紧要关头,若是骤然住手的话,非但功亏一溃,会使包小靓的小命难保。   而输出的真力猛然的回窍,有如海水倒灌,足以将他自己的心脉震断。   李小非双目紧闭,耳听阿碧已走过,不禁紧张万分,心想这下完蛋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菩萨也救不了他们,只有束手待毙了。   阿碧走近一看,方圆一丈之内,白茫茫一片,看去那一男一女好似被浓雾所包围而那奇寒刺骨之气,逼使她无法再走近。   她不得不转回头道:“公子,这小子好像有寒气护体,婢子……”   慕容复早已看出,站在原地闲闲地笑道:“好,我来替你想个法于,唔……有了,你可以就地取材,找些石块来掷过去啊!”   阿碧诌媚道:“还是公子行,婢子就没想到……”   当即弯下腰,在脚前捡起一块饭碗般大小的石块,照准李小非猛力掷去。   她的武功底子不弱,这一掷劲道极强,只是准头偏了些,“呼!”地一声从李小非耳旁飞过,相差大约寸许。   一掷未中,阿碧又抬起两块石头,双手左右开弓“呼呼!”两声疾射而出。   一声石头仍然偏了,又擦耳而过。   另一块却正中目标,击了李小非的额头。   只见凝结在额前的中串冰珠,顿时纷纷碎裂断落,带着少许鲜血,显然李小非已被石块击伤了。   要知汗水疑结冰,紧附在额前,突被石块击碎,碎冰尖锐无比,那有不被刺破扎伤之理。   但李小非正值运动紧要关头,虽忍着疼痛,不敢稍加分神。   阿碧见状振奋叫道:“公子,婢子击中啦!婢子击中啦!”   慕容复道:“好!好!继续掷吧!”   阿碧应了一声,又捡起两块较大的石头,且突出不少尖锐棱角,正待扬手掷出,突闻一声疾喝:“住手!”   随着喝声,一条人影疾射而至,手起棒落,击中阿碧刚举起的手腕。   只听阿碧痛呼一声:“啊!……”手一松,石块正好落下砸在她的脚背上,又是一声痛呼:“哎哟……”   慕容复定神一看,突如其来的这人,只是个手握打狗棒的小叫化,认出正是在大理城中,多管闲事想要拦截他们主仆二人的小鬼。   但他尚不知,眼前这小叫化就是钟灵。   钟灵不等阿碧回过神来,打狗棒一抡,又向她左臂横扫而去。   阿碧虽是冷不防的吃了暗亏,毕竟是慕容复亲自调教出来的,将强手下无弱兵,只听她怒骂一声:“找死!”   左手一扬,手中的石块便向钟灵掷去,疾猛无比。   钟灵身形一闪避开,打狗棒随着方位的移动,改打阿碧腰部。   不料慕容复身形乍动,只见人影一晃,他已欺身到了钟灵的右侧,出手如电,为夺下她的打狗棒。   来势快得不可思议,钟灵暗自一惊,撤棒急施“凌波微步”连连闪开几步,惊怒交加道:“哼!我就知道你是装疯卖傻!”   慕容复闻言微微一怔,诧异问道:“你这小鬼是谁?”   钟灵将打狗棒一举道:“天下第一大帮帮主!”   慕容复果然是装疯,即被识破,不由地扮笑道:“嘿嘿!丐帮的历任帮主,本公子都见识过,如今是吴长风那老儿掌舵,可没听说过几时又冒出你这个小鬼,居然胆敢冒充丐帮帮主!”   钟灵不屑的说道:“就算我是冒充的,至少是冒充—帮之主,也还沾点光。不像你,冒充疯子白痴,实在没多大出息,不但毁了慕容世家的一时英名,连祖宗八代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慕容复又是一怔,想不到跟前这小叫化,非但识破他装疯,更知道他的身份,不由地杀机顿起。   但他极欲弄清对方的来龙去脉,不动声色的道:“这么说,你是冲着本公子来的喽?”   钟灵道:“杀人偿命,大理国虽是南诏小邦,也有大理国法。你们在城里公然杀人,就想逃之夭夭,一走了之?嘿嘿,可没有那么容易!”   慕容复置之一笑道:“哦?本公子将近一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实在孤陋寡闻,尚不知天下第一大帮,已归附大理国,当起狗腿子来啦!”   钟灵怒哼一声,反唇相讥道:“就算当狗腿子,也比为了贪生怕死而装疯,此刻又趁人之危的懦夫强!”   慕容复—向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自从出道以来,那曾受过被人当面指为懦夫过。   这对他来说,无异是生平的奇耻大辱,不禁怒斥道:“不知死活的小鬼,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阿碧一旁愤声道:“公子,杀鸡何用牛刀,不用沾污了公子的贵手,就让婢子来成全他吧!”   钟灵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凭你?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   “头”字尚未出口,阿碧已疾扑而至。   姑苏慕容家的侍婢中,她的武功原不及阿朱,但近一年来,(中缺126-127页)钟灵的“凌波微步”只会几步,方才已全部出笼,始能侥幸避开慕容复的凌厉攻势,若是重复再施展一遍,势必被看出破绽。   那时连自身都难保,更还况是掩护运动疗毒的李小非和包小靓。   果然慕容复很不服气,身形一晃,又到了钟灵面前,诧异地问道:“你当真是丐帮的新任帮主!”   钟灵心知无法力敌,只有智取,才能来个出奇制胜。   她将手中的打狗棒举起晃了晃,黠笑道:“这玩意儿你不认识吗?真没见识!”   慕容复嘿然冷笑道,“哼!就算你这小叫化真是丐帮帮主,即知本公子来厉,当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厉害,居然还敢多管闲事,未免太不知死活了吧!”   钟灵道:“这叫管闲事?嘿嘿,我又要说你没见识了,难道没听说我新立的帮规,叫做‘天下人管天下事’?差劲,差劲,实在很差劲啊!”   慕容复脸色倏地一变道:“好,本公子就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   钟灵这时真后悔,未将那几只小貂儿带来,否则的话,纵然自己武功不及慕容复,有那些小动物助阵,绝对吃不了亏。   现在眼见慕容复浙脸杀机,这一出手,必是雷霆万钧,立判生死的一击。   她不禁暗自一惊,手中紧握打狗棒,虚张声势地大声向四下招呼道:“大家注意,咱们要抓活的,千万别让他们逃走,尤其是这小子!”   慕容复一时不察真假,眼光急忙向四周一扫,却未见丝毫动静。   不料钟灵趁他分神,突然发难,打狗棒一抡,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来。   她已豁了出去,形同孤注一掷,心知这一击如果无法得手,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制敌的机会。   是以运足十成真力,棒分三路攻打,直取对方上盘三大致命要穴。   当日江湖上的“南慕容,北乔峰”,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慕容复身形一晃,向右错出两步,轻轻松松地避开了打狗棒的凌厉攻势,用的正是丐帮招牌功夫“沾衣十八跌”!钟灵突袭未能得逞,急施“凌波微步”闪退,可惜功夫不到家,火候甚差,加上心慌意乱,退的方位有了偏差,被幕容复看出破绽,以抢走空隙,堵死了她的退路。   情急之下,打狗棒连连猛挥,以阻止慕容复逼近。   慕容复见她出棒毫无章法,如同乱打—通。不禁嚷道:“这套新创的棒法,大概叫做‘乱点鸳鸯’吧?可惜你是个小子,如果是位姑娘,倒像是棒打薄情郎了!哈哈……”   钟灵只道已被识破,她是女扮男装,顿时窘愤交加,无奈技不如人,根本无暇反唇相讥,更不敢说话分神。   其实凭她的刁钻和机伶,即使遇上再强的对手,要想脚底抹油开溜,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偏偏这姑娘个性好强,又对运功疗毒的那对男女充满好奇,那肯就此离去。   原来她跟段誉话不投机,起了冲突,愤而出镇南王府,一口气奔出了大理城,直奔点仓山而来。   想起自己的身世,以及这一年多来的重大变故,使她百感交集。   尤其是母亲死于非命,至今连凶手是谁都不清楚,更是令她悲痛欲绝,忍不住掩面痛位起来。   好在深山旷野无人,爱怎么哭就怎么哭。   积压在心里的郁闷和哀伤,经这么一哭,一股脑的全发泄出来了,直到哭累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睡,直睡到深夜。   要不是被一阵奔来的脚步声惊醒,她还有得睡呐!她所睡之处,正是那矗立的岩石后。   蓦地惊醒,抬眼一看,已是月移中天,耳听奔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使她暗自一惊。   眼光急向四下一扫,见两丈靠近山壁处,依附着凹人的石缝间有棵苍松,当下那敢怠慢,立即起身疾掠而去,藉树身掩住形藏。   若非听到李小非提及王语嫣的名字,井里否认他是女扮男装的大理皇后,几疑这小子是不怀好意,强劫了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跑到深山里来不干好事呐!既是扯上王语嫣,钟灵不免起了好奇,倒要看个究竟了。   她心想:“这小子分明是个男的,那大姑娘怎会口口声声称他王姐姐?莫非受伤太重或中毒已深,以致神志不清……念犹未了,李小非已出手如电,点了包小靓的昏穴。   钟灵藉着树身掩护,向两丈外的岩石后看去,只见李小非迟疑片刻,便笨手笨脚地,替昏迷的包小靓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她顿时怒从心起,暗骂道:“哼!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想趁人之危!”一气之下,几乎冲了出去。   但继而一想,又觉不妥,这男女间的勾当,她一个女孩家如何能管得……便在她犹豫不决之时,李小非已为包小靓褪下长裤,略一迟疑,当即替她运动疗毒了。   钟灵看在眼里,这才恍然大悟。   幸好未曾轻举妄动,否则岂不弄巧成拙,冤枉了人家。   既是出于“误会”,她不觉莞尔一笑。   在好奇心的躯使下,本想暗中见识—番,看这小伙子如何为那大姑娘疗毒。   只是包小靓已衣不蔽体,这种疗毒的场面,实在不大雅观,钟灵毕竟是个未婚少女,那好意思躲在暗中偷看。   趁着李小非在运动,她便悄然溜了开去。   那知尚未走远,突见从山谷的另一方面,倏地出现了两条人影。   她不禁暗自一惊心忖道:“糟了,那小子也太大意了,既要为那大姑娘运功疗毒,怎可无人在旁为他们护法,万一来人趁机攻击,他们岂不是束手待毙?”   念及于止,她立即就地掩藏住身形,决心看着动静再说,如果来人并未发现这对男女,她自然不必现身,多管人家的闲事。   嘿!不料来的这一男一女,竟然是慕容复和阿碧!钟灵惟恐惊扰运功疗毒的那对男女,原相按兵不动,偏偏被阿碧发现他们了,她自是不能置身事外,见死不救啦!可惜技不如人,反被慕容复步步进逼,使她难以招架,方寸大乱,连仅会的几步“凌波微步”也全走了样。   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慕容复居然未能认出,钟灵施展的是“凌渡微步”,否则就会联想到段誉。   对破坏他复国大计的大理段氏,任何有关的人,他都恨之入骨,岂会轻易放过眼前这小叫化,只怕早已下毒手了。   纵然如此,钟灵仍被逼得喘不过气来,心知慕容复是仗恃武功高出她甚多,不必急着置她于死地。   就像猫儿抓住老鼠,非尽情捉弄个够才满足,舍不得太快把猎物弄死。   偏偏吃了亏的阿碧心有未甘,在一旁抢了几个小石块,抽冷子就向钟灵掷来,气得她火冒三丈,却又奈何不得。   阿碧更是幸灾乐祸地叫道:“公子,这臭要饭的反正跑不了,可以多逗他玩玩,省得再生火取暖啦!”   慕容复笑道:“好,这主意不错,回头那支打狗棒就赏给你了。”   阿碧振奋道:“多谢公子,婢子以后也可以拿着打狗棒,到处去招摇,出出风头啦!”   他们主仆一拉一唱,无异把钟灵当作了待宰的羔羊,使这一向争强好胜的少女,悸学能忍得下这口气,怒叱声中,不顾一切地展开了猛攻。   心浮气躁和动怒,便犯了兵家的大忌,尤其面对慕容复这等强劲的对手,更是自寻死路。   一轮猛攻棒棒落空,她仍不知难而退,反而形同疯狂地挥棒连连抢攻。   慕容复却是从容不迫的,故意施展丐帮的招牌功夫“沾衣十八跌”,存心要教她难堪。   钟灵一口气攻出七八十棒,累得香汗淋漓,娇喘不已,攻势愈来愈迟滞,看来拖泥带水,已呈强弩之末……冷不防慕容复揉身斯近,疾喝道:“撒和!”   出手快逾闪电电,突向她右腕抓来。   钟灵急将手腕一抬,旋身错开,总算打狗律未撒手被夺。   但被慕容复反手一把抓住肩头,虽然及时沉肩滑出,却听“嘶!”地一声,整条衣袖连着半片胸裣,竟被撕开脱落上来,露出了衣不蔽体的半个上身。   原来她的乞丐袋里,仅以布条丝裹在胸前,使少女的双峰不致原形毕露,容易被人认破,除此之外,并未穿上其他衣物。   乞丐装满是补钉,到处缝缝补补,那经得起这一撕扯。   钟灵心知不妙,急忙伸手去抓住撕开的胸襟,顾此失彼,被慕容复趁机飞起一脚图中了右腕。   钟灵痛澈心肺,失声叫道:“啊……”   手一松,打狗棒便脱手向空中飞去。   慕容复身形一救而起,凌空一挥手,刚刚抄在打狗棒,突见一道强劲奇寒之力破空而至,如同一道闪电,掣中打狗棒的棒头。   只听他惊呼一声,棒上传来冰寒刺骨的震力,使他不由自主地撒斌手,身形急随而下。   几乎是同时,一条人影射来,凌空接住落下的打狗棒,落足在惊慌失措的钟灵身旁,正是运动方毕的李小非。   他将打狗棒处向钟灵,道:“物归原主。”   钟灵又是感激,又是窘迫,一手紧紧抓住被撕开的衣襟,伸出另一双手去接打狗棒,面红耳灵道:“谢谢……”   冷不防慕容复扑来,出手就向李小非攻去。   这一掌势猛力沉,凌厉绝伦,吓得钟灵惊叫一声:“当心!……”来不及按下打狗棒,就暴退出丈许。   但李小非却若无其事,左手向外一翻,推出一股火灼掌力,逼得扑来的慕容更急忙收势,一脸惊诧地大叫道:“啊!‘阴阳七煞功’……你……你是谁?”   妙在李小非身怀这种绝世奇功,自己竟不知它叫什么,居然怔怔地反问道:“你说我刚才那掌,叫做‘阴阳七煞功?’”   慕容复虽自恃武功盖世,既然认出那失传已久的奇功,在不明对方的来厉之前,倒也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他冷冷的一哼道:“你少装蒜!先以‘阴化功’出手,再发‘阴罡功’,这不是‘阴阳七煞功’又是什么?”   李小非傻呼呼地笑道:“多承指点,否则我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堂呐!”   慕容复又是一声冷哼,诧异道:“阴阳老怪早已作古,距今已有百年以上,你小子不可能是他的传人,那你究竟是谁?”   李小非尚未开口,钟灵已阻止道:“不必告诉他!”   慕容复狠狠瞪了她一眼,神情倏地一变,展颜笑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在下姑苏慕容复……”   李小非暗自一怔,心想:“这倒真巧,那个人小鬼大的小姑娘,把我当作是王语嫣女扮男装,毫无顾忌地告诉我,她父亲被慕容复反杀,甚至连王夫人等人也遭了毒手,想不到这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家伙,此刻就站在眼前,而且想跟我套交情!”   他不动声色,接口问道:“哦?你就是姑苏慕容世家的那位慕容公子?”   慕容复双手一拱道:“不敢,慕容复便是在下。”   李小非道:“这么说,曼陀山庄的王家……”   慕容复笑道:“王夫人便是在下的舅妈,莫非这位见台与曼陀山庄王家相识?那好极了,好极了,这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李小非仍然不动声色,故意问道:“不知王夫人近况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使慕容复不由地一怔,呐呐道:“这……”   一抬眼,正好与李小非打个照面,不禁惊诧道:“咦?怪哉,你这位兄台,怎会面貌如此酷似我表妹王语嫣?”   钟灵一直站在李小非恻面,尚未看清他的面貌,这时听慕容复一说,才想起包小靓在昏迷前,难怪直叫他为王姐姐,心想:“莫非他真长得酷似王语嫣?”但她此刻无法绕到正面去看个仔细。   心中正暗自称奇,又听慕容复笑道:“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尚望见告,说不定咱们……”   钟灵不屑地斥道:“呸!少在那里乱套交情,谁要是交上你这种朋友,准是倒了人辈子的霉!”   慕容复强自一笑道:“那倒不见得,贵帮以前的乔……不,应该称萧峰萧帮主在世就曾跟在下一见如故,把酒论交,井称‘南慕容,北乔峰’,齐名扬天下……”   钟灵道:“哼!就因为结交了你这种人,才会惹上一身毒气,最后落得自杀身亡!”   慕容复强辩道:“可是段誉那小子,也曾跟我结交,结果却当了大理国皇帝,还娶了我表妹王语嫣……”   钟灵一听提起这事,如同被踩了她的痛脚,顿时怒从心起,愤声叫嚷道:“不必提他们!”一怒之下,“乱伦”的字眼又差点骂了出口。   忽听李小非冷声道:“慕容复,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把话扯远了,我问王天人的近况如何,你尚未回答呢!”   慕容复心中暗自一凛,支唔道:“这……在下离开姑苏已一年有余,一直未曾回去过,不知她老人家……”   不等他说完,就听钟灵斥道:“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去年王夫人在大理国境内,设计用醉人蜂擒了段誉等一干人,当时你不但参与其事,而且人也在场,怎说对王天人的情况不知情?”   慕容复惊诧道:“你这臭要饭的听谁说的?”   钟灵怒哼一声道:“何必听人说,我……”   她几乎说出自己也是被擒的人之—,那样一来,岂不曳露了她的身分,便改口道:“我不但知道你当时在场,而且还知道你杀了对慕容世家忠心耿耿的包不同!”   慕容复矢口否认道:“胡说!包不同跟我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我怎会杀他?”   钟灵道:“哼!在你心目中,一个包不同算得了什么?据我所知,大理国的镇南王夫妇,还有王夫人、钟夫人等好些人,都丧命在那屋里,说不定全是遭了你的毒手呐!”   慕容复狂笑道:“哈哈!哈哈!你这臭要饭的,简直是在信口雌黄,无中生有。想那大理国的镇南王段正淳,武功远在我之上,纵然我想杀他,能杀得了吗?何况,其中还有我舅妈,我也不致下得了毒手吧!”   其实钟灵也不敢确定,那些人究竟是否被慕容复所杀,那日段誉等一行,全被醉人蜂所螫,昏迷不醒,直到数日后,快到大理国京城,钟灵等人才醒过来,惊悉段正淳夫妇等均已丧命途中。   至于死因,虽经钟灵和木婉清再三追问,段誉始终是支支唔唔,含糊其词,不肯说明真相,只称是赶去抢救时,发现他们早已中毒身亡。   否则,在途中的一处坟上,退见阿碧和如痴如呆,又在干过皇帝瘾的慕容复,几个姑娘岂会放过他们主仆二人。   既然段誉都未指出行凶的人,无凭无据,又怎能一口咬定,那些人是遭了慕蓉复的毒手呢?但是,包不同被慕容复所杀,却是段誉在气愤之下,亲口说出的,还骂他不仁不义,心狠手辣,落得心神丧失,亦是咎由自取,毫不足惜。   钟灵一向伶牙俐齿,得理从不饶人,冷哼一声道:“包不同是你亲下毒手所杀,这总赖不掉吧!”   慕容复笑问道:“是你亲眼所见?”   钟灵怔了怔,愤声道:“我虽不在场,大理皇帝段誉却亲眼见到你下的毒手!”   慕容复不屑道:“嘿嘿!这种连伦常都不顾的人,他的话能可信?”言下之意,指的就是段誉娶了王语嫣。   钟灵一时哑口无言,却听李小非道:“我有人证!”   慕容复暗自一惊,以为是郑百川、公冶乾及风波恶三人,急问道:“哦?兄台的人证何在?”   李小非向岩石后一指道:“就在那里。”   慕答复尚不知那是包小靓,既然不是郑百川等人,心头一宽道:“那姑娘又是谁?”   李小非道:“包不同的女儿!”   慕咨复意外地一怔,诧异道:“包小靓那小丫头?她在姑苏燕子坞,怎会……”   李小非接道:“是不是你杀了她父亲,等我去把她穴道解开,让你们当面对质吧!”   慕容复帮作镇定道:“好!真金不怕火,就烦兄台为那姑娘解开穴道,也好证明谁是谁非。”   李小非不疑有诈,走过去将打狗棒交还钟灵道:“你守着他们,我去替那小姑娘解穴。”   钟灵接棒在手,尚与未及道谢,李小非已转身向岩石后走去。   原来方才他为包小靓运功了毒,正值紧要关头,不料突被阿碧发现,出声召来了某经复,当时要不是钟灵挺身而出,李小非纵然身怀绝世奇功,也只有束手待毙。   钟灵情势危急时,他刚好运功完毕,略一调息,根本无暇察看包小靓,身形暴起,及时发拳击向打狗棒。   其实他那一掌,原可击向慕容复的,但他宅心仁厚,自觉跟人家无急无仇,又不知慕容复是什么来头,何必出手伤人。否则的话,慕容复只伯很难躲过,此刻早已躺下了。   李小非来到岩石后,蹲下一看,只见包小靓仍然昏迷未醒,但小腹上的掌印已完全消失,显然中的毒已化去、心中顿觉一宽。   正待伸手为她解穴,突闻钟灵发出一声惊叫,李小非情知不妙,急忙跳起身赶去。   只见钟灵受伤倒地,手中打狗棒已被慕容复夺走,带着阿碧疾奔如飞而去。   李小非惊怒交加,刚要急起直追,却见钟灵负伤爬起,随即又重重跌下,痛得失声大叫:“哎哟……”   救人要紧,李小非顾不得去追那对男女,回身赶来欲扶钟灵,却被她避开,忙阻止道:“不要管我,他把打狗棒夺走了,快追回来啊!”   李小非涉世未深,毫无江湖阅厉,对一支打狗棒全无概念,不知那是丐帮代表至高权威的信物,一棒在手,便可向全帮发号施令,违者以欺师叛门论处。   他不由分说,上前双手执住她道:“别管那支棒子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钟灵情急叫道:“别碰我!别……”   李小非不知究竟,只好放开手,诧异道,“怎么啦?你不是受了伤……”   钟灵心知李小非尚未识破她是个大姑娘,忙掩饰道:“我这点伤不打紧,打狗棒被那厮夺去,丐帮的人全得听他的,那可要天下大乱了!”   李小非惊道:“哦?有这么严重?”   钟灵郑重其事道:“当然严重,丐帮的打狗棒,就好比……好比皇帝赐的尚方宝剑!”   李小非对尚方宝剑,更是毫无概念,不知那玩意儿具有先斩后奏的权威,只是茫然漫应了一声:“噢……”   钟灵的注意力,方才一直放在慕容复身上,才会被阿碧出其不意地扑来,险些攻了她个措手不及。   虽然及时以打狗捧横扫,逼开了阿碧,那知慕容复趁机疾掠而至,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打狗棒。   钟灵大惊,发起全力夺棒,以致被棒头在胸中重重捣中一下,痛得她大叫一声,打狗棒已易手,被慕容复夺了就走。   这一下着实捣的不轻,否则她不会倒在地上,早就不顾一切地急起直追了。   钟灵不想暴露身分,推恐李小非坚持为她察看伤势,强忍着胸口的伤痛,要待自行站起身来,不料一用力,痛得她皱起眉头,忍不住轻呼一声:“啊!……”   李小非见状又是一惊,急问道:“你伤了那里?”   钟灵窘迫道:“没关系,歇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快去替那姑娘解开穴道吧!”   李小非仍不放心道:“你真的没事?”   钟灵微微点头,强自一笑道,“我干嘛要骗你。”   李小非这才站起身,径向岩石后走去。   月色朦胧下,包小靓衣不蔽体地躺着,要不是李小非已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十一三岁的黄毛丫头,这个了人的睡态看在眼里,真能令人想入非非。   李小非心地纯真,毫无邪念,在包小靓身旁蹲下,伸手向她“肩井穴”轻轻一拍,便解开了受制的昏穴。   包小靓发出一声轻哼,从昏迷中缓缓醒过来,双目乍睁,霍地挺身坐起。   李小非忙道:“别怕,没事了。”   包小靓低头一看,身上的花衫已被脱去,长裤褪至小腹以下,顿时想起李小非已坦承并非女扮男装的王语嫣,不禁惊怒交加,转身就狠狠打了他一耳光,破口大骂道:“你这不要睑的臭男人!”   李小非被她出其不意地一巴掌,打得他两眼直冒金星,急道:“包姑娘,我只是替你解毒……”   包小靓不由分说,反手又是一掌打去,使李小非不得不将她的手捉住。   这小姑娘年岁不大,却是人小心眼儿不小,刁钻泼辣更胜钟灵,自认吃了李小非的亏,那肯轻易甘休。一转身,出手如电,“啪!”地一声脆响,左掌又结结实实打在李小非的脸颊上。   李小非问心无愧,将她左手也捉住,愤声道:“你这小姑娘讲不讲理?简直不可理喻,莫名其妙!”   包小靓双手被捉挣不脱,气得又哭又叫道:“我不讲理?你这下流无耻,不要脸的臭男人,趁人之危,把我……我跟你拼了!”   别看她个子娇小玲珑,一旦发起狠劲儿来,力气倒真不小,双手挣不脱,干脆一头猛向李小非撞去。   李小非急将上身向后一仰,拉开距离,使她无法撞到,出声警告道:“你再胡闹,我可又要点你的穴啦!”   包小靓以为清自已受沾污,把心一横,豁了出去,形同疯狂地低头张口就朝他手背上咬去。   李小非未防到她这一招,被咬得痛澈心肺,击力将她推开,霍地跳起身,怒斥道:“真是狗咬吕洞宾!”   不料是力过猛,包小靓被推得向后一仰,后脑正撞上一块青石,竟又昏了过去。   李小非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蹲下,将她扶抱坐起,急叫道:“包姑娘,包姑娘……”   包小靓双目紧闭,动也不动。   穴道受制,只需解开穴道,便可醒,眼见包小靓被撞昏,李小非可就束手无策,不知所措了。   忽听钟灵在身后道:“别紧张,让她躺下,过一会儿自然就会清醒的。”   李小非依言将包小靓放下,转过头道:“阁下千万别走,一切你都亲眼见到,回头管我做个证人,我可真的没有对她……”   钟灵笑道:“好!我可以为你作证,证明你绝对是位正人君子!”   李小非忙站起身来,双手一拱道:“那我先谢了。”   钟灵道:“我应该谢你才对,刚才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连命都保不住啦!”   李小非摇摇头道:“不对,还是应该我谢你,你是为了掩护我,才挺身而出的啊!”   钟灵也摇摇头道:“不对,我正要找他们,即使未遇上你为那姑娘了伤,既然被我撞上了,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李小非轻叹一声道:“可惜被他们跑了,还夺去了你的打狗棒……对了,尚未请教帮主贵姓大名。”   钟灵笑了笑道:“我是无名小卒,但打狗棒在我手上,我就是丐帮帮主,现在……”   她叹了口气,又苦笑道:“现在嘛!我什么也不是了。”   李小非道:“不管你是不是帮主,总有个姓名吧?”   钟灵尚不知李小非的来历,自然不便暴露身份,想了想道:“我叫甘灵。”她既不愿姓钟,也不愿姓段,索性用了母姓。   李小非双手一拱道:“原来是甘兄。”   钟灵答礼道:“不敢。请问阁下……”   李小非毫不隐瞒,坦然道:“我叫李小非。”   钟灵笑道:“难怪你的身法那样快,简直像飞的一样。”   李小非道:“不是那个‘飞’,‘是非’的‘非’啊!”   钟灵轻轻“噢!”了一声,忽道:“奇怪,李兄真的好像王语嫣,愈看愈像,难怪包姑娘把你当作是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小非耸耸肩道:“是吗?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天下相像的人很多吧!”   钟灵听他这么说,不便再追问,沉吟一下道:“李兄,那个姑娘真是包不同的女儿?”   李小非微微点头道,:“是她自已说的,这次来大理国,就是要报杀父之仇。”   钟灵恨声道:“我也要报杀母之仇!”   李小非暗自一怔,惊诧道:“哦?令堂也是那慕容复所杀?”   钟灵沮然道:“目前还不通确定是他,不过,包姑娘可能知道,等她清醒过来……”   正说之间,发现包小靓的身子在动,急道:“李兄,她好像快醒了。”   李小非紧张道:“我还是先避开一下……”   转身要走,却被钟灵一把拖住道:“不行啊!李兄走不得,她又不认识我,我……”   一个急欲走开,一个拖住不放手,两人这一拉扯间,钟灵那身原已被撕开的乞丐装,便被整个扯了开来。   顿时,她成了原形毕露。   虽然她胸部紧裹着布条,但那绝非男子的装束,尤其崩得紧紧仍然隆起,突出而挺实的两座肉球,一眼就能看出是少女的双峰。   李小非手上抓着扯下的破衣,失声惊呼道:“啊!你是……”   钟灵已无可遁形,不禁窘迫万状,一把夺回破衣,掉头就狂奔而去。   李小非怔了怔,急叫道:“喂!你里走啊!”   钟灵充耳不闻,疾奔如飞。李小非略一迟疑,拔脚急起直追,一直追出山谷,却已不见她的影踪。   ※  ※  ※谷外是一片密林。   李小非虽是初步江湖,但他也知道“遇林莫追”的禁忌。   不过,那只是说:敌人如果逃入林中,便成了敌暗我明,惟恐遭到出其不意地暗算,最好是不要冒险追入。   但钟灵并不是“敌”,又有什么好顾忌的?!李小非毫不犹豫,一直追进了密林。   林内一片漆黑,阴森森,静悄悄的。   这情形似乎有些怪异,因为,偌大的一座茂密森林,里面必定栖息了不少飞禽走兽及蛇虫。   夜深静寂,只要有人闯入,那会不惊动他们,引起一阵鸟飞蛇兽惊逃的大骚动?除非是钟灵未逃入林内。   可是,李小非已追了是来,并未见到惊乱的骚动,岂非十分怪异?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他们闯入之前,早已经有人进入林中,把鸟已惊飞,蛇兽惊逃了。   或许正是慕容复和阿碧吧!李小非这样想着。   正在这时,忽听右边不远处,发出轻微声响,仿佛是走路不小心,一脚踩断地上枯枝的折断声。   李小非心中一动,循声小心翼翼地掩了过去。   这座密林古木参天,林内尚有一丛丛矮树,以及高达腰部的乱草。   李小非刚一掩近,就见矮树丛的枝叶轻微摇动,并且带起了一阵细细碎碎的轻响。   李小非心里暗暗好笑,忖道:“你这个女扮男装的鬼丫头别想躲了,我已经知道你在那里啦!”   小伙子故意装出在东张西望,表示他毫无所觉突然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矮树丛后扑去。   这一扑,不但扑了个正着,还来个头碰头撞在一起。   只听“嗯……”地一声沉哼,对方已被他撞昏,仰面倒在了地上。   李小非虽未练过铁头功,但他功力深厚,这一撞真可以要了对方的命。   他不禁大惊,顾不得自己也被撞得两眼直冒金星,忙不迭爬过去察看。   林内虽一片漆黑,小伙子的夜视目力已能黑暗中视物,看得清清楚楚。   定神一看,竟使他惊诧不已,这女扮男装的小叫化,怎么会把全身脱了个精光呀!黑暗中,只见被他撞昏的,是个长发披肩的少女,赤裸的胴体,曲线玲珑,如果是在灯光下,必定是丝毫毕露,一览无遗。   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李小非看在眼里,实感到莫名其妙,就算这少女的一身丐装,刚才被他扯破,至少也可以御寒,犯不着一生气把全身脱得一丝不挂啊!正暗自寻思,忽觉一股臭气薰天。   小伙子急忙伸手捂住鼻子,转头一看,原来是这少女股间流出了一大堆,在出清“存货”呢!你娘咧!这节骨眼上,怎么用这种飞机?!李小非突然四到,凡是身受重伤的人,屎尿一曳,就表示真元已不聚,性命已经难保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一探少女鼻息和脉搏,可又透着古怪了,只觉这少女除呼吸略显急促,脉搏的跳动却极强,完全异于常人。   难道她是装昏?或是……念犹未了,忽听数丈外传来个女子的声音问道:“三姐,你拉好了没有?咱们在等你哪!”   李小非一听,心想:“原来这少女是跑来拉屎,被我扑去撞昏了,还有同伴在等着她呢!”   如此看来,这少女显然不是那女扮男装的小叫化。   但天寒地冻,拉屎干嘛要脱得全身精光?况且,时值深夜,年纪轻轻的大姑娘,竟跑到密林内来拉屎,实在是有悖常情,真让小伙子百思不解。   嘿!她们绝不是好路道!李小非疑念顿起,好奇心油然而生,丢下被撞昏的少女不管,又循声向数丈外掩去,决心一看究竟。   这里已深入林内十几丈,参天古木间的矮树丛中,已被辟出一片两丈方圆的空地,地上围会着七名赤裸裸的少女。   她们当中,生起个小火堆,燃烧起的却是惨绿色火焰。   睦她们坐的位置,似乎是按照八卦方位,而“离”位空着,大概就是跑去拉屎的那位“三姐”吧!李小非看在眼里,更是大为惊诧不已,难怪距离不过数丈之外,竟未发现火光,原来火焰是惨绿色的,如同“鬼火”一般。   他利用矮树掩护,再定神一看,似觉这七名席地盘膝而坐的少女很面热,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搜索脑海,猛然记忆起来,她们不正是在抚仙湖遇上的那八个“浪女”?!嘿!真有缘,今夜又遇上啦!坐在“坤”上的少女,背向着李小非,这时不耐烦道:“三姐真是的,早不拉晚不拉,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跑去拉屎,害咱们都得等她一个人!”   “兑”位的少女笑道:“八妹,她肚子突然痛起来,总不能够叫她不拉,会憋出毛病来呀!”   坐在“坎”位的少女叹道:“唉!再不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倒真要‘憋’出毛病来了。”   “兑”位的少女口无遮拦,笑问道:“六妹,你大概是‘那地方’憋得难受吧?”   六妹嘴上也不饶人,反唇相抗道:“难道你不憋得难受?二姐,别说我了,今天日间经过人家菜园,你偷摘了几支又长又粗的茄子,藏在怀里是准备干啥用的?”   八妹接口道:“二姐喜欢生吃茄子呀!”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哄笑。   二姐情急叫道:“你们……”   突见坐在“乾”位的少女霍地跳起,手指李小非所藏身的地方,娇喝道:“什么人?站出来!”   李小非暗自一惊,想不到这少女已发现他的形藏,只好硬着头皮现身而出,笑道:“各位姑娘,咱们又见面啦!”   其他六名少女立即跳起来,不待为首的少女吩咐,已各自散开身形,将这突如其来的小伙子包围。   为首的大姐一眼认出李小非,意外地微微一怔,冷声道:“哼!你这小子的胆子倒不小,居然敢扑进林子里来偷看?”   李小非一本正经道:“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我只是跑进来拉屎,谁知道林子里有人?听见你们说话声,才……”   二姐哼声道:“大姐,这小子已经发现咱们的秘密,绝不能留他活口!”   李小非装模作样道:“哎呀呀!你们讲不讲理?又不是我逼你们脱光衣服的,看看有啥了不起,就要杀人灭口,未免太过份了吧?那我也脱光,让你们看回去好啦!”   几名少女正待出手,却被大姐以眼色制止,别有居心地笑了笑道:“好,那你就脱吧!”   李小非怔怔地道:“真要脱?”   大姐把头微微一点,喝令道:“快脱!”   李小非嬉皮笑脸道:“我脱没关系,你们真好意思看吗?再说,那天在抚仙湖边,你们已经……”   不料大姐手一指,一道绿光电射而出,竟将小伙子身旁的一株矮树削断,比刀剑更为利落。   李小非不由地吃了一惊,骤然叫道:“哇!你还会魔法妖术啊!”   大姐冷森森道:“你才知道哦?姐妹们,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   一声令下,只见六名少女纷纷出手,各自指手射出一道不同色彩光芒,刹时“滋滋”   之声大作,仿佛六道闪电,将小伙子四周的矮树一一击断。   李小非可真大开了一次眼界,冷哼一声,正待还以颜色。   却见大姐作出个手势,示意六名少女住手,随即笑道:“小子,不必吓成这样,我还不想要你的小命!”   小伙子故意愤声道:“那你们是要我脱光衣服,活活冻死!”   大姐笑道:“不,我是要你‘乐’死,只要你有‘本’事,那就死不了的。”   李小非茫然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废话少说,快脱吧!”   李小非眼光一扫,见六名少女正蠢蠢欲动,尴尬地问道:“真要我脱?”   大姐断然道:“一点不假,如果你再不脱,那就别怪咱们要玩真的了。”   李小非不知是真怕了她们,还是故意做作,一脸无奈地叹道:“唉!为了保住小命,脱就脱吧!”   七名少女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瞪着小伙子,看他全身衣裤一件件脱下,真到脱得精光,只剩下了脚上的鞋袜。   李小非这时心想:“他奶奶的!日前在抚仙湖边,跟你们真刀真枪都玩过了,还怕让你们看不成?”   他倒真会耍宝,故意抬起右脚问道:“鞋袜要不要脱?”   不料话犹未了,身后的八妹已发动,纵身疾扑过来。   小伙子往下一僻,使八妹扑了个空,从他头上扑跌过去,跌了个狗吃屎。   几乎是同时,除了大姐按兵不动,其他五名少女一拥而上,扑向了小伙子。   李小非还来不及跳起,她们已扑到。   小伙子只得就势向前一扑,虽使五名少女撞成了一堆,他却正好扑压在刚要爬起的八妹身上。   八妹发出沉哼,又趴了下去。   小伙子这会儿哪有玩“后庭花”的雅兴?正待撑身爬起,大姐已赶来,一脚踩在他背上,喝道:“别动!”   李小非可不听她的,猛一翻身,打算将大姐掀翻倒地。   那知大姐一抬脚跳开,同时双手并指疾点,两道电光一红一黑,分向他两侧射去,距他两肩不过寸许。   显然这少女还不想置他于死地,否则,只要指向他前胸,小伙子还能活命?李小非不禁惊怒交加,几乎要使出杀手,让她们尝尝厉害。   但他记起老父的叮嘱:“除非生死关头,绝不可轻露武功,让人知道你的来龙去脉,切记,切记!”   既然人家并无意下毒手,他又何必玩真的?李小非只好苦笑道:“我投降了,你们要我怎样?”   大姐笑道:“你这小子倒很识时务!”   李小非索性装疯卖傻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大姐道:“很好,日前在抚仙湖边,被那批臭要饭的揽了局,那一台戏还没唱完,现在继续唱吧!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李小非面有难色道:“这……这么冷的天……”   这时八妹已扑向他身上,笑道:“没关系,一会儿我就让你热起来。”   不等小伙子搭腔,她已发动攻势,伏压在他身上,全身像水蛇似地扭动起来。   这少女似乎为了那日丢兵弃甲,心里很不服气、今还决心要还以颜色,一上来便使出浑身解数。   她的双峰虽不及大姐丰满成熟,但更挺实而富有弹性,紧紧贴压在小伙子胸脯上揉动,那滋味真叫人受不了。   小伙子只感到一对肉球在揉动,痒痒的一阵酥麻而毫无压迫感。   这姿式不但可支持全身重量,尤其这少女真令人感受到无比的刺激和销魂。小伙子重施故技,还是暗自运功封住几处穴道,任凭八妹使出浑身解数,他仍然丝毫不为所惑,其他几个撞做一堆的少女,这会儿都来一旁掠阵,为八妹呐喊助威。   八妹日前已经吃过李小非的“苦头”,心知即有前车之鉴,那敢再重蹈复辙。   这回她不敢一上来就短兵相交玩真的,极力抑制自己的冲动,打算先撩起对方的欲火,再真刀真枪地展开厮杀,一举破敌。   不信小伙子还能有“金枪不倒”,越战越勇的神通。   那知小伙子根本心不在焉,心里只在寻思:“这几个‘淫娃’是打那儿跑出来的,好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逮住一个就不放。   可是,看她们手指发射出的电光,似乎比使剑发出的剑罡更高一层,她们究竟是什么门道,是魔法妖术?还是女剑仙……”   想着想着,已感觉出她在加紧攻势了。   李小非可不笨,他那会看不出,这少女已改变战略,不像上次那样,一上阵就迫不及待地冲杀。这回好像是存心要以守为攻,等待他先发动。   小伙子心里暗笑,干脆将计就计,故意装出不胜其扰,嘴里还发出哼哼嘿嘿的怪声,好像他已愈来愈冲动,逐渐把持不住了。   八妹看在眼里,更加了把劲……李小非表演逼真,急叫道:“快!快!我要……”   八妹一听信以为真,小伙子要真“憋”不住了,来个一泄如注,那可真是“暴殓天物”。   李小非能随心所欲,早已举兵待发,否则,要是软趴趴地像条死蛇,那能骗得了这经验丰富的少女?八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立即采取主动攻势真刀真枪地奋力展开厮杀。   这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只缠斗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小非仍然愈战愈勇。八妹却已丢兵弃甲。   大姐气得怒哼一声,上前拖八妹,愤声道:“好小子,看不出你真有一手,咱们再来较量较量!”   李小非苦笑道:“你们又要玩‘大车拼’?”   大姐哼声道:“除非有本事,把咱们一个个全摆平,否则,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个林子!”   李小非不甘示弱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也有过上次惨败的教训,这回也改变战略,决心要出奇制胜,不让小伙子再以逸待劳。   这时她对准方位,一领航入港,立即施展出她的“吸功”。   李小非一阵阵酥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由地暗自一惊,急忙收敛心神,同时运足功力,加强护住“中极”“督脉”两大穴,不使外力入侵。   这—来,任凭大姐“吸功”再强,也对小伙子发生不了作用啦!“古墓八毒女”为了练邪功,须不断“采阳补阴”,以增强本身功力。   被她们采尽元阳而亡的壮男,至少在两三百人以上,从来还没遇见过一个能久战不泄的。   如今她们可遇上了“强敌”。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大姐刚才冷眼旁观,已看出这小子会使诈,故作姿态使八妹中计,以致着了他的道儿,落得丢兵弃甲。   此刻又见李小非哼哼嘿嘿收。一剧忍受不住,若痴若醉,要死要活的模样,心想:“哼!你这小子少装了,我可不上你的当!”   她决心要扰乱李小非的心神,已顾不得暴露身份和来历了,暗自一运功,突见她赤裸的身体,逐渐变成了碧绿色,乍见仿佛一尊翠玉雕像。   李小非看在眼里,果然心神一震,使大姐趁虚而入,“吸功”突然增强,吸吮之力大盛。   小伙子暗自一惊,急忙再加强功力封住“关元穴”。   大姐施展的是“变色奇功”,能使全身肌肤变化成各种不同的颜色,甚至还可成为透明。   她倒不是故意炫耀身怀奇门武功,而是要采取心理攻势,瓦解对方的心里防线。   因为她已看出,小伙子能久战不泄的门道,极可能不是靠“天赋异乘”或“得天独厚”而是全仗定力深厚。   既然如此,只扰乱他的心神,防线就不难攻破了。   小伙子刚才心神稍微松驰,她立即感觉得出,便连续将身体变化出各种不同的颜色。   赤裸裸的胴体,忽而变成赤红色,如同血人。   忽而又变成紫色、蓝色、黄色……李小非原可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但这种难得一见的奇异景象,却使他充满好奇,舍不得放弃这大开眼界的好机会。   尤其这位大姐的一对丰乳,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并不比她的“变色奇功”逊色。   大姐也为所动,强自按捺住欲火,继续施展她的“吸功”,加紧吸吮的动作。   李小非童心未泯,带有几分顽皮,也带有几分挑逗。   双方各自较上了劲,不看谁的定力深厚了。   小伙子不但定力持强,又自封了几处与“性”有关的大穴。   大姐久战不下,而她两处最敏感的部位又遭到反击,加上并未设防,那还能招架得住?慢说是她身厉其境了,就连在旁观战掠阵的几人,也看得心痒痒的,恨限不得像棒球赛,上去来个“代打”,或是来个“麻将牌”里的“自摸”,那才能解馋。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上去抢大姐的“生意”呢?只好一分干着急,一点忙也帮不上。   大姐逐渐冲动起来……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她体内深藏的强烈欲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使出突然形同疯狂地展开了冲刺。一副狂野的景象。   李小非眼见时机已成熟,运足功力迎头痛击。   大姐那经得起这番阵仗。   突然,如同触电似地,全身连连几个猛烈大震后,就像泄了气的汽球,萎缩伏在小伙子身上不动了。   几个观战的少女齐齐一惊,心知大姐又败下阵来,一个个全傻了眼。   李小非撑坐起来。把伏在身上的大姐推开,霍地跳起身来,只见他那玩意仍然挺举着,仿佛在向她们示威。   小伙子眼光一扫,笑问道:“该那一位上了?”   五名少女面面相觑,竟无人敢搭腔,更没—个敢自告奋勇接受挑战的。   李小非耸耸肩道:“真扫兴,既然各位姑娘不想玩了,那我就要……”   话犹未了,二姐突然娇喝道:“不能留活口!”   一声令下,就见几名少女同时发难,各自并指如假剑,发出不同颜色的电光,齐向小伙子疾射而去。   李小非早已料到有此一着,沉喝声中,运足功力将护体神功迸发。   只见五道电光距离小伙子一尺左右,即被振回,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   就听连声惊呼怪叫,五名少女竟被震得纷纷倒地不起,当场昏了过去。   李小非从未施展神功伤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神功居然有如此威力。   他微微一怔,眼光又一扫,见七名少女均玉体横陈,躺在地上不动了,不禁耸耸肩道,“看样子是没戏可唱了……哎哟!我这泡尿都快憋出膀胱炎啦!”   于是,他转过身撒了一大泡尿,才从容不迫地穿回衣服,很潇洒地向她们挥挥手笑着走出密林。   这时他才猛然记起,包小靓尚昏迷在山谷里,既然连丢了钟灵,又在密林内耽搁了这么久。只好先赶回去再说了。   一路疾奔如飞。不料赶回谷内,来到那岩石后一看,被撞昏的包小靓意已不知去向。   第八章 龙蛇混杂大理城   镇南王府内,华游艮代表大理国皇帝段誉,正设宴为虚竹洗尘。   范骅奉命匆匆赶来,告知蒙面人夜闯寝宫,急欲见王夫人查询无崖子下落一事。   虚竹听了大感诧异,心想:“去年我无意间破解了‘听辩’先生的‘珍珑’,因而得见无崔子,被他老人家收为传人,并强行将毕生功力,悉数传输入我体内,随即功力散尽而死。   临终之前,尚交了一滴画像给我,画中美女酷似当今大理国皇后王语嫣,嘱我去无量山寻找画中人,传授‘逍遥派’绝世武功。   其时天下武林正值多事之秋,争端不息,后来又巧遇天山童姥,莫名其妙当了‘灵鹫宫’的主人,更因祸福娶了‘梦姑’银川公主,摇身一变成为西夏国驸马。   要不是李秋水弥留前说出当年那段隐秘,我一心一意还想去无量山寻找那画中美女,那会想到画中人看似画的是师叔李秋水,实际上是面貌酷似她的小妹。   李秋水至死才恍然大悟,原来师父心目中一直深爱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小妹。而她当年与师父所生的女儿,嫁到了姑苏王家,也就是王语嫣之母。如今突然闯入寝宫,急欲见王夫人查询师父的下落,这人又会是谁呢?”   正在暗自寻思,又听范骅道:“皇上嘱在下转告驸马爷,那人尚不知王夫人已死,皇后骗他说王夫人住在镇南王府,他很可能会冒险闯来,请驸马爷千万小心。”   虚竹笑道:“那敢情好,他若真来,我倒很想见见,这位胆敢夜闯寝宫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华赫艮也陪笑道:“有驸马爷和灵鹫宫四位女剑客在此,那是万无—失的,就怕他不敢送上门来呐!”   范骅却郑重其事道:“那人身手不弱,不但会施展‘凌波微步’,尚能以‘北冥神功’与皇上对敌……”   虚竹神情倏地一变,惊问道:“哦?莫非他是‘逍遥派’弟子?”   范骅茫然道:“这倒不清楚……”   他便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华赫艮听毕,即道:“唔……今晚范司马抓来的那个小姑娘,也曾施展‘凌波微步’,说不定他们是一路的。”   虚竹沉吟一下,微微点头道:“很可能,否则不会如此巧合,一男一女,两个会‘凌波微步’的人在同日出现……对了,范司马方才说,那厮最后所发掌力忽寒忽热?”   范骅道:“当时皇自己亲自出手,在下无法上阵,是那厮逃走后,才听皇上与皇后说的……唉!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最重要的忘了说。   那厮—手制住皇后,一手与皇上力拼,被皇后出其不意的扯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巾,面貌几乎长得跟皇后一模一样呐!”   虚竹与华游艮齐齐一怔,不由地惊异叫道:“哦?会有这等事?”   范骅加重语气道:“在下当时简直不敢相信,天下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说他们是双胞胎也不为过!”   虚竹若有所思道:“难道……”   正在这时,宫内御前待卫又赶来,执礼甚至恭道:“卑职奉旨来接西夏驸马爷,入宫与皇上夜叙。”   虚竹心知段誉必有急事商议,否则不会刚派范骅与华赫艮来示警,接着又派人赶来接他。   当即叫四剑婢留在镇南王府,由范骅与华游艮陪同入宫。   出了镇南王府,登上御用辇车,由范骅等驱马开道。   一行浩浩荡荡直奔皇宫而去。   范骅方才来的时候是抄捷径,此刻有辇车不得不走大路,将近广场前,遥见一片惊乱,似乎出了大事。   他身为司马,职责所在,立即示意后面的车马停止,亲自催马上前查看究竟。   吴长风正在指挥众弟子抢救伤者,听得急促蹄声奔近,抬眼一看是范骅,忙迎上前双手一拱道:“范司马来得正好……”   范驿—收鞭绳,翻身下马,急问道:“吴帮主,这里出了什么事?”   吴长风激动道:“敝帮此来贵国,未带贺礼,只是帮个场子凑凑热闹。今晚弟子们来到广场上,各自拿出点小玩意儿练练,惟恐搁久了身手生疏,在庆典之日出丑,同时也可自娱娱人,让贵国的百姓先睹为快。   不料有个玩火把的弟子不慎失手,眼看火把就要落下烧伤附近的观众,当时幸好有位年轻人飞身按住火把,总算化险为夷。   那知突然从人群走出三个人,强指那年轻人杀了他们几个手下,接着又有个姑娘冲出,跟那三个人动起手来。   老叫化赶来排解,竟被其中一个黑袍老者所伤,所幸者叫化身子还硬朗,并无大碍,可是敝帮弟子却死伤了一二十人……”   范骅惊怒交加道:“好大胆,竟敢在京城公然逞凶,他们人呢?”   吴长风道:“那姑娘受了伤,被那年轻人扶起飞奔而去,黑袍老者追之不及,竟回头来拿敝帮弟子出气,以致造成众多伤亡。   说来真惭愧,老叫化带伤率众弟子拦截,结果又被伤了好几人,仍被他们从容的逃走了。”   这时华赫艮与虚竹已下了挚车赶来,虚竹曾见过吴长风,趋前抱拳招呼道:“原来是吴帮主啊!”   吴长风忙双手一拱道:“虚……驸马爷,久违久违!”   虚竹尚未走近,便已听到吴长风说的一切,即问道:“吴帮主可识得那行凶的三人?”   吴长风摇摇头道:“从未见过,看他们那身打扮和口音,既非中原武林人物,也不像大理国的人。”   虚竹又问道:“那两个年轻男女呢?”   吴长风描述道:“小伙子年纪不大,顶多十七八岁,面目很清秀,身手却十分了得,那姑娘……”   华赫艮似已察觉出虚竹的心意,不等吴长风说完,就接口道:“驸马爷可是怀疑,他们就是那一男一女?”   虚竹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吴帮主,在下正在入宫去见二弟,不知这里可否走得开?”   吴长风受宠若惊,忙道:“老叫化去交代一下,即随驸马爷入宫。”   范骅召来几名侍卫,嘱咐他们协助丐帮弟子处理善后事宜。   待吴长风交代完华,便随虚竹登车。   一行人匆匆而去。   丐帮弟子人多好办事,在几名待卫的协助下,驱散看热闹的人群,将伤亡弟子全抬回宾馆,静候帮主回来处置。   受伤的弟子近十人,回到宾馆即以伤药内取外敷,经过包扎,集中在一间大客房内养息,派了几人守护。   其他人闲来无事,又不敢擅自外出,尤其帮主不在,那还能安份,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赌将起来。   一赌上,大家可就乐开了,早把广场上发生的事抛诸脑后,暂时忘得一干二净了。   赌之为害虽大,轻则劳命伤,重财身败名裂,甚至家被人亡。   但它确实具有莫大的诱惑力,使人乐此不疲,连那几名协助处理善后的侍卫,一见那些弟子聚赌,也不禁技痒赌上啦!这一来,整座宾馆内只听呼么喝六之声不绝。   大伙儿赌得天昏地暗,好不热闹。   众弟子正赌得起劲,突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这人竟然是李小非!钟灵、包小靓、慕容复和阿碧都不知去向,点苍山范围那么大,要他上那里去寻找。   打狗棒被慕容复夺去,事态严重,李小非可不能置身事外,决心要将它夺回。   他心想道:“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既自称丐帮帮主,且持有打狗棒,应该假不了,只要知道丐帮前来大理的人在何处落脚,不怕找不到她。”   拿定主意,他便悄然潜返大理城,东问西问,终于问出丐帮落脚的宾馆。   门外把风的两名年轻弟子,一眼就认出,李小推便是在广场上惹起事端的小伙子。   一名弟子转身就奔入屋里去报信,另一弟子则惊道:“你闯了那么大的祸,又跑来这里干嘛?”   李小非怔怔地问道:“我闯了什么祸?”   那弟子道:“咱们为了你和那姑娘,跟那三个家伙大打出手,伤亡了一二十人,这个祸闯的还不够大?”   李小非惊诧道:“哦?这事跟你们丐帮毫不相干,他们怎可……”   那弟子愤声道:“你老兄跟那姑娘跑了,他们追不上,就回头来找咱们的晦气呀!”   李小非怒道:“简直莫名其妙!我非……”   正说之间,几名长老闻报赶了出来。   为首的中年身背七只麻袋,姓褚单名一个凡字,此次随吴长风来大理的诸长老中,以他的身份最高。   此时帮主不在,他便当仁不让地上前道:“小兄弟,你又来干嘛?”   李小非开门见山道:“我要见甘帮主。”   他以为钟灵当真姓甘。   褚凡听得一怔,茫然道:“甘帮主?敝帮帮主娃吴,那来的什么甘帮主?”   李小非道:“她有打狗棒为凭,那还假得了?”   褚凡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个小鬼呀?”   原来他尚不知道钟灵是女扮男装,不由地愤声道:“他虽使诈夺去了打狗棒,却并非敝帮帮主!”   李小非大感意外,想不到打狗棒是被钟灵夺去的,不禁诧异道:“不是听说,打狗棒在谁手里,谁就可以向贵帮的人发号施令吗?”   褚凡被问得一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呐呐的道:“这……这……”   李小非接道:“不管她是不是帮主,我要见她。”   吴长风回宾馆后,并未向众弟子说明钟灵的身份,褚凡自然不知她是女扮男装,遂道:“他去见大理国皇帝了,大概尚未出宫吧!”   李小非暗付道:“怪了,我明明在点苍山中遇见她,这人怎说她尚在宫内,而且,她既不是丐帮帮主,又怎会入宫去见……”   褚凡见他沉思不语,追问道:“小兄弟,你要见那小鬼干嘛?”   钟灵既不在,李小非不便说明打狗棒被夺的事,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自己去找她吧!”   刚一转身,突见一条人影疾奔而来,但尚未奔近即已发现李小非,于是掉头就朝小子奔去。   李小非一眼就认出是钟灵,立即急起直追。   钟灵似因已被认破女儿身,羞于见李小非,眼见他在后面紧追不舍,更疾奔如飞,惟恐被他追上。   幸好夜已深,看热闹的人早就回家睡觉了,只有一些官兵尚在各处巡逻。   钟灵惟恐引起骚动,必须避开官兵,只有不走大街,专往小巷道里钻。   偏偏她对城内的地形不熟,逃进一条长巷尽头,才发现是条死巷,前而已无通路。   钟灵回头一看,李小非已追入巷口,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情急之下,霍地拨地而起,越过高墙,跃入院内。   这座宅院占地极广,院内花木扶疏,尚置有假山鱼池,亭台楼阁,显然是大人家的宅院。   看这排场,纵非王公侯爵,也必是皇亲国戚,至少是位豪绅巨富的宅第。   钟灵正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一条人影已拣上墙头,眼光四下一扫,已发现她躲进了假山内。   李小非大喜,身形一掠而下,落足在假山前,笑道:“甘姑娘,我知道你躲在里面,还是自己出来吧!”   等了片刻,假山内毫无动静。   李小非又道:“甘姑娘,我只是来找你,商量如何去夺回打狗棒,又没有恶意,你何必怕成这样嘛!”   假山内仍然无声无息。   李小非走近两步,威胁道:“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来抓你喽!”   又等了片刻,仍未见钟灵走出。   李小非情知有异,立即进入了假山,定神一看,原来这座中空的假山内,竟然是四通八达。   急忙钻出假山,眼光四下一扫,瞥见一条人影正掠上楼阁。   那人可不正是钟灵!李小非轻声笑道:“嘿!看你往那里逃!”   身形一拨而起,直向楼阁射去。   那知落足在厅廊上,一眨眼间,已不见钟灵的影踪。   这座楼阁建造在庭院内,看似暖阁书斋,远离房舍,大概是主人有时想清静清静吧!时值深夜,这地方不可能有人,正好可利用藏身,但楼阁是独立的,上下两层各一间,别无房舍相连。   钟灵若是躲进了楼阁,那就必定是藏在这一间内,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李小非不禁暗喜,便伸手轻轻向那隔扇窗门一推,竟然应手而开。   他略一迟疑,跨步进了楼阁,藉着射入的月光,动起夜视目力眼光一扫,只见楼内陈设美轮美换,布置得有如富家千金的香闺。   定神一看,嘿!室内尚有一张罗帐深垂的象牙床呐!这家主人倒真别出心栽,大概楼下当作暖阁或书斋,累了就上楼来小憩一番吧?室内并无衣柜或较大家具可容藏身,况且主人不可能夜宿在此,又何必放下罗帐?毫无疑问,钟灵定是躲在这张床上。   李小非这下可乐了,面带微笑,以瓮中捉鳖的姿态走向床前,笑问道:“甘姑娘,你可以出来了吧?”   罗帐内毫无动静,低头一看,发现并放着一双男鞋和一双女鞋,心想:“莫非床上是一对男女,在……”   李小非又问了一声,仍然无声无息,使他再也按捺不住,突然伸手将深垂的罗帐拉了开来。   想不到床上睡的竟是一男两女。   只见男的睡在当中,左拥右抱,睡得正熟。   虽然他们身上盖着大被,但从两个女子露出被外的裸肩可以看出,她们必定是全身赤裸。   嘿!这个年纪看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子,倒真会大享艳福呐!李小非大出意料之外,忙不迭放下罗帐,向床底下和各处查看了一下,这才转身匆匆的离去。   过了片刻,未听到再有动静,侧卧在床外的女子才掀被坐起,原来她竟是钟灵!她不敢都那赤裸裸的一对男女,忙将掀开的被子拉上,再把褪至肩下的乞丐装穿好,窘迫地轻声笑道:“很抱歉,点了你们的穴道,不过我下手并不太重,天亮前就会自行解开的。”   原来地逃入楼中,一看无处藏身,情急之下钻进罗帐,才发现床上早有一男一女,正在翻云覆雨,展开激烈的肉搏。   大姑娘家那见过这等阵仗,一时窘迫万状,惊得几乎不知所措,但又惟恐这对男女发出惊叫,立即出手如电,制住了他们的昏穴。   耳听李小非已推门进入,钟灵心知他必会向床上搜索,情势已急,只得赶紧让那对男女并肩躺下,自己也睡在一旁,迅速拉上被,布置成那男的左拥右抱。   幸好她不惜“牺牲色相”,急将乞丐装褪下,露出裸的香肩,才“几可乱真”,瞒过了李小非,否则可就露出了马脚。   好在那对男女被点了昏穴,已昏睡不醒,不致见到她的春光外泄。   钟灵惊魂甫定,掀开罗帐,挪身下了床。   她担心李小非尚未去远,蹑手蹑脚走至隔扇窗门旁,附耳在门上向外聆听片刻,未听出丝毫动静,始如释重负地松了一松气。   她不禁暗自得意的笑道:“哼!你要想逮住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容易,你这傻小子可还差得远呐!”   不料一脚刚跨出门,却见那傻小子一点不傻,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斜靠在厅廊柱旁,冲着她咧嘴直笑。   好似在说:“我正在等你呐!”   钟灵惊得一退,忘了脚下尚有门槛,被绊得全身一仰,“啊……”地一声惊呼,跌了个四脚朝天。   李小非忙上前扶她:“摔痛了没有……”   钟灵用力甩开他的手,愤声道:“要你管!”   李小非只好退开一旁,生气的道:“真是狗咬吕洞宾!”   钟灵回骂道:“你才是……”“狗”宇尚未出口,已痛得她皱起眉头,伸手按在腰上,忍不住失声叫道:“哎哟!我的腰……”   正在这时,忽听人声哗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奔近,且有人破口大骂道:“那贼人一定在这里!”   接着又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我早就看出,她跟那小子眉来眼去的,跟你说了几回,你偏不信……”   李小非一听,心知是那对男女偷情被发觉,主人带了人来捉奸,便向钟灵道:“人来了,我先走啦!”   钟灵急欲起身,才觉出闪了腰,已动弹不得,不禁大惊,急叫道:“喂!我动不了啦!你不能丢下我……”   李小非见状故意道:“对不起,我怕你乱咬人,可不敢碰你啊!”   钟灵情急道:“我保证不咬你就是了,快带我走……”   李小非这才上前,将她双手抱起,但来不及纵身跳下去,一群提着灯宠的男男女,已经来了楼阁下。   钾灵紧张地轻声催促道:“发什么愣,快……”   李小非道:“别怕,他们不是来捉咱们的。”   钟灵娇斥道:“当然不是,咱们又没有……”   说到一半,突然把话止住了。   李小非却笑着接口道:“所以咱们不用担心,就在这厅廊上暂时躲一下,只要不被发现,保证没事。”   这时只听为首的中年人,气呼呼的吩咐道:“你们守在楼下别让那对狗男女跑了,其他的人跟我来!”   便见七八个壮汉齐齐恭应,守在了楼阁外。   中年人则亲自带了四五个女子闯入,怒气冲冲地直奔楼上。   还一路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以为我今夜赶不回来,居然趁我不在京城,偷偷跑到这里来干那好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如果那一男一女,不是被钟灵点了昏穴,此刻早已惊得魂不附体,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要跳楼逃走了。   但他们毫无知觉。睡得正熟,只怕雷也轰不醒了。   中年人来到房门外,门里已落了闩推不开,气得又打门又大叫:“开门,开门,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门声打得震天价响,里面却无声无息。   中年人勃然大怒,一气之下,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冲了进去,四五个提着灯笼的女子随后跟入。   喝骂声中,中年人冲至床前,伸手拉开深垂的蚊帐,只见床上一对男女交头而卧,伸手将被一掀,嘿!两人身身赤裸,一丝不挂,直如两条肉虫!中年人一见之下,顿时火冒三丈,七窍生烟,狂喝道:“你们这对狗男女,还不替我滚下来!”   偏偏这对男女昏睡不醒,任他大声叫骂,毫无反应。   中年人更怒不可遏道:“他妈的!你们还装死?”   仍不见惊醒,中年人便抬吩几名女子动手,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上床将一对昏睡的男女捆了起来。   其中那一脸邪气的妖艳女子,大概也是中年人的妻妾,不待吩咐,已召来楼下的几名壮汉,将那对男女抬着,随着怒气冲冲的中年人下楼,浩浩荡荡而去。   一场捉奸闹剧结束,人声渐远,楼下归于静寂。   李小非如释重负,抱着神灵从暗处现身走出,直向室内走去。   钟灵惊问道:“你……你抱我进去干嘛?”   李小非笑道:“人都走了,今夜不会再有人来,正好让咱们有个现成的地方歇歇啊!”   钟灵暗自一惊,情急道:“不!不!快放我下来……”   她吓得奋力挣扎,以为这小子不怀好意。   李小非未加理会,将她抱至床边,轻轻的把她放下道:“要不要我替你看看,摔伤了那里?”   钟灵急忙双手按住撕破的乞丐装,连声道:“不,不,不用……”   李小非耸耸肩道:“好吧!如果不需要我帮忙,你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休息。”   钟灵问道:“你呢?”   李小非迳自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道:“我可以在这里打个盹,反正天亮前就得走,免得被人抓住。   钟灵见他似无不规行动,心里稍宽,沉吟一下,忽问道:“你刚才去酒店干嘛?”   李小非道:“去找你呀!”   钟灵诧异道:“找我?怎么知道我会回酒店去?”   李小非笑道:“你不是自称丐帮帮主吗?丐帮来大理的人都住在那里,你自然回去。   不过,有人告诉我,你不是帮主,只不过是使诈夺去了打狗棒而已!”   钟灵窘迫道:“这……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打狗棒在谁手上,全丐帮就得听谁的。”   李小非问道:“那么现在打狗棒被慕容复夺去了,丐帮就得听他的喽?”   钟灵叹了一口气,沮然的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找吴长老,想商义出个对策,想不到你……唉,打狗棒是我从吴长老手中夺得,又从我手上被夺,现在我真不知道如何向丐帮交代了。”   她称吴长风长老,好象仍以帮主自居。   李小非一派天真道:“不用担心,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慕容复不是说,只是把打狗棒赏给那姑娘吗?大概不会真的用它向丐帮发号施令吧!”   钟灵道:“你懂个……”   下而的那个屁她说不出口,随即改口道:“你懂什么,慕容复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一心想复国做燕国皇帝,结果落得众叛亲离,最后身边只留下一侍婢阿碧相随。   如今他势单力博,有了打狗棒,正好利用丐帮兴风作浪,果真如此,那麻烦可就大啦!”   李小非道:“咱们去找他,把打狗棒夺回来不就结了。”   钟灵郑重道:“你说的可真容易,我担心他夺得打狗棒,明知我绝不会罢休,可能不敢留在大理境内,早已连夜赶回中原,以丐帮帮主自居,一旦发号施令,在中原各地兴风作浪,岂不要天下大乱了。”   李小非眉头一皱道:“那怎么办?”   钟灵叹道:“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赶回城来找吴长老……”   李小非心知事态严重,霍地站起道:“走,我陪你去找吴长老!”   钟灵尚不知吴长风已随虚竹入宫,把头一点道:“好!咱们这就……”   那知刚要起身,却痛得失声叫道:“哎哟……”   不支倒在了地上。   李小非一惊,忙上前扶住她问道:“怎么了?”   钟灵一脸苦楚地道:“我……我的腰,动不了啦!”   李小非急道:“快让我替你看看。”   钟灵骂道:“不!不……”忙用手去推拒,这一用力,更痛得她忍不住叫道:“哎哟!好痛啊……”   李小非一气之下,霍地站了起来,愤声道:“既然不要我帮忙,你就去痛好了,痛死了活该!”   钟灵怕这便小子当真在一怒之下,不顾她而去,急道:“你……你别生气嘛!我……我……”   李小非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是女扮男装!”   钟灵窘迫万状的道:“那……那你能怪我,不让你帮忙吗?”   李小非坦率的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为了替那包姑娘疗毒,还不是……这是为了救人嘛!”   钟灵心想:“这位小子的话不错,当时我也以为他不怀好意,想趁人之危,对那被点了昏穴的姑娘非礼,结果他不但是位正人君子,为了救人,甚至不惜冒了生命的危险。   虽然他已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但我这副模样,谁见了也不会动心,这傻小子怎么可能对我不怀好意,更不致见色起意吧!”   念及于此,她便强自一笑道:“好吧!请你替我瞧瞧,我的腰是不是闪了?”   李小非居然拿起桥来,趁机的问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打扮成个小叫化?”   钟灵仍不愿暴露身份,随机应变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接近丐帮的人,好找机会下手,从吴长老手中夺那打狗棒呀!”   李小非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夺人家的打狗棒?”   钟灵笑道:“好玩而已。”   李小非道:“好玩?我不信!”   钟灵愤声道:“不信你自己去问吴长老好了!”   李小非耸耸肩,无奈的道:“好吧!让我来看看你的腰怎么了?”   钟灵已顾不得害羞了,自动将身上的乞丐装撩起,露出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李小非蹲下一看,藉着隔扇窗门射入的月光,只见从脊椎骨至腰旁,现出一道斜斜的瘀血伤痕,显然那一跤摔得不轻。   他手刚一轻触受伤的部位,钟灵就痛得失声大叫道:“哎哟!好痛啊!轻一点嘛……”   李小非正色道:“你得忍着点儿,让我仔细的检查一下,万一要是脊堆断了,那可就麻烦啦!”   钟灵急问道:“真是脊椎断了,那会怎样?”   李小非郑重道:“那就终身瘫痪,不能行动了。”   钟灵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哭了出来。   李小非忙安抚道:“也许不会那么精,不过你得忍住痛,让我替你摸摸看。”   钟灵只好点点头,咬紧了牙关。   其实李小非的心情也很紧张,他虽身怀家传绝世武功与医术,但尚无实际经验,万一这姑娘脊椎已断,那他也就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了。   钟灵以为自己扮成这副模样,任谁见了也不致动心,尤其李小非是“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更不会想入非非。   但她忘了自已是个十七八岁,而且已发育成熟的少女,跟包小靓不同,那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连胸部都尚未完全发育呐!李小非的手一接触钟灵的裸背,就如同触电似的将手缩回,怔怔地不知所措起来。   钟灵会错了意,只道是李小非怕她忍不住疼痛,纵恿道:“没关系,我能忍得住,不会叫痛的。”   迟疑了片刻,才又伸出手去,按向她的背脊部位。   脊为人身诸骨之干,以支全体,共有二十四节相连结,上接肩膀骨,中连肋骨,下续骨盘。   钟灵现出瘀血伤痕的部位,便在肋骨数寸,斜斜地延向腰际。   李小非以右手中、食、拇三指,顺着瘀血起端的脊椎骨,一节节轻轻向下按捏,口中不断问道:“这里痛不痛,痛不痛……”   钟灵痛得连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未,强自忍住。   只是连声的应道:“嗯!嗯……”大概是按到了最痛的部位,忍不住失声叫起来了:“哎哟……”   李小非立即停止在那部位,再用双手一阵轻按,最后住手沉思不语。   钟灵急切问道:“怎么样,脊椎断了没有?”   李小非道:“断是没断,但筋扭伤了,而且伤的不轻,已经肿起来了,还积了瘀血……”   钟灵追问道:“那该怎么办?”   李小非沉吟一下道:“这个嘛……如果要消肿放开瘀血,必须用推拿术……”   钟灵又问道:“你会不会推拿?”   李小非呐呐地道:“我……我自然会……”   钟灵迫不及待道:“那你就快动手呀!治好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李小非面有难色道:“可是,你得伏在床上,脱去上衣……”   钟灵这才明白,傻小子为何吞吞吐吐,原来是有所顾忌,她不禁哑然失笑,大大方方地道:“那就麻烦你抱我上床吧!”   李小非大感意外,想不到这姑娘先是碰都不让他碰,这会儿居然毫不在乎,主动要求抱她上床推拿,大概是怕终身瘫痪,从此不能行动吧?人家大姑娘即已开口,表明了态度和意愿,他那能按兵不动,只得拉开深垂的罗帐,用铜挂钩挂住,再将钟灵抱上床。   到了这节骨眼眼,钟灵也不能临阵退却了,便退自脱下褴褛的乞丐装,整个上身形同赤裸,仅在胸部裹着数寸的布条,然后伏在床上。   李小非侧身坐在床边,眼见这幅景象,心里不禁怪怪地猛跳,连呼吸也随之局促起来。   他急忙强自收敛心神,双手按在钟灵的裸背上,以拇指为主,共他四指为辅,顺着脊椎开始推拿。   这少女平时好动,又练就一身武功,身材极为健美,却未因练武而使肌肤粗硬结实,仍然润滑细嫩。   使李小非的双手一按触,便感觉到无比的舒适,仿佛是轻抚丝缎。   一阵阵剧痛,使钟灵忘了窘羞,虽咬紧牙关,仍忍不住连连发出痛苦的轻哼。   那个少女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钟灵去年在无量山剑湖宫,与段誉相遇时,正是精痘初开,他们不但一见如故,两情相悦,甚至共过生死。   那知命运偏要捉弄人,经过一波三析,最后才知两人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钟灵如今已将满十八岁了,但这十几年的岁月里,她真正所接触和亲近的异性只有段誉。   此刻她竟裸露着上身伏在床上,任由这今夜方结识,连来历都尚不清楚的李小非,在她裸背上双手齐动,那种异样的感受和滋味可想而知。   为了消除窘迫,也为了减轻痛苦,她必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忽问道:“喂!你跟王语嫣可有沾亲带故?”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使李小非为之一怔,随口答道:“非亲非故!”   钟灵诧异道:“那你们怎会长得这样像?”   李小非一面推拿,一面莞尔一笑道:“这个问题我记得你已经问过了,我也答复过你了吧!”   钟灵道:“话是没错,天下那么大,人又那么多,面貌酷似原不足为奇,但你们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又非亲非故……”   大概李小非听她说话分神,手下没注意用力过重,痛得她失声叫了起来。   李小非忙住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力量用得太重了。”   钟灵苦笑道:“没关系,请你继续吧!”   李小非继续为她推拿,问道:“你觉得怎样?”   钟灵会错了意,赫然道:“很舒服,可是你的手好冰……”   李小非道:“我是问你有没有感觉好些?”   钟灵窘得面红耳赤,幸好脸向下伏着,不致被察觉,忙应道:“好像好些了……”   李小非欣喜道:“那就好,这表示我的方法用对了,推拿已见效,甘姑娘,你得忍住些痛,我要用力了。”   钟灵应了一声,赶紧咬紧牙关,不敢再开口说话。   只见李小非作个深呼吸,暗运家传神功,由双臂传送至十指,随即双手齐动,继续在钟灵的脊椎间推拿起来。   通常推拿的功效,只不过是舒筋活血,能使全身血液和气脉畅通而已。与李小非运起家传神功推拿,岂能相提并论。   钟灵突觉从那原是冷冰冰的十指,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力,分向全身奇经八脉流窜,直达遍体诸穴。   钟灵正感到痛楚渐消,不料一股热血冲向“中庭穴”时,突觉剧痛难当,忍不住失声大叫道:“哎哟!痛死我了……”   李小非蓦地一惊,霍然住手,急问道:“那里痛?”   钟灵泣道:“哎哟!胸……胸口好痛……”   李小非惊诧道:“怪了,你方才摔伤的部位,是在脊椎至腰间,胸口怎么痛?你忍着点,我再试试。”   当即以单掌按在钟灵背心“灵台穴”上,将一股真力缓缓传输过去。   不料真力一到“中庭穴”即受阻,钟灵又痛得大叫起来。   李小非忙住手,惊问道:“甘姑娘,最近你可曾受过严重内伤?”   钟灵道:“没有啊!”   李小非眉头一皱道:“那就怪了,我的真力无法从‘中庭穴’通过,好像受到一团瘀血所阻,这是怎么回事?”   钟灵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慕容复夺打狗棒时,被他重重捣了一下?”   李小非恍然大悟道:“我说嘛!一定体内另有旧伤,否则不可能有这种现象啊!”   钟灵道:“可是,当时我是很痛,后来运功调息一阵就没事了……”   李小非郑重道:“你懂什么?‘中庭穴’部位已经积有一大团瘀血,幸好你摔了一跤,让我推拿,真力受阻才发觉,否则的话,再拖一两日,瘀血结成块,化也化不去,那就会要了你的小命!”   钟灵大惊,急道:“那就请你快替我化去呀!”   李小非面有难色,呻呐地道:“可是……可是……”   钟灵急切道:“又有什么问题了嘛!”突然若有所悟,窘迫地问道:“噢!是不是要在‘中庭穴’部位……”   李小非应道:“是啊!”   “中庭穴”的部位,正在双乳之间的下方。   一个十七八岁的未婚少女,那能在一个相识仅个把时辰的年轻男子面前,轻易的袒露出那地方。   钟灵沉思片刻,忽问道:“是不是要用推拿?”   李小非道:“不,这得从‘中庭穴’的部位,直按以真力传至瘀血的所在,否则无济于事。”   钟灵又问道:“那你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李小非明白她的顾忌,不加思索道:“当然可以。”   钟灵犹豫了一下,终于无奈道:“那就闭上眼睛吧!”   李小非依言双目紧闭。   钟灵要待翻身坐起,才觉各仍然无法动弹,不禁苦笑道:“我动不了,还得麻烦你帮个忙才成。”   李小非只得闭着眼睛,伸手将她翻转身,扶坐起来。   钟灵仍不放心,偷瞥他一眼,见他确实双目紧闭,才背转身去,将胸部裹的宽布条松开,除了下来。   这一来,她的上身已全部裸露,呈现出一对少女挺实的乳峰。   她不敢不再要李小非帮忙,咬紧牙关,上身向后一仰,虽然躺了下去,却痛得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李小非闭着眼睛问道:“躺好了吗?”   钟灵应道:“躺……躺好啦……”   李小非看不见,无法辨别出正确方位,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以免摸错了地方。   幸好先摸到钟灵的纤腰,这就有方向可循了,顺着腰部移至腹部,再由下而上,止于“中庭穴”部位,就不致误触“禁区”了。   钟灵更是紧张万分,两眼直直往视他那移动的手,惟恐这小伙子故意摸错地方,这时他不能动弹,纵欲抗拒也无能为力,只有任凭摆布。   幸好李小非并无趁人之危的企图,未越雷池一步,摸准“中庭穴”部位即停止,才使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陪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可没有不怀好意呀!李小非也暗自庆幸并未出错,当即以掌心紧贴在她叫“中庭穴”部位上,运起真力,缓缓传送至对方体内。   钟灵刚刚闭上眼睛,便觉一股热力传入体内。   这以热力与方才推拿时不同,方才是由双手十指传入,分向全身奇经八脉流窜,直达遍体诸穴。   此刻却是从李小非的掌心,发出一道源源不绝的热力,集中“中庭穴”一处冲来,仿佛一股激流,要将堵塞河口的淤泥弃物冲散开来,使河水能以畅通无阻。   李小非全神贯注,心神合一,全无杂念,更不会想入非非。   钟灵却是心绪纷乱,百感交集。   如此来大理国,虽是风闻有人将对段誉不利,在庆典上当着天下群稚,揭发大理皇帝与皇后,这对同父异母兄妹的乱伦丑闻,使他们无地自容。   她因而赶来警告段誉,让他早谋对策,以免临时措手不及,而更重要的,则是想从段誉口中,探出母亲甘宝宝究竟为何人所杀?她虽对王语嫣不顾人伦,下嫁段誉大为不谅,甚至怀有妒恨,但对也是同父异母的段管,却仍有一份兄妹之情。   只是这少女个性好强,一心要在王语嫣面前有所表现,不惜设计途中拦截丐帮,从吴长风手中夺得打狗棒,好在订典中俨然以天下第一大帮帮主自居,也好出出风头。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点苍山中遇上慕容复,从她手中夺去了打狗棒。   如果企图揭发丑闻的就是慕容复,如今夺去打狗棒,便可持以向丐帮弟子发号施令,届时在庆典上摇施呐喊,兴风作浪,岂不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更值得担心的,是慕容复至今仍在做他的春秋大梦,一心一意想复国当大燕皇帝。   万一他夺得打狗棒在手,临时改变主意,放弃逼使段誉身败名裂之图,而连夜回中原赶往丐帮总舵,持棒以帮主自居,号令全丐帮听令,为他进行“复国大业”,那就更要天下大乱了。   钟灵愈想愈觉得心烦意乱,几乎忘了此刻正在裸露着整个上身,由李小非在为她运功疗伤。   猛一抬眼。只见李小非仍然双目紧闭,一手紧接在她胸下“中庭穴”上,将真力源源不断传送到她体内。   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小非的额头上,已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显然疗伤极耗真力。   钟灵不禁暗思道:“这人真是个傻小子,而且傻得可爱,他为了替包小靓驱毒疗伤,竟不顾本身的安危,在深山中就运起功来。   而包小靓竟不知他是谁,甚至把他当作女扮男装的王语嫣,由此可见,他们以前根本素不相识。   而我与他之间,更是素不相识,连我姓什么他都搞不清,当然也不可能是为了我的容貌……”   想到这里,她险些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心付道:“我这副模样,他看了会动心才怪,可是,他不惜消耗真力为我疗伤,究竟是为什么?他又是谁呢?”   热流源源不断输入,逐渐由“中庭穴”扩散开来,遍及全身,使钟灵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昏沉沉睡着了。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李小非已感觉出,传入钟灵体内的真力畅通无阻,料未再听她呻吟,这才住手问道:“甘姑娘,你胸口,还痛吗?”   连问两遍,未见钟灵回答,他故意道:“你不开口,我可要睁开眼睛喽!”   钟灵早已昏昏入睡,那能听得见。   李小非又道:“我真的要睁开眼睛喽!”   仍然毫无反应,他不禁暗自一惊,忖道:“莫不是她忍不住好意思叫痛,痛得不支昏了过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睁睛一看,果见钟灵昏睡不醒,却不是否痛得昏迷过去,使他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情急之下,只得伸手按住她的肩头连摇,轻声唤道:“甘姑娘,你醒醒,你醒醒……”   经这一摇,钟灵即时惊醒,但她突然想到,李小非想必已睁开眼睛,才会发觉她已睡着,否则怎么叫她醒来。   既已睁开了眼,那还消说,自然也见到了赤裸的上身。   想到这里,她不禁窘迫万状,那还好意思睁开眼睛,只有来个不理不采,索性装作昏睡不醒。   李小非见唤不醒也摇不醒,这下可就更急了,以为钟灵必是痛得不支昏了过去。   如是昏穴受制,只须解开昏穴,即可醒来,痛昏过去可就麻烦了,除了等她自行醒来,似乎别无他策。   但眼看黎明在即,若不赶快离离开这里,万一被人发现,那……突然间,李小非想起了“以口流气法”。   那是专为溺水、中毒呼吸困难,或受重伤昏厥之人的急救法。   顾名思议,施救时必须两人口对口,同时以手捏住昏厥者的鼻孔,由施救者将气吹送入对方口中,连续换气一次次吹入,以助昏厥者增强呼吸,逐渐恢复知觉。   李小非这时已顾不得男女之嫌了,当即采取行动。   钟灵尚不知李小非要待怎样,既已佯装昏睡不醒,只好继续装到底了。心想,“傻小子,你不能离开一会儿,好让我穿上……”   不料念犹未了,突然觉鼻孔被捏住,使她暗自一惊,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口,否则便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李小非已低下头来,以口合上了她的口,将气吹送入她口中。   钟灵顿时差愤交加,恨不得撑起身来,狠狠给这傻小子几耳光,但继而一想,李小非为了救包小靓一命,不也曾被误会趁人之危,存心轻薄?   第九章 激情涌动意乱情迷   李小非那知她早已醒来,一口气吐尽,忙又换了口气,又缓缓吐送人她口中,一次又一次……钟灵对这四唇相触的滋味,生平尚是第一次感受到,使她既是紧张,又是新奇,仿佛全身为之震撼不已。   从对方渡入她口中的气,如同传送人体内的真力,似热流般到处流窜、冲激,涌向遍体,令她周身发热,颤粟,心跳更怦怦地加快……猝然间,她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紧紧搂抱往了李小非,像是抱住了他整个的生命。   李小非蓦地一惊,急忙将捏往她鼻孔的手放开,但四片热唇却如胶似漆地吻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来。   男女之间的事非常奥妙,似为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婴儿吸母乳一样,乳头送人小口里便自然会吸吮,不须教导或学习。   尽管这对年轻男女,从无接吻或爱抚的经验,也能水到渠成,如同架轻就熟。   只见他们四唇相交,紧密地吻合在一起,李小非更情不自禁地突然用那灵活的手,竟似识途老马,抚向了半个时辰前不敢侵犯,甚至到意避开的“禁地”。   他虽看不到,但能感觉得出,掌心所握的挺实的肉峰,绝非像包小靓在谷仓内,用馒头的装的丰乳可比,而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少女乳峰。   那种奇妙的感受,顿时使他爱不释手,不停堆轻轻抚动着。   钟灵已陷入意乱情迷中,尤其当她玉峰之上,顶着的一粒水晶葡萄被轻捏时,更使她如痴如醉,全身都为之剧烈地颤抖起来。   李小非并非此中老手,既不知调情,更不懂狎玩,完全是出自对异性的好奇与冲动。   今夜在谷仓内,乍见包小靓出那一对尚未成熟的小椒乳,虽是生平第一次开眼界,在那小姑娘身上,看到难得一见的景现,但他除了觉得很有趣之外,绝无丝毫冲动,或想入非非之念。   而此刻的感受却大不相同,钟灵与他年龄相仿,但这少女已发育成熟,挺实的双峰极富弹性,抚之细腻滑润,实似羊羔凝脂,令人神魂荡然,爱不释手。   钟灵更是感到奇痒难禁,全身酥麻,不住地颤抖。   那种从未尝过的奇妙滋昧,足以使她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尤其猛然想到躲进罗帐时的情景,那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正在翻云覆雨,奋力展开肉搏,不禁又惊又羞………………蓦地,远处传来啼声,此起彼落。   又是鸡鸣早看天的破晓时分了。   李小非一惊而起,紧张道:“啊!天快亮了……”   钟灵把头侧转向床里,突然失声痛泣起来。   李小非暗自一怔,伏向前去,用手扳住她的肩头问道:“甘姑娘,你怎么啦?”   钟灵泣道:“你欺侮我,呜呜……”   她哭得更伤心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李小非一时不知所措,呐呐地说道:“我……我没有欺侮你,真的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   钟灵突然的止住哭泣,转过身来,愤声道:“你还说没有欺侮我,趁我昏迷不醒,对我……”   说到一半,又失声痛泣起来。   李小非急道:“我……我是看你昏迷不醒,为了急救,才……我真的没有恶意啊!”   钟灵怒哼一声,娇斥道:“好个没有恶意!这种急救之法,是你们家传的绝技,还是那位名师高人教的?”   这少女果然传牙利齿,质问起来一口气如同连珠炮,轰得李小非难以招架,一时哑口无言了。   钟灵忽问道:“现在你打算给我什么交代?”   李小非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钟灵霍地撑身坐起,怒道:“你不知道?哼!你占尽了我的便宜,难道就这样算了?”   李小非情急道:“不!不!我真的没有这种意思,只是一时冲动,情不自禁……”   他总算厚道,只责怪自己,并未指出是钟灵采取主动,先伸出双臂抱紧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他用这“以口渡气法”施救,以后的情况也许就不致发生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钟灵不假装昏迷,傻小子又怎会施以“以口渡气法”急救?这笔糊涂帐实在难算……唉!事情既已发生,这男女之间的事,究竟谁是谁非,青天大人也听不清啊!两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钟灵幽幽地道:“我不怪你,但你总不能不给我个交代……”   李小非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作交代,你说好了,我一定听你的。”   钟灵心想:“我被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即鼓足勇气,直截了当道:“娶我!”   李小非惊道:“娶……娶我?”   钟灵逼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小非愣愣地道:“不!不!我……”   钟灵愤声道:“哼!我明白了,你嫌我丑对不对?”   李小非急加否认道:“不!不是的……”   突然之间,钟灵如同醍醐灌顶,似有所悟地一震,暗忖道:“是了,难怪他如此酷似王语嫣,莫非又是镇南王府段正淳的另一私生子!”   当初他跟段誉不能论婚嫁,正因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如果李小非也是段正淳的私生子,那岂不是又……念犹未了,她已伏在床上,伤心欲绝地掩面痛泣道:“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为什么,为什么啊!”   李小非惊得不知所措,慌张的说道:“甘姑娘,我真的不是嫌你丑,我……我只是不能娶你……”   钟灵虽然抬头,转身逼视着他,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李小非理会错了意,以为是指夺去打狗棒,便以丐帮帮主自居的那档事,微微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   钟灵心想这下准没错了,又问道:“你也是镇南王府段正淳的私生子?”   李小非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露水,茫然道:“我……我……”   来不及否认,钟灵已怒道:“哼!想不到你也想学第二个段誉!”   李小非诧异道:“我又不想当皇帝,干嘛要学他?”   钟灵不屑道:“那你既已知道我是谁,而你又是镇南王段正淳的私生子,为什么……”   李小非一怔,啼笑皆非道:“怪了,谁告诉你我是什么镇南王的私生子哪?”   钟灵惊诧道:“你不是。”   李小非斥道:“谁说过我是的呢?莫名其妙!”   钟灵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张臂抱住他,振奋道:“那你可以娶我了!”   李小非来不及婉拒,她已送上个火辣辣的热吻,使他无法开口说话。   这一吻?足足吻了将近一盏热茶长的时间,两人紧紧拥抱,四片嘴唇如胶似漆,始终未曾分开过。   可惜正吻得不可开交,啼声又不断传来,才使李小非从意乱情迷中猝然惊醒,急忙轻轻推开钟灵,回头向窗们外一看,天色已然微明。   他不由得惊道:“天快亮了,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钟灵仍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赫然笑问道:“你究竟娶不娶我?”   李小非未置可否道:“这……这个以后再说吧!再不离开这儿就来不及了。”   钟灵黠笑道:“好吧!如果你嫌我丑,我也不勉强你,但以后你会后悔的!“李小非无法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漫应一声道:“你快穿上衣服吧!”   钟灵迟疑—下道:“你先去巷口等我,我得找水清洗一下,很快就去。”   李小非道:“好,你要快一点啊!”   下了床,出了楼外,立即掠身而下。   由于庭院甚大,房舍距离较远,任何动静都听不见,否则钟灵又哭又叫的,早已惊动了宅内的人了。   同样的,昨夜那场捉奸闹剧是如何收场,以及那对男女主角的命运,也就不得而知了。   东方已泛起一片鱼肚白色,天就快亮了,李小非那敢怠慢,飞身掠出院外,直朝巷口奔去。   昨夜他一路追来,未曾注意,这时才发现如此一条长巷,仅只门对门地两户人家而已,难怪庭院占地极广。   巷口外一片空地,距离十余丈外,才是一条小街,地点算来十分僻静。   李小非守候在巷外,遥见已有三五成群的菜贩,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匆匆忙忙赶往市集去。   这些讨生活的菜贩、都习惯了早睡早起,天黑即睡,天不亮就起身,那知还有他这种整夜未睡的!过了不多时,李小非正向巷内张望,突见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提着个小包袱,匆匆朝巷口走来。   看这模样,可能是昨夜偷情被捉奸成双的女人,一早被主人赶出门了吧?李小非不愿被人撞见,急忙转身避开。   倏而,当那女子出了巷口,故意从他身旁不远走过时,虽只惊鸿一瞥,发出她竟是位绝色少女。   李小非不由地心神一震,暗忖道:“想不到如此绝色少女,竟然不安于室,跟那小子干出那种勾当!”   少女走出数太,突然回头冲着他嫣然一笑,媚态毕露。   李小非不屑一顾,忙转过身去,心忖道:“哼!你不必表错情,我可不是那种人!”   待他再回头时,那少女早已去远。   等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路上的行人已渐多,仍不见钟灵出来,李小非不禁焦灼不安起来了。   突然间,他若何所悟地失声叫道:“啊!刚才走过去的那少女就是她!”   急起直追,一直追到小街上,早已不见那少女的影踪。   ***昨夜,段誉在暖阁内设宴,款待虚竹和吴长风,在座的尚有巴天石、华赫艮及范骅三人作陪,他们整夜挑灯夜谈,话题始终不离那人小鬼大的包小靓,以及夜闯寝宫的年轻人。   由于那先后出现的一男一女,均会施展“凌波微步”,对于他们的来历,实有查明的必要。   尤其是那位夜闯寝宫的年轻人,不但会“北冥神功”,尚能施展“阴阳七煞功”,且面貌酷似王语嫣,就更令人深感惊异了。   段誉不禁想起,无量山中石洞里那位“神仙姐姐”,在白绸上留下的字句,要发现绸包之人,习成逍遥派绝世下功手,为她杀尽逍遥派弟子。   “凌波微步”与“北冥神功”,都是逍遥派的独门武功。   莫非那一男一女,便是逍遥派的弟子,否则怎会施展得出?当段誉把自己所想到的说出后。便听吴长风道:“老叫化在途中遇上钟姑娘,打狗棒被她夺去,她当时也是用的‘凌波微步’呐!”   段誉笑道:“那是去年回大理的途中,灵妹缠着要我教她,仅只学会几步而已。”   吴长风自嘲道:“就那几步,老叫化已被她搞得头昏眼花了,要是全学会……”   沉思不语的虚竹,突然想到什么,打断他的话题道:“吴帮主,恕在下打岔。”   随即转向段誉问道:“三弟,你能否定,今夜闯宫的那人,施展的确是‘阴阳七煞功’?”   段誉道:“不瞒二哥说,我对天下武功所知有限,还是听嫣妹说的,不过,据我所知,‘阴’与‘阳’两种功力的练法,完全背道而驰,任何人只能专练一种,绝不可能鱼与熊掌兼而得之。那厮的真力忽寒忽灼,不是‘阴阳七煞功’又是什么?”   虚竹微微点了下头,神色凝重的道:“去年我为了寻找大哥遗骸,带了一批人觅路寻至那谷底,确实发现一处极似传说中的‘阴阳谷’。”   但那阴阳老怪在百年前早已作古,当年他已八九十岁,又从未听说他生平收过弟子,事隔百余年,他绝不可能仍然活着,那年轻人又会是谁呢?“段誉感叹道:“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往往是不可思议的啊!”   这话一点也不假,包括他自己和眼前的虚竹,甚至那双目已瞎,生死不明的游坦之等人在内,那一个不是因得奇缘,获得一身绝世武功。   虚竹深有同愿,他自已连做梦也想不到,会由少林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和尚,一夕之间,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虚竹如今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偏偏他独爱长居云鹫宫那山洞,以致不为西夏皇帝所谅,闹得翁婿失和。甚至连爱妻银川公主,都被如同软禁地留在宫内,不担从无岸子自上获得数十年深厚功力,成为逍遥派掌门。   不久又得遇天山重姥,以惊世骇俗的武功相传,使他成了云鹫宫的主人,要娶了银川公主,摇身一变,当起了西夏国的驸马。人生的际遇和造化,谁能比他更幸运?虚竹察颜观色,早已看出段誉心事重重,似有极大的烦恼和隐忧,于是胡作轻松道:“三弟不用担心那些,他急于要见王夫人,不就是为了查询无崖子他老人家的下落吗?这事我最清楚他若再来,便让他去见我好了。”   段誉担心道:“恐怕他会闯到镇南王府去,而二哥又不在,来了这里……”   虚竹笑道:“不用担心,梅兰菊竹她们应付得了,况且那人要想见的是王夫人,也不致对她们怎样啊!”   段誉不便提起钟灵带来的消息,这才是他最大的烦恼。   他只得把话匙岔开,转向吴长风道:“吴帮主,伤了贵帮不少弟子的那队三人,你可看出他们的来路?”   吴长风沮然摇头道:“老叫化闯了不少江湖,居然一点也看不出……”   华赫艮忽然接口道:“皇上,臣忘了说,照吴帮主形容的一男一女,极可能是那姓包的小姑娘和夜间闯宫的年轻人呐!”   段誉刚一“哦?”了一声,却听吴长风笑道:“华司徒,你在车上不是告诉我,那姓包的小姑娘只有十二三岁吗?那年轻小伙子,究竟是不是夜间闯宫之人,老叫化虽不敢说,但那姑娘虽然身材不高,老叫化却敢断言,她绝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华赫艮问道:“何以见得呢?”   吴长风将双手在自己胸前一比道:“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像这样吗?”   显然他已注意到,包小靓用馒头伪装的一对丰乳。   此言一出,顿时此得满桌哄然大笑。   这一来,暖阁内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段誉不再追问下去,借着劝酒转变话题。   几个人开怀畅饮,直到天色已明,未再发生任何情况,段誉才嘱范脚备车,分别送吴长风回酒店,虚竹回镇南王府。   段誉带着微醉回到寝宫,见王语嫣独自坐在桌旁沉思,便上前问道:“嫣妹,你怎么还没睡?”   王语嫣忧形于色道:“我睡不着,誉郎,从二哥那里可问出些什么吗?”   段誉摇了摇头,轻叹道:“唉!是福不是祸,是福躲不过,要来的终归要来,反正船到桥头自然宣,不去管他了,咱们睡吧!”   便扶起了王语嫣,走向床前。   王语嫣忽道:“誉郎,别睡了,天已经大亮,待会儿你还要上朝,咱们干脆去御花园散散步。”   段誉笑道:“好啊!嫣妹可是想去看看,御花园赶工赶得如何了?”   王语嫣笑而不答,任由段誉携手走出寝宫。   昨夜被蒙面人闯人寝宫后,宫内已加强戒备,虽不是二步一岗,三步一哨,但到处均有有侍卫,人数较往常陡增何止数倍。   一大清早,皇帝偕皇后携手漫步,这倒是从未见过的新鲜事了。看在侍卫们的眼里,无不感到意外,心里不免暗自啧啧称奇。   但谁也不敢过问,一见他们走来,老远就施礼恭迎。   段誉一路微微点头答礼,携着王语嫣直往御花园去。   这座占地甚广的御花园,便在寝宫与暖阁这间,经过大半年的赶工,几乎全部重新翻造,一走进月圆形拱门,只见整个园内遍植各种茶花。   无论那精美壮观的房舍,或是一草一木,简直使人如同置身在姑苏的曼陀山庄中。   段誉为了使爱妻欢心,并且淡忘思乡之情,可谓用心良苦,也可看出他对王语嫣的一番心意。   两人携手走在花间小径上,忽听王语嫣深深一叹,段誉忙止步问道:“嫣妹,你怎么了,为何叹气?”   王语嫣强自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昨夜想了一整夜,离开曼陀山庄已将近一年,如今庄里不知变成怎么样了?那些茶花……”   段誉以为她触景生情,劝慰道:“嫣妹,别去多想了,等这里完工后,咱们就把这里当寝宫,不就如同生活在曼陀山庄一样吗?”   王语嫣微微摇头道:“不一样,如果咱们真在曼陀山庄,可以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现在却不同,譬如说吧,你是大理国皇帝,身为一国之君,连想睡个懒觉,不去上朝问政都办不到吧?”   段誉呐呐地道:“这……那我今日就不上朝了,陪嫣妹睡个懒觉!”便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作个亲昵状。   王语嫣笑斥道:“又说傻话了!当心被园外的侍卫瞧见,那像个皇帝。”   段管一本正经地道,“笑话!皇帝跟皇后亲热,谁敢笑!”   王语嫣道:“你是皇帝,自然没人敢笑话你,可是,人家心里怎么想,你能听得见看得见吗?”   段誉心知她话中有话,只好默不作声。   果然不出所料,王语嫣终于转到了正题,抬盼望着他要求道:“誉郎,咱们离开这里,回曼陀山庄去吧!”   段誉面有难色道:“这……嫣妹,你整夜未睡,就是在想这件事?”   王语嫣微微点头,突然泪光闪动道:“誉郎,趁事情还没有爆发,咱们快离开大理吧!”   段誉道:“嫣妹,我并不眷恋这个皇帝宝座,可是,诚如你所说,我如今已身为一国之君,能突然弃位不顾而去吗?况且,伯父禅位时将重任交付于我,嘱我要全心全力治理国事,我又怎能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王语嫣热泪盈眶道:“誉郎,你难道还不明白,有人一心一意要毁了你,也毁了我,到了那时候,即使你不惜牺性你娘的名节说明你我并非同父异母的兄妹,又有谁会相信呢?”   段誉激动道:“不!我绝不会辱了娘的名节!”   王语嫣泪流满面的说道:“那么乱伦的皇帝皇后,在大理国的子民心中,还能受到尊敬吗?”   段誉嘶喊地叫道:“我没有乱伦,我没有……”   王语嫣急忙捣住他的口,叹道:“小声点!你怕外面的侍卫耳背听不见?”   段誉执往她的手,沮然道:“嫣妹,那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语嫣纵恿道:“誉郎,我们今夜就走,悄悄离开大理国,就像我俩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想毁了你我的人无论是谁,既然找不到正主儿,便无从使阴谋得逞。   要想保住大理国国誉,不致为天下人耻笑,又不使你娘名节受损,这是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   段誉不置可否道:“难道咱们一走了之,就不顾国事了?”   王语嫣胸有成竹道:“朝中有巴司空、华司徒和范司马三公,他们精明能干,忠心耿耿,为了大理国万千子民,说不定只好还俗复位了。”   段誉沉吟了一下,当机立断道:“今日早朝之后,我再去天龙寺一趟,非见到伯父他老人家不可!”   王语嫣一脸无奈,只有沉重地叹了口气。   ***段誉当日再独往天龙寺,非但仍未能见到禅位的保定帝段正明,连本因大师也突然出外去云游了。   两位老人家显然是故意避不见面,究间是要考验这位年轻皇帝的处事应变能力,还是另有玄机,早已作了万全的安排?段誉虽无法了解,但已顿悟出,保定帝是要他自己去面对现实。   怅然的出了天龙寺,在返回大理国的途中,他终于毅然的下了决心,绝不逃避!明日即是庆典的日子,在各主来贺的英豪,以及各国派来的特使已纷纷抵达,尚有未赶到的正络绎于途。   只见京城内洋溢着一片欢欣鼓舞,喜气洋洋的热闹气氛。   而见不到的一片阴影,却笼罩了整个大理城,使负责治安的范骅终日惴惴不安,如临大敌,陷于紧张和惶恐中。   范骅派出了大批精干的手下,乔装平民百姓,混迹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方面暗中加强防范,惟恐肖小趁机活动,或有人滋事。   一方面仍在追查那姓包的小姑娘,及夜闯寝宫的年轻人,以及造成丐帮一二十人伤亡的三个可疑人物。   直到华灯初上,城内已是万家灯火,幸未发生任何重大事故。   其实,李小非整日都在城里,只是未被人认出而已。   原来他已略加改扮,换上一身大理装束,戴上一顶大斗笠,还剪下自己头发耨粘在唇下,伪装成两撇八字胡。   王夫人已死,查记无崖子下落的线索中断,李小非原已没有留在大理城的必要。   偏偏遇上钟灵,不但使她的打狗棒被慕容复夺去,而两人又在用巨宅的楼阁中,经过一番激情拥吻,使他不能就此离去,决心非找到那姑娘不可。   李小非找遍了全城的大街小巷,始终未发现钟灵的芳踪。   这时突觉饥肠雷鸣,他想起竟日滴水未进,便找了一家汉人开的饭馆,独据一桌,随便点了两三个炒菜吃了起来,只求能填饱肚子就成。   正吃得津津有味,突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走进门来,突使他暗自一惊,想不到竟然是包小靓!幸好他已易容改装,包小靓并未认出,独自选了张空桌坐下,伙计忙跟过去招呼道:“姑娘是一个人?”   包小靓好像一肚子气正没处出,眼皮一翻道:“这里有规定一个人不能坐下吗?”   伙计碰了一鼻子灰,陪笑道:“没有,没有,小的只是闷一声好准备杯筷。姑娘既只有一位,就请点莱吧!”   包小靓装模作样,摆出一副江湖女子的神气道:“唔……替我先来盘沾牛肉,配几个下酒菜,温一壶酒,先吃起来再说。对了,这儿离茅台不远,听说茅台酒很够味儿,你们有没有?”   伙计笑应道:“有!有!小店不但备有贵州茅台,还有中原北方人爱喝的烧刀子,南方人喜欢的酒,四川的大曲、绍兴酒、女儿红、竹叶青、加饭……”   他如数家珍,一口气出不少酒名。   包小靓却不耐烦的道:“我只要茅台!”   伙计又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连声恭应,从挂在腰间的竹筒,取出一副竹筷放下,这才离去。   李小非不禁暗自好笑,心想:“这小姑娘还真难侍候,大概是找不到我出气,把气出在这倒霉的伙计头上吧!”   但继而一想,又觉不对,包小靓昨夜酒醒后,不是自行不告而别,等他追不上钟灵,赶回岩石后,小姑娘已然不知去向了吗?是了,定然是包小靓迎来,不见了李小非,以为他作贼心虚,逃之夭夭,急起直追,结果追错了方向吧?念及于此,李小非又是一惊,暗自打算道:“千万不能被她认出来,我还是赶快吃完开溜吧!”   这时饭馆里的客人不多一曾、共不到十人,分聚四五张桌位,各自只顾吃喝,无暇管别人的闲事。   偏偏包小靓坐的桌位,与李小非只隔一张空桌,有意无意地瞥来一眼,忽开声问道:“喂!你懂不懂汉语?”   李小非明知是在问他,只好装聋作哑,以免露出马脚。   不料包小靓又问道:“你是聋子,听不见?”   李小非故意转过头去看看,邻桌空着没人,才转回头来,装模作样指指自己,表示问包小靓是不是在向他说话。   包小靓道:“不错,我是在问你,懂不懂汉语?”   李小非不敢答话,只把头摇摇。   包小靓诧异道:“怪了,你不懂汉语,怎知我在问什么,莫非你是个哑巴?”   李小非仍然直摇头,气得包小靓怒哼一声,扭转头去,正好见两个壮汉在看她,便问道:“你们懂不懂汉语?”   一名壮汉忙不迭应道:“懂!懂!咱们是汉人,怎会不通汉语,占娘有何见教?”   包小靓欣喜道:“好极了,不知我可不可以……”   壮汉受宠若惊,不等她把话,说完,已起身走过来,迳自坐下道:“姑娘什么事?在下极愿为姑娘效劳。”   包小靓虽然察觉,这家伙地带几分醉意,一双色迷迷的鼠目,直盯着她那伪装的双峰,心里大为不悦。   但这时有求于人,只得若无其事的道:“我想打听一个人……”   壮汉笑道:“巧极了,姑娘正好问对了人,咱们世居大理城,人头熟得很……”   包小靓微微摇头道:“我打听的不是本地人,他是来自中原。”   壮汉大言不惭道:“中原的人我也很熟,无论是各门各派、黑白两道,或是各行各业,都有我的朋友,但不知姑娘要打听的是那一位,姓甚名难?”   包小靓迟疑一下,始道:“他来自姑苏,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复字。”   李小非听得一怔,暗忖道:“原来她不是找我,而是在找杀父之仇人,但那有像她这样逢人就问的。”   那壮汉一听慕容复的名字,也是意外地一惊,怔怔地道:“慕容复……”   显然慕容复的名气大大,早已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包小靓急问道:“你知道这个人吗?”   壮汉道:“我要连”南慕容,北乔峰“都不知道,那不是白混了!不知道这位姑娘……”   包小靓不动声色道:“噢!是这样的,有人托我带了件重要东西给他,听说他已来了大理城,可是不知在何处落脚,所以我只好到处打听啊!”   另一壮汉也起身离座,走来笑道:“巧极了,在下正好知道慕容公子在何处。”   包小靓信以为真,振奋道:“你们能带我去见他吗?”   那壮汉迳自坐下道:“当然可以,不过,带路不能白带,姑娘打算怎样酬谢咱们?”   包小靓睑色不悦的道:“这……我出门在外,身边只有少许的盘缠,未曾多带银两……”   那壮汉一双色迷迷的贼眼,贪婪地直盯着她的胸前,那对特别引人注目的“丰乳”,闻言哈哈大笑道:“没银子别的也行啊!”   包小靓正要发作,刚好伙计端着菜盘走来,放下一碟沾牛肉,还有一壶酒,以及酒杯、小碟子和汤匙。   伙计看了两个壮汉一眼,问道:“两位……”   包小靓便接口道:“那我就请两位大哥喝几杯吧!”   那壮汉正中下怀,振奋道:“行!行!能得如此美丽的姑娘陪咱们喝酒,给我银子也不希罕!哈哈……”   另一壮汉附和道:“对!叫咱们拿出银子来也干!”   那壮汉向伙计把睛一瞪,骂道:“他奶奶的!站着发什么愣?还不快添两副杯筷!”   伙计连声恭应,忙从腰间挂的竹筒里,取出两副竹筷,小心翼翼地置于他们面前,又去取小碟酒杯和汤匙。   那壮汉自己拿起酒壶,将三只酒杯斟满,举杯道:“在下胡大雄,尚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包小靓胡乱答道:“我……我叫花不香。”   两人齐齐一怔道:“花不香?”胡大雄随即哈哈一笑道:“花香不香没关系,只要人长得漂亮!”   说着又向另一壮汉一指道:“他是我老弟刘魁,来,咱们先敬花姑娘一杯,祝你花香人更香!”   包小靓虽对这两人并无好感,但没有姑娘家不喜欢受人夸的,更何况正有求于他们,当即举杯笑道:“我敬二位大哥。”   说完便一饮而尽。   李小非一旁看在眼里,心知这两个壮汉不怀好意,不禁暗忖道:“你这小姑娘真糊涂,他们那会知道慕容复的下落,只不过想打你的歪主意罢了,你居然信以为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么没有见识!”   既已看出两个壮汉绝非善类,他可不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任那小姑娘受骗,吃亏上当了。   心念又一转道:“万一他们当真知道慕容复的下落,那岂不是更好,我正好跟去,伺机夺回打狗棒呀!”   于是他拿定主意,决心留下,倒要看看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以包小靓的年龄来看,她的个子不能算矮,但她毕竟只有十二三岁,冒充二十上下的大姑娘,那就不够高了。   不过,她的脸蛋几十分甜美,经过浓妆艳抹,倒也妖艳动人,尤其那对用馒头伪装的丰乳,看上去几可乱真,极为突出诱人,难怪使两个好色之徒垂涎欲滴。   想不到这人小鬼大的黄毛丫头,酒量相当不错,一壶酒只不过半斤,三个人杯到酒尽,那消片刻便见了底儿。   不待他们吩咐,伙计早已添上一壶。   胡大雄和刘魁原未已略带醉意,以为这花枝招展的大姑娘酒量有限,两人轮番敬酒,至少三两斤就足以把她灌醉了。   那知伙计连续添上四五斤,她居然脸不红,气不喘,毫无醉意,再喝下去反而他们自己要醉倒啦!冷眼旁观的李小非,这才看出这包小靓不简单,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有恃无恐,倒真把她看走了眼。   倒是那俩位色迷迷的老兄,已是醉态毕露,愈来愈放浪形骸,说话毫无顾忌,满嘴都是低俗粗话,几已到达不堪入耳的地步。   包小靓极力容忍,始终不动声色,任由他们胡言乱语,直到伙计又送上两壶酒,才笑问道:“两位大哥,喝完两壶,咱们该走了吧?”   胡大雄意犹未尽道,“不!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包小靓嫣然一笑娇声的说道:“那怎么行,两位大哥万一醉了,谁带我去见慕容公子呢?”   胡大雄怔怔地道:“这……这……”   包小靓又妩媚地笑道:“这样吧!等我见了慕容公子之后,再陪两位大哥尽情的喝个痛快如何?”   刘魁心知灌醉这姑娘的诡计难以得逞,便暗向胡大雄一施眼色道:“老雄,花姑娘说的对,咱们可不能贪杯耽误正事啊!”   胡大雄会意道:“好吧!这两壶也别喝了,替花姑娘省点酒钱,咱们这就走吧!”   刘魁说道:“说归说,那能真教花姑娘请客……”   便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扣来伙计结帐。   包小靓忙拿起包袱,争着付帐道:“那怎么可以,说好是我请二位大哥的……”   胡大雄笑道:“小意思,就让老刘付了吧!”   一面伸手故作拦阻,趁机以手臂去碰撞包小靓胸前,虽是一对馒头伪装的丰巩,已使他神魂飘然,不亦乐乎。   包小靓不便发作?只好装着若无其事。   刘魁这时已抢着付了两桌的酒菜钱。   李小非等他们三人出了店外,才匆匆结帐,不忙不慌的跟了出去。   胡大雄和刘魁带着包小靓,在大街小巷一阵乱转,似乎毫无目标,只是不怀好意,暗自盘算着把她带到何处去好下手。   李小非一路悄然尾随,跟着他们东转西转,终于走出一条小街。   眼见三人穿过一片空地,直奔一条长巷,不由地大感意外,主出竟是昨夜钟灵逃入的那个巷子。   巷内仅有门对门两家毫门住宅,他们会把包小靓带到那一家?该不会那么巧,就是捉奸的那一家吧?李小非那敢怠慢,迅速奔至巷口,在院墙掩身向巷内探头一张,只见两个壮汉带着包小靓,已走向巷尽头。   嘿!就有那么巧,想不到他们真的来到了捉奸的那家住宅大门前。   包小靓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问道:“慕容公子在这里?”   胡大雄漫应一声,便独自上前,抓起门上大铜环连连敲敲了几下。   倏而,从大门内传出个粗哑的声音问道:“谁呀?”   胡大雄立即报出姓名:“胡大雄!”   想不到这两个家伙井非乱闯,门里的人听他报了姓名,知道是自己人,便开了大门,让他们三人进入,随即将大门关上。   李小非无法跟入,灵机一动,想起昨夜追踪钟灵的路径,决定从后院墙飞身而入。   他已是识途老马,从庭院绕过假山,直奔楼阁,再循昨夜捉奸的那批男女,来时方向一路找去。   经过以青石块铺成,弯弯曲曲的一条石路,果见一片建造雄伟壮观,美轮美央的房舍,想必便是正宅了。   此时正是初夏,宅内灯火通明。李小非刚一掩近,使听得传出阵阵丝竹乐器,敢情是主人正在饮酒作乐吧!但仔细一听,乐声并不悦耳,它如泣如诉既不为过,更似鬼哭神嚎,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莫非弹奏的是丧乐哀曲?   第十章 为复仇少女落牢笼   李小非暗自一凛,以那惊世骇俗的绝顶轻功身法,飞身掠上东倒屋角飞檐,正好可以见到跨院内的情景。   居高临下,只见院内的四方,各有两名黑衣汉子,手挑着一盏绿色的灯笼,发出惨绿的光亮。   厅外的台级前,席地磐坐着四五名披头散发的黑衣女子,正以各种奇形怪状的罕见乐器弹奏,难怪音律沼此刺耳难听。   而院中的另一景象,就更令人骇然心惊了。   但见八名披头散发,全身赤裸,遍体好似涂成绿色的女郎,正随着那如泣如诉,鬼哭神嚷的音律而舞。   她们激烈地扭动着全身,几乎将四肢扭曲成超出极限,甚至不可能做到的奇形怪状动作和姿态,如同在练“俞珈术”,简直近乎癫狂。   李小非看在眼里,几疑是在看她们受着惨无人道的酷刑。   再向厅前看去,置着两张檀木太师椅,端坐着两人,正聚精会神地在观看,他们身后站立了一排十几人。   由于背光,无法看清他们的容貌,但已使他猛然想到抚仙湖边遇上的那八名裸女!   但这院中,却未见包小靓和带她来的两名壮汉。   李小非的眼光正向四下搜索,忽见一名家仆模样的中年从厅内走出,不敢惊动其他人,只悄然走到坐在右边太师椅上的那人身旁,低下头向他轻声耳语几句。   那人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便转向左边太师椅上的那人开口说道:“古佬,有人要见慕容复!”   李小非不禁又是一惊,心想:“大概是包小靓登门求见,家仆即未向主人通报。这样看来,莫非慕容复当真在这住宅中?原末是那两个家伙早已有了主意,故意把那小姑娘骗来……”   念犹未了,便听左边大师椅上那人击掌两声,待弹奏与舞动即时停止后,问道:“哦,来的是什么人?”   右边的主人道:“一个大姑娘,古佬可要见她?”   被称作古佬的沉声道:“好,先去看看她是谁,待会儿再继续演练吧!”   两人便起身,相偕向厅内走去,十几名壮汉紧随在后。   李小非那敢怠慢,急忙伏身紧贴瓦面,匍匐蛇行,迅速移向厅后。   原来这跨院与正宅相连,其间只隔着个天井,李小非在屋顶上便可见到,主人与古佬等人从厅后走出,中年家仆紧随在后,穿过天井,由侧门进入正宅。   大厅内灯火通明,果见那两个壮汉正陪着泡小靓,向她喋喋不休,由于距离太远,无法听清他们说些什么。   倏而,主人偕同古优带着众壮汉走出,不由地使李小非大吃一惊。   他认出一个便是昨夜率众男女捉奸的中年,另一个竟是昨夜在广场上,强指他与包小靓为凶手的黑袍老者!   果然包小靓一眼就认出老者,老者也认出是她,两人几乎同声叫道:  “是你!”   “是你!”   李小非暗叫一声:“糟!”要不顾一切现身掠下,直闯大厅抢救出包小靓,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只听连声重物落地巨声响起,大厅内所有的门窗通道,均同时落下铁栅,阻断了进出之路。   包小靓一见那老者,已知中了那两个壮汉的计,刚想回身夺门逃出,铁栅已落下,使她来不及了。   古佬嘿然笑道:“怎么,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想走?”   包小靓根本不理他,向带路的两个壮汉怒道:“好哇!你们给我记住,本姑奶奶绝烧不了你们!”   胡大雄仍然色迷迷地盯着她道:“你不是要见慕容复吗?咱们带你来这里没有错呀!”   包小靓怒哼一声,转向主人和古佬道:“慕容复在这里?”   主人尚未开口,古佬已喧宾夺主道:“你们明明在一起,怎么跑到这里来找人?”   原来他把昨夜跟包小靓在一起的李小非,当成了慕容复啦!   包小靓一听提起李小非,心里也自有气,愤声道:“那小子根本不是慕容复!”   古佬诧异这:“哦?那小子不是慕容复又是谁呢?”   包小靓从对方的口气中已听出,根本未见过慕容复,人自然更不可能在这里,便信口道:“他也在帮我找慕容复。”   古佬沉声问道:“你们找他干嘛?”   包小靓眼度一翻道:“这个嘛!你就不必多此一问了,问了也是白问,反正他见了我自会知道的。”   古佬怒道:“哼!到了这里,那可由不得你!”   主人这时才算逮住机会说话,向两名壮汉喝令道:“还不快把她给拿下!”   一声令下,胡大雄和刘魁正求之不得,双双上前就去抓包小靓,这两个家认真未安好心,一个伸手抓向她胸前,一个想来个拦腰一抱。   包小靓一个暴退,使两人收势不及,结果是刘魁将胡大雄抱个正着,自己的衣襟却被撕开一大片。   可惜抱的抓的对象都错了,否则小姑娘就得当众出丑,那可热闹啦!   主人似不会武功,急忙退在古佬身后,大声叫道:“别让她跑了!别让她跑了……”   古佬嘿然冷笑道:“跑不了的!”   身形一晃,已到了包小靓的面前,居然人老心不老,也看上她的一对丰乳,向她当胸一把抓去。   包小靓昨夜吃过苦头,知道这老儿的掌上有寒毒,极为霸道厉害,这时既逃不出去,只有施展“凌波微步”,绝不能让对方接近。   只见她脚下倒走“井”位,急称“讼”位,便巧妙无比地闪开,使古佬抓了个空。   古佬叫声:“好身法!”   旋身疾进,手臂暴长几许,改向她的小细腰抓来。   何小靓又一个暴退,避了开去,心中默诵“凌波微步”的六十四卦方位,全然不去理会对方各何处次来,如同是在自行演练这种举世无双的奇妙步法。   古佬是主人的上宾,既已亲自出手,其他人那敢争功,一个个只有靠边站的份儿,纷纷退开墙边,以免碍手碍脚,反而影响老人家大显身手。   反正所有出路已落下铁栅,任凭那姑娘身法灵活,也教她插翅难飞。   原来走在最后的中年家仆,姓程名咬银,跟“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只有一字之差,但他们之间既不沾亲,也不带故,更不会“三斧头”,完全是他老子心血来潮给起了这个名子,多少有点掠人之美的意思。   不过程咬银很善用心机,深得主人的欢心,授以总管之职,视为亲信,经常向他献出些鬼主意。   话说回来,他确实很机伶,一听古佬和包小靓见过,又知那花枝招展的姑娘跟慕容复有关,不待主人示意,便当机立断,掣动机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了所有出路的铁栅。   这一着的反应确实够快,只因昨夜就已知道,古佬带来的一批男女徒众,有几人在客栈被慕客复所杀,只有年轻姑娘匆匆逃走。   此刻包小靓送上门来,那还能容她脱身。   伏在屋顶上的李小非,眼见包小靓被困在大厅内,即使不顾一切,冒险现身下去抢救,也无法突破铁栅闯入。   古佬昨夜在广场上,误认李小非是慕容复,虽以阴寒毒拳击伤包小靓,实际上自己亦未占到便宜。   上于一时轻敌大意,仍被那对年轻男女进去,害得那批丐帮弟子倒楣,无端伤亡了一二十人,真是飞来横祸。   这时他尚未能看出门道,只觉这姑娘的步法诡异神妙绝伦,但仍有破绽可寻,干脆来个以静制动,不再出手,冷眼看她快速走动方位。   包小靓毕竟才十二三岁,那能跟老谋深算的古佬斗心眼,一时兴起,心中默吟要诀:“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她两脚不停移动,左歪右斜地变换方位,如同在走梅花桩。   但她学识有限,不似段誉满腹经伦,当日在无量山崖洞中发现练功秘笈,能从词句中很快领悟,更能举一反三。   而她在“琅环玉洞”偷阅的“凌波微步”,其实并不周全,残缺了好几段,以致无法融通贯会,一气呵成。   尤其“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这四句一十六字,乃是“凌波微步”的至高境界。   看似入门的要诀,其实要真能做到,那就难上加难了。   段誉的天赋和资质都异一常人,领悟力又持强,且屡获奇缘,也只不过达到八成,尚不足炉火纯青之境,包小靓又怎能一蹴有成。   偏偏她好高骛远,妄图走捷径,结果是欲速不达,正如小孩儿爬尚不会,就像学走,天下那有这种事。   这四勾十六字一涌上心头,果见她步法一走,仿佛突然间受到无形阻力,不由自主地缓慢下来。   李小非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见状大惊,刚暗呼一声:“不妙……”   古佬已看出破绽,机不可失,突然欺身遁近,出手如电点中包小靓背后“灵台穴”。   惊呼声中,包小靓娇躯向前一扑,倒地不起。   李小非根本无法解救,只得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壮汉扑上去,将无法动弹的包小靓按住,未免多此一举。   众人齐声喝采,古佬自鸣得意地笑道:“哼!要连你这黄毛丫头都治不住,那我几十年真算白活啦!”   主人忙奉承道:“古佬果然武功盖世,天下无双!”   古佬哈哈大笑道:“雕虫小技,见笑,见笑……”   包小靓人不能动,嘴上可不饶人,斥道:“神气个屁!我只不过一时大意,有本事就放开我,咱们真刀实相来比划比划!”   胡大雄和刘魁已将她拖起,一左一步扶持着,古佬走到她面前,嘿然冷笑道:“不必了,现在你可以老老实实告诉我,找慕客复干嘛了吧!”   包小靓倔强道:“我偏不说!”   古佬狞声道:“我自有办法要你说的……”出其不意地一伸手,当胸一把抓住她衣襟,问道:“说不说!”   包小靓把心一横,断然道:“不说!”   “嘶……”地一声,她的衣襟已被古佬撕开,露出里面贴身穿的肚兜。   包山靓惊怒交加,破口大骂道“老不死!老乌龟!你敢……”   古佬怒从心起,又一伸手,突向她“丰满”的左乳一把抓去。   就听包小靓- 听惊呼:“啊!……”   古佬也同时发出一声:“咦?……”   显然他已觉出不对劲,抓的好像不是人体的一部分。   伸手一把撕开小肚兜,连带胸部绑的布条地扑下,一只馒头已被抓成一团,男一只馒头却掉落出来。   顿时,包小靓的胸怀大敞,原形毕露,丰满挺实的诱人双峰变成了一对尚未发育成熟的小椒乳。   看上去像两片饺子皮,当中加上两粒莞豆,色如新肃鸡头肉!   众人先是意外地一怔,接着哄堂大笑。   胡大雄大失所望道:“原来是个小不点儿!”   刘魁接道:“居然冒充大姑娘!”   包小靓已窘得无地自容,羞愤交井下,“呜哩哇啦!”地放声痛哭起来,一面骂不绝口:“不要睑的老不死!老乌龟,老王八……”   古佬勃然大恶,但顾及身分,不便亲自动手,向后一退道:“把这丫头全身扒光!”   胡大雄和刘魁齐声恭应,立即动手。   众壮汉更乐了,心知古佬要如法泡制,学主人昨夜处置不贞的爱妾一样,将那女人扒成精光,让他们轮番上阵,直到她奄奄一息,才拖去后院挖个坑活埋了,以拽心中之气。   包小靓穴道受制,无法抗拒挣扎,任凭她哭骂叫喊,胡大雄和刘魁却无动于衷。   事实上,他们那敢不听从古佬的命令,更何况,两个好色之徒恨不得先睹为快,看看这小姑娘扒光了是什么模样。   那消片刻,他们已七手八脚地,将包小靓扒了个精光。   小姑娘虽未发育成熟,远比不上昨夜那女人的丰乳细腰,圆浑的肥臀,均匀修长的腿,以及那一身细皮白肉有看头。   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看在这批色中饿鬼似的壮汉眼里,也别有一番情趣。   就在一片哄笑声中,突闻胡大雄和刘魁发出一声沉哼,竟然撤手放开了包小靓,双双倒地不起。   变生肘腋,众人均为之一传,笑声嘎然而止。   古佬果然有见识,即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惊怒交加的道:“外面有人!”   众壮汉一听,本能的反应是冲出去,那到冲到门口,才想起铁栅已落下,谁也出不去了。   古佬江湖经验丰富,临危不乱,冷静地吩咐道:“把这丫头先带进去,顺便通知我的人,准备迎敌!”   程咬银在厅后,立即扳动机关,将通里面的铁栅升起,好让两名壮汉将包小靓抬人,主人也慌忙的跟了进去。   等铁栅再度落下,主人才隔着铁栅双手一拱道:“有劳古佬了……”   古佬充满自信道:“段爷放心,这里的事全交给我了,开栅!”   原来这里的主人也姓段,显然来头不小。   大厅的铁栅一开,古佬便一马当先冲出。   夜色朦胧,厅外毫无动静。   更不见有一个人影!   古佬拔身而起,掠上屋顶站定,目光四下一扫,振声道:“何方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半晌,没有一点声息。   倒是众壮汉纷纷飞身上了院墙,各自亮出兵刃,如临大敌。   跨院的那批男女手下也很快赶到,分向各处展开搜索。   古佬猛然若有所悟,急向飞身上屋的两名黑袍中年招呼道:“蔡虎、蔡豹,你们两个跟我来!”   两人齐声恭应,随着古佬掠身而下,上向大厅内冲去。   穿过大厅,由厅后回廊转入西侧,再经过一条狭长走道,来到地牢前的天井,主人正带着几名壮汉走出。   古佬急问道:“段爷,这里没事吧?”   被称作段爷的主人道:“那丫头丢进地牢里了,让她跟小马那个龟孙子两个关在一起了。”   古佬沉吟了一下道:“唔……这里要??派些人手看守,来人尚未现身,八成是冲着那丫头来的。”   段爷惊问道:“会是古佬昨夜在广场上遇见,跟这丫头在一起的那小子?”   古佬微微把头一点道:“极有可能,否则就一定是慕容复了!”   段爷更觉惊诧道:“可是,据说慕容复对段誉恨之入骨,不太可能帮助那昏君,来跟咱们作对吧?”   古佬道:“很难说,久闻那小子心机过人,诡计多端,说不定已探悉出段爷的动静,将有惊人之举,或者他另有图谋呐!”   段爷情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古佬胸有成竹,一睑老谋深算地笑道:“嘿嘿!不管来的是谁,定是为了想救出那丫头,咱们就守在这里。对了,把地牢里里外外都点起火把,让来人无可遁形!”   段爷应了一声,忙吩咐随在身后的程咬银去照办。   原来黑忽忽的地牢内,顿时大放光明。   包小靓穴道受制,被两个壮汉拾了进来,把她赤裸裸地丢在冰凉的地上,关上厚重的铁门就走。   地牢内没有一点光亮,使她不知置身何处,哭叫也无用,更不会有人理会。   黑暗中,听出有人在不断呻吟,包小靓暗自一惊,急问道:“喂!你是谁?”   那人似极痛苦,除了不断发出呻吟,已无法言语。   包小靓又连问两遍,那人始强忍住痛楚,反问她道:“你……你是什么人?”   这使包小靓不禁苦笑道:“我?大概跟你一样,是被他们关进来的吧!”   那人又呻吟几声,问道:“你……你也是被捉……捉住的?”   包小靓不知那人指的是“捉奸”,愤声道:“废话!要不是被捉住,怎会被关进来?”   那人又道:“我好像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你是谁?跟谁相好被……”   包小靓尚未听懂他的意思,忽听厚重铁门开启声,立即不再说话。   进来一名壮汉,将两支火把插在了石壁上的铁环里,贪婪地看了赤裸的小姑娘两眼,才转身走出,又将铁门关上,反锁起来。   地牢里有了光亮,包小靓虽不能动弹,视线的余光,正好可以扫到那人的位置,定神一看,顿时吓得她魂飞天外,失声惊呼道:“啊!……”   原来她所看到的景象,确实骇人已极。   只见一个全身赤条条的年轻男子,双手被缚悬空吊着,脚尖离地面半尺,无法着地,尚垂了两只练功用的石锁。   他不但遍体鳞伤,血迹斑斑,更骇人的便是两腿之间血肉模糊,“那话儿”已被去势,连根割除,如同受了“宫刑”。   这便是他与主人的爱妾偷情,所付出的代价!   那女子惨遭众壮汉轮暴,奄奄一息被拖去活埋了,倒也一死了之,这小子还得受活罪,足见主人段爷的手段残酷,毫无人性。   这小子便是小马,他也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包小靓,讶异地道:“咦?你只是个小姑娘嘛……”   包小靓心知已被他看到赤裸的身体,不禁羞愤交迸,怒斥道:“要你管?不许看我,把你的眼睛闭上!”   小马深深一叹道:“唉!我真恨不得眼睛永远闭上,从此不再睁开,可是他们不让我痛痛快快地死……”   包小靓“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折磨你?”   小马又叹了口气道:“唉!我自从进了府里当花匠,负责花园和那楼阁,日子过得安安稳稳,偏偏四奶奶经常去找我,逼我跟她……   唉!我是个下人,不听她的又不成,她是段爷的宠妾,随便说句话,我就吃不完兜着走了,不依她成吗?   唉!也怪我自己拿不定主意,四奶奶又实在长得美,尤其那一双水汪汪,勾魂摄魄的迷人眼睛,还有那身细皮白肉,胸前一对……“包小靓听他愈说愈露骨,似在自言自语,对过去的风流回味无穷,又像是神志已不清,在那里喃喃梦呓,不禁喝阻道:“够啦!够啦!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小马低泣道:“我……我只是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从昨夜一直不停地说,说到现在,可惜没有人听,现在你来了……”   包小靓斥道:“我又不是来听你胡言乱语的!”   小马停止低泣,问道:“那你做错了什么,怎会跟我被关一起?”   包小靓呐呐地道:“这……喂!你知不知道,这儿有没有一个叫慕容复的?”   小马道:“慕容复……”想了想道:“唔……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小马又呻吟两声,始道:“我只是听四奶奶说……”   包小靓急问道:“她怎么说?”   小马道:“四奶奶昨夜又去找我,我担心去中原的段爷随时会回来,她叫我放心,说段爷还在中原,最快也得今日才以赶回……”   包小靓打断他的话道:“我不管什么段爷不段爷的,又问你慕容复的事,那位四奶奶她怎么说的?”   小马接下去道:“听四奶奶说,有个叫慕容复的,悄悄来了大理,很可能在新皇帝登基周年的庆典上捣乱。   这事段爷早已风闻了,所以亲自赶到中原去,请了一批武林高手,打算趁机除掉新皇帝,自己当皇帝啊!“包小靓惊诧道:“哦?那个想当皇帝的段爷,他究竟是什么人?竟有这样大的野心?”   小马道:“听四奶奶说,他也是皇室段氏的后代子孙,但他们那一脉人才凋零,没有一个做官的,只是靠祖上留下的庞大遗产,过着无忧无虑的奢华生活。   保定帝在位时,逢年过节,还不忘派华司徒上门送份赏赐,可是新帝极位后,连鬼也不上门了,所以段爷一气之下,决定自己做皇帝,不惜巨金去中原请来一批武林高手……“包小靓暗忖道:“想不到被关进这地牢里,竟无意中听得这惊人的消息,慕容复既欲在庆典上捣乱,届时他自会出现,我正好……唉!如今我已落在人家手里,出都出不去,又怎能为父亲报仇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掩痛地低位起来。   小马问道:“小姑娘,你哭什么?”   小马沮然道:“说的也是……哄!我只求早死,他们偏不让我……小姑娘,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包小靓止住哭泣道:“你问这个干嘛?”   小马愤声道:“段爷的手段太狠毒了,我已活不了多久,如果你能被人救出,快去警告新皇帝,好早作防范,使段爷他们不能得逞,那我死也瞑目了!”   包小靓心想:“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管得了这些?”不由地苦笑道:“我的穴道受制,动都动不了,能出得去吗?唉!谁来救我啊!”   小马大失所望,绝望地深深一叹。   包小靓忽问道:“那位四奶奶既然很喜欢你,会不会来救你出去?”   小马悲愤道:“昨夜段爷突然赶回来,听了二奶奶和三奶奶的告密,带人去把我们捉了……对了,说起来真有点邪门,到现在我还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我眼四奶奶正在床上要死要活……”   包小靓不解道:“为什么要死要活?”   小马怔了怔道:这……唉!你年纪太小,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啊!就在那节骨眼上,我和四奶奶突然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在大厅上,全身光溜溜的,一大群人围着咱们,段爷骂不绝口,手执皮鞭,连连向咱们身上招呼,不停地抽打……“他喘息了一阵,按着又道:“后来二奶奶在段爷耳边满咕了几句,他才住手,气呼呼地吩咐把四奶奶按在地上,四个人分开捉住她的双手双脚,让大家轮流一个个上……”   包小靓又问道:“上什么?”   小马啼笑皆非道:“上……你这小姑娘连‘上’都不懂,那……那就是男人跟女人……”   包小靓这才恍然大悟,窘迫道:“好啦!不用解释了,后来怎么样?”   小马恨声道,“四奶奶一向美尊处倨,那经得起一二十人轮流……直到她只剩下一口气,段爷还不放过她,叫人把她拖出去埋了!”   包小靓惊道:“还没断气就……那不是活埋?”   小马怒哼一声道,“谁说不是!我倒宁愿被活埋,而不愿受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罪!”   包小靓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心里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小马却继续道:“段老辨真够狠毒,亲自动手给我一刀,痛得我昏死过去,醒来已被吊在这里了!”   包小靓虽未亲眼目睹,已听得她胆颤心惊,不寒而栗,沉吟一下,忽问道:“他从中原请来的是些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小马道:“听四奶奶说,好像是去北邙,找来一批长年居住在古墓里的人……”   包小靓惊讶道:“活人怎能住在古墓呢?”她突然想到了古佬,可不正像个活死人!   小马尚未见过古佬,茫然道:“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四奶奶是这么说的。段爷还对他说,等事成之后,就封她为贵妃娘娘……”   包小靓顿生兔死狐悲之念,心想那位风流的四奶奶,贵妃的梦未实现,如今倒已作了“鬼妃娘娘”了!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黑色快车OCR☆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少妇怀春红杏出墙  小马已逐渐神志不请,但他对风情万种的四奶奶,仍然是念念不忘。   记得那是五年前,他才十余岁,来到段府充当花匠,并且负责花园里那座阁楼的管理和清扫。   段府的花园个地极广,遍植异花奇木,阁楼便在园中,除了主人段爷偶而想清静一下,或来这里沉思,想些难以解决的重大事情之外,平时冷冷清清,很难得会有人来的。   小马一人负责这么大的花园。光是修枝剪叶就够忙的,它累了就跑到阁楼里来休息,抽空小息片刻。   反正这里不会有闲杂人等闯来,段爷要来之前,必会派家仆或丫环先来通知。   那是他进入段府的第三年,时值炎夏,他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累得精疲力尽,吃过午饭便溜进阁楼,全身脱得只剩一条短内裤,躺在楼上房里的床上呼呼大睡。   熟睡中,梦见一位风华绝代,身着薄衫的美艳少妇,烟视媚行地来到床前,默默地向他凝视着。   小马似觉这少妇极为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   因为段府是深宅大院,府中上上下下何止百人,小马只是负责花园的花区,平时很少有机会到前面大宅去,很多人连见都未曾见过。   他在府中近三年了,只有每年中秋赏月时,才见段爷的妻妾和女儿来过花园。   身为花匠的小马,根本不允许接近,只能躲在远处偷偷看热闹。   持这美艳少妇的装扮,大概是段爷的宠妾吧!   但她怎会突然独自跑到阁楼上来?   小马来不及起身,少妇已侧身在床边坐下,伸手把他按住了。   梦境中小马又惊又急。急欲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   少妇妩媚地笑首,竟以那细白娇嫩的玉手,顺势在他赤膊的上身轻抚起来。   小马年轻力壮,一身结实的肌肉看在少妇眼里,似乎又爱又怜,竟然爱不释手。   只见她那贪婪的眼光中,仿佛充满了欲火,突然情不自禁,一低头伏在小马胸前,疯狂地在结实的胸脯上狂吻起来。   小马被她吻得痒兮兮的。却是无比的舒服。   尤其少妇身上只芽一件薄衫,挺实丰满的双峰,正好顶在他腰上,更是感受到神魂飘然。   正在闭目享受这从未有过的滋味,少妇的手已伸进他裤腰。   小马猛然一惊,从梦中惊醒过来。   睁眼一看,身上当真伏着个妇人,居然与梦中的情景- 模一样。   少妇尚未觉出小马已惊醒。   小马不禁失声惊呼道:“啊!你……你……”   少妇充耳不闻,下而抓住他“那话儿”,上面更形词疯狂地,在他胸脯上狂吻不已。   小马一时情急,伸手一把抓住少妇的披肩秀发,向上一提,使她头抬起,看清了那艳丽的脸庞,惊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少妇一脸春情荡漾地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我只是个女人!”   小马见她仍然抓着他的“那话儿”不放,急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快放手,否则……”   少妇有恃无恐道:“否则怎样?难道你敢动手打我不成?”   小马气急败坏道:“不敢!不敢!可是请你放开手……”   少妇哼声道:“我就偏不放!”   小马又气又急道:“那……那我可要叫了!”   少妇毫不在在乎道:“好哇!那你倒是叫叫看哪!”   小马那敢真真叫,万一这少妇正是段爷的庞妾,他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   无可奈何,他只好哭丧着脸问道:“那……那你究竟要怎么样呢?”   少妇嫣然一笑道:“别怕哪!我只不过心里不痛快,要你陪我玩玩,解解闷。”   小马怔怔地道:“陪你玩什么?”   少妇抓住“那话儿”的手微微一用力,笑问道:“难道你没玩过?”   小马这才明白,但他活到二十来岁,确实从未接触过女人,不由地脸一红,窘迫道:“我……我没有……”   少妇颇感意外,追问道:“真的?”   小马用力点了下头道:“真的。”   少妇一听,对小马可更发生兴趣了,风情万种地媚笑道:“没关系,我来教你玩!”   小马暗自一惊,呐呐地道:“你……你教我?”   少妇笑了笑道:“是啊!这既不是研究高深学问,也不是练旷世武功,没什么难的,包你一学就会。”   小马忙道:“不不不,我不要学……”   少妇不悦道:“哼!你简直不像个男人!”   小马陪笑道:“好啦!就算我不是男人好了,你快走吧,万一被人闯来撞见……”   少妇毫不在乎道:“撞见了更好,看你这不通气的小子,怎样向段爷解释,你跟他的四姨太搞在一起?!”   小马大吃一惊,吓得脸都白了,惊问道:“你……你是四奶奶?”   四奶奶“卟哧”一声笑道:“现在我只是要男人陪着玩玩的女人!”   小马急道:“四奶奶,求求你烧了小的吧!万一被人撞见,小的这条小命就难保了……”   四奶奶威胁道:“如果我去告诉段爷,说我来花园走走,被你拖进阁楼来非礼,你这条小命能保得住吗?”   小马情急道:“可是我没有呀!”   四奶奶眼皮一翻道:“如果我说有,段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小马哭丧着脸道:“这……这……”   四奶奶又嫣然一笑道:“这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陪不陪我玩?”   小马沮然叹道:“唉!四奶奶,你……你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呢?”   四奶奶愤声道:“我不是故意找上你,只是二奶奶和三奶奶看不得段爷对我好,两个人一鼻孔出气,联合起来对付我,让我生了一肚子闷气,想走到花园里来散散心,不知不觉走进阁楼来,一上楼就见你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我一时情不自禁……”   小马又叹口气道:“四奶奶,你还是快回去吧!万一老爷要找四奶奶……”   四奶奶道:“放心!两个不要脸的骚娘们,吃过午饭就把段爷拖过房去,缠着他睡午览,这一睡不到天黑才会醒,绝不会找我的。”   小马一脸无奈,不知所措起来。   四奶奶抓住“那话儿”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两把,笑道:“傻小子,你少装模作样了,如果不想女人。下面怎么蠢蠢欲动的?”   小马刚说了声:“我……”   四奶奶已不由分说,扯掉他的短内裤。   血气方刚又,从未接触过女人的小马,一时情不自禁,张臂紧紧抱住了她。   四唇相交,展开了热情的狂吻。   小马虽然毫无经验,四奶奶却是经验丰富,驾轻就熟。   只见她妙目似睁似闭,迷成一条线,而她那条滑腻腻的妙舌,已吐伸进对方口中,不住地翻卷活动起来。   四奶奶原是江南的青楼名妓,三年前段爷曾携巨金华前往中原,暗中寻访武付中的奇人异士,不措重金礼聘,以为日后一时举事时相助,因而在江南通上了她。   段爷富可敌国且好色,一见四奶奶惊为天人,便以巨金替她赎身,把她带回了大理国,纳为宠妾。   四奶奶出身青楼,加上本就水性杨花,进入段府后,虽然受宠,但段爷在性欲方面和无法满足她。   加上二奶奶跟三奶奶跟她争宠,段爷年事已高,又分身乏术,四奶奶自然就更难耐寂寞,经常独守空房的守活寡滋味了。   中午生了一肚子闷气,独自来到花园散心,不知不觉步入阁楼,登楼发那床上躺着全身只留一条短内裤的小马,眼见那一身结实的肌肉,不禁使她春情荡漾,欲火中烧,那还能自持。   于是,趁着小马熟睡,她四手蹑脚走近床边,慈视了片刻,终于情不自禁地在床边侧身坐下,伸手在他赤膊的上身轻轻抚起来。   这时她已意乱情连,一面四唇密合狂吻,一面浑身扭动磨蹭,真简是放浪形骸,若痴若狂!   她身上这件湖色纯丝薄衫,既光滑又轻柔,且里面似来穿戴肚兜,以至胸前一对丰乳分外突出。   小马只觉那一双挺实的肉球,紧紧压顶在他胸脯上,一经揉动,感受出无比的刺激与诱惑。   尤其他的“那话儿”,简直令他难以消受。   只见小马突然双臂拉紧她,全身机伶伶连打几个寒颤,一股热流直冲下体,居然把持不住,一泄如注!   四奶奶经验丰富,刚觉出小马已克制不住,急忙把四唇相交的嘴移开。   可惜小马已忍不住了。   四奶奶愤然撑身坐起,娇斥道:“你怎么这样不中用!”   小马也坐了起来,垂头丧气道:“我……我……”   四奶奶娇嗔地哼了一声,见小马吓得急急忙忙下床,连短内裤却忘了穿上,就光着身子冲出房去。   接着只听一阵“咕咚咚”乱响,大概是小马心慌意乱,不慎失足踏空了楼梯,一直从楼上滚跌下楼。   四奶奶不禁“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傻小子倒很有意思,而且身体很结实,只可惜毫无经验,可能是真的从未碰过女人吧!不过没关系,只要我教他几次,他一定开窍,那我以后就不会寂莫无聊了。”   想到这里,她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不消片刻,小马已提了一桶清水回来,气急败坏地道:“四……四奶奶,我来替你清洗……”   四奶奶妩媚地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来洗。”   说着,已下了床。   她毫不在乎,当着小马的面前,就把沾了秽污的薄衫从身上脱下。   这娘们果然未穿戴肚兜,下面只穿了长及膝部的粉红薄绸内裤,上身便成了赤课。   只见她双峰挺实而丰满,仿佛一对象牙半球,看得小马张口结舌,心神荡然。   四奶奶却若无其事,赤裸着上身在木桶旁蹲下来,将整件薄衫放入桶内,用双手轻轻的揉搓。   小马站在一旁呆若木鸡,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直直的瞪着四奶奶的一双丰乳。   随着她两手的揉搓动作,让小马看在眼里,心痒关的,恨不得抱起她来狂吻一阵。   但他只是府中的花匠,自惭形秽?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刚才尚未正式上阵,两兵相交,就已弃兵卸甲,全军覆没,使他更觉自己不堪一击,那有勇气贸然再试。   四奶奶很快将薄衫清洗好,从水桶内提起,摆在面前仔细察看一下,未见留下污迹,才把它拧干,拿到窗口晾起来。   小马仍然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准备等着受责。   四奶奶晾好薄衫,回转身来娇嗔道:“都是你!”   小马忘了自己赤身裸体,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下回……”   四奶奶哼声道:“你还想有下回?”   小马吓得不知如何回答:“我……我……”   四奶奶故意问道:“下回你想怎么样?”   小马呐呐地道:“我……我不敢想有下回了……”   四奶奶笑骂一声:“没出息!”   小马不知她骂这句话的意思,只好恭声道:“是是是……”   四奶奶又忍不住“卟哧”一笑,迳自走到床边坐下,把手一招道:“过来!”   小马那敢怠慢,应着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低头头不敢正视。   四奶奶望着他道:“你痛快了,我还没玩,你说该怎么办?”   小马木讷地道:“我……我不知道……”   四奶奶娇一道:“哼!我要你补偿!”   小马愣头愣脑地问道:“怎样补偿?”   四奶奶看着他的两胯间,垂头丧气如同一条死蛇似的“那话儿”,似乎感到很失望,也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道:“衣服还要一会儿才能晾干,闲着也是闲着,上床来替我按摩按摩吧!”   就完便退自在床上一躺。   小马如奉懿旨,急忙侧身坐在床边,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会  按摩、不知从何按起,只好强自一笑道:“四奶奶,我……我不会啊……”   四奶奶给他个大白眼,哼声道:“用手随便按按捏捏都不会吗?”   小马忙用力点着头道:“会!会!这个我会……”   他那敢怠慢,立即双手齐动,在四奶奶赤裸的上身轻轻抚动起来。   四奶奶双目似睁似闭,一脸春意盎然情态,享受着小马那粗壮有力的双手,带给她强烈刺激与亢奋的滋味。   小马却是目不转晴,贪婪地盯住那诱人的双峰,两手也不自觉地逐渐向它移近。   这娘们不但- 身细皮白肉,而且曲线玲珑,加上那副充满诱惑的撩人姿态,使小马情不自禁地弯下身去,伏在她肉峰上一阵狂吻。   四奶奶正中下怀,双臂一合拢,紧紧抱住小马的头,仿佛怕他跑掉了似的。   小马毫无经验,不懂得怜香惜玉,动作难免有些粗犷狂野,吻得四奶奶浑身扭动,口中不断发出娇哼轻嘤。   尽管被吻得又痒又痛,她却感受到无比的刺激与亢奋,令她若痴若醉!   这会儿小马不用她教,已能无师自通,一面在丰乳上狂吻,一面双手齐动,在她遍体来个上下其手。   只见了左手轻抚四奶奶粉颈酥胸,右手顺着纤腰至车臀的弧形弯度处。   四奶奶没有阻步,更未抗拒,似乎任凭他为所欲为。   天气炎热,四奶奶的内心更热,仿佛一团熊熊烈火在狂炽地燃烧,热力扩散传向遍体,使她愈来愈激动。   四奶奶又惊又喜,轻而易举地将那粉红内裤扯下。   这- 天,她也成了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了。   小马真的是毫无经验,已经到了兵临城下,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他还按兵不动。   四奶奶可被撩得春心荡漾,欲火难当。   小马还对那丰乳爱不忍释,舍不得放开它。   她惟恐小马又像刚才一样,尚未正式交兵,就已弃兵卸甲,全军覆没,实在令人失望扫兴。   所以这回她不敢操之过急,以那双柔若无肴的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助他-   臂之力。   小马也有了前车之鉴,担心重蹈覆辙,而且他体格健壮结实。   其实,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完全是出于与生俱来的本能,既不需教,也不用学,到时候水到渠成,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 场“肉搏”,使他们放浪形骸,若痴若狂,几乎欲生欲死……   一个是越来越狂野,一个是意乱情迷,配以两人的急喘和娇哼,构成了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   ***  自以发后,他们经常在阁楼上翻云覆雨。   四奶奶只要一有机会,就悄悄溜来。   而小马则是食髓知味,乐此不疲,主仆二人便在阁楼上偷情,继续维持了两年。   这次趁着段爷亲赴中原,他们可逮着机会,几乎夜夜春宵。   她那会想到段爷突然提前赶回大理,使这对男欢女爱的主仆乐极生悲!   当时他们正在阁楼上翻云覆用,展开激烈的“肉搏”,根本连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就糊里糊涂,莫名其妙的失去了知觉。   清醒过来时,小马已被五花大绑绑着躺在大厅里。   厅内灯火通明,围了一大群男男女女,看着这一对全身赤裸,偷情被逮个正着的主仆。   尤其是二奶奶和三奶奶,站在一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铁青着脸坐在大师椅上的,赫然正是段爷!   只见他怒不可遏,在那里骂不绝口。   一见他们清醒,更是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无耻的狗男女,简直不知死活,竟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尤其你这贱人,我不惜万金为你赎身,把你从江南带回,你居然忘恩负义,背着我跟这卑贱奴仆……好!既然你天生犯贱,本性难改,我就让你知道我段爷的厉害!”   一声令下,手执皮鞭的几名壮汉立即上前,连连向四奶奶和小马身上猛抽。   他们对四奶奶似乎故意手下留情,对小马却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咬牙切齿地狠狠抽打。直抽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大厅内鸦雀无声,除了“啪哒!啪哒!”皮鞭抽在主仆两人身上的声响外,只有一声声的痛呼惨叫。   “啊……”   “哇……”   这时二奶奶走到段爷身边,不知向他附耳说了几句什么,只见段爷略一沉思,微微点了下头,振声喝道:“停!”   几句执刑的壮汉立即住手,退开了一旁。   段爷忽向在场的众男女总问道:“你们说,四奶奶美不美?”   众男女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齐齐一怔,只好应道:“美!”   段爷又问道:“她贱不贱?”   众男女齐声应道:“贱!”   段爷突发狂笑道:“哈哈!既美又贱,那可真是天生做婊子的好!”   随即脸色一沉,喝道:“程总管!”   那程总管上前恭应道:“小的在!”   段爷瞥了躺在地上的四奶奶一眼,怒形于色地恨声道:“你带头,一个个轮流上,把这贱和活活‘干’死!”   程总管一听,不由地惊道:“这……这……”   段爷怒问道:“你敢抗命?”   程总管忙恭声道:“小的不敢,不敢……”   段爷喝令道:“那就开始吧!”   程总管无可奈何,只好当众脱下了裤子。   二奶奶和三奶奶,以及丫环们急欲回避,却听段爷喝阻道:“谁都不许离开,我要大家都看看,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这一天,谁也不敢离开大厅了。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见程总管已脱下内外裤,裸露着下身,窘迫地走到四奶奶身边,一的不知所措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要他带头轮暴四奶奶,确实有些令人尴尬。   段爷见他按兵不动,不禁怒道:“程总管,你还在发什么呆?”   程总管吓得连声恭应:“是是是……”   只得蹲下身,硬着头皮伏向四奶奶赤裸的身上。   四奶奶惊叫道:“老爷,求求你饶了我吧……”   一面拼命挣扎。   段爷无动于衷,怒哼一声,骂道:“你们这些死人,只会看热闹,还不快过去帮忙!”   几句壮汉忙不迭上前,将四奶奶的双手双脚按住,使她无法挣扎。   四奶奶心知将遭到如何的命运,拼命的哭叫道:“老爷,不要这样对待我,干脆杀了我吧!老爷……”   两名壮汉强行将她的双腿分开,让程总管跪在中间,上身向前一扑,便伏压在她身上。   尽管四奶奶又哭又叫,全身猛列扭动,平时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程总管,这会儿是奉了段爷之命,不必再有住何顾忌。   实际上,而对这女人赤裸裸的诱人胴体,他那能视若无睹。   程总管这老光棍贪财好色,除了对段爷唯命是从,府中的大事小事一把抓,连对段夫人都是阴奉阳违,不太买帐的。   所以府中稍具姿色的丫环侍婢,几乎都被他暗地占过便宜,幸运的只不过被他毛手毛脚,运气差的就难免遭到蹂躏。   但她们慑于程总管的淫威,大都敢怒而不敢言,更不敢声张,只好自认倒楣算了。   尽可能对他敬鬼神而远之。   老光棍经不起三磨两蹭的,早已冲动起来,虽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他是奉命行事,也就不必顾忌,旁若无人地真刀真枪干上了!   四奶奶惊怒交加,声嘶力竭地狂叫道:“程总管!你敢……”   四奶奶把心一横,破口大骂道:“段承租!你这心狠手辣的老贼,不要作威作福,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不等她骂完,段爷已怒喝道:“程总管,你还不快滚起来!”   程总管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爬起身,抓起脱下的裤子,退开一旁去穿上。   段爷手一指,一名壮汉便走上前,退自上前脱下内外裤,像程总管一样的姿式,扑压在四奶奶赤裸裸的身上,就真刀真枪地干上了。   这家伙体格比小马更健壮,一身毛茸茸的,活像只大猩猩,尤其他的动作十分粗野,只图自己痛快,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他早已冲动,一上来就全力冲刺,那姿式如同骑在一头发狂的野生背上,不停地弹跳起落。   四奶奶痛得死去活来,仍然骂不绝口,不时还发出惨叫,听在小马的耳里,一阵阵心痛如绞。   毕竟,他们这两年来,男欢女爱,如胶似深,共度了无数不算短的一段美好日子,形同一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   如今东窗事发,被捉奸成双,小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怎能顾得了她。   想到段爷不知将如何处置他,小马不禁连打了几个寒颤,吓得浑身都哆哆嗦嗦起来,心想:“段书心狠手辣,连他自己的宠妾,都会毫不留情,又怎会轻易饶得了我……”   小马心口大骇,不由地偷眼向段爷看去。   只见段爷气时呼地坐在太师椅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似在思索如何惩治小马,方解心头之恨。   小马看在眼里,正心惊肉跳,忽听四奶奶又一声惨痛呼叫,那壮汉始鸣锣收兵,撑身站起,龇牙咧嘴地笑着走开。   另一壮汉立即上前,继续伏在四奶奶身上,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一二十名壮汉轮番上阵,使四奶奶经受不起一阵阵一狂风暴雨,终告精神崩溃,神志陷入恍惚中,已是奄奄一息了。   段爷见在场的一二十名壮汉,已经全都上过阵了,这才喝令道:“程总管,带几个人把这贱人拖出去埋了!”   程总管闯言一惊,急道:“老爷,人还没断气……”   段爷咬牙切齿地慢声道:“那就活埋!”   程总管哪敢抗命,恭应一声:“是!”,便一施眼色,召来几名壮汉,合力将半昏迷状态的四奶奶抬出大厅。   小马情急大叫道:“老爷!都是小的错!不怪四四奶奶,请老爷饶她一命,小的情愿受死……”   段爷狂笑一声,站了起来,走过来道:“哼!你想死吗?我可不会让你这么痛快!”   小马心知已无生望,把心一横道:“小的纵有干错万错,罪该万死,也只有一条命,老爷还要怎的?”   段爷冷冷的一哼,把手一利,一名壮汉忙不迭会意地抽出的刀,上前恭恭敬敬地双手托上。   只见他接过钢刀,恨声的骂道:“我要你们这对狗男女,做鬼也不能再干那种下流无耻之事!”   手起刀落,已照准小马两胯之间砍下。   小马痛得一声凄厉惨叫:“哇……”便已昏死过去了。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黑色快车OCR   第十一章 少妇怀春红杏出墙   小马已逐渐神志不请,但他对风情万种的四奶奶,仍然是念念不忘。   记得那是五年前,他才十余岁,来到段府充当花匠,并且负责花园里那座阁楼的管理和清扫。   段府的花园个地极广,遍植异花奇木,阁楼便在园中,除了主人段爷偶而想清静一下,或来这里沉思,想些难以解决的重大事情之外,平时冷冷清清,很难得会有人来的。   小马一人负责这么大的花园。光是修枝剪叶就够忙的,它累了就跑到阁楼里来休息,抽空小息片刻。   反正这里不会有闲杂人等闯来,段爷要来之前,必会派家仆或丫环先来通知。   那是他进入段府的第三年,时值炎夏,他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累得精疲力尽,吃过午饭便溜进阁楼,全身脱得只剩一条短内裤,躺在楼上房里的床上呼呼大睡。   熟睡中,梦见一位风华绝代,身着薄衫的美艳少妇,烟视媚行地来到床前,默默地向他凝视着。   小马似觉这少妇极为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   因为段府是深宅大院,府中上上下下何止百人,小马只是负责花园的花区,平时很少有机会到前面大宅去,很多人连见都未曾见过。   他在府中近三年了,只有每年中秋赏月时,才见段爷的妻妾和女儿来过花园。   身为花匠的小马,根本不允许接近,只能躲在远处偷偷看热闹。   持这美艳少妇的装扮,大概是段爷的宠妾吧!但她怎会突然独自跑到阁楼上来?小马来不及起身,少妇已侧身在床边坐下,伸手把他按住了。   梦境中小马又惊又急。急欲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   少妇妩媚地笑首,竟以那细白娇嫩的玉手,顺势在他赤膊的上身轻抚起来。   小马年轻力壮,一身结实的肌肉看在少妇眼里,似乎又爱又怜,竟然爱不释手。   只见她那贪婪的眼光中,仿佛充满了欲火,突然情不自禁,一低头伏在小马胸前,疯狂地在结实的胸脯上狂吻起来。   小马被她吻得痒兮兮的。却是无比的舒服。   尤其少妇身上只芽一件薄衫,挺实丰满的双峰,正好顶在他腰上,更是感受到神魂飘然。   正在闭目享受这从未有过的滋味,少妇的手已伸进他裤腰。   小马猛然一惊,从梦中惊醒过来。   睁眼一看,身上当真伏着个妇人,居然与梦中的情景—模一样。   少妇尚未觉出小马已惊醒。   小马不禁失声惊呼道:“啊!你……你……”   少妇充耳不闻,下而抓住他“那话儿”,上面更形词疯狂地,在他胸脯上狂吻不已。   小马一时情急,伸手一把抓住少妇的披肩秀发,向上一提,使她头抬起,看清了那艳丽的脸庞,惊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少妇一脸春情荡漾地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我只是个女人!”   小马见她仍然抓着他的“那话儿”不放,急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快放手,否则……”   少妇有恃无恐道:“否则怎样?难道你敢动手打我不成?”   小马气急败坏道:“不敢!不敢!可是请你放开手……”   少妇哼声道:“我就偏不放!”   小马又气又急道:“那……那我可要叫了!”   少妇毫不在在乎道:“好哇!那你倒是叫叫看哪!”   小马那敢真真叫,万一这少妇正是段爷的庞妾,他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无可奈何,他只好哭丧着脸问道:“那……那你究竟要怎么样呢?”   少妇嫣然一笑道:“别怕哪!我只不过心里不痛快,要你陪我玩玩,解解闷。”   小马怔怔地道:“陪你玩什么?”   少妇抓住“那话儿”的手微微一用力,笑问道:“难道你没玩过?”   小马这才明白,但他活到二十来岁,确实从未接触过女人,不由地脸一红,窘迫道:“我……我没有……”   少妇颇感意外,追问道:“真的?”   小马用力点了下头道:“真的。”   少妇一听,对小马可更发生兴趣了,风情万种地媚笑道:“没关系,我来教你玩!”   小马暗自一惊,呐呐地道:“你……你教我?”   少妇笑了笑道:“是啊!这既不是研究高深学问,也不是练旷世武功,没什么难的,包你一学就会。”   小马忙道:“不不不,我不要学……”   少妇不悦道:“哼!你简直不像个男人!”   小马陪笑道:“好啦!就算我不是男人好了,你快走吧,万一被人闯来撞见……”   少妇毫不在乎道:“撞见了更好,看你这不通气的小子,怎样向段爷解释,你跟他的四姨太搞在一起?!”   小马大吃一惊,吓得脸都白了,惊问道:“你……你是四奶奶?”   四奶奶“卟哧”一声笑道:“现在我只是要男人陪着玩玩的女人!”   小马急道:“四奶奶,求求你烧了小的吧!万一被人撞见,小的这条小命就难保了……”   四奶奶威胁道:“如果我去告诉段爷,说我来花园走走,被你拖进阁楼来非礼,你这条小命能保得住吗?”   小马情急道:“可是我没有呀!”   四奶奶眼皮一翻道:“如果我说有,段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小马哭丧着脸道:“这……这……”   四奶奶又嫣然一笑道:“这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陪不陪我玩?”   小马沮然叹道:“唉!四奶奶,你……你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呢?”   四奶奶愤声道:“我不是故意找上你,只是二奶奶和三奶奶看不得段爷对我好,两个人一鼻孔出气,联合起来对付我,让我生了一肚子闷气,想走到花园里来散散心,不知不觉走进阁楼来,一上楼就见你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我一时情不自禁……”   小马又叹口气道:“四奶奶,你还是快回去吧!万一老爷要找四奶奶……”   四奶奶道:“放心!两个不要脸的骚娘们,吃过午饭就把段爷拖过房去,缠着他睡午览,这一睡不到天黑才会醒,绝不会找我的。”   小马一脸无奈,不知所措起来。   四奶奶抓住“那话儿”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两把,笑道:“傻小子,你少装模作样了,如果不想女人。下面怎么蠢蠢欲动的?”   小马刚说了声:“我……”   四奶奶已不由分说,扯掉他的短内裤。   血气方刚又,从未接触过女人的小马,一时情不自禁,张臂紧紧抱住了她。   四唇相交,展开了热情的狂吻。   小马虽然毫无经验,四奶奶却是经验丰富,驾轻就熟。   只见她妙目似睁似闭,迷成一条线,而她那条滑腻腻的妙舌,已吐伸进对方口中,不住地翻卷活动起来。   四奶奶原是江南的青楼名妓,三年前段爷曾携巨金华前往中原,暗中寻访武付中的奇人异士,不措重金礼聘,以为日后一时举事时相助,因而在江南通上了她。   段爷富可敌国且好色,一见四奶奶惊为天人,便以巨金替她赎身,把她带回了大理国,纳为宠妾。   四奶奶出身青楼,加上本就水性杨花,进入段府后,虽然受宠,但段爷在性欲方面和无法满足她。   加上二奶奶跟三奶奶跟她争宠,段爷年事已高,又分身乏术,四奶奶自然就更难耐寂寞,经常独守空房的守活寡滋味了。   中午生了一肚子闷气,独自来到花园散心,不知不觉步入阁楼,登楼发那床上躺着全身只留一条短内裤的小马,眼见那一身结实的肌肉,不禁使她春情荡漾,欲火中烧,那还能自持。   于是,趁着小马熟睡,她四手蹑脚走近床边,慈视了片刻,终于情不自禁地在床边侧身坐下,伸手在他赤膊的上身轻轻抚起来。   这时她已意乱情连,一面四唇密合狂吻,一面浑身扭动磨蹭,真简是放浪形骸,若痴若狂!她身上这件湖色纯丝薄衫,既光滑又轻柔,且里面似来穿戴肚兜,以至胸前一对丰乳分外突出。   小马只觉那一双挺实的肉球,紧紧压顶在他胸脯上,一经揉动,感受出无比的刺激与诱惑。   尤其他的“那话儿”,简直令他难以消受。   只见小马突然双臂拉紧她,全身机伶伶连打几个寒颤,一股热流直冲下体,居然把持不住,一泄如注!四奶奶经验丰富,刚觉出小马已克制不住,急忙把四唇相交的嘴移开。   可惜小马已忍不住了。   四奶奶愤然撑身坐起,娇斥道:“你怎么这样不中用!”   小马也坐了起来,垂头丧气道:“我……我……”   四奶奶娇嗔地哼了一声,见小马吓得急急忙忙下床,连短内裤却忘了穿上,就光着身子冲出房去。   接着只听一阵“咕咚咚”乱响,大概是小马心慌意乱,不慎失足踏空了楼梯,一直从楼上滚跌下楼。   四奶奶不禁“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傻小子倒很有意思,而且身体很结实,只可惜毫无经验,可能是真的从未碰过女人吧!不过没关系,只要我教他几次,他一定开窍,那我以后就不会寂莫无聊了。”   想到这里,她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不消片刻,小马已提了一桶清水回来,气急败坏地道:“四……四奶奶,我来替你清洗……”   四奶奶妩媚地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来洗。”   说着,已下了床。   她毫不在乎,当着小马的面前,就把沾了秽污的薄衫从身上脱下。   这娘们果然未穿戴肚兜,下面只穿了长及膝部的粉红薄绸内裤,上身便成了赤课。   只见她双峰挺实而丰满,仿佛一对象牙半球,看得小马张口结舌,心神荡然。   四奶奶却若无其事,赤裸着上身在木桶旁蹲下来,将整件薄衫放入桶内,用双手轻轻的揉搓。   小马站在一旁呆若木鸡,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直直的瞪着四奶奶的一双丰乳。   随着她两手的揉搓动作,让小马看在眼里,心痒关的,恨不得抱起她来狂吻一阵。   但他只是府中的花匠,自惭形秽?不敢轻举妄动。   尤其刚才尚未正式上阵,两兵相交,就已弃兵卸甲,全军覆没,使他更觉自己不堪一击,那有勇气贸然再试。   四奶奶很快将薄衫清洗好,从水桶内提起,摆在面前仔细察看一下,未见留下污迹,才把它拧干,拿到窗口晾起来。   小马仍然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准备等着受责。   四奶奶晾好薄衫,回转身来娇嗔道:“都是你!”   小马忘了自己赤身裸体,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下回……”   四奶奶哼声道:“你还想有下回?”   小马吓得不知如何回答:“我……我……”   四奶奶故意问道:“下回你想怎么样?”   小马呐呐地道:“我……我不敢想有下回了……”   四奶奶笑骂一声:“没出息!”   小马不知她骂这句话的意思,只好恭声道:“是是是……”   四奶奶又忍不住“卟哧”一笑,迳自走到床边坐下,把手一招道:“过来!”   小马那敢怠慢,应着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低头头不敢正视。   四奶奶望着他道:“你痛快了,我还没玩,你说该怎么办?”   小马木讷地道:“我……我不知道……”   四奶奶娇一道:“哼!我要你补偿!”   小马愣头愣脑地问道:“怎样补偿?”   四奶奶看着他的两胯间,垂头丧气如同一条死蛇似的“那话儿”,似乎感到很失望,也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道:“衣服还要一会儿才能晾干,闲着也是闲着,上床来替我按摩按摩吧!”   就完便退自在床上一躺。   小马如奉懿旨,急忙侧身坐在床边,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会按摩、不知从何按起,只好强自一笑道:“四奶奶,我……我不会啊……”   四奶奶给他个大白眼,哼声道:“用手随便按按捏捏都不会吗?”   小马忙用力点着头道:“会!会!这个我会……”   他那敢怠慢,立即双手齐动,在四奶奶赤裸的上身轻轻抚动起来。   四奶奶双目似睁似闭,一脸春意盎然情态,享受着小马那粗壮有力的双手,带给她强烈刺激与亢奋的滋味。   小马却是目不转晴,贪婪地盯住那诱人的双峰,两手也不自觉地逐渐向它移近。   这娘们不但—身细皮白肉,而且曲线玲珑,加上那副充满诱惑的撩人姿态,使小马情不自禁地弯下身去,伏在她肉峰上一阵狂吻。   四奶奶正中下怀,双臂一合拢,紧紧抱住小马的头,仿佛怕他跑掉了似的。   小马毫无经验,不懂得怜香惜玉,动作难免有些粗犷狂野,吻得四奶奶浑身扭动,口中不断发出娇哼轻嘤。   尽管被吻得又痒又痛,她却感受到无比的刺激与亢奋,令她若痴若醉!这会儿小马不用她教,已能无师自通,一面在丰乳上狂吻,一面双手齐动,在她遍体来个上下其手。   只见了左手轻抚四奶奶粉颈酥胸,右手顺着纤腰至车臀的弧形弯度处。   四奶奶没有阻步,更未抗拒,似乎任凭他为所欲为。   天气炎热,四奶奶的内心更热,仿佛一团熊熊烈火在狂炽地燃烧,热力扩散传向遍体,使她愈来愈激动。   四奶奶又惊又喜,轻而易举地将那粉红内裤扯下。   这—天,她也成了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了。   小马真的是毫无经验,已经到了兵?城下,剑拔弩张的节骨眼上,他还按兵不动。   四奶奶可被撩得春心荡漾,欲火难当。   小马还对那丰乳爱不忍释,舍不得放开它。   她惟恐小马又像刚才一样,尚未正式交兵,就已弃兵卸甲,全军覆没,实在令人失望扫兴。   所以这回她不敢操之过急,以那双柔若无肴的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助他—臂之力。   小马也有了前车之鉴,担心重蹈覆辙,而且他体格健壮结实。   其实,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完全是出于与生俱来的本能,既不需教,也不用学,到时候水到渠成,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场“肉搏”,使他们放浪形骸,若痴若狂,几乎欲生欲死……一个是越来越狂野,一个是意乱情迷,配以两人的急喘和娇哼,构成了一幅令人震撼的画面。   ***自以发后,他们经常在阁楼上翻云覆雨。   四奶奶只要一有机会,就悄悄溜来。   而小马则是食髓知味,乐此不疲,主仆二人便在阁楼上偷情,继续维持了两年。   这次趁着段爷亲赴中原,他们可逮着机会,几乎夜夜春宵。   她那会想到段爷突然提前赶回大理,使这对男欢女爱的主仆乐极生悲!当时他们正在阁楼上翻云覆用,展开激烈的“肉搏”,根本连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就糊里糊涂,莫名其妙的失去了知觉。   清醒过来时,小马已被五花大绑绑着躺在大厅里。   厅内灯火通明,围了一大群男男女女,看着这一对全身赤裸,偷情被逮个正着的主仆。   尤其是二奶奶和三奶奶,站在一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铁青着脸坐在大师椅上的,赫然正是段爷!只见他怒不可遏,在那里骂不绝口。   一见他们清醒,更是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无耻的狗男女,简直不知死活,竟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尤其你这贱人,我不惜万金为你赎身,把你从江南带回,你居然忘恩负义,背着我跟这卑贱奴仆……好!既然你天生犯贱,本性难改,我就让你知道我段爷的厉害!”   一声令下,手执皮鞭的几名壮汉立即上前,连连向四奶奶和小马身上猛抽。   他们对四奶奶似乎故意手下留情,对小马却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咬牙切齿地狠狠抽打。直抽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大厅内鸦雀无声,除了“啪哒!啪哒!”皮鞭抽在主仆两人身上的声响外,只有一声声的痛呼惨叫。   “啊……”   “哇……”   这时二奶奶走到段爷身边,不知向他附耳说了几句什么,只见段爷略一沉思,微微点了下头,振声喝道:“停!”   几句执刑的壮汉立即住手,退开了一旁。   段爷忽向在场的众男女总问道:“你们说,四奶奶美不美?”   众男女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齐齐一怔,只好应道:“美!”   段爷又问道:“她贱不贱?”   众男女齐声应道:“贱!”   段爷突发狂笑道:“哈哈!既美又贱,那可真是天生做婊子的好!”   随即脸色一沉,喝道:“程总管!”   那程总管上前恭应道:“小的在!”   段爷瞥了躺在地上的四奶奶一眼,怒形于色地恨声道:“你带头,一个个轮流上,把这贱和活活‘干’死!”   程总管一听,不由地惊道:“这……这……”   段爷怒问道:“你敢抗命?”   程总管忙恭声道:“小的不敢,不敢……”   段爷喝令道:“那就开始吧!”   程总管无可奈何,只好当众脱下了裤子。   二奶奶和三奶奶,以及丫环们急欲回避,却听段爷喝阻道:“谁都不许离开,我要大家都看看,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这一天,谁也不敢离开大厅了。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见程总管已脱下内外裤,裸露着下身,窘迫地走到四奶奶身边,一的不知所措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要他带头轮暴四奶奶,确实有些令人尴尬。   段爷见他按兵不动,不禁怒道:“程总管,你还在发什么呆?”   程总管吓得连声恭应:“是是是……”   只得蹲下身,硬着头皮伏向四奶奶赤裸的身上。   四奶奶惊叫道:“老爷,求求你饶了我吧……”   一面拼命挣扎。   段爷无动于衷,怒哼一声,骂道:“你们这些死人,只会看热闹,还不快过去帮忙!”   几句壮汉忙不迭上前,将四奶奶的双手双脚按住,使她无法挣扎。   四奶奶心知将遭到如何的命运,拼命的哭叫道:“老爷,不要这样对待我,干脆杀了我吧!老爷……”   两名壮汉强行将她的双腿分开,让程总管跪在中间,上身向前一扑,便伏压在她身上。   尽管四奶奶又哭又叫,全身猛列扭动,平时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程总管,这会儿是奉了段爷之命,不必再有住何顾忌。   实际上,而对这女人赤裸裸的诱人胴体,他那能视若无睹。   程总管这老光棍贪财好色,除了对段爷唯命是从,府中的大事小事一把抓,连对段夫人都是阴奉阳违,不太买帐的。   所以府中稍具姿色的丫环侍婢,几乎都被他暗地占过便宜,幸运的只不过被他毛手毛脚,运气差的就难免遭到蹂躏。   但她们慑于程总管的淫威,大都敢怒而不敢言,更不敢声张,只好自认倒楣算了。   尽可能对他敬鬼神而远之。   老光棍经不起三磨两蹭的,早已冲动起来,虽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他是奉命行事,也就不必顾忌,旁若无人地真刀真枪干上了!四奶奶惊怒交加,声嘶力竭地狂叫道:“程总管!你敢……”   四奶奶把心一横,破口大骂道:“段承租!你这心狠手辣的老贼,不要作威作福,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不等她骂完,段爷已怒喝道:“程总管,你还不快滚起来!”   程总管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爬起身,抓起脱下的裤子,退开一旁去穿上。   段爷手一指,一名壮汉便走上前,退自上前脱下内外裤,像程总管一样的姿式,扑压在四奶奶赤裸裸的身上,就真刀真枪地干上了。   这家伙体格比小马更健壮,一身毛茸茸的,活像只大猩猩,尤其他的动作十分粗野,只图自己痛快,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他早已冲动,一上来就全力冲刺,那姿式如同骑在一头发狂的野生背上,不停地弹跳起落。   四奶奶痛得死去活来,仍然骂不绝口,不时还发出惨叫,听在小马的耳里,一阵阵心痛如绞。   毕竟,他们这两年来,男欢女爱,如胶似深,共度了无数不算短的一段美好日子,形同一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   如今东窗事发,被捉奸成双,小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怎能顾得了她。   想到段爷不知将如何处置他,小马不禁连打了几个寒颤,吓得浑身都哆哆嗦嗦起来,心想:“段书心狠手辣,连他自己的宠妾,都会毫不留情,又怎会轻易饶得了我……”   小马心口大骇,不由地偷眼向段爷看去。   只见段爷气时呼地坐在太师椅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似在思索如何惩治小马,方解心头之恨。   小马看在眼里,正心惊肉跳,忽听四奶奶又一声惨痛呼叫,那壮汉始鸣锣收兵,撑身站起,龇牙咧嘴地笑着走开。   另一壮汉立即上前,继续伏在四奶奶身上,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一二十名壮汉轮番上阵,使四奶奶经受不起一阵阵一狂风暴雨,终告精神崩溃,神志陷入恍惚中,已是奄奄一息了。   段爷见在场的一二十名壮汉,已经全都上过阵了,这才喝令道:“程总管,带几个人把这贱人拖出去埋了!”   程总管闯言一惊,急道:“老爷,人还没断气……”   段爷咬牙切齿地慢声道:“那就活埋!”   程总管哪敢抗命,恭应一声:“是!”,便一施眼色,召来几名壮汉,合力将半昏迷状态的四奶奶抬出大厅。   小马情急大叫道:“老爷!都是小的错!不怪四四奶奶,请老爷饶她一命,小的情愿受死……”   段爷狂笑一声,站了起来,走过来道:“哼!你想死吗?我可不会让你这么痛快!”   小马心知已无生望,把心一横道:“小的纵有干错万错,罪该万死,也只有一条命,老爷还要怎的?”   段爷冷冷的一哼,把手一利,一名壮汉忙不迭会意地抽出的刀,上前恭恭敬敬地双手托上。   只见他接过钢刀,恨声的骂道:“我要你们这对狗男女,做鬼也不能再干那种下流无耻之事!”   手起刀落,已照准小马两胯之间砍下。   小马痛得一声凄厉惨叫:“哇……”便已昏死过去了。   第十二章 绝技诛淫娃   众男女手下,搜遍了整个花园各处,未见敌踪,纷纷去向守在地牢外的古佬覆命。   蔡虎和蔡豹两兄弟,也查视了胡大雄和刘魁,发现他们是被小石子射中脑后“玉枕”   部位,双双倒地不起,当场毙命。   大厅外不易藏身,来人只有在院墙或屋顶上出手,距离至少在数丈之外。   而发射的暗器不过是两粒小石子,且两人的部位均命中“玉枕”,分毫不差,足见这份劲道和准头,绝非泛泛之辈所能做到。   来人不可能只向这两个好色之徒下手,而别无所图,为何迄不现身呢?   古佬沉思之下,当机立断道:“想来必未离去,定然藏身在附近,见咱们人多势众,不敢贸然现身,咱们只要守在这里,他就无计可施。   段爷担心道:“古佬,会不会是昨夜在广场上,你们几位露了面,风声走漏,被段誉那昏君……”   古佬笑道:“那还不至于,目前咱们北邙这一派尚未成气候,始终未在江湖露面,根本无人知道,况且,应邀来参加庆典的各路人马极多,凑热闹的也不少,哪会特别注意咱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段爷点了下头,愤声道:“胡大雄和刘魁这两个王八蛋,要他们出去探探动静,他们却惹来麻烦!”   古佬却不以为然道:“这倒不能怪他们,既然有人探听慕容复,自然该带回这里来。   只是这小丫头嘴紧得很不肯说出她为何急于找慕容复,仰叫人……“段爷接道:“古佬,何不让她吃些苦头,量她一个黄毛丫头绝对挺不了多久的。”   古化沉吟一下道:“唔……等我抓住了来人,再一并处置不迟。”   段爷正有求于人,不得不一切听人家的,忙陪笑道:“是是,古佬说的是,但不能叫古佬在这里干耗,不如拿些酒菜来,陪古佬喝上几杯吧!”   这主意倒不错,古佬毫无异议,微微点头道:“嗯,说不定来人闻到酒香,就忍不住现身出来了呐!”   程咬银不待主人吩咐,立即去交待准备酒菜。   那消片刻,程咬银已带着几名壮汉搬来桌椅,摆设在地牢外的天井中,酒菜上了桌,才恭请主人和古佬入座。   这时四下均燃着松油火把,不需再掌灯。   除了段爷与古佬宾主二人,连蔡虎和蔡豹两兄弟也不敢入座,与众男女散布四周戒备,以防来人突袭。   其实古佬并非当真犯了酒瘾,正是故意如此,想诱使来人现身。   段爷向程咬银轻轻交代了几句,才举杯道:“古佬辛苦了,我先敬一杯,聊表谢意。”   古佬笑道:“好说,好说,应该是老夫敬未来的大理皇帝!哈哈……”   两人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随待在侧的壮汉忙斟酒。   段爷又奉承道:“段某此番举事,全仗古佬玉成了,若不嫌弃,想以国师之位……”   古佬却摇摇头,淡然一笑道:“老夫志不在此,对做官实无多大兴趣,事成之后,只需由我挑选千名男女,赐我黄金十万两即可,别无他求。”   段势不加思索道:“应该的,应该的,绝无问题。”   古佬举杯笑道:“那老夫先谢了。”   两人又举杯一饮而尽,壮汉一旁忙着敬酒。   只见宾主二人林到酒尽,一口气连干了十几杯,真个是开怀畅饮,那像是有强敌当前,虎视在侧,随时可能出其不意地现身突袭。   古佬昨夜在广场上,曾与被他误是慕容复的李小非遭遇过,应知那年轻人武功不在他之下,怎敢如此轻敌呢?   原来他之所以有恃无恐,便是今夜有了那八名身被黑色大斗蓬的女郎在,使他如同服下了定心丸。   这八名披着大斗篷的女郎,便是在跨院内,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全身看似涂上绿色染料,随着那丧乐哀曲而舞的女子。   凡是老江湖都有经验,淬有剧毒的兵刃或暗器,大都泛有绿色萤光,愈毒绿色愈深。   她们遍体皆绿,连脸上都是绿色,足见全身无一寸肌胃不毒,简直可称之为“毒女”   了。   那倒一点也不错,古佬替她们取的名号,正是“古墓八毒女”!   这时她们身披黑色大斗蓬,看不到斗蓬里的绿色裸体,披头散发,也见不到被遮住的那张绿脸。   尤其散布四周,藏身在背光的暗处,更不易发现她们的存在。   据古佬向段爷夸耀,“古墓八毒女”不但身怀毒功,一旦运功发出,不需直接触及,便足使一丈方圆之内的人即刻葬命。   且已练就一身不畏刀剑,能承受巨大撞击的“变色龙软骨奇功”,从是自百丈高处摔下,或遭深厚内家真力攻击,也可保不死不伤。   方才在跨院内,她们便是在演练那“变色龙软骨奇功”,令段爷看得叹为观止。   可惜尚未看到最精彩的刀剑不入表演,程咬银突然来报,胡大雄和刘魁带回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急于要见慕容复,使表演不得不暂停。   由于这八名女子身负重任,关系段爷当不当得成大理国皇帝,成败在此一举。   他自然希望能亲眼看到她们的绝世奇功,确定万无一失,才能放心得下,否则今夜一定睡不着觉,又要通宵失眠了。   但此刻强敌已潜入府内,尚未现身,又不知藏匿在何处,段爷自不便贸然提出,要求八毒女在此时此地,继续尚未表演完的绝世奇功。   古佬察颜观色,似已看出评价的心意,笑问道:“段爷是否对明日之事在担心?”   段爷不好直说,强自一笑道:“一切有古佬作主,那是万无一失的了。”   忽然凑近古佬,轻声的道:“古佬,咱们此刻大声谈论这事,万一敌人藏身在附近,不怕被他听了去吗?”   古佬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也压低嗓门道:“老夫是故意谈及此事,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啊!”   段爷这时才恍然大悟,他不得不佩服古佬的心机,只要把来人引出擒住,还怕他去告密不成?   由此可见,古佬不仅志在必得,且有绝对把握,非擒住来人不可。   段爷心头一宽,又连连敬酒。   古佬是海量,来者不拒,一口气又连干了十几杯。   宾主正开怀畅饮,忽听一阵环佩叮冬,只见两个浓庄艳抹,衣着鲜明华丽的少妇,扭腰摆臀地行来。   身后尚跟着四名年轻侍婢,程咬银则紧随在后。   她们人尚未近,一阵扑鼻的香气已先飘来,令人闻之心神一爽。   就见程咬银抢步上前,走到段爷与古佬之间,执礼甚恭,弯下腰道:“二奶奶,三奶奶来向古老爷子敬酒哪!”   古佬忙道,“那如何敢当……”   段爷已转身道:“闭月,羞花,快来见过古佬。”   两个女人的名字倒很动听,虽非真有闭月羞花之貌,倒也长得明目皓齿,婉多姿,称得上是个美人胎子。   只是神情之间,难脱一股风尘女子气息,显然与出身有关。   她们来到桌前,向古佬托福了一福,双双娇声道:“贱妾见过古老爷子。”   古佬忙起身答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夫来得匆忙,尚未拜见两位嫂夫人,失礼得很……”   段爷起身作个礼让手势道:“自家人一样,何必客套,古佬快请坐。”随即挪开空出个位子。   古佬一坐下,两个女人便径自分坐在两旁,使他成了左右逢源,四名侍婢则分立桌旁侍候。   侍婢先为两个女主子斟酒,然后恭退一旁。   闭月笑着向羞花说道:“三妹,咱们先敬古老爷子一杯。”便双双举杯道:“敬古老爷子!”   古佬笑道:“不敢当,老夫先干为敬。”   当即举杯一饮而尽。   两个女人喝酒倒很干脆,也举杯- 饮而尽,侍婢忙上前分别将空杯斟满。   原来段爷暗嘱程咬银去召来两个女人,表面上是来向古佬敬酒,其实另有任务。   闭月便故意向段爷问道:“不是听说老爷在跨院,看什么难得一见的功夫,怎么又改到这儿喝起酒来了?”   羞花也接着问道:“这么快就看完了?”   段爷呐呐道:“这……临时有急事,提前结束了。”   闭月故作失望道:“咱们还以为能赶上看个热闹,开开眼界……”   她的话尚未说完,羞花已向古佬笑问道:“古老爷子,这会儿干嘛不继续表演,也好助助酒兴嘛!”   古佬而有难色道:“唔……这个……”   段爷看出古佬有所顾忌,伴作阻止道:“你们别瞎起哄,这会儿有正经事,古佬哪有工夫跟你们逗乐子。”   羞花嫣然一笑道:“老爷,这话就不对了,饮酒本来就是为了作乐,再逗点乐子助个酒兴,也不至于会误了正事吧?”   又转向古佬娇声笑问道:“古老爷子,你说是吗?”   古佬不好意思断拒,只好勉为其难道:“对,对,如果两位嫂夫人有兴趣,老夫就叫她们表演两手,助个酒兴吧!”   羞花大喜,风情万种地笑道:“还是古老爷子好,多给咱们姐妹面子哪!”   古佬随即一击掌,便见黑暗处人影乍动,两个身披黑斗蓬,披头散发的女子掠身而出,双双落在天井中央,向席前抱拳恭然施礼。   闭月和羞花乍见之下,不由地暗自一惊,幸好事先已知她们是古佬带来的,否则真以为是女鬼出现呐!   而段爷心里却在想:“怎么只出来两个?”   但他不便问古佬,只有看她们如何表演了。   其实古佬何尝看不出,段爷原是对他信心十足的,只因昨日四名手下被慕容复所杀,夜里在广场上,又被那对年轻男女脱身逃走,未免对他的信心打了折扣。今晚才会一再要求,在跨院亲眼看看“古墓八毒女”的绝世奇功。   精采好戏尚未登场,偏偏包小靓送上门来,使“古墓八毒女”的表演暂停,段爷自是意犹未尽?   此刻两个女人一坐下,就口口声声的说想看热商店,岂不摆明了是段爷的授意,要她们如何如何做。   古佬是何等的人物,心想道:“嘿嘿!要不露两手给你们瞧瞧,还真让你这姓段的给看扁了!”   于是便向两毒女吩咐道:“你们就献丑,表演两手小玩意儿,为段爷和两位如夫人助个酒兴吧!”   两毒女齐声恭应,双双走向桌前,各自解开斗蓬,随手抛开,顿使众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们斗篷里空空如也,啥也未穿,展露出一丝不挂的赤裸胴体,肌肉竟与常人无异,甚至较一般女子更细柔娇嫩。   闭月和羞花亦曾在青楼卖笑,素以风骚大胆著称,才被段爷看中,不惜量珠为聘,娶回家来当小老婆。   但要叫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得精光赤裸,可还真不敢当试。   眼看两毒女居然旁若无人,毫不在乎、如此大胆的作风,真使两个女人自叹不如,比不上她们的勇气可嘉了。   这时又听古佬吩咐道:“你们先请段爷验视一下。”   两毒女唯命是从,齐声恭应,便从桌旁绕至段爷面前,双双抱拳施礼道:“段爷请验视!”   段爷一怔,茫然道:“验视?”   古佬笑道:“不是让段爷验视一下,证实她们全身并未涂抹任何药物护体而已。”   段爷忙婉拒道:“不用啦!不用啦!古佬说了就算,难道段某还信不过吗……”   闭月竟催促道:“老爷,你就快些吧!咱们还等着看她们表演呐!”   段爷只好转过身去笑问道:“不知如何验视?”   左边毒女笑道:“段爷可用手在咱们全身抚拭,便知是否涂有药物了。”   右边毒女一招手,两名壮汉便拿了火把走近,好让段爷看得更真切清楚。   段爷又瞥了闭月和羞花一眼,见她们正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在等待,且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似嫌他拖泥带水不干脆。   火光照耀下,两毒女虽披头散发。见不到她们的面貌,就凭这副诱人的身材,已足使人神魂荡然,为之垂涎三尺。   况且,这批毒女今晚抵达时,段爷和程咬银等人,均已见过她们的本来真面目,凭心而论,一个个的美体组不在闭月和差花之下,且比两个女人年轻。   此刻两毒女就站在段爷面前,伸手可及,更看得真切清楚,一览无遗。   只见她们由绿玲珑,凹凸分明,尤其肌肤白里透红,赛似婴儿一般。   方才在跨院内,由八名壮汉分立四方,各挑一盏绿色灯笼,以致“古墓八毒女”一除去大斗蓬,便见她们赤裸的身上,遍体呈现绿色。   由于灯笼的光亮是绿色,距离又较远,无法看出其中玄机,说不定是全身涂以绿色染料吧?   这时看在段爷眼里,却是一目了然,而令他诧异的,是发现这两个毒女的小腿下,直至两胯之间的“禁区”地带,竟然光溜溜的寸草不生,不知是天生“白虎”,还是被拔光或剃过,似嫌美中不足,缺少那么一些“点缀”。   不过,那隆起的“倒三角形”地区,看上去反而更突出,陡得原形毕露,一览无遗,能让在场的男人光不大饱眼福。   就连闭月和羞花,及随侍在侧的诗婢看在眼里,也不禁为之脸红心跳,暗付道:“这那是表演什么奇功,分明是故意卖弄风情,展露她们的胴体嘛!”   忽听一毒女笑间道:“段爷,你怎么还不验视?”   另一毒女帮腔道:“验视是要眼到手到,段爷别光在那里看啊!”   段爷大为尴尬。漫应两声:“呃!呃……”只好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两下道:“唔……   果然未徐药物……“   那毒女吃吃地笑道:“段爷这是精蜒点水,虚应故事嘛!来,要像这样。”她不由分说,执起段爷的手,就向自己身上抚动起来。   段爷顿时不知所措,只得顺手推舟,在那赤裸的胴体上轻抚起来。   手一触那一身细皮白肉,真简叫人想入非非,爱不忍释,但猛然想到摸的是“毒女”,欲念立消,吓得忙不迭将手缩回。   另一毒女则绕至闭月身边,笑道:“也请这位夫人验视一下吧!”   闭月窘迫道:“这……”   古佬一旁说道:“嫂夫人,没关系的啊!”   闭月心知段爷能否当皇帝,就全靠这位古佬了,那敢把他得罪,只得伸手向那毒女身上摸去。   同样身为女人,手一摸上这光滑细腻的裸体,也不禁为之霍然心动,那就更何况那些男人了。   直看得那些壮汉,一个个两眼发直,连吞口水,恨不得也叫他们上去摸一把过过瘾,解个馋。   幸好古佬不想使段爷和闭月,当众过于窘迫,适可而止,伸手一击掌,两毒女立即谢了一声,恭然退后,转身回到天井中央。   段爷总算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转躺正想向古佬打个哈哈,以掩饰自己的窘态,却见闭月正拿眼光在瞪他,使他只好报以尴尬地一笑。   两毒女双手一抱拳,开始表演奇功了。   不待吩咐,已有四名古佬带来的手下,拿了火把站到两毒女身后,一字排开。   只听两毒女开声吐气,娇喝一声,随即边起功来。   奇异的景象,顿现眼前。   只见两毒女原是与常人无异的肤色,逐渐变为粉红,愈变愈红,最后成了赤红,且有光,看上去全身如同裹了红缎。   倏而,红色渐退,恢复至原来的肤色。   喝采与掌声中。两毒女抱拳答谢,接着又运起功来。   毒女将赤裸的胴体,连续变换成几种不同的肤色,直到遍体成为绿色,看得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果然是名符其实的“变色龙软骨奇功”。   但这还不算稀奇,在喝采与掌声过后,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随之出现。   两毒女身后四支火把的火光照耀下,由她们前面看去,竟似通体透明,体内骨略清晰可见,直似两具骷髅!   闭月、羞花及那几个侍婢,惊得失声叫了起来。   段爷情不自禁地站起,大声击掌喝采道:“好!好!精彩!精采万分,段某今夜可真开了眼界!”   古佬却置之- 笑道:“小玩意儿,算不了什么,段爷请坐下继续看吧!”   段爷这才觉出失态,忙尴尬地坐了下来。   其他人早已看傻了眼,一个个瞠目结舌,根本忘了鼓掌喝采。   接下去,两毒女表演的是软骨奇功。   她们互相继纠缠在一起,尽力将对方身体及四肢扭曲弯折,到达超出人体结构与耐力的极限,已是几乎绝不可能的现象。   而此功与众不同处,正是要变不可能为可能,才能出奇制胜。   举例来说,她们若与强敌交手,分明已受制,根本毫无反抗还手之力,却能在对方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反击,因而反败为胜。   软骨奇功表演结束又是一阵喝采与掌击。   段爷表面上是大加赞许,心里却有暗自发愁,寻思道:“她们的这两套玩意,看似江湖卖艺的表演,真刀实剑干起来,能派得上用场吗?明日要靠这‘古墓八毒女’冲锋陷阵,直闯皇宫大殿……”   念犹未了,忽听古佬向程咬银笑道:“程总管,听说你的武功底子不弱,就请你去帮她们暂充助手吧!”   程咬银忙婉拒道:“不成,不成,小的那点儿不得场面的玩意儿,那敢跟古老爷子的高足……”   古佬笑道:“程总管过谦了,不用担心,并非要你跟她们动手,只不过是帮个忙而已。”   程咬银面有难色道:“这……”   古佬既已开口,段爷身为主人,只得喝令道:“程咬银,别不识抬举,古老爷子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程咬银不敢违命,长应道:“是……”   他一脸的无奈,走向天井中央,向两毒女呐呐地问道:“不……不知两位姑娘要在下……”   左边毒女笑而不答,突将上身向后一仰,一式“铁板桥”,使整个身子成了弓形。   右边毒女作个手势道:“请程总管验视!”   程咬银已知“验视”的意思,是要眼到手到,不由地一怔,窘迫万状道:“敝……   敝上方才已经……“   右边毒女道:“现在要重新来过。”   程咬银茫然问道:“现在要验视哪里?”   右边毒女笑着用手一指,竟是左边那毒女的“禁区”!   程咬银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起来,结结巴巴道:“这……这……在下……在下不敢……”   右边毒女笑道:“有什么不敢,像这样,我来教你!”   右不由分说,抓住程咬银的手,就硬向左边毒女的那部位按上去。   程咬银情急道:“不!不……”   那知手掌刚一触及慎那毒女的两胯之间,竟被一股强劲吸力吸住,使他的手再也抽不回来了。   程咬银更是又窘又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无法将被吸住的手夺回,不禁面红耳赤叫道:“姑娘,请……请放了我的手……”   那毒女沉喝声中,弓起的腰向上一挺,程咬很竟被弹得蹬蹬蹬连退三大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顿时引得一片哄笑,使程咬银几乎恼羞成怒。   正待发作,幸而右边那毒女及时上前,忙将他扶起,陪笑道:“别生气,她只不过跟你开个小玩笑。”   程咬银只得忍了口气,猝然道:“没我的事了吧。”   右边那毒女一招手,一名壮汉便上前递上火把,她接过来再递交程咬银道:“用火烧她!”   程咬银忙摇头道:“不不不,不行,不行……”   右边毒女怂恿道:“她不是开了你个小玩笑吗?用火把烧她,出出气呀!”   程咬银惊道:“这可使不得,万一烧伤了……”   忽听古佬沉声道:“怎么?连程总管部信不过她们?”   段爷一听语气不对,分明连他也带上了,忙喝令道:“程咬银,照那姑娘的吩咐去做呀!”   程咬银只得接过火把,皱着眉头问道:“烧哪里?”   右边那毒女笑道:“方才你摸那里,就烧她那里!”   程咬银听得一怔,心想:“那个地方如何烧得……”但继而一想,管她的,反正是用火把去烧,总不怕她将火把也吸住吧!   那知火把刚一递近,突闻“卟!”的一声,从那毒女两胯之间冲出一股气体,竟将熊熊燃烧的火把吹灭!   程咬银拿着吹灭的火把,一时不知所借,又引得- 阵哄然大笑。   喝采与掌声中,右边那毒女已从一名壮汉手中取来一柄钢刀,递向程咬银道:“程总管,她既不怕火,就用刀砍!”   程咬银啼笑皆非道:“姑娘也是血肉之躯……”   那毒女自负的说道:“不必担心,你若伤得了我一根汗毛,我立刻就在师父面前横刀自尽!”   程咬银看看段爷,心知势在必行,只得接过钢刀,无奈地道:“姑娘请留神了!”   随即举刀向那毒女肩头砍下,不料刀锋竟从她肩头滑了开去。   毒女又笑道:“程总管没吃晚饭?怎么没一点力气,这么轻,连豆腐也切不动啊!”   程咬银脸上一红,举刀又向毒女砍去。   这回手上加了把劲儿,砍的仍是肩头。   毒女不闪不避,肩头微微向下一塌,钢刀好似砍在无处着力的虚空,将砍下的劲道顿化无形,锋利的刃口下,连肌肤都毫无损伤。   喝采与掌声再度响起,程咬银尚在瞠目结舌地发楞,毒女已双手抱拳道:“献丑了!”   突见她来个“拿大鼎”之势,头下脚上地倒立起来,随即两腿一岔分开,向后倒弯下去,直到脚尖触及地面,使身子弓起,成了个拱桥姿式。   跟左边那毒女的“铁板桥”姿式一样。   程咬银见状,暗自诧道:“难道她还要我用刀砍?”   疑念未定,那毒女已笑道:“程总管请啊!”   程咬银又是一怔,暗忖道:“她摆出这个姿式,要我往那里砍?”   右边那毒女挺身而起,见他好像不知从何下手,便笑盈盈的走上前,双手扶住他执刀的手,缓缓举起,再慢慢向那毒女两腿之间砍下,中途止住,只是作个示范动作。   程咬银惊诧问道:“砍这里?”   毒女笑着点点头,迳自退开一旁。   程咬银惊疑不已,心想:“开玩笑,女人的这部位如何砍得,这一刀砍下去,怕不把她劈为两片……”   那毒女见他仍不动手,便催促道:“程总管,你别让我晾在这里,快砍啊!”   这个倒翻纠起,腰部上挺,使小腹分外突出的姿式,看在程咬银的眼里,心里不禁怦然猛跳。   听得那毒女在催促他动手,才无奈地缓缓举起钢刀,一咬牙,挥刀向她两胯之间砍下。   他惟恐失手,仍不敢太用力,暗自掌握准分寸,打算刀口一碰到砍的部位立即止住,至多只使她受点皮肉之伤,凭他的功力,这点尚有把握能作到。   不料这一刀砍下,突觉刀柄头上,似被什么暗器击中,并且传来一道无比强劲真力,顿使他不由自己无法收势,一刀疾沉而下,砍向那毒女两胯之间。   只听一声惨叫:“啊……”   钢刀势如破竹,从那毒女两胯之间砍入,直劈到她胸际,虽未劈成两片,一差不差啦!   鲜血迸射,喷了程咬银一身满脸,惊得他傻住了。   一片惊乱中,古佬霍地起身离座,从桌面上飞身疾掠而去,凉怒交迸之下,挥手一掌击倒程咬银,已上前察看那惨死刀下的毒女。   当听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那惨死的毒女吸引住的,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机从十几名壮汉和侍婢身后闪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地牢。   不消说,他就是李小非!   他果然藏匿在附近,眼见他们人多势众,尤其发觉八名毒女散布四周,心知必是一支厉害的伏兵,那敢贸然轻举妄动。   直到程咬银要表演刀劈活人,才灵机一动,以石子击向刀柄头上,用“隔空传力”   绝世神功,暗助程总管“一臂之力”,造成一片惊乱,他才能趁乱来个浑水摸鱼,溜进地牢去救人。   地牢外有古佬亲自坐镇,尚有一批男女戒仆,里面自然不须派人把守。   李小非由石梯迅速冲下,地牢只有一间,不需费神寻找,但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锁匙不知在何处。   这小问题难不住他,双手暗运真力,轻而易举就扭断了铜锁,将厚重的铁门打开。   进入地车一看,只见包小靓光溜溜地躺在地上,尚有个赤身裸体,遍体鳞伤的年轻男子被吊着,头已垂下,看来已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   李小非那敢怠慢,上前抱起包小靓,朝协下挟了就走。   包小靓未认出是他,惊问道:“你……你是谁”   李小非无暇回答她,挟着她出了地牢,冲上石梯,掩身门旁向外一张望,天井中仍是一片惊乱。   古佬虽觉事有蹑跷,无奈程咬银被他一掌击错,一时醒不过来,无法问出个所以然来。   李小非见机不可失,挟着包小靓,闪身而出,趁乱掠向狭长走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   包小靓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已心知是来救她的,只是赤裸裸地被个陌生男人挟着,毕竟十窘迫,唯有闷声不语。   李小非不能挟着个光溜溜的小姑娘乱跑,又没有地方可去,灵机一动,想到了庭院内的楼阁。   他记不起是谁说的: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别无选择,就是这个主意了!   李小非已是认途老马,挟着包小靓直奔庭院,一路未见有人,飞身掠上了楼阁,将她放在了床上o  包小靓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李小非笑道:“我是受人之托,赶来救你的。”   包小靓诧异道:“哦?托你救我的人又是那一位?”   李小非故意道:“我也不认识他,不过,他长得像极大理国皇后王语嫣。”   包小靓不由地愤声道:“原来是他!”   李小非暗忖道:“幸好她未认出是我,否则非马上翻脸,破口大骂我不可!”   忽听包小靓问道:“我穴遭受制,你解不解得开?”   李小非应道:“我试试,不过……”   包小靓心知他顾忌什么,自己又不能动弹,只有窘道:“请你拿被替我盖上好吗?”   李小非又漫应了一声,拉开被为她盖覆在身上,始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一处穴道受制?”   包小靓道,“好像是背后‘灵台穴’吧!”   李小非笑了笑道:“那没问题。”   便侧身在床沿坐下,伸出手去,在她露出被外的肩头轻轻一拍。   那知这一拍竟未奏效,受制的穴道仍未解开。   李小非不禁意外的道:“怪事……”   再伸出手重重的一拍,仍然无效,终于若有所问道:“是了,下手的人,用的必是独门点穴手法,解穴之处不在‘肩井’。”   包小靓急问道:“那你能不能解?”   李小非呐呐地道:“这……解是能解,但得先找出解穴之处才行……”   包小靓迫下及待道:“那就快找呀!”“  李小非道:”我得先把话说清楚,解穴之处不知在那里,我必须在你全身各处穴道查看,甚至得用手去试解哦!“包小靓一听,又禁又筹又急,心想:“看他留着八字胡,年纪一定不小,又是受人之托前来救我出险的,量他不致故意做诈,存心想占我便宜吧?   况且,现在我无法抗拒,他若真有此心,我岂不只有任他摆布,又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她不吭声,表示已默许。   李小非惟恐那批人找来,不能在此久留,便不待她同意,伸手将被揭开又把她的身子翻了过去,使她背向上伏着。   楼阁内没有灯光,连起夜视目力也无法看仔细,他只有伸出双手,向包小靓全身各处穴道试探。   人本穴道脉络遍布周身,“灵台穴”受制,方才李小非伸手轻拍包小靓肩井部位,乃属一般解穴手法。   但是,出手点穴的人,若是用的独门特殊手法,解穴就必须找出正确部位,否则便无从着手了。   从未接触过异性的李小非,临夜先为包小靓运功了毒,再替钟灵推拿治伤,已有了直接与少女身体接触的经验,此刻已是驾轻就熟,不再是生手了。   况且,包小靓虽赤身裸体,毕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看在眼里也不致想入非非,更不会引起非份的欲念和冲动。   在他心目中,这只不过是个小妹妹而已。   李小非心中坦荡,毫无杂念,双手开始在包小靓的身上,各处穴道部位拣索按捏起来。   由于受制的是“灵台穴”,他便从脑后五枕骨下方开始,由上而下,顺着“脑户穴”、“灵台穴”,腰间左右“志堂穴”,再“命门”两穴,到达“会阴穴”时,不禁住手迟疑一下,决定越过不按。   因“会阴穴”又称“下海底穴”,部位正在肛门前,与女子的“禁地”之间,那地方不敢随便乱摸,是以他不得不从略。   他心想:“不致于那么巧,解穴处正是会阴吧?”   大小腿上并无重要穴道,再下去就是足心“勇泉穴”了。   李小非的探穴手法,正如医生按脉同理,不同的是,脉一按便知那里出了毛病,探穴则必须在准确部位轻加按捏,同时传出本身真力,感觉出真力畅通无阻,直达“灵台穴”而能通过,始确定这处穴道没有问题,否则即找出了解穴之处。   包小靓背后的诸穴,除了“会阴穴”之外,李小非已一一探索完毕,竟仍未能找出解穴所在。   他不禁暗觉诧异起来,喃喃自言自语的道:“怪了,怪了,莫非解穴之处,当真是在那……”   犹豫之下,他突然伸手向“会阴穴”部位探去。   就听包小靓一声惊呼,接着破口大骂道:“下流!无耻!不要脸的……”   未等她骂完,李小非已在她光屁股上用力一拍迫:“好啦!”   包小靓尚不知受制的穴道已解开,痛得惊叫一声,本能地一个翻身坐起,伸手就一巴掌向李小非打去。   李小非临夜已有了经验,知道狗会咬吕洞宾的,早已有所提防,包小靓刚一翻身,他已起身逃开,使小姑娘的一拳打了个空。   包小靓怒不可遏,忘了赤身裸体,跳下床就向李小非疾扑。   李小非闪身避开,提醒她道:“你身上没穿衣服,小心着凉啊!”   包小靓一听,顿时窘迫万状,失声惊呼道:“啊!……”   赶紧逃回床上,拉开被盖住了身子。   李小非笑问道:“喂!解穴道的代价,就是赏我一耳光,出手未免太大方了吧?”   包小靓这才想到,自己穴道已解开,倒是误会人家轻薄了,不禁歉疚道:“对不起,我……我以为……”   李小非故意问道:“那你要怎样谢我?”   包小靓道:“我出门在外,身边只有少许盘缠,未曾多带银两……见鬼!我现在已一无所有,连衣服……”   李小非学着胡大雄在饭馆里时的口气,笑道:“没银子别的也行啊!”   包小靓闻言一怔,再定神一看,诧然叫道:“啊!原来是你!”   李小非惊问道:“你认出我了?”   包小靓愤声道:“哼!你不就是在饭馆里,装聋作哑的那个家伙!”   李小非这才知道,小姑娘并未真正认出是他,心中一宽,笑道:“不瞒姑娘说,我就是在饭馆里,看出那两个家伙色迷迷地,对你不怀好意,才悄悄在后面跟踪,想不到侥幸救出了你。不过,你也太糊涂了,要找那个什么慕容复,怎可逢人就随便乱问。”   包小靓呐呐地道:“我怎么会想到,他们……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受人之托去救出我的吗?”   李小非笑了笑道:“这么说,你是要谢他,而不是谢我喽?”   包小靓气愤道:“哼!我谢他个大头鬼!如果他真有心救我,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李小非笑道:“谁救都一样嘛!”   包小靓道:“当然不一样,他自己不来,却托你来救我证明他心里有鬼,不敢见我!”   李小非又强自一笑,把话岔开道:“你在被窝里躺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包小靓情急叫道:“喂喂喂!你不能走啊!我没有衣服,你上那里去……”   李小非充耳不闻,出了楼阁,纵身掠下,直朝黑压压的那片房舍奔去。   他的估计- 点不惜,整个宅内为那“意外”惨死的毒女,仍在乱哄哄地,无法查出真正的死因。   以那毒女练成的“变色龙软骨奇功”,已是刀剑不入,漫说是武功平平的程咬松,即使功力更深厚的武林高手,这一刀砍下,也伤不了她的皮毛。   但程咬银的一刀下去,几乎将她劈成两片。   古佬当时认定只有一种可能,程咬银绝无这个本事,除非是那毒女运功时突遭暗算,以暗器击中她的练功“罩门”,使她功力立散,才会经不起那一刀。   毒女所练“变色龙软骨奇观”,“罩门”正在“会阴穴”部位,方才她那准备挨刀的姿式,刚好使那部位凸出,暴露于外,及易被人以暗器射中。   只是,这个“罩门”所在,除了古佬和八名毒女本人之外,不可能为其他人所知,莫非纯属巧合,被人误打误撞射中,破了她的奇功?   不料查视的结果,却大出古佬意料之外,“罩门”安然无恙,奇功并未破!   再在她全身查祝,别无伤处,这就更透着古怪了。   凭程咬银的那点功力,如何能一刀劈葬身怀“变包龙软骨奇功”的那毒女?   答案在程咬银身上,必须把他救醒,于是天井里一片忙乱。   李小非看在眼里,心知他们尚无暇进入地牢查看,也许根本想不到包小靓早已被人趁乱救走了吧!   接着一个少女泣声道:“不!要走娘跟女儿一起走……”   妇人叹道:“唉!娘年岁大了,两条腿又不便于行,去中原那么远的路途……”   少女道:“娘走不动,女儿情愿背着滚走!”   妇人苦笑道:“傻孩子,你自已都怕走不动,那还能背得动娘啊!”   少女毅然道:“女儿背得动,再不然咱们租辆车!”   妇人又泣道:“秀儿,听娘的话,趁着今夜你爹在忙活,赶紧走石则就来不及了。”   少女泣了一阵,忽道:“娘,女儿去劝劝爹!”   妇人沮然道:“没有用的,你爹已经被冲昏了头,一心想当皇帝,根本不顾后果,不到最后落个满门抄斩之罪,他这梦是不会醒的。我……我好命苦啊……”   说到伤心处,又失声痛泣起来。   母女正抱头痛哭,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道中传来。   李小非急忙腾身而起,藏在了屋梁上。   奔来了个丫环模样的少女匆匆推门进入房内,气急败坏道:“夫人,婢女刚去后院看过,这会儿没人,正好从墙边狗洞爬出去,小姐。咱们快走吧!”   少女执意甚坚道:“不!女儿绝不走,要死也跟娘死在一块儿!”   妇人沮然长叹一声道:“兰儿,你先拿了包袱去后院等着,有动静赶快回来通知,我再劝劝小姐。”   婢女应了一声,提着一只沉旬旬的包袱出房,匆匆向走道走去。   李小非心想:“包袱内必有那小姐的衣物,既有现成的,我又何必会近救远,还得花时间去翻寻。”   当机立断,只见他从梁上落下,一个射身追上那婢女,出手如电,使她连惊呼都未发出,便已被制住昏穴。倒在了地上。   李小非那敢怠慢,取了包袱,也不回头去听那对母女的生离死别了,急忙出了正宅,直奔庭院中的楼阁。   这回包小靓倒很乖,没有不辞而别,大概是楼阁内找不到衣服可穿,不能光着身子逃出去吧!   一见李小非去而复返,手上还提着个包袱,她不由地欣喜道:“你去做飞贼了?”   李小非笑道:“总不能让你光着……快看看,可有你合身的衣服。”   便将包袱抛向床上,让她自己打开。   包小靓急忙打开包袱一看,里面不但有些质料极佳的少女衣物,一双绣花鞋,尚有不少金银珠宝和首饰呐!   她顿时喜出望外,振奋道:“哇!咱们发财喽!”   李小非上前一看,心想:“糟了,这是人家母亲为女儿准备的逃命路费,以及今后生活的着落,我把它夺了来,这可如何是好……”   这年轻人心地忠厚善良,于心不忍的道:“衣物你可留着空用,金银珠宝我得送还回去。”   包小靓诧异道:“还回去?”   李小非微微点头道:“不错,这是人家的逃命费用,咱们不能趁火打劫。”   于是便将方才窍听到的母女对话说了一遍。   包小靓听毕,即道:“果然那姓段的想当皇帝呐!”   李小非诧然问道:“你怎么也知道?”   她突然把话止住,暗忖道:“这人虽然冒险救我出地牢,但他究竟是敌是友,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我怎能把这么重大的消息,随随便便告诉他。不如把他骗开,赶快设法通知王姐姐,使他们早作防范号以免临时措手不及啊!”   主意既定,于是她故意的说道:“说来话长,你快去把金银珠宝拿去还给人家,咱们再慢慢聊吧!”   李小非欣然道:“好,你把衣物取出,我去送还包袱很快就回来。”   包小靓应了一声,当即取山衣物,暗自在掌中握了只金元宝,然后将金银珠宝包走,交给了李小非提了带走。   目送李小非出了楼阁,她不禁露出得意地一笑,摊开手掌,看了看掌心上的金元宝,暗自笑道:“不是我见财起意,爱贪人家便宜,我那把短刀被他们拿去了,总得有银子另外再买它一把,再说,我还得吃饭住客栈,留几个回去的路费啊!”   她急忙起身,迅速选了几件衣物穿上,虽然稍觉宽松,也长了些,但总比光着身子好些,也只好将就些穿了吧!   衣服穿妥,要待穿上那双簇新的绣花鞋,才发现大了足足有一寸,她不禁啼笑皆非起来,衣眼宽松可勉强凑合,鞋子太大却无法行走。   无可奈何,她只得提了鞋,光着一双脚,出了楼阁,纵身跳下,施展轻功疾掠而去。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黑色快车OCR   第十三章 国典风波   大理国新帝登基周年庆典,吉辰订在正午。   才不过“已”时,宫门外已见万头赞动,挤满等着看热闹的群众。   丐帮众弟子更是一早就来了,在宫门外广场上献艺,锣鼓喧天中,舞龙、舞狮、跳加官、深高跷、跑旱船……一时百艺难阵,五花八门,各种喜庆吉祥的玩艺儿,大大小小全部出龙、气氛真比过年还热闹。   这时,一个身穿大理服装,头戴大斗笠,鼻下蓄着两撇八字胡的汉子,正在人潮里钻来钻去,不时尚垫起脚尖东张西望,似乎忙于找人。可惜转了半天,也未发现要找的人影子。   无可奈何,他只好走向一个丐帮场子的小乞丐,拱了拱手道:“小兄弟,你们帮主在那里?”   小乞丐全神贯注正在看表演吞火的同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随口道:“帮主还没来,大概还在宾馆……”   那汉子谢了一声,便转身从人堆里挤出去。看这身装束,跟昨夜一模一样,不消说,他就是李小非了。   昨夜他将金银珠宝送还时,正见两个家仆打扮的汉子向走道巡视而来,发现了穴道受制,倒在地上的兰儿。   一个汉子惊诧道:“咦?这丫头怎么躺在这里?”   另一汉子急道:“一定出了事,我去夫人房里瞧瞧,你快去报告老爷……”   李小非那敢怠慢?疾扑而去,出手如电,将两个汉子制倒,赶紧为兰儿拍开穴道,把包袱交在她手上,道:“快通知你家夫人和小姐,最好立刻一起逃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兰儿一脸惊疑道:“你,你是……”   李小非笑而不答,转身疾掠而去。等他赶回楼阁,早已人去楼空,那小姑娘又溜了。   他不禁苦笑—下,心想:“走了也好,免得自找麻烦,只可惜她尚未告诉我,地牢里听到了什么消息。”人既溜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好迅速离去。   既已易容改装,不怕被人认出,他临夜找了家客栈,总算睡了个舒舒服服的觉,他一早赶来宫门前广场,目的是要寻找钟灵,找不到她,便想到了干脆去见丐帮帮主,说明打狗棒被慕容复所夺一事,好教他们事先有所准备,以免临时措手不及。   匆匆来到宾馆前,吴长风正带着几名长老走出。   前夜李小非府来找钟灵时,曾见过其中两个长老,这时他已易容改装,两个长老却未能认出是他。   他见吴长风走出最前,想必是丐帮帮主,便上前双手一抱拳,问道:“这位可是吴帮主?”   吴长风拱手答礼道:“不敢,老叫化正是吴长风,不知这位兄台……”   李小非正色边:“在下有极重要之事相告,吴帮主可否借一步好说话?”显然他对几个长老有所顾忌,目前不愿让全丐帮都知道打狗棒被夺一事。   吴长风犹豫一下,微微点头道:“咱们进宾馆去,兄台请!”   两人进了宾馆,吴长风招呼李小非坐定,又双手一拱,问道:“不知兄台有何事见教?”   李小非单刀直入地问用:“恕在下冒昧,贵帮的打狗棒,是否被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所夺?”   吴长风心神猛然一震,呐呐道:“这,这……见台何以得知?”   李小非道:“这个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那支打狗棒,又从她手中被别人夺走了。”   吴长风急问道:“被谁夺去了?”   李小非直截了当道:“慕容复!”   吴长风这一惊非同小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他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小非问道:“据那姑娘说,打狗棒在谁手中,全丐帮弟子就得听谁的,真是这样吗?”   吴长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郑重道:“这是本帮创始以来,历代帮主所传,全帮弟子都得遵从的。   李小非皱起眉头道:“那可就麻烦大啦!据那姑娘判断,慕容复很可能仗持打狗棒,号令丐帮来大理的所有弟子听命,在庆典上捣乱……”   吴长风无形于色,叹道:“唉!极有可能!”   李小非接着又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慕容复夺得打狗棒后,已匆匆离开大理回中原了。万一他以帮主自居,发号施令,兴风作浪,那岂不将天下大乱?”   吴长风沮然道:“果真如此,老叫化就愧对丐帮的列祖列宗,万死不足以谢罪了,不过,老叫化途中已有所风闻,慕容复早已潜伏在大理境内,他对大理皇帝段誉恨之入骨,可能在庆典上,对段誉有所不利,也许他还不会这么快离去,至少得等庆典之后吧!”   李小非道:“但愿如此,只要他尚在大理城,还有机会将打狗棒夺回!”   吴长风面有难色道:“万一他先发制人,似打狗棒向丐帮将子发号施令,咱们可就……”   李小非笑道:“在下不是丐帮弟子,可以毫无顾忌啊!”   吴长风惊喜道:“兄台的意思……”   李小非自告奋勇道:“只要他一露面,在下就有把握,从他手中夺回打狗棒,不过,万一他已离开大理城,我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想帮忙也帮不上了。”   吴长风双手抱拳道:“兄如如此仗义相助,实叫老叫化……尚未请教,不知兄台上下如何称呼?”   李小非不加思索,信口道:“在下叫李飞。”人家张飞他李飞,这倒与程咬银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长风道:“原来是李兄,久仰久仰。”   其实江湖上,根本没听过“李飞”这一号人物,他不知从何仰起,只不过是句客气话罢了。   但李小非却听得很受用,忙拱手谦道:“那里,那里……”   吴长风沉吟一下,忽道:“不知李兄师出何门何派?”   李小非怔了怔,呐呐道:“这……”   吴长风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查问人家来历,是很不礼貌的,且容易犯忌,忙道:“并非老叫化喜欢多问,实因慕容复那厮武功极高,尤其那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是霸道。看李兄这身打扮,好像是大理国的人,还在南诏,恐怕对那厮不甚了解,所以……”   李小非哂然一笑道:“吴帮主放心,在下既已答应夺回打狗棒,自然有把握能对付得了他。”   吴长风应了三声:“是是是……”忽道:“对了,不知李兄有没有受邀?”   李小非茫然道:“受邀?受什么邀?”   吴长风道:“范司徒昨夜已通知老叫化,据告他们已知侪庆典时,可能有人想混入宫中滋事,所以不得不严加防范,凡是受邀来大理国的各方贺客,入宫时必须出示请柬邀函,并与他们所列名册相对照。   李兄若是未受邀,势将被拒于宫门外,不如与咱们一起,算是丐帮的一员,就可以堂而皇之入宫参加大典了。”   李小非未置可否道:“在下也要入宫?”   吴长风判断道:“慕容复若要滋事,绝不会是在宫门外,那就毫无意义了。”   李小非想了想,当机立断道:“好,在下就沾贵帮的光,入宫去开开眼界吧!”   吴长风大喜,偕同李小非步出宾馆,便带着几个长老直奔皇宫而去。   这时,宫门前突然来了个老态龙钟的妇人。   她没有请柬邀函,自然被挡了驾。   老妇却大刺刺地道:“哼!你们竟敢不让我见皇后?”   一名军官问道:“老太婆,你要见皇后?”   老妇眼皮一翻道:“怎么,我老婆子不能见?哼!你们去问问她,是谁把她从小拉拔长大的,如今当了皇后,我这奶娘连见都不能见她啦?”   军官暗自一怔,急问道:“你老人家是……”   老妇倒倚老卖老道:“小伙子,你去告诉皇后,就说姑苏曼陀山庄的严妈妈来了。”   军官一听老妇口气,似乎大有来头,忙陪笑脸道:“老人家请稍候……”赶紧转身进了宫门内,去向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华赫艮报知。   华赫艮知道这位皇后,便是段誉被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当日抓往江南时,在姑苏曼陀山庄相识,一见倾心,从此神魂颠倒,立志非卿不娶,后来历尽波折,始得如愿以尝,并结莲蒂。   但这位司徒大人,却不知“严妈妈”是谁,不敢擅自作主,贸然让她入宫去晋见皇后,立即派人去通知内侍太监,再入宫去禀报。   段誉早已穿戴整齐,正在寝宫帮着王语嫣打扮,享受画眉之乐,突见宫女入报道:“启奏皇上,王公公在外求见。”   皇后尚未穿戴,段誉使吩咐道:“要他在外面等着。”   宫女恭应而去,段管随即步出寝宫。   来至外厅,太监忙施大礼,恭然禀奏道:“启秦皇上,有位来自大宋姑苏曼陀山庄的老妇人,自称严妈妈,要求晋见皇后。”   段誉一听,想起当日在曼陀山庄,为了得见王语嫣,不惜被王夫人指派为花匠,曾见过那负责“花肥房”的严妈妈。   段誉心想:“嫣妹经常怀念故居,严妈妈不远千里而来,我何不给嫣妹一个意外的惊喜?”   当即传旨带“严妈妈”入宫,然后回寝宫向王语担笑道:“嫣妹,快些穿戴起来,有人来看你哪!”   王语嫣振奋道:“是灵妹么?”   段誉摇头笑道:“你再猜。”   王语嫣想了想,忽道:“是婉清姐姐?”   段誉仍然微笑摇头道:“不对,你再猜。”   王语嫣搜遍枯肠,一时也想不出,这会儿怎会突然有人入宫来看她,不禁娇嗔道:“我猜不出,誉郎,你快告诉嘛!”   段背故意卖关子道:“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你何必心急?快穿戴齐当吧!”   王语嫣见他不肯说出是谁,赌气地娇哼一声,推开上前准备帮她穿衣的段誉,由两名随侍在侧的宫女,为她穿戴起来。   刚穿戴齐当,便听宫女入报:“启禀皇上、皇后,严妈妈到了。”   王语嫣一听“严妈妈”,果然大感意外,向段誉嗔道:“誉郎,你好坏,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严妈妈来了,害我胡乱瞎猜。”   段誉笑道:“我要给你一个意外和惊喜啊!”   主语嫣笑着瞪他一眼,迫不及待地快步走了出去。   那知冲出外厅一看,太监领入的那老妇,根本素不相识,那是什么“严妈妈”?王语嫣不由地一怔,惊诧道:“你是谁?”   跟出来的段誉,也一眼认出那老妇不是“严妈妈”,情知有异,霍地身形疾射,直扑老妇面前,一把向她肩头抓去。   老妇肩头向下一塌,同时双脚向右滑开两步,使段誉抓了个空,不由地失声叫道:“凌波微步!”   段誉一见老妇施出这种步法,一时兴起,那甘示弱,立即也还以颜色,施展出“凌波微步”,每一步都先发制人,抢封住老妇的退路。   老妇情急大叫道:“王姐姐救命,王姐姐救……”   王语嫣果然若有所悟,惊诧道:“你是包不靓?”   段誉也已看出,是那人小鬼大的小姑娘了,住手道:“嫣妹,她叫包小靓,不是包不舰。”   老妇笑道:“我爹爹叫包不同,如果我叫包不靓,不是成了父女同辈?而且包不靓不好听,所以我自作主张。改了当中一个字啊!”   王语嫣欣喜道:“你真是包三哥的女儿?”   这老妇伸手抹去脸上化妆,果然是包小靓。   临夜她跟李小非不辞而别,本想潜入宫中去见王语嫣的,但前夜蒙面人夜闯寝宫后,宫内各处已加强戒备,防卫森严,使她无计可施。   随便找个地方睡了一夜,侪一早,便用包袱中取的金元宝去钱庄换成三百两银子,再去街上备置一些衣物及用品,还选购了一把价值—百八十两银子的“宝刀”。   虽然称“宝刀”有些夸张,不过倒是精钢打造,极为锋利。   她既—心要报杀父之仇,对手武功又极高,自然得备有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刃,总不能徒手杀敌哪!经过一番易容乔装,她便直闯宫门,自称来自曼陀山庄的“严妈妈”终于见到了王语嫣。   一听王语嫣称包不同为包三哥,包小靓不禁强自笑道:“王姐姐,你叫我爹爹包三哥,那……那我不是该叫你王姑姑了?”   王语嫣笑了笑道:“没关系,咱侨归桥、路归路,你就叫我王姐姐好了。小靓妹妹,我已听皇上说过,日前见过你了……”   包小靓接道:“真不好意思,当时我不知道他就是皇上,还夺走了他的马呐!”说时窘然瞥了段誉一眼。   段誉置之一笑道:“不知者不罪,我不关你五十年也就是了。”   包小靓笑时道:“又是君无戏言?”   段管道:“君无戏言,不过,你易容乔装,冒充严妈妈混进宫来,这个罪可比盗马更重了。”   包小靓大惊,情急道:“我,我是有重要消息,要当面告知王姐姐,才不得不如此啊!”   段誉诧异道:“哦?你有什么重要消息?”   包小靓撒娇道:“我只对王姐姐说,偏不告诉你!”   王语嫣暗向段誉使个眼色,走向包小靓,拉着她的手,如同哄小孩似地道:“对!别对他说,咱们到里面去,慢慢告诉王姐姐好了。”   包小靓得意地瞥了段管一眼,随着王语五嫣回进寝宫。   王语嫣屏退宫女,拉着包小靓的手到床边坐下,问道:“小靓妹妹,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一个人跑到大理国来了?”   包小靓一时悲从中来,扑在王语嫣肩头上,失声痛泣道:“王姐姐,爹爹他老人家死得好惨,我要替爹爹报仇啊!”   王语嫣惊诧道:“你知道仇人是谁?”   包小靓报声道:“慕容复!”   王语嫣更为之一惊,急问道:“什么人告诉你的?”   包小靓止住哭泣,便将那夜误将李小非,认作是女粉男装的王语嫣,听说的那番话,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王语嫣听毕,如同晴天霹雳,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娘真是被表哥所杀?”   包小靓痛声道:“爹爹对慕容世家忠心耿耿,他都下得了毒手,自然也能杀王夫人!”   王语嫣道:“你郑伯伯他们,毕竟只是意测,并未亲眼目击,如果真是表哥杀了我娘,皇上必然知情,他又为什么瞒着我,故意要替慕容复掩饰呢?”   包小靓—脸杀机道:“虽然王夫人不一定是他所杀,但他杀了我爹多,却是郑伯伯他们亲眼见到的,我非找他报仇不可!”   王语嫣默了一默,叹道:“去年我随皇上回大理的途中,曾遇见他跟阿碧在一起,跟一群儿童在玩做皇帝的游戏,看情形已心神丧失,如同白痴一般,皇上心地仁慈,才决定放他一条生路……”   包小靓断然道:“哼!说不定他是装的!”   王语嫣沉吟一下,问道:“你这两日都在找他?”   包小靓漫应一声,忽道:“对了,王姐姐,前夜我无意间遇见一个年轻人,长得简直跟王姐姐一模一样,当时我还把他误认作是王姐姐女扮男装出游呐!你说是不是怪事?”   王语嫣暗自一怔,心知包小靓所说,正是那夜闯寝宫的蒙面人,急问道:“你在那里遇见他的?”   包小靓便将那夜遇见李小非的情形,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自然,有关谷仓中,当着李小非宽在解带,裸露出整个上身,用两只馒头伪装丰乳的细节一概省略,实在不好意思说出。   王语嫣边听边在寻思道:“那个年轻人,怎会长得跟我那么像?他究竟是谁……”   忽听包小靓叫道:“对了,我尽说这些,倒把最重要的事几乎给忘啦!”   王语嫣猛然回过神来,问道:“你忘了什么事?”   包小靓便将饭馆中遇见那两个家伙,被他们骗至巨宅内的情形,以及在地牢中,听那奄奄一息的小马所说,又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语嫣。   最后郑重道:“王姐姐,你得赶快把这消息告诉皇上,及早防范,以免临时措手不及啊!”   那知她刚说完,段誉已走了进来。   包小靓不由地愤声道:“哼!做皇帝的人,还躲在外边偷听别人说话哦!”   段誉尴尬地强自一笑,急问道:“包小妹妹,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确有其事?”   包小靓道:“我又没毛病,干嘛跑来骗王姐姐?”   王语嫣急问道:“皇上可知道,那个‘段爷’是什么人?”   段誉想了想道,“我记得以前曾听爹提起过,有个皇室段氏的分支,也姓段,名字好位叫段承租,以皇亲国戚自居,藉以抬高身份地位,到处招摇,据说他财产确实不少,虽不是富可敌国,称之富甲一方实不为过。   只是此人极为好色,人品太差,爹在世时从不跟他交往,倒是伯父在位时,一年三节不忘有所赏赐。   我登基之后,根本就忘了他这个人,连邀请观礼的名册上都没有他,那会想到他竟野心勃勃,居然想夺位做皇帝!”   包小靓道:“这就对了,地牢里那人说的一点没错啊!”   段管沉吟一下,问道:“包小妹妹,你可曾听地牢里那人说出,段承祖从中原请来的帮手,都是些什么人?”   包小靓摇头道:“这倒不清楚,不过,那个穿黑袍的老家伙,就是那夜在广场上,一拳击伤我的,他的掌力可真歹毒呐!”   段雀曾误吞“莽牯朱蛤”,乃是天下奇毒之最,如今已是百毒不侵之身,听到“毒”   字,不禁有恃无恐地笑道:“好极了,我正好久已不知毒味,就让那老儿来解解我腹中‘莽牯朱蛤’的馋吧!哈哈……”   王语嫣瞪他一眼道:“皇上,这时候你还在疯言疯语,吉辰就快到了,你得赶快拿个主意,别到时措手不及呀!”   段誉胸有成竹道:“嫣妹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这会儿还有时间,你就替‘严妈妈’妆扮妆扮,回头带她一起上殿观礼吧!哈哈……”说完,便大笑而去。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下令大批官兵赶往段承祖的巨宅,来个一网打尽,使他反而措手不及。   但目前尚无真凭实据,仅凭包小靓所见所闻,实不足入人于罪,何况此人毕竟跟皇室段氏沾亲带故,新皇帝可不能落个排除异已的口实啊!段誉出了寝宫,便传旨召范骅至暖阁,面授机宜一番,最重要的,自是严加防范,绝不容段承祖带人混入。   午时将近……昨晚天黑之前,来自各方的贺客均已抵达,使所有宾馆几乎人满为患,负责接待的人员,更是忙得不亦乐乎。   由于贺客人数众多,宾馆无法集中一处,分散在城内好几个地方,此对,贺客们一批批离开了宾馆,浩浩荡荡地,从四面八方涌向皇宫。   街上看热闹的人潮,磨肩擦背,熙熙攘攘。   宫外广场附近,更是万头赞动,车马根本无法通行,贺客们不但须以步当车,还得劳仪仗队在前面开道,始能从拥挤的人群中通过。   人潮中,钟灵仍是花枝招展,身上穿着四奶奶跟小马在楼阁中偷情,脱得精光赤裸,被段承祖率众捉奸抓走,留在床上的那身华丽衣服。   今天是新皇帝登基周年盛典大庆的日子,整个京城喜气洋洋,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穿上鲜明漂亮的衣服。   她这身打扮自然不觉令人恻目,若是平时,那就未免有些招摇过市了。   其实她毫无招蜂引蝶之意,主要是怕被丐帮弟子认出,所以不敢再穿那身乞丐装。   钟灵混在人潮中挤来挤去,她也在找人,找的并非李小非,而是夺去打狗棒的慕容复。   虽然,楼阁中的激情拥吻,使这少女劳心大动,已对李小非一吻难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甚至超过了当初与段管邂逅的光景。   但打狗棒是代表丐帮至高的权威象征,是她从吴长风手中夺得,又从她手中被慕容复所在。   如果不设法全力夺回,完壁归还丐帮,万一被慕容复持以兴风作浪,那她不成了天下第一罪人?是以地可以暂时克制自己的感情,把儿女私情搁在一边,打狗棒却非夺回不可。   这时贺客们已络绎不绝来至宫门前,由胃甲鲜明,列队恭迎的宫前侍卫,查验邀函请柬,核对名册始得入宫,可见防范森严。   此番前来大理国的贺客中,包括大宋哲宗皇帝赵煦派来的持使,各邻国来的使节,唯独缺了辽王耶律洪基遣派使节来贺,似对当日段誉义助萧峰,大破辽兵仍耿耿于怀,心生芥蒂。   倒是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确实来了不少,其中自然以丐帮的人数最多,阵容浩大壮观。   但目标最显著的,却是西夏国驸马虚竹这一行。   他们虽只有一男四女,虚竹尽管衣着鲜明华贵,毕竟貌不惊人,而随在他身后的梅、兰、菊、竹四剑婢,不仅姿色艳丽,英姿撩人,且面貌长得一模一样,令人看了无不大为惊叹,啧啧称奇。   就在众人争睹这四名绝色剑婢的风采,引起了阵骚动时,又来了一批引人往目的贺客。   这一行身披架裟的和尚,多达四十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一位高僧,正是天龙寺方丈本因大师。   佛教是大理国国教,民众百姓对出家人极为崇敬,纷纷自动让开一条通路,有的甚至跪地膜拜,以示虔诚。   丐帮的人原已先一步抵达宫门前,眼见这批僧人到来,为了礼让,便退向一旁,好让他们先进宫。   由于丐帮人数众多,不便全部进宫去凑热闹,吴长风只偕同李小非,带了几名长老进去。   混迹在人潮里的钟灵,仍在搜寻目标,遥见丐帮的人入宫,却未认出易容改装,走在吴长风身旁的就是李小非。   她正东张西望,又见一阵骚动,不知来了什么人物。   急向骚动处看去,只见一位全身缟素的少女,正独自从容不迫地向宫门前走去。   今天是国家庆典,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出现一身缟素的女贺客?那不是故意煞风景,存心触新皇帝的霉头?待那“不识时务”的少女走近,钟灵定神一看,认出她竟是木婉清。   她的出现,尤其是这身打扮,使钟灵大感意外,急从人群中挤出,奔近叫道:“婉清姐姐!婉清妞姐……”   木婉清听得有人叫她,止步回身一看,也觉意外道:“噢,钟丫头,你也来啦!”   钟灵上前轻声道:“婉清妞组,今天是人家庆典大喜的日子,你怎么穿这一身……”   木婉清冷声道:“人家大喜关我什么事?我母孝在身,三年守孝之期未满,不穿孝眼穿什么?”   钟灵被她抢白得一怔,心想:“她不是在骂我么?我跟她一样,也是丧母才一年有余,此刻却穿得花枝招展……”一时不禁哑口无言起来。   木婉清忽问道:“钟丫头,你也是来参加大典的?”   钟灵漫应道:“呃,呃,我……”   木婉清道:“那咱们就—块儿进宫去吧!”   不由分说,一把拖了钟灵就走。   她们两个都没有请柬邀函,来到宫门前,便遭了挡驾,使木婉清不由地怒问道:“你们敢不让我进去?”   侍卫不认识她们,歉然道:“对不起,请两位姑娘出示请柬邀函,如果没有的话……”   木婉清怒哼一声道:“没有请柬邀函,就进不得?”   待卫断然遭:“这是范司马交代的,咱们只是奉命行事。”   木婉清怒形于色道,“去叫范骅来!”   其他侍卫见这姑娘气焰高张,竟敢对司马大人直呼其名,不知她是什么来头,急忙去通知了范骅赶来。   他老远就认出两个少女,忙不迭三步当作两步,上前双手一拱道:“原来是木姑娘、钟姑娘。”   木婉清不屑地瞥了那侍卫一眼,问道:“听说没有请柬邀函,就不许入宫参加大典?”   范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呐呐地道:“这……两位姑娘自当例外,不过,不过……”   木婉清见这位范司马的眼光,直在她身上打转,便导然问道:“范司马是不是嫌我这身孝服,有碍观瞻?”   范骅忙道,“不敢,不敢,只是侪为皇上登基周年庆典,姑娘是否可以,可以这个……”   一时之间,他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了,以致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   本婉清却追问道:“范司马的意思,要我怎样,才可以进宫去参加庆典?”   范骅迟疑一下,才硬着头皮道:“不姑娘可否先在那边屋内稍候,待我派人去内宫取些衣物来更换……”   不先进他说完,木婉清已怒道:“否则就不让我进宫?”   范骅为难道:“这,这……”   钟灵过意不去,上前劝道:“婉清姐姐,范司马也是奉命行事,何必教他为难?”   不婉清怒哼一声,断然道:“本姑娘就是这身打扮,看谁敢拦阻我不让我进宫?”   说完,她就昂然向宫门走去。   众侍卫正待一字排开,阻挡木婉清入宫,却被范骅以眼色制止,示意他们退开一旁。   钟灵那敢怠慢,急忙跟进,紧随木婉清走向大殿。   这时,大殿内满朝文武早已在恭候,招呼来自各方的贺客,一时冠益云集,天下群英汇聚一堂,场面好不热闹。   不料突见木婉清一身缟素闯入,无不为之侧目。   整个大殿,为这姑娘突如其来的出现,不禁相顾愕然,顿时交头接耳,私下议论纷纷起来。   紧随吴长风身旁的李小非,对木婉清并不太注意,目前反而被那花枝招展的少女所吸引,暗觉她十分面熟,寻思道:“她会不会是那甘姑娘?”   由于那夜他先出了巨宅,在巷口外等着,钟灵换上四奶奶留在楼阁内的华服,走出巷口时,追至小街已不知她的去向。   此刻虽觉似曾相识,和无十分把握,那敢贸然上前相认,万一看走眼,认错了人,岂不落个自讨没趣?钟灵根本未认出李小非,她这时突然若有所悟,暗自惊愕道:“难道一心当众揭开‘乱伦丑闻’之人,竟然会是……”   刚把眼光移向木婉清冷漠、毫无表情的脸上,突闻钟声大鸣,号乐响起,炮竹声大作,原来已届正午时刻。   吉辰已到,大典即将开始,只见满朝文武百官,各方贺客,纷纷各就各位,无暇再注意那两个姑娘。   只听走出的太临郎声宣道:“皇上、皇后驾到!”   整个大殿顿时一片肃静,便见文武百官一齐大礼跪迎,各方贺客则肃容恭立。   乐声中,八名捧着佛尘的太监前导,八名宫女随后,段誉偕王语嫣走在中间,双双走上大殿,频向各方贺客微微点头答礼。   包小靓便紧随在皇后身后。   皇帝偕皇后步上受礼台,双双坐定,接受文武百官三呼万岁后,便由华游艮手捧诰文,郎声宜读。   内容不外乎是歌功颂德,表扬大理立国精神,及历代帝王丰功伟绩的官样文章,最后并向各方贺客致谢。   段誉已发现了钟灵和木婉清,尤其见木婉清一身缟素,使整个场面格格不入,不禁暗忖道:“侪是我登基周年大典,她怎生这身打扮?岂不是故意……”   念犹未了,忽听王语嫣轻声道:“誉郎,你见到谁来了吗?”   段誉微微点头,不便动声色。   诰文诵毕,便由司仪太监按照名册顺序朗声唱名,贺客依次上前呈处国画、贺词、贺文或贺札,自有太监一一收下。   按照顺序,大宋是当今中原大国,首先由特使呈上致贺国画,恭然施礼而退。   接着便是虚竹率四剑婢,代表西夏国致贺词,并呈上贵重贺和,是一对光彩夺目,足有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接下去是女真特使,辽国未派人前来,名册上跳过不报,再下去便是嵩山少林、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以及武林各门各派……最后走出四十名天龙寺僧人,由方文本因大师率领,浩浩荡荡上前,出家人不以君臣之礼相见,众僧只以合掌为礼,亦无贺礼或贺词。   段誉眼见本因大师亲自来贺,猛然若有所悟,暗忖道:“难怪怕父不须见我,原来早已有了安排,天龙寺来了这么多高僧,尚有方丈亲自坐镇,我还怕什么?”   天龙寺众僧一退,接受祝贺的仪式便告一段落。   司仪太监正待宣读谢词!突见一身缟素的木婉清走出,昂然上前道:“怎么,我这未受邀请的不速之客,就不能向大理国皇帝说几句吉祥话吗?”   顿时,司仪太监不知所措,整个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和各方贺客,无不为之愕然,私下交头接耳,窍窃私语起来。   华游艮身为大理国司徒,职责所在,不得不挺身而出,忙上前劝阻道:“木姑娘,今日……”   木婉清冷声道:“我知道,今日是新皇帝登基周年大庆,难道我不该向坐帝道贺吗?”   华赫艮为难道:“这……这……”   他不敢贸然作主,只好转头看段誉如何示意。   只见段誉微微点头笑道:“婉清妹,请!”   木婉情故作惊讶道:“哦?皇上对我以妹相称,那我不是该叫皇上皇帝哥哥了么?”   段誉早已决定,要当前诰封她们为公主,毫不避讳地笑道:“该当如此!”   木婉清瞥了王语嫣一眼,问道:“那我称这位皇后,是叫皇后嫂嫂呢?还是……”   段誉已听出端倪,心头猛然大震,想不到决心当众揭发“乱伦丑闻”之人,竟然就是眼前的木婉清!钟灵也大出意料之外,一个箭步,抢到木婉清身旁,拉住她衣袖劝阻道:“婉清姐姐!咱们走……”   不料木婉清用力把她手甩开,面罩寒露,冷声道:“怪事!你姓你的钟,我好我的木,你怎么叫我姐姐?”   钟灵虽对木婉清一向很敬畏,这时却怒形于色道:“木婉清,你敢无理取闹,可别怪我……”   眼看两个姑娘已翻脸,怒目相向,立时就要动起手来,而所有殿前武士、文武百官,以及各方贺客都茫然不知所措之际,突闻大殿外人声哗然,喊杀震天。   大殿上的数百人,无不为之大惊,不知殿外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故。   惊乱中,就见本因大师一马当先,率领众僧冲了出去。   原来,大典正开始进行中,宫门外央见一辆构造特殊的马车,由四匹骏马拖着,风骤电驰而来。   看热闹的人群大惊,急忙四散逃开让路。   宫门外的官兵见状,情知有异,立即纷纷亮出兵刃,同时通知侍卫关上宫门,严阵以待。   不料一批混在人群中的男女,突然杀出接应,攻了那些官兵们个措手不及。   这批担任宫门前守卫的官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侥勇善战,却敌不过那批如狼似虎的男女。   只听惨叫声连起,血光四射,被杀得阵脚大乱,溃不成军。   宫外广场献艺的丐帮众弟子见状,不禁惊怒交加,帮主已有交代,暗中严防有人趁机滋事。   眼看官兵不敌,那能袖手旁观,当即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丢开手中献艺的各种道具,加入了混战。   就在这时,只听蹄声雷动,车轮滚滚,那辆马车已直冲宫门前而来。   丐帮众弟子老远就认出,赶车的正是那夜在广场上逞凶,使他们伤亡了一二十人的黑袍老者,顿时群情激愤,一拥而上,向那马车迎头拦截。   只见黑袍老者右腕一收,勒紧手中缰索,四匹狂奔的骏马,便硬生生止住奔势,八只前蹄同时离地直立起来,发出“唏律律”的长嘶。   老者便是古佬,他收住马车冲势,左手一扳座旁机括,车厢在右及后方三块整面活门顿开,跳出七名披头散发,身披黑斗逢的毒女。   “古墓八毒女”临夜惨遭劈葬一个,只剩下七人,她们一跳下车,即向丐帮弟子扑去,施展毒功攻敌。   丐帮众弟子那知厉害,仗着人数众多,一心想擒住这批企图闯宫的大胆男女狂徒,立下大功一件,好当作呈现大理国皇帝的贺扎。   不料七毒女早已运起毒功,通体尽绿,丐帮众弟子刚一扑近,便已觉出不对,似被一股强劲无比的辛辣毒气所袭,使他们无不骇然。   可惜惊觉时已来不及了,只听惊呼惨叫声不绝于耳,未见一人受伤流血,竟然纷纷倒地不起,立时毙命,毒功果然霸道绝伦。   眨眼之间,丐帮弟子已伤亡过半,剩下的仍奋不顾身,全力阻挡这几个杀人不见血的毒女。   有的弟子见势不妙,急忙赶去取了“龙”、“狮”及“高跷”等道具当武器,看上去好不热闹,如同又开始“玩”了起来,那像是在搏命玩真的?七毒女杀性大起,索性除下身上披的大斗逢,露出那一丝不挂,已变成绿色的裸体,加上那披头散发的恐怖的形貌,更令人骇然心惊,直如光天化日之下见了鬼魂。   她们仗着一身毒功霸道,丐帮弟子根本无法近身,那能阻挡得了,便势如破竹地冲近了宫门前。   接应的那批男女,一见她们冲来,立即转移目标,纷纷飞身越过宫门前的高墙,去攻击在里面坚守的大批侍卫,又展开一场激烈混战。   那消片刻,宫门外的官兵已几乎伤亡殆尽,虽有四面八方赶来的侍卫和官兵增援,也阻挡不了七毒女的疯狂攻势。   更倒楣的是那成千上万看热闹的人,惊千百万中四散逃命,造成不少人被推挤倒地,以致被活活践踏而死的惨剧。   激战中,突闻一声尖锐胡哨声响起,就见七毒女分向两旁闪开,蹄声又起,车轮被滚,马车已向宫门冲近。   说时迟那时快,赶车的古佬霍地投身而起,让车从他脚下直向雄伟壮观的宫门冲去,随即轰然一声巨响,四匹拖车骏马顿被炸得血肉飞散,两扇高大宫门亦被炸开。   烟屑飞扬弥漫中,七毒女长躯直入,冲进了宫门。   只见越墙而入的那批男女,正被飞蝗般射来的乱箭所阻挡,已有多人被射倒地,伤亡过半。   但七毒女身怀“变色龙软骨奇功”,不畏刀剑,毫无所惧,根本无视于箭如飞蝗,勇往直前,直向官兵冲去。   弓箭手眼看伤不了七毒女,又见她们披头散发,全身赤裸,尽呈绿色,如同鬼魅的形貌,无不大惊失色,吓得一个个张惶失措。   突闻侍卫领班一声令下,弓箭手急忙分向两边闪开,改由持长矛的官兵上阵,从中间奋勇杀出。   七毒女那把他们看在眼里?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   官兵根本近不了身,只要冲进她们方圆一丈之内,便被毒女周身所散发出的剧毒所侵,纷纷倒地不起,旋即葬命。   就在一片惊乱中,便见从宫殿大门处,冲出了本因大师为首的四十名僧人。   七毒女一见众僧赶来增援,急施“变色龙软骨奇功”,使绿色尽退,恢复如常人无异的肤色。   本因大师是德高望重的出家人,乍见这七名身无寸缕,一丝不挂的赤裸女子,不由地一怔。   本因大师双手合什,闭目日宣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七毒女却毫无忌惮,齐声叱喝中,趁机向那批僧人疾扑而去。   上册完   第十四章 缘尽情未了   以本因大师为首的这批天龙寺僧人,除了枯荣大师和保定帝段正明未来,已是精英尽出。   其中包括本相、本观及本参等多位佛门顶尖高手。   他们惊闻宫门外喊杀震天,情知发生巨变,立即抢先冲出大殿。   刚出殿外,就听一声爆炸巨响,宛如天崩地裂,声势好不骇人,急急赶来校场,只见浓烟弥漫中,宫内数百名侍卫和官兵,已是惊乱成一片,几乎溃不成军。   看这情势,只道胆敢直闯皇宫的敌人,纵非千军万马,至少也必是纠众大举来犯,那知定神一看,迎面疾扑而来的,赫然竟是几个披头散发,全身赤裸裸的女子。   出家人乍见这等情景。那份惊愕可以想像得出,难怪本因大师要直呼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了。   七毒女全身一丝不挂,看在四十位僧人眼里,简直是罪孽深重,莫此为甚。   本来,出家人遇上这种场面,只须赶紧闭上眼睛,收敛心神,大不了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办不到,还非得睁大眼睛看着她们不可,否则就成了“闭目待毙”。   本因大师看她们并元兵刃,只是徒手扑来,而且光着身子,亦不可能藏带任何暗器,倒也不忍淬施杀手。   他口中喝叱道:“那里来的群妖女,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装神弄鬼,擅闯宫门,还不……”   喝声尚未了,七毒女已扑近,老和尚只得心中默吟:“我佛慈悲……”突将两双宽大袖施齐指,刹时狂风怒卷。   出家人慈悲为怀,绝不轻易杀生,尤其本因大师身为天龙寺方丈,出手更有分寸。   他指出的两股袖风,着似声势骇人,其实并无杀伤力?只不过是想吓阻七毒女近身而已。   那知她们仗着一身奇功,有恃无恐,根本未把老和尚指出的强劲袖风当一回事,仍然原势疾扑而去。   连本因大师都大感惊疑,狂风怒卷似的两股袖风,竟然未能阻止七毒女的扑势,实在大出老和尚的意料之外。   方自心惊,七毒女已到了面前。   她们似乎很懂得“擒贼擒王”的战术,所以将本因大师当作目标,只要把老和尚先解决,其他那些僧人就群龙无首,更不放在她们心上了。   情势已急,本因大师一出手,势必与她们赤裸裸的身体接触,那可不太缘后,有失堂堂天龙寺方丈的身分,和出家人的庄严。   迫不得己,老和尚只得霍地拔身而起,凌空一式“鹞子翻身”,倒射出三丈开外。   但他身后随的那批僧人,却已应变不及,本相、本观和本参首当其冲,其他四个中年和尚也来不及闪避,被七毒女一一抱了个正着。   如果是那些侍卫和官兵,纵然是难逃一死,死前能有这意想不到的“飞来艳福”,享受一下玉体投怀入抱的滋味,倒也不错。   而这七个和尚却无福消受,顿时惊得不知所措,急欲挣脱,竟被她们紧紧搂抱着不放。   偏偏七毒女还齐声叫嚷:“和尚非礼啊!和尚非礼……”简直成了做贼的大叫捉贼。   这一来可热闹了,其他和尚一时插不上手,只有猛念“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本因大师身一落地,见状惊怒交加,气得大骂妖孽不已,情急之下,振声喝令道:“把这些妖孽拿下!”   方丈一声令下,何异皇上的圣旨,天龙寺的僧人那敢不从?但他们正待一拥而上,却见七毒女原是与常人无异的肌肤,陡然间变成了绿色。   就在僧人们惊疑不已时,便听被毒女们紧抱不放的七个和尚,连连发出惨叫,随即一一毙命。   众僧大惊,虽已看出七毒女身怀毒功,通体散发剧毒,但方丈既已下令,只得奋不顾身扑了上去,齐齐怒喝道:“大胆妖孽,竟敢伤我天尤寺……”   喝声尚未了,七毒女已放开本相等人,各自回身反扑过来。   本因大师情知不妙,疾喝道:“大家快退……”   可惜迟了一步,只见几个僧人刚一近毒女的身,尚未及出手,便已纷纷中毒倒地不起,根本来不及抢救。   本因大师这一惊非同小可,断喝声中,“一阳指”岁目力已发出,但见一道刚阳指力,挟雷霆万钧之势,直朝扑来的一名毒女电射而去。   “一阳指”乃是大理国皇室,段氏门中的家传独门神功,从不外传,威力端的是举世无双。   尤其本因大师功力深厚,指力一发,几乎无坚不摧,无功不破,力足一指桐穿寸许厚的钢板。   那知指力射中扑来的毒女,劲道竟然顿化无形,毫发未损,仿佛春风指面那般轻松。   本因大师心中大骇,几乎不敢相信,凭自己数十年修为的“一阳指”神功,竟然伤不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   由于老和尚大过自信,认为“一阳指”发出,绝对万无一失,向来对敌都是有进无退的,等他惊觉估计错误,毒女已扑近,那还来得及退?眼看本因大师已身陷危境,那毒女只要一近身,老和尚就将中毒,性命不保的千钧一发之际,突见一人如同从天而降,飞身挡住了那毒女。   只见这人穿戴整齐,一身珠光宝气,赫然竟是大理国皇帝段誉。   本因大师不由地失声惊叫道:“皇上不可……”   段誉却充耳不闻,出手就向那毒女攻去。   那毒女乍见段誉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不惜“舍身”抢救那老和尚,倒是大出意料之外,不禁微觉一怔,随即向他疾扑。   她可不知道,这位大理国皇帝,曾服下天下至毒“莽枯朱蛤”,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以为凭自己一身剧毒,正好抢立大功。   不料刚一扑近,却被段誉迎面一掌,劈得她踉踉跄跄连退几大步,所幸练就—身“变色龙软骨奇功”,否则捱上这一掌,不死也得重伤。   毒女心想:“嘿!你这昏君竟想出手伤我,那不是自己找死?”那知定神一看,段誉井未如她的想像中毒倒毙,不禁大出意料之外。   天龙寺的僧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齐声惊叫道:“皇上快退,她们身上有毒……”   从大殿急急跟出的文武百官,以及各方贺客,也无不大惊失色,但眼见天龙寺的僧人,已有多人中毒丧命,谁还敢贸然出手。   尤其段誉不顾一国之君的身份,已然亲自出手,其他人当然只有靠一边站的分儿了。   这时其他六名毒女。一见段誉亲自出马上阵,心想,“这倒好,咱们不用冲进大殿了,就在这里把你这昏君当场解决!”   于是不再追杀那些僧人,纷纷往这边赶来,齐向段誉扑去。   段誉虽有恃无恐,不畏任何剧毒,但他方才那一掌出手,用了七成真力,仅只将那毒女击退数步,居然未曾受伤,何尝不令他大感惊疑?本因大师已用“一阳指”出手,既然伤不了那毒女,段誉就不必再试了,当机立断,决以“六脉神剑”对付扑来的毒女。   “六脉神剑”井非真剑。乃是以一阳橹的指力化作剑气,有实无形,可称之为无形气剑。   由于“剑”法变化繁复,威力过于霸道,天龙寺视为镇寺之宝,历来从不传俗家弟子。   当日段誉身中奇毒,由保定帝携往天龙寺求治,适逢吐番国大轮明王鸠摩智到来寺登“六脉神剑经”,枯荣大师以强敌压敌,逼于情势,决以“六脉神剑”与那番僧一决高下。   无奈寺中高手虽众,具有“一阳指”神功的不过数人而已,包括枯荣大师本人在内,也仅能专攻六脉中的一脉,无法将“六脉”集于一身。   换句话说,必须由六人各自独当一面,合力对付鸠摩智一人,才能有胜算。   偏偏寺中除了枯荣大师之外,有本因、本观、本相和本参才四人能上阵。   为了护寺,不使“六脉神剑经”落于外人之手,最后只得以权宜之计,让保定帝当场剃渡,始能传以“六脉神剑”,终得技惊强敌,使之知难而退。   当时枯荣大师有心成全段誉,暗示他在一旁记下经中全部图文,以便日后自行苦练。   段誉天生异秉,又得奇遇,终将经中图文融汇贯通,且集“六脉”于一身,成为多年来真正练成“六脉神剑”唯一的一人。   也就是凭了“六脉神剑”,段誉才能在中原屡遇凶险,均仗以惊退强敌,化险为夷,否则那能活到今日,坐上大理国皇帝的金銮宝座。   如今他的功力已非昔日可比,“六脉神剑”一发,剑气虽无形体,但闻嗤嗤破空之声大作,疾如电光石火,挟雷霆万钧之势,直奔扑来的六名毒女而去。   在场的足千余人之众,除了本因大师等少数人之外,都不知这位年轻皇帝已练成“六脉神剑”。   远远看去,段誉只是并指遥向那六毒女疾点虚划,看不出有啥威力,也不知他搞哈名堂?但这一道无形剑气,却已化作六道凌厉气剑,知旋飞斩中分取六名毒女致命要害?本因大师心知段誉这一出手,天下几乎无人能逃过一死,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不禁双手合什,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那知无形气剑击中毒女,竟然虚若无物,仿佛她们的身体只是个虚象幻菜,并无实体存在,才会发生被气剑刺身,贯穿而过,却能毫毛未伤。   段誉方自惊愕,六名毒女已扑到面前,与原先被一掌击退的毒女,几乎同时发动猛攻。   随着她们疾扑的身形,带起一片绿色轻烟,如同是从身体散发出的毒气,将这位年轻皇帝围困在核心。   只听众人齐声惊呼:“皇上快退!快……”   段誉却充耳不闻,急施“凌波微步”,在七毒女联手猛攻扎穿梭自如,改以贴身近攻,伺机再以“六脉神剑”出手,似乎不信她们真能以血肉之躯,不畏这举世无双的无形气剑。   同样的,七毒女也能相信,集七人的毒功,居然毒不倒这年轻皇帝,那她们的毒功不是白练了?绿色轻烟弥漫中,七条绿色人影翻飞,看似穿花蝴蝶翩翩飞舞,其实她们并非在天下群雄面前,展露美妙舞姿和惊人身法,而是想把段誉抱住,以毒体直接接触对方,更能发挥毒力。   以本观等七人如此深厚的功力,竟被她们一抱而毙,足见毒功是何等厉害了。   但段誉施展出“凌波微步”,要想抱他谈何容易?只见他身形飘忽不定,忽东忽西,随着那玄臭奇妙步法,全身腻戴发出阵阵叮叮当当轻响,十分悦耳动听,倒好像是在为七毒女的翻飞妙舞伴奏,来点音律点缀。   绿烟愈来愈浓,烟雾中的人影也愈动愈快……突闻连声喝斥,全身绿色的七毒女,陡然各自变化出各种不同颜色,顿成一幅奇异景象,令人看得眼花了乱,不禁叹为观止。   这一着果然奏效,使得段誉也为之眼花了乱,步法一滞,不由地缓慢下来。   虚竹见状大惊,正待不顾一切飞身出手相助。   那知有人比他更快,抢先一步掠身射去,冲入了那一片五颜六色,数丈方圆的青烟弥漫中。   此人一身大理装束,头戴大斗笠,鼻下蓄有两撇八字胡,正是随同丐帮入宫的李小非!他一冲进毒烟中,立即双掌交错连发,分向那七名毒女攻去。   由于五颜六色的毒烟甚浓,慢说是散布四周的文武百官和群雄,就连身在烟雾中的段誉也未看清,便听连声惊呼惨叫,七毒女已纷纷倒地不起,显然遇上了克星。   李小非却傻了眼,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不过一时冲动,想为段誉解危,不料一出手竟杀了七毒女。   直到欢呼声震天,他才回过神来,惊愕地扫了躺在四周的七名毒女一眼,喃喃自语道:“我,我杀了她们,我杀了她们……”   段誉并未认出他的真面目,双手一拱道:“多承壮士相助!”   李小非仿佛没有听见,仍在自责道:“我为什么杀了她们?为什么……”   七毒女一倒下,毒烟便逐渐消散,但四周的人仍不敢走近,不过大家已看到那奇异的景象。   只见倒地不起的七名毒女,全身的五颜六色很快消退,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肌肤时,陡然冒起一阵轻烟,尸体随即化为一滩浓血,散发出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恶臭。   李小非和段誉,急忙各自掩鼻掠开数丈,以免被恶臭所薰。   便见众侍卫迎上前来护驾,文武百官更纷纷赶过来跪地请罪:“臣等罪该万死,未能护驾,致使皇上受惊……”   段誉置之一笑道,“众卿请起,你们……”   他本想说:“凭你们能护驾?那真是来送死!”一见李小非正大步向宫门外走去,急叫道:“壮土请留步!”   李小非充耳不闻,继续走向宫门,只见遍地尽是侍卫和官兵的尸体,个个都是中毒毙命。   而古佬和他手下那批男女,却早已不知去向,大概一见七毒女丧命,心知大势已去,赶紧溜之大吉了吧!刚要出宫门,生见吴长风急步追来,叫道:“李兄留步!”一个箭步赶上李小非道:“李兄为何匆匆而去?待老叫化为李兄引见……”   李小非继续走着道:“见那不自量力的大理国皇帝吗?不必了,你去告诉他,快派人去抓那罪魁祸首吧!”   吴长风甚是尴尬,婉转道:“李兄,段誉虽为一国之君,处世待人极为恭谦,尤重江湖道义,不失为一位可交的朋友,李兄何妨……”   正说之间,只见范骅率领大批侍卫和官兵,匆匆向宫门外奔去,大概是奉旨去抓人吧!接着华赫艮赶来,向李小非抱拳道:“这位兄台……”   吴长几忙接道:“华司徒,这位是李飞李兄弟,是老叫化邀请同来贵国参加盛典的。”   华赫艮一听这话就觉出不对,心想:“此人分明是一身本地人装束,怎说是邀请同来参加盛典的?”   但他不便说穿,又双手一拱道:“原来是李兄,在下奉皇上旨意,想请李兄……”   不等他说完,李小非已断然拒绝道:“不必了,他贵为一国之君,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高攀不上,告辞!”   说完,根本不容吴长风从旁转圆,大步直朝宫门外走去。   华赫艮碰了个大钉子,又不便强留人家,心中不禁暗骂道:“好个不通人情世放的汉人!要不是看你出手助皇上解危,老夫今日非教训……”   吴长风看出这位司徒神情不悦,强自一笑道:“这位李老弟未见过世面,见了如此大场面难免失态,华司徒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正在这时,只见几名丐帮弟子欲待闯进宫门,却被侍卫们所阻,便听一名弟子愤声道:“咱们是丐帮的,要见帮主,为什么不让进去?”   吴长风与华赫艮急步来至宫门前,侍卫们忙恭然施札。   那弟子气急败坏叫道:“帮主,咱们死了四五十人哪!”   这一惊非同小可,吴长风一个箭步射出宫门外,眼光一扫,果见横尸遍地,其中那些衣衫褴楼的,一看就知道是丐帮弟子。   华赫艮也赶了出来,见状不禁惊恐交加,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好厉害的手段!”   吴长风已是老泪纵横,悲愤道:“吴长风啊!吴长风!你即失打狗棒,又无能照顾帮中弟子,先后两次造成如此惨重伤亡,回去如何向全帮交代啊?”   一时英雄气短,举手一掌就朝自己脑门猛劈,打算以死谢罪。   幸好华赫艮在旁,眼明手快,伸手一把抓住老叫化右腕,喝阻道:“使不得!使不得!”   吴长风声泪俱下道:“华司徒,请不要阻止,成全了老叫化吧!”   华游艮正色道:“吴帮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帮主何须自责,贵帮弟子仗义相助,为我大理力阻强敌,不幸牺牲多人,待在下奏明皇上,定当给予优厚抚恤,以慰亡魂。”   吴长风沮然叹道:“唉!多谢华司徒关怀,老叫儿仅代表遇难弟子心领,想同身受。   抚恤倒不用了,只须赐赠些薄棺,借用一批车马,将他们载运回老家也就是了。”   说到最后,老叫化已是泣不成声。   华赫艮也为之动容道:“宫门内外的侍卫及官兵,伤亡人数亦不少,尚有天友寺的诸位高僧……唉!吴帮主,咱们进去看看吧!”   吴长风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强忍悲痛,向几名弟子交代几句话,始随同华赫艮回进宫门。   这时校场上肿凉乱犹未平息,朝中文武百官,各方贺客,以及数百侍卫和官兵,均为这突发的巨变震惊不已。   尤其方才亲眼见到,七毒女全身变色的奇异景象,更使他们叹为观止,大开了次眼界。   他们围在四周,不敢太接近,站在远远的望着地上七滩浓血,仍在议论纷纷,毒实在霸道,连本因大师等人也犹有余悸,未敢贸然走近去察看几位高僧尸体,只在一旁低叽经文,为几位惨遭毒毙的同门超渡。   段誉已由虚竹陪同,带着四剑婢,在众侍卫防护下回到大殿。   这位大理年轻皇帝,惟恐皇后受了惊吓,匆匆回殿一看,王语嫣已不在,急问受礼台上的太监,才知外面一生惊乱,那人小鬼大的包小舰,便召了殿前侍卫,带着几名宫女,护送皇后先回内宫了。   年轻皇帝这才放心,向虚竹告辞道:“二哥请在此稍候,我去内宫看看就来。”   虚竹拱手道:“二弟请便。”   段誉由一批侍卫随护,出了大殿,急急赶回内宫,只王语嫣坐在那里低泣,似乎吓着了,包小靓则在一旁劝慰。   一见皇帝到来,宫女们忙恭迎。   段誉直趋王语嫣而前,关怀道:“嫣妹受惊了……”   王语嫣止住哭泣,用手背拭去泪痕,急问道:“誉郎,没事了吗?”   段苔微微点头道:“没事了……唉!只怪我一念之仁,致造成此重大巨变。如果一听包小妹妹带来的消息,立刻采取断然措施,先发制人,派出大批官兵围剿段承祖的宅第,把他抓来治罪,也许……”   说到一半,他把话止住了。   其实他心里有数,纵然派人去抓段承祖,也难避免造成惨重伤亡,只不过是战场不正皇宫,不致惊动来贺的各方贺客,天龙寺的十几位高僧,也不致惨遭毒毙而已。   王语嫣忽问道:“誉郎,婉清妹和钟灵妹呢?”   段誉茫然道:“不知道啊!好像没见到她们……”   王语嫣神清黯然道:“唉!我做梦也未想到,一心要毁了誉郎和我两人的,竟然会是……”   瞥了包小靓一眼,似乎有所顾忌,只得把话止住,又深深叹了口气。   段誉突然是想到了什么,急道:“嫣妹,我得回大殿上去处理一下善后,很快就回来,包小妹妹,你陪王姐姐聊聊,回头我还有事问你。”   回到大殿,只见华赫艮和吴长风,正在跟虚竹研判那七毒女的来龙去脉。   虚竹一见他走来,忙趋前问道:“王弟妹可曾受惊?”   段誉微微摇头道:“她没事……”便转向吴长风问道:“吴帮主,贵帮弟子伤亡情形如何?”   吴长风沮然叹了口气,尚未及开口,华赫艮已抢先道:“启奏皇上,丐帮弟子仗义相助,在官门外力阻犯敌,不幸牺牲了好几十人。臣已给予优顾抚恤,以慰亡魂,尚望皇上恩准。”   段誉郑重道:“应该的!应该的!一切由华司徒去办,务必厚重为要。”   华赫艮恭然领命道:“是,臣遵旨。”   段誉忽问道:“华司徒,那为助我解危的壮士呢?”   华游艮瞥了吴长风一眼,呐呐道:“他,他尚有要事待办,不能来见皇上,已经走了……”   段誉失望地“噢”了一声,又向吴长风问道:“吴帮主,那位壮士是贵帮的人,还是?”   正说之间,已有一大批臣及贺客,纷纷回到大殿来。   段誉眉头一皱,沉吟之下,当机立断道:“华司徒,今日陡生巨变,庆典不宜继续举行,就此结束,请各方贺客回宾馆,设宴为他们压惊吧!”   华游艮正有此意,恭然领命道:“臣遵旨!”   段誉又吩咐道:“华司徒,去请本因大师来,在偏殿共商大事。”   华赫艮恭声领旨而退,自去向众贺客宣布盛典结束,段誉便带了吴长风、虚竹及四名剑婢迳往偏殿。   段誉招呼吴长风和虚竹坐下,四剑婢恭立一旁,即问道:“吴帮主,那位出手相助的壮士,好像是跟帮主一道来的?”   吴长风不便隐瞒,只好实话实说道:“不瞒陛下,那人与老叫化素不相识,今日一早,去宾馆找我,是为送一个坏消息……”   他顿了一顿,始沮然道:“钟姑娘从老叫化手中夺去的打狗属又被别人夺去啦!”   段誉“哦”了一声,急问道:“被何人所夺?”   吴长风道:“慕容复!”   段誉和虚竹一惊,相顾愕然。   吴长风接下去道,“老叫化担心打狗棒被那厮夺去,万一混入宫来,持棒向敝帮发号施令……两位都知道,打狗棒是敝帮的帮主信物,也是至高权威的象微,棒在谁手上,全帮弟子就得听命于谁,如果慕容复意图滋事,老叫化也不敢抗命。   幸好那位李老弟自告奋勇,且自信只要那厮一现身露面,便有把握夺回打狗棒,老叫化为了权宜之计,只好请他随敝帮一起入宫参加盛典了。”   虚竹听毕,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吴帮主并不知道他的来历?”   吴长风摇摇头道:“确实不知。”   虚竹转向段誉问道:“三弟,当时你可看出,他是用的什么功夫,一出手就使那几个女子倒地不起?”   段誉摇了摇头,茫然道,“当时毒烟弥漫,尤其她们身上五颜六色,已使我眼花了乱,那位壮土突如其来地闯入浓烟中,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就听连连惊呼惨叫,那几个女子已纷纷倒下了。”   虚竹沉吟一下,又道:“我是孤陋寡闻,不知三弟和吴帮主可识得,那些女子施展的又是什么毒功?”   吴长风道:“老叫化不敢夸口见多识广,但活了这把年岁,一生见过的奇人怪事,不可谓不多,而那几个女子施展的变色毒功,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今日真让老叫化大开了眼界!”   段誉强自一笑道:“连吴帮主都这么说,我是更看不出个所以然了。”   虚竹不禁啧啧称奇道:“怪事!怪事!毒功倒不足为奇,只是人的身体,怎能随意变色,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啊!”   忽听梅剑道:“婢子们以前在缥缈峰山中,捉得一只抓虫,看似壁虎,又像是晰蜴,身体就会随时变换成各种不同颜色,十分有趣好玩,便带回灵鹫宫去养着,可惜不久就死了。”   吴长风接道:“那玩意老叫化也见过,它叫做变色龙,身体变换颜色,是为了保护自身,视不同的环境而变,使敌人不易发现。”   段誉好奇道:“那些女子的毒功,莫非跟变色龙有关?”   吴长风道:“变色龙本身并无毒……”   正说之间,本因大师已到来。   段誉忙起身相迎,趋前道:“方丈快坐下歇歇……”便为迎上前的虚竹和吴长风引见:“二哥,吴帮主,这全便是天龙寺方文本因大师。”   虚竹与吴长风忙施和,本因大师双掌合什回了礼。   段誉又介绍道:“这位是我结拜义兄,出身嵩山少林,法号虚竹,如今已还俗,为西夏国驸马。这位便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吴帮主。”   本因大师心情沉重,无暇寒喧,只客套了两声“久仰,久仰”,便向段誉道:“皇上龙体无恙,实乃不幸中之大幸,老衲尚须回寺料理诸位同门后事,想先告退……”   段誉沉叹一声道:“唉!段誉无德,祸延诸位高僧及众多无辜,心中实在愧疚难安,现已派范司马,率大军去擒拿罪魁祸首段承租,方丈何不稍候,待我将那叛逆定下谋反之罪,也好对天龙寺和丐帮壮烈牺性的人有所交代。”   本因大师不愧是修为极深的佛门高僧,听段誉这一说,反而平静下来,单掌举胸道:“阿弥陀佛,皇上幸匆自责,想我大理段氏祖先,于五代石习天福二年丁枉得国,迄今一百五十余年,其间虽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社稷始终不堕,均能转危为安,实与历代君主虔诚信奉佛教教义,以宽大博爱,慈悲为怀之心,去治国理民有关。   此番骤遇巨变,实为皇上命中劫数,幸能逢凶化吉,足堪告慰,至于除奸惩恶,尚望皇上能秉乘先人遗志,宽大为怀,以祥和化暴戾,不争一时之意气,危急千秋万世之大业。“这番话听得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不住地频频点头,深觉这位天龙寺方丈,不愧是佛门高僧,确有丰凡的胸襟见地。   尤其是吴长风,方才眼见帮中弟子伤亡数十人,不仅悲愤膺胸,甚至意图自杀了断,以死谢罪,跟眼前这位本因大师相比,那能不自觉渐愧和渺小?段誉这时猛然想到,保定帝请本因大师转告的那几句偈语:“雁度寒潭,雁去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岂不正是这位方丈此刻的心境写照?如此看来,保定帝似已早有先见之明,才会避不相见,却以这几句偈语相勉啊!段誉既已明白保定帝的心意,当即双手一拱,恭谨道:“请方丈回寺代为转告伯父,段誉自会妥善处理此事,绝不敢有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本因大师甚感欣慰,便起身辞退,由段誉亲自送出偏殿。   回到殿内,正听吴长风在向虚竹叹道,“唉!如果大家都能像这位本因大师,江湖中就不会有纷争,早就天下太平了。”   虚竹强自一笑道:“佛门禅理,实在博大精深,在下纵未还俗,再叫多个几十年,恐怕也难……”   段誉正好走来接问道:“难!难!难!处世不易,做人更难啊!”   他是有感而发,似乎突然想到了木婉清和钟灵,吴长风却会错了意,起身双手抱拳道:“陛下不必为难,丐帮的事。老叫化自会料理,陛下尚有很多事须善后,不便打扰,就此告退。”   段誉忙挽留道:“吴帮主走不得,慕容复迄今尚未露面,很可能在暗中伺机而动,趁着我二哥在,咱们不妨商议商议,应早谋对策才是。”   吴长风沉吟一下,只好留了下来。   打狗棒被慕容复夺去,迄今尚无动静,亦未现身,确实是个隐忧,只怕一波方平,一波又起,那不穷于应付了。   尤其吴长风已声明,慕容复果真持打狗棒向丐帮发号施令,他虽身为帮主也不能抗命,如此一来,事态不仅严重,而且相当棘手。   三人密商之下,只有让丐帮暂留大理城,诱使慕容复现身,由虚竹率四剑婢暗中守候,以便全力夺回打狗棒,物归原主,才能使丐帮免于受那厮控制。   未儿,范华匆匆来至偏殿,向段誉复命道:“启奏皇上,臣奉旨率军赶往反叛逆段承祖处,叛逆早已闻风而逃,搜索全宅,发现其妻在房内悬梁自尽,毙命多时,仅抓住十几名家仆及丫环。   经臣严加审讯,据称叛逆一早就带了一批亲信,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大概眼看事败,并未回去,就趁乱逃之夭夭了。”   段誉闻报大为震怒,但段承祖即已畏罪弃家逃走,极可能逃出国境,港人宋境藏匿,明知追缉也徒劳无功,为了国法尊严,却不得不下旨通令全国缉捕。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暴,到此总算平息。   段誉不禁暗自庆幸,若非那批毒女适时闯入宫门,几乎无法阻止木婉清,当着朝中文武百官,及来贺的天下群雄,给王语嫣一个难堪,甚至揭发那“乱伦丑闻”。   想到当时的情形,这位大理国年轻皇帝犹有余悸,心里暗呼:“好险,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木婉清既是处心积虑,决心要毁了段誉和王语嫣,会就此罢休吗?段誉不愿多想,也不敢想。   不久华赫艮也来回报,各方贺客在获悉庆典取消后,大部分不欲留在大理,已纷纷赋归,只有少数几个门派人,决定多留一日,明日一早才离去。   随后几位武官又来报告伤亡情形。   这一场巨变,竟造成宫门内外的侍卫和官兵,死伤近三百人,尚不包括四五十名丐帮弟子,及天龙寺的十多位高僧在内,另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群众,惊乱中被撞伤或踩死,确实人数目前尚未清查出来。   除了天龙寺的十几位高僧尸体,已由本因大师等用马车自行运走,丐帮弟子的尸体暂移宾馆,众传卫和官兵的尸体尚在处理善后中。   段誉听毕诸臣报吉,不禁深深一叹,随即交代一旁待命的华赫艮道:“华司徒,一切由你全权作主,所有伤亡的人,不分军民,一律从宽抚恤,着即从国库拨出金银,先行安抚死难家属,以便料理善后,所需医疗及丧葬费用,全部概由国库支付。”   华赫艮及诸臣恭然领旨而去后,段誉又深深叹了口气,这时才想起忙到现在,连午饭都忘了。   便向虚竹和吴长风歉然道:“抱歉,抱歉,二哥和吴帮主一定饿了吧?”   虚竹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就吓饱了!”   吴长风也强自一笑道:“饿是早忘了,不过老叫化倒是口干得很,最好能来两杯压压惊。”   段誉起身道:“二哥,吴帮主,你们先随内侍去暖阁,我回内宫去一下,随后就来。”   使命随侍在侧的太监,领了吴长风、虚竹及四剑婢,先行去暖阁,自己则由几名侍卫随护,匆匆赶回宫内。   回到内宫,才知王语嫣已带着包小靓回寝宫了。   段誉再赶回寝宫,却未见王语嫣和包小靓,急问恭迎的宫女道:“皇后她们呢?”   一名宫女恭声道:“一个时辰前,皇后只带了那位包姑娘,不要婢子们随行,说是要出宫去一下……”   段誉一听,情知有异,急问道:“皇后可说了要去那里?”   那宫女摇摇头,茫然道:“皇后没有说……”   另一宫女忽道:“对了,皇后在寝宫里留了个字条……”   不等她说完,段誉已抢步冲进寝宫,眼光一扫,果见床边小几上,用玉壶压着一张字条。   上前拿起一看,只见草草写着四行字,写的是:“我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万般皆无奈,缘尽情未了。”   段誉心神猛一震,如同晴天霹雳,使他木然跌坐在床边上,呆若木鸡。   第十五章 为学艺美女争献身   李小非未杀过人,今日一时冲动,为了替段誉解危,竟“失手”一口气杀了七名毒女。   虽然她们心狠手辣,全身剧毒,毕竟仍然是人。   而他与七毒女之间,无仇无恨,却杀了她们。   一口气奔出大理城,直奔到一处河前,才收住奔势。   这里便是位于大理城东方,名叫西洱河,又称洱海,当地人却多叫它昆明池。   其形如月抱耳,上源出罢欲,下流入漾鼻,方圆达二百余里,水中有三岛,为四洲之胜地。   李小非望着河面,仍在喃喃自语道:“我杀了人!我杀了人……我为什么杀她们?”   从未杀过人的他,在心里上不免起了极大震撼,使他失去平衡,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只见他情绪激动,双手在头上一阵乱抓,又连连乱打自己胸前,大声向河水嘶喊:“我杀了人,知道吗?我杀了七个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女人啊!”   他似乎想藉此发泄胸中的烦闷,可惜无济于事。   河水滚滚,仿佛也在向他咆哮。   李小非沮然长叹一声,随即把身上脱得精光,“卟通”一声,纵身跳进了河里,仿佛要用河水洗净一身的血腥和罪恶。   对一个从未杀过人,甚至从无杀人念头的年轻小伙子来说,突然间杀了人,而且一出手就是连伤七命,确实在心灵上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罪恶感。   尤其他曾向双亲保证过,学成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奇门武功,绝不轻易展露,更不会在外惹是生非或间祸,信誓旦旦,如今却大开杀戒。   河中水甚寒,却不能使他周身的灼热冷却下来。   他赤裸着身子,在水中一阵翻腾,倏地潜人河底,忽而冲出水面,掀起一片又一片的浪花,仿佛浪里白条。   经过大半个时辰,终使他悄疲力尽,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   游回河边,正待起身上岸,赫然发现方才脱下的那堆衣物旁,竟跪着个一身缟素的少女。   李小非暗自一怔,定神看时,一眼便认出,她正是在皇宫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各方贺客,故意出言欲使王语嫣难堪的木婉清。   他光着身子,不敢出水面,忙蹲在浅水里,大声道:“喂!姑娘,请你走开好吗?”   木婉清相应不理,仍然低垂着头,长跪不起。似乎存心要跟他耗上啦!李小非见她不走开,脱下的衣物又在她身旁,不禁情急道:“姑娘,我,我要起来穿衣服,你不走开,教我……教我怎么上岸呀?”   木婉清终于开口道:“晚辈已在此恭候多时。”   李小非不由地一怔,心想:“看她年纪不见得比我小。或许还比我大一点,怎么自称晚辈?是了,一定是在皇宫里尽见过我,看到了我的两撇胡子吧!”   不料伸手一摸,鼻下沾的两撇胡须,已在水中泡掉,早就不知影踪了,他只好诧然问道:“姑娘等我干嘛?”   木婉清仍然低着头,恭谨地道:“恳请前辈收晚辈为弟子,否则晚辈长跪不起。”   李小非大出意料,强自一笑道:“收你做弟子?姑娘,你开会么玩笑,我凭那一点够资格收弟子啊?”   木婉清语气认真道:“晚辈在这里,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以示诚心诚意,会是跟前辈开玩笑吗?再说,凭前辈一举力毙那七名毒女的神功,只怕天下找不出第二人了!”   李小非暗自寻思道:“原来我击毙那七毒女时,她也在场看到,所以一路跟踪而来,见我脱光衣服跳入河中,便守在我脱下的衣物旁,看样子是非达到目的不可呐!”   他沉吟一下,谦道:“那只不过是侥幸罢了……”   木婉清接道:“晚辈就学前辈的这一手‘侥幸’!”   李小非顿觉啼笑皆非道:“姑娘又在开玩笑了,侥幸只是碰运气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功,没听说还能拿来传授给别人的。”   木婉清坚决道:“晚辈心意已决,前辈如果不答应,晚辈就长跪不起。”   李小非为难道:“这……这……”   木婉清又道:“不瞒前辈说,晚辈这一年来,曾走遍中原各地,甚至去过关外和大漠,为的就是寻访名师求艺,遇上各门各派的人员不少,却没有一个能让我心悦城服拜师的,好不容易在邙山,无意间遇上一个人……他就是前辈击毙的那几个女子的师父。”   李小非诧然道:“哦?姑娘知道她们的来历?”   木婉清道:“去年晚辈在孟津和偃师一带走动,无意间听人谈起,说北邙古墓地区,经常出现异象,似有异物或异人,很多人为了好奇,结果前往一查究竟,结果都是有去无回,没有一人生还,吓得再也没人敢去了。   晚辈自传艺高胆大,独自去到邙山,那夜月黑风高,晚辈刚进入山内,便听得随风传来阵阵极刺耳难听的音律……”   李小非想起临夜在那巨宅内,曾亲眼见过八毒女练功的奇异景象,也听到那刺耳难听,令人不忍卒闻的音律。   他不便打岔,全神贯注地听着。   木婉清顿了顿,说道:“晚辈循声找去,发现在一座座巨大的古墓间,围着一圈好几十人,一律身穿滚有蓝色宽边的黑袍,各提—盏绿色灯。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到圈子里面的情景。   晚辈便悄悄掩近,纵上一株大树,居高临下,才看清圈子里有一些披头散发的黑衣女子,正在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乐器弹奏,另外一些也是披头散发,如同鬼魅,却是全身赤裸,遍体呈现绿色的女子,把身体扭曲成千奇百怪的形状,好像是练一种罕见的独门软体功夫。   晚辈正看得出神,冷不防被人从背后突袭。一把向我肩头抓来,晚辈虽及时惊觉,原可闪避开的,不料那老儿的手臂竟暴长一尺有余……”   李小非忍不住叫道:“那一定是古佬了!”   木婉清诧异道:“前辈也知道他的名号?”   李小非漫应—声,支吾道:“呃,呃,我是听人说的……”   木婉清并不追问,接下去道:“晚辈一时措手不及,被他点中‘肩井穴’,顿时动弹不得,一头从树上倒栽下去,却被他先落地双手接住,晚辈心想这下完了,穴道受制,只有任凭他摆布啦!那老儿把晚辈挟在胁下,带回圈子里,练功的人全停止了,把我团团圈住,那老儿将我丢在地上,逼问我的姓名和来历。   晚辈只得一一回答,并且说明了为了寻访名师,无意间闯到那里的,那老儿听了,竟然问我想不想拜他为师。”   李小非迫不及待问道:“你拜了没有?”   木婉清道:“晚辈虽然受制于他,却不甘屈服,表示他若有惊人的武功让我心服口服,才愿拜师。那老儿笑道:‘老夫一出手。就把你这女娃儿制住了,你还不心服口服么?’,晚辈回答道:‘那不算,你是趁我不备偷袭,才攻了我个措手不及。’那老儿听了哈哈大笑,随即解开我受制的穴道,要我跟他过招。并且夸下海口,十招之内不能使我躺下,就让我自行离去。   结果……唉!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不弱,想不到不出七招,又被他制住,而且同样点中了‘肩井穴’!”   李小非道:“那你就没话说,心服口服,拜那老儿为师喽?”   木婉清迟疑了片刻,始道:“当时我已看出他们绝非名门正派,但我既已有言在先,且那老儿武功确实了得,晚辈又是求艺心切,只好一口答应拜他为师,谁知他们的门规,竟是所有女弟子入门,必须……必须先献身于他。”   李小非知道“献身”的意思,不便贸然追问。   术婉清默了一默道:“晚辈心知当时断然拒绝,必然逃不走,甚至难逃毒手,只得佯作心甘情愿献身,使那老儿信以为真,对我疏于防范,晚辈便趁他们准备献身仪式时,逃出了邙山。”   李小非叹了口气,笑道:“幸好姑娘未曾拜他为师,否则在下今日出手击毙的几人中,其中之一就很可能是姑娘呐!”   木婉清点点头道:“很有可能,所以晚辈亲眼见到,前辈一出手就击毙那些毒女,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决心要拜前辈为师,一路尾随到这里……”   李小非好奇地问道:“姑娘为何如此求艺心切?”   木婉清坦然道:“为了报杀母之仇!”   李小非“哦?”了一声,又问道:“姑娘的仇人是谁?”   木婉清悲愤道:“他们这对寡廉鲜耻,不顾伦常的狗男女,为了怕遭人非议,竟痛下毒手,不惜把所有知道他们身世的人,来个赶尽杀绝。”   李小非对这些恩恩怨怨毫不知情,充满好奇地问道:“那大理国皇后,不是姑苏曼陀山庄,那位王夫人的女儿么?”   木婉清不屑道:“哼!她虽姓王,却是段誉的父亲镇南王段正淳,当年跟王大人的私生女!”   李小非更觉诧异道:“如此说来,大理国的皇帝和皇后……”   木婉清冷哼一声道:“所以才不能为人传开,为了灭口,家母她们好些人才遭了段誉的毒手,只是王语嫣至今尚蒙在鼓里,不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死的而已。”   李小非暗忖道:“这话倒并非空穴来风,跟包小靓所说竟不谋而合,难怪王语嫣至今尚不知道杀她母亲的凶手是谁,想不到竟是大理国皇帝段誉啊!”便又问道:“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木婉清断然道:“有人亲眼见到,这还假得了?”   李小非未及开口,木婉清又愤声道:“今日在大殿上,我本想当着段誉的所有大臣,以及来自天下各方的贺客,揭开他阴狠毒辣的真面目,和他们不顾伦常的丑闻,偏偏那时……唉!错过了那大好机会,揭穿这丑闻已失去意义,不过,母仇不共戴天,我仍然一定要报的!”   李小非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报仇,却……”   木婉清沮然道:“晚辈的武功还不及段誉,何况他宫内兵多将广,人多势众,除非是当众揭开他的真面目,我根本动不了他,如今唯一的大好机会错过,我只有凭一己之力,去找他报仇了,所以,请前辈成全我一片孝心,答应收晚辈为弟子吧!”   李小非面有难色道:“这……”   木婉清郑重道:“现在我也想通了,为报母仇……纵然前辈要我献身,我也在所不惜。”   李小非未及阻止,木婉清已双手齐动,拉开衣领和斜襟,白袍便从两肩滑落下去。   她里面竟未穿戴肚兜,素袍一滑落,整个赤裸的上身,便裸露了出来,似乎早已作了准备。   这时正值“末”、“申”应接,太阳尚未偏西,光天化日之下,只见这跪在河边的少女,裸露着整个上身,如同泥塑木雕似的一动也不动,热泪却涔涔而下。   李小非一时简直不知所措,光着身子又不能出水上来劝阻,急得直叫道:“姑娘快别这样!快别这样……”   木婉清泣道:“前辈,晚辈是心甘情愿的……”   李小非情急道:“姑娘,请你快穿上衣服避开,好让我上岸来,有话慢慢商量……”   木婉清激动道:“前辈,晚辈并非不顾廉耻,这样做只是表明心迹,为了学成绝世武功,好为母报仇,情愿献出自己的清白之身,亦在所不惜,难道前辈还不接受?”   李小非一急,连舌头也打起结来,呐呐道:“我,我……我实在……唉!教我说什么好呢?姑娘……”   木婉清根本不听,迳自站起身来,整件素袍便从身上滑落下去,滑到了脚边。   这一来,她已成了全身赤裸,两脚从脚边的素袍中跨出,竟直向蹲在河中的李小非奔去。   李小非一直不敢正视,这时听得脚步声奔来,才向她一瞥,见她竟然光着身子奔来,吓得急以手按在鼻下,惊叫道:“姑娘,不要这样!不要呀……”   木婉清充耳不闻,冲入河中,涉水向他走去,木然的伸出双臂,道:“我来了!我来了……”   李小非不知所措,连连向后退,一时心慌意乱,脚后跟被河中石头一绊,顿时仰面跌了个四脚朝天。   虽然河水很浅,他又深识水性,在惊慌中,仍然“咕噜,咕噜”连喝了两大口河水。   那知根本不识水性的木婉清,却逮到了机会,竟然不顾溺毙的危险,纵身向他疾扑而去。   李小非的头刚冒出水面,木婉清整个身子已扑压下来,吓得他一个翻身,急忙避开。   木婉清扑了个空,“卟通”一大声,水花四溅中,她已扑跌进河里,猛灌入几口河水,吓得惊叫起来:“救命!我不会游水……”   本想趁机冲上岸,夺衣逃走的李小非一听,不禁半信半疑。   那知回头一看,木婉清果真在水中拚命挣扎,双手一阵乱抓,人尚未站起,又仰面何栽进水里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不能见死不救,只得回身赶去,从水里将木婉清双手托抱起来。   木婉清早已惊得心慌意乱,一被李小非抱起,就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放。   就在这时,忽听河边有人气冲冲骂道:“哼!骂别人是不顾廉耻的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光着身子抱在一起,不知道又算什么?”   李小非急向河边看去,竟是手上握着剑的钟灵。   她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显然早就认出河里蹲着的李小非,此刻裸抱的情景看在她眼里,那能不妒愤交迸?一气之下,用剑挑起木婉清脱下的素袍,抛向空中,挥剑连连快速乱斩,刹时斩成无数布片,仿佛一群满天飞舞的白蝶。   木婉清惊怒交加喝道:“钟丫头,你疯啦?”   钟灵充耳不闻,又用剑挑起李小非的衣服,抛向空中,落下时挥剑乱斩,似在发拽心中的怒气。   李少非一时情急,忘了木婉清尚紧紧抱住他脖子,放下她就要冲上岸去阻止钟灵,那知才跨出一步,就双双扑跌进水里。吓得那姑娘又大声惊叫:“救命啊!……”   钟灵见状更觉有气,挥剑连斩,将李小非的全部衣物和斗笠都斩成碎片,才怒哼一声,气冲冲地疾掠而去。   等李小非抱着木婉清从水中站起,向岩上一看,那姑娘早已无影无踪。   木婉清又喝进两口河水,然紧紧勾搂着李小非的脖子,怒声道:“鬼丫头除非不让我逮着,否则绝饶不了她!”   李小非报似苦笑,正要说什么,猛然感觉出胸前被两个凉凉的肉球儿顶着,而且和他的肌肤紧紧相贴,这才想起,两个人都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呀!尤其他一手搂抱着木婉清的细腰,一手托在她的腿弯,两个人的整个上身都紧贴在一起,那种感受和滋味,教这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怎能无动于衷?连日来,小伙子为了救人,在迫不得已之下,先后与包小靓和钟灵有过“接触”的体验。   那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只不过是个尚未发育成熟的小不点,尽管那夜在谷仓里,曾当着他面前,毫无顾忌地裸露上身,当时看在他眼里,除了感觉急促不安,仅只是好奇和有趣而已,绝不会想入非非,引起他的俗念和冲动。   为钟灵推拿,双手在她裸露的背后活动,又在胸前“庭中穴”传入真力,感觉上自然与那小不点不同。   钟灵已是个成熟的少女。尽管她乔扮成蓬头垢面的小叫化,那一身曲线玲式的健美身材,和细嫩娇柔的肌肤,却足以令人为之爱不释手。   尤其在“口对口渡气”时,被情不自禁的钟灵突然抱住热吻,那一刻真使小伙子蠢蠢欲动。   幸好在在紧要关头,突闻鸡鸣报晓,才使他一惊之下,欲念全消,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悬崖勒马呐!此刻的情形,跟钟灵又大不相同,原因是木婉清已经表明,为了拜师学艺,求得绝世武功,以便为母报仇,不惜“献身”为报。   现在两人都赤身裸体,整个娇躯被他双手托抱着,岂不是摆明了任由他为所欲为?这少女虽只比钟灵大一岁,身心却比较更成熟,不像那刁钻的姑娘野性十足,而且缺少那么一点少女的矜持和温柔。   木婉清身材高挑,体态均匀,尤其一身细白的肌肤,更能显示出她的成熟和“女人味”,只是她那未施脂粉的脸上,始终隐约露出一股淡淡忧伤,让人看了难免有种“冷艳”的感觉。   她在气呼呼地骂了钟灵两句之后,却未听李小非出声,不禁抬起眼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不料一跟李小非面对面,竟失声惊叫道:“啊!你……”   情急之下,她突然将双手放开,欲从李小非手中挣扎脱身。   李小非怕她跌进河里,又得猛喝几口河水,反而紧紧托抱住她不放,斥道:“你河水还未喝够?”   木婉清却惊怒交加地大声叫道:“放开我!放……”   话犹未了,李小非竟生气地当真双手一放,让她“卟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木婉清少不得又猛喝了几大口河水,吓得失声大叫:“救命!……”双手一阵乱抓乱挥,狼狈已极。   李小非存心让她吃点苦头,站在水中并不伸出援手。   木婉清奋力挣扎冒出水面,一见李小非就在前面,突然扑向前去,伸出双臂,将他拦腰一把紧紧抱住。   李小非一个站不稳,向后一退,险些又双双跌进水里,不由地斥道:“我可不想再喝河水,你……”   突然间,他有种极奇妙的异样感觉,使他惊愕地说不出话了。   原来木婉清是正面扑去,张臂将他拦腰一把抱住,这个扑抱的姿势,正好使她双峰顶住李小非的两胯,而乳沟竟正对小伙子最敏感的部位。   而小伙子的生理反应,也使木婉清立即感觉出来,偏偏这时她又不敢放开手,直羞得她面红耳赤,心里怦怦猛跳,一时也窘得说不出话了。   一对赤裸裸的年轻男女,就这样在水里静止着,不知是呆住了,还是彼此都在体会这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   ***李小非此番来大理国,曾先后两次遇上“古墓八毒女”,还跟她们真刀真枪玩过“大火拚”游戏。   尽管她们放浪形骸,“玩”起来一个个形同疯狂,好比荡妇淫娃。但他却能久战不拽,丝毫不动欲念,完全是在跟她们“斗法”。   尤其看了她们的“变色奇功”,心理上就产生了排斥,感觉她们不是常人,而近乎是“异类”,那能引起他的欲念。   而此刻却不同,木婉清虽略嫌冷艳,缺少钟灵的那份亲切感,但她毕竟是个正常的少女啊!湖水是冷的,但李小非从按触的肌肤上,似可感觉得出,木婉清的体内正有一股熊熊烈火在燃烧。   这一股烈火,正是李小非为她点燃的。   木婉清从小受了其母秦红棉的影响,养成她孤僻冷傲的个性,心目中只有恨,恨天下男人的薄情!一生中,她真正接近过的男人,只有一个段誉。   不幸曾跟她海誓山盟的段誉,由于获知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得不斩断情丝。   结果段誉却娶了同是同父异母兄妹的王语嫣。   这对她来说,无异是个残酷无情的深重打击,使她更痛恨天下所有的男人!偏偏为了报母仇,她又不得不求助于李小非。   木婉清这时只觉自己的双峰间,乳沟中正顶着条硬挺挺而且在微微跳动的“异物”,使她感到无比的刺激。   那种奇妙的感受,是她从未有过的。   她已意识到,眼前的小伙子有些冲动,只要彼此任何一方有所行动,即将引发一场人中肉搏。   当然,她非但不会拒绝,反而正是她所渴望的。   顶在她乳沟中的“异物”,不停地在跳动,令她感到无比的刺激与兴奋,情不自禁地更抱紧了小伙子的腰部,使两个赤裸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她静静地期待着,对方下—步的行动。   但李小非却毫无动静。   湖水在流动,他们两人却是静止的,不知是否彼此正在享受这种奇妙的感受,舍不得让它随湖水流走。   ***良久,良久……李州终于收敛心神,打破沉默道:“我知道,你突然发现我酷似王语嫣,不免很吃惊,对吗?”   木婉清默不作声。   他接着又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跟她长得这么像?这问题已经有好几个人问过,你已不是第一个,但我只有一个同样的回答,那就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而且跟她非亲非故,沾不上一点边!”   木婉清听他这么一说,心知问也枉然,便歉然低声道:“咱先上岸去再说。好吗?……”   李小非苦笑道:“咱们的衣服已经成碎布片了,光着身子上岸去?”   木婉清骂了声:“那缺德的死丫头!”遂道:“可是,咱们总不能老泡在水里呀!”   李小非从大理城一路奔来,估计至少有十几里,未见有居民或任何房侍,附近又无藏身之处,想上岸去窃取衣物都无处下手。   两人都光着身子,光天化日之下,万一上岸被人撞见,那成什么体统?眼光—扫,遥见大约里离一两里外,河中有座小岛,便提议道:“姑娘,那边河中有个小岛,咱们去找找着,有什么可以蔽体的好吗?”   木婉清急道:“我不会游水呀!”   李小非沉吟一下道:“这样吧!你伏在我背上,让我负着你游过去。”“无可奈,木婉清只好放开手,由李小非转过身蹲下,背了她向小岛游去。   这一来,李小非虽解除了生理反应下,原形毕露的窘态,但这少女的整个上身,更与他的背部紧紧相贴了。   只觉一对挺实而极富弹性的肉球,随着他双手交换划水的动作,在背上不停地上下移动着,那种感受真叫小伙子觉出无比的舒服和享受。   小岛看似只有一两里,其实不止,幸好小伙子游技精湛,体力充沛,背着木婉清并不大吃力。   游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游上小岛。   他们无物可以蔽体,只好光着身子上岸。   李小非眼光一扫,不禁暗自叫苦起来,眼前只见一大片沙滩,除了遍地大大少少的石块,连一株树都没有。   再向远处看去,距离的半里外,始有一片苍翠树林。   小伙子大喜,一时振奋,忘其所以地拉了木婉清的手道:“走,咱们去看看,可能找到什么穿的。”   木婉清任由他拉着手,直向树林奔去,心里却在想:“这岛上看来根本无人居住,那能找到衣物。不过,这倒好,至少不会被人撞见,咱们两人全身精光赤裸,而且不至受人惊扰,正好清清静静传授我武功,那我才求之不得呐!”   两人携手飞奔,那消片刻,又来到林前,惊起一群水鸟,吱吱喳喳乱叫着飞向天空。   李小非收住奔势,颇觉失望道:“看来这是个荒岛,不太可能有人居住。”   木婉清道:“难道你希望有人,看到咱们……”   李小非这才想起,两人都是赤身裸体,忙把拉着她的手放开,一脸尴尬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林里去瞧瞧,若能抓住什么野兽,剥了兽皮可以当做衣服。”   木婉清不愿独自留在林外,急道:“不!我不要留在这里,跟你一起进去。”   李小非无可东何,只得由她跟着,双双进入树林。   那知小岛甚是荒芜,林内除了蛇鼠到处横行,慢说是较大的兽类,连野兔也见不到一只。   木婉清不久之前,尚自夸艺高胆大,竟敢只身深入邙山古墓地区,去探古佬的巢穴,此刻见了鼠逃游行的蛇鼠,竟然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抱住李小非的胳膊,一脸惊恐道:“前辈,咱们出去吧!不要再进去了。”   李小非道:“再找找看,咱??总不能一直光着身子,那实在不成体统吧?”   木婉清窘迫道:“可是……反正我的身子已让你看到了,穿与不穿,还有什么分别?况且……况且我已决心给你……”   不等她说完,李小非已急忙阻止道:“姑娘,请你别再提那事好吗?我又不是那古佬。”   木婉清沮然问道:“前辈不愿收我为弟子?”   李小非面有难色道:“这……以后再说吧!咱们不能被困在这小岛上,总得先设法离开才是。”   两人出了林外,找块平滑的石头,背对背地坐下。   忽听木婉清道:“前辈……”   李小非哑然失笑道:“姑娘,我的胡子已被水泡掉,已经‘返老还童’了,你还称我前辈?”   木婉清认真道:“有志不在年高,前辈武功盖世,纵然不收我做徒弟,至少这‘前辈’是当之无愧吧?否则,晚辈该如何称呼呢?”   李小非道:“我姓李,名小非……”   木婉清忙道:“呼名道姓,晚辈万万不敢。”   李小非置之一笑道:“随便你吧!噢,对了,你刚才好像要问我什么,被我把你的话打断了,现在继续请问吧!”   木婉清即道:“钟丫头以前是不是见过前辈?”   李小非坦然道:“我日前遇见个女扮男装的小叫化,很可能就是她,但是不敢确定,不过,她自称姓甘……”   木婉清肯定地道:“没错,一定是她,钟丫头的母亲就姓甘啊!”   李小非“哦”了一声,问道:“我看她与姑娘是一起入宫的,你们是朋友?”   木婉清迟疑一下,始愤声道:“咱们两人与王语嫣一样,跟段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李小非诧异道:“哦?你们这个家族关系搞不通也理不清,这个仇你如何能报?”   木婉清沉痛地双手捶胸道:“我非报不可,我要报杀母之仇呀!”“李小非沉吟一下,又问道:“你能确定仇人?”   木婉清恨声道:“就是王语嫣的表哥慕容复!”   李小非不由地暗自一怔,忖道:“这就怪了,包小靓口口声声说,她父亲包不同等人,均是遭了慕容复的毒手,这家伙却一口咬定,王夫人等是被段誉所杀,他们究竟谁是谁非呢?”   又听木婉清接下去道:“去年咱们很多人,都中了王夫人的诡计,落在她和慕容复的手里,当时咱们全中毒昏迷不醒,直到数日后,脱险随段誉他们一干人回大理的途中才清醒,得知家母、镇南王夫妇等好多人,连王夫人也全死了。   段誉却支支吾吾,交代不出下毒手的是谁,使我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其中必有重大隐情。   后来在途中遇见慕容复和他们侍婢阿碧,又被段誉劝阻,不让我和钟丫头动手,说什么慕容复已经疯了,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我愈想愈不对,回大理城的当夜,我就不辞而去,赶回去找了多日,总算把慕容复主仆找到,终于获知真相,家母他们竟是被段誉所杀。”   李小非心里明白,木婉清之所以告诉他这些,无非是要博取同情,并且痛恨段誉的心狠手辣,答应收她为弟子,传以绝世奇功,以便去为母报仇。   但他对这些过去的恩恩怨怨,全然毫不相干,又如何能横加插手?更何况,自己此来大理国,为的是要探询出无崖子的下落,如今王夫人已死,线索中断,心里既失望又烦恼,那有心情去收留这少女……不料念犹未了,冷不防两条粉臂从他胁下伸来,将他紧紧抱住,使他出其不意地猛然一惊。   接着便听木婉清娇声问道:“前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李小非只觉背后被两只微温的肉球顶着,使他惊慌失措道:“不,不,姑娘,请快放开我,下要这样……”   木婉清笑道:“如果前辈嫌弃我,那很简单,凭前辈的武功,只需回过身来给我一掌,就把我解决了。”   李小非急道:“我,我与姑娘无冤无仇……”   木婉清问道:“前辈与那几个毒女有冤有仇?”   李小非怔了怔道:“那是她们要害人……”   木婉清道:“现在段誉已经知道,一心要揭发丑闻的是我,甚至要找他报仇的是我,说不定已派出大批人马,四出追杀,决心要杀我灭口,永绝后患,难道前辈就忍心见死不救,任他杀害晚辈?”   包小靓人小鬼大,钟灵刁钻,却比不上这少女难缠,使李小非一时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只好委婉道:“姑娘,你先放开我,助你报仇的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木婉清却断然道:“不!前辈若不接受我,就表示没有传我武功的诚意!”   李小非啼笑皆非道:“姑娘,我,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木婉清将头伸向他耳旁,柔声道:“前辈什么都不需说,只要接受我献身就行啦!”   李小非惊道:“万万不可以!万万不可……”   不料木婉清双手齐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点他“膻中”“巨朔”“自门商曲”   及“气门商曲”四处大穴,顿使他全身一麻,不能动弹。   李小非纵然身怀绝世奇功,在猝不及防下,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四大穴道受制,也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不由地惊怒交加道:“姑娘!你想干嘛?”   木婉清置之不理,把他扶抱着,在地上平躺下来,始跪在他身边道:“前辈,晚辈既已决心献身,就顾不得许多了。”   李小非情急大叫道:“姑娘,不,不可以……”   木婉清为复仇冲昏了心志,那还听他的?上身就势向前一扑,扑在了他胸前。   李小非吓得只好妥协道:“姑娘,我答应传你武功就是,快解开穴道让我起来……”   无奈木婉清根本充耳不闻,她扑压在小伙子肌肉浑厚结实的胸脯上,以自己的脸颊去轻轻磨蹭。   这少女个性极为冷傲,连钟灵那么刁钻任性的姑娘,见了她都怀有几分敬畏,即使当初刚与段誉结识,也自视极高,不把那当时尚不会武功的痴情小子放在心上。   近一年来,自从相依为命的母亲秦红棉死后,她不但变得更冷傲,甚至近乎孤僻和乖诀了。   对男人温柔撒娇那一套,她是从来不会,也打心眼里不屑去做的,可是此刻她却无师自通,居然像个多情的少女,依偎在热恋的情郎怀里。   而她的双峰,正好紧贴在李小非的小腹旁,随着她上身的起伏而颠动,那种感受和滋味,使得小伙子全身发热,血液沸腾,怦然猛跳的心,几乎要从张大的口中蹦跳出来。   如果是花街柳巷,风月场中的卖笑女子,即使更风骚大胆,极尽调情挑逗之能事,那也不足为奇。   但木婉清虽非名门闰秀,却也是洁身自爱的江湖侠女之流,从无引诱男人的“本事”,更没有挑逗异性的经验,她完全是凭自己的想像,认为男女肌肤的接触,必能发生冲动,甚至引起欲念而情难自禁。   既然李小非对她无动于哀,不接受她的“献身”,她就不得不采取主动了。   可是小伙子却是吃了秤铊铁了心,任凭你有千方百计,他有一定之规。   虽然穴道受制,动弹不得,无法阻止这少女,却暗自运功上封“百会”,下封“会阴”两穴,更自闭“督脉”,以阻阳气上升,做好“万全”准备,欲使本婉清无计可远,最后只好放弃。   木婉清那知他在体内做了“手脚”,磨蹭了半天,见这小伙子居然无动于衷,心里可大大地不服这口气。   她暗忖道:“哼!你倒真能沉得住气,我偏不信你是个木头!”   既要斗“法”,她就不得不施出混身解数了。   只见她仰起头来,把身子向上挪了挪,再低下头去吻上小伙子的嘴唇,同时双手在他胸脯上轻抚起来。   李小非倒也“绝”,既然无法阻止,索性闭上眼睛,任她为所欲为,如果这时有人看见,还以为小伙子是在闭目享受呐!其实,他是在极力忍受,忍受这种特殊的“酷刑”!木婉清又是热吻,又是双手轻抚,竟然徒劳无功,未见李小非有丝毫反应,不禁开始怀疑起来,是否自己个性太烈,缺乏女人味的魅力,才不能使男人动心?心想:“当初段誉见到我黑面纱后的真面目时,他一点武功都不会,见我受伤甚重,居然不惜冒死保护,不是为了我的容貌使他动心么?这个人怎么……”   她那会想到,李小非运功自封的几大穴脉,正是人身控制情欲的神经中抠,一直封闭,如同阻断了水源,那还流得出水来?一气之下,她张口就在小伙子下唇上用力一咬。   李小非痛得大叫一声,怒目相向道:“你疯啦!好好的为什么咬我?”   木婉清冷哼一声道:“你居然知道痛?我还以为你已经麻木不住了呐!”   李小非也报以一声怒哼,又闭上双目,置之不理,那意思好似在说:“你喜欢咬就咬吧!”   木婉清仍不服气,心想:“我看你有多大的忍耐功夫?”低下头去,便在小伙子遍体狂吻起来。   李小非虽自封了几处穴道,却无法使遍布全身的神经失去感觉,人体构造极为奥妙,每种器官和组织均各司其职,发挥各种不同功能,表皮内层含有神经末梢,无论痛、痒、冷、热,立时可以感觉出来。   木婉清在他遍体狂吻,他那能毫无知觉和反应?尤其少女的两片热唇,更易使人引起敏感,小伙子顿觉奇痒难禁,仿佛有成千上万双蚂蚁在身上乱爬,又像无数只毛毛虫在蠕动。   他痒得忍不住大叫道:“姑娘,快停止,我受不了啦!答应教你武功就是,哎哟哟!好痒,好痒啊……”   他愈叫饶,木婉清可愈来劲了,心里得意道:“嘿!你受不了啦,我偏要你多忍受忍受!”   尽管她母亲案红棉嗜杀成性,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在江湖中也冒杀过不少人,被人视为女杀手,但她毕竟仍是个今年才十九岁的少女。   少女大都喜欢调皮作弄人,木婉清亦不例外。   只见侧身伏在李小非胸脯上又一阵狂吻,然后转移阵地,吻向胁下至腰间。   那是人体极敏感怕痒的部位,直痒得小伙子又笑又叫:“哎哟约!好姑娘,饶了我吧!我,我情愿拜你为师,叫你师父!哎哟哟,痒得受不了啦……”   木婉清一听,只道是小伙子肚脐最怕痒,却不知那正是他练功的“罩门”。   李小非一阵奇痒难禁,功力不聚而散,自封的穴道顿开,这一来,他已无法自制,生理上自然产生了强烈反应,不自觉地冲动起来。   他不由地暗自一惊,惟恐被这少女发觉他的“丑态”毕露,吓得连出声都不敢了,只有极力强忍住那奇痒难受的滋味。   木婉清忽然不听他讨饶了,以为小伙子存心跟好“斗法”,心想:“哼!咱们就来好好斗一斗吧!”   一阵轻抚,细细玉指仿佛在草丛中摸索,那种丛未有过的奇异感受,使她自己也感到心里怦怦猛跳不已。   木婉清那见过这等阵仗,不由地面红耳赤,又惊又筹,几乎吓得茫然不知所措,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小伙子终于情不自禁,被撩起了欲火,引起他自然反应的冲动啦!木婉清乍见之下,真是又惊又羞,窘迫万状,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多看它一眼。   但她猛然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使这小伙子冲动,既然决心“献身”   与他,怎能就此打住,那不是前功尽弃?这是关键的时刻,必须一鼓作气,趁胜追击!她略一迟疑,当机立断,拿定了主意,这时她已顾不得许多了。   就在木婉清惊得不知所措之际,只听李小非惊声大叫,道:“快,快,气海、丹田……”   她一时方寸大乱,那敢怠慢,忙不迭撑坐起身,出手如电,依言疾点小伙子“气海”   “丹田”两处大穴。   只听李小非发出一声沉哼,木婉清转头一看,他已是两眼大睁,张着口,昏死了过去。   木婉清这—惊非同小可,顿时吓得瞠目结舌,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久久才掩面失声痛泣起来。   哭了一阵,她突然想到,光哭有什么用,得赶快设法把人救醒才是呀!万一李小非就此长眠不醒。那不是被她害死的?木婉清急忙停止哭泣,定神一看,只见小伙子赤裸裸地躺在地上,那模样只比死人多口气。   尤其是他两眼大睁,张着口,让人看了十分恐怖骇人!木婉清伸手一探他鼻息,仿佛只有出气,没有入气,再探脉搏,亦很微弱。   她这下可更慌乱了,一时又不知如何急救。   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了“口对口渡气法”,当即捏住小伙子的鼻孔,低下头去,先吸入一大口气,再以口对着他的口,将气缓缓吐入。   连续做了二三十次,果见李小非的胸部起伏增强,她才较为安心。   又做了进二十次,小伙子的呼吸才逐渐均匀,但仍是昏迷不醒。   木婉清便改变方式,跨跪在李小非腰间,但不敢坐下,使自己身于悬空,以便用双手在他胸部推拿按摩。   可惜小伙子昏迷不醒,无法感受到这份享受。   这少女的双手柔若无骨,不停地在小伙子胸部抚动,足足推拿按摩了将近一炷香时间,她的手都酸麻了,仍未见李小非清醒过来。   她无可奈何,只好停止,坐在小伙子身边休息一下再说。   那知无意间向小伙子小腹下一瞥,他人虽昏迷不醒。   木婉清顿觉心神猛然一震,窘得急忙把视线移开,似乎不好意思多看它一眼。   其实,李小非尚未清醒,别说是多看它一眼。就算多看十眼八眼,甚至爱不释手地把玩一阵,他也毫无知觉啊!木婉清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随即她又深深叹了口气,心想:“为什么他见了我赤身露体,甚至表明印愿‘献身’于他,还不惜自动跟他亲热,他竟毫不动心,难道在他眼里,我真的不屑一顾吗?”   这少女实在想不透,也很不服气。   她不自觉地,以双手在自己赤裸的胴体上轻抚起来。   当两手按上双峰时,那种挺实而富有弹性的感受,连她自己都感到爱不释手。如果是李小非的手在轻抚,他能无动于衷?木婉清不由地瞥了李小非一眼,见他仍然两眼大睁,张着口,仿佛在看着她自艾自怨般。   她又叹了口气,望着昏迷不醒的小伙子,喃喃自语道:“如果你真对我不屑一顾,就不会有反应,更不会冲动。那为什么我自愿‘献身’,你又不接受呢?”   不知不觉地,她正轻抚着自己双峰上,那两粒顶着的新剥鸡头内。   突觉一阵奇痒和酥麻,令她全身微微颤悚起来。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使这少女感到无比的刺激和亢奋,不禁好奇地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乳头。   只见那乳头呈微红色,仅有绿豆般大小,衬托着小铜钱般次的乳晕,那模样确实是可爱极了。   怎么轻轻抚它,竟会有如此奇妙的感受?她忍不住双手齐动,不停地轻抚着,一阵阵的奇痒和酥麻,迅速传遍一身,引起不断地颤惊。   但这种奇妙的感受,却使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足以令她若痴若醉,意乱情迷。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撒尿了。   刚想极力忍住,已经来不及了,两腿内侧已湿了一片。   惟恐流了小伙子一身尿,那可太不像话,急忙站起跨过他身体,站开一旁,竟是滑滑腻腻的,不像是尿。   这又是怎么回事?木婉清尚待字闰中,对男女之间的事,真正了解的也不算多。但她毕竟是个聪明绝顶的少女,略一寻思,便恍然大悟。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轻抚乳头,竟会如此冲动?一阵阵的奇痒和酥麻,令她若痴若醉。   只见这少女双眉紧皱,一脸分辨不出是痛苦,抑或是兴奋的神情逐渐不支倒在了地上。   她已无法克制自己,更顾不碍满地的碎石子。   两个赤裸裸的身体交叠,那种感受使这少女陷入了意乱情迷,发自体内的一股欲火,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已形同疯狂。   她那还管小伙子尚在昏迷,只顾自己的肉体上,能够获得了这种奇妙的感受和满足。   这少女愈来愈疯狂,可惜唱的是独脚戏,任凭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么冷的天竟累得香汗淋漓,娇喘不已。   小伙子却是毫无知觉,没有一点反应。   这时她只需举手之劳,即可领船入港,完成她“献身”的心愿。但她却犹豫难决起来,心想:“他既断然拒绝了我,如果趁他昏迷中,我这样做了,万一他醒来恼羞成怒,那我不是反而弄巧成拙了?”   有此—惯顾忌,她终于当机立断,决心悬崖勒马,不敢“趁人之危”。   但她内心的失望和悲愤,却使她情不自禁,又扑在小伙子身上失声痛泣起来……   第十六章 天龙八剑   李小非昏迷了不知多久。   清醒时,仍平躺在地上,只见天方破晓,灰白的天际尚有点点列星,大概已是次日凌晨了吧?猛然想起穴道受制,试着活动一下四肢,却早已解开。   他不禁暗喜,霍地挺身会起,发现赤裸的身上已清洗得干干净净,下身竟围着一条树叶做的短裙。   不消说,这必是木婉清的杰作。   显然是他失去知觉后,那少女为他洗净身体,找来些宽大树叶,再剥了树皮砸扁搓成麻绳,用来将一片片树叶串连结制而成的。   这玩意虽不能当裤子,也不可能经久耐穿,但至少可以暂时遮羞,聊胜于无啊!李小非不禁啼笑皆非,心想:“嘿嘿!我好像是原始野人了。”   忽听身旁响起木婉清的声音间道:“噢,前辈醒啦!”   李小非一转头,只见她席地而坐于一旁,胸前和下身也圈了树叶,正用手在擦拭惺松的眼睛,大概是一直守在他身边吧?想想昨夜的惊险,小伙子不禁犹有余悸,当时幸好木婉情临危不乱,依言及时出手,疾点他“气海”“丹田”两处大穴,否则精闭不固,一拽如注,那他的一条小命就难保了。   他不由地冷哼一声,正待出言怒责,又听术婉清柔声自责道:“唉!我真糊涂,差一点闯了大祸,害前辈……前辈没事了吧?”   李小非眼皮朝她一看,猝然道:“能抢回这条命,总算不错了!”   木婉清腼腆也低下头道:“晚辈实在没有经验,那知道会……当时真把我吓坏了!”   李小非轻叹一声道:“算了,算了,别再提啦!”   木婉清愧疚道:“是,晚辈再也不敢强求,要前辈传授武功了……”忽然悲从中来,忍不住热泪涔涔而下。   李小非诧异道:“我又没有深责你,你哭什么?”   木婉清泣道:“晚辈只是想到,要报复杀母之仇恐怕是无望了,所以……”   李小非忙把话岔开道:“咱们昨日整天尚未吃过东西,我去……”   木婉清接道:“不用了,晚辈已经准备好了。”   李小非意外地问道:“你去那里弄来吃的?”   木婉清嫣然一笑道:“晚辈本想去抓些鱼来,可是下不了水,只好上树去抓了几支鸟用火烤熟,前辈一直昏迷不醒,现在我得去重烤一下了。”   李小非笑问道:“你那来的火?”   木婉清比个手势道:“燧人氏教的,钻木取火呀!”   李小非赞道:“你倒很聪明。”   木婉清笑着站起身道:“多谢前辈夸奖,前辈稍候,我去把烤鸟儿重烤熟了就拿过来。”   说完,便迳自走开。   李小非望着她的形同半裸的背影,那高挑的身材,树叶制的小短裙下,露出两条修长均匀的美腿,确实称得上婀娜多姿,看在眼里真让人心神旌然。   想起昨日被她制住穴道,遍体狂吻的情景,小伙子不由地脸上发起烧来,尤其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刹那,简直如同整个灵魂都出了窍,身心全然崩溃,当时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死定了。   这时虽然命大又活了过来,却犹有余悸,同时也感到回味无穷,心中暗叹:“女人哪!这算是什么嘛!”   他站了起来,发沉竟如大病初愈,全身虚弱无力。   李小非不禁暗自一惊,急忙试着运功,所幸并无大得,心里这才稍宽,不由地轻叹一声,朝着木婉清去的方向起走去。   木婉清是找了乱石间的避风处,拾了些枯枝生起个火堆,做了个烤架,将几双水鸟串穿在一根长树枝上。放在架上不停地翻转烤着。   她全神贯注,以致李小非走到身后尚浑然未觉。   李小非确实饿了,忍不住赞道:“唔,好香!”   木婉清微微一惊,忙回过头笑道:“没有佐料,勉强可以充饥,一定不会好吃的。”   李小非笑道:“饥不择食,有吃的就算不错了。”   随即迳自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木婉清的脸色略嫌苍白,在火光照耀下,映起一片红晕,看上去十分娇艳。   李小非忽道:“姑娘,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吧?”   木婉清笑了笑道:“晚辈姓木,树木的木,名叫婉清。”   李小非“噢”了一声,又问道:“木姑娘几岁?”   木婉清道:“今年十九。”   李小非一听,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木婉清秀目一抬,望着他诧异道,“前辈笑什么?”   李小非道:“木姑娘一直称我前辈,其实我比你还小一岁,该叫你一声木姐姐才对呐!”   木婉清怔了怔道:“那……那我叫你小前辈好啦!”   李小非摇头道:“不行,不行,没听过有这种叫法的,干脆叫我名字好了。”   木婉清也摇着头道:“不行,绝对不行!也许你待会儿吃了烤鸟,觉得味道不错,一高兴就答应传授我武功了,做弟子的怎敢冒上叫师父你的名字哪!”   李小非笑道:“原来你早就有预谋哦?”   木婉清正色道:“小前辈如果坚决不收我做弟子,晚辈绝不敢再强求了。”   李小非沉吟一下,忽道:“看在你的孝心和诚意上,我可以教你几招……”   木婉清喜出望外,不等他说完,就丢下手中正烤着的水鸟,上前双膝一跪,恭恭敬敬拜下去道:“小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李小非慌忙避开,扶住她道:“慢着,慢着,我的话尚未说完呐!”   木婉清仍然跪着道:“弟子谨听教诲。”   李小非郑重道:“第一,以后不得再提‘献身’的事,否则一切免谈,就此分手,各走各的路。”   木婉清面红耳赤道:“弟子遵命!”   李小非又道:“第二,我只是教你几招易学而实用的招式,谈不上传授武功,所以不能以师徒相称。”   木婉清恭声道:“是!弟子……”   李小非即道:“不对,不对,既然不是师徒,你怎么可以自称弟子?”   木婉清只得改口道:“是,婉清遵命。”   李小非微微点了下头道:“这还差不多。第三,万一有人问起你,绝不可说出是我教你的。”   木婉清恭应道:“是,弟……婉清遵命。”   李小非想了想道:“好,了只买记住这三点,没有别的了,姑娘请起吧!”   木婉情刚应了一声,却惊叫道:“糟啦……”   忙不迭去抢救烤着的水鸟,却已烧焦,发出一阵焦味,不禁皱眉道:“这下完蛋了,小师父不教我了吧?”   李小非强自一笑道:“饥不择食,焦了照样可以吃,不过,你不许再叫我小师父。”   木婉清欣喜道:“好,那我叫你……叫你什么呢?”   李小非道:“我有名有姓呀!”   木婉清想了想道:“我叫你小非,不会觉得不恭敬吧?”   李小非笑道:“我本来就是这个名字嘛!”   木婉清道:“那你也叫我名字,好吗?”   李小非点了点头道:“好,这样子谁也不吃亏,也不占便宜,现在咱们先吃,吃完就开始。”   木婉清大喜,忙不迭拿起根小树枝,将水鸟烤焦的部份份去,递给李小非道:“小非,这一半不太焦,你请先吃,我再把那几只刮干净。”   每小非也不客气,谢了一声,抓起撕了就往嘴里送。   水鸟肉质又粗又老,并且淡而无味,确实不好吃,但他当真已是饥不择食,竟然吃得津津有味,还不住地赞道:“唔……不锗,不错。”   木婉清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不等他吃完,另一只又弄干净了递过去。   李小非来者不拒,一把抓在手上,才想到有些失态,忙递还她道:“婉清,你也吃呀!”   一声“婉清”,听在这少女耳里,顿觉亲切温馨无比,不禁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痴痴望着他道:“我不饿,小非,你自己吃好了。”   李小非也不勉强她,一口气连吃三只,剩下两只再也撑不下了,才拍拍肚子道:“好饱,好饱,那两只留着,待会儿饿了再吃吧!”   木婉清一心急着学武功,便将剩下的两只烤水鸟,插上树枝,放回烤架上,捧了沙上将火掩灭,随着李小非回来林前。   双双面对面席地坐下,李小非便道:“武功一道,在于勤练若练,持之以恒,才能有大成,如果再传你武功,只怕三年五载,十年八年也难有成就,不如教你几招……对了,你惯用什么兵器?”   木婉清道:“剑。”   李小非欣然道:“好极了,剑为兵器之主,最难练的,你既然用剑,想必武功上已有相当根基,我就教你‘天龙八剑’?”   李小非微微点头道:“不错‘天龙八剑’虽只有八招剑式,但这八招千变万化,招中有招,式中有式,换句话说,八招可以变为八八六十四招,六十四与六十四相乘,就变儿成四千零九十六招,四千……”   木婉清接道:“我明白了,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意思,对不对?”   李小非道:“完全对,‘天龙八剑’乃是天下最厉害的八种剑法中,各取其最精奥的一招,再加以精心研创出来的,而它的特色,便是无论剑法千变万化,最终仍不出那一招的范围,而那一招就是制敌的致命一击!”   木婉清连连点头,不便打岔,聚精会神地听着。   李小非继续道:“只要学会‘天龙八剑’,任凭你随手挥出一剑,都能由它引发成奇妙无比的剑招,所以‘天龙八剑’看似无招无式,其实无招便是招,无式便是式。   纵使遇上再强的敌人,只须随心所欲地迎战,根本不必思考用那一招制敌,一旦发现对手的破绽,立即会产生自然反应,选用八招中的一招趁虚而人,那也就是敌人致命的一剑,绝对万无一失。”   木婉清振奋道:“这么说,‘天龙八剑’是天下无敌的剑法喽?”   李小非正色道:“记住,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剑法再精奥,尚须凭功力和火候,才能判出高下,你学会了这八招剑式,还得不断勤练苦练,否则,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一旦被人发现你会‘天龙八剑’,非但对你无益,说不定还会招致杀身之祸呐!”   木婉清郑重道:“我懂你的意思,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我绝不会轻易展露出来。”   李小非道:“好,我先教你第一招‘神龙在天’的心法。”   所谓心法,不过是“不雨犹落,无风自飞,似虚似幻,神龙乍现”之四句一十六字。   本婉清聪明绝顶,记忆力尤强,记熟这十六字毫不困难,但李小非把四句的含意,加以解释和引伸,却足足花去大半个时辰。   等到她能完全领悟,又花上了将近一个时辰。   李小非去找来两段小树枝,以枝代剑,教她如何出招,如何变招,再如何灵活运用,配合自己原习的剑术,混为一体。   木婉清终于明白,所有招式都是虚虚实实,甚至是声东击西,目的是要掩护“神龙在天”这一招,而凭意识中的自然反应,在最适当的时机出手,给敌人致命的一剑。   李小非先做示范动作,再要木婉清跟着他一起演练,连续教了十几遍,直到她已抓住房门,才退在一旁指点,由她自行练习。   木婉清的上身,只从胸部到背后,用编串连结成的数寸宽树叶圈着,下体也不过是仅及大腿的树叶短裙而已,练剑的动作必须夸大,有时尚须施转翻腾,甚至一跃而起,难免春光外拽,一览无遗。   这等风光看在李小非眼里,真是大饱眼福,尽管昨日的余悸犹存,仍使小伙子心神为之旌然。   幸好木婉清全神贯注地在练剑招,心无二用,并未察觉他的局促和不安。   这少女的剑法,得自其母秦红棉亲传,根基极深,那知单单练这一招“神龙在天”,演练了近百遍,仍然无法得心应手,不禁有些气馁。   突然停下来问道:“小非,你看我是那里不对,怎么老练不好?”   李小非这才回过神来,漫应道:“很好,很好,这一剑本未就不好练,你有这样成绩就很不错了,慢慢来,熟能生巧,再练下一招就不觉困难了。”   木婉清娇嗔道:“我有那里出了错,你要指点我,别让我自己一个人闭门造车嘛!”   李小非只好强自一笑道:“你大概太累了,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咱们再重头来过,我陪你一起练。”   木婉清这才转嗔为喜,丢下代剑的树枝,走近了笑道:“练了一身臭汗,我去河里清洗一下。”   李小非把头一点道:“对,你清洗,我去河里抓鱼……”   不料木婉清却阻止道:“不,你别去。   李小非不解道:“为什么?”   木婉清赫然道:“我,我身上这些叶子不能泡水。”   李小非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要脱下身上的树叶下河清洗,心里不禁暗觉好笑,忖道:“昨日你那般热情大胆,不但全身早被我一览无遗,甚至肌肤相亲,几乎……这会儿你竟如此保守起来,岂不是故意做作?”   但他不便取笑她,只得微微点头道:“好吧!我留在这里等你,不过,要喊救命的话,可得大声些,否则我听不见啊!”   木婉清轻骂一声“讨厌!”赧然一笑,迳自河边奔去。   李小非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暗思道:“幸好你提醒我,否则我要是跟你一起去,又不知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呐!唔……我不能老跟你耗在这里,得赶快设法脱身才是,要不然,万一我情不自禁,把持不住,那可就麻烦大了!”   小岛上似乎找不到兽皮,总不能围着树叶游上彼岸呀!怎么办呢?李小非为此很伤脑筋,默默陷入苦思中……***不知不觉,李小非和木婉清,在河中岛上已困了足足九日。   日子倒过得一点也不寂寞,李小非已将“天龙八剑”心诀全部传授给本婉清,每日专练一招。   木婉清练的非常勤,几乎从早练到晚,有时夜里都独自起来练。   李小非大部分时间在旁指点,当她独自练剑时,便抽空去河里抓鱼虾,或是去林中鼠鸟。   这九天之中,他们两人之间建立了很微妙的感情,既像姐弟,又像夫妻,更如同一对兄弟或姐妹,根本忘了彼此有男女之别。   他们彼此不再以异性的眼光看对方,即使双双脱光了下河去洗澡,也不会感到不好意思,更不会产生冲动和欲念。   甚至两人夜里为了取暖,相拥而卧,也能够相安无事。   彼此坦坦荡荡相对,既无藩离,也没有顾忌,感情自然容易建立,而且是毫无保留,真正发自内心的感情。   只是有一点不为木婉清所谅解,每当她问起李小非的身世和来历,小伙子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把话岔了开去,从不稍露口风。   好在她满脑子装的都是“天龙八剑”心诀,既然李小非不愿透露,她也就不便追问了。   昨夜木婉清已将八招全部练熟,只差火候尚不足而已,但已能够得心应手,随心所欲地出剑。   现在已是第十日的早晨。   由于昨夜大功靠成,两人都心情十分愉快,东拉西扯地聊个没完没了,木婉清说的,都是她过去在江湖中的所见所闻。   李小非毫无江湖阅历,自是听得津津有味,直聊到下半夜,他们才有了倦意。   本婉清似乎已经意识到:“天龙八剑”练毕,也就是彼此将分手,各奔东西的时刻了。   她虽口上不提,但心里已有了依依不舍的念头,似欲来个临去秋波,突然提议道:“小非,今夜咱们把身上的树叶拿掉睡好吗?”   李小非暗自一怔,呐呐地道,“这……为什么?”   木婉清嫣然一笑道:“不为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突然想这样罢了。”   李小非不便拒绝,勉为其难道:“好吧!”   于是,两人各自除下身上的树叶,双双赤裸裸地相拥而卧,居然相安无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直到日出,他们尚未醒来。   突然间,河上传来一阵呼唤声:“喂!喂!岛上有人吗?有人吗?”   两人突从睡梦中惊醒,双双霍地挺身坐起。   河上又传来那女子的呼唤声:“喂!木姐姐,李小非,你们在岛上吗?”   木婉清神情倏地一变,惊怒交加道:“是钟丫头!”   李小非也觉惊诧道,“她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木婉清愤声道:“别理她,让她去叫好了!”   李小非担心道:“万一她找上小岛来……”   水婉清怒道:“死丫头,她究竟想干嘛?我去看看!”霍地跳起身来,就要从岩石后冲出去。   李小非急叫道:“婉清,你光着身子啊!”   木婉清一时气昏了头,这才想起身上一丝不挂,急忙抓起昨夜脱下,丢在地上的两件树叶穿上,叮嘱道:“小非,你先别露面,我去打发那鬼丫头。”   李小非也不想这副德性,跑出去面对钟灵,把头一点道:“好吧……”   本婉清冲至河边,只见钟灵又扮成了小叫化,撑了个本筏,正接近小岛,不由地怒声道:“钟丫头!你居然还敢来,是不是来送死?”   钟灵一见她现身,木筏立即停止前进,将带来的包袱高高举起道:“木姐姐,别生气,我这不是替你们送衣服来了吗?”   木婉清冷哼一声,不屑道:“你会有这么好的心?哼!不知包袱里是什么,打的什么鬼主意呐!”   钟灵生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打开包袱让你自己看吧!”   她当即打开包袱,取出的果然是一身女衫,以及一套男装,双手各提一件,大声道:“看清楚了没有?”   木婉清颇觉意外,语气较为缓和下来道:“你是不是怕我找你算帐,弄来这两身衣服作为赔偿?”   钟灵笑了笑道:“这是小事……”   木婉清愤声道:“你把我衣服毁了,害我光着身子被困大岛上多日,差一点活活饿死冻死,这还是小事?”   钟灵听她未提李小非,急问道:“那个姓李的小子,没跟你在一起?”   木婉清怒斥道:“你管这么多干嘛?”   钟灵果然够刁钻,卟哧一笑道:“我知道了,他没了衣眼光着身子,不好意思出来见我。”   木婉清怒从心起,喝问道:“鬼丫头,你突然跑来究竟想干嘛?”   钟灵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替你们送衣服来呀!”   木婉清喝令道:“那就废话少说,快送过来!”   钟灵故意慢条斯理道:“别急呀!我得问清楚,如果姓李的小子不在岛上,那套男装就没用了,只需把这身女杉给你……”   木筏距离岸边两三丈,鞭长莫及,木婉清下不了水,拿钟灵无可奈何,只好忍了一忍,想把她骗上岸再说。   木婉清强自一笑道:“他怎么会跟我在一起?你快把我的衣服送过来吧!”   钟灵仍然不慌不忙道:“没问题,那是小事情,我还有更重大的事情呐!”   木婉清大声问道:“什么大不了的事?”   钟灵道:“第一件,木姐姐听了一定会很高兴,那就是王语嫣已经不想当大理国皇后,离宫出走上!”   木婉清“哦?”了一声,不屑道:“她当不当大理国皇后,关我个屁事?”   钟灵耸耸肩道:“第二件,慕容复从我手中夺得丐帮的打狗棒,未在大理国兴风作浪,很可能是去中原……”   不等她说完,木婉清已冷声道:“那更与我风马牛不相干了!”   钟灵默了一默,始郑重道:“这多日以来,我各处明察暗访,甚至潜入巴天石的家中,制住他的家小,逼他说出实情,原来木姐姐的娘和我母亲,还有镇南王夫妇,甚至王夫人,可能全是死在慕客复的手里。”   木婉清惊诧道:“不会吧!慕容复亲口告诉我,是他亲眼目击,那些人都是段誉杀的啊!”   钟灵怒哼一声道:“他的话能听信,狗屎都可以吃!”   木婉清一时也难以判断,不知究竟谁是谁非,呐呐地道:“这……他俩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说的是谎话!”   钟灵断然道:“毫无疑问,说慌的就是慕容复!”   木婉清沉吟一下道:“钟丫头,快把衣服给我,咱们去中原找慕容复!”   钟灵仍然停筏不动,皱着眉头道:“找到慕容复也没用,他的武功太高,咱们两人根本对付不了他,如果,如果能找到姓李的傻小子,请他助咱们一臂之力,那就好了……”   木婉清道:“好,等我穿上衣服,咱们一起去找他,我总不能身上挂着几片树叶去找呀!”   钟灵故意笑嘻嘻道:“木姐姐,其实我觉得你这样好美,好漂亮,说不定那姓李的傻小子,见了木姐姐这身打扮,神魂颠倒,不答应也得答应呐!”   木婉清笑斥道:“鬼丫头,少在那里胡言乱语,快把木筏划过来呀!”   钟灵摇摇头道:“我不敢……”   木婉清诧异道:“不敢?你怕什么?”   钟灵笑:“那天我在河边,把木姐姐的衣服毁了,我怕你记恨在心,逮住我痛打一顿啊!”   木婉清置之一笑道:“今天你替我送衣服来,又带来重大的消息,可以将功折罪,过去的一笔勾消,我不跟你计较就是了。”   钟灵犹豫一下,始道:“好吧……”   她便将两套衣服搭在肩头上,拿起木桨正要划,忽又把眉一皱道:“不对啊!我记得木姐姐根本不会游水,这小岛离河边至少有两里以上,木姐姐是怎么到岛上来的?”   木婉清暗自一怔,随机应发道:“我,我跟你一样,找了些树木,编成木筏过来的呀!”   木婉清这话,漏洞百出,她那能编木筏又到岛上来呢?钟灵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姓李的傻小子,背着木姐姐游过来的呐!”   木婉清不觉面红耳赤,斥道:“少胡说八道!他才不会管我的死活,早就不知上那里去了。”   钟灵顺手抓起那套男装道:“他既不在这里,这身衣服用不着了,把它扔进河里算了吧!”   木婉清一见她当真作势要扔,情急叫道:“别,别扔啊……”   钟灵不禁得意道:“嘿嘿!木姐姐,你的武功比我高,斗心机却比我差得远呐!现在你已露了马脚,那傻小子根本就在岛上,对不对?”   木婉清窘迫道:“这,这……”   钟灵想起那夜在楼间中,几乎整个身子全棵地与李小非拥吻,如今他和木婉清孤男寡女,却在小岛上厮混多日,且两人都衣不蔽体,将发生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她不知是妒火中烧,还是存心报复,愤声叫道:“叫那傻小子出来,我要看看他穿树叶的德性!”   木婉清急道:“他真的不在岛上啊!钟丫头,难道你不和信我……”   钟灵又黠笑道:“木姐姐的话,我怎敢不相信?也许他比你先来到岛上,身上没穿衣服,躲在树林里不敢被木姐姐见到,所以……好吧!就让他躲着好了,永远留在岛上做岛主,那也不坏,这身衣服反正用不着……”   她正抓起衣服要扔入河中,突见无风三尺浪,木筏竟无端地剧烈摇晃起来。   木婉清见状莫名其妙,急问道:“钟丫头,怎么回事呀?”“钟灵被摇晃得几乎站立不稳,急忙蹲下,惊叫道:“河里有东西,可能是水怪……”   那知话犹未了,木筏的一边向下沉,另一边翘起,便将筏上蹲着的钟灵,被掀翻落进了河里。   偏偏她也是只旱鸭子,不识水性,惊得魂不附体,失声大叫道:“救命啊!救命……”   木婉清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能纵入河中去救她?只得回身大声急叫道:“小非!快来救人哪……”   不料李小非竟从河中冒出水面。双手一托,将如同落汤鸡的钟灵推上木筏,小伙子不知何时,早已跳进河中,潜游至木筏下面了。   钟灵惊乱中猛喝了几大口河水,上了木筏尚不知是怎么回事,伏在筏上娇喘不已。   木婉清也不知钟灵已被救起,尚在大叫道:“小非!快来呀!快来救人哪……”   李小非捞起漂在水面的两身衣服及包袱,一手带着木筏,一手用力划水,再加双脚齐蹬,距离不过三两丈,那沙片刻已到了岸边。   这才向木婉清出声道:“我在这里啊!”   木婉清一听,急忙回过身来,见状始恍然大悟,河中的“水怪”,原来是这傻小子!钟灵猛然回过神来,霍地撑身坐起,发现木筏已到了河边,而李小非仍浸在水里,手臂攀着木筏。   她不由地想从心起,狠狠一脚,踹向李小非攀抓住木筏的手上,使他来不及抽手,痛得大叫一声:“哎哟!”忙撒手游了回去。   钟灵无法追打,跳起身形一拔,直向岸上掠去。   不料木婉清一个箭步射到,出手如电,点中她的“璇机穴”,吓得这姑娘惊叫道:“木姐姐,你……”   木婉清冷哼一声,不由分说,双手齐动,一阵乱撕乱扯,把钟灵一身褴楼的乞丐装,全部撕扯下来,顿使她也成了精光赤裸,一褛不存。   这一手,正可与慕容复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媲美。   钟灵穴道受制,动弹不得,赤裸裸地站在河边,不禁羞愤万状,急得放声大哭起来。   木婉清却愤声道:“”哼!你那天让我出丑,今天我也不会让你体面!“李小非抓着水淋淋的衣服和包袱上了岸,不好意思走近,站在远处道:“婉清,现在你有衣服可穿了,就把身上的树叶留给她,女岛主身上总得穿点东西啊!”   木婉清笑道:“小非,你这个主意不错,咱们把木筏划走,她身上没有衣物,又不会游水,只好一个人留在岛上当大岛主了。”   钟灵听他们互以“婉清”“小非”相称,叫得好亲热,又听得要将她独自留在小岛上,顿时妒愤交加,又气又急,情不自禁地更失声痛泣起来。   木婉清无动于衷,幸灾乐祸地笑道:“小非,鬼丫头刚才还说,要你走出来,看看你穿树叶的德性,现在她身上连树叶都没有,你可以走近来看看,她这副德性如何呀!”   李小非尴尬道:“这……我看……”   木婉清见他咨趄不前,心想:“哼!我早就看出,钟丫头认识你在我之前,而且关系不寻常,难怪那日在河边,被她撞见咱们赤裸裸地在河里抱着,不免妒火中烧,愤而用剑乱斩咱们的衣服出气。   这样看来,你这小子不接受我献身,而这十天的独处,竟对我毫不动心,莫非是为了钟丫头?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对她如此专情?”   于是,她故意怂恿道:“走近些才能看得仔细,比较比较,是她的身材好,还是我的身材好呀!”   李小非腼腆道:“婉清,别作弄她了,那天她虽然毁了咱们的衣服,人家今天不是亲自送来了吗?……”   木婉清装腔作势道:“好吧!既然你替她说清,我就饶她这一次,可是,我忘了是点的那一处穴道,你来替她解开穴道吧!”   李小非明知木婉清是故意要他上前动手,只好强自一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用的是独门点穴手法,像那日我被你制住穴道,虽想运功自行解开,结果却办不到啊!”   木婉清听他提那日的事,不觉脸上一红,沉吟一下道:“咱们走吧!别管她了,反正我出手不重,过几个时辰,穴道就会自行解开的。”   李小非惊诧道:“婉清,你当真要留她在这里?”   木婉清笑道:“不是你说的吗?让她一个人留在岛上当女岛主,这主意很不错呀!”   李小非怔了怔,忽道:“可是,听她说,不是要跟你一起去找慕容复报仇吗?”   木婉清沮然道:“慕容复的武功太高,虽然我学会了那八招,可惜尚不能得心应手,对付不了他,除非……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李小非不想介人江湖恩怨和仇杀,面有难色道:“这……不瞒你说,我也要有事在身,恐怕不能……”   木婉清悻然道:“如果真有刻不容缓的急事,你怎能在这小岛上一耽搁就是十日?”   李小非尴尬道:“这个……”   钟灵虽受制不能动弹,嘴上却不饶人,趁机说道:“这个我知道,如果我是男人,能有木姐姐这样的美女相伴,别说耽搁十日八日,就算三年五载又算得了什么?”   木婉清恼羞成怒道:“鬼丫头,你敢??…”   李小非一见她要上前动手,忙赶来劝阻道:“婉清,算了算了,她不过是说说气话而已,我不会计较的。”   木婉清怒道:“你不计较我计较,今天非撕了她这张利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李小非忙拦住她道:“我,我陪你们去找慕容复,这总该成了吧?”   木婉清喜出望外道:“真的?”   李小非一脸无奈,苦笑一下,自我解嘲道:“人家刚才还说,我有一位美女相伴,耽搁三年五载也算不得什么,现在两位美女,那我应该耽搁十年八年也不在乎啦!”   才婉清大喜,一时情不自禁,扑上去抱住他就送上个火辣辣的热吻,似乎要作给钟灵看。   钟灵看在眼里,果然大受刺激,狠狠轻骂了一声:“不要脸!”   幸好本婉清未听见,否则她非吃点苦头不可。   李小非顿时不知所措,只好“逆来顺受”。   木婉清吻罢,放开李小非,转身走至钟灵面前,得意地瞥她一眼,警告道:“以后说话留点神!”   钟灵冷冷一哼,置之不理。   木婉清刚出手替她拍开穴道,不料她突向河边狂奔,一直冲进了河里。   李小非出其意地一惊,心知钟灵不识水性,急叫道:“钟姑娘……”同时身形已动,丢下手中衣和包袱就疾掠而去。   一式“飞燕掠波”跃入河中,拦住她道:“钟姑娘!你……”   钟灵形同疯狂叫道:“不要拦住我,让我淹死算了!”   李小非情急之下,不由分说,将她拦腰一抱,强行带回岸上。   钟灵却持命挣扎,一阵乱踢乱打,不住地哭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小伙子上了岸,把她往地上一扔,斥道:“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钟灵仿佛受了莫大的委曲与刺激,伏在地上失声痛泣起来,使得李小非站在一旁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那能了解少女的心理,木婉清当着她面,送上个热吻,好比一把利剑刺入了她的心灵深处。   这时木婉清走了过来,暗向他施个眼色,轻声道:“她心里不痛快,让她哭一哭,发拽一下就没事了。”   李小非茫然问道:“她为什么不痛快?”   木婉清笑而不答,迳自走去拾起地上两套湿衣,抖开一看,那身女衫的花色很素净,质料和式样也不错。   她心里不觉有些愧疚,歉然叹道:“倒难为了钟丫头……”   李小非跟来,打开包袱,除了另有一身女用衣物,尚有两双女鞋、一双男鞋,以及一些零星随身用品和几个银锭,即道:“婉清,包袱里还有一套大衫……”   木婉清微微点了下头,将手上的男装递给李小非,又取出那双男鞋,提了包袱,一言不发地走向钟灵。   李小非不便跟过去,只见木婉清蹲在钟灵身边,不知轻声说了一阵什么,然后把光着身子的钟灵扶起,双双飞步奔向树林。   鞋衣均已湿透,不能穿上,只得放在石头上晒干。   这时日已东升,有个把时辰,鞋衣都该干了吧?李小非在石旁席地坐下,望望树林那边,已不见两个少女的影踪,心知她们必然也是找个地方,去等着把鞋衣晒干好穿上。   突然间,他心里引起一个疑问,忖道:“这十日来,婉清在我面前毫无顾忌,昨夜咱们尚裸身拥卧在一起,为何她此刻要避开我?是了,现在有了第三者,多了个钟灵,使她不得不有所顾忌。”   想到钟灵,小伙子就心烦意乱起未,如今已答应助他们一臂之力,同去中原找慕容复,而这两个个性截然不同的少女,都跟他有过肌肤之亲,两女之间,又将为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呢?他猛然想到:“他奶奶的,我真笨,趁她们不见人影,我何不赶快溜之大吉?”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李小非拿定主意,霍地跳起身,抓起尚未晒干的鞋衣要走,却又犹豫起来,心想:“她们不会游水,我把木筏划走了,留她们在小岛上……”   想了想,他终于拿定主意,决心将木筏留下。   事不容缓,小伙子把心一横,立即直奔河边,跃入河中,头也不回地急向彼岸加速游去,逐渐远离了小岛……   第十七章 风雨会君山   湖南地沃产丰,人杰地灵,尤以湘女多情为人称道。   但它更出名的,却是境内的洞庭湖。   洞庭湖长达二百里,宽约百里,周围环绕着华容、甫县、安乡、汉寿、沉江、湘阴等诸大县。   由于湖中著名的君山,乃是丐帮的发祥地,是以这六大县境内的乞丐特别多,人数远超过洛阳总舵。   近日帮中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丐帮人物到处活动频繁,而且每个人都委色匆忙,马不停蹄,疲于奔命地奔走。   这日,在岳阳城内的一家饭馆里,来了一批四五个乞丐,其中一个老者,另外四人都是中年。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而君山又近在咫尺,因此,客栈饭馆经常接待江湖人物,从不敢以貌取人,把衣衫槛楼的乞丐,以“臭要饭的”看待。   伙计一见来了几个气度不凡的丐帮人物,那敢怠慢?忙不迭殷勤招待,敬若上宾。   他们五人大刺刺地坐下,点了些酒莱,自顾自吃喝起来,彼此一言不发,不知是在生闷气,还是急着要赶路。   这时坐在最里面角落一桌的,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书生,以及一个十二三岁的书僮陪着。   主仆二人也是默默地吃着,大概刚吃了不久,有两盘菜尚未动过筷子。   突见那小书僮,用筷子轻碰那书生伸出正要挟菜的筷子一下,以引起他的注意,随即施个眼色,把嘴向五个乞丐那桌撇了撇。   书生会意,暗以眼角余光向那桌一瞥,微微点了下头,仍然不动声色地吃着。   小书僮便凑近些轻声道:“那个老头儿,就是丐帮帮主吴长风!”   书生暗自一怔,低声道:“咱们快些吃完就走。”   小书僮点点头,赶紧加快速度,几乎是狼吞虎咽,根本食而不知其味。   主仆二人正匆匆吃着,吴长风是面向门外而坐,并未看到后侧的他们,但坐在他对面的中年,偶一抬限,正好发现那桌的书生,不禁为之一怔,急向吴长风轻声道:“帮主!”随即施个眼色。   吴长风转过头一看,也是意外地一怔,立即起身走过去。   来至书生的桌前,双手一抱拳道:“想不到在此地遇见李兄……”原来他把书生认作了李小非。   书生抬起头来,故作莫名其妙地怔了怔,强自一笑道:“在下与老人家素不相识,只怕是认错人了吧?”   吴长风陪笑道:“老叫化尚未老眼昏花,那会连李兄都认不出……”   书生置之不理,放下筷子,向小书僮道:“好啦!咱们不吃了,走吧!”随即站了起来,似乎因为受到骚扰而感觉不快。   其实他是另有用意,故意站起身,好让吴长风看清他的身高和体形。   坐着看不出,这一站起,便发现他不仅比李小非矮了一大截,身材更瘦小许多。   吴长风心知识错了人,忙歉然道:“抱歉,抱歉,老经看走了眼,打扰了!”   说完双手一拱,没趣地赶快归座,但心里却在嘀咕:“这位书生,怎会长得如此像那李飞老弟?”   眼看那主仆二人,匆匆结帐而去,吴长风心念一动,急向对面坐在中年轻声吩咐道:“褚凡,跟去看看他们是什么路道?”   褚凡恭应一声,立即起身离座,急步跟了出去。   主仆二人出了饭馆,便加快脚步走向大街。   小书僮十分机伶,频频回头察看,一眼发现褚凡在远远尾随,忙向书生道:“有个臭要饭的盯上咱们啦!”   书生紧张地问道:“能摆脱他吗?”   小书僮笑道:“放心,看我的!”   主仆二人装作若无其事,从容不迫地闲逛着。   小书僮一路在动脑筋,如何能摆脱那乞丐的跟踪,这时正走近一条行人熙攘,十分热闹的街道。   他灵机—动,立即拉了书生一把,突然快步奔向前去。   果然不出所料,褚凡一见他们想溜,便急起直追,那知追进人群里,转眼已失去那主仆二人的影踪。   眼光正四下搜寻,冷不防小书僮从人堆里钻出,一把抓住他大叫道:“捉贼啊!捉贼……”   褚凡出其不意地—惊,不由地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小鬼,你……”   小书僮却把一个小钱袋,硬塞在他手中,故作争夺状,一面又叫道:“臭要饭的,你抢了我家公子的钱袋,还不快还我!”   这一嚷,行人都纷纷驻足围观,更有路见不平的人挺身而出,仗义喝道:“臭要饭的,还不快把钱袋还给人家?”   更有人怒声道:“把这是要饭的抓起来,送他到官府里去!”   接着围观的人起哄叫道:“打!打……”   “揍这臭要饭的!”   “快抓住,别让他跑啦!”   褚凡百口莫辩,谁教他这一身打扮,好像额前写了个“贼”字,一看就是副贼相。   他顿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情急之下,只有猛将拉住他的小书僮推开,回身突围冲出,拔脚狂奔而去。   一些年轻好管闭事的路人,还一路在后猛追,不住地叫嚷着:“快追,别让他跑了!”   “捉贼呀……”   小书僮从地上拾起钱袋,还装模作样,直向围观的人连连称谢,一转身,却扮个鬼脸,偷偷地笑着钻进人堆。   从容不迫走至大街转角,便向等在那里的书生得意笑道:“臭要饭的甩掉啦!”   书生不由地笑着赞道:“你真有一套!”   小书僮毫不谦虚道:“岂止一套,我的玩意儿可多着呐!慢慢等着瞧吧!”   书生置之一笑,遂道:“咱们这就去君山吧!”   小书僮眉头一皱道:“那是丐帮的老窝啊!咱们一定要去吗?”   书生微微点头道,“一定得去!”   小书僮无可奈何,只得叹道:“唉!这大概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主仆二人出了城,直奔湖边,租了一艘小船,由舟子摇向湖中的君山。   君山又名湘山,世称之为洞庭山,屹立湖中,正与岳阳城西门,著名的“岳阳楼”   遥遥相对。   水经有注,君山是舜之二妃湘君所游处,故而得名,山中建有著名的“湘妃庙”,终年香火鼎盛,游客不绝。   慕名而来的游客甚多,主仆二人这时雇舟前往,自然不致特别引人注意。   他们坐在船舱里,心知谈话不致被船尾摇橹的舟子听去。小书僮便毫无顾忌道:“王姐姐,你判断慕容复一定会来君山吗?”   原来这书生竟是王语嫣乔扮,不消说,那小书僮便是随她留笺出走,悄然离开大理国的包小靓了。   只见王语嫣微微点头道:“表哥的个性我太了解,他至今仍在做燕国复国当皇帝的梦,去年他落得众叛亲离,身边仅留下阿碧一人相随,纵怀大志,也无法施展,如今他夺得丐帮的打狗棒,正好利用丐帮为他兴风作浪……”   包小靓忍不住道:“可是,丐帮的总舵在洛阳,他跑到君山来干嘛?”   王语嫣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听我说呀!这你就不懂了,打狗棒是丐帮帮主的信物,可持以向全帮发号施令,如今棒虽在他手中,但却是被他夺去的,吴长风为了颜面关系,怕被江湖上笑话他无能,所以不敢稍露风声。   不过,丐帮中的人,不可能全不知情,他必须在慕容复兴风作浪之前,设法夺回打狗棒,自然已作了各种布置和安排。”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道:“慕容复如果直接去洛阳,他虽持有打狗棒,毕竟势单力薄,万一吴长风狗急跳墙,不顾一切率众全力拦截夺捧,他武功再高,也会寡不敌众。   而君山是丐帮的发祥之地,如今山上只有一些辈份极高,且极受帮中弟子尊敬的长老,帮中一旦出了大事,连帮主都须移尊就教,前来向他们请示。   这些长老武功虽高,毕竟年事已大,平时从不过问帮中的事,但他们只要一站出来说话,全帮无不唯命是从,连帮主也不便反对,而这些长老极为保守固执,对丐帮创帮以来所立的帮规,绝对不容任何人破坏。   如果慕容复持打狗棒前来,让他们俯首听命,其他人还敢不听他的吗?何况,凭慕容复的武功,对付这些乞老,应是绰绰有余了,他何必舍近救远?”   包小靓听得连连点头,终于明白,王语嫣为何不去洛阳而来君山了。   在途中王语嫣已表明决心,毅然放弃大理国皇后的荣华富贵,将回姑苏曼陀山庄,从绚烂归于平淡,安安静静地终老斯乡。   但她唯一未了的心愿,便是要力劝慕容复,将夺去的打狗棒物归原主,甚至不惜放弃为母报仇。   她可谓用心良苦,如此做何尝不是为了段誉,惟恐木婉清心犹未甘,再找机会揭发“丑闻”,使她与段誉不能立足于大理国,更愧对于全国子民,无法称王称后。   如今她放弃了一切,木婉清还有什么好争的呢?而慕容复一旦兴风作浪,不但将天下大乱,首当其冲的很可能就是段誉,所以她必须赶来全力劝阻。   包小靓的想法却不同,爷仇不共戴天,她是决心非报不可的。   但她不容易找到慕容复,不得不利用王语嫣,找到了杀父之仇,还得伺机下毒,否则根本不是慕容复的对手。   但她在王语嫣面前,却不敢再提报父仇的事,以免不带她同行,那就报仇无望了。   这小不点人小鬼大,不动声色道:“王姐姐一向料事如神,你看吴长风他们也赶来岳阳了,会不会是已经得到风声,得知慕容复的行踪了呢?”   王语嫣沉吟一下道:“这倒很难说,也许他们的想法跟我一样,判断慕容复很可能走这—步棋吧!”   包小靓默了一默,忽道:“真可笑,他居然把王姐姐,误认作是那小子了!”   王语嫣笑道:“幸亏我站起来,让他看出我的身材不同,否则还真麻烦呐!”   包小靓眉头一皱道:“王姐姐,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小于怎会跟你长得这样像,害我那夜真把他当成了是你女扮男装……”   王语嫣道:“我也觉得奇怪,想不出个所以然……小靓,听你的口气,是不是吃了他的亏?”   包小靓脸上一红,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会吃他什么亏?”   王语嫣笑了笑道:“没有就好,我是怕你……”   包小靓心虚,怕她追问下去,忙站起身道:“王姐姐,还有好长一段水路,你歇—会儿,我到船头上去看看湖上的景色。”   王语嫣叮嘱道:“小心些,别掉落湖里去。”   包小靓漫应一声,迳自出了船舱,来到船头上。   “疑乃”声中,小船缓缓前进,君山虽已遥遥在望,好长一段水路,还有得慢慢摇晃呐!湖上风平浪静,往返的大小船只络绎不绝,有足可容载数十人的画舫,也有三五好友游湖的小船舟,更有速度较快的轻舟和船板,点缀着辽阔的湖面。   包小靓独自站在船头,她毕竟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对湖光山色毫无兴趣,居然在默数着湖中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数得倒津律有味呐!正数得起劲,突见她们的船后,距离一二十丈外,有艘轻舟飞快地追来,不由地暗自一惊。   急忙定神一看,遥见舟上载着四五个乞丐,船首站着的正是褚凡。   包小靓情知不妙,吓得急忙蹲下,一头钻进船舱,手指船尾方向叫道:“王姐姐,臭要饭的追来啦!”   王语嫣从船舷窗口向后望去,果见那艘载着几个乞丐的轻舟,距离已愈来愈近,不禁情急道:“小靓,怎么办?你那一套这会儿恐后派不上用场了……”   包小靓苦笑道:“我没问题,大不了来个‘水遁’,可是王姐姐……”   王语嫣知道“水遁”的意思,就是跳进湖中游水逃走。   包小靓从小在燕子坞长大,参合庄四面环水,小姑娘成天在水里嬉戏,水性自是了得,但她可不同了,曼陀山庄虽也在湖中,她却不能随心所欲去戏水。   眼看轻舟已愈来愈近,王语嫣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处之泰然道:“反正溜不掉了,看他们要怎样,咱们再随机应变吧!小靓,千万记住,不要跟他们动手。”   包小靓扮个鬼脸道:“对!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跟他们来软的。”   这时轻舟几乎已跟她们的小船并行,但速度却未减缓,竟快速越过小船,继续往前疾行如飞。   原来几个乞丐不是来追她们,只是一场虚惊。   其实方才包小靓站在船头上,由于她个子娇小,又被船逢挡住视线,轻舟船首上的褚凡根本未看见她。   直到轻舟飞驰而过,她们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暗庆侥幸逃过一场麻烦。   包小靓双手合会,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多亏菩萨显灵保佑。”   王语嫣也吁了口气,笑道:“你不用‘水遁’啦!”   包小靓笑了笑,忽道:“王姐姐,他们急急忙忙赶去君山,会不会是得到消息,山里发生了紧急状况?”   王语嫣沉吟一下道:“很有可能,丐帮耳目众多,遍布各地,一遇重大事故或紧急情况,都是用飞鸽传送消息,看情形君山一定出了事。”   包小靓急道:“那咱们得快赶去!”   便从舱后探身出去,向那哼着山歌的舟子招呼道:“喂!船家,能不能加把劲快一点。咱们要赶去君山有急事哪!”   舟子漫应一声道:“成,没问题。”   嘴上答应,手上却仍然慢条斯理地摇着橹。   包小靓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干脆出了船舱,上前帮着舟子摇橹,这样一样,速度果快了不少。   舟子见她并非生手,不禁诧异道:“小哥儿,瞧你摇橹的动作,好像很在行嘛!”   包小靓信口胡说道:“那当然,以前我家就是靠摇船讨生活的哪!”   舟子信以为真道:“难怪啊……”   包小靓无暇跟他胡扯,双手加了把劲儿,连连摇动橹的把手,使小船加速前进。   湖上行舟,可比不得陆地,能施展轻功,这十几里水路,足足花上一个多时辰,总算抵达君山岸边。   包小靓付了船资,将斜背在肩上的包袱整了整,才扶着王语嫣由跳板下船。   上了岸,只见游人如织,逢人就伸手讨钱的乞丐也不少,个个都趁机大发利市。   君山景色宜人,尤以著名的“湘妃庙”,更是游人必到之处,若不去景仰一番,那就等于白来了。   但丐帮的大本营在何处,外人却不知道。   王语嫣和包小靓不便探问,以免引起丐帮的人物疑心,况且,吴长风等人已来到君山,她们更不能贸然前往,只有瞎猫碰死老鼠,希望能撞见慕容复主仆二人,希望虽渺小,但除此之外,她们根本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她们以游人的姿态,漫无目标地各处走动,暗中观察那些丐帮弟子,似乎看不出发生了重大事故。“包小靓看在眼里,不禁暗觉奇怪,忍不住轻声道:“王……”一见王语嫣急施眼色,忙改口道:“公子,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吧?”   王语嫣明白地的意思,笑了笑道:“咱们又未跟人家约好来这里见面,那会一来就见到?”   包小靓作个无奈的表情,正待说什么,突见她眼光一亮,振奋道:“想不到他也来了!”   王语嫣一怔,茫然问道:“谁来了?”   包小靓伸手一指道:“你看哪!”   王语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座茶棚里,矮桌旁坐了个年轻小伙子,正抓起肉包狼吞虎咽,好象饿了三天没吃似的。   再定神一着,竟是面貌酷似她的李小非。   王语嫣意外地一怔,轻声惊道:“是他?”   包小靓想起那夜的事,不由地怒从心起,愤声道:“公子别走开,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王语嫣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向茶棚走去。   李小非确实饿极了,一盘十个大肉包,不消片刻,已吃得精光。   伸手到怀里摸了摸,似乎在盘算身边的碎银够不够付帐,一算还有多余,不禁笑逐颜开,很神气地大声招呼道:“喂!伙计,再来十个大肉包……”顺手端起桌上的热茶。   茶碗刚到嘴边,突被人从身旁一撞,将整碗热茶泼翻他一身,烫得他跳起身来,失声叫道:“啊……”   故意撞他的正是包小靓,忙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面忙用手去向他身上擦拭。   李小非刚要发火,一见只是个小书僮,而且直向他道歉,不便发作,只好忍了忍道:“小兄弟,别那么莽撞,走路小心点儿。”   包小靓连声应道:“是是是……”迳自退开,选了个座头坐下,暗将握在掌心的一块碎银掂掂,露出一脸得意的黠笑。   李小非这一身衣服。还是钟灵那日送往小岛上去的,就这一身,多日来尚未换洗过,本来已又破又赃,加上被泼上茶水,看上去就更狼狈了。   好在他并不在乎,抖掉沾在身上的茶叶,若无其事地坐下,刚好伙计又端来一盘热腾腾的包子放下。   李小非放下尚拿着的茶碗,正伸手去取包子,不断包小靓突然站起向前走,似被脚下什么一绊,竟全身扑跌向矮桌上,将那盘包子推落了一地。   这一来,李小非可火大了,霍地跳起身,怒道:“你这小鬼是怎么搞的?是不是存心找我麻烦?”   一把抓住包小靓后领,将她整个人从桌面上提了起来。   包小靓惊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赔你就是了嘛……”   李小非并未认出是她,怒形于色道:“当然要赔!”   茶棚里尚有十来个游客,有人便打圆场道:“小孩子嘛!难免冒里冒失的,何必跟他计较?”   伙计也来拾起满地的包子,全都沾上了泥土,那还能吃,只得收了下去。   李小非怒哼一声,放开了包小靓,斥道:“滚远些,别再替我添麻烦了!”   包小靓连声应着,沮然退回坐下,不动声色,只等着看后面的好戏了。   茶棚只卖茶和点心,她要了壶好茶,并且故意摆阔,吩咐伙计将各式点心都送上一份,尝两口就不吃了,表示她有的是银子。   李小非重新要了十个大肉包,狼吞虎咽,一口气匆匆吃完,喝了几口热茶,便待结帐,那知伸手入怀一摸,身上仅有的那块碎银竟已不翼而飞。   他刚才担心银子不够付帐,还特地摸了摸,好端端地揣在怀里,人又未离开过,怎会不在身上了?心想:“大概是方才跳起,抖落掉在地上了吧!”   那知蹲下去四处寻找,根本不见那块碎银的影踪,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禁失声叫道:“咦?我的银子呢?”   伙计走来,冷言冷语地道:“是不是丢了?还是忘了带出来?”   李小非情急道:“不不不,刚才还在的,怎么……”   伙计识道:“那一定银子长了翅膀,飞走啦!”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李小非又窘又急,突然若有所悟,便向包小靓看去,小姑娘却一脸无辜,若无其事地啜着热茶。   势利眼的伙计冷笑道:“客官这一套,小的可见多啦!上回有个存心白吃的老兄,居然抓了条蜈蚣塞进包子馅里,想不结帐还讹一笔呐!”   李小非怒道:“你说我存心白吃?”   伙计似笑非笑道:“客官当然不是那种人……”手一伸道:“那就请付帐吧!”   李小非尴尬道:“这,这……”   伙计这可逮着了理,双—抱,拉开嗓门道:“请在座的各位爷们说句公道话,这位客官是不是存心白吃?我这茶棚是小本生意,为的是糊口,如果客人都像他,一家大小岂不要喝西北风哪?”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附近的游人也围了过来看热闹。   李小非明知可能是那小书僮做了手脚,但苦于无凭无据,拿他无可奈何。   正在窘迫万状,不知所措之际,忽听茶棚外有人道:“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何必令人难堪?”   那人随即走了进来,将一个银锭递给伙计道:“这位朋友的帐我来结,够吗?”   李小非转身一看,这位挺身为他解围的书生,不但似曾相识,而且长得跟他几乎一模一样。   包小靓—见王语嫣出面解围,大感意外。正待跳起来,却被她以眼色制止。   这时伙计已接过银锭,掂了掂,忙改变一副嘴脸,陪笑道:“那用得着这许多,连打翻的一共三十个大肉包,外加一壶茶,总共才三钱半银子,小的这就给公子找钱……”   王语嫣道:“不用找了,多的你留下,说不定那天又遇上存心白吃的老兄,抓了蜈蚣塞进包子馅里讹你,那你一家老小岂不要喝西北风了?”   伙计听不出是损他,还连连称谢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李小非尚未及致谢,王语嫣已迳自出了茶棚,包小靓不禁抱怨道:“王……公子,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存心要给那小子出个大丑,你怎么替他……”   王语嫣置之不理,一直走至游人稀少的湖边才停住。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小非很快就追来,双手一抱拳道:“多谢这位兄台为在下解围……”   包小靓冷哼一声,不屑道:“下回没银子付帐,没蜈蚣就找只蟑螂,不可能每次都遇上好心人替你解围。”   王语嫣见李小非一脸尴尬,忙拱手回礼道:“这位兄台,童言无忌,请别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李小非道:“是,是,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咱们以前是否曾在那里见过?”   王语嫣笑道:“见是未见过,不过兄台是否觉得,咱们两人的面貌非常像?”   李小非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公子说的一点不错,确实非常相像,在下正是感到好奇,特地追来……”   包人靓愤声道:“哦?原来你不是追来谢我家公子解围的?”   李小非一脸尴尬道:“这……”   王语嫣以眼色制止了包小靓,故作诧异道:“说来真是怪事,曾经听人说,姑苏城外曼陀山庄,有位姑娘竟也跟我十分酷似……”   李小非接道:“公子可是说的那位王姑娘,如今大理国的皇后?”   王语嫣心想:“他果然并未认出是我。”便笑了笑道:“好像听说她是姓王,至于是不是大理国皇后,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真是怪事,怎会今日来君山,又遇见兄台跟我长得如此相像?”   李小非道:“是啊!不久前我曾去大理国,亲眼见过那位皇后,连我自己都几乎不敢相信。”   王语嫣胸有成竹,不动声色道:“可否请教兄台……”   李小非坦然道:“在下姓李,名小非。”   王语嫣拱手道:“原来是李兄,在下姓吴,口天吴,单名一个言字。”   她把“语”字拆了开来,而以“吾”的谐音“吴”为姓,相当巧妙。   李小非也拱了拱手道:“吴公子。”   包小靓故意道:“公手,还有我呢?”   王语嫣不加思考,正色道:“小宝,不许没规矩,我在跟李兄说话,那有你插嘴的份儿?”   她不但临时替包小靓起了名字,而且“宝”与“包”谐音,真不愧是才思敏捷。   随即试探道:“李兄一个人来游君山?”   李小非迟疑一下始道:“我,我来找人……”   王语嫣随口问道:“找到了吗?”   李小非道:“还没有……我只是猜她们可能会来,并未约定,也许……”   王语嫣不便刚一认识,就一直追问个没完没了,反而容易引起他疑心,便适可而止道:“既是如此,李兄若不嫌弃,咱们就结伴同游如何?”   李小非未置可否道:“这……”   王活嫣察言观色,看出他是为了阮囊羞涩自惭形秽,便道:“李兄若是身边不方便,没关系,小弟此次出游,带的花费尚很宽裕,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难得与李兄结识,总是有缘,何必斤斤计较,那就太见外了。”   李小非担心的正是这个,那日他不辞而别,把钟灵和木婉包留在小岛上,游上彼岸,连衣服都等不及晾干,穿上衣提着湿鞋就狂奔而去。   一口气奔出好几十里,才停下来休息,同时好把鞋衣晾干,独自坐在石头上默默沉思,愈想愈不妥,深觉这样做未免太绝情。   可是他的心情十分矛盾,既觉于心不忍,又对她们有些依依不舍,但更怕惹上麻烦。   想了很久,终于改变主意,决心回头去寻找她们。   那知一路并未遇见钟灵和木婉清,一直循原路赶回河边,发现木筏已在,她们却早已不知去向。   再回头追赶,结果是芳踪杳然。   李小非十分懊恼沮丧,奔走了整日,直到薄暮时分,来到了处小镇,打算买些食物充饥,才想到身无分文。   这下可麻烦了,饿上一两顿没关系,以后一路上还得吃喝哪!小伙子既不愿偷,更不愿抢,这该如何是好呢?想来想去,别无其他办法,只有到山里去猎鸟兽。   凭他的武功,射鸟猎兽,可说是轻而易举,半点也难不倒他,只是未免大材小用罢了。   吃的问题不难,抓两双野免烤一烤就解决了,睡更不成问题,幕天席地,不须花一文钱住客栈。   睡了个好觉,次日一早醒来,精神大爽,蓦然想起近十日来,每夜与木婉清相拥而卧的情景,如今却不知她的去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他忽然想起,钟灵告诉木婉清的三个消息,第一,王语嫣突然放弃大理国皇后,离宫出走了。   第二,慕容复夺得打狗棒后。未再出现大理境内,很可能已去中原兴风作浪。   第三,她已查明,真正杀害木婉清母亲等人的凶手,不是段誉而是慕容复。   两个少女都矢志要报杀母之仇,尤其是钟灵,更决心要夺回打狗棒,势必急于找到慕容复,那厮既已去中原,她们还会不去?于是,李小非当机立断,也决定去中原走一趟。   一路上,他就靠鸟兽解决食宿问题,猎多了还可以卖个几文当盘缠,倒也逍遥自在,不亦乐乎。   小伙子虽然毫无江湖阅历,但对天下第一大帮的总舵在洛阳,这倒是早就听说过了。   他去洛阳既不是拜会丐帮,也不是寻慕容复,而是为了找到木婉清和钟灵,必要时自然义不容辞,得助她们一臂之力。   毕竟,他对她们已有过承诺,更何况,两个少女在他的生命中不但出现过,也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温馨和回忆,令他回味无穷。   赴洛阳的途中,那日经过一处大镇打尖,无意间听得邻桌有几个江湖人物在高谈阔论,说起丐帮帮主吴长风,从大理国回洛阳后,召集了各地的丐帮舵主,马不停蹄地急急赶往君山,帮中必是出了大事。   虽然他们并未提及,打狗棒被慕容复所夺—事,但李小非听了,心知定然与此事有关。   既是吴长风都亲自赶往君山去了,木婉清和钟灵自然不会在洛阳,小伙子心念一转,便决定直奔岳阳。   为了赶路,途中已无暇抓鸟猎兽,以致到了岳阳,再租船到君山,他全身只剩下了一声碎银,偏偏在茶棚里还莫名其妙地失落了。   此刻听说这年轻书生有意结交,他自然觉得高攀不上,以致面有难色道:“多承吴公子盛情,在下心领了,我,我……”   王语嫣故作姿态道:“李兄若不愿结交,小弟不敢勉强,何必为难。”   包小靓不屑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人家想结交,我家公子还看不上呐!”   李小非只好强自一笑道:“如此在下就高攀了。”   王语嫣暗喜,心想:“只要相处一两日,不怕套不出你的来龙去脉。”   于是,三人便结伴而游,一路随着游人涌向“湘妃庙”而去。   其实他们是暗自各怀心事,王语嫣为了两人相貌酷似,一心想探出李小非的来历,包小靓却是自认那夜吃了亏,心有未甘,决心要伺机报复。   而李小非则是心不在焉,眼光—直不停搜索,希望能发现木婉清和钟灵。   将近“湘妃庙”,突见三五成群的乞丐,匆匆忙忙朝同一个方向奔去,仿佛赶去救火似的。   王语嫣看在眼里,心知丐须帮中必有重大急事发生,故作好奇道:“这些叫化子怎么了?”   包小靓会意道:“公子,咱们也去瞧瞧热闹罢吗?”   王语嫣转向李小非道:“不知李兄可有兴趣?”   李小非正中下怀,但他顾虑道:“吴公子是读书人,可能对江湖上的事不甚了解,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若是他们帮中有什么盛大聚会,外人是不得……”   不等他说完,包小靓已黠笑道:“没问题,我自有办法,瞧我的吧!”   这人小鬼大的小姑娘,满脑子装的都是怪主意,此刻不知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第十八章 丐帮之争   君山后壁的一处悬岩下方,乱石遍布,就在悬岸与瀑布之间游人绝迹的竹林前,聚集了好几百名乞丐。   场面虽然简陋,却非常浩大壮观,这正是丐帮“开香堂”的特色。   尽管一切从简,既是“开香堂”,香烛、神位、历代祖师牌位及三牲四果,一应供祠之物还是少不了的。   一大块平整的青石,比圆桌面还大,正好作为供案。   右首八个老叫化席地而坐,靠近供案的便是吴长风,帮主身上背挂十只麻袋,其他七人最少的也有八只,可见是帮中身分极高的老老,地位犹在各分舵舵主之上。   左首也是八个老叫化,靠近供案案的老者,身形佝偻,骨瘦如柴,看上去至少已九十岁以上,他身上背挂的居然也是十只麻袋。   仪式似已举行过,数百名乞丐肃静无声,正等待着那位老人家宣布今日召集众人来此的宗旨。   老人家年事已高,好像站都站不起,干咳了两声,始沙哑着嗓门道:“老叫儿久已不过门帮中的事,今日劳帮主和总舵的四大护法长老、传功长老、执法长老、各分舵舵主、香主,以及众多弟子从老远赶来,使我非常感动,也很感激,这表示大家还没把老叫儿给忘了。”   又连咳了几声,他继续道:“方才老叫化已说过,我对帮中的事久已不过问了,所以今天不算正式‘开香堂’,不必拘以形式,大家只是随便聊聊,交换一下意见,咳咳……”   老人家虽说的轻松,但从他的神情和语气,以及场中的严肃气氛就可意识到,帮中一定出了前所未有的大事。   他扫了全场一眼,转身向身旁的老叫化道:“执法长老……”   那老叫化忙起身恭应道:“弟子在!”   老人家笑了笑道:“坐下坐下,老叫化刚说过,不必拘以形式,你怎么又拘礼起来了?”   执法长老又恭应一声,坐了下来。   老人家又道:“老叫化年纪太大了,记性很差,如果待会儿说话有远帮规,请随时提醒我,以免闹出笑话。”   执法长老恭应道:“是!”   老人家这才转向吴长风道:“帮主。”   吴长风虽身为帮主,对老叫化仍十分恭敬,忙起身双手一拱道:“长风在!”   老人家却并不叫他坐下,问道:“你接掌本帮有多久哪?”   吴长风答道:“仅一年有余。”   老人家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听说近年来,帮主换了好几个,尤其去年一年之中,就换了两三人,有的我连面都还未见过呐!对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帮主一职为何接二连三更换?”   其实,帮中这种大事,成千上万的弟子无人不知,尤其游坦之去年是由全冠清携同,前来君山参加丐帮大会,以那惊世骇俗的武功和深厚内力,艺惊全帮高手。   当时萧峰已弃棒宣告脱离丐帮,群龙无首,他便轻而易举地夺得帮主之位。   老人家当日不知是何缘故,以身体不适为藉口,未曾参与大会,事后亦不见游坦之,所以才会说有的连面都未见过,显然指的就是游坦之。   但他既然当众问了,吴长风只得从江剑通帮主交棒给乔峰开始,如何被揭开身世,发现他原是契丹人萧远山之子,即时认祖归宗恢复性萧,不断全帮及天下武林所惊,愤而宣告脱离丐帮。   游坦之成为帮主后,又如何为阿紫痴狂,不惜献出自己双目,最后更在雁门关外,跌冲下万丈绝岩殉情。   帮中群龙无首,便在众长老推举下,由吴长风暂代帮主迄今,已是一年有余。   听吴长风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老人家微微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的啊!难怪帮主接二连三换人。唔……如此说来,那游坦之只是跌落悬崖,至今尚生死未明喽?”   吴长风道,“师祖有所不知,那悬岩高逾万丈,深不见底,跌落下去绝无生望……”   老人家却驳道:“不对啊!那乔萧峰之父萧远山当年不是也从落那悬崖,结果至今仍活着吗?”   吴长风顿时为之语塞,无言以对:“这个……”   老人家转身问道:“执法长老,前帮主生死未明确,他即取而代之,与本帮帮规可合?”   这位执法长老姓蒋名义,原是大义分舵舵主,由于原执法长老白世镜,被副帮主马大元之妻温氏以色相诱,勾结全冠清陷害萧峰,以致晚节不保,最后落得身败名裂,毁了自己一世英名。   游坦之生死不明后,由帮中众长老推举吴长风接掌丐帮,蒋义便是极力支持者之一,事后被升为执法长老。   此刻他自然义不容辞,要挺身为吴长风答辩,又站了起来道:“回禀师祖,前帮主游坦之虽生死尚未明确,国不可一日无君,本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亦不能群龙无首,是以由全帮长老会议,推举吴长老按掌帮主之职,至今仍属暂代,与本帮帮规并无相抵。”   老人家作个手势道:“好,你坐下。”   等蒋义坐下后,接着又向吴长风问道:“如果前帮主游坦之仍然活着呢?”   吴长风不加思索道:“长风自当交出……”   突然想到打狗棒已失,话便说不下去了。   老人家却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游坦之未死,自愿交出打狗棒,由他重掌本帮?”   吴长风道:“应该如此!”   老人家笑呵呵道:“好,很好,现在我让大家见一个人……”便仰起面来,提高嗓门向悬岩上叫道:“请下来吧!”   众人无不暗诧,齐向悬岩上看去。   悬岩矗立,距离地面少说也有数十丈,这时峰顶出现—条人影,突然纵身而下,吓得众人无不失声惊呼:“啊……”   那人不知施展的是那门功夫,眼看身形急堕而下,忽然像是在半空停止,接着向上冲起丈许。   如此连续数次,下堕之势已缓,轻飘飘地落足在供案前。   大家定神一看,只见这人一身黑色紧身劲服,外披黑面红里大敞,脸上戴着黑色面罩,只留眼部两个圆洞。   而他露出的凶恶眼光,却根本不似人类,活像猩猩的双瞳。   老人家见他一落地,便向吴长风笑问道:“帮主可认识他?”   这话问得很不当,即使是多年老友,脸上戴着面罩,又如何能认得出?但吴长风不便顶撞老人家,只好认真道:“这位朋友轻功好生了得,确实让长风开了眼界,但一时记不起,武林中那位朋友有此身手,不知可否除下面罩,以便一睹阁下风采?”   蒙面人双手一拱道:“吴长老辛苦了,一年多来为我代拳本帮职务,在此谢过!”   吴长风不由地猛然一怔,惊诧道:“你,你是……”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吴长老听不出我的声音?”   吴长风心想:“此人声音确实很像游坦之,但……”   心念一转,便道:“既是帮主,此刻在场全是本帮自己人,并无一个外人,为何不让大家见见庐山真面目?”   蒙面人道:“吴长老,你明知我这张胜丑恶如鬼魅,见不得人的啊!”   吴长风沉声道:“阁下若不愿以真面目相示,长风怎知阁下是游帮主,或是别人冒充?”   蒙面人道:“姑不论我是不是游坦之本人,请问吴长老,游坦之是如何能成为丐帮帮主的?”   吴长风有些不耐烦道:“方才长风已禀明师祖,阁下既然早就来了,想必也早已听到了。”   蒙面人冷声道:“那就请吴长老再说一遍。”   吴长风脸色倏地一变,正待发作。   却听老人家道:“帮主就再说一遍何妨?”   无可奈何,吴长风只好忍了口气道:“游坦之是由全冠清带来参加本帮大会,那时前帮主萧峰已宣告脱离丐帮,帮主之位无人接掌。其实有意接棒,甚至志在必得的大有人在。   当时众长老曾向师祖请示,决以武功最高者来领导本帮,结果游坦之以艺惊帮中所有高手,无人能敌,因而成为帮主。”   蒙面人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吴长老必然也是艺惊帮中所有高手,无人能敌,众望所归而自封帮主的喽?”   这“自封”二字,实在刺耳难听,气得吴长风冲前一步,怒形于色道:“你……”   蒙面人有恃无恐道:“怎么,吴长老可是想动手?很好,很好,下过万一吴长老艺不惊人,而我却侥幸胜了个一招半式,那你下是要将打狗棒拱手让人了?”   吴长风原已忍无可忍,一听对方提及打狗棒,顿时心虚地沉默下来。   偏偏蒙面人得理不饶人,追问道:“吴长老为何不吭声?是不是同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吴长风终于按捺不下道:“哼!长风纵然艺不惊人,也要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突见他身旁一个老叫化站起,此人姓奚,身上背挂九只麻袋,如今为帮中四大护法长老之一。   他素以个性直率,深获全帮敬重,这时只听他断然道:“帮主,此举千万不可。”   吴长风尚未开口,蒙面人已不屑道:“奚长老,你虽身为护法,这会儿还轮不到你说话!”   奚长老怒道:“身为护法,帮中若有悖理之事,自当要说!”   忽听老人家问道:“奚长老要说什么?”   奚长老恭声道:“师祖,此人自称是前帮主游坦之,但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以昭大信,而此刻又以言相激,要以武功与帮主一较高下,倘若帮主不敌,便要将打狗棒拱手相让……”   老人家接道:“这又有什么不对呢?上次本帮召开大会,那游坦之不就是这样当了帮主的吗?”   奚长老道:“那是经全帮公议,并向师祖请示同意的,与今日情形截然不同,武功一道,学无止境,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若论武功,弟子就不在长风老弟之下,但去年为何没人想到推举我当帮主呢?这就是他老弟比我稳健,处事公正,所以众望所归,一致公认他是接掌本帮的最适当人选。而天下武功高出长风老弟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若象这位朋友一样,随便跑来个人,只要能打败长风老弟,帮主的位子就得让给他么?”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使全场数百弟子,无不连连点头,几乎想鼓掌喝采起来。   不料老人家却不以为然道:“这话听来,不能说毫无道理,但游坦之身分不同,他并非随便跑来的外人,他本来就是帮主。”   奚长老惊诧道:“师祖怎知他不是假冒的?”   老人家遂道:“游坦之,事到如今,你是不得不摘下面罩了。”   蒙面人恭声道:“师祖之命,坦之不敢不遵!”   突然之间,全声鸦雀无声,数百双好奇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蒙面人脸上。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这真是紧张的一刻……只见蒙面人从大敞内伸出双手,从客不迫地举向颈旁,拎着面罩下方的袋口,突然向上一揭,露出真面目的一瞬间,便听得全场发出惊呼:“啊……”   第十九章 丐帮大会   果然,这张由全冠清设法为他除去头上铁罩,以人皮面具遮住曾被热铁罩烫得稀烂的睑池,正是一年多前来此参加丐帮大会,技压群雄夺得帮主之位的游坦之!   吴长风顿时瞠目结舌,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竟然真是游坦之。对方既已搞下面罩,出示了真面目,他还有什么异议?   略一迟疑,他立即双膝一屈,跪下道:“长风愚昧,但兹事体大,不得不倍加慎重,尚望帮主见谅!”   游坦之哈哈一笑道:“吴长老怎么如此说呢?一年多来为我代理帮中事务,我感激尚犹恐不及,怎会见怪?快请起来,快请起来。”吴长风谢了一声,沮然站起。   尽管从大理归来时,他已要求随行的所有人,暂守打狗棒被夺的秘密,以便暗中各路拦截慕容复,全力夺回打狗棒,不使失棒之事泄露,免得落人口实。   吴长风这样做,倒不完全是怕丢脸,或无法向全帮弟子交代,而是担心帮中有些长老,一直对帮主之位怀有野心,逮住这难得的机会,岂会轻易放过,势必引发一场明争暗斗、实非丐帮之福。   随行的几位长老和众弟子,也明白吴长风的苦心,以及利害关系,是以回来之后,只是轻描淡写主产出盛典情况,帮中弟子不幸伤亡多人,对打狗棒被钟灵所夺,又从她手中被慕容复夺去一事,根本绝口不提。   但此刻游坦之“死而复活”,突然意外地现身,吴长风势必得当场交出打狗棒,这教他心里如何不急?   幸好游坦之并不急于要他交棒,眼光一扫,笑问道:“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意见?有就尽管说好了,我……”   话犹未了,奚长老忽道:“帮主的双目已盲,如今却又复明,这……”   游坦之笑道:“莫非奚长老仍对我的身分有所怀疑?哈哈!奚长老难道未曾听说,我曾将双目挖出给了阿紫姑娘,使她双目复明?如果我也遇上个人,自愿献出双目,那就不足为奇了。”   奚长老只好应道:“是,是,属下孤陋寡闻,愚昧之至……”   游坦之置之一笑,又问道:“还有那位有疑问?”   全场正默然,突见一人“啊……”地一声惊呼,霍地跳了起来。   游坦之微微一怔,放眼看去,只见远处站起个年轻乞丐,一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黑一块紫一块,不知是跟人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是刚替人清理过炉灶,脏兮兮地根本看不清脸。   他不由地振声问道:“你有话要说?”   年轻乞丐呐呐道:“我,我,没有……”   游坦之想道:“那你为什么站起来?”   年轻乞丐那说得出口,是被身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叫儿,出其不意抓了他的“命根子”一把,而且抓住不放,痛得他不跳起来成吗?   游坦之见他不答话,更怒不可遏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捣乱?”   年轻乞丐未及否认,身旁的小叫化已站了起来,代答道:“我大哥当然有话要说,你别凶巴巴的,吓得他有话也不敢说了嘛!”   游坦之只好忍了忍道:“那就说吧!”   小乞丐却道:“不行啊,咱们得先问过师父,能不能说,否则待会儿要挨骂的呐!”   游坦之问道:“你们的师父是谁?”   小乞丐遥指吴长风道:“咱们的师父就是帮主。”   吴长风不由地暗自一怔,根本不认识这两个小叫化,正待否认,游坦之已沉声问道:“吴长老,他们是你的徒弟?”   那边小乞丐已抢着接口道:“咱们是师父在岳阳阳刚收的,头都磕了,这还假得了吗?”   吴长风一时简直莫名其妙,这些日子他为了打狗棒,日坐愁城,忧急如焚,那还有心情招收弟子?   更何况,这两个自称是他徒弟的小叫化,他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游坦之冷哼一声道:“吴长老收的好徒弟!”便怒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要说?”   小叫化正要开口,却被坐在地上的另一年轻乞丐,用力扯他的裤脚管,要他坐下,偏偏他置之不理,大声道:“我大哥刚才悄悄对我说,如果谁的武功高,就可以当帮主,那他也可以当了……”   年轻乞丐急加否认道:“我没说,我没说,刚才是你……”   小叫化黠笑道:“我怎么了?”   年轻乞丐那好意思说出口,是你抓住我的命根子?   小叫化却又一本正经道:“大哥,你既然有这个意思,不敢说我就替你说出来,怕什么嘛!那个人不是说,要大家尽管直说吗?”   年轻乞丐心里直叫苦,偏又说不出口,情急道:“小……小鬼,你少胡说八道,我根本没这个意思。”   游坦之忍无可忍,振喝道:“你们两个过来!”   小叫化毫不在乎应道:“过来就过来!”   不由分说,把年轻乞丐直向前推。   他们原来坐在最后,距离供案较远,众弟子便纷纷让路,目送他们从身旁走过,心里不禁暗忖道:“这两个小鬼好生大胆,竟敢对游帮主出言无状,那不是找死?”   年轻乞丐被硬推向游坦之面前,忙声明道:“你别听那小鬼的,他……他……”   游坦之冷声道:“不用怕,想我当初能当帮主,还不是跟你一样,自命不凡。想不到……嘿嘿,居然真让我如愿以偿了!哈哈……”   言下之意,颇有丐帮之中,除他之外,目无余子的狂放之态。   在场的人,尤其是当日曾跟他较量这的几位长老,无不为之气结,但事实如此,徒自生气也无可奈何。   不料小叫化却不知天高地厚,嬉皮笑脸道:“你真走运,要是师父早收了我大哥,那就轮不到你哪!”   游坦之的狂笑突止,怒斥道:“小鬼好大胆!”挥手就要掴那小叫化一耳光。   那知小叫化滑得像泥鳅似的,身影一退一晃,竟闪避到了年轻乞丐身后,还把两手放在耳旁,舌头一伸,扮着鬼脸笑道:“羞羞羞,大欺小,不要脸……”   游坦之勃然大怒,冲过去伸手一抓,却又抓了一空。   年轻乞丐忙劝阻道:“何必跟他小孩子生这么大的气?算了,算了……”   游坦之怒喝道:“快滚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揍!”   小叫化已绕向另一边,把头从年轻乞丐肋下钻出来笑道:“你敢揍我大哥?真是好大的狗胆!”   游坦之刚才只不过骂了句“小鬼好大胆!”想不到小叫化不但学他的腔调回敬一句,教他如何下得了台?   狂喝声中,游坦之抡掌就劈,根本不管挡在前面的年轻乞丐,摆明了是你不让开,就首当其冲先遭殃。   午轻乞丐以为小叫化不会武功,那能挨得起这一掌?一面以身掩护,一面急向一旁闪开。   小叫化的身子跟着一闪,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如同是一个人的闪避动作一股。   游坦之距他们不过数尺,伸手可及,且这一掌出手极快,原想来个一石二鸟,想不到连一根鸟毛都未碰到。   吴长风华竟仍是帮主身份,尚未交锋,且小叫化当众自称是他新收的徒弟,无论有没有之回来,他都不能置身事外,当即挺身上前劝阻道:“游……帮主息怒,何必跟他们两个小鬼……”   游坦之怒不可遏道:“吴长风,你不会教徒弟收了干什么?今天看我来替你教!”   吴长风正待上前,却被老人家喝阻道:“长风,替我退下!”   老人家以处处在袒护游坦之,使吴长风心上大生疑念,但不敢违抗,只得退向一旁。   游坦之有了老家支持,更是不可一世,身形一晃,已到两个小乞丐面前,迎面一掌猛劈而去。   全场为之骇然,尤其是当日丐帮大会上,曾见识过他身手的人,看出这一掌势猛力沉,迅若闪电,即使不发出“冰蚕”寒毒,两个小乞丐挨上了也绝无活命之理。   更何况,他的出手若虚若实,分明是声东击西,也可能变为一箭双雕,两人之中总有一个要倒大霉。   就在众人惊骸万状下,只见年轻乞丐两脚快迅向后移动,极似倒踩八卦方位,而小叫化双手紧扶在他腰上,竟也跟着退开,巧妙无比地躲开了游坦之的一掌。   要知丐帮中绝多数的人,对一年多前,游坦之以武功夺得帮主之位,打从心眼里不服,且对这位戴着人皮面具的帮主,待人处世都极为不满,只是慑于他的武功,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此刻一见两个小乞丐化险为夷,又避开游坦之凌厉绝伦的一掌,无不振奋地大声叫好,喝起采来。   这一来,游坦之脸上如何能挂得住?不禁怒喝道:“小鬼,这是你们找死,可怪不得我了!”   狂喝声中,就见他欺身暴进,双臂齐弹,身上披的大髦随之鼓起,看来如同巨鹰向二人疾扑面去。   全场又是一惊,料想游坦之盛怒之下,掌上必已运起冰蚕寒毒,要突施杀手了。   年轻乞丐和小叫化好似不知厉害,仍然歪歪倒倒,东闪西躲,看似用的丐帮招牌功夫“沾衣十八跌”,又像是在跟游坦之玩“老鹰抓小鸡”游戏。   但说也奇怪,无论游坦之身法如何快速,他们都能巧妙无比地避开,硬是让他无法抓到。   众人看得一个个傻了眼,无不大感惊奇和意外,连吴长风、那位老人家,以及供案两旁席地而坐的十几位长老,也不禁暗自啧啧称奇,想不到他们自己帮中,竟有这样两个身法了得的后生晚辈。   尤其,他们身上连一个麻袋都未背,可见只是刚入帮的新手呐!   突见游坦之收势住手,冷声喝问道:“你们两个小鬼的步法,可是逍遥派的‘凌波微步’?”   一听“凌波微步”,全场顿时为之愕然。   年轻乞丐忙否认道:“不是,不是……”   小叫化却得意道:“是又怎样?”   游坦之怔了怔,又喝问道:“说!你们从何处来,是谁教的?”   小叫化黠笑道:“你也想去学吗?嘿嘿!门儿都没有,咱们偏不告诉你!”   游坦之冷森森地一笑,突然出其不意地欺身暴进,一把向小叫化抓去。   年轻乞丐急忙以身掩护,同时挥臂阻挡。   游坦之正中下怀,顺势一翻手,正好扣住年轻乞丐的右腕。   不料年轻乞丐急将手腕一沉,虽未挣脱,却本能地以拇指按向对方手背。   众人暗叫不妙,看出年轻乞丐腕脉已被扣住受制,这下完蛋了……   那知念犹未了,游坦之却惊觉功力一泄如注,正泉涌般泄现年轻乞丐的拇指,不由地惊叫道:“北冥神功!”   年轻乞丐根本无意将对方功力吸为已有,只是一时情急,本能地想逼对方撤手而已,一听游坦之惊叫,才猛然想到自己施展了那绝世奇功,急忙凝功不发。   游坦之趁机撒手急退,却出其不意地转身扑向老人家,一把将他坐地上提起,直向竹林疾掠而去。   由于变生肘腋,那厮的动作又实在太快,使得坐在老人家身旁的几位长老,根本抢救不及。   吴长风惊怒交加,急叫道:“大家快追!”身形暴射,一马当先已向竹林追去。   眼看老人家被挟持而去:全场顿时一片惊乱,纷纷向竹林追求,根本忘了年轻乞丐和小叫化的存在。   年轻乞丐见机不可失,赶紧拉了小叫化道:“小鬼,还不快走?”   小叫化却幸灾乐祸地笑道:“急个什么劲儿嘛!咱们看看热闹……”   这时只见又奔来个年轻乞丐,怒斥道:“小鬼!你还没胡闹够吗?”   小叫化这才不敢调皮,无可奈何地随着他们趁机匆匆离去。   ***  两个年轻乞丐、一个小叫化,三人一口气奔出山坳里,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停了下来。   只见其中那身材矮小的年轻乞丐,已是奔得上气不接下气,娇喘呼呼道:“小鬼,你实在太胡闹了!”   小叫化却大笑不已道:“好玩!真好玩,可是公子别怪我,要不是这一闹,吴长风这个帮主就当不成了,非当场让位不可啦!”   那年轻乞丐这才笑了笑道:“你们倒确实帮了吴长风一个大忙,否则……”她本想说什么。却把话止住了。   另一年轻乞丐颇觉诧异道:“你们认识吴帮主?”   小叫化忙否认道:“不认识,不认识,咱们怎么会认识那些臭要饭的?”   年轻乞丐道:“我说呢!吴公子是读书人,怎么可能……可是,你这小鬼为什么……”   原来他们三人,便是李小非、王语嫣和包小靓。   主意当然是包小靓出的,她要李小非和王语嫣找个僻静无人之处等着,独自去了不久,便带回三套乞丐装。   王语嫣追问是从那里弄来的,她却笑而不答。   不消说,来路一定不正,说不定是遇上三个倒霉蛋,被小姑娘出其不意地制住,从他们身上强扒下来的吧?   这小姑娘人小鬼大,百无禁忌,还有哈事干不出来?   三人各自套上乞丐装,跟着一批批赶往的乞丐,轻而易举地混进了会场,尤其这次聚会,各地来赶来不少人,谁会特别注意他们?   本来他们只是好奇,想看看丐帮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想不到竟撞上游坦之突然出现,居然“死而复生”,回来要重掌丐帮。   更没料到,包小靓的一场胡闹,竟使游坦之慑于李小非的“北冥神功”,出其下意地挟持老人家而去。   包小靓不等李小非说完,就随机应变道:“老哥,你连这个都不懂吗?吴帮主姓吴,咱们公子也姓吴,五百年前是一家,咱们不帮吴帮主帮谁啊?”   李小非悻然道:“可是你不该把我推出去,万一我对付不了那家伙,咱们两个不是死定了?”   包小靓笑道:“不会的,我知道凭你老哥的武功……”一见王语嫣在暗施眼色,她才把话止住。   李小非瞪她一眼道:“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抓我那一把,而且那么用力。”   包小靓故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抓痛了没有?要不要替你揉揉?”说着当真把手伸了过去。   李小非气得把她手推开,斥道:“去你的!谁要你揉,要揉我自己没手?”   王语嫣虽已身为人妻,也不禁面红耳赤,幸好李小非并未察觉,否则就更羞死人了。   李小非又怎会想到,眼前这女扮男装的主仆二人,竟是大理皇后王语嫣,和那人小鬼大的包小靓?   他默了一默,忽道:“热闹已经看过了,咱们不必再穿着这身玩意儿了吧?”   说着便将罩在外面的丐装脱去,随手扔开,加了句:“好臭!”而内里穿的仍是像丐儿。   其实王语嫣早已薰得想作呕,只是强行忍着罢了。   包小靓一而脱去身上的丐装,一面意犹未尽地问道:“没热闹可看了,咱们待会儿去那里?”   王语嫣道:“先找个客栈落脚再说吧!”   李小非忽道:“你们先去,我想去看看那些叫化子怎么样了,待会儿去找你们。”   包小靓振奋道:“好哇!我也……”   王语嫣急以眼色制止,遂道:“李兄不怕被认出?”   李小非笑道:“刚才我是叫化子,现在把脸洗净,就没人能认出了。”   王语嫣想了想道:“好吧!李兄小心些,咱们先去‘湘妃庙’逛逛,附近好像有好几家客栈,待会儿李兄可以去那里找我们,一定要来啊!”   李小非点了点头,便迳自离去。   包小靓不禁着急道:“王姐姐,咱们为什么不一起去,万一他小子一去不回……”   王语嫣道:“放心,他会去找我们的,而且我也想知道,丐帮这一闹的结果是如何,我不会武功,你的武功也不怎么样,跟去反而是个累赘,不如由他一个人去好。”“  包小靓自鸣得意道:”王姐姐,我这一手还不错吧?“王语嫣笑斥道:“鬼丫头,你也太胡闹了,不是王姐姐说你,你总是个小姑娘,以后胡闹要有点分寸,不可以随便乱来。”   包小靓辩道:“我那里没有分寸乱来了嘛?”   王语嫣正色道:“你以为我刚才没看见吗?你……”   包小靓故意追问:“王姐姐看见了什么?”   王语嫣脸上一红道:“我……小靓,幸好他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的,否则羞不羞啊?”   包小靓心想:“哼!那夜他不但看了我光着的整个上身,后来我昏迷过去,还不知道他趁机在我身上占了多大便宜,我不找机会报复才怪呐!”   但她不好意思说明,默了一下道:“王姐姐,那个姓游的,你以前见过吗?”   王训嫣微微点头道:“刚才距离远,我虽然未能看清楚,但我怀疑他不是游坦之。”   包小靓惊诧道:“王姐姐,你看出他是假冒的?”   王语嫣又点了点头道:“我曾亲眼见过,游坦之跟那星宿老怪丁春秋交手,他却两种绝世奇功都未使出,就被李小非的‘北冥神功’吓跑了,所以我敢说,那个人绝不是游坦之。”   包小靓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那他是谁呢?”   王语嫣沉思不语,突然若有所悟,失声惊叫道:“啊!难道他就是表哥?”   包小靓也吃惊道:“怎么?是慕容复?”   王语嫣道:“很有可能是他!”   包小靓茫然不解道:“慕容复已经夺得打狗棒,可以直接向丐帮发号施令,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冒充游坦之?再说,那个身分好像很高的老叫化,难道认不出……”   王语嫣神情凝重道:“慕容复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知道单凭打狗棒,向丐帮发号施令,很可能会遭到强大阻力,因为,打狗棒虽是帮中至高无上的信物,棒在谁手,大家就得听命于谁。   但是真正代表的意思,是说在正当情形下,打狗棒传给了什么人,什么人便是帮主,所有人自然得绝对服从,跟被人家夺去有别。“包小靓点头道:“我懂了。”   王语嫣接下去又道:“游坦之曾是丐帮帮主,后来因跌落万丈悬岩,生死不明,才由吴长风接掌丐帮,如今慕容复冒充游坦之,可以名正言顺恢复帮主之位,必要时再拿出打狗棒来,这样一来,谁还敢不服?”   包小靓恍然大悟道,“听王姐姐这么一说,那个人倒真可能是慕容复冒充的了,但那老叫化……”   王语嫣忧形于色道:“如果不出我所料,老叫化很可能是被什么药物,或是歹毒手段制住,不得不任由慕容复摆布,说不定这次聚会,就是在不得已之下,被迫由老叫化出面召集的啊!”   包小靓焦急道:“王姐姐,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该怎么办?”   王语嫣沮然叹了口气道:“看情形,要想劝阻表哥,恐怕不太容易,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包小靓虽人小鬼大,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了主意,只有等李小非有了消息回来再说了。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黑色快车OCR   第二十章 疑影重重   李小非刚跟王语嫣和包小靓分手,走出不远,就遇见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叫化,还未得及拦住问话,他们已匆匆擦肩而过,连招呼都懒得打—个,使他暗觉诧异不已。   因他—身穿着仍像乞丐,既在君山,又是同属丐帮的人,怎会视同陌路,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   此刻他急于更衣赶回山谷中,也就无暇理会了。   大概那两个小叫化,也有急事赶着去办吧?   李小非匆匆赶回山谷里,只见从桌上的香烛,三牲四果和神位仍在,却已空荡荡地不见一个人影儿。   他略一迟疑,直向那片竹林掠去。   林内一片静寂,走进去不到数丈,便见一路有不少巨竹倒向两旁,有的打断,甚至还有连根拔起的。   显然,林内曾发生过激烈恶斗,而且是一路追打下去。   既有明显迹象可循,那就不难找到那些叫化子了。   李小非暗自心喜,便加快脚步,顺着东们西斜的断竹一路追踪下去。   出了竹林,山势陡起,一条峭岖小径,似可通往悬岩峰顶,抬眼向上看去,果见人影幢幢,但却不像在打斗,更无呐喊嘶杀声,倒似在居高临下鸟瞰山下景色。   李小非心知那些定是丐帮的人,位置在高处,只要把一向上奔去,必会被他们发现,不禁暗忖道:“我这一露形藏,必难遁形,刚才我是乔扮乞丐,被他们当作自己人,现在却是本来面目,他们怎知我是友是敌?对了,我就直接见吴长风,谁也不敢阻拦。”   但继而一想?日前在大理国,他曾以本来面目,在那广场上跟吴长风见过,盛典当日,去宾馆见吴长风,然后同往宫中,却是易容改装,判若两人,此刻以那种身份出现较为适合呢?   临时那里找大理服装和大斗笠?即使两撇胡子好解决,剪下一束头发就成了,但没有胶水如何能贴得上?   他不禁苦笑—下,无可奈何,只有就这身打扮去见了吴长风,再说,至少绝不可能把他看成敌人。   突然,才一到陡坡上,便窜出十几个丐帮弟子,挡住了去路,其中一人上前双手抱拳道:“对不起,岩上出了点事,朋友请别处去游玩吧!”   李小非开门见山道:“在下是来见吴帮主的,有劳老兄带个路。”说时也把双手一拱,很有那么一点江湖人物的味道。   那人朝他打量一下,问道,“这位朋友是……”   李小非道:“吴帮主见了在下自会知道。”   那人迟疑一下,始道:“朋友来得真不巧,帮主刚受了重伤……”   李小非一惊,急道:“那快带我去见他!”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向其他弟子轻声交代几句,便带着李小非,由竹林外绕过,出了山谷,直奔山外而去。   奔出里许,又奔向一座小山头,上得半山腰,便见苍松古柏之间,散落着十几间瓦屋,四下并散布着几十名丐帮弟子,个个手握兵刃,如临大敌。   带路的那人年纪不大,至多三十出头,身上却背持了六只麻袋,在小地方可当得个香主,大城里也能混个副舵主干干,地位不算太低。   散布四下的弟子见他带了个陌生人来,纷纷报礼甚恭地向他打招呼,未加盘问,目送他带着李小非通过,直趋依山而建的一间瓦屋里。   屋前有八名年轻力壮的弟子把守,见他们走来,忙抱拳齐声招呼道:“曲大哥!”   姓曲的拱手答了礼,便领李小非进了屋内。   瓦屋里外一样,破布而简陋,一看就知是叫化子住的地方。   这时只见吴长风脸色苍白地躺在竹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呼吸十分急促。   一旁站着两位身背九只麻袋的长老,正忧形于色地,看着一位背向门口,身穿蓝袍的中年大夫在为吴长风搭脉。   李小非认出,其中一人便是在大会上,挺向为吴长风仗义执言执法长老蒋义,另一个就是四大护法之一的奚长老。   姓曲向两位长老执礼甚恭地见了礼。不敢惊扰吴长风,趁前轻声道:“这个年轻人要见帮主。”   蒋义打量李小非两眼,便走过来问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   李小非随口答应道:“在下吴言!”他倒去捡现成的,居然把王语嫣的假名给派上了用场。   蒋义又问道:“吴朋友要见咱们帮主,不知有问贵事?”   李小非表情逼真道:“在下为人带来个口信,但事关机密,必须亲自告知吴帮主。”   蒋义面有难色道:“吴朋友来的真不巧,咱们帮主今日身受重伤……”   话尚未说完,忽听那蓝袍中年啧啧称奇道:“怪了,怪了,吴帮主好像是被他自己功力所伤……”   说着一回身,正好跟李小非打个照面,不由地猛然一怔,露出一脸惊疑之情。   李小非这才看到蓝袍中年的面貌,只见他年约五旬,相貌堂堂,既有书生的儒雅之风,更有江湖侠义的豪迈气慨。   但他眉宇之间,似深锁着一股疾世愤俗的仇恨,令人见而生畏。   蓝袍中年霍地跳起,出其不意地冲到李小非面前,当胸一把抓住他,喝问道:“你是谁?”   李小非暗自一惊,以为被他识破身份,不禁心虚道:“在下姓吴,名言……”   蓝袍中年怒哼一声,又问道:“你可是来自姑苏城外曼陀山庄?”   李小非一听,心知又是这张酷似王语嫣的脸惹上了麻烦,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在下远从关来的。”   蓝袍中年凝视右他,喃喃自语道:“你姓吴,来自关外,又是个小子……不,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突然哈哈一笑,撤手放开了李小非。   李小非若释重负,松了口气。   蒋义急问道:“仇大夫,咱们帮主伤势如何?”   蓝袍中年神已凝重道:“吴帮主身受如此重伤,照理应该气息衰弱,心脉微菏才是,而他的脉象,却是不弱反强。大异寻常……”   “难道是被‘龙爪手’所伤?”   蓝袍中年微微点头道:“所以在下方才说,吴帮主好像是被他自己功力所伤,便是此意,据下所知,‘龙爪手’是贵帮的独门武功,也算是三大镇山武功之一,帮中只有帮主才可练……”   忽听长奚老断然道:“那厮一定是游坦之了!”   蒋义道:“不锗,练功秘本藏在洛阳总舵,由徐长老负责保管,游坦之接掌帮主之后,曾抄录了一份给他。”   蓝袍中年道:“吴帮主若能清醒过来,说出练功要诀最好,否则就得赶快回洛阳抄绿一份送来,在下才能对症下药。”   李小非暗忖道:“这位大夫好生古怪,我也精通病理医道,还没听说过,为人治伤,要将练功秘本送出,才能对症下药的,若是被不知来历的人所伤,又上那里去取对方的练功之法?嘿嘿,只怕这位大夫别居心吧!”   正在这时,已听吴长风弱声道:“不用去洛阳取,若有必要,我可以亲自告知仇大夫……”   蓝袍中年忙回过身去,趋前道:“好极,好极,如此就不致耽误了吴帮主的伤势。”   他刚喜形于色地坐下,要听吴长风口述“龙爪手”的练功秘诀,却见不识时务的李小非上前,双手一抱拳道:“吴帮主可记得在下?”   吴长风定神一看,意外道:“小兄弟,你,你不是那夜在大理城内广场前,与一位姑娘……”   李小非笑道:“吴帮主记性真好,尚未忘记在下。”   吴长风强自振作一下,诧然问道:“你怎么跑到君山来了?”   李小非想起方才,被蓝袍中年不分青红皂白,当胸一把抓住的情形,不觉心中有气,便故意道:“在下听说吴帮主受了伤,特地赶来看看,也许……噢,既有这位‘神医’,那就不须在下献丑了。”   “神医”两字,蓝袍中年早已听惯了,而且自认当之无愧,但从李小非口中说出,那语气却带有讥讽之意,听来非常刺耳。   尤其这时他正迫不及待,急于记下吴帮主口述的练功秘诀,这小子偏偏跑来打岔,还表示也会治伤,他能不生气?   只见他转过头来,不屑地道:“噢?这位小兄弟也懂得治伤,不知是那位名医大师传授?”   李小非洒然一笑道:“在下只是看过几部医书,无师自通罢,那能跟‘神医’相比啊!”   蓝袍中年冷声道,“原来如此,小兄弟既是为了吴帮主之伤专诚而来,何不过来瞧瞧?”   李小非忙谦让道:“有‘神医’在此,在下那敢……”   蓝袍中年似要存心给他出丑,起身退开一旁,故意道:“小兄弟不必过谦,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也许小兄弟有独到之方,也好主仇某多些见识呐!请!”   蒋义也怂恿道:“小兄弟既已经来了,何妨试试,纵然治不了,仇大夫也不会见笑的。”   奚长老也附和道:“对的,趁着仇大夫在此,机会难得,正好讨教讨教,对小兄弟大有助益呐!”   李小非只好勉为其难道:“那我就献丑了。”随即在床前矮木凳上坐下,伸手按上吴长风的腕脉。   蓝施中年冷眼旁观,一副不屑一顾之情。   李小非一搭上脉,便知蓝袍中年的医术果然高明,绝非危言耸听,只是心术可能有些不正。   从吴长风的脉象可以诊出,确是受一般极为刚阳内力所伤,小伙子虽不知“龙爪手”   为何物,但身受如此重伤,脉息居然不弱反强,毕竟不是正常现象。   幸好蓝施中年已道出,“龙爪手”是丐帮的独门武功,否则照此脉象诊断,极可能误为回光反照呐!   忽听蓝施中年问道:“小兄弟,可诊出些端倪?”   李小非充耳不闻,仍在聚精会神地搭脉,故作苦思状,时而双眉紧锁,时而笑逐颜开。   其实他已胸有成竹,如何为吴长风治伤,只是在动脑筋,要给蓝袍中年下不了台,好把他气走。   蓝袍中年见状,不由地冷笑道:“小兄弟,不行就快站起来吧!别耽误了吴帮主的伤势……”   李小非慢条斯理地放开吴长风的手,回过头来笑道:“无妨,无妨,吴帮主只是受点轻伤,只须在下推拿几下,多喝些水就没事啦!”   在场的人—听,包括吴长风本人在内,差一点要大骂这小子胡说八道,拿人命开玩笑!   蓝袍中年反而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兄弟果然高明,大概是我诊断错了吧,哈哈……”   李小非谦道:“那里,那里,只是不久之前,碰巧有位老人家受的伤,情形跟吴帮主如出一辙,在下就用这个方法,一个时辰不到到没事了。”   蒋义怀疑道:“真有这等事?”   李小非认真道:“人命关天,在下可不敢胡说。”   蓝袍中年道:“既然如此,小兄弟还等什么?赶快医治呀!   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小神医”的独门治伤法啊!哈哈……“  李小非对他的讥讽毫不在意,迳向吴长风问道:”吴帮主可信得过在下?“吴长风的眼光看看蓝袍中年,面有难色,一时拿不定主意,为难道:“这个嘛……”   蓝袍中年笑道:“吴帮主不用顾忌仇某,这位‘小神医’既说得如此有把握,何妨让他一显身手,再说,即使治不好,推拿几下,多喝些水也不会有害啊!”   吴长风一想也对,这小伙子既是特地赶来,又不便辜负了他一番好意,不如让他试一试,使他知难而退,大家面子上都交代得过去。   主意既定,便向李小非微微点了点头。   李小非站起来侧坐在到床边上去,笑了笑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姓曲的身份较低,忙上前要把棉被揭开,好让李小非施行推拿,小伙子却阻止道:“盖着好了,吴帮主受不得凉的。”   其实那有这回事?他只是利用棉被做障眼祛,不让在场人见到被中玄虚而已。   姓曲的只好退开,赶去叫人多烧几壶开水备用。   李小非装模作样,侧着身子,将双手伸入棉被内,左手顶起被,在里面不停地移动,看上去如同真在推拿,实际上连吴长风的身体都未碰到,而他的右手,则紧紧按在了吴长风的“丹田穴”部位。   吴长风突觉一股热力,由李小非的掌心冲入他丹田,不由地暗自一怔,心知小伙子根本不是推拿,而是以本身功力传入为他治伤。   刚要张口说话,却被李小非以眼色阻止。   吴长风是老江湖,那会不明白小伙子的用意,立时保持缄默,闭上双目,好像真在享受推拿的滋味。   由于吴长风身上盖着大棉被,蓝袍中年虽站在床边,也无法看出小伙子在被里搞哈名堂?   行家—出手,便知有没有,吴长风随即感觉出,从李小非掌心传入的真力源源不断,仿佛一道暧流,缓缓地通向他身身奇经八脉,散发至遍体大小一百零八穴,然后再凝聚成一股洪注,直冲“幽门穴”部位,热力亦随之陡然增强。   而他受伤的部位,正是“幽门穴”。   吴长风全身一震,如受电击,使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沉哼:“嗯……”   一旁的蓝袍中年讲道:“小兄弟,小心些啊!下手别太重,吴帮主可是身受重伤的人,经受不起的喔!哈哈……”   李小非只当没听见,全神贯注,暗将真力源源不断输送至对方体内,凝聚在“幽门穴”一处。   吴长风当时为了抢救那老人家,奋不顾身地急起直追,一直追入竹林内,情急之下,突以“龙爪手”向游坦之攻去。   不料,那厮出手快逾闪电,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怪招,竟使吴长风攻出的—掌,反弹回来,击中自己右乳下方。   由于是全力攻出,顿使他全身一震,当即昏死过去,清醒时已躺在了竹床上,急向守在床边的两位长老询问,才知是几位长老合力抢救,先行将他送回,并已派人去请君山有名的“神医”仇大夫来急救。   而众弟子一路紧追不舍,在林内全力拦截,伤亡了不少人,仍被游坦之,挟持那老人家,突围逃上峰顶,转眼失去影踪。   目前,正由那些长老,率领众弟子在分头搜索。   此刻他已昏昏欲睡,但他仍能意识出,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小伙子,不但功力远在他之上,而且是在不惜消耗本身大量直力为他冶伤。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凭吴长风的经验阅历,只要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几乎可以如数家珍地背出,但此次前往大理国,却先后遇上眼前这小伙子,为他报信告知打狗棒被慕容复所奈的“李飞”,以及古佬手下那批毒女,却使他搜遍脑海,想不出他们的来龙去脉。   他自然更想不到,眼前的小伙子,实际就是“李飞”同一人!   这年轻小伙子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赶来救我,不惜消耗本身真力,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吴长风的伤痛已减轻,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地昏昏入睡了。   忽听仇大夫又开口道:“喂!‘小神医’,你别睡着哪!快看看,吴帮主好像没气了啊!”   两位长老看得很清楚,吴长风苍白的脸上,已逐渐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很匀匀,表示“推拿”已见效,所以并未理会仇大夫。   李小非更是置之不理,又过了一阵,才把双手从棉被里抽出,起身喘了口气,笑道:“请吴帮主好好睡一觉,醒来多喝水就保证没事啦!”   两位长老闻言双双拱手,齐声道:“多谢小兄弟!”   仇大夫冷哼下声,上前伸手一探吴帮主腕脉。   倏见他一脸惊异地失声叫道:“咦?怪事……”   蒋义暗自一惊,急问道:“仇大夫,怎么啦?”   仇大夫一言不发,突然转身拂袖而去。   奚长老尚不知怎么回事,急已挽留道:  “仇大夫不能走,不能……”   仇大大充耳不闻,一把扯开挡在门口那姓曲的,怒气冲冲夺门而出。   李小非眼看当真把仇大夫气走,颇觉过意不去,忙向蒋义道:“待在下去把仇大夫追回来……”   蒋义摇摇头,轻叹一声道:“算了,由他去吧!仇大夫就是这么个怪脾气,动不动就发火,好家跟谁都有仇的。”   李小非笑道:“难怪他姓仇,倒真姓对了。”   奚长老追出门外。眼见仇大夫已去远,只得转身叹道:“唉!得罪了这位老兄,以后咱们丐帮的人要有个急病,恐怕就请不动他喽!”   姓曲的刚才差点被推倒,心中有气道:“有什么了不起,他的医术,恐怕还不及这位小兄弟高明呐!”   奚长老年道:“不许胡说,仇大夫虽然个性怪些,在君山谁不对他敬仰三分?这十几年来,确实也救活了不少人,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尤其咱们丐帮的人。”   姓曲的道:“可是,上回王小三的老婆得了急病,拾上门去,他硬是来个见死不救啊!”   奚长老苦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谁教王小三姓王,他老婆又是个女人。”   李小非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莫名其妙道,“这位长老,恕在下打个岔,你老人家刚才说的话,真教人听不懂啊,王小三当然是姓王,他老婆不是个女人,还会是个大男人吗?”   奚长老笑了笑,解释道:“是这样的,那位仇大夫十几年前来君山落脚,至今无人知道他的来历,且只知其姓而不知其名,一个人孤孤独独地住在南山顶上,不跟任何人交往,只偶尔下山购买些食物和日用品。   那是他来君山的第二年,有—天下山经过大街,正巧有个幼童在街上玩耍,不幸被飞奔而过的马蹄踢倒,头破血流,当场昏死了过去。   他的父母赶紧抱去街头一名医求救,名医看伤势太重,也束手无策,交代幼童的父母准备后事,那对伤心的夫妇,抱着奄奄一息的唯一爱子,一路哭着回家,后面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仇大夫就在其中,他终于于心不忍,自告奋勇的为那幼童急救,想不到那名幼童当真给他救治好了。“  李小非边:”那他是真有两把刷子接?“奚长老微微点头道:“这事一传开,大家一有疑难杂症,就去南山向他求治,从此他就声名大噪,成了君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医,而且,很多人称为他大善人,因为他看病从不取分文,贫苦的人还施舍药钱,所以敝帮弟子受过他不少恩惠。   只是仇大夫有个规定,亲笔写了幅中堂挂在屋里,那就是“一不医女人,二不治姓王,三不治姓段之人”,王小三即姓王,他老婆自然是女人,犯了仇大夫的两大忌,他怎会施救呢?“李小非想了想道:“那他一定是跟女人、姓王姓段的有深仇大恨吧?”   奚长老不以为然:“不算有杀父夺妻之恨,也犯不着痛恨天下女人,和所有姓王姓段的啊!”   李小非笑道:“杀父或有可能,夺妻却绝无可能,女人怎能夺他的妻子?”   听他这一说,两个长老和姓曲的都笑了出来。   李小非见吴长风睡得很熟,趁机言归正传,问起受伤的经过,蒋义并不隐瞒,便照直说了。   听毕,李小非暗忖道:“难怪丐帮的人遍布整座山头,原来尚在搜索那些和老叫化,我要我个什么借口,才上山去瞧瞧呢?”   他沉吟了一下,不解道:“那姓游的即是前任帮主,大家以为他死了,才由吴帮主接掌遗帮,如今他活着回来了,名正言顺可以再当帮主,反而逃走,又伤了吴帮主和那么多同门,还扶持了那位老人家?”   蒋义茫然道:“这事确有蹊跷,但究竟原因何在,却叫人想不出……”   奚长老忽道:“蒋长老,会不会跟帮主新收的两个徒弟有关?”   蒋义微微点头道:“有此可能,当时游坦之不是指出,两个小鬼用的是‘凌波微步’吗?接着又惊叫‘北冥神功’,才出其不意挟持了师祖他老人家逃走,由此看来,抢很可能是被两个小鬼抢走的啊!”   奚长老诧异道:“好像从未听过,帮主几时收了这么两个徒弟,况且,‘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乃是逍遥派的独门绝世武功,咱们跟逍遥派毫无渊源,那两个小鬼怎会……这事真是玄了,恐怕只有等帮主醒来,才能告诉咱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蒋又猛然想起道,“对了,当时一片惊乱,咱们都只顾抢救师祖他老人家,一路去追游坦之,把两个小鬼倒给忘了,他们上那里去了呀?”   李小非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心想:“那个大的小鬼,就站在面前,你们竟然认不出来!”   就在这时,突见一个中年乞丐,气急败坏地闯入,正是在大理曾见过李小非的褚凡。   他乍见李小非在屋里,不由地一怔,大感意外道:“咦?你不是……”   那夜在大理城的广场上,先是玩掷火把的失手,李小非及时飞身抢救,接着是古佬带着蔡虎蔡豹,误认他是慕容复,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   惊乱中,李小非那记得褚凡这么个人,倒是去酒店找钟灵时,曾跟他照过面。   李小非不能装作不认识,忙抱拳道:“这位老兄好记性,还记得在下啊?”   褚凡愤声道:“当然记得,你小子惹出事来,溜得真快,害咱们伤亡了……”   忽咱蒋义喝阻道:“褚凡,不得无礼,这位小兄弟是特地赶来为帮主治伤的。”   褚凡对这位执法长老那敢不敬,忙恭应一声,不敢再指李小非。   奚长老便问道:“山上情况怎样?”   褚凡恭应道:“弟子便是赶来禀报二位长老,咱们搜遍整座山头,未发现游坦之和师祖的影踪,不料突然来了个年轻姑娘,说是奉她主人之命来传话,限帮主明日正午之前交出打狗棒,并且当众宣告由游坦之恢复帮主之位,否则将对师祖他老人家不利。”   蒋义惊怒交加道:“那厮竟敢挟持师祖,以他老人家的生命来威胁帮主。”   奚长老急问道:“褚凡,那传话的姑娘呢?”   褚凡道:“那姑娘撂下话就走了,咱们已派了多人跟踪她,也许能发现游坦之的藏身之处。”   奚长老沉吟一下,转身道:“蒋长老,请你留下守护帮主,我到山头上去瞧瞧。”   蒋义点点头道:“好,这里有我在就行。”   李小非趁机要求道,“在下可不可以……”   奚长老劝阻道:“山上没有什么热闹可看,而且姓游的那厮十分凶暴狠毒,小兄弟何必跟去冒生命之险?不如留在这里,以便随时照顾吴帮主。”   李小非笑道:“长老放心,吴帮主的伤势绝无问题,他这一觉,至少得睡上一两个时辰,在下实有无聊……”   奚长老不便坚拒,只得勉为其难道:“好吧!小兄弟千万小心些,最好随时跟着老叫化。”   李小非喜出望外。连声应道:“是是是,在下自会小心,随时紧跟着长老就是了。”   于是,跟着奚长老和褚凡,出了瓦屋,直奔那座山头而去。   这时已是薄暮时分,大批丐帮弟子仍散布在漫山遍野,只是已停止了搜索,似在等待跟踪者的消息。   沿着下山直到峰顶,众弟子见了奚长老,均执礼其恭地纷纷行礼招呼,李小非也跟着沾了光,心想:“我这叫秃子跟着月亮走……”   念犹未了,只见山头上奔下两名长老。   李小非认出他们在大会上,均席地坐在蒋义身旁,大概不是护法长老,就是大地方的分舵主吧!   两名长老与奚长老互相拱手见礼,望了李小非一眼,其中一人急问道:“帮主的伤势怎样了?”   奚长老道:“已无大碍。”   另一长老正待说明,救治吴长风的并非仇大夫,而他身后跟着的李小非,突见一条人影从山下飞奔而来。   这人轻功极是了得,正是岳阳分舵舵主胡飞。   由于他的一身轻身功夫,且擅长跟踪,得了个“鬼影子”的绰号。   他一来到近前,收住奔势,双手一抱拳道:“三位长老,咱们己经盯上那个来传话的姑娘啦!”   奚长老大喜,迫不及待问道:“可发现游坦之和师祖他老人家?”   胡飞沮然摇头道:“那地区咱们不敢乱闯。”   奚长老诧异道:“为什么?”   胡飞皱起眉头道,“那儿是在南山顶附近,正是神医仇大夫住的地方呀。”   李小非听得暗自一怔,心想:“真巧,怎么又扯了上那位仇大夫,莫非他真的大有问题?”   奚长老也觉意外道:“哦?仇大夫刚回去,岂不是要撞上游坦之那厮……”   一长老急道:“仇大夫有恩于帮主,咱们不能任他身陷险境啊!”   另一长老附和道:“对,既是发现传话的那姑娘去了南山,游坦之和师祖一定在那里,咱们快赶去。”   奚长老沉吟一下,当机立断道:“这儿已没有留守的必要,通知所有人,立即随咱们转往南山。”   胡飞恭应一声,便去传令,于是数百丐帮弟子,在几位长老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直奔南山而去。   南山位于君山最南端,三面环水,形势极为险恶,游客大多到了山下即止步,不再登山。   其实山上除了居高临下,可眺望湖面,也没啥好观赏游玩的。   真要眺望湖上景色,另有几处位置更佳,尤其东面的山上,不但设有眺望享,供游客休息的茶棚,尚可远眺岳阳城。   而仇大夫却选在这南山之顶,建了三间茅屋,大概正是为了图个清静,不受游客打扰吧!   大批人马来至山下,奚长老下命众弟子散布开来,包围整座山头,只与几位长老,带着李小非,率领二三十名弟子直奔山顶。   大阳一下山,湖上便起了风浪,远远望去极是壮观。   一行数十人,由羊肠小路奔向山顶,一路并未发现异状,抬头已可遥望山顶上的三间茅屋。   奚长老突然双臂一伸,示意后面的人停止前进,回过身道:“吴老弟,你跟他们且留在这里,由咱们几个老叫化上去瞧瞧。”   李小非不便表示异议,只好留在原地。   奚长老便一马当先,偕同几位长老直奔山顶,来至茅屋前,大声招呼道,“仇大夫!   仇大夫……“四下一片沉寂,茅屋内更毫无声息。   奚长老不禁暗忖道:“莫非仇大夫尚示回来?是了,他看见吴老弟轻而易举治好帮主的伤势,甚觉脸上无光,心里一定不痛快,才会拂袖而去,说不定在山下喝上几杯,借酒浇愁。这样倒好,免得赶回来又落在游坦之手中。那就更是无妄之灾了。”   但继而—想,万一游坦之挟持师祖利用这三间茅屋藏身呢?   念及于此,他急向其他长老一打手势,使各自散开,小心翼翼向茅屋掩去。   奚长老方才已大声招呼过,游坦之如果真的藏身在茅屋内,必然早已惊觉,在严阵以待了。   他干脆挺身而出,走至门前振声道:“游坦之,咱们知道你在屋里,赶快放出师用他老人家,关于恢复帮主之事,奚某身为本帮执法长老,自当召集全帮公议如何解决,幸勿自误!”茅屋内毫无动静,亦无声息。   奚长老向左右一施眼色,突然冲向茅屋,飞起一脚,将虚掩的两扇木门踹开。   其他长老那敢怠慢,一拥而上,紧随在奚长老身后,几乎同时冲进了门。   天色已暗,屋内又未掌灯,突见一人迎而疾扑而来。   奚长老根本无暇辩清对方是谁,反应极快地击出一掌,运足十成功力,想不到那人竟被他当胸击个正着。   奚长老一掌击中对方的同时,口中疾喝道:“快退!”一个暴退,却使身后跟进的几名长老应变不及,撞作一堆。   幸好各人身手均十分了得,立即挺身跳起,急向茅?门口看去,只见被击中的那人,竟然并未倒下,亦未迫出,倒像是悬空吊着,受这一击不停地晃动着。   奚长老见状情知有异,急从麻袋内取出火揩子,迎风猛摇几下,便发出火来,举着向前走近一看,不由地失声惊叫道:“啊!是咱们自己人!”   原来吊着的那人,面目虽未看清,但那一身破破烂烂的的乞丐装,一看就知是丐帮弟子。   其他长老纷纷取出火揩子,燃着了上前定神一看,认出那身打扮果然是自已人。   屋内不再有任何动静,奚长老便壮起胆道:“咱们进去瞧瞧!”   虽说几位长老武功均不弱,跟吴长风又在伯仲之间,但仍不敢大意,各自全神戒备,绕从当门吊着的那人两旁闪身而入。迅速散开,双手护胸做好准备随时出手迎敌之势。   直到仍无动静,奚长老才赶快找到桌上的油灯点着。   屋里一亮,顿使几位长老又是大吃一惊,只见地上整整齐齐排列四具尸体,个消说,又是身穿丐帮服装的丐帮弟子。   这一惊非问小可,再看当门悬吊的那人,双脚绑在一起,拖至粱上绕过,再拉向木门下捆牢,如同一个简单机关,只要门一推开,吊着的那人便冲向门口。看似从屋内疾扑而出。   显然此人早已毙命,只不过死后又挨了一掌而已。   毫无疑问,这五个弟子必是一路跟踪那姑娘到此,中了游坦之的毒手。   奚长老不禁惊怒交加道:“游坦之这厮真够心狠手辣,连本门弟子都滥杀的人,怎配当得帮主!”   其他几位长老更是气愤膺胸,异口同声道:“快去找他!”   奚长老搜查过两间耳房,毫无发现,便出去招呼守在下面的人上来,负责处理善后,并且交代留下两人,等候仇大夫归来说明一切。   然后带着李小非,由几名长老各率一批弟子,分头对整座山头展开严密搜索,任何足可藏身之处均不放过,可惬搜了足足一个时辰,却毫无发现。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黑色快车OCR   第二十一章 仇大夫   日已西沉,君山位居湖中,天一黑就起了雾,更影响了搜索。   奚长老只好下令暂停搜索,以免丐帮弟子再生意外。   便邀李小非同回瓦屋去察着吴长风的情况,但李小非心悬那对“主仆”,找了个藉口推辞。   初更时分,李小非才找到一家“湖山客栈”来。   这家客栈兼做饭馆生意,客人早已酒足饭饱走光了,掌柜的和伙计直打呵欠,不时望望那人在耗着的书生和小书憧,偏偏他们还不结帐离去,只有相对无奈地苦笑。   一见小非走进来,小书僮便振奋地跳起,大声招呼道:“喂!咱们在这儿哪!”   李小非忙走过去道:“我找了好几家……”   说着便退自坐下,一见王语嫣面前剩了半碗饭,伸手就端起来道:“你不吃了吧?我快饿扁了!”   王语嫣来不及阻止,他已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只好笑了笑道:“……菜早凉了,李兄即是尚未用晚餐,就再炒几个菜……”   便向柜台那边招呼道:“伙计!”   伙计早已听见,走过来皱起眉头道:“客官,很抱歉,灶上早熄火了,掌厨的也回家啦!”   李小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盛两大碗饭来,冷的也行,桌上有这么多菜足够了。”   伙计只好耸耸向,无奈地去盛饭。   包小靓质问道:“喂!你跑到那里去了,这会儿才来,害咱们坐在这里活像两个二百五,还看人家脸色,好像来白吃似的!”   说时,向掌柜的瞥了一眼。   掌柜的心知是在说他,忙把脸转了开去。   李小非满嘴塞的都是饭菜,直等咽下肚去,才笑道:“真热闹,真精彩,可惜你们没一起去。”   包小靓迫不及待问道:“你看到了些什么?”   李小非故意卖关子道:“急什么!等我吃饱了,慢慢地说给你听。”   包小靓催促道:“那就快吃呀!又不是没牙,干嘛细嚼慢咽的……”   王语嫣一施眼色,才把她制止住。   伙计心里有气,故意用海碗盛来两满满大碗冷饭,往李小非面前一放,心想:“哼!我看你怎么吃,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不把你撑死才怪!”   不料小伙子正中下怀,王语嫣剩下的半碗,早已三口两口扒完了,伙计的碗一放下,他端起来就吃。   不消片刻,不但两大海碗吃得一粒不剩,桌上所有的菜和汤,也像风扫落叶似地高卷一空。   伙计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赶紧递上热茶面巾,意思是说:“大爷,您可以喝口茶,抹抹油嘴起身走啦!”   王语嫣笑问道:“李兄饱了没有?”   李小非点点头道:“差不多了。”   包小靓把舌头一伸道:“才差不多了?每天多来上几个像你这样的客人,饭馆早就关门啦!”   李小非辩道:“没的事,人说开饭馆不怕大肚汉,还没听说过有客人把饭馆吃垮的。”   包小靓还要争辩,被王语嫣又以眼色制止,随即吩咐她掏出银子结帐,才使一场舌战鸣金收兵。   后跨院里已订好两间客房,三人先一同来到一间。   进了房,等队计送上热茶一退出,包小靓就迫不及待道:“现在该可以告诉咱们了吧?”“李小非见她愈急,愈是慢条斯理地,先喝了两口热茶,才从容不迫地,把去见吴长风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至于用的什么功力,只是轻描淡写带过,重点放在看出仇大夫心术不正,企图趁机骗得丐帮的武功秘本,所以故意把他气走。   而南山仇大夫家中的情形,他却大加描述,好像是亲眼见到那五名丐帮弟子,被游坦之残杀似的。   一听他说完,包小靓就诧异道:“那位仇大夫一不医女人,二不医姓王,三下医姓段的是什么道理?难道他跟这三种人有仇?”主时不自觉地瞥了王语嫣一眼,因这三种人都与她有关。   第一,王语嫣是女人,第二,她姓王,第三,她嫁给?!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了段誉,三样她都占全了,岂不好像指的就是她?“李小非听了笑道:“你不必担心,三样你都沾不上边,万一个急病,他还是会替你医治的。”   包小靓气得跳起来道:“少触我霉头,你才有急病呐!”   王语嫣忙制止道:“小宝,不许胡闹!”然后转向李小非问道:“李兄未再回去看吴帮主的伤势?”   李小非道:“我怕你们等得太久,以为我开溜了呀!不过,吴帮主没问题,睡一觉醒来保证没事。”   王语嫣好奇道:“仇大夫说的那么严重,事实上吴帮主受的伤可能不轻,怎么你随便推拿几下,就不药而愈了呢?”   李小非笑了笑道:“我是用的特别推拿术,跟一般江湖郎中的跌打损伤手法不同,跟你们人说了也不懂。”   包小靓心想:“哼!我可懂,那夜你为了疗伤驱毒,大概在我身上就是用的‘特别手法’吧!”   其实,王语嫣虽称不上博览天下奇书,但她这些年来,在曼陀山庄的“郎环玉洞”藏书中,对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以及治伤疗毒之术,早已看过不知多少遍,只可惜是纸上谈兵,自己即不会武功,也不能救人而已。   她沉吟一下,话锋一转道:“这么说来,仇大夫仇倒是个假善人了,不过,以李兄看,他会不会跟那姓游的暗中勾结呢?”   李小非判断道:“这倒不太可能,我看过他在南山顶上住的地方,确实非常僻静,很可能是姓游的挟持那位老人家,逃到了那里,正好加以利用暂且藏身,不料被人追踪传话的女子而至,才杀了那五个丐帮弟子。   而在那时候,仇大夫尚在丐帮为吴帮主诊视伤势,也许根本不知道家中已经被侵占了。“王语嫣虽是心中疑云重重,认为那游坦之极可能是假冒的,甚至就是慕容复,但她不便多问,以免露出马脚。   她便轻描淡写道,“其实这些事跟咱们毫不相干,只是好奇而已,李兄大概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明日咱们再同游吧!李兄的房间已订好了,就在隔壁那一间。”   李小非过意不去道,“那怎么好意思让我独占一间房,小宝兄弟跟我过去睡吧!”   包小靓顿时面红耳赤,斥道:“谁要跟你睡?”   李小非好心好意,不料碰了个大钉子,他那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姑娘那能跟你这小伙子一起睡呀!   他只好尴尬地笑道:“我只是怕挤了吴公子……”   王语嫣忙打圆场道:“不妨,不妨,我习惯了,有小宝陪伴,夜里也方便使唤。”   李小非信以为真,这才不再客套,迳自起身告退出房,顺手替她们将房门带上。   他多日来几乎很少住客栈,尤其累了一天,正好趁机睡个舒服痛快的好觉,便去向伙计要热水洗澡。   伙主面有难色道:“客官,你怎么不早说,这会儿灶上的火都熄灭……”   李小非大刺刺的道:“麻烦你烧一下,明天多赏你些小钱就是啦!”其实他囊空如洗,分文不明,那来的银子给赏?   伙计却不知情,尤其方才结帐时,连那小书僮都出手很大方,当即连声应着,便去厨房生火烧水了。   李小非回到自己房间,不消片刻,伙计已经送来洗澡的大木桶,笑道道:“水已经在烧了,一会儿就提来。”   果然不到一往香时间,伙计已提了两桶热水,倒入大木桶内,又去提了两桶冷水,才留下浴巾角皂,退出房去带上了房门。   小伙子倒不是故意摆谱,实在是累了一身汗,全身又脏又腻,连自己闻了都不好受,非得用热水泡上一泡,好好清洗一番。   否则,明日跟到主仆二人同游,到处找个地方都可以睡觉,要洗澡往河里湖里一跳下解决了,既方便又不花钱,而且洗得痛快淋漓。   今夜有现成的,他自然得地享受一下,而且洗完澡,还顺便可以把全身上下的说服洗一洗,风一吹明日一早大概就晾干了。   主意即定,他便很快脱了个精光,坐进大木桶里去。   正自得其乐地清洗着全身,突闻房门发出“哎呀——”地轻响,李小非立时警觉,猛—抬眼,只见包小靓鬼鬼祟祟溜了进来。   他一直未认出小书僮,既然同是男人,倒也不以为意,喝问道:“小鬼,你来干麻?”   包小靓把房门掩上,才回过身来,黠笑道:“来看你洗澡呀!”   李小非笑斥道:“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包小靓近向前道:“嘿!才好看呐!看人家不穿衣服,光溜溜的,那才有趣啊!”   李小非那知她话中不话,笑骂道:“小鬼,我身上有的你也有,不会看你自己的?”   包小靓脸一红,愤声道:“我偏要看你,怎么样?”   李小非耸耸肩道:“反正咱们是一个德性,你的只不过比我的小了点儿,我嘛比你大几岁,多了点毛毛,除此之外,没啥特别的,你要看就尽管看吧!”   包小靓听他毫无顾忌,满嘴粗话,而且愈说愈露骨,听得她羞愤万状,但这不能怪小伙子,人家那知你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哪!   李小非见她嘟着嘴,一言不发,笑问道:“怎么啦?不好意思看了不是不是?”   包小靓不甘示弱道:“谁说我不好意思?”   李小非故意激她道:“那为什么站那么远?站近些才看得更清楚啊!”   包小靓胡闹归胡闹,毕竟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对男女之间的事一知半解,真要她走近大木桶前,见着李小非光着身子坐在桶内,还真没这个勇气。   那时洗澡有用木盆的,也有用大木桶,一般客栈便用这种周围两尺来高,以一块块木块,没着椭圆形桶底排列箍成的大木桶。   包小靓站在较远处,由于桶边甚高,足可遮挡视线,走近就一目了然了。   李小非见她不前,又激道:“不敢走近么?”   包小靓不服道:“笑话!谁说我不敢?走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可是她光说不动,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李小非笑道:“不敢就不敢,偏要嘴硬,这叫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包小靓被他一再出言相激,心里实在气不过,怒哼一声,当真鼓足勇气走向了大木桶前。   冷不防李小非身子向前一倾,伸手一把抓住她手,用力一拖,使包小靓顿时站立不住,被拖得冲跌进大木桶时,惊得失声大叫:“啊……”   李小非哈哈大笑,抱住她不放,更使她吓得拼命挣扎,惊怒交加道:“快放开我,放开我……”   王语嫣尚未上床,在等谎称去如厕的包小靓回房,那会想到小姑娘溜进隔壁房间去胡闹?   两房只有一墙之隔,包小靓这一惊叫,王语嫣那会听不见?幸好后跨院只有两间客房,否则早已惊动其他客人赶来察看,那可就更热闹了。   王语嫣闻声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出房赶过来,推门一看,顿时使她窘迫万状,连问都不敢问,回身就要夺门而出。   不料房外正有人要闯入,一进一出,两人撞了个满怀,王语嫣尚未看清那人面貌,已被一把抓住手腕。   却听坐在大木桶里的李小非惊诧道:“仇大夫!”   来人果然正是仇大夫。   只见他微带醉意,两眼直直地瞪着王语嫣,根本不理会房里的人,向她喝问道:“你这小子是什么人?”   王语嫣怒道:“你管我是谁?快放手!”   李小非以为仇大大心有未甘,跑来找麻烦的,刚要从大木桶内跳起,却听仇大夫喝阻道:“待在桶里不许起来!”   包小靓趁机推开李小非,全身湿漉漉地爬出桶外,尚未站起,又听仇大夫历声道:“小鬼,没听见吗?谁都不许动,否则我就先废这小子一条手臂!”   李小非愤声道:“仇大大,有什么过节,冲着我来好了,跟吴公子毫不相干!”   仇大夫道:“吴公子……”怔了怔,向王语嫣问道:“你小子姓吴?”   王语嫣听李小非称他仇大夫,已知就是那心术不正的家伙,不由地怒形于色道:“姓吴的也得着你了吗?”   仇大夫一脸疑惑,喃喃自语道:“大像,太像,实在太像了……怎么一日之间,竟让我遇见两个这样像……”   突然若有所悟道:“噢,噢,你们两小都姓吴,是不是兄弟?”   王语嫣并不知道,李小非去见吴长风,用了她的假名吴言,愤声道:“我姓我的吴,他……”   李小非忙接口道:“我当然是姓我的吴,跟他无关,毫不相干……”   仇大夫冷声道:“这么说,你们不是一家人喽?”   王语嫣怒不可遏道:“你管得着吗?快放手!”   仇大夫嘿嘿冷笑道:“你们都听着,我问一句,你们就回答一句,若有半句不实,今夜我就叫你们三人一个也活不成!”   李小非自告奋勇道:“不必问他们,他们什么也不知道,问我一个人就行了,不过,你得先放开吴公子,否则我知道的也不告诉你。”   仇大夫翻翻眼皮道:“呼?这个我不用担心,如果我提出一个问题,只要没人回答,我就先扭断他一条手臂,再没有人回答,我就扭断另一条,然后还有两条腿,最后是脖子,我相信不用等到最后,一定会有人抢着回答的,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哈哈……”   王语嫣大惊,力持镇定道:“你问吧!”   仇大夫两眼通视着他。问道:“你这小子真姓吴?”   王语嫣心虚地微微点了下头,应道:“嗯!”   仇大夫却不接下去追问,又喃喃自语起来,沙哑着声音道:“怎么会这样像?怎么会……不,不可能,绝不可能的!”   突然,他撤手放开王语嫣,回身就夺门而出。   李小非忙爬出大木桶,伸手去抓丢在椅子上的衣服,不料被包小靓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光屁股上,踹得他全身向前一扑,跌了个狗吃屎。   包小靓怒犹未消,顺手抄起只盛水的小木桶,正要向李小非当头砸下,幸被王语嫣一把拖了就走。   李小非一骨碌爬起,眼看她们已夺门而出,只有暗自苦笑。   *潇湘书院*潇湘子扫*黑色快车OCR*   夜色朦胧,仇大夫手上提了个特大的酒葫芦,一路上一口接一口地猛灌,脚步踉跄,似已有了几分醉意。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向南山走去,一路还有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突闻身后有人追来,叫道:“仇大夫!仇大夫……”   仇大夫止步不前,直到后面的人追近,猛然一回身,出手如电向来人当胸一把抓去。   那人身法矫捷,反应更快,一闪身避了开去。   仇大夫一把抓空,跟着一个飞旋腿踢出,又被那人轻易避开,不由地惊诧道:“好小子,看不出你的身手倒不错呐!”   原来追来的正是李小非,他忙抱拳道:“仇大夫,在下追来是要告诉你……”   仇大夫振奋道:“哦?快说,要告诉我什么?”   李小非正色道:“仇大夫的家里出了事。”   仇大夫大失所望,微微一怔,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家中就我孤家寡人—个,既无家小,也无金银财主,只不过三间茅屋而已,烧光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何必大惊小怪?”   李小非道:“如果是五条人命呢?”   仇大夫轻描淡写道:“五十条,五百条人命又如何?只要死的不是我!”   李小非愤声道:“可是那五人死在你家里!”   仇大夫猛喝两大口酒,才问道:“是我杀的吗?”   李小非被他问得—怔,气愤道:“当然不是,你这个人真不知好歹,我是特地追来警告你,反而……”   仇大夫乖戾地笑道:“你这小子的心地好像不坏麻!”   李小非道:“不论好坏,至少行得很正。”   仇大夫不以为许,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心术不正喽?”   李小非不屑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仇大夫道:“你是说我刚才闯进你房间吗?这话就不凭良心了,本来为了替吴帮主治伤,你让我当场下不了台,我是决心要找你算帐的,可是,突然之间,连我自己都不知为了什么,放开了跟你很像的那小子……”   李小非好奇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仇大夫望望他,忽问道:“小子,你会不会喝酒?”   李小非耸耸肩道:“如果仇大夫觉得一个人喝闷酒乏味,在下可以陪你喝两杯。”   仇大夫笑道:“好,咱们到那边去。”   李小非毫不犹豫,跟着他走向道边,选了一株大树下,席地坐了下来。   仇大夫递过酒葫芦道:“这儿没有酒杯,也没有下酒的菜,咱们将就些吧!”   李小非接过酒葫芦,只喝了一口,不呛得差点喷出来,忙递了过去道:“哇!这酒好烈,我不行……”   仇大夫笑道:“不烈还能算酒?那不如喝白水了!”   李小非嘘自一笑道:“在下情愿喝白水……”   仇大夫也不勉强他,迳自猛灌了两大口,始问道:“你既去过我家,可见过我屋里亲笔写的那幅中堂?”   其实李小非并未进屋,只是已听奚长老说过,有关这位“神医”的一切,便点了点头道:“一不医女人,二不治姓王,三不治姓段之人。”   仇大夫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小非茫然摇头道:“不知道……”   仇大夫再问道:“你总听说过,天下那种人的心最狠毒吧?”   李小非仍然摇了摇头道:“没听过……”   仇大夫突然咬牙切齿道:“那我告诉你,天下最毒妇人心!”   李小非不以为然道:“那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条船,也有心肠好的女人啊!”   仇大夫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懂个屁!”   李小非置之—笑,没有搭腔。   仇大夫又猛准了一大口酒,问道:“世间最可恨的是那种女人?”   李小非道:“那一定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仇大夫激动道:“不,比心狠手辣更可恨的,就是对丈夫不贞的女人!”   李小非若有所悟,心想:“这位仇大夫的妻子,一定对他不贞,让他戴了绿帽子吧?”   仇大夫接下去道:“我有位生死之交的好友,武功医术都是为人称道,尤其一生行侠江湖,仗义疏财,深受武林同道敬重。可惜,他娶妻不久,那个不贞的女人,竟跟一个有妇之夫私通。   等我那位好友远游归来,发现妻子已身怀六甲,这个孽种自然不是他的,但他太爱美丽的妻子,不忍深责,从此闷闷不乐。   在那女人产下一女之后,便又出外远游,结果一去不返,死在外地,你说,这种女人可不可恨?“李小非微微点了下头,自作聪明道:“勾引有夫之妇的那人一定姓王吧?”   仇大夫恨声道:“不!那个龟孙子处段!”   李小非不解道:“那又跟又王的有什么相干,是不是那女人姓王?”   仇大夫道:“不,她姓李,而她的丈夫却姓王。”   李小非不由地暗自一惊,心想:“好家伙,扯上姓李的啦!幸好我用的是假姓。”但忍不住问道:“既然那女人姓李,却恨你那位好友的姓?”   仇大夫又灌了两大口酒道:“那女人是从母姓,为了沾姑苏王家姓氏的光,一直以王夫人自居,而且她生的女儿也姓王啊!”   李小非顿时心神一震,听仇大夫所主,指的不正是姑苏城外,曼陀山庄的王夫人?   他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难怪仇大夫痛恨女人和姓王姓段的,但这事跟别人无关呀!你怎能迁怒天下所有女人,以及姓王姓段的呢?”   仇大夫又咬牙切齿道:“我要天下女人和姓王姓段的,承受那女人背弃丈夫的后果!”   李小非不以为然道:“这好像不公平吧?”   仇大夫愤声道:“天地之间,本就没有公平的事!”   李小非道:“仇大夫既是为你那好友不平,不该去找那娃段的,何必……”   仇大夫接道:“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姓段的,只是他武功太高,时机尚未成熟,等我有把握对付他时,我要他为此付出最大的代价!”   李小非心中骇然,突然领悟,仇大夫藉口为吴长风治伤,骗取武功秘本的真正目的了,只怕这些年来,他已用同样伎俩,不知骗了多少武林高手呐!   这个姓段的,自然不会是段誉,莫非是镇南王段正淳?   小伙子不禁想起了本婉清曾告诉他,她自己和钟灵,以及大理国皇后王语嫣,都是段誉同父异母的兄妹……   正在想着,忽听仇大夫道:“你一定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你去替吴帮主治伤时,被我当胸一把抓住,喝问你是谁对吗?”   李小非道:“当时在下确实莫名其妙,但现在明白了,我跟那位王夫人的女儿很像。”   仇大夫摇头道:“不对,王夫人的女儿,我根本不知道她长大后是什么模样,而是因为你太像王夫人,对了!你刚才说,她的女儿也跟你很像?”   李小非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遇上的那位吴公子,也……天下怎会有这么多人长得很像,真是怪事!”仇大夫追头道:“你们今日才结识?”   李小非心知说漏了嘴,点了点头:“不因为彼此都觉得面貌很像,才交上了。”   仇大夫暗忖道:“这样看来,他们只是面貌酷似而已,绝不可能沾上血缘关系,况且段正淳那厮若是到处留情,结下的孽种只会像他,而不可能像王夫人,除非……除非是王夫人生下王女之后,仍跟段正淳往来,又生下了两个孽子。   是了,王夫人丧夫寡居曼陀山庄,不能公然再生育子女,毕竟人言可畏,是以把他们寄养别处,改姓吴而已,那么这小子说,今日刚与那书生认识,必然是骗我的了!“念及于此,不由地起了杀机……   第二十二章 少侠受制锁心指   仇大夫表现丝毫不动声色,若无其事道:“小兄弟,你说的不错,天下那么多人,面貌相似何足为奇,不过,当时乍见小兄弟,难免不感到惊异,以为……算了,既知纯属巧合,就不必再提啦!来,再喝两口吧……”说着,便将酒葫芦又递向前。   李小非不好意思拒绝,更不疑有他,正双手接住酒葫芦,胸膛门户整个暴露,冷不防仇大夫出手如电,并指疾点他“巨阙穴”,来了个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   小伙子那会想到有此一着,双方坐的距离又近,伸手可及,使他一时措手不及,只发出一声轻哼,顿时动弹下得。   李小非不由地惊怒交加道:“仇大夫!你……”   仇大夫霍地跳起,嘿然冷笑道:“小子,你要跟我要心眼儿,那还差得远呐!”   其实怪不得小伙子大意,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也绝料不到仇大夫会顿生杀机,试想,方才在客栈里,他已制住了王语嫣,占到绝对优势,竟然必变主意,放开手上的人质,啥也不问掉头就走。   这会儿彼此不但毫无敌意,他还推心置腹,将好友妻子不贞的事,毫不保留地告诉了李小非,谁又会想到,他居然出其不意地来这一手。   这正合着那两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李小非急忙暗自运真力,由丹田升起一股热流,引向受制的“巨阙穴”,后以本身功力冲开。   那知热流刚冲近受制部位,便似遇上一堵厚堵,再也无法通过。真力一受阻,猛向回窜,顿使他全身猛地一震,一阵眩晕,几乎当场昏了过去。   要知“巨阙穴”乃属心之幕,又称“返魂穴”,李小非想以本身功力,将受制的穴道冲开,而仇大夫用的是独门的怪异手法,将心幕四周形成一道强大的阻力,两股真力一撞,心脏猛受大震,如何能承受得起?   幸好小伙子练就一身绝世武功,若是一般练家子,就这一震,只怕早已震断了心脉啦!   李小非这一惊非同小可,那还敢贸然再试?   仇大夫却得意地笑道:“小子,不必枉费心机,说与你知道,也好长个见识,否则阎王爷问起来。你自己还不知是怎么死的。这叫‘锁心指’,除了点中‘巨阙穴’,别处均无效。   开锁必须用钥匙,而这把‘钥匙’便是我的两个手指,除我之外无人能解开!“说时,伸出右手中食二指。   顿了顿,继续说道:“一个时辰之后,你的心开始绞痛,一直延续不断,而且愈来愈痛,直到二十个时辰之后,才会心脉断裂而死,那种痛苦任何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   本来嘛!以你破坏我取得‘龙爪手’秘本的计谋,我非得让你小子尝尝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方解我心头之恨。   不过,看在你小子心里还不错,特地赶来警告我的份上,我决定大发慈悲,让你死得痛快些,小子,这只怪你太像那不贞的女人了,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说完,他已眼露凶光,运足功力举掌欲下。   李小非叫道,“慢着!”   仇大夫的手仍高高举着,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小非力持镇定道:“你既然大发慈悲,要让我见了阎王爷,能说出自己是怎么死的,何不让我死得更明白些?”   仇大夫狞笑道:“哦?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小非道:“只有两件事,第一,你是不是趁替人医病治伤的机会,我指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而是江湖中武功极同,尤其是身怀独门武功的高手,你便暗做手脚,用‘锁心指’使人不知不觉受制,然后以治疗为由,要人说出练武的秘诀?   仇大夫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一问,等于他已承认了。   李小非笑道:“因为我看出,吴帮主受的伤固然不轻,但绝非是他自己的‘龙爪手’所伤,而是除了受伤部位之外,‘巨阙穴’亦受制,你却秘而不宣,足见代是别有居心。”   仇大夫更觉惊诧道:“你能为他解穴,那你自己也能解一喽?”   李小非苦笑道:“我为他解穴,可以全力施为,自行解穴却受了限制,所以你不必紧张。”   仇大夫冷哼一声道:“我说呢!其实我的担心,十二个时辰之内,秘本也许取不来,怕吴长风受不了痛苦,所以下手极轻,否则你小子也解不开!好了,你问完了吗?”   李小非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说的那位好友,是否就是你自己?”   仇大夫猛然一震,惊怒交加道:“好小子,你还真不简单,那就怪不得我,绝不能留你活命了!”   只见他运足真力,正待一掌劈向李小非天灵盖,突闻两声尖锐口哨。   夜色苍茫下,不知从那里窜出一群小动物,也看不清是啥玩意儿,动作快逾闪电,直向仇大大疾扑而去。   就听仇大夫发出连声惨呼,已遭那群小动物围攻,扑向全身乱抓乱咬。   其实仇大夫在炫耀他的“锁心指”时,李小非的听觉十分灵敏,异于常人,已听出附近有了动静,正在悄悄掩近,心知这一定是来了救兵,否则不必有所顾忌。   小伙子不禁暗喜,急中生智,便故意提出两个疑问,一则是用缓兵之计,一则是让仇大夫说话分神。   生死关头,救兵果然及时出现,但小伙子做梦也未想到,来的竟是一群小动物。   但这群小运行十分灵敏凶猛,比上一批武林高手还管用,使仇大夫在惊乱中,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情急之下,只得负伤仓促奔逃而去。   又听一声口哨声起,那群小动物还真听话,本已追去,闻声立即回头,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不知是为它们的胜利欢呼,还是在迎接它们的主人。倏地,两条人影疾掠而至,竟是两个衣衫褴楼的年轻乞丐,在生死关头及时的赶来,伸出了援手。   那知两个年轻乞丐,连看都不看他—眼,更别提是跟他招呼了。   只听其中一个笑道:“那家伙回去就知道了,伤口已经中毒,那滋味不会比心绞痛好受!”   另一个身材较高的道:“他说‘锁心指’如何厉害,我看八成是吹牛!”   身材较为矮小的道:“那还不简单,只要过了一个时辰,看地上那小子是不是痛得受不了,不就知道他是不是吹牛了?”   高挑的笑道:“对对对,咱们把这小子移到别处去,免得被人撞见,然后咱们只需坐在一边等着就行了。”   李小非听得怒从心起,气愤地大叫道:“喂!你们这两个臭要饭的,是来救我,还是来看热闹?”   两个午轻乞丐充耳不闻,走过来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好像一点也不赞力气,拾了他就走。   李小非气得直叫:“放下我,放下我……”   他们置之不理,抬着他直朝山边奔去,一群小动物在后又蹦又跳地跟着。   进人一处山坳,他们才将李小非重重放下。   娇小的向那群小动物交代着:“乖貂儿,你们在四周守着,发现有人接近,就快来告诉我,不许伤人知道吗?”   原来那群小动物是貂儿,它们好象真能听懂人话似的,一个个又点头,又滴溜溜地转功一对红眼睛,然后各自向四下散开奔去。   较高的笑道:“现在没事了,咱们可以坐下歇歇,等着看这小子心痛发作啦!”   两个年轻乞丐便在一旁坐了下来,丝毫不理会小伙子的死活,甚至好像身边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李小非不禁为之气结,愤声道:“你们两个臭要饭的替我记住,等我穴道一开,绝饶不了你们!”   娇小的仍不理他,迳向高大的道:“你猜这小子有没有法子自行解开穴道?”   较高的不屑道:“我看他没有这种本事,否则躺在地干嘛?早就跳起来要咱们两个的命啦!”   娇小的道:“要下是咱们赶来,他小子早就没命了,那他不是恩将仇报?”   高大的冷声道:“哼!这年头不凭良心的人太多了,谁凭良心谁倒楣!”   娇小的附和道:“对,我看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们是不是该让他吃点苦头?”   高大的道:“好哇!你有什么好主意?”   娇小的想了想道:“晤……咱们把他剥光,让他凉快凉快,你看怎么样?”   高大的笑道:“这主意不错,别光说不练,咱们这就动手吧!”   李小非一听,气得七窍生烟,心肺都几乎爆炸开来,一见他们当真起身走近,不由地怒喝道:“你们敢?”娇小的问那高大的道:“你敢吗!”   高大的毫不在乎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我好像还没遇上还不敢的事。”娇小的札让道:“那就由你先动手。”   高大的当仁不让道:“好!”便毫不客气地蹲下,双手齐动起来。   李小非穴道受制,不能动弹,惊怒交加道:“住手!你,你们究竟想干嘛?”   高大的始终不理他,迳向矫小的道:“别站着不动,来帮忙啊!”   娇小的笑着应了一声,便也蹲下,两个人双手齐动,不消片刻,已将李小非全身扒了个精光,一丝不挂。   李小非纵有一身绝世武功,这时也成了虎落平阳,龙搁浅滩,只得任凭犬欺虾戏,他气得索性双目一闭,来个眼不见为净,免得看他们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   忽听那娇小的道:“这小子一身肌肉倒挺结实……”   高大的笑斥道:“这有啥稀奇,瞧你那副馋相,好像没见过男人的大姑娘!”   娇小的反唇相讥道:“你不馋。”   高大的道:“小鬼,你敢跟我预嘴?当心我把你也扒光,让你陪他凉快凉快!”娇小的忙道:“是,下次不敢了……”   看了看李小非,又道:“这小子好像不怕冷气,我的主意冶不了他,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让他吃吃苦头?”   高大的想了想道:“唔……也许他怕痒……对,就是这个主意,咱门让他痒很受不了!”   娇小的振奋道:“妙极!妙极!痒到心窝里去,抓都抓不到……我说错了,他连动都不能动,怎么个抓法?那才叫有趣呐!”   高大的道:“来,别光说不干,动手吧!”   李小非怒哼一声,仍然双目闭着,未加理会。   他们虽是蓬头垢面,想不到伸出的双手,尽管看上去脏兮兮,却是十指纤纤,好做少女的玉手般细柔娇嫩。   只见他们一左一右,蹲在李小非两边,互相交换一下眼色,脸上露出黠笑,随即双手齐动起来,如同在抚琴拔弦一般。   李小非突觉得身上好似落下无数的毛毛虫,在他全身乱爬,顿感奇痒难禁,那滋味真不好受。   小伙子心知讨饶也无用,只有咬紧牙关,强自忍着,不使自己发现笑声。他似乎已有经验,愈笑会愈痒。   那知这两个年轻乞丐,似乎也有搔痒的经验,绝非“生手”,他们竟然专向小伙最敏感的地方下手,使他难以忍受。   李小非从未有过以本身深厚功力,用来抵制奇痒的经验。   只有一次,那是在大埋国境内,洱海的小岛上,被木婉清出其不意制住穴道,使他不能动弹,任凭摆布,在他遍体狂吻。   当时,他也曾试图将几处大穴封闭,结果仍被那少女突破。   那时的滋味,正与此烈极为相似,但木婉清是十动人的少女,这两个年轻乞丐却一身污垢,在感受上大不相同。   如果可以选择,住何人都绝对宁愿忍受那少女的折磨。   突然间,李小非猛然若有所悟,双目急睁,失声叫道:“你们可是木姑娘和钟姑娘?”   高大的并不理会他,向那娇小的道:“这小子已经神志不清了,居然把咱们当成了姑娘啦!”   娇小的笑道:“如果咱们是姑娘,猪八戒看了也不会动心,一辈子也嫁不掉喽!”   李小非道:“你们别装,我知道,你们就是木姑娘和钟姑娘!”   高大的问那小的道:“你是姑娘吗?”   娇小的摇头道,“我不是,你呢?”   高大的笑道:“我当然也不是,不过,那小子好像不相信呐!”   娇小的道:“何必管他信不信!”高大的却道:“不!被他这一说,连我也对你有些怀疑了,你会不会是女扮男装的……”   娇小的愤声道:“我看你也神志不清啦!”   高大的道:“要我相信你不是女扮男装,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娇小的故意问道:“怎么证明?”   高大的轻描淡写道:“那还不简单?把全身脱光!”   娇小的道:“那不公平,要脱你也得脱。”   高大的倒很干脆,站起身道:“脱就脱,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我这副德性,就算是个大姑娘,脱光了让猪八戒着,他也不会动心!”   这番话听在李小非耳里,似乎句句都在骂他,分明是指桑骂槐,当着和尚骂秃驴。   在那小岛上,木婉清就曾一丝不挂,赤裸裸地任他一览无余,偏偏小伙子不解风情,无动于衷,那他不就是“猪八戒”了?   娇小的这时也站了起来,他们毫不相忸怩,当真来了个说脱就脱,绝不含糊。   两个年轻乞丐一身衣衫褴楼,光着一双大脚巴丫,四肢和脸上都脏兮兮,好似涂抹了锅底油灰和泥巴。   乞丐装一脱下,露出的身体不但细皮白肉,柔妩娇嫩,而且上身多出两个挺实的肉峰,下面却少了什么物事。   果然,她们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大姑娘!   李小非已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又失声叫道:“木姑娘,钟姑娘!”   一点都不错,她们正是木婉清和钟灵。☆两个少女仍不理他,钟灵笑问道:“现在你总相信,我不是女扮男装的大姑娘了吧?”   木婉清把头一点道:“嗯,我也证明给你看了。”   钟灵向躺在地上的李小非瞥了一眼,故作惊诧道:“怪了,那小子怎么跟咱们不一样?”   木婉清笑斥道:“大惊小怪,有什么不一样?让我来仔细瞧瞧……   说着便走近李小非身旁,蹲下来看了看道:“咦?好像是不太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钟灵也跟过来道:“会不会咱们真是大姑娘,可是咱们自己不知道?”   木婉清道:“不会的,从来就没人把我当成大姑娘看过。”   她们两个一搭一唱,几乎每句话都有弦外之音,似对李小非含有无限的愤恨和不谅。   小伙子哪会听不出?忙作解释道:“两位姑娘不要生气,那天在湖中小岛上,我只是……唉!反正我一想不对,不能把你们丢下就走,立刻就回头一路我去,可惜你们已经不知去向……”   钟灵向木婉清问道:“这小子是在跟谁说话?”   木婉清冷冷地道:“谁知道?反正不会是对咱们说的,咱们又不认识他,大概是自说自话吧!”   李小非啼笑皆非,继续道:“事后我非常后悔,离开大理,一路追寻下来,心想你们急于要找慕容复,很可能会去洛阳丐帮的总舵,途中听说吴帮主已赶往君山,丐帮好像发生了重大变故,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回头赶来,想不到你们果然在这里……”   钟灵忽道:“这小子神志愈来愈不清了,是不是快不行啦?”   木婉清笑道:“别紧张,行不行—试就知道。”   钟灵问道:“哦?怎样试法?”   木婉清一本正经道:“让我来教你。”便伸出纤纤玉手,在李小非的小腹上轻抚了起来。   小伙子心知这两个少女,对他那日在小岛上不辞而别,心有未甘,故意要想尽一切方法折磨他作为报复,这会儿说破嘴皮也难使她们消气。   只好无奈地叹口气道:“唉!反正只有十二个时辰,不过是一天一夜,你们就尽情消遣吧!”   说完,他干脆两眼一闭,摆出任凭宰割的态势。   木婉清虽对李小非传授“天龙八剑”,内心十分感激,但她毕竟是个自视极高,且个性非常刚烈的少女,凡是少女,即使东施也自觉貌比西施,甚至还比捧心的西子更美,否则就不会“效颦”学人家作心痛状了。   她曾自愿“献身”,未为李小非接受,小岛上相处十日,两人又终日裸袒相对,小伙子居然视若无物,毫不动心,这对一个少女来说,自尊心是何等的伤害?摆明了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不够瞧的!”   加上小伙子不辞而别,趁她们在岩石后等衣服干时,悄然溜之大吉,怎不让她们怀恨在心?   现在逮到了机会,她们不尽情报复才怪!   木婉清跟李小非曾有过肌肤之亲,只是彼此尚未真个销魂而已,这时“旧调重弹”,她自然不会在乎。   倒是钟灵看在眼里,有些局促不安,也有些不是滋味。   李小非原可像在岛上一样,自封“百会”“会阴”等几处穴道,只要位于肚脐的练功“罩门”不破,至少足可守住“最后防线”,不至一泄如注,险些把小命送掉。   偏偏仇大夫用的是“锁心指”,制住他的“巨阙穴”,使他不敢运动封穴。   想起那次的惊险,小伙子不禁余悸犹存,当时若非情急大叫“气海”“丹田”两穴中称,使惊慌失措的木婉情,及时出手疾点那两处穴道,只怕早已一命呜呼。   那一来,到了阴曹地府,判官拿起“生死薄”一查,分明小伙子未做风流鬼,却在牡丹花下死,这个冤枉可大啦!跳下“奈何桥”大概也洗不清。难道木婉清又要重施故伎?   李小非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她们当真恨我入骨,要让我不死于刀剑,亦非由在仇大夫的‘锁心指’之下,却是死在……日后我的尸体被人发现,岂不是死后还落人耻笑?”   但小伙子又想到,那次木婉清或许只是设打误撞,不可能知道他练功“罩门”的位置吧?   继而一想,他不由地暗骂自己道:“我简单是紧张过度,吓昏头啦!此刻又未运功,与常人无异,破他奶奶的什么鬼功?”   小伙子确实紧张过度,那日在小岛上,正是欲以本身功力自封几处与情欲有关的穴道,以抵制那少女的强烈挑逗“罩门”无意间受袭,才会发生功破一泄如注的现象,否则,每个男人要是都像他,经不起几下“折腾”就完蛋,那天下男人不早就死光啦?   既已想通这个道理,他顿觉心头一宽,索性处之泰然,不把她们的“骚扰”当回事了。   这时木婉清的双手,仍在他小腹上轻抚,逐渐下移,如同“拨草寻蛇”似的,正向“猎物”接近……   李小非已觉出“兵临城下”的威胁,不放运功抵制,只有收敛心神,尽想些以前曾遭遇过最不愉快的事。   譬如,幼时顽皮挨揍,念书不专心罚跪、练功犯昏被骂……   其实,如今回想起来,若非双亲的爱之深、责之切,那能练就今日的一身绝世奇功?   不过话说回来,纵然身怀绝世武功,却缺乏江湖经验阅历,才会屡次受制于人,连那小不点的包小靓……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小宝”,要禁暗思道:“我老觉得那小鬼很像什么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难道她主是那人小鬼大的……”   念犹未了,猛觉命根子被一把抓住,痛得他失声大叫:“哎哟哇!……”   却听木婉清愤声道:“哼!这小子居然还能知道痛?我以为他麻木不仁呐!”   原来她已“骚扰”了好一阵子,始终未见动静,毫无反应之下,一气才狠狠地一把抓住那命根子。   李小非也想问道:“你想要我的命?”   木婉清气得撤手站起,向钟灵道:“换你来试试!”   钟灵窘迫万状道:“我,我……”   木婉清道:“怕什么?我已经教过你了,照我刚才那样总会吧?”   钟灵面红耳赤道:“你,你已经试过了,他不行……”   木婉清冷冷一哼道:“这小子对我没兴趣,所以……也许他心里喜欢的是你吧!”   钟灵急迫:“”不!不!不会的……“   木婉清神情乖戾道:“你试给我看,我要证实猜的对不对!”   钟灵面有难色道,“我,我……”   木婉清不由分说,拖了钟灵过来,用力猛向前一推,使她站立不稳,扑跌向李小非的身上去。   这少女虽刁钻任性,调皮淘气作弄人,那确实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但她却比不上木婉清的“豪放”。   那夜在段承祖巨宅花园的楼阁中,她是身受严重内伤,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裸露上身,以便李小非为她治伤而已。   要不是自己倦作昏迷,小伙子救人切切,情急之下,来个口对口渡气,使她一时冲动,情不自禁地搂住对方狂吻,所幸紧要关头,鸡鸣报晓,使他们蓦地一惊,欲念顿消,终能发乎情,而止于礼,未越“雷池”。   此刻情景则不同,不但李小非和她都全身精光赤裸,一旁尚有木婉清推波助澜,尤其这扑跌之势,几乎整个娇躯扑压在小伙子身上,看上去好似东洋武术的“相扑”。   钟灵窘迫万状,急忙要待撑起身来,却被木境情用手按压在她背上,愤声道:愧丫头,你要我试过了,自己却临阵退却,没这么好的事!“这少女吓得不知所措道:“木姐姐,我,我…??”   木婉清那肯轻易放过她?冷声喝道:“做给我看!我要证实这小子是对谁都不动心,还是我的魅力不够?”   钟灵苦笑道:“木姐姐比我美多了,都不能让这小子动心,那我就更……”   木婉清道:“不!也许他喜欢你,证明是我不能使他动心了。”   钟灵一脸无奈,侧过脸问道:“我,我该怎么做?”   木婉清冷冷地道:“吻他!”   钟灵满睑通红道:“吻……吻他那里?”   木婉清道:“从嘴开始,然后吻他全身!”   钟灵惊问道:“全身?”   木婉清气愤道:“不错,全身都要吻到,别再罗嗦了,快开始吧!”   钟灵知木婉清已动怒,若不照她的活做,自己和李小非都极可能遭她毒手。   她很了解木婉清,这少女不但个性刚烈,曾经手刃过不少江湖人物,虽说杀的都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的江湖败类,毕竟总是杀过人。   不像李小非那样,从未杀过人,那日一举击毙七名毒女,仿佛犯了滔天大罪,形同疯狂地光着身子跳进河里,想用河水洗净满身罪恶和血腥。   木婉清已有杀人的经验。多杀两人又算得了什么?   钟灵自知武功不及她,若不从命,很可能激怒她,陡生杀机。   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听她的,但愿这小子“一视同仁”,千万不要冲动才好,否则……   念犹未了,木婉清已不耐烦了,催促道:“鬼丫头,你在故意挺延时间?”   钟灵无暇多想,双手扒准小伙子的肩头,娇躯借力向上挪了挪,一低头,正好吻上他的嘴唇。   她却不知娇躯上的动作,如同是匍匐爬行,给了小伙子何种感受,肌肤的紧贴磨擦,一对挺实肉峰的顶压揉动,再加四唇相交,纵然是“柳下惠”,也不能不“乱”。   李小非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任凭木婉清施出浑身解数,极尽挑逗之能事,他都能无动于衷,可是钟灵的身体跟他一接触,就使他不自觉地冲动起来。   尤其小伙子的生理反应,更能立即感觉得出。   钟灵虽曾跟李小非热烈地吻过。却未有这种奇异的感受,而所接触的,也正是自己最敏感的部位。   她不由地全身一震,心里怦然猛跳,仿佛全身突然沸腾起来,又像一团熊熊烈火在体内燃烧,燃烧……   木婉清冷眼旁观,看得一清二楚,她心中的疑问终于获得答案,那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严重损伤了她的自尊,使她的自负、傲气、骄纵,突然之间整个瓦解、崩溃。   只见她两眼泪光闪动,脸上却充满杀机,显示出极端的愤恨、冷酷和绝望。   但是,当她举掌欲下时,却见钟灵已情不自禁,形同疯狂地抱紧李小非狂吻,娇躯更在他身上激烈揉动起来。   木婉清迟疑了一下,沮然垂下举起的手,轻轻一叹,突然抓起起脱下的乞丐装疾掠而去。   钟灵这时已意乱情迷,浑然未觉,根本不知道木婉情已经消然主去,甚至忘了她这么个人。   但她的潜意识中,仍然不断响起木婉清命令的声音。   嘴有是早已经开始,吻全身,大姑娘可毫无经验,不知从何吻起,但木婉清的声音,仿佛无形的舵手,引领着她向前航行。   只见她将上身略为撑起,好使娇躯挪动向下滑移,这少女身材娇小玲珑,站在一起要比李小非矮一个头,只到小伙子的肩膀,所以要低下头去吻他身体,自己的身子必需尽量向下移动。   这会儿与刚开始扑压在小伙子身上,感觉上似处有些不同,使她感觉出某部分有个挺实的姿式。   低头一看,吓得她不由地失声惊呼起来:“啊……”顿时面红耳赤,茫然不知所措了。   大姑娘那曾见过这等阵仗,她实在不搞不懂,本婉清双手“拔草寻蛇”,向那地方移动时,并未“打草惊蛇”,看上去如同一条“死蛇”。   当时她虽不是目不转睛,仍看得一清二楚,木婉清见李小非无动于衷,一气之下来个突袭,狠狠一把抓去,痛得小伙子失声大叫,非但未能反应,反而更垂头丧气啦!   可是,此刻却见这条“死蛇”昂然抬首,极似准备发动攻击的眼镜蛇。   钟灵一时方寸大乱,惊惶失措,似乎没了主意,只好急问道:“木姐姐,我,我该怎么办?”   木婉清早已不知去向,她却浑然未觉,听李小非梦呓般地喃喃道:“钟姑娘,快抱紧我,吻我啊……”   钟灵茫然回顾,根本不见木婉清的影踪,不禁又气又急,心忖道:“木姐姐坏死了,明知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自己躲开了……”   又听李小非痛苦万分地哀求道:“钟姑娘,我受不了喽,快抱紧我,吻我……求求你……求求你……”   钟灵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本来跟木婉清意外发现中小非,跟仇大夫坐在树下促膝而谈,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向这小子报复,讨回公道。   尚未来得及想出主意,不料仇大夫已出其不意地出手,制住了李小非,她们眼见小伙子身怀绝世武功,尚且受制于那中年人,又不知他是什么来头,自是不敢轻举动,贸然出手抢救。   幸好钟灵带来了那批小貂,趁李小非故意拖延时间,悄然掩近,在紧要关头发出两声口哨,一群小动物及时疾扑而去,攻了仇大夫个措手不及。   虽然抢救下小伙子,两个少女的气却未消,决心非向他报复不可。   彼此既无杀父之仇,更无夺妻恨,只不过是恨他不解风情,使她们的自尊受到伤害而已,尤其是木婉清。   两个少女的心意大谋而合,不需商议,便决定不惜牺性色相,极尽一切挑逗之能事,使这小伙子欲火狂烧,情难自禁时,再把他凉在那里,让他难受。   那知李小非刚一冲动,木婉清却悄然而去,丢下钟灵一人独撑大局,教她如何对付?   小伙子似已神志不清,不断向她苦苦哀求,同时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心绞痛已开始发作。   钟灵见状,不由暗自一惊,颇身向前急问道:“你,你怎么啦?”   李小非一睑苦楚道:“我好难受啊!钟姑娘,快抱紧我,吻我……”   钟灵一阵迷乱,不能自己,仿佛突然中魔似的,伏向李小非胸前。   但她不像木婉清一阵狂吻,而是以自己的脸颊,在那宽厚结实的胸脯上轻轻的磨蹭着。   在李小非的感受上,木婉清如同狂风暴雨,钟灵则像是春风指面,一个比作狼吞虎咽的话,另一个就可比作细嚼慢咽。   而他自己呢?已不再发出痛苦的呻吟,好似在闭目享受,慢慢地品味。   可惜他不能动弹,徒叹奈何,否则小伙子早已采取主动,甚至冲锋陷阵,直捣黄龙了,那会如此安份?   钟灵这时反而比他冲动,那挺关的“异物”,不停地跳动,顶撞得她无比的舒服,也无比的难受,使她无法形容出那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和心情。   她不自觉地,以自己最敏的部位……   突闻一阵吱吱喳喳这声响起,由远而至,迅速奔至她身边,兀自叫个不停。   钟灵猛然从迷乱中惊醒,霍地撑起身子,只见两只貂儿吱吱喳喳地又蹦又跳。   她心知有人来了,立即跳起身来。   李小非惊问道:“钟姑娘,发生什么事?”   钟灵无暇回答,急忙抓起脱下的乞丐装,尚未及穿上,一条娇小的人影已疾奔而至。   来人只有十二三岁。一身书僮打扮,可不正是那人小鬼大,女扮男装的包小靓。   她尚未奔近,一眼就瞧见个蓬头垢面,身材却十分动人,但全身竟—丝未挂的女子,再一看,一眼就认出,躺在地上那赤裸裸的小伙子,正是她找了半天的李小非。   乍见这等情景,小姑娘不由地一怔,开口就骂道:“不要脸!”   她不知骂的是谁?也许两个一起骂吧!   钟灵虽见来的是个“小伙子”,毕竟总是男的,自己赤身裸体,实在不大体面。   可是来不及穿衣,只有抓着乞丐装,遮掩着身上重要部位,骂问道:“小鬼,你在骂谁?”   包小靓可也不是省油灯,指钟灵又指李小非道:“就骂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李小非躺的位置,着不出来人,但已听出她的声音,急问道:“是小靓吗?”   钟灵正待吹出口哨,命令两只小貂出击,一听便诧异道:“你认识这小鬼?”   李小非忙道:“钟姑娘,小靓是自己人……”   钟灵莫名其妙道:“自己人?”   包小靓怒哼一声,不屑道:“谁跟你是自己人?我是来找他的!”   李小非怕他们冲突起来,急忙问道:“小靓,你不在客栈陪伴吴公子,跑到这里来干嘛?”   包小靓乍见这等情景,不禁妒愤交加,气得把什么都忘了。   这时一听李小非问起,才气急败坏道:“我,我家公子……不!不!王姐姐被人抓走啦!”   李小非一时尚未会过意来,茫然道:“那个王姐姐呀?”   包小靓已不再隐瞒,焦急道:“就是大理国皇后,王语嫣王姐姐啊!”!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   李小非大吃一惊,急问道:“被什么人抓走了?”   包小靓愤声道:“不是那个仇大夫嘛!”   李小非惊怒交加道:“是他?”   包小靓道:“王姐姐看你去追仇大夫,去了老半天还不回来,要我出来找你,我又不知道你走的是那个方向,找了一会儿不见人影,不放心王姐姐—个人留在客栈,急忙地赶回去。   那知半路上,正好撞见仇大夫,挟着王姐姐飞奔而去,我追不上,只好到处找你,谁知你在这儿……“李小非苦笑—下,把话岔开道:“吴公子既然是王语嫣乔扮的,那你一定就是包姑娘喽?”   包小靓气愤道:“你管我是谁?躺在地上干嘛?还不快起来帮我找王姐姐?”   李小非啼笑皆非道:“我要能起得来,早就……”   包小靓见钟灵趁他们在说话,已匆匆穿上那一身乞丐装,不禁怒道:“我明白了,是你趁他不备,制住了他的穴道,然后……”   钟灵怒斥道:“小鬼,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尝尝这两只小貂儿的厉害!”   包小靓不甘示弱道:“哼!我才不怕呐!自己干出的好事,还说人家胡说八道,我偏要……”   李小非情急叫道:“钟姑娘,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动不了,请你帮个忙,赶快去找仇大夫……”   钟灵愤声道:“我凭什么要去找他?”   李小非道:“不管怎么说,王语嫣跟你和木姑娘,总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而那个仇大夫,很可能就是她名份上的父亲啊!”   钟灵诧异道:“哦?你怎么知道的?”   包小靓却断然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我知道,小时候就听说了,王老爷早就死啦!而且不姓仇……”   李小非情急万分道:“现在我无法解释,但我料的一定不会错,万一仇大夫发现王语嫣是女扮男装,再通问出她的真名实姓,知道是曼陀山庄王夫人之女,那就非杀了她不可!”   包小靓不解道:“既然你说仇大夫是王老爷,那他为什么要杀王姐姐?”   钟灵聪明绝顶,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当年王语嫣的父亲发觉妻子不贞,一怒之下,愤而离家出走,故意让人传死讯,其实他根本未死,只是改名换姓,从此不回曼陀山庄而已。”   李小非道:“对对对,我的想法,正与与钟姑娘不谋而合,所以你必须赶快去找到仇大夫,阻止他杀王语嫣啊!”   钟灵冷声道:“你干嘛这么关心她的死活?”   李小非只得坦然:“不瞒你说,我去去大理国,原是想找王夫人,打听一个的下落,没想到王夫去年就死了,王语嫣可能知道那个人,万一……”   钟灵接口道:“你们不是一起来君山的吗?为什么不问她?”   李小非强自一笑道,“这只怪我太笨,太糊涂,要不是刚才包姑娘说出来,我根本看不出她们是女扮男装,况且,我们从认识到现在,才不过几个时辰啊!”   钟灵原本含有妒意,听他这么一说,才笑问道:“你承认自己太笨,太糊涂,言下之意,似别有所指?”   李小非只好尴尬地笑道:“我不得不承认……”   包小靓已不耐道:“好啦!别打情骂俏了,快替他解开穴道,让他帮我去救王姐姐吧!”   李小非沮然道:“我是着了仇大夫的道儿,这种特殊点穴手法,钟姑娘也解不开……”   包小靓自告奋勇道:“我在曼陀山庄的‘郎环玉洞’,偷看过不少有关各种点穴手法的书,如果你知道他大夫用的地什么手法,我也许能解开。”   李小非喜出望外道:“哦?那好被了,你知不知道一种‘锁心指’?”   包小靓怔了怔,摇头道:“没见过……”突然眼光一闪道:“王姐姐也许知道如何解法。”   李小非大失所望,沮然叹了口气。   钟灵忽道:“仇大夫的独特点穴手法,我虽然无法解开,但我能治得了他,要他非但不敢动王语嫣一根汗毛,还会乖乖的替你解开穴道,问题是我愿不愿去做。”   李小非己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急问道:“钟姑娘有什么条件?”   钟灵笑了笑,走到他身边蹲下,在耳旁轻声说了几句。   只见李小非毫不犹豫道:“好,我答应你就是!”   包小靓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道:“你们到底去不去救王姐姐嘛?去迟了有个屁用,人早已遭了毒手啦!”   钟灵不理她,迳向李小非道:“不过我把话说在先,万一找不到仇大夫,或者王语嫣已经遭了毒手,那可怪不得我哦?”   李小非笑道:“除非我活不到十二个时辰,无论救不救得了她,我答应作的事还是算数的。”   钟灵顿时芳心大悦,眉开眼笑道:“好,凭你这句话,我一定尽力找到仇大夫,至少要逼他来解开穴道,不会让你死的。”   包小靓气愤道:“哼!王姐姐就可以不管她死活!”   钟灵道:“小丫头,我留下几只小貂儿,帮助你守护她,我没时间了,你最好替他把衣服穿上,免得着了凉。”她倒突然体贴起来了。   包小靓刚冷哼一声,只听钟灵发出声尖锐口哨,便见几只小貂儿四下飞窜而至,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钟灵像对人说话似的,指指包小靓,交代道:“她是我朋友,你们留在这里陪她,好好保护地上那个人,不要让任何人接近,知道吗?”   几只极通人性的小貂儿,居然连连点头,又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好像表示明白主人的意思。   钟灵向其中一只招招手道:“小乖,你跟我来!”   那只小貂身形一窜,纵上了主人的肩头。   钟灵说声:“我去啦!”便身形疾掠而去。   夜以苍茫下,转眼已去得无影无踪。   正因她是个小姑娘,童心未泯,毫无邪念,所以百无禁忌,可以为所欲为,任意的作弄小伙子。   但重要的是,小姑娘毕竟仍是少女,只是尚未成熟而已!   李小非已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尽管夜深人静,又是在山边,不可能被人发现。但他赤身裸本地躺着,任由小姑娘坐在身边既动手又动口,这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这时包小靓的手,已移向他的小腹下,不停地来回轻抚着。   小伙子穴道受制,仍然有知觉,只是不能动弹罢了。   虽是小姑娘的手在轻抚,不致于引起他的邪念,但绝不可能毫无反应。   就像也当日遇上“古墓八毒女”,尽管对她们毫无胃口,在彼此裸袒相对之下,仍不免引起生理上的反应,成了原形毕露。   再拿木婉请来说,小伙子极力克制自己,不为她所惑,照样还是露出了“丑态”。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生理正常的反应,无可厚非,并不是小伙子见了女人不冲动。   包小靓只是作弄李小非,不料一阵轻抚,小伙子的那玩意竟雄纠纠,气昂昂地笔直挺了起来。   小姑娘一眼瞥见,吓得她失声惊叫道:“哎呀!你那‘东西’怎么见直起来了,难看死啦!”   李小非窘迫退:“叫你别看嘛……”   她对疗毒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一直认定在昏迷中,被小伙子趁机占尽便宜。   她毕竟才十二三岁,根本不大顾忌啥叫“男女有别”,所以今夜在客栈里,明知李小非在房里洗澡,偏要闯进去让他出丑。   这会儿逮着了机会,小姑娘那会轻易放过。   只见她一面在李小非腹部轻抚,一面笑问道:“喂,你肚子上干嘛长这么多毛?”   李小非来个相应不理。   包小靓讨了个没趣,心想:“哼!你不理我?我自有办法,要你非理我不可!”   她的手由上而下,越过肚脐,逐渐移向小腹。   李小非刚暗自庆幸,这小姑娘总算没在他肚脐上做文章,那可是他的练功罩门啊!   上回在小岛上,木婉清就是误犯“罩门”,险些害他送了命!   不料忽听包小靓自言自语道:“奇怪,肚子上长那么多毛,难不难受,愈到下面愈多,要是我早就把它全剃光了,喂!要不要我帮你剃?”   李小非仍然保持沉默,置之不理。   包小靓又讨了个没趣,愤声道:“哼!不剃就不剃,有什么了不起,你就留着当传家之宝好啦!”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全是孩子气,听得李小非简直啼笑皆晨,又无从搭腔。   包小靓得意地笑了起来,问道:“你那处穴道受制?”   李小非哼了一声,懒得回答她。   包小靓也不追问,故意自言自语道:“唔……‘锁心指’嘛!当然是把心给锁住了。”   说时已伸出手,向李小非的心脏部位按去。   李小非不能再沉默,气得急叫道:“是‘巨阔穴’!”   包小靓眼皮一翻道:“早说不就结了!”   她这才把伸出的手,移向“巨阙穴”部位,轻轻一按穴眼,装模作样道:“唔……没错,附近穴道的气血都受阻了。”   李小非心想:“废话!穴道受制,气血自然不通!”   但他嘴上可不敢说出,惟恐小姑娘一气,会想出更绝的花样来作弄他。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龙陷浅滩遭虾戏。   自己不能动弹,在这种情形之下,小伙子只好委屈些了,忍口气了。   包小靓瞥了他一眼,竟用几根手指,在小伙子腹部上,像抚琴似地了弄起来。   李小非痒得憋不住了,愤声道:“你在干嘛?”   包小靓一本正经道:“我要试试你怕不怕痒,怕痒表示还有知觉,那你就有救了。”   李小非气得没话可说,干脆闭上眼睛,任由小姑娘去胡闹。   包小靓对当日在大理国山中,被李小非宽衣解带,为了存心报复地讲道:“喂!你这大男人,一丝不挂地躺在这里亮相,不怕难为情吗?”   李小非一睑尴尬道:“那你替我找身衣服穿上吧!”   包小靓耸耸肩头:“这会儿没人守护,我走不开,不过,说不定我能替你把穴道解开呢!”   李小非急道:“不行!不行!你千万别胡来,仇大夫用的是‘锁心指’,这是独门点穴手法……”   包小靓吟了声道:“你太小看了我!想我在曼陀山庄的‘郎环玉洞’里,偷看过不少有关各种点穴手法的书,其中包罗万象,各门各派的都有,说不定瞎猫遇上死老鼠,让我解开了啊!”   李小非苦笑道:“万一你这瞎猫遇上的是活老鼠,那我就成了死老鼠啦!”   包小靓轻描淡写道:“没那么严重,我先替你查看一下,不会解,不解就是了嘛!有什么了不起?”她当真蹲了下去。   李小非情急道:“包……包姑娘,我身上没多衣服,你怎么好意思……”   包小靓毫不在乎道:“这又有什么了不起,何必大惊小怪,上回在大理国,你不是也看过我?”   李小非心知这小姑娘,存心报复,只好叹口气道:“反正我动不了,只有任凭摆布,你就把我当只死鼠吧!”   包小靓哼道:“我偏要看,着它能作什么怪!”   李小非遇上这小不点,可真是一点辙都没有了。   包小靓这小姑娘简直毫无顾忌,居然发奇地问道:“喂!你们男人是不是用‘那个’嘘嘘的?”   李小非真恨不得痛骂她一顿。但仍然忍了口气,愤声应道:“嗯!”   包小靓笑道:“我从来没见过,你嘘给我着看。”   李小非再也按捺不住了,怒斥道:“你这鬼丫头,难道真的一点不怕难为情?”   包小靓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谁不嘘嘘嘛!”   李小非只气得说了声:“你……”就说不出话了。   包小靓居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嘻嘻!你那个嘘嘘的‘东西’样子好滑稽,又长又大,整天吊在裤裆里,会不会觉得很难受,很不方便?”   李小非无从搭控,只好置之不理。   包小靓默了一默,又问道:“对了,我刚才赶来时,看那钟姑娘也没穿衣服,她在干嘛?”   一听她提起钟灵,李小非才猛然想到她,不禁失声惊叫道:“糟了!被你把我搅昏了头,忘了告诉钟姑娘,她又不知仇大夫的住处,上那里去找?你快去追她!”   包小靓暗自一惊,急问道:“你知道吗?”   丰小非情急道:“你快去追钟姑娘,告诉她,沈大夫住在南山峰顶的三间茅屋。”   他的话尚未说完,包小靓已迫不及待地追去,但奔出几步,又止步回身道:“我走了,这里……”   李小非道:“有这几只小貂在,不会出问题的,你快去追钟姑娘吧!”   包小靓应了一声,立即回身急起直追。   她刚离去,问题却来了,只见一条人影疾掠而至,竟是去而复返的木婉清!   第二十三章 遭凌辱灵貂救主   狡兔有三窟,像仇大夫这种人,那会不预留一两个隐蔽的地方,以备万一必要时藏匿之用。   仇大夫挟持着穴道受制的王语嫣,并未回峰顶的茅屋。   而是直奔南山后壁,来到面临洞庭湖,距离崖下足有数十丈,且极难攀登的峭壁间一处岩洞内。   就凭他能带着王语嫣,轻而易举登上峭壁,这等轻功和身手,己是武林中罕见了,更何况,他全身都被那些小貂儿抓伤咬破多处,齿爪上的毒已侵入体内。   他精于医术,一受伤就知中了剧毒,所以才仓惶逃走。   幸好,他随身带有解毒药九,虽不一定是对症下药,至少可以抵得一阵,不使毒性立时发作。   一气之下,他赶回“湘山客栈”,将不会武功的王语嫣制住,匆匆挟持而去,半路上遇上包小靓。   他已懒得理会那小鬼,施展轻功疾奔如飞,包小靓那能追得上?   这处岩洞,是他十几年前来君山落脚就发现的。   外表由天然形成,内部则加以人工布置,真个是别有洞天,所有武功秘诀及珍贵药物,便是藏在洞内。   他将王语嫣带回洞内放下,取出火折子,点起油灯,才迳自坐下运功调息。   王语嫣被点了哑穴,无法出声,只好力持镇定。   静静地注视着仇大夫的一举一动。   她尚不明白,仇大夫为何去而复返,单把她挟持到这岩洞来,心想:“难道他是用调虎离山之计,故意什么话也不问,放了我就走,算定了李小非会追,然后折转回来向我下手?   再不然,他就是怕一敌三对付不了,来个个别击破,会不会李小非追去,遭了他的暗算……“想到这种可能,她不由地大吃一惊。   正在这时,忽听仇大夫怒哼一声,骂道:   “他妈的,这些鬼畜的毒好厉害!”   王语嫣又是一惊,偷眼看去,只见仇大夫脸怒气,起身走向洞里,取出几只白瓷小瓶,沉思片刻,选了其中两瓶拨开瓶塞,倒出几粒小丹丸吞服下去。   又运功调息一阵,仇大夫才走到她面前,当胸一把抓住胸襟,要使她坐起,却突然露出诧异之色,喝问道:“你是女扮男装?”   王语嫣心知这当胸一把,已触及她的双峰,顿时又骂又窘,但哑穴受制,出不得声,只有怒目相向。   仇大夫气昏了头,怒道:“问你话竟敢不答?”   王语嫣仍然怒目相向。   仇大夫这才想起,早已点了她哑穴,怎么教人说话?便伸手在她颈后一拍,解开受制的穴道,喝令道:“现在你可以回答了!”   王语嫣羞愤交加道:“你既已知道了,何必再问?”   仇大夫以冷峻的眼光,逼视着她道:“姑苏曼陀山在王家,跟你是什么关系?”   上语嫣暗自一怔,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仇大夫怒斥道:“你没有资格问我,只须回答。”   王语嫣力持镇定,毫无惧色道:“如果我不回答呢?”   仇大夫嘿然冷笑道:“我好像在客栈里已经说过,问第一句不回答,我就扭断你一条手臂,第二句再一条,然后是两条腿,最后嘛!脖子一断就不必再回答了,现在我已经问了第一句……”   说着,已执住了她的左臂。   王语嫣心知他说到做到,绝非虚张声势,不由地大惊失色,急道:“好,我告诉你,我,我……”   仇大夫逼问道:“说!你究竟是谁?”   王语嫣道:“我,我是王夫人之女。”   仇大夫全身猛然一震,神情大变,怒形于色道:“哼!难怪我一见你就像那贱人!”   王语嫣也怒道:“你可以杀我,但不可辱骂家母!”   仇大夫怒从心起,猛将她的手臂向上一提,痛得她失声大叫:“哎哟,我的手臂……”   见她眼内泪光闪动,仇大夫于心不忍,把手放下来,又问道:“那你父亲是谁?”   王语嫣迟疑—下,始道:“九指书生王心裥。”   仇大夫沉声道:“不对吧?据我所知,王心裥从无子女,那会突然冒出你这么个女儿?除非……嘿嘿,除非是他老婆偷人,跟别人生下的孽种!”   王语嫣怒道:“你!你……”   但事实如此,使她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   仇大夫冷哼一声,不屑道:“如果你真是那贱人所生之女,那你父亲就不该是王心裥,而是大理国的段正淳吧?”   王语嫣哑口无言,这事已是公开的秘密,使她既不能否认,也不便承认,只有保持沉默。   但这样一来,岂不又等于默认了?   仇大夫突然发狂笑道:“哈哈!这真是天理循环,困果报应,淫人妻女者,妻女必遭人淫。段正淳啊段正淳,想不到你的女儿,也会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   王语嫣听得心里直打颤,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将会如何“替天行道”,把上一代“风流恩怨”,报复在无辜的下一代身上。   仇大夫的两眼布满血丝,仿佛要喷出仇恨的火来,直直地凝视着她,那种眼光更使她心里发毛,意识出即将有大祸临头了。   王语嫣这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包小靓能找到李小非,及时赶来救她,但是,她也知道希望非常渺茫,纵然能找到李小非,他们能找到这个岩洞吗?   湖上风浪甚大,一波波浪头冲着岩石,发出巨大声响,即使大声呼救,有谁能听到,又有谁来施救?   正暗自忧急,忽见仇大夫一伸手,抓下了她头上的文士帽,一头秀发顿时散落。仇大夫轻抚她的秀发,不怀好意地笑道:“唔……很美,很美,原那贱人一样的美!哈哈……”   王语嫣把心一横,想道:“仇大夫,你可以把我千刀万剐,不得辱骂家母!”   仇大夫恶从心起,挥手就是一耳光。打得王语嫣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位贵为大理国皇后,从小娇生惯养,慢说是被打耳光,王夫人连骂两句都舍不得,这一巴掌打得她两眼直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却强自忍住,连哼都不哼一声。   仇大夫冷哼一声道:“好!很有种,只可惜是个孽种!”上前把她扶起来,使背靠着洞壁,不致再倒下。   王语嫣怒目相问道:“我出手不够狠,凭你的功力,应该一掌把我打死!”   仇大夫哈哈大笑道:“打死你,那太便宜你了,我也舍不得啊!”   王语嫣已看出他的意图,惊道:“你,你究竟要把我怎样?”   仇大夫笑而不答,蹲在她面前,又伸手轻持着她的秀发,从头顶由上而下,一直抚向发梢,然后将长发拨至肩后,而手却在她颈旁轻抚起来。   王语嫣羞愤交加,怒斥道:“住手!不要碰我……”   仇大大置之不理,一而继续轻抚她的粉颈,一面自言自语道:“唔……像那贱人一样,摸起来好舒服。”   王语嫣心知无法阻止,又不能挣扎,骂更无用,只有双目紧闭,任凭他摆布。   仇大夫的手逐渐移向领口,突然猛力一撕,只听“丝”一声,整个领口被撕开,破裂至胸襟前。   王语嫣惊得失声大叫,“啊……”   仇大夫狂笑声中,双手齐动,将她整个衣襟撕开,露出绣有彩凤的鲜艳丝缎小肚兜。   王语嫣惊得魂不附体,情急叫道:“你!你……”   仇大夫充耳不闻,伸手在她用布条紧紧裹缠的胸彰按了按,笑问道:“为了女扮男装,绑这么紧不难受吗?我来让你舒服些!哈哈……”   王语嫣惊叫道:“不!不!你不能……”   仇大夫又是一阵狂笑,迳自起身去取来一柄锋利匕首,又在她面前蹲下。   王语嫣大惊失色,心想:“大不了是一死,杀了我反而痛快,免得受他凌辱!”念及于此,霍地把心一横,索性闭目等死。   但仇大夫地不会让她如愿,用匕首刀尖向她颈下肚兜的吊带轻轻一胱,便告割断,再割断腰上至背后的盘带,整条小肚兜即与身体分离,掉落下来。   王语嫣已是欲哭无泪,只好哀求道:“仇大夫,不管你是谁,跟我王家或是家母有多大仇恨,我情愿以死相抵,请你杀了我,不要……”   仇大夫未加理会。用手指伸入紧裹胸部的绑带里勾起,再以匕首顺手一刀割断,顿使她上身尽裸。   王语嫣不由地双目急睁,失声惊呼:“啊……”   仇大夫也为之—怔,他被眼前的景象所慑。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只见这位大理国皇后,一身细皮白肉,娇嫩如同婴儿的肌肤,尤其她已身为人妇,双峰更为挺实丰满,充份显示出少妇成熟的魅力和韵味。   王语嫣再也强忍不住,泪水涔涔而下,泣声苦求道:“仇大夫,求求你杀了我,不要侮辱我啊,仇大夫……”   仇大夫无动于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赤裸的上身,喃喃自语道:“唔……跟那贱人一样的美丽动人,难怪被那姓段的淫魔看上,千方百计勾搭上手,哼!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也绝不会是什么好胚子!”   突然怒从心起,根本不理会王语嫣的惊叫和哀求,双手齐动,又撕又扯,外带用匕首划割,片刻间,已使她全身一丝不留,成了精光赤裸。   王洁嫣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失声痛泣,仍不住地苦苦哀求道:“仇大夫,请你杀了我,不要……”   她好像除了这几句,已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仇大夫凝视着她赤裸的娇躯,两眼发出的不是欲火,而是一股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齿地慢声道:“淫人妻女者,妻必遭人淫,这真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哈……”   他的狂笑,仿佛要冲破黑夜,直冲云霄,让整个宇宙都能听到他的呐喊,他的欢呼。   王语嫡已声嘶力竭,仍在哭求道:“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吧……求求你……”   仇大夫的狂笑突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冷森森道:“看着我,我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语嫣泣声道:“我,我知道,是为了家母跟大理国的段王爷……可是,你凭什么……”   仇大夫又问道:“那么这世上,最痛恨这对奸夫淫妇的人该是谁?”   王语嫣呐呐地道:“是,是……是我爹爹九指书生王心裥……”   仇大夫怒斥道:“住口!您分明是那淫魔段正淳的孽种,还敢叫王心裥爹爹?”   王语嫣道:“不管怎么说,他名份上总还是我爹爹,而且我姓王……”   仇大夫情绪似很激动,猛然一震,随即恢复平静,问道:“那你可知道,他这‘九指书生’名号的由来?”   王语嫣回答道:“听说我多多家大业大,在姑苏富甲一方,年轻时少不更事,终日沉迷赌博,双亲屡次劝戒无效,一怒把他驱出家门,他在外流浪时,遇见一位武林异人,传授了他一身武功。   数年后返家时,双亲已亡故。他在悲愤之下,自断左手小指,以示惩罚自己未能尽孝之罪。“仇大夫问道:“这些是你母亲告诉你的?”   王语嫣道:“不,娘很少提起爹爹的事,是听看管花肥房的严妈妈说的。”   沈大夫冷冷一哼,又问道:“严妈妈还说了些什么?”   王语嫣默了一默道:“她说爹爹回家以后,从此洗心革面,仗义疏财,做了不少善事,而且凭着一身武功和医术,经常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所以大家送了他个‘九指书生’的绰号……”   仇大夫微微点点了头,再问道:“你爹爹人呢?”   王语嫣沮然道:“我出世不久,他老人家出远门访友,不幸死在了异乡……”   仇大夭笑着伸出左手,以右手握紧小指,用力一扳,那套在骨节上,几可乱真的小指便被拨下。王语嫣大出意外,失声惊叫道:“啊!你……你就是爹爹!”   仇大夫神情乖戾,痛斥道:“我不是你爹,你爹是那姓段的淫魔!”   王语嫣一时悲痛欲绝,泣道:“爹爹,无论怎么说,我还是姓王,名份上仍是你老人家的女儿啊!”   仇大夫根本充耳不闻,狂笑道:“哈哈!段正淳呀段正淳,你做梦也料想不到吧?当年你淫我妻,今日我淫你女……”   忽听有人接口道:“对!这就叫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只见洞门口外已站着一人。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人站在洞口,看不清形貌,使仇大夫不由地一惊,怒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从容不迫走了进来,居然双膝一屈跪下,执礼恭声道:“外甥‖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慕容复,叩见舅父!”想不到此人竟是那慕容复。   王语嫣不能转头,无法看到他,但一听声音已知确是慕容复,不禁惊喜叫道:“表哥,快救救我啊!”   慕容复根本不理她,迳向仇大夫道:“当年舅父离家一去不返,外甥不过十岁,舅父大概认不出我了吧?”   仇大夫本已蓄势待发,但仍不敢疏于戒备,沉声道:“事隔十八九年,我自然认不出你是谁,但你既是复儿,总该对我的相貌记得一些,我是你舅父王心裥吗?”   慕容复起身笑道:“舅父的相貌,外甥当年年纪虽小,总能记得一些,但舅父既是愤而离家,从此一去不返,连姓名都改了,岂能不改头换面,以免被人认出,记得小时,舅父常以易容术逗外甥玩,这雕虫小技能难得了你老人家啊!”   仇大夫听他提起往事,又听王语嫣刚才叫他表哥,已足可证实确是慕容复无疑,但不明他的来意,仍不得不提高警觉,道:“唔……你怎会找到这地方的?”   慕容复笑了笑道:“不瞒舅父,外甥以来了多日,今日尚借用峰顶茅屋办了点小事,当时并不知屋主人是你老人家,直到今夜……也就是不久之前,外甥正在山峰四下巡视,突然发现一条人影,挟着一人奔上后崖峭壁,一路跟踪而来,才知这里是舅父的仙居。”   仇大夫既已被慕容复识破身份,毕竟名份上仍是王语嫣之父,却将“女儿”身衣物尽除,且表明要用污向段正淳报复夺妻之恨,总是大违伦常,不禁又暗生杀机。   他想重施故技,像对付李小非那样,不动声色道:“你已经在洞外很久了?”   慕蓉复微微点头道:“舅父刚进洞内,外甥就已跟至洞口外,大概是风浪声甚大,舅父又在问她话,才未察觉……”   仇大夫问道:“这么说,咱们说的话你全听见喽?”   慕容复点了下头道:“不瞒舅父说,当时外甥尚不知是你老人家,而她毕竟是我表妹,所以打算伺机抢救,但听出你老人家的话中颇有蹊跷,才未敢轻举妄动,直到最后舅父表明自己身份……”   仇大夫仍然不动声色道:“现在你打算如何?”   慕容复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仇大夫意外地一怔,诧异道:“你的意思是……”   慕容复冷漠道:“舅父刚才说的一点不错,况且她根本不是舅父之女!”   仇大夫一听,杀念顿梢,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复儿,听你的口气,好像也对那淫魔恨之入骨?”   慕容量恨声道:“外甥的复国大计,就毁在那淫魔和萧峰手上,如今段正淳和萧峰都已死了……”   仇大夫急问道:“那淫魔已经死了?”   慕容复诧异道:“舅父不知道?”   仇大夫轻叹一声道:“这十几年来,我自从来君山落脚之后,就从未离开,为了不使人怀疑我的来历,从不向任何人探听江湖上的事,所以至今无人知道我会武功。   正因如此,偶尔有武林中人来求我治病疗伤,才毫无顾忌,将练武的秘诀告诉我,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医术特殊,不同于一般大夫,必须知道本人或对手的武功,才能对症下药。   其实嘛……哈哈……这只不过是我的计谋,趁治病疗伤之便,换取一些武林秘诀而已。“顿了顿,他向洞内一指,自鸣得意道:“如今我所搜集的练武秘诀,虽不能说包罗天下武功,相去已不远矣。‘郎环玉洞’和你家‘还施水阁’的藏书虽多,如与我这里相比,简直就成了小巫见大巫,哈哈……”   慕容复道:“舅父既已坐拥天下武功,为何不去找那淫魔算帐?”   仇大夫叹道:“唉!只怪我贪得无厌,知道的武功大多。反而不知道该练那一种好了,所以这十几年来,我练的武功虽众,却没有一种专精,始终毫无把握去找那淫魔,如今他却死了……”   慕容复冷声道,“淫魔虽死,他还有子女。”   王语嫣听得一惊,但她不敢出声。   只听仇大夫愤声道:“像他这样淫魔,应该绝子绝孙!”   慕蓉复火上加油道:“他不但有个儿子,如今更当上了大理国皇帝,还娶了她!”说时,向王语嫣一指。   仇大夫全身一振,如遭雷击,转脸怒视王语嫣道:“你,你竟嫁了那淫魔的儿子?”   王语嫣哑口无言,却听慕答复幸灾乐祸道:“舅父不用生气,你老人家忘了吗?她并非舅父的亲骨肉,而是舅妈跟那淫魔的私生女,如今同父异母的哥哥却娶了妹妹,大乱伦常,这不正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吗?”   仇大夫怔了怔,突发狂笑道:“妙哉!妙哉!果然三尺头上有神明啊!哈哈……”   慕容复趁机怂勇道:“父债子还,舅父,那淫魔虽已死了,咱们可以向他儿子段誉讨回公道!”   仇大夫沉吟一下道:“那淫魔之子,即已当了大理国皇帝,凭咱们舅甥二人之力,恐怕……”   慕容复接道:“舅父不用担心,外甥已夺得丐帮的打狗棒,不久不可控制整个丐帮,以天下第一大帮的力量,全力去对付那南诏小邦……”   不等他说完,王语嫣已情急叫道:“表哥,千万使不得,我赶到君山来,就是为了劝阻你,赶快把打狗棒送还丐帮。以免遭到杀身之祸啊!”   慕容复走至她面前道:“哦?你来君山是为了我?”   王语嫣一抬眼,见他正瞪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裸体,顿时窘迫万状,途中想好的那些话,竟然忘得一千二净,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慕容复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想不到表妹真美,可惜啊!可惜……”   忽听仇大夫喝问道:“跟你在一起的那小子是谁?”   王语嫣把头一横,愤声道:“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你们就看着办吧!”   仇大夫怒哼一声,随即得意地笑道:“你说不说已无关系,反正他至多只能活十二个时辰了,哈哈……”   王语嫣暗自一惊,心知这下连唯一的希望都完了,不由地失声痛泣起来。   慕容复问道:“舅你说的那小子是谁?”   仇大夫道:“一个跟她长得极像的……”   尚未说完,慕容复已惊道:“那小子竟然也来啦?”   仇大夫诧然道:“复儿,你知道那小子的来历?”   慕容复道:“外甥虽不知他的来龙去脉,但不久之前,在大理国境内,曾经遇见过他,并且交过手,那小子的武功实在外甥之上。”   仇大夫“哦?”了一声,笑道:“复儿不用担心,那小子已中了我的‘锁心指’,不出十二个时辰,就要去见阎王爷请安了。”   慕客复谄媚道:“还是舅父行,如今能见到舅父,外甥的大事可能,已是指日可待啦!”   仇大夫得意地笑了笑,忽问道:“复儿,你此来君山,还带来了些什么人?”   慕容复叹道:“去年外甥走霉运,诸事不利,落得众叛亲离,全军覆没,连燕子坞都回不去,如今只有一个侍婢阿碧相随,不过,外甥已夺得丐帮的打狗棒,而且吴长风的师祖也在我手中。”   仇大夫振奋道:“那好极了,复儿,你把那老家伙藏在何处?”   慕容复道:“外甥一来君山,就各处察看寻找,当时不知仇大夫就是舅父,曾想利用峰顶那三间茅屋,但恐那样一来,可能打草惊蛇,后来发现南山后崖上,有一处隐蔽岩洞,这些日便在那里藏身。”   仇大夫道:“那个岩洞我知道,从湖上可以望见,算不得隐瞒,快去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慕容复何等聪明,心知当着他面,一则他是仇大夫的亲外甥,一则毕竟在名份上是王语嫣之父,不便向王语嫣“下手”,故意要把他支开,事实上,把那老叫儿带来,自比藏在原来的那处岩洞安全多了。   等他匆匆而去后,仇大夫果然露出狰狞面目,站在王语嫣面前道:“想不到你居然当了大理国皇后,如果你真是我女儿,我不就成了大理国的国丈?哈哈……”   笑声陡止,状至不屑地愤声道:“哼!贱人自己不守妇道,为了荣华富贵,竟然不顾伦常,又把你嫁给那淫魔的儿子,这……唉!天下淫乱之事,怎让那残人全做绝了!”   王语嫣带道:“这事与娘无关,她老人家曾极力阻止……”   仇大夫诧异道:“哦?那是你自己要嫁的喽?”“王语嫣无言以对,她怎能说出,段誉并非段正淳的亲骨肉,而是刀白凤与段延庆所生的。   那样一来,非但毁了刀白凤的名节,更给了眼前此人辱骂的口实。   仇大夫不见她回答,冷笑道:“嘿嘿!我真不明白,你好好的在大理国当皇后。干嘛跑到君山来?唔……莫非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不远千里跑来,是跟那小子约好在此偷情?”   王语嫣气得双目怒睁,斥道:“你……”   但想到对方毕竟名份上是自己父亲,下面的话便骂不出口了。   仇大夫却不这样想,他主定此女是段正淳的“孽种”,而非自己骨肉,他即怀有夺妻之恨,矢志报复,此刻那能轻易放过王语嫣?   他不禁狞声道:“大概是鬼使神差,把你送到君山来,验了那淫人妻女者,妻女必遭人淫的誓言吧!哈哈……”   王语嫣看出他不怀好意,惊道:“爹爹……”   仇大夫怒斥道:“不要叫我爹爹,你不是我女儿!”抬起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   王语嫣痛呼一声。不由地放声痛泣起来。   仇大夫无动于衷,蹲下去扑压在她身上,抱住了就狂吻,似要将积压在内心十几年的怨恨,一股脑发泄在她身上。   王语嫣穴道受制,无法抗拒挣扎,情急叫道:“爹爹,我总算是王家的子女啊!你不能……”   仇大夫置之不理,他已形同疯狂,一面狂吻,一面更用手去用力探捏她挺实丰满的肉峰,好象不是出于情欲,而是在泄恨。   王语嫣把心一横,狠狠咬了他嘴唇一口,顿时鲜血直流,痛得仇大夫惊叫一声,不禁勃然大怒,撑起身来,挥手左右开弓,连连打了一阵耳光,破口大号道:“小贱人,你是想找死!”   她这时反而无所惧了,痛愤道:“我早已不想活了,要杀要剐,要奸要淫你就看着办吧!”   仇大夫怒道:“好,我会成全你的!”   王语嫣不再哭泣,索性闭上眼睛,任凭他为所欲为。   如果是为“色”或“欲”,对眼前这姿色绝佳,且全身赤裸的少妇,必会欲火狂炽,迫不及待地来个霸王硬上弓,真个销魂一番。   但仇大夫却不然,他是要报复、泄恨!   只见他将满嘴鲜血一抹,扑向她胸脯上,张口便向丰满挺实的肉峰上那粒水晶葡萄咬去。   突闻一声惨叫:“啊……”   但惨叫的不是王语嫣,竟然是仇大夫。   王语嫣心中大惑,以为是来了救兵,争忙睁眼一看,只见仇大夫已痛得满地乱滚,口中直吐白沫。   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小非已中了“锁心指”,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能及时赶来救她,难道会是慕容复?……   念犹未了,仇大夫已强忍着剧痛撑坐起身,急从身上取出白瓷小瓶,正在这时,忽听从不远处传来呼唤声:“仇大夫!仇大夫……”   仇大夫暗自一怔,急忙拧开瓶塞,将整瓶药丸倒入口中,一口气吞了下去。   呼唤声似又近了些:“仇大夫!仇大夫……”   ☆王语嫣听出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很耳熟,突然不顾一切大叫道:“在这里……”   仇大夫怒从心起,狠狠一耳光,打得她昏了过去。   那女子的声音又近了些,振声道,“仇大夫,你听着,我那小貂儿的毒牙毒爪,已把你咬伤抓伤,可能毒性早已发作,你懂医道,也许有解毒药,但那只能治标,治不了本,如果你不想毒发而死,咱们可以谈谈。”   仇大夫不由地一惊,但他仍然保持沉默,相应不理。   那女子继续道,“仇大夫,整座南山已被咱们丐帮包围,天一亮就搜山,那时……嘿嘿,那时你已毒发身死,咱们也就不必麻烦啦!”   仇大夫虽已吞服下整瓶解毒药,也只能暂时稍减痛苦,仍觉体内毒性到处流窜,似乎随时可能一发不可收抬。   大仇大恨尚未报,他自然舍不得死,终于按捺不住,勉强支撑起来,走向洞口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的声音更近了,应道:“送解药来的。”   仇大夫心知天下没有这种好人,直截了当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那女子也开门见山道:“交出你手上的人质,并且去为我一位朋友解穴。”   人质指的自然是王语嫣,解穴毫无疑问就是李小非了。   仇大夫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你们太占便宜了吧?人质或解穴,你只能要求一样。”   那女子有恃无恐道:“你弄清楚,这不是要求,而是彼此交换,在我来说,即使你不同意,反正死活不关我的事,你却不同,毒发身死的可是你自己啊!”   仇大夫尚在犹豫不决,突见一条小小黑影疾扑面来,使他惊得急忙暴退,定神一看,赫然正是抓伤咬伤他的那种小动物。   貂儿嗅觉极灵敏,曾抓伤咬伤过他,留有自己的特殊气味,距离远嗅不出来,一接近洞口,它还找不到目标?   仇大夫一见这种小动物,顿时大惊失色。   小貂儿并不追扑过来,只是蹲在洞口,一对红眼睛直直瞪着仇大夫,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似等它主人。   片刻后,一身乞丐装的钟灵始出现洞口,笑骂道:“他奶奶的,这山壁真陡峭,还真不好上来!”   仇大夫听她分明是个女子声音,却是这身打扮,不禁诧异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钟灵一眼就瞥见,赤裸裸在地上的王语嫣,故意问道:“问这个干嘛?是不是要我脱光验明正身?”   仇大夫大为尴尬,窘迫道:“这……解药带来了?”   钟灵道:“只要你同意吃点小亏,自然会有解药。”   仇大夫一时很难下决定,自己的生命固然重要,毒发的滋味也不好受,但他不得下考虑到后果。   解穴毫无困难,在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大不了下山去跑一趟,即使那小子心有未甘,穴道一开发起狠来跟他动手,他也不见得在乎。   值得担心的是王语嫣,她不但听见舅甥二人的谈话,尽悉一切秘密,甚至知道了当年的王心裥根本未死,就是如今家喻户晓的神医仇大夫。   更重要的是,王语嫣在名份上毕竟是他女儿,而他刚才却决心站污,把对段正淳的夺妻之恨,报复在这无辜的下一代身上。   这事王语嫣自己为了名节,可能不会宣扬,好在并未失身,吃点亏自认倒楣算了,但眼前这男不男,女不大的小叫化,已然见到这个不寻常的场面,目睹王语嫣赤裸裸地昏倒地,万一传扬开去,今后他仇大夫也好,王心裥也好,还能够做人吗?   有此一层顾虑,仇大夫一时自然拿不定主意了。   “这可不是好现象,很像是回光反照啊!虽然你可能服了自己的解药,那只能暂抑一时,反而更糟,毒一发就不可收拾,那时我也解救不了……”   仇大夫伸手一摸自己脸颊,果觉烫可灼手,不由地暗自一惊,急问道:“解药可带来了?”   钟灵黠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只要你一点头,同意我的两个条件,自然会给你解药。”   这一说,无异已说明解药带在她身上。   仇大夫突然想到,慕容复已去带阿碧和老叫化了,凭慕容世家的武功,还制不了眼前这个小叫化?只要出其不意制住她,还怕她不交出解药来?   念及于此,他便故意拖延时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交出地上这个年轻女子?”   钟灵道:“不是我要你交出,是别人要她。”   仇大夫又问道:“要她的人,是不是那长得跟她很像的那小子?”   钟灵顿生炉意,愤声道:“他要她干嘛?你不必管那么多闲事,把人交出来就行啦!”   仇大夫强自一笑,再问道:“那你可知道,地上这女子是谁?”   钟灵眼皮一翻道:“我管她是谁,不过,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呢?”   仇大夫心想:“那小子既然跟贱人的女儿在一起,自然知道她是谁,如今那小子已知我就是王心裥,如果我说知道她的身份,岂不……”   心念一转,也学钟灵的口气道:“我管她是谁?”言下之意。好像是见色心动,才把王语嫣劫持来的。   钟灵嗤之以鼻道:“仇大夫,你这么大年纪,她才不到二十岁,做你女儿都差不多了,你……”   她非常机伶刁钻,故意说到一半把话止住,暗自观察对方的反应。   果见仇大夫微微一怔,突然激动道:“正因她年轻貌美,才合我的胃口。”   钟灵暗忖道:“原来他尚不知王语嫣是谁,我自然也不必揭穿他的身份了。”于是不动声色道:“原来仇大夫还很风流的啊?”   仇大夫强自一笑,自我解嘲道:“连孔圣人都说:食色性也,我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正说之间,突见那小貂儿又蹦又跳,吱吱喳喳地叫了起来,似被什么动静所惊。   钟灵顿时若有所悟,怒道:“仇大夫,你说了半天废话,原来是故意用的缓兵之计,在等人来哦!”   仇大夫心知慕容复已带了人来,胆气一壮道:“快把解药交出来吧!否则待会儿把你也扒个精光,要我亲自动手搜,那可不太好看呐!”   钟灵怒哼一声道:“搜也没有用,解药不在我身上。”   仇大夫问道:“在那里?”   钟灵笑着向那小貂儿一指道:“喏,你去搜它哟!”   仇大夫定神一看,果见小儿的脖子上,着一个小小囊袋,顿时为之傻了眼。   忽听钟灵向小貂道:“小乖快走,快走!”   小貂儿可真听话,立即窜出洞口而去。   仇大夫惊怒交加,急叫道:“快叫它回来!”   钟灵笑道:“放心,只要我一吹口哨,它立刻就回来,不过你要想抓它,那可就……”   话尚未说完,一条人影已出现洞口。   乍见洞内多了个小叫化,先是一怔,随即认出是钟灵,不禁意外道:“是你啊!真是意想不到,咱们在君山又见面了。”   钟灵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她自知不是慕容复的对手,必须以智取,只好强自一忍,道:“是啊!你‘借’去的那支打狗棒,玩了这么多天也该玩够啦!可以还给我了吧?”   仇大夫一旁诧异问道:“你们早就认识?”   慕容复道:“认识谈不上,不过,打狗棒倒确实从他手上,‘借’得的。”   钟灵把手一伸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还来吧!”   慕容复哈哈—笑道:“没问题,没问题,不过我要先知道,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钟灵道:“桥归桥,路归路,还打狗棒是你我之间的事,与他无关,至于我来干嘛,又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了,与你毫不相干。”   慕容复眼光转向仇大夫问道:“我可以知道吗?”   仇大夫不加思索道:“当然可以,我被她养的几只小畜性咬伤抓伤,齿爪上有毒,她是送解药来的……”   慕容复“哦?”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我猜一定还有附带条件吧?”   仇大夭毫不隐瞒道:“一点都不错,她要解药交换地上这女的,外带替那中了我‘锁心指’的小子解穴,你看如何?”   说时,暗向慕容复一离眼色。示意他伺机出手。   慕容复会意地微微一点头,笑道:“这个交易很公道,但不知解药可曾带来?”   钟灵眼皮一翻道:“带不带关你什么事,我已经告诉仇大夫……”   慕容复突然欺身而上,出手快逾闪电,一把向她当胸抓来,钟灵急施“凌波微步”,迅疾避开。   仇大夫看在眼里,不由地暗赞一声:“好身法!”   慕容复一把抓空,身形一个回旋,竟如影随形,仍然欺近到钟灵右侧,出手再度向地肩头抓去。   “凌波微步”的步法,看上去本就是东倒西歪,左摇右晃,如同醉汉般踉跄,尤其钟灵这时一身乞丐装,外行人准会以为那是“沾衣十八跌”,只见她右脚斜跨,左腿半屈,左肩便顺势向下一塌,堪堪又避开了慕容复的抓势。   仅只走出几步,已听仇大夫失声惊道“凌波微步”,同时心里暗忖道:“记得家中‘郎环玉洞’里,曾见过‘凌波微步’的抄本,图文并茂,堪称天下罕见的奇妙步法,可惜残缺不全,以前未练它。   而这女扮男装的小叫化,居然随便走出几步,便轻而易举避开幕容复的两次进击……难道……难道她也与那贱人有关?“思忖间,慕容复已接连几次出手,均被钟灵以那玄奥无比的步法巧妙避开。   仇大夫虽未认真去练“凌波微步”,但他当年坐拥“郎环玉洞”中的天下奇书,各门各派武功包罗万象,新婚燕尔的那段日子,两日子经常翻阅那些用书,共同研习。   而“凌彼微步”抄本,便是王夫人带来王家的,据她说是得自一位隐姓埋名的武林异人。   如今改九仇的王心裥,就是那时详阅过“凌波微步”,当时虽觉这种步法精妙玄奥,可惜图文均残缺不全,才未曾练它。   但钟灵只走出几步,已被他识出。   可是,当慕容复攻势加紧时,钟灵重复走出的仍然是那几步,只不过是重头再来一遍而已。   仇大夫立时看出破绽,突然身形一晃,出其不意地抢占“坎”位,正好封住钟灵从“艮”位退来的的退路。   钟灵的“震”位已被慕容复进占,退路又受阻,顿成背腹受敌之势,心急之下,猛一回身,“呼”地一掌劈山,想把仇大夫逼退。   她自知不是慕容复对手,不敢正而迎敌,宁可回身攻击仇大夫,心想:“仇大大尚未跟我交过手,纵然武功不弱,毕竟已中毒,至少比慕容复好对付些。”   那知仇大夫的武功,更在慕客复之上,虽已中毒,出手仍然迅疾无比,只见他不闪不避,右手并指疾点她“巨阙穴”。   钟灵已知“锁心指”的厉害,心中大骇,急欲向“兑”位斜掠,可惜已迟了一步。   突觉背后“灵台穴”一痛,顿时全身麻木,已被慕容复点中。   几乎是同时,仇大夫也点中“巨阙穴”,只是她身形已动,部位稍向左边偏离了约半寸。   双骨齐下,她那还能动弹,只听一声惊呼,便已倒在了地上。   慕容复上前就待搜身,仇大夫沮然道:“不用搜了,解药不在她身上。”   但他伸手入怀,正好触及那挺实的肉峰,不禁诧异道:“你是个女的?”   钟灵羞愤交迸道:“你娘也是女的!”   慕容复半是好奇,半是恼怒,毫不客气地双手齐动,三把两把,便将她身上的乞丐装撕开。   乞丐装非常破烂,而且宽宽大大,穿在身上松垮垮的,虽不必用宽布条裹紧胸部,但也不能穿戴肚兜,以免万一露出破绽,只是穿了条长仅及膝的内裤而已。   这一来,她的上身已全部裸露出来,原形毕露,果然是个健美的少女胴体。   钟灵窘迫万状,惊叫一声,心知慕容复不会到此为止,急向仇大夫威胁道:“仇大夫,你不想要解药了?”   仇大夫因妻子对他不忠,痛恨天下女人,对这少女也不例外,嘿然冷笑道:“现在不怕你不交出解药啦!”   即向慕容复一离眼色,道:“复儿,看你的了。”   慕容复会意地一笑道:“没问题,我自有办法。”   钟灵惊怒交加道:“你们敢碰我一恨汗毛……”   慕容复一伸手,抓住她的裤腰,笑问道:“你说我不敢?”   钟灵情急道:“你!你……”   突见慕容复用力向下一扯,竟将她的内裤扯了下去。   钟灵吓得失声大叫:“啊!你……”   慕容复暗自一怔,想不到小叫化衣服一扒光,竟成了个体态动人的少女。   他将这赤裸的胴体,全身上下扫了一眼,双笑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不敢碰你一根汗毛?”   说着便伸出手,向那小腹下,芳草萋萋的地方摸去。   钟灵已意识到他的下一动作,惊得魂不附体,怒叫道:“住手!你敢碰我……”   话犹未了,痛得她失声大叫:“哎哟……”   慕容复手上已抓着一小束细毛,在她眼前晃着笑道:“这不止一根吧?哈哈……”   钟灵强忍住痛,咬牙切齿道:“慕容复,你给我记住好了,只要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我会把你千刀万剐,全身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慕容复笑道:“这主意不错……”   眼当一扫,正好发现丢在王语嫣身边的匕首,立即取了这来,又笑问道:“你要我先割那里的肉?”   钟灵心知这家伙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不敢再激怒他,只好不再吭声。   慕容复却并不就此罢手,故意握着匕首晃未晃去道:“割那里好呢?唔……这么美好的身材,无论割那里,少块肉总不太好着……”   突将刀身平压在她乳头旁,笑道:“反正你还是个大姑娘,不必喂小孩吃奶,割了这个无伤大雅,也要不了命,你看如何?”   眼看钟灵已难逃割乳之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闻留在洞外,挟持着那老叫化的阿碧惊呼道:“公子快来啊,公子……”   仇大夫闻声一惊,刚冲向洞口,突见几只小貂已扑进洞来,吓得他失声惊呼:“啊……”   一个暴退,回身急向洞里取了把剑。   慕容复也一惊而起,上前就挥刀飞斩。   仇大天已拔剑出鞘,急叫道:“复儿当心,这些畜性齿爪上有毒。”   这舅甥二人,都称得上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一个举剑连刺,一个挥刀砍杀,却无法伤得这群小动物。   七八只小貂儿刁钻凶悍已极,连蹦带跳,口中吱吱喳喳乱叫,东窜西扑,竟使两位武林高手穷于应付,累得手忙脚乱。   钟灵更大声叫道:“乖貂儿,咬死他们,抓死他们!”   仇大夫已被它们咬伤抓伤多处,毒尚未解,自是犹有余悸,急以那“旋风划法”,全力护任周身。   慕容复不愧是“南慕容”,果然名不虚传,身手十分了得,尤其近一年多来,他矢志要报仇雪恨,重振慕容世家威望,再作复国大计,一直藏匿大理国境内,利用钟灵的老家“万劫谷”,终日苦练,武功更是大有精进。   这时只见他一柄短匕首在手,连砍带杀,直刺横扫,挥舞得有如带刃尺轮,小貂儿他们虽凶悍,倒也近身不得。   人貂大战中,又听洞口外的阿碧急叫道:“公子,婢女和老叫化都受伤中毒了,快来啊……”   慕容得刀法一紧,飞斩如风,刀光过处便听连声惨叫,血箭飞溅,两只小貂已被拦腰斩毙。   钟灵听得小貂发出惨叫,情知不妙,急得痛心怒叫道:“你们敢杀了我的小貂儿,我,我……”   动都动不了,说狠话有个屁用,只好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小貂儿们见同伴惨遭斩毙,不由地惊得一呆,慕容复便趁机冲出洞口。   仇大夫把心一横,冲过来举剑欲刺钟灵,小貂儿立即扑来,惊得他急忙一个暴退。   眼看慕容复已冲出洞,留下他孤掌难鸣,而几只小貂儿又连连东窜面扑,使他手忙脚乱,“旋风剑法”一紧,真有旋风飞卷之势,遁使那些小动物无法近身,急得又蹦又跳,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仇大夫心知有这几只小动物全力守护,无论要杀钟灵或王语嫣都难得逞,心念一转,当机立断,突然挥剑护身急向洞口外冲去。   但见老叫化已不支倒在地上,慕容复正扶住满身鲜血,衣衫被抓破多处的阿碧,一见仇大夫冲出,急道:“舅父,快来帮个忙!”   仇大夫上前一把挟起老叫化,挥手道:“跟我来!”   慕容复那敢怠慢,也拦腰将阿碧挟起,紧随在后疾掠而去。   这时,洞内的几只小貂儿,虽将两位武林高手驱走,围着他们主人身边叫个不停,却无可奈何。   钟灵忙问道:“乖貂儿,我要你们守护那两个人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们怎会找到……”   继而一起,这些小动物虽能听懂她的话和命令,却无法回答。   小貂儿倒像是在回答,吱吱喳喳地叫着,可惜钟灵无法了解他们的意思。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道:“啊!王姐姐……”便见来人急向王语嫣身上扑去。   钟灵听出是包小靓,诧异道:“小鬼,你怎么也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包小靓无暇理她,察看了王语嫣,见她只是被制住穴道,昏迷不醒,才心里较宽。   转过身,对钟灵道:“你刚一走,李小非想起忘了告诉你,仇大夫住的地方,要我赶快去追,谁知道这几个小家伙,一路跟着我,叫他们回去,谁也不听,我没法子,只好让他们跟着,可是追了一程,没见到你的人影,他们反而跑在我前头,变成我跟着他们了。”   她喘了口气地继续说道:“我忽然想到,他们一定嗅出了主人的气味……”   钟灵笑道,“我身上又没有狐臭,那有那么重的气味?是嗅出了小乖的气味哪!”   包小靓道:“不管是谁的气味,我想跟着他们准没错,就一路跟了来,我老远就听见有人鬼喊鬼叫,急忙循声赶来,可是这地方好陡峭,真不容易上来……咦?这里怎么没人守着你们?你们怎么又脱光衣服躺在地上……”   钟灵被问得啼笑皆非,愤声道:“你以为我有光身子不穿衣服的毛病?”   包小靓道:“可是……不管你穿不穿衣服了,仇大夫人呢?”   钟灵道,“幸好你来迟一步,他们已经被我的小貂儿惊走了,否则你也得陪咱们凉快凉快!”   包小靓怔了怔,不再多问,催促道:“那你快起来穿上衣服,趁这会儿没人,咱们把王姐姐救走呼!”“钟灵苦笑道:“我能起来干嘛还躺着?有毛病哪!”   包小靓这才恍然大悟道:“你也被制住穴道了?”   钟灵沮然道:“我比李小非更惨,不但中了仇大夫的‘锁心指’,还被幕容复点了背上的‘灵台穴’!”   包小靓问道:“慕容复也在这里?”   正在这时,忽听王语嫣发出轻微呻吟,包小靓忙转身过去察看,只见她正缓缓清醒过来。   包小靓心里一喜,低下头问道:“王姐姐,你没事吧?”   王语嫣睁眼一看,见是包小靓,像是受了无限委屈,突然见到了亲人,竟悲愤欲绝地失声痛泣起来。   包小靓忙劝慰道:“王姐姐,不要伤心,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我背你……”   钟灵一听,不禁又急又怒道:“小鬼,你敢丢下我不管?我只要一声口哨,谁也出不了这个洞口。”   王语嫣在钟灵入洞之前,就被盛怒的仇大夫一掌打昏,以后发生的事一然不知,直到此时才清醒,自然不知钟灵怎么会躺在附近的地方,更不知道她是谁,便止泣问道:“你就是在洞外呼叫仇大夫的那个人?”   钟灵不愿跟她多说话,只漫应了一声:“嗯!”   王语嫣又问道:“你是不是想来救我,反而……咦?他们两个人上那里去了?”   包小靓心急如焚道:“王姐姐,他们随时可能再回来,有话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你知不知道‘锁心指’的解穴手法?”   王语嫣道:“我在‘郎环玉洞’曾阅记下来,只是听娘说,原来珍藏的真本,不知怎么不见了,后来由娘凭记忆录下补上的……对了,我听仇大夫说,好像李小非中了他的‘锁心指’?”   包小靓欣喜道:“好极了,王姐姐快告诉我怎样做,让我先替这姐姐解穴吧!”   她为了顾忌那几只小貂,只得对钟灵表示友善,连称呼也客气起来。   王语嫣诧异道:“这位姑娘也中了仇大夫的‘锁心指’?”钟灵对她‖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成见极深,不愿回答,冷冷地应了声:“嗯!”   包小靓直到此刻,也弄不清钟灵的来龙去脉,焦急道:“王姐姐,你快告诉我解穴的手法,让我试试吧!”   王语嫣沉思了片刻,始道:“‘锁心指’的练法很困难,必须功力深厚,认穴奇准,非三年五载才能练成,但解穴的手法,只要略懂武功,知道方法即可解开,不过稍有错误,不足以使受制的人心脉震断而死。   而它最特殊的,便是与众不同,一般解穴,都是我出受制的穴道,设法解开,而被‘锁心指’制住,却必须再制住几处大穴,护住心幕之后,才能动手解穴,最重要的是穴道部位,先后顺序,不能有丝毫差错,你要千万记住啊!“包小靓点点头,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王语嫣郑重道:“你先点‘鸡尾’、‘建里’两穴,再以双手中指,同时分点左‘血门商曲’,右‘气门商曲’,然后仍以中指上点‘华盖’,下点‘中极’。点了这六处大穴后,便以掌心紧贴在他的‘丹田穴’下方,用力一推,六处穴道和‘巨阙穴’就一齐开了,你把我刚说的,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包小靓依言重复一边,丝毫不差。   王语嫣又道,“为了万无一失,我一面念,你一面照着做好了。”   包小靓转过身来,在钟灵身边蹲着,正动手,钟灵却问道:“为什么不先替她解穴?”   王语嫣笑道:“姑娘不必多疑,我中的不是‘锁心指’,凭小靓的功力,反而无法解开,否则我一定自己先试,不出问题才替你解。”   钟灵一听,反而自责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不再表示异议。   包小靓便道:“王姐姐,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吧!”   王语嫣为了慎重起见,自己心中再重复默念一遍,始朗声道:“先点‘鸡尾’,再点‘建里’。”包小靓依言用力点了钟灵两处穴道,位置分毫不差,即道:“王姐姐,点好啦!”   王语嫣继续道:“用双手中指,同时分点左‘血门商曲’,右‘气海商曲’。”   包小靓又依言点毕,道:“点好了。”   王语嫣再朗声道:“用中指上点‘华盖’,下点‘中极’。”   包小靓点毕这两处穴道,下面已不须王语嫣提示,即以掌心紧贴钟灵腹中“丹田穴”下方,用足力气一推,果然听得她一声轻哼,受制的“巨阙穴”已开。   但她仍然不能动弹,包小靓不禁吃惊地叫道:“王姐姐,还是不行啊!”   王语嫣也大吃一惊,紧张道:“我没有记错啊……”   钟灵却笑道:“小鬼,你把我身体翻转,用力拍我后颈试试看。”   包小靓只好把她翻转身,在她颈后用力一拍,便听钟灵轻哼一声,霍地撑起身坐了起来。   忽听王语嫣问道:“姑娘‘灵台穴’也受制了?”   钟灵仍然不理她,笑问包小靓道:“小鬼,我不是已经对你说了吗?‘灵台穴’是被慕容复制住的,你却不记得。”   其实,包小靓那是不记得?刚才她只坦心王语嫣,根本心不在焉,连钟灵说什么都未注意去听。   她只好耸耸肩道:“现在该你替王姐姐解穴了。”   钟灵迟疑了下道:“你问问她,怎么解法?”   由于钟灵脸上抹得面目全非,洞内的油灯又不够明亮,使她未能认出,这姑娘就是那日皇宫大殿上,跟木婉清在一起的钟灵,心忖道:“她为什么不自己问王姐姐呢?”   王语嫣也暗觉诧异,寻思道:“这姑娘是谁?既然不惜冒险来救我,又为什么不愿跟我说话?难道……”   猛然间,她想到了木婉清和钟灵。   正好包小靓已在问问:“王姐姐,快告诉她,怎么替你解开穴道嘛!”   王语嫣道:“仇大夫是以重手法,制住我右在两侧‘肩井穴’,这种手法又叫‘锁骨连环手’,必须功力跟他相差无几的人,运功双掌,同时后向左右两处‘志堂穴’部位,才能解得开来。”   包小靓愤声道:“不是锁心就是锁骨,他既然这么喜欢‘锁’,赶嘛不打把锁把自己锁起来了?哼!”   小女孩究竟是小女孩,说的是孩子话,王语嫣强自一笑,故意奉承道:“我想以这位姑娘的功力,要解开他制住的穴道,大概不会有问题的。”   钟灵终于问她道:“你真认为我有这个能力?”   王语嫣心中暗喜,正色道:“凭姑娘的胆识,敢独自闯到这里来找他,足见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钟灵道:“我也不算是独自来的,还带了……”   突然转过头去,只见地上躺着两只小貂儿的尸体,其他几只正在一旁默默看着,不由地恨声道:“我绝饶不了他,要他为我的小貂儿偿命!”   包小靓心急道:“这位姐姐,快替王姐姐解开穴道,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吧!”   钟灵瞪她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将王语嫣扶坐起来,运足功力,猛然用力向她后腰上方两侧,左右两处“志堂穴”部节位拍去。   王语嫣沉哼一声,受制的穴道果然开了。   其实,根本不须多大功力,只要部位正确,包小靓也照样能解,她只是故意让钟灵心里高兴而已。   否则,来救人的人,反而要人为她解穴,那多丢脸啊?   包小靓大喜,振奋道:“两位姐姐,快找衣服穿上走吧!”   王语嫣和钟灵这才想起,两个人都全身赤裸,一丝不挂,不禁相顾窘迫地笑了笑。   而钟灵脸上涂抹得面目难辨,王语嫣竟无法确定是她。   包小靓眼睛四下一扫,发现那身乞丐装尚可勉强蔽体,王语嫣的衣衫早已撕成了碎布条。   幸好仇大夫常来此过,找来一床被单,揩起上面把头套入,下面往身上一裹,再撕个长布条当腰带,总算可以权充衣服了。   钟灵也用枕头套,装起两只小貂的尸体,三人才带着其他几只小动物,匆匆出了洞,由包小靓带路下山。   王语嫣不会轻功,从峭壁下去十分困难,包小靓个子又太娇小,背她不动,钟灵只得自告奋勇背她了。   三人出了南山,便直奔那处山坳。   那知回到留下李小非的地方,小伙子竟已不知去向!   第二十四章 才脱虎口又才狼群   木婉清去而复返,发现钟灵已不知去向,钟灵那些貂儿也不见踪影,只留下李小非一人,仍赤裸裸地躺在地上,使她不禁大感意外,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木婉情不禁诧异地问道:“钟丫头呢?”   李小非急道:“钟姑娘去救人了,她恐怕不是仇大夫的对手,木姑娘……”   木境情哼声道:“你叫我什么?”   李小非这才记起,他们在小岛上曾说好,彼此叫名字的,只好改口:“婉清,请你快赶去助钟姑娘吧!”   木婉清却故意慢条斯理地问道:“……仇大夫是谁呀?”   李小非急切道:“就是制住我的那个人。”   本婉清“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么钟丫头去救的人又是谁?”   李小非心知木婉清对王语嫣芥蒂甚深,不敢直说,只好撒谎道:“是,是我刚结识的一个好朋友……”   不料木婉清却追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李小非气得差点要开骂了,但这时有求于她,不得不强自一忍道:“当然是男的。”   木婉清耸耸肩道:“确实,我只不过随便问问,无论是男是女,关我个屁事,我为什么要赶去救他?”   李小非情急道:“可是,钟姑娘已经去了,她绝不是仇大夫的对手,如果你不快赶去相助……”   木婉清冷哼一声道:“不用担心钟丫头,她的本事比我大,我样样都不如她。”语气之间,包合了无限的妒意和愤恨。   李小非那会听不出,忙道:“婉清,你已学会‘天龙八剑’,钟姑娘那能跟你比呀?”   木婉清强自一笑道:“哦?凭找这初学乍练的几招,你认为能派得上用场?”   李小非言不由衷道:“一定能,绝对能……”   木婉清趁机道:“好!我答应替你求救人,但你也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李小非毫不犹豫道:“没问题,二十个,两百个条件找都答应。”   木婉清正色道:“第一,你得答应助我找到慕容复,为我报杀母之仇!”   李小非一口气同意道:“我答应,快说吧!第二个条件呢?”   木婉清笑而不答,略一沉吟,蹲下身将李小非抱起,往肩上一扛,起身就奔而去。   李小非急叫道:“婉清,你,你这是干嘛……”   木婉清置之不理,一口气奔出数里,奔进了一座树林,直到密林深处,才把李小非从肩上放下,让他平躺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李小非气愤道:“婉清,你下去救人,把我弄到这里来干嘛。”   木婉清笑了笑,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答应我二十个,两百个条件都没问题吗?现在答应了我几个?”   李小非哼道:“是你自己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要答应你什么?”   木婉清直截了当道:“娶我!”   李小非不由地暗自一怔。心想:“我刚才已经答应了钟姑娘,怎么又能答应地?!”   木婉清见他没有一口同意,不冷冷一笑道:“你不答应?”   李小非面有难色道:“这……这……”   木婉精脸色—沉,冷声道:“哼!说什么两百条件都没问题,才第二个条件就不答应地。”   李小非不敢照实说,推恐更触怒她,只好苦笑道:“不是哪!我,我练的是一种独门奇功……”   木婉清接道:“是‘童子功’?”   李小非随机应变道:“差不多哪……”   不料木婉清怒哼一声道:“你对钟丫头,怎么就忘了自己练的是独门奇功?鬼才相信!”   李小非急道:“是真的,我绝不骗你……”   木婉清娇斥道:“少来这一套,现在瓦只要你老实说出来,我那一点不如钟丫头?”   李小非讷讷道:“这,这教我怎么说呢?”   木婉清哼声道:“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找出答案来!”说完,就把身上的丐装脱了下来。   李小非暗自一惊,已料到这少女将采取什么行动,急欲自封几处“媚穴”,猛然想到已被仇大夫的“锁心指”制住,体内功力根本无法运聚。   而术婉清却按兵不动,只是赤裸裸的默默坐在他身边,似在寻思着什么。   其实她是在回想那日小岛上的情景,当时她出其不意地,出手如电制住他身上几处大穴,使他不能动弹,任凭她为所欲为。   当她在李小非赤裸的身上遍体狂吻,逐渐吻向肚脐部位时,小伙子曾惊叫道:“姑娘,肚脐不能……”   木婉清一听,以为李小非的肚脐最怕痒,却不知那正是他练功的“罩门”。   既已抓住他的弱点,这少女那肯轻易放过,更变本加利的,猛在他肚脐眼狂吻不已,还调皮地伸出舌尖,不住地轻舔着。   李小非奇痒难禁,功力不聚而散,无法克制生理上产生的强烈反应,不自觉地冲动起来。   木婉清当时尚未察觉他的“丑态”毕露,不但继续用舌尖猛甜肚脐眼,还用纤纤玉手在他小腹上展开活动。   轻抚在李小非多毛的小腹上,使她感受到无比的刺激,心理怦怦猛跳不已,手也不自觉地逐渐往下移……   突然间,她的手向下一滑,无意间似乎触到什么“异物”,使她骤然住手,不禁发奇地侧转脸去一看,顿时惊得她瞠目结舌。   木婉清那曾见过这等阵,当时不由地面红耳赤,又惊又窘,吓得不知所措,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显然小伙子并非“麻木不仁”,终于被她撩起了欲火,蠢蠢欲动啦!   她略一迟疑,立即趁机发动攻势。   直冲数尺之间,竟是一丝不可收拾。   就在木婉清惊慌失措之际,只听李小非惊声大叫道:“快!快!气活、丹田……”   她在惊乱中出手如电,依言指点李小非“气海”、“丹田”两处大穴,才算化险为夷,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定神看时,他已两眼大睁,张着口,昏死了过去。   这时回想起来,木婉清犹有余悸,但她已可确定,李小非能否强仰制欲火,关键就在他的肚脐眼上。   现在她已拿定主意,决心重施故技。   只见这少女嘴角露出诡异的黠笑,低下头去,轻轻以下颚在小伙子腹部磨蹭着。   李小非情知不妙,只发力持镇定。   木婉清这回是胸有成竹,而且是志在必得,所以不必操之过急。   她一面以下颚在李小非腹上磨蹭,一面用手指在他肚脐四周轻搔,还故意以小指拨弄着肚脐眼。   李小非只觉一阵酥痒难禁,忍不住笑问道:“婉清,你停一下好不好?我好痒……”   木婉清充耳不闻,继续用下颚磨赠了一阵,突然改以舌尖轻舔起来,同时一式“海底捞月”,一把握住了昂然示威的“异物”。   李小非惊叫道:“婉清,你,你要干嘛?”   木婉清仍然置之不理,她忙她的,只当没听见。   她不禁暗自一惊,心想:“他怎么这样粗大……”   李小非心知这少女“不怀好意”,尤其这时已逐渐舔向他肚脐眼,更惊怒交加道:“婉清,你可不能乱来,这个玩笑开不得呐!”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木婉清可更来劲了。   她从掌心可以感觉出,小伙子传来的热力,显示出他已非常冲动。   时机已成熟,岂能轻易错过?   这时木婉清早已把什么羞耻、自尊、少女的矜持……一切都抛在了九霄云外。   李小非情急大叫道:“婉清,你不能……”   她那管什么能不能,既已决心“先斩后奏”,谁也无法阻止。   只听她似乎很痛苦的沉哼一声。   从这少女娥眉紧锁,轻咬下唇的神情可以看出,她正强忍着一种从未尝试过的苦楚。   但她并不因痛楚和知难而退,反而用双手撑在小伙子的两边腰侧藉以减轻本身的重量,便于一起一落地活动。   李小非惊怒交加,一气之下,干脆不吭气了。   木婉清则是轻轻低哼着,动作由缓而急,起落的速度愈来愈快,也更狂野。   这少女犹是“完壁”,蓬门今始为君开,初尝从未有过的经验与感受。   是刺激?是亢奋?是痛楚或是快乐,她已无法分辩,只是形同疯狂地冲刺着,呻吟着,娇喘着……   同时她的右手,已顺着腰恻,逐渐移向小伙子的肚脐,使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魂飞天外,大声喝阻道:“婉清,使不得,这会出人命的……”   木婉清不由分说,把手指仲进他肚脐眼轻搔着,起落的动作更加快了起来。   李小非已有“经验”,在抚仙湖边,遇上“古墓毒女”,一时大意误入陷讲,被她们以巨网擒住。   当时他被收紧的巨网缠身,既不能挣断那“天蚕丝”编织的网,又无法动弹,只有任凭摆布。   “古墓八毒女”淫性大发,轮番上阵,连那位“大姐”都亲自出马,结果奋兵曳甲,一一败下阵来。   这倒不是小伙子“本钱”足,得天独厚,当真具有“金枪不倒”功夫,而是他暗运功力,自封六处大穴,才能久战不拽。   只怪她们看走了眼,没想到这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居然能有如此的“定力”。   而这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他被仇大夫以“锁心指”制住,根本不能也不敢运功,加上肚脐眼正是他的练功“罩门”,那经得起木婉清轻搔,搔得他奇痒难禁,又像上回在小岛上一样,觉出火山即将爆发,洪水快要决堤了!   李小非情急大叫道:“快停止!快停止!婉清,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可借木婉清已若痴若醉,形同疯狂,一个字也听不进耳朵里去。   这时她只觉天旋地转,宇宙混沌,整个人有如腾云驾雾,飘然欲仙,仿佛置身在大虚幻境……   她的呻吟变成了嘶喊……   起落的动作愈来愈快,也更疯狂,激烈……   随着她声嘶力竭的喊叫,一阵更激烈的冲刺后,她突然像拽了气似地,伏在李小非身上不动了。   代之而起的,是她的娇喘和微弱呻吟……   小伙子的“金枪”,竟然不倒不拽。   连李小非自己都暗觉惊异不已,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正在他百思不解时,忽听一阵吱吱喳喳,只见几头小貂儿,已领着它们的主人钟灵奔入林中。   钟灵急忙上前一看,发现木婉清尚赤裸裸的伏在李小非身上,而他们的下体仍如胶似膝地密合着,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少女乍见之下,如同被利剑刺心,不禁羞愤交迸地痛声大叫道:“李小非!你……”   李小非急道:“钟姑娘,请听我解释……”   钟灵那听他分说,掉头就掩面哭奔而去……   李小非大叫道:“钟姑娘回来!钟姑娘……”   钟灵充耳不闻,直朝林外狂奔。   几只小貂儿吱吱喳喳地,在后面直追。   她们是赶回山边。不知受制的李小非去向,顿时大吃一惊,幸好小貂儿的噢觉灵敏,一路循迹追踪而来。   才到林外!就听到了木婉清发出忘形的嘶喊。   急急冲进密林深处,藉着枝叶空隙间透射的月光,一见这种春色无边的景象,叫钟灵那能不芳心欲碎,柔肠寸断?!   因为李小非已答应娶她,这少女才不顾一切,赶去救王语嫣的啊!   王语嫣不会武功,包小靓必须搀扶着她奔跑,所以落在钟灵后而一大截。   等她们赶到林前,只见钟灵正从林内哭奔而出,不由地大感惊诧,以为是李小非已遭了意外。   来不及拦住钟灵问明,她已狂奔而去。   王语嫣情知有异,急道:“小靓,咱们快进去看看!”   包小靓那敢怠慢?忙不迭连拖带拉,搀着玉语嫣急急进入林中,一直赶到密林深处。   定神一看,只见地上一对赤裸裸的男女,尚交叠在一起,惊得她们失声叫道:“啊……”   一个是堂堂大理国皇后,一个是才十二三岁,对男女之事尚一知半解的小姑娘,见了这等景象,那好意思再走近仔细察看?   李小非这时听到脚步声奔来,急以眼角余光一看,见是王语嫣和包小靓,也为之暗自一惊。   他顿觉窘迫万状,不敢出声,只好闭目装“死”。   王语嫣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忙推推包小靓道:“小靓,你快过去看看……”   不等她说完:包小靓已连声道:“不不不,我怕,我不要看……”   王语嫣轻斥道:“这有什么好怕的?”   包小靓摇着头道:“不!难看死了,王姐姐不怕自己过去看好了。”   王语嫣毕竟是大理国皇后,顾虑到自己身分,只好故意道:“算了,咱们走吧!也许他们已经死啦!没什么好看的。”   包八果然着急道:“也许没死啊!”   王语嫣趁机道:“你不过去看,怎能确定是死是活?”   包小靓讷讷道:“这……”   王语嫣笑了笑道:“今夜在客栈里,人家在房间里关上门洗澡,你不是闯进去……”   包小靓大窘,急道,“王姐姐,别说了,我过去看看就是了嘛!”   无可奈何,她只好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只见两个赤裸的男女,女上男下交叠在一起,那姿式实在不堪入目,使小姑娘看在眼里,不禁面红耳赤,心里怦然猛跳不已。   她人小鬼大,蹲下去一按他们脉博,惊喜叫道:“王姐姐,他们没死,还是活的呢!”   王语嫣仍不敢上前,站在两丈之外道:“小靓,快看看他们是受了重伤昏迷,还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由于木婉清是伏在李小非身上,包小靓尚看不出她是谁,待这小姑娘用力把她推开一旁,身体翻向上,才认出是那日大典在宫廷上见过的木婉清。   只见太婉清已昏迷,两胯间流着少许鲜血,似乎别无明显外伤。   再看李小非,吓得包小靓失声惊呼:“啊……”   王语嫣一惊,急问道:“怎么啦?”   包小靓那好意思说出,只好支吾道:“没,没什么,他们好像都昏迷不醒……”   王语嫣又问道:“是不是中了‘锁心指’?”   包小靓瞥了装昏的李小非一眼,答道:“他大概是的,那个女的就不知道了……”   王语嫣即道:“小靓,快照我在山洞里教你的手法,先替他把受制的穴道解开。”   包小靓应了一声,忽道:“王姐姐,我忘了……”   王语嫣只得重新教她道:“你听清楚,千万不能有误,先点他‘鸡尾’‘建里’两穴。”   包小靓蹲近李小非身边,依言点了两穴,道:“王姐姐,我点好了。”   王语嫣如数家珍道:“好,你再以双手中指,同时分点他左边‘血门商曲’,右边‘气门商曲’两穴,一定要同时点下,不可分先后,你最好跨骑在他身上,才不致有误。”   包小靓只好照做,点完两穴道:“点好了。”   王语嫣继续道:“现在你再以双手中指,上点‘华盍’,下点‘中极’。”   “华盍穴”在胸前上方的正中,“中极穴”却位于脐下约四寸处,“鸽根子”的上方。   包小靓必须另换姿式,改为跪在李小非身边,左手刚认准“华运”部位,再转要认“中极”部位时,一转眼瞥见那直挺挺的“异物”,顿使她心神一震,窘得不知从何下手是好。   王语嫣站在两丈外,并未看出她的窘迫,问道:“认准了没有?”   包小靓急忙收敛心神,应道:“认准了!”立即双手同时行动,分点李小非“华盍”“中极”两穴。   认穴和出手的部位是分毫不差,但她愈是心慌意乱,偏偏在收回手时,右手的手背正好触及那“异物”,竟然连连跳动了几下。   小姑娘吓得又轻呼了一声:“啊!”   其实,这调皮捣蛋的小姑娘,今日在山谷里的丐帮大会上,还曾出其不意地,用力在李小非那地方猛抓一把,痛得他跳起身来,结果搅了慕容复的局。   这会儿只不过是无意地轻触一下,她又何必大惊小怪,吓成了这样呢?   原因是那时李小非穿着丐装,至少隔了层衣服。   这会儿却是赤身裸体,加上他那得天独厚的玩意原形毕露,又挺又坚,不把这小姑娘吓坏了才怪!   幸好王语嫣并未察觉,站在远远的问道:“好了吗?”   包小靓应道:“好啦!”   王语嫣又教她道:“好!现在你只须以掌心……”   不等她说完,包小靓已道:“这个我记得。”   只见她伸出手,以掌心紧接在李小非的“丹田”下方,用足力气一推,大功即告完成了。   照理说,受制的“巨阙穴”已解开,李小非应该即时清醒过来才对,但他竟然仍然昏迷不醒。   包小靓大为惊诧。急向王语嫣叫道:“王姐姐,他还是昏迷不醒。”   王语嫣一听,大惑不解道:“怎么会呢……是不是你认穴不准?”   包小靓充满自信道:“应对错不了!”   王语嫣沉吟一下道,“那你仔细检查一下,看看会不会还有其他穴道受制。”   包小靓应了一声,眼光向李小非全身一扫,见刚寸挺得直直的“那玩意”,仿佛拽了气似地,正逐渐萎缩……   小姑娘充满好奇,不觉地多看了它两眼。   装昏的李小非大概受了心理上的影响,在包小靓和王语嫣面前,不好意思示威,“那玩意”自然就神气不起来了。   偏偏这好奇的小姑娘,似乎要研究出个道理,为什么它会忽大忽小,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拨弄了它几下。   不料经不起这一拨弄,“那玩意”受到刺激,突然又挺举起来。   包小靓人小鬼大,而且聪明绝顶,顿时若有所悟,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这小姑娘百无禁忌,羞愤交加之下,怒哼一声,气得朝“那玩意”就是狠狠一巴掌。   李小非痛得大叫,“啊……”一个翻身滚开,霍地跳起来,双手掩住下体就向树林里逃去。   包小靓破口大骂道:“不要脸!下流!下三滥……”   王语嫣看得莫名其妙,惊诧急问道:“小靓,怎么回事?”   包小靓气愤道:“他根本没昏迷,是装的!”   王语嫣“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追问,包小靓已过去踢了木婉清一脚,喝斥道:“你也别装啦!”   但木婉清是兴奋过度,真的昏迷不醒了。   李小非既已逃开,王语嫣也就赶了过未,阻止道:“小靓,不可对她如此。”   包小靓不服道:“王姐姐,她几乎毁了你和段皇帝,你还跟她客气什么?”   *潇湘书院*潇湘子扫描*黑色快车OCR *   李小非强自一笑道:“这话很有道理。”   王语嫣坦然道:“其实我是从书上看来的,没想到在钟姑娘身上一试,竟真能替她把穴道解开。”   李小非一怔,急问道:“钟姑娘也中了仇大夫的‘锁心指’?”   王语嫣微微点了下头,轻叹一声道:“她找到那个山洞里去,大概是想救我,不知怎么报仇大夫用”锁心指“制往了穴道,当时我被仇大夫打昏了,醒来时只有小靓和钟姑娘在洞内……”   李小非忙问道:“仇大夫知不知道你是推?”   王语嫣当然点头道:“已经知道了……”   李小非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王语嫣热泪盈眶,激动道:“仇大夫就是我父亲王心裥,可是他不认我是他女儿……”   李小非惊诧道:“他竟没有杀你?!”   王语嫣顿时情不自禁,泪如雨下,但王心裥毕竟是她名份上的父亲,怎能毫无保留,把当时险遭污辱的实情说出?   她只好避重就轻地,从仇大夫逼问她身世,慕容复闯来,直到她被一掌打昏,简单扼要地述说一遍。   李小非听毕,惊怒交加道:“哼!冒充游坦之那厮的,果然是慕容复!”   随即急切问道:“钟姑娘上那里去了?”   包小靓愤声道:“都是给你气跑的!”   不用这小姑娘说,李小非心里也明白,自己为了求钟灵赶去救王语嫣,一口答应要娶她。   结果一路追寻到林内来,却发现他与木婉清赤裸交叠的场而,她怎能不悲愤交加,一怒痛泣狂奔而去。   群山危机四伏,这少女可不能再出意外。   李小非心急如焚道:“我去追她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走开呀!”说完,他就往林外奔去。   包小靓急叫道:“哎哎哎!你不能把咱们丢下……”   李小非充耳不闻,早已奔出林外。   包小靓气得把脚一跺,愤声道:“哼!真没见过这种人,自己拉的屎,要别人替他擦屁股!”   王语嫣心知她指的是木婉清,笑斥道:“小靓,口里干净些,别说的这么难听!”   包小靓不屑道:“本来嘛!他……”   不料话犹未了,突闻一阵狂声,使王语嫣和包小靓猛然一惊。   只见四周如同鬼魅似的,出现了二十来个男男女女,为首的赫然竟是古佬。   王语嫣从未见过古佬,包小靓却已吓得魂飞天外,不由地失声惊呼:“啊!……”   古佬仍是一身黑袍,狂笑道:“小丫头,咱们可真有缘,居然在这儿又见面啦!哈哈……”   包小靓虽不知道,古佬几时也来了君山,但毫无疑问,必是木婉清的忘形嘶喊,把这老家伙引了来的。   她心知古佬武功极高,凭自己这点本事,绝对不堪一击,况且,还得保护不会武功的王语嫣。   这时小姑娘已顾不得木婉清了,暗自在动脑筋,想出其不意地施展“凌波微步”,带着王语嫣突围逃出。   只见古佬眼光一扫,瞥见地上昏迷不醒的木婉清,狂笑突止,沉声道:“好极了,这逃走的叛徒也在这里!”   包小靓并不知道,木婉清曾在邙山被执,迫不得已虚与委蛇,拜遇古佬为师,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道:“你老眼昏花,认错了人吧!她可不是你的弟子!”   古佬置之一笑,眼光转向王语嫣道:“这位大理国的皇后,我大概没认错吧?!”   王语嫣暗自一惊,忙否认道:“我,我不是,你认错人啦!”   古佬狞声道:“是吗?嘿嘿!大理国皇后出走的消息,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害得她老公丢下国事不顾亲率一批武将,微服一路追入中原,只可惜他们去的是江南,想不到他老婆旧情难忘,却跑到了君山来私会她表哥慕容复。   这正是慕客世家的独门武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正合了佛家所谓的‘因果报应’,想当年,段正淳淫人妻女……“王语嫣怒斥道:“住口!”   古佬冷笑道:“怪事!怪事!你既不是大理由皇后,我骂段正淳那好色之徒,与你有何相干?”   王语嫣自知一时激动失态,无异已自暴身分,只得沉默不语了。   包小靓见机不可失,突然一把拉住王语嫣,急忙施展“凌波微步”,转身就逃。   那知二十来个另女一拥而上,已将她们团团围住。   可惜小姑娘不够精熟,又只会那几步,否则以“凌波微步”,纵殊被再多的人包转,也能突围而出。王语嫣大惊,未及出声指引,古侥已掠身而至,挡住了去路。   包小靓曾吃过古佬的苦头,心知这老家伙的“通臂功”相当厉害,能陡然长就许,且指掌上有寒毒,被它碰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姑娘的反应倒也够快,急忙带着王语嫣倒走“井”位,横移“讼”位,巧妙无比地躲开了古佬迎而一抓。   接着心中默诵“凌波微步”的六十四卦方位,连连闪避几名男女的拦截,改向右方突围了。那知古佬如影随形,身形一晃,竟又挡住了去路,狞笑道:“小丫头,你的这套步法,确实神奇巧妙无比,我老人家从未见过比它更精奥的,也不知道它出自何门何派,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老人家天生记忆力特强,能过目不忘。   上回你在大理已经用过这种步法,事后我已研究出阻挡之策,所以,你再旧调重弹就不稀奇啦!哈哈……“包小靓暗自一惊,也不管古佬是虚张声势,还是确已能破“凌波微步”,只顾心中默诵那四句要诀“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可惜这十六字诀,乃是“凌被激步”的至高境界,必须大澈大悟,熟能生巧,才能发挥出它的精奥。   小姑娘如同“囫囵吞枣”,食而不化,并不完全了解它的真义所在,那能学以致用?   “动无常则”她是做到了,就是动向和步位全然不照常理,令人意想不到,捉摸不定。   只是遇上古佬这种人,她就无计可施了,因为古佬也不是“常人”。   尤其包小靓自顾不暇,还得全力掩护王语嫣,等于带了个累赘,才不停地移动几步,已觉出古佬并非吹牛,确实已能预出判出她的进退方位,抢先予以拦截。   小姑娘心中一急,步法更见错乱,“凌波做步”顿时走了样。   就在这时,只见古佬身形一晃,欺身到了面前。   狂喝声中,古佬双掌齐发,掷起两股阴寒狂风,挟带着一片绿色烟雾。   王语嫣不由地失声惊叫道:“小心掌风有毒!”   包小靓比她更清楚,无奈步法已乱,进退不得。   刹时,绿色烟雾弥漫,把包小靓和王语嫣困在其中。   众男女更在占佬的手势指挥下,封死了所有退路,使她们成了瓦中之鳖。   古佬的狂笑声中,王语嫣首先不支昏倒。   包小靓大惊,惊叫道:“王姐姐!你……”   突觉头晕目眩,小姑娘手一松,与王语嫣双双昏倒地上,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五章 自取其辱   天色已微明,晨雾犹浓。   在南山的断岩峭壁间,钟灵带着几只心爱的小貂儿,手上提着的枕头套里,还装着两只小貂的尸体,继续在寻找着什么。   脸上的泪痕已被风吹于,但眼睛仍是红红的,含满泪水却不让它流出出来,以致视线有模糊。   她似乎已精疲力尽,在一处绝峰断岩处停下,沮然坐在了地上,几只小貂儿极通灵性,围在四周看着她,没有一个出声。   钟灵深深叹了口气,看看几只小貂道:“这世上只有你们对我最忠心,永远不会背弃我,可惜我的心情你们都无法了解,也不能为我分忧解愁。”   几只小貂似懂非懂,小眼睛望着她的溜溜直转。   钟灵又沮然一叹,喃喃自语道:“李小非,为了你答应娶我,我才不顾一切,冒险去救王语嫣,不管她是不是我救回的,至少我去做了,而你呢?哼!居然趁我不在,也不管我死活,竟跟木姐姐……”   突然间,她的热泪又夺眶而出,悲愤地恨声道:“我一定要报复,李小非,你等着瞧好了!”   怒哼一声,她从枕头套里,倒出了两只小貂的尸体。   几只小貂一见,立时吱吱喳喳地叫了起来。   钟灵流着泪道:“它已经死了,你们知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死的吗?”   只只小貂又吱吱喳喳一阵乱叫。   钟灵痛声道:“让我告诉你们,它们是为了助我救王语嫣才不幸被杀死,我又为什么要去救王语嫣呢?因为那个叫李小非的,答应要娶我,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冒险去救人,结果我却受了骗,害它们死得很冤枉,我一定要为它们讨回这个公道!”   几只小貂真灵巧,居然连连点头,好像真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钟灵凄楚地一笑道:“好!连你们都赞成,我是非报复李小非不可了!”   她当即起身打来一段树枝,当作铁镐,在地上挖个洞把两只小貂的尸体埋了,堆成个土堆,将树枝插上作为标记。   几只小貂围过来,吱吱喳可是地又叫又跳。似在向他们死去的同伴作最后哀悼。   钟灵看在眼里,心里更觉悲愤交迸,痛声道:“安息吧!我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   随即一招手,带着儿只小貂,直向峰顶奔去。   晨曦中,峰顶白茫茫一片,弥漫着浓雾,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钟灵把双手合在口上,向四下大声叫道:“仇大夫!仇大夫……”   连叫了几声,峰顶上一片沉寂,毫无动静。   钟灵又问道:“仇大夫,你想不想要解药?”   倏而,忽听浓雾中发出个阴沉沉的声音,问道:“钟丫头,你想玩什么花样?”   钟灵听出是慕容复的声音,力持镇定道:“没什么花样,只是送解药来而已!”   浓雾中的慕容复冷声道:“天下不会有这么好心的人,大概你有交换条件,想求仇大夫为那小子解穴吧?”   钟灵哼声道:“那倒不必,我也中了仇大夫的‘锁心指’,没有你还不是照样能解开?”   慕容复果然一怔,从浓雾中现身走出,距离不及一丈,站定了打量她两眼,若有所悟道:“是了,我那表妹王语嫣虽不会武功,却博览天下奇书,想必是她替你们解开了穴道吧?”   钟灵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轻描淡写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现在只要说一声,解药要不要?”   慕容复生性多疑善忌,那会相信她?直截了当道:“当然要,开出你的条件吧!”   钟灵愤声道:“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非得有条件不可?”   慕容复狞笑道:“难道你不是为了打狗棒?”   钟灵不屑道:“我又不想当丐帮帮主,要那玩意有何屁用!”   慕容复“哦?”了一声,道:“打狗棒是我从你手中夺得的,你会不向我讨回?”   钟灵道:“我不要了,反正它本来就不是我的!”   慕容复诧异道:“那你要什么?”   钟灵沉吟一下道,“我……我要你!”   慕容复意外地一怔,随即狂态毕露道:“嘿嘿!钟丫头,你想要我的命,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   钟灵摇摇头道:“不!我不要你命,要你人!”   慕容复又是一怔,莫名其妙道:“要我人?”   钟灵笑道:“想当年,‘南慕容,北乔峰’名扬天下,尤其慕容世家的慕容公子,公认为人间龙凤,文武双全,人品出众,那个姑娘不想要呢?”   慕容复听得满头露水,不知这少女究竟是赞美,还是故意讥嘲,只好尴尬道:“钟丫头,你不必拐弯抹角,究竟打什么主意就直说吧!”   钟灵不加思索道:“好,如果你能为我出一口气,我不但毫无条件交出解药,而且今后一切听你的。”“慕容复不置可否道:“要我为你出气,这不就是条件吗?”   钟灵道:“就算是吧!接不接受在你,我绝不勉强。”   慕容复迟疑一下,问道:“但不知要为你找谁出气呢?”   钟灵愤声道:“就是那姓李的小子!”   慕容复大感意外道:“李小非?”   慕容复强自一笑道:“怪事,我记得你们一直在一起,而且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怎会突然翻了脸,居然跑来要我替你出气,这未免……”   钟灵嗔声道:“你怎么这样不干脆,答不答应一句话就行了,何必罗罗嗦嗦!”   慕容复面有难色道:“你要我替你出气,可是我的武功不及那小子……”   钟灵胸有成竹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要你去找他拚命。”   慕答复忙问道:“那是怎样替你出气!”   钟灵道:“气他!”   慕容复茫然道:“怎么个气法?”   钟灵似乎难碍启齿,犹豫了一下,才面红耳赤地道:“很简单,你只要当着他面跟我亲热。”   慕容复一听,大出意料之外,惊诧道:“钟丫头,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有什么诡计……”   钟灵正色道:“我说的是真话,信不信由你!”   慕容复黠笑道:“我当然不信,除非……除非你能使我不得不相信。”   钟灵问道:“你要怎样才相信,”   慕容复似笑非笑道:“那就看你的了。”   钟灵沉思一下,突然把心一横,顺利扯开腰间以布当作的腰带,那身被撕破仅足蔽体的丐装,便几乎整个松散开来。   悲愤和报复心,使这少女不顾一切后果,更顾不得窘羞,毫不犹豫地把全身脱了个精光赤裸。   顿时,呈现在慕容复面前的,已是个一丝不挂的少女。   尽管她脸上涂抹的烟灰仍未洗净,但这少女曲丝玲珑的胴体,看在慕容复眼里,却使他不禁怦然心动。   虽然钟灵并非金枝玉叶,出自豪门世家的大家闺秀,毕竟是位身怀武功,且云英未嫁的少女啊!   况且他们之间,一直是敌对的立场,钟灵怎会突然之间,在他面前不惜牺牲色相?   多疑善忌的慕容复,心里不禁暗忖道:“难道钟丫头已经知道,杀了她母亲甘宝宝的是我,自知不是我的对手,无法为母报仇,所以不借用这方法接近我……”   念犹未了,忽听钟灵问道:“现在你相信了吗?”   慕容复果然诡计多端,不动声色道:“这算不了什么,我须要更进一步的证明。”   钟灵怒哼一声,但随即强自忍了下来,大大方方走向了慕容复面前,毫不在乎地道:“你的武功比我强多了,如果仍对我怀疑,要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慕容复一心志在复国,对女色向不眷恋,否则王语嫣那么美,又对他非常钟情,近水楼台,他早就先得月了,那还轮得到段誉?   连王语嫣都不能使他动心,他那会看上不施脂粉,扮成小叫化的的钟灵?   但是解开中疑团,慕容复突然将钟灵拥入怀里,低头吻上了她的薄唇。   钟灵毫不抗拒,任由他拥吻。   这时她只感到非常昏乱,甚至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更无法判断做的对与不对。   当她脑海里,浮现出追寻到林内,目睹木婉情与李小非赤裸着全身交叠的情景,一股妒愤之火油然而起,使她感到无比的痛恨,心里只有一个意念,就是报复,报复,报复!   她要报复李小非的欺骗,只是为了骗她冒了生命的危险去救王语嫣。   更痛恨的是她去救人,尚不知成败或生死,李小非竟趁她不在,跟木婉清在林内翻云夜雨,参拜起“欢喜佛”了。   一时激动,她情不自禁地,双臂紧紧抱住了慕容复。   慕容复真有些受宠若惊,如果怀中拥吻的不是钟灵,有是任何不相干的少女,他几乎毫不怀疑,是为了仰慕“南慕蓉”的盛名,不惜以身相委。   但是,怀中的少女是钟灵。   而他正是钟灵的杀母大仇人。   由于这层顾忌,慕容复对钟灵毫不动心,只是虚与委蛇,暗自观察她的真正动机。   这倒不怪他多疑,换了任何人,处在这种不寻常的情况下,也难免要提高警觉的。   热吻中,慕容复的双手,开始在她的裸背上活动起来。   一阵轻抚,使迷乱中的钟灵,仿佛拥吻她的不是慕容复,而是李小非。   其实,查明慕容复才是真凶,赶回西燕河中的小岛,把这消息告诉木婉清的正是钟灵自己。   那她又为什么甘愿让杀母的仇人拥吻轻抚,难道真想伺机下手报仇?   纵然她有此心,也不是现在。   现在她心目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决心要报复李小非的背判和无情,以及木婉清的横刀夺爱。   如果当着李小非和木婉清的面,让他们目睹她与慕容复亲热,不把他们活活气死才怪呢!   想到这,钟灵心里感到无比的痛快,似乎把一肚子的气全发拽了出来。   慕容复已感觉出,怀里的少女情绪已逐渐冲动,而他的双手,正顺着她光滑细腻的裸背,轻抚向她回浑而极富弹性的两股。   对女人从未发生兴趣的他,这时也感受到无比的舒适,忍不住在那光滑而凉凉的两股上,轻抚细揉起来。   几只小貂静静地蹲在四周,眼睛不停地的溜溜转着,似乎充||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满好奇,不知这一对男女究竟在干啥?   假如这时钟灵一声令下,它们就会向慕容复发动攻击,毫不留情地把他抓伤咬伤。   慕容复也领教过这些小动物的厉害,所以暗自防到了这一招,眼光一直在注视它们的一举一动。   万一几只小貂发动攻击,他就先制住钟灵。   但出乎意料,钟灵好像并没有突袭的意图,只是闭上双目,若痴若醉地任他拥吻,轻抚着……   一轮红日正上升,浓雾逐渐消散。   正在这时,突闻峰下传来李小非的呼唤:“钟姑娘!钟姑娘……”   热吻中的两人蓦然一惊,慕容复急忙放开钟灵,神情有些紧张地道:“是……是那小子来了!”   钟灵恨声道:“来得好!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慕容复警告道:“如果是你们设计好的,想耍什么花样,别忘了丐帮的那个老家伙还在咱们手上。”   钟灵置之一笑,她这时一心只想报复,那管什么丐帮不丐帮的闲事,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   她走过去,作出手势把几只小貂召到面前,蹲下去向它们叽叽咕咕一阵,如同在面投机宜。   几个小动物真可爱,仿佛能听懂似的,一个个连连点头,其中一只随即向峰下飞奔而去。   钟灵露出一丝黠笑,转身走回慕容复面前,命令似地道:“把衣服全脱掉!”   慕经复一怔,莫名其妙道:“干嘛?”   钟灵道:“你不是答应我,要当着那小子的面亲热吗?我早已脱光了,你穿得整整齐齐怎么亲热?”   慕容复犹豫不决道:“这……”   钟灵娇喝道:“快脱!”   想不到慕容复还真听话,居然当真脱下了衣服。   这时,李小非已来到了半山腰,仍在一路呼唤:“钟姑娘!钟姑娘……”   突见一只小貂奔来近前,一眼就认出,是钟灵带在身边的小动物。   李小非不禁大喜,既然小貂出现,钟灵必在附近。   小貂见了李小非,吱吱喳喳叫了几声,掉头就往山上奔去。   李小非那敢怠慢,立即急起直追。   一直追上峰顶,旭日初升下,竟然春色无边。   只见一块突出的岩石旁,正有一对赤裸裸的男女在拥吻,好一个热情刺激的场而。   大清早,他们怎么合跑到峰顶来干这种勾当?   李小非定神一看,这对裸身热吻的男女,赫然竟是慕容复和钟灵。   他不由地惊怒交加,失声叫道:“钟姑娘!你……”   热吻的一对男女似正若痴若醉,竟浑然未觉,更热情似少地放浪形骸起来。   他们这是半坐半卧地抑吻着,慕容复一面狂吻,一面用手在钟灵遍体抚动。   李小非看在眼里,心肺部几乎气作,怒哼一声,就向这对热吻的男女冲去。   不料几只小貂突然窜出,吱吱喳喳乱叫,又踪又跳地挡住了去路。   李小非知道这几只小貂的厉害,惹不起它们,只好咨趄不前,急向钟灵泣声道:“钟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就是慕容复,也就是你的杀母仇人!”   慕容复暗自一怔,心想:“原来他们已经知道,我就是真凶。”   但他不动声色,把头一仰,离开钟灵的两片热唇,故意道:“好像有人来了呢!”   钟灵也装模作样道:“没有呀!这么一大清早,那会有人跑到这里来?你别疑神疑鬼的。”   说完一笑,主动又送上热吻。   慕容复表演遍真,又吻又摸,的如同色中饿鬼。   李小非见状,忍不住又向前冲,仍被几只张牙舞扑的小貂拦阻。   他一怒之下,施展出“凌波徽步”,连连闪避开两只小动物的疾扑,冲乱了这对假戏真做的男女。   几只小貂行动矫健,且凶悍无比,一见李小非突破它们的防线,更是凶性大发,齐向他身上扑去。   动物毕竟是动物,即使被训练得通通灵性,仍无法完全了解主人的本意。   它们凶性一发,可不管李小非是谁,扑上就又抓又咬,毫不客气。   李小非虽惊怒交加,倒不愿伤了这几只小动物,只好一个暴退,急以“阴功”护体。   顿时,全身发出防寒之气,迫使几只小貂不敢近身,围着他又跳又叫。   钟灵只是出于气愤,一心要“以牙还牙”报复李小非,并无意使他受到伤害。   尤其几只凶悍的小貂,利齿和爪上都有剧毒,惟恐当真伤了李小非,急欲喝阻几只小动物,却被慕容复搂住狂吻,使她无法出声。   李小非终于忍无可忍,怒哼一声,突然转身疾掠而去。   钟灵急欲挣脱慕容复,竟被他紧紧吻住不放。   对女由从不发生兴趣的慕容复,这时居然性欲大起,他不但狂吻着钟灵,更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上她的乳峰,恣情地揉抚起来。   钟灵不禁又窘又急,忙不迭用手阻挡,同时把娇躯向一旁避开,不料突觉“巨阙穴”一麻,已被慕容复制住,顿时全身不能动弹了。   慕容复果然厉害,极工心计,他早已看出这少女绝不会心甘情愿送上门来,无论她是为了伺机报杀母之仇,不惜牺牲色相接近,或是为了气气李小非,总之,这少女是有目的,甚至是在利用他。   以他的武功,随时一出手就可制住这少女,但他想到,赶来的李小非一见钟灵受制,势必不顾一切出手抢救,反而使自己处于不利情势。   所以他将计就计,按兵不动,故意跟钟灵假戏真做。   这样一来,让李小非看在眼里,以为这少女并非受协迫,而是出于自愿,男欢女爱,关那小子什么事?   果然不出所料,李小非一气之下,扭头就走。   慕容复这一招相当高明,李小非一走,心知钟灵已没有继续表演的必要,极可能来个“图穷匕见”,出其不意地向他下手,甚至利用几只小貂发动攻击。   因此他先发利人,制住了这少女。   惟恐钟灵情急大声呼救,又把气走的李小非引回,慕容复仍吻住她不放,使她无法出声。   而他这时已动欲念,不便狂吻着这少女,更在她赤裸的遍体抚动。   钟灵受制,全身不能动弹,无法挣扎抗拒,只有任凭他摆布。   这是她自找的,后悔已莫及,又能怨得了谁?!   慕容复仗着“慕容世家”的显赫家世,又身怀绝世武功,一向目空一切,尤其在女人面前,更是自命不凡,完全是大男人主义。   连王语嫣那样超凡脱俗的才貌,他都不屑一顾,又怎会对这几次照面,都是扮成小叫化的钟灵动心?   但天下的事,往往会出人意料之外,连慕容复自己都意想不到,突然之间,竟会对这少女发生兴趣,甚至动了欲念?   他狂吻着钟灵,以臂弯搂勾着她的后颈,一手则恣情揉抚着她的双峰。   侍婢阿碧,对这位少主慕容公子,可说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即使去年慕容复一败涂地,成为众矢之的,如同丧家之犬,不得不装疯,才被段誉于下留情,饶了他一命的情况下,她依随传在侧,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夏日天热,她每日亲手为慕容复洗澡、按摩,睡时还替他打扇、赶蚊子,侍候得无微不至。   秋冬气候转凉,便裸身为他取暖,阿碧这样体贴入微,并不求任何酬报,甚至不图慕容复说一声谢。只要少主脸上的愁容能暂时消失,她已感到无比的欣慰与满足。   但慕容复对阿碧,却是连笑容都很少给她,尽管她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即使裸身睡在身边,这位少主也不屑一顾,全然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她是个女的——一个颇具姿色的少女。   事实上,慕容复生平真正见过的女人赤裸胴体,只有阿碧一人而已。   这时他揉抚钟灵双峰的手,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   那挺实的肉球,虽在寒风中冰冰凉凉的,但有一股微漫传达他的掌心,使他不禁有些冲动起来。   他突然情不自禁地,把狂吻钟灵的那张嘴,转移目标吻上了她的肉峰。   钟灵羞愤交加,急叫道:“慕容复,你不要这样嘛……”   慕容复充耳不闻,一面狂吻肉峰,一面用手揉抚,同时另一双手也转移目标,另辟战场,向她小腹下微微隆起的小丘探去。   小丘上芳草萋萋,更使慕容复感到刺激,一阵亢奋,他已欲火上升,愈来愈冲动了。   钟灵情急大叫道:“小乖,你们快来……”   慕容复猛然一惊,从迷乱中回过神来,按在她小丘上的手,顺势探向两胯之间,以中指按上她“会阴穴”,仰起头喝令道:“快叫那几个鬼东西退下,否则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几只小貂正待扑向慕容复,钟灵被迫只得喝阻道:“小乖,你们退开吧!”   它们对钟灵唯命是从,立即退开,吱吱喳叫个不停,似对主人的出尔反尔,感到莫名其妙,又像是在表示抗议。   其实钟灵倒不是怕死,而是大仇尚未报,心有不甘。   何况“会阴穴”正是她的练功“罩门”所在,已被慕容复以中指按上,只须运力一点,她不但功力尽散,而且四肢均将失去功能,落个终身残废。   那样一来,她纵然不惜牺牲色相,忍辱偷生,也永远无法为母报仇雪恨了。   慕容复怕她又反悔,右手中指仍不离“会阴穴”,冷声喝问道:“钟丫头,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钟灵心知这时性命攸关,把心狠手辣的慕容复激怒,否则就难逃毒手,只好回答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为了要气那姓李的小子。”   慕容复追问道:“为什么?”   钟灵愤声道:“因为他已答应娶我,却背着我跟木婉清……”   华竟她是云英未嫁的少女,下面的话的就说不出口了。   慕容复却毫不放松,逼问道:“他跟木婉情怎么样?”   钟灵顿时面红耳赤,窘迫万状道:“他们,他们……哎!你何必明知故问,反正他们不要脸就是啦!”   慕容复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不到男女之间的一个“情”字,竟会具有如此大的力量,使这少女一时气愤,竟不惜牺牲色相,更不顾生命危险,跑来找杀母仇人假戏真做,为的只是报复李小非和木婉清。   想起自己的表妹王语嫣,一直对他热恋,他却无动于衷,最后王语嫣心灰意冷,愤而嫁了段誉,还不是为了心存报复?   唉!宇宙浩瀚,人间男女亿万,怎生一个情字了得?   慕容复不禁有些感触,轻叹一声:“你真是为了这个跑来找我?”   钟灵气愤道:“哼!他能做得出,我为什么做不到?”   慕容复冷声问道:“甚至来找你的杀母仇人?”   钟灵故作诧异道:“你说段誉在这里?”   慕容复冷冷一哼道:“你少装蒜,我说的是我!”   钟灵表情逼真道:“你?杀我母亲的是段誉,跟你有何相于?”   慕容复微微一怔道,“那小子刚才不是向你说,我就是你的杀母仇人吗?”   钟灵怒形于色道:“谁相信他的鬼话?如今大家都知道,真凶就是心狠手辣的段誉,他为了当大理国皇帝,为了不顾伦常娶王语嫣,六亲不认,什么人都下得了手,连他的亲生父母,王语嫣的娘,还有我娘……”   这无异是在指桑骂槐,其实除了段正淳夫妇是举剑自尽,其他人都是遭了慕容复的谁手。   慕容复听得很不自在,不等钟灵说完,就忙接口道:“那小子怎么说我是你的杀母仇人?”   钟灵随机应变道:“他刚才见到我跟你……当然气不过,要栽你的赃啦!”   慕容复沉吟一下道:“那你和木婉清,还有王语嫣和包小靓那小鬼,都跑到君山来做什么?”   钟灵表情逼真道:“我是为了那打狗棒……”   慕容复又接口问道:“你知道我在这里?”   **潇湘子扫描*黑色快车OCR*   钟灵眼皮一翻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来了君山?我是为了打狗棒被你夺去,听说吴长风在这里,所以邀木婉清陪我一起来,打算向他说明,没想到会遇上姓李的小子,至于王语嫣她们来干嘛?那我就不清楚了。”   这个谎撒得天衣无缝,使慕容复信以为真道:“那我已经替你把那小子气跑了,你是不是应该履行约定?”   钟灵收了怔道:“什么约定?”   慕容复哼声道:“你倒真健忘,不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能为你出一口气,不但毫无条件交出解药,而且今后一切听我的。”   钟灵这时已后悔莫及,呐呐道:“这……”慕容复脸色一沉道:“你想反悔?”   钟灵既不能动弹,“会阴穴”又被慕容复的手指按住,只要一翻脸,她就难逃毒手。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虚与委蛇道:“我说了就算,怎么会反悔……”   慕容复不怀好意地笑道:“那就好,刚才是你要我,现在是我要你了!”   钟灵暗自一惊道:“要我什么?”   慕容复哈哈一笑道:“钟丫头,你不必装腔作势,刚才你要我的人,现在我自然不会是要你的命,也是要人啊!”   钟灵大惊,吓得不知所措,急道:“你,你……”   “会阴穴”的部位在肛门前,女子“私处”的后方,慕容复右手中指既点在穴眼处,整个手掌便自然按在了那“神秘之宫”上。   刚才是制住钟灵,逼她喝退那几只小貂,并且趁机逼她说出实情,所以按兵不动,这会儿李小非已被气走,钟灵又无法抗拒,他就毫无忌惮地以掌心轻轻揉动起来。   钟灵羞愤交加,惊急叫道:“不,不要……”   慕容复警告道:“你敢出声叫那几只畜牲轻举妄动,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钟灵心知这家伙说得出做得到,这时就算李小非去而复返,赶回来也无法抢救,吓得果然不敢出声了。   蔡容复得寸进尺,干脆上下其手,右手紧贴在那“神秘之宫”上,轻轻揉动着,左手便抚向那挺实的肉峰,嘴里还轻佻地笑道:“钟丫头,想不到你的身材这样美,摸起来真舒服,你大概还是‘处子’吧?”   钟灵敢怒而不敢言,索性双目紧闭,相应不理,任凭他为所欲为。   这只怪自己一时冲动,意气用事,才会自取其辱,落得受此凌辱,那又有怨得了谁?   慕容复双手齐动,喃喃自语道:“想我慕容复,世居苏州城外燕子坞,参合庄内传婢众多,其中不乏姿色佼佼者,任我召之即来,挥之则去,我从来都不屑一顾。   王语嫣表妹更是才貌双全,对我又一片痴情,我却始终对她毫不动心,为什么你会使我情不自禁?钟丫头,你能告诉我吗?“钟灵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慕容复轻叹一声道:“唉!早知从女人身上,能获得这样的快乐,我又何苦有福不会享,偏要自寻烦恼,一心一意想什么复国呢?!”   钟灵心想:“哼!你现在才想通?!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从慕容复的两手可感觉出,他已愈来愈冲动,原是轻抚细揉,竟然变成了用力揉捏,尤其右手按在“会阴穴”的中指,更逐渐向桃花源移近,移近……   钟灵再也沉不住气了,惊叫道:“住手!慕容复,请你不要毁了我……”   慕容复怒问道:“你又后悔了?”   钟灵心里一急,泣道,“我,我一切都听你的就是,可是,请你让我保全清白之身……”   慕容复得意忘形道:“好极了,你果然仍属完壁,听说处女别有滋味,很多人去青楼狎妓,就不惜巨金要玩‘清宫人’,图的就是个新鲜,今无我倒要见以见识,其中乐趣究竟如何,哈哈……”   狂笑声中,突间一声沉哼,慕容复已扑伏在她身上。   钟灵也惊呼一声:“啊……”连看都不敢看。   这少女心想:“这下完了,他已动了欲念,绝不会轻易放过我啦!”   但继而一想,反正已被李小非看到了他们的热情场面,纵然能保住清白,李小非也绝不会相信她是完壁。   若是牺性清白,取得慕蓉复的信任,而能伺机为母报仇,那倒也值得。   既是想开了,她也就处之事然,把心一横,咬紧牙关,准备承受这无可避免的一刻到来。   不料慕容复伏在她身上,竟然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反而是那几只小貂,吱吱喳喳地又叫又跳。   钟灵情知有异,急忙睁眼一看,只见慕容复扑伏在她腹部,两手估然放在她的肉峰和小丘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正在惊诧不已,忽听不远处传来个热悉的声音道:“灵妹,快叫你的几只小貂让开,我才好过来救你啊!”   钟灵听出是段誉,顿时惊喜不已。   但一想到自己赤身裸体,被慕容复伏压在身上,两手还放在极不雅的部位,她可变成有惊无喜了。   尽管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钟灵至今尚不知道,段誉的生父是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这时的场面总不能让段誉见到啊!   其实,段誉早就看到了一切,否则他怎么能趁慕容复意乱情迷中,出手以小石子疾射,射中慕容复暴露出的“灵台穴”?   但钟灵方寸大乱,没有想到这一点,情急叫道:“不,不,你不要过来……”   段誉被几只小貂阻在两丈外,故意道:“好吧!既然不要我过来,那我就走了。”说完扭头就走。   钟灵又大叫道:“别走!回来……”   段誉回过身,笑问道:“不是你自己要我走的吗?”   钟灵愤声道:“你敢丢下我在这里,我就叫它们追上去抓你咬你,不信就试试看!”   段誉笑道:“不必试了,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现在你说要我怎样吧?”   钟灵道:“快替我把受制的穴道解开,可是得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段誉耸耸肩道:“好吧!先叫这些小家伙让路,我才能走过去呀!”   钟灵无可奈何,只得大声道:“小乖,你们让他过来,不许伤害这个人。”   几只小貂吱吱喳喳地叫着,果然退开在一旁。   段誉伸伸舌头笑道:“灵妹,你真有两把刷子,居然把它们训练得能听懂你的话……”   钟灵已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少罗喷,快点来替我解穴?可是要闭上眼睛,如果偷看,我一辈子也不理你!”   段誉应道:“放心啦!”   他当真算准备距离和方位,闭上眼睛向前走去。   钟灵忽问道:“慕容复怎么了?”   段誉边走边笑道:“我趁他不备,用石子射中了他的‘灵台穴’,要不是他太得意忘形,我真没有把握……”   突闻钟灵叫道:“好了,不要再往前走啦!”   段誉仍然双目紧闭,用脚向前轻踢一下,果然已触及慕容复的腿部?   他立即蹲下,把昏迷的慕容复拖开,才问道:“灵妹,您知不知道受制的是那处穴道?”   钟灵想到自己受制的穴道部位,不禁窘迫道:“大概是‘巨阙穴’吧!”   段誉一本正经道:“我既不能看,只好用手摸喽!”   钟灵一脸无奈,娇嗔道:“随便你!”   段誉笑了笑,仍然双目紧闭,蹲着向前移近她身边,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放下。   忽听钟灵叫道:“下面些!”   幸亏她这一叫,否则段誉落手的部位,正是这少女的双峰之间。   他已算出方位,干脆把手向下移开些,以免误犯她的“私处”,由下往上摸,大不了是触及腹部而已,不致被她指为趁机轻薄。   又听钟灵指引道:“太下去了,向上移两寸。”   段誉只好依言上移两寸左右,才小心翼翼把手放下去,果然不偏不倚,正好在“巨阙穴”部位。   那知他的手指刚一按上穴眼,就不由地惊问道,“灵妹,你可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   钟灵也吃了一惊,急问道,“怎么了?你不会解?!”   段誉皱眉道:“这厮用的好像不是一般点穴手祛,而且牵制了好几处大穴……”   钟灵着有所悟,失声惊道:“‘锁心指’!”   段背一怔,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钟灵想了想道:“可是,慕容复不会……”   忽听绝岩上有人冷声接口道:“他不会,我不能教吗?”   钟灵一听是仇大夫,急向段誉叫道:“这‘锁心指’,就是他的独门点穴手法!”   段誉不能再紧闭双目了,抬头睁眼一看,只见相距六七丈外的绝岩上,站着一个蓝袍中年。   他并不认识仇大夫,喝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仇大夫尚未回答,钟灵已抢先道:“他就是王语嫣的父亲王心裥!”   段誉惊诧道:“他老人家不是早已……”   王心裥似乎也不知段誉的身分,断喝道:“我没有死,但王语嫣不是我的骨肉,是那贱人跟段正淳的孽种!”   段誉突然间若有所悟,王语嫣的父亲可能根本未死,只是识破妻子王夫人对他不忠,私下与当年的段王爷有染,愤而离家远走高飞,在外故意放山死讯,藉以掩人的耳目罢了。   唉!这又是那风流段王爷造的孽。   毕竟此人是王语嫣名份上的父亲,段誉既然娶了王语嫣为妻,王心裥也就是他的岳父大人。   偏偏段誉自己的身世更复杂,并非那位风流王爷段正淳的亲骨肉。   而眼前的王心裥,对段正淳却有夺妻之恨!   处在这种情况下,段誉又怎能向王心裥表明身分?   忽听王心裥又沉声道:“你这丫头倒真不简单,昨夜在山洞中了我的‘锁心指’,居然能把受制的穴道解开,大概是那‘孽种’教你的吧?”   钟灵嘴上可不饶人,不屑道:“哼!‘锁心指’有什么了不起,谁都能解。”   王心裥有持无恐道:“你们虽能解穴,却解救不了丐帮的那个老叫化!”   段誉轻声问道:“灵妹,他说的是谁?”   钟灵茫然道:“我也不清楚……”   王心裥接道:“让我告诉你们吧!他是目前丐帮辈份最高的老祖宗,也就是当年的神丐萧化天!”   段誉“哦?”了一声,惊问道:“那位老人家在阁下手里?”   王心裥沉声道:“不错,我虽然中了那些畜性的毒,自信还能暂时把毒逼住不发,而那老叫儿也被抓伤,即使我不杀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啦!”   钟灵愤声道:“他活不活得了,关我们个屁事,你说这些废话干嘛?!”   王心裥嘿然冷笑道:“鬼丫头,别忘了他是被那些富牲抓住的,这笔帐丐帮自会找你们算!”   段誉心知此人突然现身,又故意把丐帮扯出来,必然别有用心,索性问道:“依阁下之意呢?”   王心裥直截了当道:“很简单,留下地上的人和解药,你们自行下山,我保证老叫化安然无恙,至少还能活个十年八年。”   段誉尚未置可否,钟灵已断然拒绝道:“别作梦!要咱们留下慕容复和解药,门儿都没有!”   显然她是位恃有段誉在,否则可强硬不起来。   王心裥怒道:“好吧!别以为你们还有好几个人躲在后面,有本事就尽管上来救那老叫化,我在上面恭候!”   说完身形一晃,已然失去影踪。   原来他居高临下,一目了解,早已发现峰顶下数十丈外,尚有四个中年壮汉在待命。   向在地上的钟灵可看不见,惊问道:“你还带了别人来?”   段誉点了点头,呐呐地道:“我,我们是老远就听见,有人一路叫着钟姑娘钟姑娘,急忙循声赶来,一奔上来便发现……我就阻止他们上来,吩咐他们留在后面了。”   钟灵又窘又急地追问道:“他们有没有看见?”   段誉笑道:“保证没有,灵妹,别管这些了,快告诉我怎样解穴,不能让你一个躺在地上……”   被他一提,钟灵才猛然想到,段誉早已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她一丝不挂的躺着,害得她恨不得有个地洞能一头钻进去。   而被“锁心指”制住的穴道,不是一解即开,还得费一番手脚。   昨夜在山洞内,她曾听王语嫣口述解法,教包小靓动手解穴,这会儿不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又是赤身裸体,而且要由段誉动手,实在……   段誉说的不错,不能让她一直躺在地上晒太阳,何况还得处置昏迷未醒的慕容复。   钟灵已顾不得许多了,只好硬着头皮道:“你记清楚,先……先……”   不料心里一乱一急,光要段誉记清楚,她自己却把昨夜王语嫣教包小靓的解穴方法,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二十六章 害人不着反害己   李小非气呼呼地奔下山峰,头也不回,急急赶回那座密林。   一路上,他不断地问着自己:“他究竟为什么?为什么……”   所谓的“为什么”,是指钟灵怎会突然跟慕容复搞在一起,可且跟他这么亲热,还全身赤裸。   这简直不可思议,无法理解。   尤其是钟灵亲自查明,杀她母亲等人的真凶就是慕容复。   天色已大明,山下和路上已有三五成群的农人,准备下田或挑了菜去市场卖,见了这个疾飞如奔,衣不蔽体的年轻小伙子,无不投以惊异的眼光。   李小非无暇理会,一口气奔进密林,那知赶回原处一看,已不见昏迷的木婉清、王语嫣和包小靓三人。   他不由地一惊,急向四下寻找,一面大声叫着:“喂!你们躲在那里呀?”   林内惊起一群群飞鸟和小动物,却不见她们的影踪。   李小非遍寻林内,毫无发现,心中不禁又惊又急,料想她们可能又出了事。   但仇大夫和慕容复,都在南山峰顶,她们又会遇上了什么人呢?   王语嫣根本下会武功,包小靓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木婉清武功虽高却昏迷不醒,如果遇上突发情况,自然就难以应付了。念及于此,李小非匆忙出了密林,急向四处追寻。   君山虽是丐帮的发样地,岛上的丐帮弟子人数众多,居民对衣衫揽楼的叫化子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但时值严冬,小伙子不仅在不蔽体,而且上身还是赤膊,就未免显得十分狼狈了。   李小非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了这些人的异样眼光,一阵狂奔,非但毫无寒意,方上反而愈来愈热,已是满头大汗。   这时他已奔入山谷,正是昨日丐帮召开大会的地方。   他也感到有些累了,就在竹林外找块背石坐下调息,心中暗忖道:“她们也许啥事也没有,只是不顾再见我,来了个不告而别罢了,我干嘛这样穷紧张?况且,我到君山来,实际上是为了找钟姑娘……”   想到钟灵,峰顶上见到的景象,突又浮现在脑海里,使他心神猛然为之大震。   迟疑了一下,当机立断,霍地跳起身来,又向南山飞奔而去。   不料一口气夺回南山,将近峰顶时,突见四名锦服中年壮汉闪身而出,拦住了李小非的去路。   定神一看,认出其中两人,竟是曾在大理国??过的巴天石和范骅。这两人是大理国的重臣,一个官拜司空,一个位居司马,怎会双双出现在君山,莫不是奉命来追寻出走的皇后王语嫣?   范骅—眼就认出,李小非是曾在大理国夜间寝宫,面貌酷似王语嫣的蒙面人,不由地振喝道:“好小子,又遇上你啦!”   李小非哼声道:“也许咱们有缘吧!”   范骅也冷哼一声,急向巴天石一使眼色道:“天石兄,这小子的来历可疑,上回夜闯寝宫的就是他,这次可不能再被他逃走!”   巴天石一听,不禁暗自一怔,心想:“听说这小子身手了得,不但也会‘凌波微步’,且露过一手‘阴阳七煞功’,连皇上都奈何不了他,咱们这几块料,又怎是他的对手?”   既然拉上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喝道:“范司马,上!”   两位大理国重臣极有默契,喝声中已双双扑上前。   李小非对这两人毫无瓜葛,也谈不上好感或恶感,根本不愿跟他们动手,眼看两人疾扑而来,立即施展“凌波微步”,使他们扑了个空。   另两个中年壮汉的职位虽不高,只不过是官中侍卫领班而已,但他们的身手,并不在石司空和范司马之下。   尤其这两人是保定帝段正明的亲信,赤胆忠心,勇猛善斗,所以段誉这次特地把他们带来。   他们一个叫沙峻,一个叫郑戒,一见巴天石和范骅扑空,便双双纵身而上。   李小非有恃无恐,仍然施展“凌波微步”,打算如法泡制闪开两人,一路冲上峰顶,如果那几只小动物再敢攻击,他可就不客气了。   那知沙峻和郑威反应极快,身法更快,一见李小非又使出刚才同样的步法闪避,立即随机应变,不进反退,封住了对方的进路。这一着非常高明,困为他们不须出手,只要把李小非的进路封住,巴天石和范驿一扑空,必然收势回身攻击,那就不须他们费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两位大理国重臣一扑空就收势回身,双双再向李小非疾扑,同时出手攻击。   李小非也想不到,眼前两个中年壮汉不但身手矫健,而且反应灵俊,使他顿成背腹受敌的劣势。   一气之下,小伙子只好出手,跟他们打了起来。   这时,峰顶上的晨雾已散尽,朝阳照遍山头,气温也逐渐上升,不似天刚亮时的寒冷了。   段誉已将那身丐装,覆在了钟灵赤裸的身上,虽然不能藏体,至少可以遮掩羞于见人的“重要部分”,以免她受窘。   但她一直记不起如何解穴,使守在一旁的段誉心急如焚,尤其听得阵阵叱喝声传来,更使他焦灼万分。   他忍不住催促道:“灵妹,有人来了,你快想呀!”   钟灵愈急愈乱,气愤道:“我要能记得起。干嘛不告诉你,难道我喜欢躺在地上晒太阳?!”   段誉想了想道:“那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设法解穴,只是他……”   说时遭了昏迷未醒的慕容复一眼,似觉不知该如何处置他。   钟灵恨声道:“留给我,我要亲手杀他,为我娘报仇!”   段誉暗自一惊,诧异道:“灵妹,你怎么知道的?”   钟灵眼皮朝他一翻道:“哼!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杀了我娘她们的真凶就是他,还瞒着我们,说什么他已经疯了,不如饶他一命算啦!否则去年途中遇见他,我早就把他杀了!我真不懂,你这样护着他是为什么?是不是王语嫣的主意,要你放过她表哥?”   段誉一时无言以对,事实上连王语嫣都不知真相。   那日他既受“醉人蜂”之刺,又受“悲酥清风”之毒,双重迷聋之下,眼睛又被黑布蒙住。   眼不能见,身不能动,但身边的一切动静,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慕容复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更是字字入耳。   可惜慕容复痛下毒手时,只听阮星竹、秦红棉、甘宝宝她们相继发出的惨叫,他却无法出手抢救。   最后连王夫人是慕容复的亲舅母,也难逃毒手。   虽说段正淳和刀白凤,并不是慕容复亲手所杀,但他们双双举剑自尽,又何尝不是……   正想到这里,又听钟灵愤声道:“段誉,杀别人也许与你风马牛不相干,但别忘了,段王爷也是他杀的,我是段王爷的骨肉,你也是啊!”   这正是段誉的苦衷,他怎能说出自己不是段正淳的亲骨肉,真正的生父却是那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呢?!   段誉回过神来,忙道:“灵妹,神丐萧化天还在仇大夫手中,咱们不能不有所顾忌……”   钟灵怒形于色道:“哼!什么仇大夫、你既娶了王语嫣,干脆就叫他岳父大人吧!”   段誉啼笑皆非道:“这……”   钟灵又怒哼一声,不屑道:“告诉你吧!昨夜要不是我赶去,你那位皇后,早就被她名份上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岳父大人强暴啦!”   段誉惊诧道:“你见到王语嫣了?”   钟灵眼皮又一翻道:“不但见到,还是她教包小靓,替我和她把穴道解开的呢!”   段誉急问道:“她们人在那里?”   钟灵未及回答,李小非已冲上峰顶,却未见那四名中年壮汉追来,大概已被小伙子撂倒了吧!   但几只小貂却又拦住了进路,使他无法越雷池一步。   李小非已看到坐在钟灵身旁的段誉,只见他一身华服,佩着镶金银鞘宝剑,如同纨绔子弟,那像个南诏新帝?   小伙子一时未能认出段誉,见状不由地怒从心起,振声喝道:“钟姑娘,快叫你这几只小貂儿让开,否则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钟灵刚叫声:“你敢……”   段誉已雷地跳起,乍见这面貌酷似王语嫣的小伙子,顿时记起那夜闯入寝宫的蒙面人,不禁失声惊道:“是你!”   李小非定神一看,也认出了段誉,顿觉意外地怔了任。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老兄不在大理料理国事,跑到君山来干嘛?”   段誉尚不知道,那日身穿大理服装,头戴大斗笠,鼻下两撇八字胡,助他一举击毙七名毒女之人,就是眼前这衣不沿蔽体的小伙子,脸色一沉道:“很好,今天我正好领教领教阁下的‘阴阳七煞功’!”   李小非不屑道:“你不行!我跟你无冤无仇,不想杀你,快滚下山去吧!”   以前任何人对段誉无礼,他也不会计较,更不会动怒,但如今他已身为大理国皇帝,身且怀绝世武功,那能忍得下?   下由地怒声道:“好小子,你的口气倒不小,只要有本事,尽管来杀我,否则我就要杀你了!”   李小非狂笑一声,喝问道:“钟姑娘,你叫不叫这几只小貂让开?”   听他的口气,几只小貂如果不让开,他可就要出手了。   钟灵虽不能确定,李小非去而复返是为什么,可以猜想得出,大概是妒火中烧,愈想愈气,赶回来决心要杀慕容复吧!   这少女何尝不是愈想念气,自己为了报复李小非,一时意气用事,非但牺牲色相,让慕容复白白占尽便宜。   要不是段誉赶来,千钧一发之下出手,以石子射中慕容复的“灵台穴”,使他当场昏迷,她险些就失身于这杀母的仇人。   她略一迟疑,出声喝道:“小乖,你们都退开!”   几只小貂唯命是从,果然吱吱喳喳地跳了开去。   李小非大步上前,瞥了一旁躺着的慕容复,忽向段誉问道:“你杀了他?”   段誉冷声道:“他没死!”   李小非道:“那很好,我是来杀他的,与你无关,如果你不想死,可以走了。”   段誉虽知他的“阴阳七煞功”厉害,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这时岂能示弱,振声道:“不必多说废话,出手吧!”   李小非耸耸肩道:“既然你不想活,我也没办法,不过,在杀你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那就是你那位才貌双全的皇后,可能出了事!”   段誉果然暗自一惊,急问道:“她出了什么事?”   李小非轻描淡写道:“这就不清楚了,我是约好她们在一处树林内等着的,可是等我赶回去时,她们已经不知去向,害我东奔西跑,各处都找不到……”   正说之间,突闻半山腰人声哗然,显然又来了下少人。   李小非回头一看,意外道:“嘿!丐帮也来凑热闹了……”   段誉趁他这一分神,突然拔剑出鞘,出手如电地挺剑刺出,竟然使出六脉神剑中的“商阳剑”。   却听钟灵失声惊叫道:“当心……”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在这节骨眼上,会出声警告李小非,大概气虽气,恨虽恨,仍然关今这小伙子吧!其实不用她出声示警,李小非已施展“凌波微步”,有惊无险地闪开五尺,口中不屑道:“哼!想不到堂堂大理国皇帝,也会趁人不备偷袭!”   段誉脸上一红,连连攻出三剑,顿时剑气大作,仿佛三十支,三百支,甚至三千支剑同时攻出,化作一片白茫茫剑幕,将李小非整个身形罩在剑气之内。   他倒不是小题大作,而是心知“阴阳七煞功”霸道无比,必须先发制人,根本不让对方有出手的机会,才能出奇制胜。   尤其这位大理国新皇帝,不但精于“凌波微步”,更自创了一套“逆走法”,这一连三剑攻出,已将对方所有进退之路封死,绝对无法闪避。   那知李小非从容不迫,居然站在原地不动,稳如泰山。   段誉使出的“商阳剑”,乃是“六脉神剑”中,极具威力的一剑,当日虽眼上蒙着黑巾,仍能一剑惊走决心杀他的慕容复。   这时一连攻出三剑,威力更不知强大几许。   但李小非在剑气近逼下,竟毫发无损。   段誉伤不了对方,反觉从剑身传来一股奇寒,迫使他不得不撤剑暴退,惊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小非置之一笑道:“你不必知道,现在要走还来得及,你究竟走不走?”   段誉正犹豫难决,沸腾的人声已近。   忽听一个苍劲的声音问道:“上面是什么人?”   段誉一听这声音好熟,猛然想到是吴长风,不禁大喜,振声道:“吴帮主吗?大理段誉在此!”   钟灵这下可急了,丐帮跟段管交情颇深,吴长风一听他在峰顶,必然率众冲上来,情急叫道:“誉哥,快阻止他们啊……”   可惜已经未不及了,吴长风已亲率大批丐帮弟子,奔上了峰顶。乍见峰顶上的场面,吴长风大感意外,尤其发现儿名“李飞”,昨日救了他一命的李小非也在场,更觉意外。   **潇湘子扫描*黑色快车OCR*   不愧是老江湖,急忙双臂一张,以手势阻止身后的弟子登上峰顶,以免钟灵受窘。随即双手一拱道:“想不到李老弟也在这里……”   他不先向一国之君段誉见礼,却先向李小非招呼,足见这位丐帮的代理帮主,确有不凡的见褒和处世经验。   李小非忙回礼笑道:“吴帮主没事了吧?”   吴长风又抱拳道:“承李老弟妙手回春,昨夜就已痛楚全消,不痛而愈了,李老弟,吴某正有件大事,要告知这位段……”   他以为李小非尚不知段誉的身份,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不料李小非却笑道:“桥归桥,路归路,吴帮主跟这位大理国皇帝有事尽管先说,他决心要跟我打架,我可以等着。”   吴长风暗自一怔,惊诧道:“李老弟与段……”   段誉本以为吴长风率众赶来,必然助他对付李小非,没想到吴长风竟先跟李小非打招呼,反而把他冷落一旁。   身为一国之君,在吴长风的眼里,竟不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段誉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不觉有点不悦道:“吴帮主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吴长风瞥了李小非一眼,似乎有些顾忌,忙上前向段誉轻声耳语一阵,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只见段誉神情大变,连信都不及拆阅,就紧张地急问道:“什么时候送去的?”   吴长风道:“不久之前,我一接到这封信,立即就传令各分舵,尽速设法找寻你们,没想到……”   段誉这才把信笺抽出,很快就看完,问道:“吴帮主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吴长风答道:“我是接到敝帝弟子的急报,发现南山峰顶有动静,所以……”   段誉接进:“吴帮主可是为了贵帮的老祖宗‘神丐’萧老前辈?”   吴长风惊诧道:“正是,殿下也知道了?”   段誉微微点了下头,又瞥了李小非一眼,始道:“老前辈落在那仇大夫手中,我本当相助一臂之力,但……我必须去追那批人,只好先走一步了。”   李小非忙问道:“喂!你怎么说走就走,架不打啦?”   段誉哼声道:“我不是怕你,而是有件重要的事,如果你有兴趣,只要约定时间地点,我随时奉陪!”说完就归剑入鞘,向吴长风双手一拱道:“多谢吴帮主通知,容当后谢!”   吴长风忙回礼道:“不敢,不敢,噢,对了,我刚才看见巴司空和范司马,还有两位……”   不等他说完,段誉已狠狠瞪了李小非一眼,一言不发地向山峰下奔去。   钟灵情急叫道:“誉哥,你怎么丢下我不管了……”   李小非笑道:“他不管我管。”   钟灵愤声道:“谁要你管!吴帮主,快去追他回来……”   吴长风正色道:“他要赶去救王皇后,顾不得这儿的事了。”   李小非一怔,急问道:“王皇后怎么啦?”   吴长风道:“她们被那个叫古佬的抢走了。”   李小非惊道:“那个老家伙也在君山?!”   吴长风点了下头:“我刚才交给段誉的那封信,就是他派人送给我,要我设法通知大理国皇帝的。”   李小非追问道:“信上说什么?”   吴长风郑重其事道:“信很简短,只要丐帮代为通知已来中原的段誉,皇后已在他们手中,如果段誉要见王皇后,就亲自去邙山。”   李小非急运:“那他们走的还不远,咱们快去追……”   钟灵大叫道:“我怎么办?”   李小非故意道:“你不是不要我管吗?”   钟灵心里又气又急,嘴上却倔强道:“我本来就没要你管!”   李小非耸耸肩道:“好吧!吴帮主,贵帮与段皇帝的交情很深,上回在大理国,又伤亡了不少人,我也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回王皇后,她既被那古佬抢去,咱们不如助段皇帝一臂之力,先救回王皇后再说吧!”   吴长风诧异道:“李老弟方才不是跟段誉……”   李小非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桥归桥,路归路呀!我助他去救王皇后,并不表示那一架就不打了啊!”   吴长风瞥了钟灵一眼,又看看昏迷未醒的慕容复,面有难色道:“可是,这里……”   李小非故意道:“反正这里的事与我无关,你们看着办吧!我走啦!”说完他就当真转身走去。   钟灵再也沉不住气,急得失声痛泣起来。   正在这时,忽听王心裥的声音传来道:“吴帮主来得正好,萧化天在我手中,他中的毒已发作,除非那丫头赶快交出解药,人死了我可不负责,这笔帐你们只好跟她算了。”   吴长风率众赶来,为的就是想救出萧化天,闻言急问道:“仇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心裥居高临下,有恃无恐道:“很简单,要那丫头交出解药,并且留下慕容复,所有人立即离开这里,我保证不伤萧化天一根汗毛。”   吴长风倒也不是轻易屈服的,怒声道:“否则呢?”   王心裥狂笑两声,始道:“不知贵帮的打狗棒是用来做什么的?”   吴长风顿时心往下一沉,急问道:“打狗棒在你手里?”   王心裥得意地笑道:“不错,如果用它可以发号施令,你们最好照我的话做,否则,反正它派不上用场,我不如就替你们把它毁了。”   吴长风大惊,情急叫道:“不可以!仇大夫,你的条件容我考虑考虑,跟钟姑娘商量一下,千万不可毁了敝帮的至高信物。”   王心裥道:“好吧!你们最好快作决定,老叫化已经快支持不住啦!”   吴长风方才一冲上来,就发现躺在地上的钟灵全身赤裸,仅以一条丐装覆在身上,聊以遮羞而已。   他身为丐帮代理帮主,不敢正视这少女,背向着她轻声问道:“钟姑娘,打狗棒真的在仇大夫手里?”   钟灵“嗯”了一声,道:“大概是慕容复交给他的吧……解药我可以交出,但慕容复绝不交给他!”   吴长风对他们之间的恩怨既不关心,也搞不清楚,他只关心萧天化的安危和打狗棒,眉头一皱道:“那支打狗棒是敝帮创帮老祖宗的遗物,两三百年以来,奉为至高权威信物,帮中无论辈份职位高低,必须听命,如果仇大夫以它下令……”   钟灵哼声道:“那你就得照他的话做?!”   吴长风一脸无奈道:“钟姑娘大概还记得,上次在大理国境,我手中的打狗棒被你夺去,不是一切只好听你的了吗?”   钟灵哑口无言了。   吴长风说的是事实,况且,打狗棒是她从吴长风手中所夺,又从她手中被慕容复夺去,如今王心裥以此为协,她还有什么话好说?这些扯不清的事,更与李小非风马牛不相干。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从王语嫣口中,探出无崖子的下落。   尽管,他直到临夜,才发现自己很喜欢钟灵,但今晨在峰顶上,当他目睹钟灵全县赤裸,与慕容更热吻的情景,顿使他那份迟来的感情,几乎完全冷却下来。   不过他现在终于恍然大悟,明白这少女是闯进密林时,目击他与木婉清的情景,喷而哭奔出林,决心报复,才找上了慕容复。   而最重要的,是不惜牺性色相接近慕容复,以便伺机为母报仇。   李小非这时已拿定了主意,一旁故意帮腔道:“钟姑娘。打狗棒是你在大理国时,从吴帮主手中夺去的,结果你又被慕容复所夺,本来你就该负责,给吴帮主一个交代啊!”   钟灵气愤道:“关你个屁事,要你管!”   李小非笑了笑道:“不是不关我的事,我是局外人,所以才说句公道话,人家仇大夫要你交出解药,也是为了救治丐帮的萧老前辈,就算要你们把慕客复留下,那也不算过份的要求,何况,打狗棒在他手上,他可以向丐帮发号施令,到时候吴帮主能不听他的吗?”   钟灵不屑道:“我又不是丐帮的人,可不必听他的。”   李小非笑问道:“可惜你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如果仇大夫命令吴帮主,连你也交给他处置,你能怎样?”   钟灵暗自一惊,呐呐地道:“这……”   李小非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是局外人,两边都不帮,不如由我带了解药,把慕容复送上去交给仇大夫,你们意下如何?”   钟灵处在这种情势之下,已不能坚持非杀慕容复不可了,迟疑一下道:“那我的穴道……”   上面又传来王心裥的声音道:“没问题,只要交出解药,留下慕容复,我可以告诉李老弟,如何为你解穴。”   显然也已同意,让李小非把慕容复和解药送上去。   吴长风忍不住问道:“仇大夫,你的条件咱们已经答应了,那敝帮的打拘棒和萧长老呢?”   王心裥沉声道:“这个我不能答复,人和打拘棒都是慕容复交给我的,得等他醒来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对打狗棒被夺一事,吴长风自觉脸上无光,既然没有本事以武力夺回,只好委屈求全道:“好吧!打狗棒之事,可等慕容复醒来再作计议,但萧长老年事已高,又中了毒,希望仇大夫能答应,让咱们先把他老人家带回。”   想不到王心涧居然很干脆,一口答应道:“行!”   李小非心中暗喜,不动声色道:“钟姑娘,请将解药交给我送上去吧!”   钟灵已无计可施,只得那只叫小乖的貂儿召近身边,心不甘情不愿地向李小非道:“挂在它脖子上的小瓶里就是解药,你自己取下来吧!”   李小非对这动物颇有顾忌,不敢大意,先蹲下伸手摸摸它的头,它抚道:“乖,乖,是你主人要我解下瓶子的,你可别抓我咬我啊!”   小貂一对通红的眼睛连连眨动着,蹲坐着不动,任由李小非从它脖子上解下小瓶的解药。   李小非又摸摸它,才将小瓶揣入怀中,站起身暗向吴长风一陡眼色道:“吴帮主可先下山去等着,待会儿我替你们把那位老人家背下山去。”   吴长风是老江湖,心知小伙子必定另有计算,会意地微微点头道:“那就有劳李老弟了。”   李小非便过去挟起昏迷不醒的幕容复,往峰顶最上面走去,一面大声招呼道:“我来啦!”   上面的王心裥应道:“请跟着我的声音来。”李小非也应了声:“好!”   便听王心裥不断以声音引路:“上来!来,来……”   李小非挟着慕容复,循声走上绝峰,却不见王心裥的人影。峰上矗立一块巨大岩石,足有好几千斤重。   王心裥刚才大概是藏身石后,居高临下,所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巨石下尚插着一根手臂粗,七八丈长的大铁棍,刚才要不是慕蓉复也躺在下面,凭王心裥的深厚功力,只要运功把铁棍用力一撬,巨石便滚落下去,下面的人连逃都来不及。   李小非看在眼里,不由地暗惊,心想:“好险,幸好有慕容复,使王心裥投鼠忌器,否则的话,就算我能逃开,钟姑娘不被砸成肉酱才怪!”   这时王心裥的声音继续传来:“来,来,||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来……”   李小非眼光—扫,只见巨石后已是面临悬岩的绝壁,沿着山壁只有一条宽仅尺许的窄道。   他心中不禁暗觉起疑,为何王心裥不要他在此交出解药,把慕容复留下,却把他引过去?   但继而一想,也许是当真要把萧化天,交给他带下山去吧!   况且,他挟着慕客复,王心裥绝不敢使诈。否则两个人均将堕落悬崖。   李小非心中一宽,便继续循声向前走去。   小心翼翼通过窄道,走出不及两丈,地势已往下走。   如果从下面往上看,巨石已是峰顶的尽头,想不到巨石只是个天然屏障,绕过石后的临岩李道,竟然别有洞天,确实是个极隐蔽的藏身之处。放眼看去,大约数丈外,突出一块三丈方圆的平岩后,赫然有个大山洞,王心裥正仗剑站在洞口前。   王心裥招着手道:“来,来……”   李小非挟着慕容复,一直走到平崖前才止步,轻松地一笑道:“仇大夫,你要的人和解药,我都替你送来了,你答应交出的那位老人家,也该交给我带下去吧!”   王心裥把头一点道:“没问题,你先把人和解药放下,退回到那块大岩石后,我自会把人交给你。”李小非断然道,“不行!”王心裥一怔道:“为什么不行?”   李小非道:“我虽然是局外人,但既是多管了这件事,对双方都得有个交代,现在我把人和解药都带来了,而那位老人家却见都未见到,如果我把人和解药都放下,阁下却食言不放人,那我下去怎样向吴帮主交代呢?”   王心裥愤声道:“你难道不信任我?!”   李小非摇摇头道:“阁下那一套,我可是领教过了,实在不敢恭维,昨夜……”   王心裥忙接道:“好吧!我把老叫化带出来就是。”说完,便转身进入洞内。山桐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王心裥对洞内一切了若指掌,他闭着眼睛也能判出正确方位。   进人大约一丈伸手向右边石壁用力一推,石门顿开,迅速闪向进入密室。密室倒很宽敞,足有三丈宽深,置有石桌石凳、石床等简单起居家俱及用物,顶上开有几个气洞,不致气流不通。   石床上被枕齐全,并头躺着一老一少男女二人,正是“神丐”萧化天和阿碧。   他们昨夜均被几只小貂抓伤,虽经王心裥自制解药救治,但萧化天毕竟年事已高,早就陷入昏迷。   阿碧经慕容复以深厚功力输入体内,才助她勉强将毒暂时抑制,否则,早已毒发不支了。   如今人手不足,阿碧也成了重要角色,要以本身的体温护住萧化天,不使他活活地被冻死。   活着还能派上用场,以他威协丐帮,使他们投鼠忌器,死了就毫无用处啦!   可惜老叫化已昏迷不醒,否则见到如此年轻貌美的少女躺在身边,还紧紧搂抱着为他取暖,真要乐歪了嘴,暗庆因祸得福,艳福不浅呢!   王心裥一进密室,即向阿碧吩咐道:“快起来,把这老叫化扶到洞外去。”   阿碧恭应一声,忙不迭撑身坐起,掀被移下石床,吃力地扶抱起昏迷的萧化天。   王心裥见她一人扶不住,只得上前帮忙,一左一右架扶着萧化天,把他拖出密室,出了洞口外。   那知定神一看,只见慕容复独自竹靠石壁坐着,低垂着头,李小非却已不知去向。王心裥不禁大为惊诧,眼光急向阳下一扫,那有小伙子的人影儿?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李小非怕他有诈,趁他进入山洞时,放下慕容复就开溜了?   王心裥急命阿碧架扶住萧化天,身形一掠,直射慕容复前,放眼看去,依然未见小伙子的人影。   心中不禁暗叫道:“怪事!这小子……”   猛然若有所悟,回头一看,不料这一眨眼工夫,阿碧和萧化天也不见啦!   王心裥心知必是李小非搞的鬼,不禁惊怒交加喝道:“姓李的小子,你……”   话犹未了,李小非已笑嘻嘻地从洞口走了,手上竟握着那支丐帮奉为至高权威象征的打狗棒。   王心裥气得两眼发直,怒道:“好小子!今天要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我就誓不为人!”   猛喝声中,他已向站在洞口的李小非挺剑攻去。   李小非一脸黠笑,随手将打狗棒一挥,振出一片霍霍棒影,如同千百支打狗棒同时攻出,逼得王心裥急将攻势收住,向后一个暴退。   王心裥骇然惊问道:“你究竟暴谁?”   李小非将打狗棒一收,斜插在腰后,才从容不迫地笑道:“局外人!”   王心裥哼声道:“你刚才棒一出手,分明是以棒代剑,套自‘旋风划法’,剑谱早为我携离曼陀山庄,除非那贱人……你跟那贱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小非明知故问道:“这世上贱人很多,不知阁下指的是那一个?”   王心裥恨声道:“就是背夫私通段正淳那淫贼的贱的人!”   李小非耸耸肩道:“非亲非故,八辈子换不着边!”   王心裥怒问道:“那你怎么会跟那孽种这么像?”   李小非好像在拖延时间,又故意问道:“阁下说的是那个孽种!”   王心裥咬牙切齿道:“贱人和那淫贼生的孽种!”   李小非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似笑非笑道:“噢,噢,你说的是大理国皇后呀!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呢。”   王心裥怒形于色道:“哼!段正淳那淫贼自命风流,到处留情,若说你是他与别的女人所生,既是同是他的孽种,你自然可能面貌酷似王语嫣,但你们这一男一女,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像被那贱人,这只有一种可能,除非你也是那淫贼和贱人所生的孽种!”   李小非也怒从心起,正要回骂过去,一眼瞥见靠着石壁而坐的慕容复,突然把头猛摇两下,霍地跳起身来。   原来段誉以石子射中他的“灵台穴”时,由于距离在两三丈外,石子又不大,能使慕容复这等武功一流的高手在猝不及防下,穴道受制昏迷过去,足见这位大理国国王的出手之准,劲道之强,已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但毕竟慕容复的功力也不弱,体内一股真力虽被阻于受制的穴道,却始终在蠢蠢欲动,经过这一段时间,真力愈聚愈强,终于冲破阻力,穴道便自行化解开来。   李小非非但不惊,反而轻松地笑道:“阁下的外甥醒了,我也该走啦!”   慕容复如梦初醒,一时尚不了解眼前的情况。   他依稀记得,当时正在钟灵身边,向赤裸的少女上下其手,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说不定在梦中,他还在跟钟灵真个销魂呢!   但猛一清醒,发现李小非占据在洞口,王心裥却咨趄不前,不禁感到莫名其妙,惊诧问道:“舅父,这是怎么回事?”   王心裥一见慕容复清醒,顿时精神大振,即道:“复儿,这小子已用诡计夺去打狗棒,阿碧和那老叫化在洞内,大概被他制住了,咱们绝不能放他走!”   慕容复明白自己不是李小非的对手。但有王心裥在旁撑腰,有恃无恐道:“舅父放心,他走不了的!”   王心裥也不敢掉以轻心,叮咛道:“复儿,这小子很扎手,峰顶上还有大批丐帮的人,咱们得争取时间,速战速决,不必顾虑什么江湖规矩,一起上!”   慕容复正中下怀,应了一声,便与王心裥舅甥两人一起发动,向洞口的李小非攻去。   王心裥的“旋风剑法”,已练至炉火纯青之境,要不是这十几年来,改名换姓隐居在君山,处心积虑苦练各门各派武功,以致分了心,剑法早就登峰造极了。   刚才见李小非以棒代剑,一出手就是套的“旋风剑法”,所以这会儿攻势一发动,就旋展出这套剑法,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慕容复工于心计,而且这时手中没有兵器,只好以掌力配合王心裥的攻势,企图扰乱李小非的攻守。   其实李小非真要走人,凭这舅甥二人根本拦不住,但萧化天尚在洞内,必须把眼前的两个强敌摆平,才能把老人家带下山去交差。   他手中也没有兵刃,干脆施展“凌波微步”,消耗这舅甥两人的体力。   只是洞外的平岩,仅有三丈方圆,一面是陡峭的山壁,另一面则是下临万丈悬岩,三人在平岩上一动手,便见险象环生,无论谁一冲过头,失足跌出悬岩外,必然粉身碎骨,绝无生望。   慕容复最精,尽管背贴墙壁,掌力连连猛发,把李小非向悬岩边缘硬逼。   王心裥则更是全力以赴,把“旋风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至,一剑快似一剑,阳光反射下,只见一片雪霜剑光,随着他的身形滚滚需动,仿佛是人剑合一。   李小非井不急于出手还击,只仗那诡异奥妙无比的“凌波微步”,在舅甥二人的猛烈攻势下,从容不迫地左闪右避,进退自如。   尽管对方的攻势愈来愈强,愈来愈猛,小伙子却始终守住洞口,绝不让他们任何一人能伺机冲入。   因为他知道,只要对方冲入洞内,制住昏迷中的萧化天,那他就不得不投鼠忌器,这—仗就等于输定了。   果然不出所料,王心裥一面全力抢救,一面暗向慕容复使眼色,示意他伺机向洞里冲。   可是,慕容复慑于李小非的“阴阳七煞功”,如果没有绝对把握,他那敢贸然以身试险?   王心裥眼见李小非尚未出手还击,他们舅甥二人已屡攻无效,奈何不了这小伙子,万一吴长风再率众赶来,那他们那还有生路?   尤其,打狗棒已被李小非夺回,萧化天也不在他们手中,毫无仗恃。   情急之下,王心裥剑法一紧,剑气大盛,将“旋风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慕容复发出的掌力也大增,逐渐将李小非逼向洞口旁的崖边。   这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机会,可惜慕容复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仍不敢趁机向洞内硬闯。   王心裥突然情急拚命,猛喝声中,人剑合一向李小非疾扑而去。   李小非一闪身,王心裥扑了个空。   由于是孤注一掷的全力一击,用力过猛,一时收势不及,连人带剑撞上了洞旁岩石。   只听一声惨呼,王心裥被撞得头破血流,整个人被尽弹出七八尺,直向悬岩外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   李小非突觉于心不忍,全身扑向悬岩边,一把抓住了正要堕崖的王心裥右腿。   几乎是同时,慕容复双手高举一块百斤巨石冲来,也不管王心裥的半个身子已冲跌出悬岩外,朝着李小非头上就待砸下。   李小非就地一滚,连带把王心裥拖开的同时,一脚踢中了慕容复的腿弯。   慕容复高举的巨石尚未及砸下,被李小非这一脚踢中,右腿一屈,顿失重心。   只见他身子前后摇晃了两下,惊叫一声:“啊……”连人带石已冲跌出悬岩外,急堕而下。   李小非尚拖着王心裥的一条腿,就算想抢救慕容复一命,也是力不从心,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吴长风及时赶来,见状急忙上前,帮助李小非合力将王心裥拖上了悬岩边。   王心裥虽被撞得头破血流,尚不致昏死过去,而是眼看跌出悬岩,势必粉身碎骨,一时被吓昏的。   吴长风忙问道:“李老弟,敝帮的萧长老……”   李小非跳起身来,看看吓昏的王心裥,始道:“在洞里,来吧!”   两人进入洞内,抱出了昏迷不醒的萧化天,和穴道受制的阿碧。   阿碧一见王心裥头破血流,躺在平岩上不动,却不见慕容复,急问道:“我家慕容公子呢?”   李小非指指悬岩下,阿碧大惊,忍不住悲痛欲绝地哭了来。   李小非于心不忍,伸手拍开她受制的穴道,劝慰道:“姑娘不要伤心,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   不料阿碧突然跳起,凄然惨呼一声:“公子等我……”竟其不意地冲向悬崖纵身跳了下来。   李小非措手不及,不禁深深一叹道:“唉!慕容复用慕容复,能有这样对你忠心的侍婢,至死也追随你,你死也该瞑目了。”   吴长风正在察看萧化天的伤势,更无法阻拦河碧,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李小非这才从腰后抽出打狗棒,交给吴长道:“吴帮主,物归原主。”   吴长风喜出望外,双手恭恭敬敬接过打狗棒,激动道:“谢李老弟,多谢……”   李小非淡淡一笑,取出怀中小瓶道:“这是解药,请吴帮主带着,先把这位老人家带下山,回去尽快救治,这里交给我理,对了,钟姑娘……”   吴长风接道:“她还在峰顶,我已拿了衣服替她覆在上。”   李小非道:“等我把这里处理好,就去找你们。”   吴长风又谢了一声,带着萧化天走了,李小非目送他去,不禁又深深一叹……   第二十七章 荡平淫窝   峰顶上,这时只留下了三个人。   满面鲜血的王心裥已更醒,正背向一对年轻男女坐着,教那小伙子解穴。   不消说,小伙子就是李小非。   而仍然赤裸裸躺在地上的,正是穴道尚未解开的钟灵!   从凌晨到现在,她已先后被慕容复、李小非和段誉,把她赤课的全身一览无遗,也许连吴长风和王心裥都看到了,只是未曾仔细“欣赏”而已。   最倒楣的是,还被慕容复狂吻乱摸,真是愈想愈呕。   不过,当她获知慕容复已堕崖身亡,也就无可奈何了,想亲手为母亲报仇都报不成啦!   现在为了让李小非替她解灾,无可奈何,只好闭上眼睛任凭摆布。   王心裥是被李小非救醒的,也知道是小伙子在千钧一发之下,救了他一命。   他一生恩怨分明,既然人家救了他,少不得也要有所回报,所以自愿教李小非如何替钟灵解穴。   这时只听他从容不迫,如数家珍道:“先点‘鸡尾’、‘建里’两穴,再以双手中指同时分点左‘血门商曲’,右‘气门商曲’,然后再以双手中指,上点‘华盍’,下点‘中极’,以掌心紧按丹田下方部位,用足力一推,受制的穴道即可解开。清楚了没有,千万不可出差错,要不要找重复一遍?”   李小非记忆力极强,但为了慎重起见,仍要求王心裥诵了一遍。   王心裥又复诵了一遍,叮咛道:“下手不必太重,但认穴一定要准确,万万不可有误!”   李小非应了一声,便开始动手解穴了。   钟灵的裸体,他只在夜色朦胧,或是黑暗中见过。   这会儿是光天化日之下,这少女赤裸裸的胴体,看在小伙子的眼里,怎能禁得住不心里怦怦猛跳。   只见这少女曲线玲成,一览无遗,尤其阳光下丝毫毕露,看了真教人心神汤然。   李小非惟恐心猿意马出错,忙不迭收敛心神,力持镇定后,又默诵了一遍王心裥教的解穴手法,才敢动手。   钟灵咋夜也被王心裥以“锁心指”制住,由王语嫣口述,教包小靓为她将穴道解开。   当时她毫无异样感觉,此刻由李小非动手,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李小非边念边点,先点她“鸡尾”、“建里”两穴,这两处穴的位置,均在腹部,分别位于受制的“巨阙穴”上方和下方。   接着小伙子再以双手中指,同时分点左“血门商曲”右“气门商曲”两穴,她也没有特殊感觉。   可是李小非再以双手中指,上点“华盍”下点“中极”两穴时,这少女竟全身猛然一震,失声轻呼起来:“啊……”随即昏了过去。   李小非大惊,立即住手,惊声呼唤道:“钟姑娘!钟姑娘……”   钟灵毫无知觉和反应,李小非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听王心裥急叫道:“快用右手掌心按住她‘中极穴’,缓缓将你本身功力输入她体内!”   李小非那敢怠慢,本来他的中指尚未离开钟灵的“中极穴”,立即改指为掌,以掌心紧按在穴上,缓缓将本身功力输送过去。   其实小伙子丝毫没有出错,而是错在钟灵。   因“中极穴”的部位,正在她那芳草萋萋的小丘上方,被李小非一指点下,这少女竟情不自禁,突然冲动起来,以致丹田一股热气直冲心幕,使她受不了这股强烈的冲力,遂告昏迷过去。   幸好王心裥在旁,及时教李小非如何抢救,否则这少女纵然侥幸不死,只怕也将成了终身残废!   王心裥又郑重警告道:“在她更醒之前,真力要源源不绝输送,绝不可中断!”   李小非微微点了下头,继续不断输送真力。   忽听王心裥问道:“你不愿这姑娘死,或终身成为残废吧?”   李小非虽在输送真力,仍忍不住愤声道:“当然不愿!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心裥突然回身,伸手按在他头贯“百会穴”上,冷声道:“我如一发出功力,必将你震毙,但你要想反抗,这姑娘就必死无疑,所以我问你,愿不愿这姑娘死?”   李小非惊怒交加道:“哼!我若不反抗,岂不是两个都死!”   王心裥道:“如果我真要你们两个都死,根本不必问你就下毒手了!”   李小非心想:“这话也有道理!”便问道:“那你想干嘛?”   王心裥直截了当道:“我只要知道你的来龙去脉!”   李小非哼声道,“加果我不说呢?”   王心裥迟疑一下,突然把手收回,沮然叹道:“那我也下不了手,毕竟你曾经救我一命啊!”   李小非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此人倒能恩怨分明,不由地对他有了好感。   小伙子一向吃软不吃硬,这时反而笑问道:“你真对我的来龙去脉感到兴趣?”   王心裥叹道:“你实在太像那贱人母女了,使我不能不……唉!你既不愿说,那就算了吧!”   李小非沉吟一下,忽道:“不骗你,我确确实实叫李小非,这名字是我爹取的。”   王心裥忍不住问道:“令尊上下如何称呼?”   李小非坦然道:“家父叫李梦非,所以我叫小非。”   王心裥喃喃道:“李梦非?李梦非……这名字好像从未听过啊!”   李小非笑道:“阁下当然不可能听过,家父既不是江湖中人,也从不在江湖上走动。”   王心裥诧异道:“不可能啊!你老弟这一身武功,尤其那‘阴阳七煞功’……尊师是那位高人?”   李小非道:“我没有拜过师,所有武功都是家父亲自传授的。”   王心裥更觉惊诧道:“你刚才不是说,令等不是江湖中的人吗?”   李小非反问道:“谁规定的,会武功就非是江湖中人不可?”   王心裥强自一笑道,“说的也是……”   正在这时,忽听钟灵发出两声轻哼。   王心裥急道:“老弟,快用解穴最后一手,以掌心按在她丹田下万,用力向上推。”   李小非那敢怠慢,依言照做,果见钟灵出口长气,随即更醒了过来。   钟灵一睁眼,发现他们正看着她,顿时窘差万状,根本忘了穴道受制那回事,霍地一翻身,抓了衣服就跳起逃了开去。   李小非见状大喜,振奋叫道:“穴道解开啦!”   王心裥笑道:“这‘锁心指’是我独创的点穴手法,照我的方法解穴,怎会解不开呢?”   李小非也不禁哑然失笑道:“说的也是……”   王心裥忽然起身道:“老弟,承你救我一命,大恩不言谢。这儿已没有我的事了,我也该走啦!”   李小非笑问道:“你不想知道我的来龙去脉了?”   王心裥喜出望外道:“你愿意告诉我?”   李小非微微点了下头,向钟灵逃去的岩石后大声问道,“钟姑娘,你穿好衣服没有?”   岩石后静悄悄,无声无息。   王心裥一使眼色,李小非会意地笑了笑,立即奔向岩石后,只见钟灵早已穿上那身丐装,坐在那里闷声不响,望着悬崖下发呆。   李小非笑问道:“钟姑娘,在想什么?”   钟灵置之不理,好似根本没听见。   李小非又问道:“要不要听我说故事?”   钟灵哼了声道:“谁要听!”   李小非耸耸肩道:“不听就算了!”说完扭头就走。   钟灵霍地跳起,愤声叫道:“李小非,你敢走!”   李小非也来个相应不理,走出了岩石后。   钟灵情急之下,追了上来,正要出手追打车小非,一见王心裥在看他们,顿时窘迫万状。   李小非这才回身问道:“我要说的故事,是有关我的一切,你有没有兴趣听?”   钟灵只好点了下头,面红耳赤地跟着走过来。   李小非示意他们坐下了,自己才坐下道:“钟姑娘,相信你也一直想知道,我究竟是从里冒出来的,千里迢迢跑到大理国去干嘛?对不对?”   钟灵微微把头一点,没有吭气。   李小非犹豫了一下,始从容不迫道:“我一直跟随父母住在关外,过着与世无争,也可说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我从小就练武,由家父亲自传授,既不知道练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练,好像只是为了狩猎。   直到半年前,我无意间听到了两位老人家的谈话,才知道家父出生在一个叫‘阴阳谷’的地方……“钟灵和王心裥齐齐一怔,失声惊道:“阴阳谷!”   李小非诧异道:“你们也知道那个地方?”   王心裥惊叹道:“难道老弟会‘阴阳七煞功’,据闻若干年前失踪的‘阴阳老怪’,就是在”阴阳谷“苦练那绝世奇功的啊!”   李小非微微点头道:“我好像听家父也是这么说的,他老人家在‘阴阳谷’中,根本不知岁月,直到我祖母死后,才奉遗命离开,去寻找我祖父……”   李小非坦然道:“他老人家无名无姓,自号‘无崖子’。”   王心裥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惯声道:“是那贱人的父亲啊!”   钟灵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听说李秋水老前辈,跟无崖子老前辈只生有一女,寄养在江南,后来李老前辈做了西夏太后,她的女儿也嫁到姑苏王家,就是曼陀山庄的王夫人,即没有生过儿子,那来的孙儿呢?”   王心裥怔怔地望着李小非,问道:“老弟,令祖真是‘无崖子’?”   李小非点头道:“没错呀!听家父是这么说的啊!”   王心裥一脸茫然道:“这就怪了,听那贱人说,她娘就是后来做了西夏太后的李秋水,当年因为跟无崖子斗气,结果无崖子负气离她而去,从此不知去向。李秋水遍寻不着,才把女儿寄养在江南,独自继续寻找,最后才绝望地远走西夏了。”   李小非道:“这些我不太清楚,听家父说,我祖母临终时,才告诉家父,祖父号称无崖子,嘱家父一定要设法找到他老人家。   家父离开‘阴阳谷’后,寻访了多年,毫无消息,后来在关外认识了家母,两人不久就成了亲,从此定居关外,生下了我。   家父在我出世后,又继续寻访了好几年,最后两腿不良于行才放弃,直到半年前,有人去关外,提及姑苏曼陀山庄的王夫人,传闻是无崖子之女。家父想亲往江南一行,但他老人家行动不便,经我苦苦相求,才答应由我去江南。   谁知等我到了曼陀山庄,才知王夫人远赴大理国,她女儿已当了大理国的皇后。等我再赶到了大理国,没想到……“于是,他把大理国所遇到的一切,简单扼要地诉说了一遍。   这些遭遇,钟灵大部分都参与,王心裥却一无所知。   等他刚一说完,忽听钟灵叫道:“我知道了,你祖母就是李秋水老前辈的小妹!”   李小非“哦?”了一声,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钟灵便将去年发生的惊天动地大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最后补充说:“事后我听说,李秋水跟无崖子斗气,就是为了无崖子一直喜欢的不是李秋水,而是她当时年仅十二三岁的小妹。   李秋水发现这个秘密后,为了报复,就专找一些年轻小伙子,无崖子一气之下,就离开了李秋水,从此连她小妹也不知去向了。   照这样看来,无崖子可能仍跟李秋水的小妹在一起,后来生了令尊,所以从母姓,取名李梦非吧!“王心裥不以为然道:“好像说不通,他们既是相爱,他祖母怎会独自跑到‘阴阳谷’去……”   李小非接道:“我刚才忘了说,听家父说,我祖母原是万念俱灰,决心寻死,无意中闯进了‘阴阳谷’,发现一处山洞内,留有一堆骨骸和武功和秘笈,并且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才改变主意,一面练功打发时间,一面等候孩子出生。等我父亲出世后,一直就留在‘阴阳谷’,继续练功和抚养家父,直到一病不起。”   钟灵问道:“王夫人已被慕蓉复所杀,那她女儿知不知道,无崖子老前辈的生死或下落?”   李小非茫然道:“那就不知道。”   王心裥突然长叹一声道,“唉!我改名换姓,隐生在此十几年,一心为了报仇雪恨,想不到那对好夫淫妇,也没落得好下场,更想不到,杀那贱人的竟是慕容复这畜牲,今日落个堕崖丧命,真是死有余辜!”   钟灵泪光闪动,恨声道:“可惜他已死了,使我不能亲手为娘报仇!”   王心裥也悔恨道:“唉!上一代的恩怨,我又何苦报复在下一代的身上呢?”   显然他指的是王语嫣。   李小非忽道:“对了,大理国皇后已被那古佬抢走,还有那木姑娘和包姑娘,我打算去追他们,你们去不去?”   王心裥不加思索道:“我去!”   钟灵虽对木婉清仍有妨意,却不愿离开李小非,只好勉为其难道:“那我也去!”   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三人立即奔下山峰。   **潇湘子扫描*黑色快车OCR*   邙山,狂风沙又起。   一座巨大墓穴中,火把的火光跳跃,映射出石壁上无数无动的人影,如同鬼魂在狂欢。   原来是数十名全身赤裸的男女,围绕着一座座裸身石像在狂舞。   石像大小与真人相似,有单独男或女摆出的各种不同姿式,也有男女相拥,作出热吻,爱抚,以及交合的诱人情态。   由于选用的大理色与肤色相近,且梢雕细琢,巧夺天工,加上姿态撩人,简直是栩栩如生,几可乱真。   数十名裸男裸女的狂舞,更使场面生动,春色无边!   莫非这是什么邪教在举行祭典?   那倒没错,这正是邙山“古墓派”,举行家典仪式前的序幕。   祭台是张三尺宽,一丈长的石桌。   桌上空无一物,只铺着一块大红布。   狂舞的裸男裸女若痴若醉,愈舞愈热烈,愈疯狂,不时发出怪声吼叫和嘶喊,如间狼嗥枭啼!   他们仿怫着了魔似的,逐渐形同疯往,已是旁若无人,放浪形骸,恣情作出各种狂野,不堪入目的动作和姿态,使墓穴中的气氛渐入高潮。   狂野的动作,亢奋的呐喊,交织成一片……   就在这时,三个身穿白袍的少女,被催眠似的,目光呆滞,脸上毫无表情,被六名黑袍壮汉押出,带至石桌前站定,似乎要让她们观赏这一场动情而热闹的表演。   这三个少女,正是被古佬从君山相来的王语嫣、木婉清和包小靓!   她们目睹恣情狂欢的场面,既不感到窘迫,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   众男女愈来愈疯狂,也愈来愈放浪形骸!   但见他们的交合姿式,可谓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称得上是无奇不有,包罗万象。   三个少女看在眼里,居然无动于衷,好像视若未睹,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只觉一片混乱而已。   突问一声巨锣响起,众男女的狂欢顿时停止,各自保持着当时的动作,构成一个突然静止的画面。   倏而,一个身着血红色大氅,戴着青面撩牙鬼面具的人,由四名黑袍女子相随走出。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身穿红色大氅之人走至石桌后,等四名黑袍女子分立两旁站定,沉声喝令道:“转过身来!”   石桌前的三个少女了像未听见,又像不知是对她们说的,由六名黑袍壮汉助她们转过身,面向那穿红色大氅之人。   只听那人怒声问道:“木婉清!你这叛徒可知罪?”   木婉清仍是表情木然,保持沉默。   那人又怒哼一声,狞笑道:“木婉清,你这贱婢既拜我为师,就该遵守‘古墓派’门规,献身以示忠诚。没想到你竟是假藉拜师之名,藉机探我‘古墓派’的虚实,然后逃之夭夭。如今你已落在我手中,本当处以极刑,凌迟而死。   但念在你既已拜我为师,咱们这次在大理国又伤亡惨重,尤其损失了我苦心造就的‘古墓八毒女’,为了补充人手,求才不易,你的武功根基不弱,可免你一死,但重新举行‘献身’仪式!“木婉清仍然保持沉默,既不同意,也不表示反对,完全是任凭摆布。   显然此人正是古佬,他也不理会木婉清是否答应献身,便喝令道:“仪式开始!”   六名黑袍壮汉齐声恭应,由其中四人,将王语嫣和包小靓押至一旁待命。   另两名则上前动手,替木婉清脱去身上白袍。   袍内没穿任何衣物,顿时全身赤裸,只在那“神秘之宫”处,贴了一张黄色纸符。   木婉情似乎毫无反应,任由两名黑袍壮汉,把她抬上石桌,赤裸裸地仰面平躺着。   两名黑袍女子不待吩咐,上前为古佬脱下血红色大氅。   原来他里面也未穿任何衣物,赤裸的身子瘦骨如柴,也是在小腹之下贴了张黄色纸符,正好遮掩住他的丑态,以免当真原形毕露。   古佬亲自率众前往大理国,在新帝登基的淘年庆典当日,以“古墓八毒女”中的七人为首,大举攻破宫门,引发宫中一片惊乱,迫使正在举行的仪式中断,更造成双方惨重伤亡。   混乱中,宫中侍卫和官兵死伤累累,连护驾的天龙寺高值也伤亡了好几人,丐帮弟子首当其冲,更是伤亡不计其数。   幸而段誉曾误吞“莽牯朱蛤”,不畏剧毒,以一国之君亲战七毒女,更仗李小非挺身相助,一举力毙七毒女,才平息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   罪魁祸首段承租,事败逃之夭夭,古佬也在混乱中,带了残兵败将逃出大理国境。   最令他痛心的,莫过于损失了“古墓八毒女”,使他决心回邙山,重整旗鼓,矢志报复。   不料大理皇后王语嫣出走的消息,不径而走,迅速传了开去,古佬听到这消息,当机立断,决定暂不回邙山,率众全力追寻这位出走的皇后。   结果非但如愿以尝,逮住了王语嫣,还外带木婉清和包小靓。   她们既然落在古佬手中,那还能轻易脱身?   古佬欣喜若狂,即命手下送信给丐帮,要他们代为通知已入中原寻妻的段誉。同时率众押了三女,离开君山就急急赶回邙山布置,准备等段誉前来自投罗网。   对这曾经拜过师,献身前却伺机脱走的木婉清,古佬自然更不会轻易饶过她了。   这时他仍然戴着青面狼牙的鬼面具,不知是要令人见而生畏,增加他的权威感,还是故意制造恐布气氛。   其实,三女均已受他施以催眠,纵然是厉鬼出现在面前,她们也毫无所惧,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古佬去年抓住闻入墓区窥探的木婉清,便是看中她的姿色,才不杀她,逼她拜在“古墓派”,决心把她造就成又一个“变色魔女”。   现在失而复得,她已成了俎上之肉,任凭他宰割,心里那份得意和振奋,可想而知。   这会儿任她有通天的本事,也绝难逃出古佬的魔掌,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缓缓伸出双手,以掌心紧贴在木婉清的脐上“分水”,脐下“阴交”两穴的部位上,运功将真力缓缓传出。   倏而,古佬的双臂和两掌,逐渐变红,由淡而深,变成了赤红。   异象便在这时发生,但见木婉清整个赤裸的身体,竟也随之变成了赤红色,仿佛受了传染一般。   而当古佬的臂掌赤色逐渐消褪时,木婉清的肤色也随之消褪。   当古佬臂掌再转变为绿色时,木婉清的肤色也转变成了绿色,令人看了不禁大为惊叹。   古佬不知是否故意炫耀他的“变色奇功”,连变红、绿、紫三色,足足花去大约一盏热茶时间,才将双手收回,使木婉清恢复原来的正常肤色。   这少女的脸色稍嫌苍白,看上去有些冷艳,但在火光照耀下,她这一身雪白的肌肤,却分外显得细嫩,好比嫩豆腐一般。   尤其她的身材高挑,曲线玲珑,胸前一双挺实的少女乳峰,不算很丰满,却极有弹性。   细腰盈盈一握,圆浑而微隆的小腹,配以修长均匀的四肢,构成了动人的曲线。   如果不是小丘处,那“神秘之宫”上贴了黄色纸符,破坏了她的整体美感,几疑她是这幕穴中最精致的一座大理石裸像!   在场的众男女看在眼里,无不叹为观止,以那些一丝不挂的裸女,不仅对木婉清的动人身材羡慕,更对她能获得“殊荣”感嫉妒。   因为凡是拜在“古幕派”门下的女弟子,按照门规,必须向古佬“献身”以示忠诚,这已成了仪式,不足为奇。   而能由古佬以“变色奇功”,在仪式中“洗礼”,表示他已决定亲自传授“古墓派”独门武功,身价自然与众不同。   丧命大理国的“古墓八毒女”,即是受过古佬“洗礼”的,但她们是拜在“古墓派”门下数年后,才由众女中挑选出来。   木婉清一来就受到如此待遇,在众女心目中,不但是种“殊荣”,更是求之不得的造化。   古佬“洗礼”完毕,一打手势,两名黑袍壮汉立即上前,合力将木婉清的身体双手平托起,向石桌一端移去。   当她腿弯正好在桌边位置,托腿的壮汉把手抽出,她的两腿便垂落吊在了桌边,而整个身子仍然仰而平躺在桌面上。   两名壮汉随即退下,改由四名黑袍女子,分立在石桌的两边。   这时古佬才走至石桌一端,双手将木婉清的两腿一分,走近站在了她两腿中间。   古佬口中念念,有词,不知低诵着什么,如同是在念经或念咒。   诵毕,伸出左手一掀,揭去了她“神秘之宫”上贴的黄色纸符。   顿时,她那芳草萋萋的小丘呈现眼前,“神秘之宫”也暴露出来了。   接着古佬以右手,揭去了他小腹下方贴的黄色纸符。   这一来,老家伙也就原形毕露了。   乍看之下,古佬两胯之间,“那玩意”与常人无异,软趴趴像条“死蛇”地垂吊着,但要知古佬已练成“通臂功”,手臂能在攻敌时暴长尺许,令对手防不胜防。   上回大理国,包小靓一次被他毒掌击伤,一次被制住,两次都是吃了古佬“通臂功”的亏。   想不到古佬的“通臂功”,居然另有妙用,连“那玩意”也能派上用场。   幸好木婉清已被催眠,毫无知觉和反应,任凭摆布,否则见了这个景象,不当场吓昏才怪!   众男女已见识过艺佬的“怪物”,女弟子们更是亲自尝过它的“苦头”和“甜头”,并不大惊小怪,只是默默静待好戏登场。   古佬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开始了“献身的仪式”。   立刻勇往直前,发动了冲锋陷阵。   木婉清虽受催眠,却也有强烈反应,全身猛然一个大震,仿佛被利剑刺中要害。   古佬“那玩意”暴长近尺,如同庞然巨物,无法长驱直入,不得不“适可而止”,保留部分“实力”。   众男女凝神屏息,静静观常着古佬大展雄威,以那得天独厚的“怪物”,表演难得一见的“巨蟒入洞”。   古佬老当益壮,每一冲刺,就使这少女全身一震动。   突然,木婉清从催眠中痛醒,失声惊呼:“啊……”   四名黑袍女子立即上前,合力将她按住。   木婉清已感觉出剧痛的部位,猛一仰起头,惊见站在她两腿中间的,竟是个戴着青面獠牙鬼面具的裸身瘦汉!   她立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吓得惊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一面奋起全力挣扎。   但四名黑袍女子孔武有力,合力分按住她的双臂和两脚,使她无法起身。   古佬非但不停止,反而加紧冲刺,似觉这样更来劲,也更够刺激!   木婉清痛得大声哭叫:“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这会儿谁还会理会她的哭叫,四名黑袍女子紧紧把她按住,好让古佬冲锋陷阵,好攻城掠池。   木婉清整个身子除了扭动之外,根本挣扎不开,只有垂吊在桌边的两脚尚能活动,不断乱踢乱蹬。   可是古佬站在她两腿中间,踢也踢不到,蹬也蹬不到,徒然白费力气,还撞得她脚后跟痛疼不已。   古佬管她死活。   这少女已痛苦难当,突然情急拚命,奋起全力一挺身,转头就向右边按住她的女子手臂狠咬一口。   那女子痛得大叫一声:“哎哟……”   不由地松开了手。   木婉清趁机一转身,骈指如战,猛向左边黑袍女“眉心穴”疾点。   这女子反应虽快,急将头一偏,不料反被木婉清的手指戳中右眼,痛得她惨叫一声:“哇……”   急忙放开木婉清,双手捂住血流如注的右眼。   木婉清可不是省油灯,霍地挺身坐起,双掌齐分,推开按住她大腿的两名黑袍女子,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向古佬的“怪物”!   古佬一时不及收兵,急以右手加救,反向这少女的腕脉扣去。   木婉清澈手的同时,双手一撑桌面,整个身子一个倒翻,终使那“怪物”滑出。   被她推开的两名黑施女子,及原车押她出来的两名黑袍壮汉,几乎同时一拥而上。   但木婉情已挺身跳起,这时她那还顾得赤身露体,飞身直射近处石柱,伸手拔起一支插在柱上的松油火把,当作武器将那两男两女通开。   墓穴中顿时惊乱成一片,古佬惊怒交加,来不及穿衣,光着身子大声喝令:“快把两个女的带开,坚守出路,看这大胆贱婢往那里逃!”   四名黑袍壮汉那敢怠慢,急将王语嫣和包小靓带开。   十几名操男裸女取了兵器,一字排开守住墓穴出口的石门。   其他男女也纷纷取了兵器在手,团团将木婉清围住。   木婉清心知已被古佬夺去清白之身,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既是脱不了身,不由地把心一横,手中紧握火把,奋不顾身地向古佬扑去,大叫道,“我跟你这老王八拼了!”   古佬不需兵器,骄指疾点,只见一道绿光暴射,闪电般射向了扑来的木婉清。   木婉清大吃一惊,急以火把掷向古佬,同时向后暴退一丈。   古佬为了闪避火把,身形一偏,射出的绿光失去准头,没有射中木婉清,反而误伤了一名握剑的裸女!   只听一声惨叫:“啊……”那课女已倒地不起。   木婉清心中大骇,但她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奇女子,临危不乱,一个疾扑,扑向那被误杀的女子,伸手夺过了那把剑。   几名裸女一拥而上,却被古佬喝阻道:“你们都迟下,让我亲自来收拾这贱婢!”   他们唯命是从,恭应而退,木婉清也已挺身跳起。   古佬嘿然冷笑道:“你这贱碑真不知死活,手中有把破剑,就以为能逃出去了吗?”   木婉清无暇答话,心里正默想着李小非在小岛上所授“神龙在天”的十六字口诀:“不雨犹落,无风自飞,似虚似幻,神龙……”   尚未默想完,一红一绿两道闪光已电射而至。   木婉清心知光气如剑,不但能杀人于两丈外,且有剧毒,那敢轻沾其锋。   身形一闪,她避了开去。   闪光到处,裸男裸女纷纷避开,以免像刚才那裸女一样,遭到鱼池之殃。   古佬似乎把本婉清看成了瓦中之鳖,绝不可能逃得出墓穴,所以并不急于把她置于死地,就像猫见逮住了老鼠,不把它玩弄到奄奄一息,是舍不得吃掉的。   他索性把鬼面具摘下,拿在手上,露出本来的面目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闭着,咱们慢慢的玩。”   木婉清见了他这副头上峦山濯濯,颚下一束花白山羊胡须,脸上不见肉,干干巴巴的糟老头相。   想起刚才被他玷污,不由地一阵恶心,恨不得赶快跳进河里去,把全身清洗干净。   可惜已受玷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木婉清突然感到一阵悲愤,几乎忍不住哭了出来。   又听古佬狞笑道:“记得去年你被我逮住时,武功实在不怎么样,经过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应该有些进步了吧?现在你手中有剑,不妨露两手让我瞧瞧,如果……”   不等他说完,木婉清已出其不意地欺身而近,以“天龙八剑”中的一招“神龙在天”攻击。   古佬那把她看在眼里,就以手上拿着的鬼面具,随手向攻来的剑一挡,想暗运真力把剑震开。   他那知这“天龙八剑”,虽只有八招剑式,但每一招都含有无穷变化,以它为本,随心所欲的一举一动,都能纳人其中,变为使敌人致命的一击。   换句话说,这八招可以变为六十四招,由六十四招变化成无穷无尽的招式。   古佬的鬼面具还没撞上攻来的剑,木婉清的剑招已变。改为反削他的手腕。   这一变招实在太快,而且诡异奥妙无比,令人防不胜防,措手不及之感。   老家伙顿时—惊,急忙沉腕横跨出一大步,以为能化解了这一剑。   不料木婉清如影随形,顺势变削为刺,而这一剑更是毒辣无比,目标竟是老家伙两胯之间,那尚未收兵的“怪物”!   幸而古佬及时一个暴退,才脱出剑势威力范围,否则以后他就无法接受女弟子“献身”,也不必在仪式中亮相献宝啦!   古佬这一惊非同小可,那敢再掉以轻心,不容木婉清的剑再出手,他已丢开鬼面具,双手齐发,十指外伸,十道五颜六色的指力,齐向木婉清射去!   这四轮到木婉清吃惊了,只觉眼花撩乱,“天龙八剑”来不及施展,已被五颜六色指力化作的烟雾围困。   刹时五彩缤纷的烟雾弥漫,正如那日在大理国官中,段誉与李小非力战七毒女时相似。   木婉清刚想到烟雾有毒,突觉头晕目眩,摇摇欲堕,终于不支倒地,失去了知觉……   **潇湘子扫描*黑色快车OCR*   当木婉清更醒过来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穿着整齐,躺在一张舒适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还覆盖着厚厚的棉被。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古佬不忍杀她,竟把她当作了禁宫?!   木婉清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宁愿死,也绝不愿那老家伙的玩物!   刚把被一掀,却见包小靓走了进来,笑道,“你醒啦?再不醒咱们就要把你留在这座古墓里,让你当‘古墓派’的女掌门人了。”   木婉清这才知道,仍然是在墓穴中,不由地惊诧道:“你们已经归顺古佬了?”   包小靓不屑道:“他配!”   木婉清心想:“这就怪了,记得我是被毒烟迷昏的,现在醒来却睡在这里,而这小鬼又能自由行动,奔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问,包小靓已催道:“快起来吧!天都快黑了,你要真舍不得离开过鬼地方,我可要走啦!”   木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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