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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醉才会赢
楔子
----------------------------- 迟迟的三月,在北大荒居民望眼欲穿的期盼下,温暖的南风,终于带着春天的讯息,降临这片偏逸的荒原边塞。 森林中的冰雪开始融化,四处淌流的闪亮雪水,将草原变做一片泥泞。 马群在晴朗的春阳下,遥对着远山峻岭昂首欢嘶,绵羊儿在轻柔的风里,奔蹄雀跃,溅满一身的污泥。 每一条小河都化成咆哮的滚流,湍急的水面上独自漂浮的冰块,在阳光下闪烁着缤纷的色彩。家家户户的屋檐在向晚的春寒里,结满玲瑰灿烂的冰溜儿,落日嫣霞将之映照成一排排华丽眩目的美丽流蔚。 位于兴安山地和蒙古高原交接处的呼伦贝尔城(今之海拉尔市)里,一片热闹。居民都为春天钠欢愉气氛所感染,穿红戴绿地穿梭在市集上;贩货商人的叫卖声,妇女兴高采烈的笑语声,和儿童们快乐的欢呼声,将这明媚的春景,点缀得更加活泼热切。 忽地…… 晴朗亮丽的湛蓝天空,陡地日光尽暗,满天竟飘降着焦煤烟灰,造成一种恐怖而诡异的天象。 市集的人们惊慌地奔走传呼:“附近森林发生大火了!” 大火持续着,呼伦贝尔城上空的焦灰,不断地飘落,数日不止。 老一辈的人,根据风向和地上的落次,忧心仲仲地推测道:“准是巴萨卡山附近烧大火。” “老爹,巴萨卡山离着咱们这儿可远着呢!您为什么那么担心?” “少年崽,你们不知道呀!根据我爷爷那一辈的传说,有一位藏密大师云游到此,曾经预言,有余年后巴萨卡山将出大火,呼伦贝尔城即遭大劫。如今,巴萨卡山果真发生大火,连日不熄,也许此城真要应验那位大师所说的预言,将遭大劫了。” 年轻一辈的人,纷纷对老者所言嗤之与鼻。年老的人,却不住点头附和。一时之间,呼伦贝尔城的居民,都开始谈论这场远方的大火和这项古老的传说与预言。巴萨卡山区的大火,将半面夜空照得通红。 没有人知道这场荒火究竟是怎么饶起来的。隔着山区十里地外的一些牧场,不眠不休地注意这场野火,牧工们不耐鸣枪驱赶因大火而逃出森林的野兽,也厉声地吆喝着牧场中惊惧的畜群,使得牧场里暂时有了些许镇定作用。 但是,迫于火势的逼近,这些牧场不得不在半夜里迁移回避。 摇闪的火光照红了大草原,黑压压的畜影人声,凌乱满野。男人赶着马群走在前面,妇女领着牧狗催赶着羊群跟随于后。每一个女人手中也都擎起武器,负起照顾驮在骆驼背上那些老幼和重要家当的责任。 飞扬的烟尘和闷热的焚风中,动物因为惊惧而不住地嘶鸣和互相推挤,四周显得一团惊恐混乱。所有的男人都骑着马,紧张地奔驰在畜群周围,牢牢地控制着畜群和迁移。 他们的吆喝声,挥鞭的爆响声,夹杂在马蹄奔腾的声浪中,使人仿佛置身在一个恐怖骚动的噩梦之中。有些被惊醒的小孩忍不住放声号啕大哭,使得这场噩梦更加凄厉逼真! 忽然,大火肆虐的巴萨卡山区里,响起一阵如人似兽般的沉闷呻吟之声!逃难的人群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惊疑万分地瞪视着远方火红的半天中所传出的怪号,连小孩也都紧张得忘了继续号哭,蓦地,又是一声诡异低沉的呻吟! 那声音明明是那么沉闷阴惨,却又盖过呼呼直响的烈焰咆哮,和四周各种嘈杂的骚动声,随着恐惧钻入人耳,逼入人心!就连地面彷佛也差到这阵怪异的呻吟的惊吓般,竟然瑟瑟地打起颤来。 人群因惊疑而渐生恐惧,男人们不住催促畜群加快移动速度,女人们则不时换手抓紧武器,以便偷偷地擦拭因紧张而汗湿的手心。他们全都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希望赶快天亮!此时,唯有明亮耀目的日光,才能彻底驱除他们内心中恐怖的阴影! 大火呼呼地继续腾烧着…… 逃难队伍也蠕然地移动着…… 猝地……夜空突现出一条白亮刺目的闪电,紧跟着响起一声金石交击似的撼天霹雳! 一阵倾天倒河般的狂然大雨自天际哗然而落,隆隆雷吼声中,这阵急降而至的骤雨,打得人肌肤生疼。 人们却是欢喜地狂呼着:“下雨了!真是老天有眼呀!森林大火有救了,伯们的牧场有救了呀!” 人们在雨中雀跃着,膜拜着!任谁也设有发现,有一道异于雷电的青白光芒,自大火中激射而起,闪向西南天际。 那里,正巧是呼伦贝尔城的方向! 会醉才会赢
第一章 醉凤遇狐鹰
----------------------------- 豫西山境,通往武当山方向的官道上,一名年约十八、九岁,身着黑色劲装,外加雪白毛茸银貂背心小袄,披着夹层黑绸斗篷,足蹬黑豹皮上盘银扣软底快靴,显得英姿焕发的小姑娘,高居在一匹通体黝黑油亮的骏马背上,和数名马贩侃侃而谈,双方似乎在协议着什么。 路人的眼光,都被这个黑衣姑娘不凡的打扮和气势所吸引,不由得好奇地多看她一眼。这个妞儿不美,但是可爱又带点野性的脸庞上,有一对灵活又黠慧的明亮黑眼眸,当她定定地望着人说话时,那眼光充满了坦诚和单纯,实在令人无法兴起想要拐骗她的心思。她微翘小巧的鼻子上轻缀着数点雀斑,显得有些逗人又顽皮;此时,她丰润爱笑的小口微微抿着,令人一看即知在她开朗的个性中还带着三分固执和坚决。 她虽然不美,却散发着一股自然的气质,使得接近她的人仿佛也能感受到一份属于山野林间特有的活泼和清新的气息。 “姑娘,你也是内行人,该知道你的马可是绝无仅有的龙驹,我们若和你飘马,那根本是有输没赢的赔本生意吶!我又不呆,怎么会干?” 马贩头子不自觉地对她抱以最诚挚的笑容,摇头叹笑着。 黑衣姑娘俏皮道:“大叔,你怎么替自己的马泄气呢!你们里面那匹黄骠子,还有那两匹白色的蒙古马,一定很不服气!小心他们向你抗议你说他们不如我的小白龙喔!” “小白龙?!”马贩子吃吃笑着用眼打量这匹黑得发亮,没有半根杂毛的大黑马,其它马贩早都忍俊不住地呵呵直笑。 黑衣姑娘不管他们善意的谑笑,娇笑问道:“怎么样?!大叔,难道你们连这区区二十两银子都没有勇气赌?” 马贩子回头用眼神征询其它人的意见。 其中一人建议道:“如果你让我们两个马身的距离,而且由我们先出发,我们就和你飘上一趟!” 其它马贩纷纷附和这个提议。 黑衣姑娘侧首想了想,点头弄笑:“好吧!即然是我提出的彩金要求,由你们开出条件也算公平!谁叫我就喜欢飙马。” 说着,她还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好象为自己这种兴趣感到不以为然似的。 她那模样显得即娇憨又调皮,惹得这群马贩又是一阵呵呵轻笑。他们都巳将眼前这个小丫头当做自己家的晚辈一般,对她有着无限亲切和说不出的好感,就算和她飙马,也好象和自己亲友家的女娃儿赛马一般,散着七分好玩,三分输赢的心情。 众人说定飙马的终点为官道的下一个驿站口,马贩头子吆喝一声,他们纷纷认蹬上马,准备好好享受一番放马狂奔的乐趣。 黑衣姑娘带着小白龙退后两个马身远的距离,问声道:“可以了嘛?” 马贩头子回头领首笑道:“你准备着了,我们起跑可是不和你打招的哟!” 黑衣姑娘笑眯眯地点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马贩头子朝身旁同伴打了个暗号,众人狂啸一声,胯下骏马俱如脱缰之箭般,直射而出,官道上登时扬起漫天黄尘。 路上人们也为这场临时起意的马赛吶喊助兴!反正呆着也是呆着嘛。 黑衣姑娘看着绝尘而去的众骑,拍拍小白龙,俯身在它的耳畔低笑道:“小白龙,咱们今晚住客栈?还是得露宿荒郊,就完全看你的啦!” 小白龙会意似的嘶哮一声,浑身肌肉倏然绷紧,它再次昂首长嘶,蓦然蹄蹬狂奔! 黑衣姑娘和小白龙之间似乎有一丝灵犀相通的感情,当小白龙突然激射而出时,黑衣姑娘毫不意外瓣只是自然地伏低身子,以利小白龙加快速度。 小白龙宛如平地飘起的一朵乌云般,飞也似的急然奔行。它怒瞪着眼前同类,鬃须俱扬,在四蹄鼓动收缩之问,逐渐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丈丈……一尺尺…。。:不过须臾时刻,小白龙已经轻易追过其它马匹,直逼领先的黄骡子和蒙古大马。 蹄声“得啦”、“得啦”传出老远,官道上的行人和车队纷纷让道走避,待他们看清楚竞驰的双方之中,竟有一个大姑娘,他们不禁放声替小白龙和黑衣姑娘加油助威。 有些原本乘骑慢行路上的人,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一时兴起,索性一带马缰,催喝坐骑加入这场狂飙赛马之中! 登时,官道之上蹄音如雷,黄尘滚滚,有若万马奔腾之势。原先只有四匹马的竞争,惭惭增加为十数骑互较快慢……,然后又增加为二十余骑争道狂飘的壮观场面。而此刻领先群马的,正是小白龙如风飞掠的黑色身影! 蹄声澎湃依旧…… 众马狂飙依旧…… 眼见着即将接近目的地时,忽然官道正中突兀地插着一支亮灿灿的红樱银枪,枪头上挂着一面血红大旗,红旗在微风拂弄之下,隐约可见旗面绣有一个黑色狰狞的骷髅标记。 紧追在小白龙之后,正是马贩头子所驾驭的黄骡子,见多识广的马贩头子乍见拦路红旗,不禁脸色大变,急急勒住奔马。 他惊呼道:“丫头,别过去呀!那是追风堡掠道的一种记号,通知过往此路的行人过客,他们正在办事,闲人回避,否则格杀勿论呀!” 黑衣姑娘马不停蹄,回首好奇弄嘲:“大叔,他们办的是哪门子事?怎么会这么个神气法?他们是不是官府里派出来的?” “傻丫头,你快回来!” 马贩头子见她已经越过红旗,立即紧张叫道:“他们是黑道最凶狠的帮会吶!干的是杀人取命的凶恶事,你可千万别过去!” “不行!咱们的比赛还没有了结……”黑衣姑娘越驰越远。 马贩头子忙不迭叫道:“算我们输了,你快回来吧!我给你银子便是!”他已经急得想跺脚! 黑衣姑娘身手矫健地拨转马头,得啦得啦地奔了回来。 狂飘的人骑都已经在马贩头子身后停下马来,此时看到黑衣姑娘如此精湛的驭马骑术,不禁为她报以满堂喝彩。 黑衣姑娘驰近众人,潇洒地挥手致谢,她在马贩头子面前勒住小白龙,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要银子,马贩头子忍不住一阵苦笑,依然爽快地取出二十两银子放在姑娘白嫩嫩的手掌心里。 毕竟,他是服了小白龙惊人的速度和眼前这个小丫头不俗的马上功夫! “谢了!”黑衣姑娘收下银子,娇笑问道:“大叔,你刚才说的追风堡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他们?他们好象很大条哦!” 马贩头子叹道:“丫头呀!你不是在道上跑的人,所以不知道这个追风堡。他们是当今黑道之中最庞大、最凶狠的帮会。只要是有利可图的事,他们就会不择手段去争取,一点道义良心都设有!虽然有人看不惯他们的作风,但是因为招惹不起他们,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任他们横行霸道了。” 黑衣姑娘忽而面露喜色,问道:“大叔,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江湖上的帮会,惹上他们就算和江湖扯上关系了,是不是?” 马贩头子皱皱眉,沉吟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像江湖这种关系没事谁要去沾上边呢?尤其是追风堡这个帮会,就算两道上的朋友,能躲的都躲得远远的,谁会嫌自己命长地去招惹他们呀!” 黑衣姑娘啧啧称奇道:“哇塞!他们还真叫狠吶!而且不是普通的张狂啊!” 有些好事之人补充说明道:“还有呢!追风堡另外有一面讨债旗,就是在枪上挂着绣有黑骷髅的黄色旗子,那面旗子一出,表示他们在此拦路收费,凡是被拦的对象若交不出他们想索取的保命费,也只有死路一条!一般商家、镖局对这面旗最头痛了!” 黑衣姑娘睁大了眼,诧呼道:“有这样子的事!?这简直比打劫还要象打劫嘛!” “不止如此,追风堡还有一面虎威旗,那是青色旗面绣黑骷骸,那面旗代表追风堡的面子,凡是见到这面旗子的人,都要买他们的帐,若是不退让或闪避的人,就是不给追风堡面予的人,除了自杀,就是得被追风堡追杀!谁能不怕他们呀!” 哇!黑衣姑娘叹为观止道:“我看连皇帝老子都没有他们威风!我看他们干脆改个名字叫威风堡会比较名符其实一点!” 她顿了顿,眨眼道:“难道江湖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敢干涉他们这个霸道的作风?人都死光啦!” 马贩头子叹口气道:“丫头呀,你不知道,这个追风堡是由江湖中最歹毒的二个老魔头百毒魔君端木奇,和辣手西施玉彩蝶联手创建的帮会。他们里面收买的黑道高手,光是七煞、八妖、十二害,随便哪一个也都在江湖风云榜排名前一百名之内。这些人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行事尤其心狠手辣;惹了他们一个就等于惹了追风堡,惹了追风堡也等于惹了他们,谁能应付得了这些凶人联手呀?这比捅翻了马蜂窝还可怕吶!” 立即有人接口道:“就是嘛!所以江沏上有句歌词说:“宁拔孤鹰腮边须,莫惹追风三面旗。” 黑衣姑娘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问:“孤鹰又是谁?” 马贩头子仰慕道:“他就是当今江湖风云榜上,排名第一的尹枫大侠。” 黑衣姑娘不解地追问道:“江湖风云榜又是什么?这个尹枫为什么能排名第一?大叔,你说的江湖事,比我在茶馆里听说书的人所说的复杂多了,也比较有听头哟!” 马贩头子哈哈大笑:“傻丫头,那些说书人又不是真正在道上跑的人,他们懂个屁!” 他自觉话说得太粗鲁,不好意思地搔搔腮下,困窘瘪笑:“丫头,你有兴趣听,大叔就告诉你。这个江湖风云榜呢,就是由位在九华山的风云楼,根据他们于一年当中,从武林之中所做的各项查访录编排出来的高手排行榜。每年中秋时,由风云楼主在他所主办的赏月大会上公布新的排行名单。而孤鹰尹枫已经连续二年当选排行之冠了!若今年他再继续连任榜首,就可以冠上武魁的封号了!” 黑衣姑娘蹙眉想了想,忽然呵呵笑道:“这个倒霉的孤鹰被人陷害了,风云楼主真是不简单吶!” “什么?” 马贩子不解她言下之意。 黑衣姑娘捉惹弄笑:“没事!大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门路,现在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马贩子纳闷道:“我告诉你什么门路?你要办啥事呀?” “非常时期,就得选用非常手段!” 黑衣姑娘黠谑笑着:“我决定,不但要拔那只老秃鹰的毛,也要扯碎追风堡的三面旗子!” “不!尹大侠他不老……什么?” 马贩头子骇然惊叫:“丫头,你没搞错?!你是个姑娘家,也想到道上跑?还想招惹这二个最难缠的对手?你……你,你疯了?!你不想活了?!天呀,那我岂不是变成害死你的间接凶手?不成,你不能去……” “大叔,你甭担心啦!我正愁找不到能和江湖扯上关系的门路,你倒成了我的贵人了!谢谢你呀!” 黑衣姑娘扬声娇笑,她娇喝一声,小白龙立即放蹄奔向红旗那端。 “不行呀!丫头,你别开玩笑了,你快回来呀!”马贩头子气急败坏的扯直嗓门大声吼着。 然而,黑衣姑娘有听没有到,径自骑着小白龙冲越那面大旗。就在小白龙擦身掠过索魂旗的剎那,忽然…… 那面旗竟蓦地碎散成片片飞花,宛如风中落英般飘然洒满在官道上! 马贩头子等多人,全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尚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只听见黑衣姑娘欢呼着:“哟呼!江湖你等着,本姑娘……冷小芸来也。” 正当众人独自哭笑不得地面面相觑时,小白龙和黑衣姑娘冷小芸已在黄尘漫漫中消失了踪影! 小白龙奔过索魂旗后,泼风似般前进,只是剎那即已老远,小芸瞥目发现前方有条小径通向山区,在林树遮掩间似是有人躺在地面,她拍拍小白龙,小白龙会意地放慢速度,朝岔路转去。 此时,小芸才发现这沿着岔路往山间走去,途中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尸体,最少有数十人以上。 而这些尸首俱是穿着一式背绣黑色骷骸图案的红色劲装,他们所使用的兵刃,是一种有二颗尖锐獠牙的骷髅短棒。 “啧啧……” 小去喃喃自语道:“追风堡这叫厉害?死了一地的人还没有看到他们杀死半个人吶! 我看他们大概也都是些酒囊饭袋而已。你说对不对,小白龙?!” 小白龙回答也似的打了个喷嚏,它踏着小碎步自这些尸体间穿过。 小芸却不知道眼前这些死人,全是追风堡刻意调教过的执法堂弟子。他们虽然还够不上江湖风云榜排名,却都是自追风堡近千名手下里,精挑细选而出的佼佼者。他们专司堡内外杀人之责,每个人还很有两下子呢! 看着这些肚破肠流,血染幽径的尸体,小芸不舒服地皱起眉头,嘀咕道:“人的死相实在很难看!能让人死得这么难看的人,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看这杀人手法,追风堡的对手应该只有一个人才对!一个人能杀这么多,啧啧!也算是个杀人狂了,不过……听刚才那个大叔说的,追风堡既然那么霸道,又喜欢杀人,他们若是来杀我,我当然不愿意被杀,所以只好杀他们……那我算不算是杀人狂呀!杀、不杀、被杀…… 唉呀!伤脑筋呀!江湖怎么这么复杂,没事干嘛杀来杀去。…。。” 小芸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她实在搞不懂这个江湖的定律。 这时,小路在一块巨岩前又分成双岔路,小芸沉溺在对江湖似懂非懂的懵然中,没注意到小白龙自动停下来等候她的指示。 直到左侧小路的远方,传来一阵低微的叱喝,小芸如梦方醒地拍拍额际,自语道:“不管啦!反正这趟浑水是趟定了,先去看看热闹再说!” 她轻夹马腹,示意小白龙放蹄奔去! ※※※ 山径上,十数条红色人影,正围着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髯虬客。 这名髯虬客满脸络腮胡掩去了他真实的面貌,但是从他的轮廓和那对清澈有神的眸子看来,他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六岁。 此时,他身上那袭月白长衫已经血污狼藉,分不清究竟是染着他自己的血,还是已然横尸毙命那些对手的血。 追风堡这方,一名生着一双细眼、大鼻子、半月嘴,右额角有块肯疤的四旬瘦子,怪声怪气道:“尹枫,我看你这只鹰多能飞!这次你还是得断羽折翅,死在这荒山野外喂狼!” 尹枫虽是脸色惨淡,气息微喘,但他仍然一副冷淡平静的表情,嘲弄道:“萧大器,你这个执法堂的堂主之位,莫非全凭着那张嘴,和死不尽的手下替你挣来的?别忘了,现在躺在地上的全是你们的人,而不是我姓尹的,究竟是谁要喂狼?” 萧大器恼羞成怒地暴喝一声,猝起袭击尹枫!他身旁一个胖如弥勒,却满脸乖戽之气的光头和尚,同时挥动手中方便铲,自侧面夹击而至,其它人更是吶喊一声,纷纷挥着骷骸棒砸向尹枫。 “悟劫,你这个出名的少林叛徒,几时也加入追风堡?” 尹枫戏谑声中,竖掌切向悟劫和尚所持方便铲的铲尾,同时借机旋身避开萧大器,但是,他的左臂仍不可避免地被一名追风堡手下所持的骷髅棒砸中,那两颗尖锐倒钩的獠牙,立即深深嵌入他的臂内。 尹枫左臂登时一片麻木,他咬着牙豁然翻掌劈飞伤他之人,却也踉跄连退数步。 “追风堡的毒的确有名!” 尹枫冷冷一笑,瞄了一眼已经肿胀污黑的左小臂。 萧大器狂笑道:“哈哈……姓尹的!本堡的百步断肠散,至今还没有人中毒后犹能幸免于难,你认命吧!” 忽然…… 一阵“得了!”、“得了”宛似点鼓般的清脆马蹄声,打断了萧大器张狂的笑声。 萧大器等人豁然回首,他们不相信有人胆敢闯过索魂旗多管闲事。 尹枫暗自借机逼毒,却仍忍不住感到一阵阵的晕眩袭来。他虽是面无表情地瞪视着渐渐奔近的黑色快马,但是他的视线却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小芸在对峙的两方各怀心思地瞪视下,缓缓停下马来。 萧大器自怔愕中觉醒,冷声道:“小丫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玩的地方,快点走吧!” 他这话出口,才蓦然惊觉,自己已经放了这个破坏追见堡规矩的丫头一马,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丫头就是有种令人不忍伤害的纯真。 “哇!你完了!” 然而,小芸却径自瞪视着尹枫的左臂,摇头叫道:“你已经中了一种很厉害的毒,对不对?你快要没救了!” 尹枫苦笑道:“我还不知道自己有那么惨。” “惨!很惨!” 小芸肯定地点着头:“不过,如果我要救你,你就死不了!”,萧大器阴沉沉地岔言道:“小丫头,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你自己的小命难保……” 小芸蹙着眉,挥挥手阻止萧大器:“你先等一等,听爷爷说,打扰别人的谈话是很不礼貌的事。” 她转而又问尹枫:“喂!大胡子,你算不算好人?如果你是好人,我就救你!” 尹枫看着萧大器满脸错愕的吃惊表情,有趣地露齿弄笑:“比起追风堡的人来,我可是好得太多太多喽!”此时,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袭向他,令他不自觉地晃了晃身躯。 “啧啧……”小芸啧舌道:“请你吃糖!否则,死人就好不了啦!”她拋出一个羊脂小瓶给尹枫。” 萧大器见状怒喝一声,飞身想夺药瓶! 小芸急忙横马相拦,噘嘴嗔道:“喂!瘦皮猴,你干什么?我的糖可不是要请你吃的,你怎么这么贪心呀。” 萧大器切齿怒道:“臭丫头,找死!”他猝然挥掌扫向小芸和小白龙。 小芸佯装惊叫道:“救命呀!” 小白龙却已经灵巧地向前腾跃一大步,正好避开萧大器的猝袭。 “轰隆!”一声,尘土飞扬,萧大器的掌劲将小白龙适才所立之地击陷一个尺余深的大坑。 小芸挥手挡开沙尘,扮个鬼脸道:“哈哈!没打到。喂!瘦皮猴,你好凶喔!年纪这么大的人,脾气还这么暴躁,小心会得高血压,脑中风喔!” 尹枫服下药丸,顿觉一股清凉直透心脾,不但使他左臂逐渐恢复感觉,污血正自伤口处缓缓泌出;就连他因激战所受的震伤的脏腑,亦受到一股柔和的微热所熠贴。就算不谙岐黄的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服用的是某种灵丹妙药! 小芸回眸问:“喂!大胡子,那糖好不好不吃?” 尹枫会心笑道:“妙!……小心。” 他倏然闪身冲向小芸! 小芸怔了一下。小白龙却惊嘶一声,四蹄猛的钉入地面,奋力一刨,带着小芸朝尹枫的身下窜去! 尹枫凌空怒斥道:“无耻!” 原来,竟是萧大器趁着小芸毫无戒备,自背后偷袭! 机警的小白龙一跃丈寻,正好让出空间给尹枫接下萧大器的偷袭。二阵劈啪暴响,尹枫与萧大器二人凌空互换数十掌! 尹枫因左臂毒伤未愈,功力大打折扣,对掌落地之后,连退十余步,正好撞上小白龙方始站稳。 萧大器却凌空一个跟斗翻落原地,脚下跟舱一下即告站定。 小芸见情况不妙,伸手将尹枫拉上马,一夹马腹,便朝重围冲去! “拦住他们。”追风堡所属立即横身相阻。 而小白龙却唏嘘长啸,四蹄蓦然收缩互蹬,它立即宛如怒龙升空般冲霄直起,只见它在空中四蹄又是一阵虚蹬,忽而,它奋力甩身,硬将载着两人的庞然身躯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向小径彼端,放蹄奔去!萧大器未料眼前这匹黑马,竟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只是眨眼间,但已脱出自己等人的包围。 “追呀!还看什么?” 萧大器震怒地狂吼着,追风堡手下这才如梦初醒般地衔尾追出。 但是,他们的速度,岂能与小白龙如此神驹相提并论,除了萧大器与悟劫尚能保持距离不被拋下,其它人已远远地落后… “好马!”尹枫轻嘘口气,真诚地称赞着。 “不止是好而已……”小芸得意道:“小白龙是超级的宝马!” “小白龙?!”尹枫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不至于如常人那般张口结舌,却也忍不住多看了胯下之马一眼。 他语气含笑道:“好名字!替它取这名字的人,一定和我一样,也是个黑白不分的人。” 小芸娇笑道:“除了我外曾爷爷之外,你是第一个说小白龙的名字取得好的人哟! 看样子,我真的没有救错人喔!” 尹枫打趣道:“如果是我救了个黑白不分的人,我可不会像你这么乐观。你就应该觉得不太妙才对,小妞儿!” 小芸认真地想了想,娇憨道:“可是,会说自己坏话的人,应该不至于太坏才对! 这就是我外曾爷爷常说‘反常的反常就是正常’的道理嘛!” 尹枫不禁对小芸的单纯和与常人大异其趣的思想方式感到哑然失笑。 “江湖上各种怪人奇事我见得多了……” 尹枫含蓄道:“你算是最突出的一个。” 小芸皱眉问:“我真的很奇怪吗?可是我外曾爷爷说我不会呀!他说率性是为真,木用在乎别人如何看我们嘛!” “这……” 他们身后…… 萧大器眼见自己与小白龙的距离正逐渐的拉远,拉长……。他引吭呼道:“臭丫头,有胆子就留下你的名号来!” 尹枫正待阻止,小芸却己回头对后方萧大器扮个顽皮的鬼脸,嘻嘻笑道:“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叫做冷小芸是也!来自黑龙江发源处,一座叫神仙洞的世外桃源。 如果追风堡真如传说那么有本事,就来追杀我呀!” 萧大器和悟劫两人巳远远地停住了脚步,放弃这一场追逐。 小芸犹自潇洒地对他们二人挥手再见,还真不是普通的天真。 尹枫摇头叹口气道:“小妞儿,你以为惹上追风堡是很好玩的事?” 小芸笑眯眯道:“呵呵!我故意要他们替我免费打知名度啦!”顿了顿,她又接道:“不止是追风堡,我还要找一个叫孤鹰的人,向他挑战!” 尹枫呛了一下,差点跌下马背! 他苦笑道:“莫非这个孤鹰和你有仇?所以你要找他讨战?” “没有啦!” 小芸解释道:“本来我只想到少林和武当去讨战,可是刚刚听人说,现在江湖上最出名的就是追风堡和孤鹰嘛,所以我改变目标要找追风堡和那只老秃鹰的麻烦。” “老秃鹰?!” 尹枫哭笑不得地摇头憋笑:“你为什么一定要和这些不好惹的对象作对?你会替自己惹上很大麻烦的,傻东西!” 小芸娇嚷道:“哎呀,你不懂啦!因为我必须赶快成名于江湖,否则我就没有救了,我才不傻呢!” 尹枫耐着性子问道:“什么原因使你非得走江湖这条不归路?你家里的大人都在搞什么东西?” 小芸噘着嘴道:“我就是和爷爷打赌,要在入关三个月内震动武林惊动万教,所以才要找江湖上最有名的人或帮会的麻烦嘛!” “如果我不能在三个月内出名,就得回家,乖乖地听爷爷替我安排婚事,那才是真正死定了的事吶!” 尹枫不觉地失笑道:“女孩子长大了要嫁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凄惨?!再说,有人花了一辈子的时间闯荡江湖,却只落得默默无闻地横死江湖。你想在三个月内成名,岂不是在做梦,搞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会弄丢,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家安安份份的嫁人算了!你上了你爷爷的当,这个赌你是输定了!” 小芸娇哼道:“我也是入关之后,才知道被爷爷骗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我还没找出江湖是啥东西。不过,今天算是我的黄道吉日,事情总算有了个起头!哼哼…… 我要让爷爷知道,只要我有心想做的事,没有不可能实现的!” 尹枫长叹一声,暗忖道:“你这小妞,根本是不知死活!” 小芸忽然欢声道:“对了!喂,大胡子,你也算江湖人,你知不知道要到那里才找得到那只老秃鹰?” 尹枫苦笑连连:“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小芸不解地问。。 尹枫无奈道:“因为你和他既无怨又无仇,纯粹只是为名才找他讨战。如果你胜了他……当然那是很有可能的事……他喋血江湖努力多年所闯下的名声便毁于一旦,那是非常不值得的事。而万一他胜了你,甚至伤了你,你岂会干休?你家中父老又岂能坐视? 于是,这怨便结成了,而且是纠纠缠缠,永无了结之时,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孤鹰在哪里。” 小芸黠慧道:“听你的口气,你好象和老秃鹰很要好,对不对?!” “没错!”尹枫避重就轻道:“我们是很要好。” 小芸好奇地追问:“有多要好?如果我绑架你,他会不会出面救你?” 尹枫瞅眼憋笑:“我们要好的程度,已经到了,我死了他就活不下去,而他若有万一,我也不能独存的地步。 但是,如果有人想借着我来威胁他,那是办不到的事。因为,我不会让人有这种机会!” 小芸咋舌道:“哇!你们有这么好?你们两个都是男人哟,你和他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咳咳!”尹枫尴尬道:“小妞儿,我还以为你很单纯,怎么连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小芸皱着鼻子道:“我心中没有鬼,所以说起话来坦荡荡。如果你觉得听着刺耳,表示你心虚!心虚就表示你真的……” 小芸故意用暧昧的眼光瞄视尹枫,同时不住顽皮地咯咯直笑。 尹枫好气又好笑地啐道:“小头头片子,胡扯也不害躁,哪有女孩子家像你这样子?!” 小芸嚷笑道:“少来,你自己也大我没多少,少开口闭口就叫我小丫头!” 尹枫淡淡一笑:“年纪不大,这里却老喽!”他指指自己的心,谑嘲:“江湖岁月催人老,能不踏进这个圈子,就别踏进来的好。否则,当有一天你想退出时,你会发现回头已不识来时路了!” 小芸纳闷道:“瞧你把江湖说得那么无奈!你那个老秃鹰朋友大概就不会这么想。 不然,他也不会连任风云榜的榜首,而且还乐此不疲。听说,他今年有可能继续连任哟!” 尹枫冷笑道:“他根本不想当这个榜首,却是被硬栽上去的。这二年多来,已经有很多人,像你一样,只是为了成名,便来找他决斗,结果使他结下许多莫名之仇,如今他倒像是只过街老鼠,遇见的人都喊打吶!” 小芸咯咯笑道:“我早就猜到了,他是被人设计的,而这个风云楼主真厉害,杀人不见血的事他做的很利落嘛!难道没有人觉得,弄出一个风云榜,本来就多事的武林,会变得更热闹?这个楼主的企图很可疑喔!” 尹枫对小芸的机灵投以欣赏的一瞥:“就算有人觉得可疑,却也因为风云楼主本身行事一直很光明磊落,而对他无可置评。更何况,武林中的人本来就是喜欢凑热闹,所以大多数人都支持风云楼主举行这个风云榜的排名!苦的就是那些不是自己愿意被排上名的人!真是有够衰的。”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同情那只老秃鹰!不过……”小芸结论道:“人都是自私的,像我为了不被捉回去嫁人,我还是要找他决斗!” 尹枫叹笑道:“我衷心希望你能打消这个念头。” “那是不可能的事啦!” 小芸随口应声着,她环顾四野,不禁脱口道:“哇!我好象迷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喂!小白龙,你知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小白龙逐渐地放慢速度,它似乎也被林中这些浓荫蔽天的树林搞昏头了。 尹枫淡淡开口:“前行里许有岔路,朝左走就可以到达一家野店,你可以送我到那里顺便考虑考虑自己该何去何从。” 小芸讶然问:“你来过这里?你好象对这附近很熟嘛!” 尹枫轻笑道:“你忘了我刚才在逃命?!想逃命当然得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才能有生路!像你这样连方向都搞不清楚,还想在江湖上闯?不如回头吧!”他在暗示小芸,不知江湖凶险,最好别踏进这淌混水。 小芸怔了一怔,方始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倔强道:“不要!小白龙,咱们走!不管要去哪儿,我就是不回家!” 小白龙再度放开速度,朝尹枫适才所指方向奔去。 尹枫摇头道:“你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妞。” 小芸谑道:“这叫有主见!我就是因为太有主见,所以才会和爷爷合不来。” 她象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般,一股脑儿地将心事抖露出来:“从我回到家开始,爷爷就说我野惯了,不懂规矩,没有礼貌,不象女孩子样。我才回去住不到三个月,他就威胁着要把我嫁掉,好叫婆家的人来管我!哼,门都没有!我才不要象其它女孩子被迫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还要在那个家受人欺负,受人欺负还不准回去诉苦。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尹枫笑道:“看来,你是遇见什么人受了委屈,才会对嫁人如此反感。听你的意思以前似乎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 “没有。”小芸摇头道:“我因为先天体质不好,一出生就被送到外曾爷爷那里治病,一直到最近才回家的。” 尹枫好奇问:“你外曾爷爷就是住在神仙洞山?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小芸仔细道:“那里就是黑龙江的发源地,那是在很深山很深山里面,平常根本不会有人到那种地方去。因为那里面根本没有路可以走,除非你认识那些山和那些树林,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树海里,永远失踪不见了!” 尹枫讶然问道:“你就在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除了你外曾爷爷,还有谁陪你? 难道你父母他们不去看你?” “山里只有我和外曾爷爷住,我爹和我娘每年都会上山和我住一段日子。”小芸奇怪地反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尹枫淡然笑笑,心里径自想道:“难怪你这个小妞儿把世间事看得那么单纯,原来是不曾与人相处的关系。” 他随口问道:“只有你和你外曾爷爷住在山里,你不会无聊吗?” “不会呀!”小芸笑道:“外曾爷爷那里有好多好多书可以看,还有小白龙和其它小动物陪我,还要种菜、种花,我每天都很忙哟,哪有时间无聊,如果真的设事时,就象冬天下大雪,哪儿都不能去的话,外曾爷爷就教我观想。我只要坐着观想,脑筋就会很忙,那时就不会无聊了。” “观想?”尹枫微讶道:“你是说让自己的脑子做白日梦,幻想一些子虚乌有的事?” “才不呢!”小芸蹙眉道:“观想和幻想–不一样。观想是要用心去思想,想我们身旁周遭环境细微的变动,或是想我们自己身体内的声音和气血运行的方向。有时,也想万物的生行相克,反正可以想很多很多啦!” 尹枫恍然大悟道:“你所谓的观想,就是神定或打坐的意思。” 小芸侧首想着,点点头又摇摇头:“观想和打坐很类似,可是又不完全一样。前者是心的运用,后者是体的运用。哎呀,我也解释不清啦!反正我知道该怎么做就是了。” 尹枫蓦然顿悟,小芸所形容的正是某种道家练丹的无上心法,正与他所学的佛门秘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不禁敏感地多打量小芸两眼,忖道:“道法自然,莫非这个小丫头已到返璞归真的自然之境?!太不可思议了!” “喂!”小芸回眸唤道:“大胡子,你发什么呆呀?” 尹枫回神笑笑:“你既然从小是你外曾爷爷一手带大的,他一定最疼你了。他对你爷爷想将你嫁人的事怎么说?” 小芸伤心地道:“他什么也不能说了!,外曾爷爷他好老好老了喔!他说,就是为了我,所以他多活了二十年,如今他的责任已了,可以安心回去了。我问他,他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他说,每一个人在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这一辈子要遭遇到多少人和事物,只要我能了解什么是顺其自然,就会明白自己该如何做。遇到问题时,要用自己的心去想,就能找到答案……” 她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脸上仍满怀思念之情。 尹枫虽是久经阵仗,见惯了大风大浪,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眼前这个感伤的小丫头,只得闷闷地坐在小芸身后,暗自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忽而,小芸豁然拋开伤心,开朗道:“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为什么外曾爷爷叫爷爷‘石头’,因为爷爷是老顽固嘛!想要让顽石点头,一定要有破天荒之举,所以‘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就是我最后的答案!” 尹枫眉头深锁,毫不乐观道:“小姐,你把江湖给美化了。江湖不是如你所想那般潇洒、爽朗的世界。那里面只有贪婪、邪恶、丑陋、卑鄙、血腥、残酷……” 小芸好玩地挥挥手,打断尹枫的话,笑谑道:“少来啦!不管你再怎么说,我一旦下了决定的事,如果没能去做,是不可能放弃的!” “等你做了,再想放弃就来不及了!”尹枫叹口气道:“我现在有点了解你爷爷的心情了。” “什么心情?”小芸狐疑问。 “想把你嫁掉的心情!”尹枫吃吃笑道:“你简直就是一块和他一模一样的‘石头’,两顽石碰在一起,没出火花就算是事小,两个都头痛却是一定的事吶!” 小芸亦惨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那我大概真的和爷爷很像喽!这事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尹枫笑着摇了摇头,让小芸自己去仔细地观想。不多久,小白龙己载着他们两人来到尹枫所说的那一间野店前,忽地……“兄弟呀!你可来啦!” 一名浓眉怒目,海口悬鼻,高逾八尺象尊门神的魁梧汉子自野店中冲出,张臂冲向正翻身下马的尹枫。 “轻点,老哥!”尹枫吃痛地呲牙咧嘴,苦笑道:“你兄弟这回可吃了闷亏吶!” 这名魁梧汉子用他粗壮的手臂扶着尹枫双肩,定定地打量道:“他妈的!我就是听到追风堡缀上你的风声,才马不停蹄地赶来,果然还是慢了一步。兄弟,你这回不好受吧!” 尹枫轻笑道:“只差一丁点就回去见阎王爷,你说我好不好受?幸亏我福大命大,遇见贵人解危!”他瞄向小芸。魁梧汉子惊窃地打量着小芸,似乎在怀疑面前这个小丫头有替尹枫解危的本事? 尹枫自是明白他的心意,于是解释道:“我中了追风堡的百步断肠散,幸好这位冷姑娘有解药。而且,这匹小白龙功劳也不可没!” 他怜惜地轻抚着小白龙的鼻头。 小白龙似乎也明白自己正受人称赞,不住地上下点着头,摩搓尹枫的手掌。 魁梧汉子爽朗地抱拳道:“姑娘,你救了我兄弟,就等于救了我一样。我林飞在此谢过!” 他自怀中掏出一面儿拳大的乌黑令牌,大步上前递给马上的小芸,豪爽道:“以后如果有事需要帮忙,你尽管拿这面天神令到神鹰帮的堂口,吩咐我手下儿郎替你去办便是!”“哇!”小芸接过令牌,欢呼道:“这情形真的和我外曾爷爷告诉我的一样哟! 喂!大个子,你是神鹰帮会的帮主吗?神鹰帮会大不大?” 会醉才会赢
第二章 风云榜
----------------------------- 林飞见她天真的样子,不觉笑道:“我正是神鹰帮帮主,人称通天神林飞。我也不知道掌管北地七省黑白两道绝大部分买卖,分支堂口遍布全国各地的帮会究竟算不算大?” 尹枫暗示道:“老哥,你给了这个小妞儿一面神令,她大概马上要神鹰帮会替她办事了!” “哦?”林飞好奇道:“她想要我们替她办啥事?” 尹枫笑的甚瘪:“替她找孤鹰尹枫的下落,她要和他决斗!” “什么?!”林飞惊奇地蹬起那双铜铃眼,来回轮流打量着尹枫和小芸二人。“这小妞儿想找尹枫决斗?!” 小芸咯咯笑道:“喂,大胡子,你怎么知道我正是如此打算?” 她转而笑问:“通天帮主?你答不答应帮我找那只老秃鹰呀?” “通天帮主?老秃鹰?”林飞忍不住搓着下巴,哈哈大笑:“丫头,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就把我们出名多年的名号变了样!你想找尹枫?” 他瞅着尹枫,憋笑着:“这件事恐怕不很好办吶!除了这个大胡子之外,只怕设人知道那个老秃鹰飞到哪里去喽!呵呵……” “讨厌!”小芸嘟起嘴嗔道:“大胡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孤鹰在哪里嘛?” 尹枫苦笑道:“唉!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那你又叫什么东西?”小芸这时才想起问人家的名号:“我还不知道你姓啥名何呢?” 尹枫和林飞互望一眼,他笑道:“你不是叫我大胡子嘛!至于我姓什么,叫什么,等你遇见尹枫就知道了!” 小芸皱皱鼻子,娇哼道:“神秘兮兮!不问你啦!反正我自己会去找。我走了!” 她说走就走,一拍小白龙,便朝出山的小道奔去。 尹枫这时方始想起手中犹自握着那个羊脂小玉瓶,他连忙叫道:“小妞儿,等等! 你的糖忘了带走!” “送给你啦!省得下回你又中毒时,设有人请你吃糖,你就死定了……” 小芸含笑的声音和得了的马蹄声一起远去。她的背影&终于在尹枫和林飞的目送下消失…… “很活泼的一个姑娘,嗯?!” 林飞若有所指地问着。 尹枫叹口气,古怪道:“是很活泼,而且单纯又不知死活!因为救我而惹翻追风堡,她却当做是老天赏给她的幸运!” “她还想找尹枫那只秃鹰决斗?!哈哈……”说着说着,林飞自己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 尹枫横他一眼,好气又好笑地回头走向野店内。 ※※※ 十数天后。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九华山,风云楼。 那是大多数武林中人都想一窥的武林名楼。但是,却只有少数其有相当名望、地位的武林大家才有可能受邀请,得以在中秋月圆之夜入楼参加一年一度江湖风云榜揭晓的盛会。 风云楼,座落于九华山最高峰的十壬峰的东麓。 它虽名为“楼”,事实上却是一片占地极为辽阔的庄院。庄院之内,以一栋高有三层,檐角飞翅的八角型巨楼为中心。四周绵延栉比的房舍,呈放射状向外扩建。这使得这座重檐翅角,赤柱绿瓦,建筑宏伟的宅院,别具特色。 它就象一面蛛网般,占据着十壬峰东面的向阳山坡;它更象一个巨大的八卦,镇住了这座九华最高峰。为了迎接每年一度的揭榜盛会,风云楼里外早已装缀得灿烂缤纷,美不胜收。 当夜色降临大地时,风云楼内外的灯火,就将这座名动江湖的庄院,点缀得宛如一面本满露珠,迎着朝阳闪烁辉耀的华丽蜘蛛网,令前来参与盛会之人,莫不叹为观止,同声赞喝这幅美景。 正当这些武林中的名流、富绅,以他们最尔雅雍容的姿态互相客谦地推让着步入风云楼之际,蓦地…… 夜色中传出一阵迅捷有力,紧迫撼人的霹雳蹄声,由远而近直逼风云楼而来! 风云楼外的众人,莫不佩疑纳罕地回芸望向蹄声响处。 浑身黝黑如墨的小白龙,载着一身黑衣打扮的小芸,宛如来自暗夜中的幽灵,突兀地撕开夜色,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议论之声方起,小白龙已如狂飙般扑向风云楼的大,门口。它那宛若怒龙奔腾的气势,令一些拥挤在门前的人,纷纷侧身相让,避向两旁。 小白龙奔势不歇,直闯本门,却在众人以为它将撞门而人时,小白龙蓦地长嘶入空,扬蹄人立直起,硬生生剎住狂奔之势! 小芸黑色的披风在这急剎的势子里蓦然篷扬,她人亦随着小白龙的人立而起,飘然离鞍。 披风下,她那袭毛茸茸雪白的银貂短袄,映出她纤细曼妙的身影,令在场之人眼睛为之一亮。 她就象夜空中随风飘降的一朵雪花,芸无数道佩奇艳羡的目光睇视下缓缓落向地面…… 在场之人,虽俱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仍不免为小芸如此突兀的出现感到神秘和好奇。 一时之间,众人都默然地注视着小芸的一举一动,等待着她下一个惊人之举。 小芸旁若无人地搂住小白龙亲热一番,这才轻拍着它,示意小白龙自行离去。 小白龙会意地扬扬鬃毛,踏着轻脆灵巧的蹄音,有如来时般幽然地没入夜色之中,悄悄地消失身影。 小芸仿佛犹不自知,自己已经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大刺刺步上风云楼门前的石阶。 风云楼门前的执事如梦方醒地哈着腰迎上前来:“姑娘,你的请柬?!”他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准备验收楼中所发出的邀函。“什么请柬?”小芸淡然反问。 执事犹豫道:“姑娘,难道你没有本楼邀请你来参加大会的请柬?” 小芸脸色倏沉,语调冰冷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执事闻言一怔,回头以眼光询问其它同伴,这些负责接待的风云楼手下,仔细打量小芸后,个个无奈地轻轻摇头。 这名执事只得老实回答:“不知道!” 小芸忽然纤手飞扬,劈啪两声,将此人打得满地找牙:“不知道我是谁,竟也敢向我要请柬!你是‘触目’还是‘拖窗’了?” 她的语调中隐含着一股杀气! 在众人与风云楼所属的错愕中,小芸重重冷哼一声,昂首跨步走入风云楼。“她是谁?” 众人惊疑地相互探问,却没有人能说出这个“女煞星”的来历。 小芸心中偷笑自己诡计得逞,唬住门口那些看门的执事。 她悠哉游哉地走在铺着素净白云石的小径上,欣赏着四周一幢幢专为休息所设的精雅亭阁。 在灯火的掩映下,这些雅致的亭台小阁,闪烁着五彩的流光,富丽缤纷的景象。 在这每一幢亭台与亭台,阁楼与阁楼之间,全有曲廊幽径互相通连。 小芸弄不清楚自己该往何处去,索性信步穿梭于这些曲廊和幽径中,欣赏那些奇石假山和珍异花卉。 也许是为了应节,也许是此楼主人的一番美意;在这些亭台楼阁内的桌上,处处备有茗品、糕点和应时水果。 小芸走累了便随手拿来吃吃喝喝,倒也没有任何忌讳。 这时,她隐约可以听见远方某处有热闹的人声笑语,却不明白何以自己这里不见半个人影。 忽而……“你这样随便就拿东西来吃,难道不怕中毒?” 小芸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年纪六旬,蓄着花白长须,身着富贵锦袍的花甲老者,正拈须笑问着她。 小芸塞下最后一口月饼,拍拍手上的残渣,咿唔道:“这里又不是追风堡,谁会来下毒?而且,大胡子说过,这里的楼主行事很光明磊落。他不会让中毒的事发生在自己的风云楼里,那样就太逊啦!” 老者含笑问:“这个大胡子是谁?” 小芸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说,我就懒得问。” 老者一阵轻笑:“你这丫头倒很有趣!你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呀?” 小芸坦然笑道:“我姓冷,叫小芸。小芸就是草字头,下面一个人云亦云的云!我从黑龙江来的。”“黑龙江?!”老者轻唔道:“那么你是住在北大荒六十四寨的哪一寨?” 小芸摇头道:“不是!北大荒六十四寨是在靠黑龙江中下游的草原区,而我住在黑龙江上游一处叫神仙洞山的深山里。” “嗯!”老者领首道:“六十四寨之中的确没有一个冷家牧场。”“当然没有!” 小芸笑谑道:“还等着我去建立呢!现在怎么会有。” 老者呵呵笑道:“瞧你这丫头年纪不大,雄心倒还是不小,不过,凭你一个女孩儿想在北大荒那种地方,建立起一座牧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喔!更何况,能够名列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里的牧场,小者为数百人,大的话是数千人的负担,你想达到那个目标,恐怕……呵呵!我看你还是嫁给牧场主人比较容易些!” “又是老套!”小芸噘嘴佯嗔道:“你们老人家的思想真奇怪,好象只要是女孩子就得只能嫁人,谁规定的呀?!我为什么就不能‘娶’个丈夫!” “嗯?”老者拈着胡子,呵呵直笑:“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倒是第一次碰上敢这么说话的丫头。你一向都是这么坦白吗?” 小芸想了想,不答反问:“书上不是说,人与人要互相信任,坦诚相对的嘛!我这样坦白又有什么不对?” 老者和蔼道:“理论上是应该如此!只是,丫头,书上写的是死的教条,而人却是活生生的动物,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人与人的相处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所以,你对人还是别太信任,比较不会吃亏吶!” 老者轻轻一笑,又道:“你是不是来参加风云楼揭晓大会的呀?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小芸点头道:“对呀!我就是想在这次大会上打知名度的嘛!可是这个地方好奇怪,我转来转去都转不出去哟!” 老者淡笑道:“你不认识路,当然走不出去喽!我带你到会场那里去!好不好?!” “好呀!”小芸高兴道:“老先生,谢谢您!不过咱们得快一点,免得错过精彩的部分了!” 老者含笑道:“不会的。那边还没开始吶!跟我来吧!”老者悠闲地负起手,走在前头领路。 小芸随他穿过好似迷阵般的庭园,远方的人声逐渐变得清晰接近。 小芸好奇问:“老先生,这里的路你很熟呀?” 老者轻笑两声:“还不至于迷路就是。” 接着,他们转过一座有若瀑布奔流的丈高假山,眼前豁然开朗。老者和小芸走入八角巨楼前的宽敞庭院,那里正是会场所在。 此时,楼前已聚集不少武林人物,正径自轻松谈笑。 人群中有人发现小芸他们,立刻有人高声道:“楼主来了,大会可以开始了!”不少人立即涌上来和这位锦袍老者招呼问候。 小芸不依地叫道:“呵!老先生,你好坏,你都不告诉我你就是楼主。还好我没在标面前说你的坏话!要不然我就糗死了!” 风云楼主拈须呵呵笑道:“如果你说得出我的坏话,我才高兴吶!我正好可以借此反省。况且,你不觉得,由自己亲自去发现事情的真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小芸扮个鬼脸,吐舌道:“有趣还好,就怕有的事刺激性太大,令人消受不了!” 这时,一名身材魁梧,方面大耳,竖发如狮的大汉走向风云楼主,岔言道:“李楼主,大伙还在说您老到哪里去了,怎地还不开始揭榜?” 风云楼主呵笑道:“我是去接这位迷人的娇客。梁老弟,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黑龙江来的冷小芸,冷姑娘。” 这位梁老兄对眼前的小丫头,丝毫没看在眼中,只是随便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风云楼主有些过意不去:“冷姑娘,这位是去年风云榜中,排名第二十七的梁大侠,入称乾坤锤。” “二十七?!”小芸感兴趣地问:“第二十七名很厉害吗?” 乾坤锤粱坤树洪声道:“小丫头,江湖之上能人之多,有如过江之鲫,能排行二十七,没有点本事行吗?!” 小芸眨眨眼,黠谑道:“说的也是!就是不知道比起那个叫孤鹰的家伙,本事算如何?” 梁坤树闻言一窒,一张方脸登时涨红起来,原来,这位梁老兄最大的毛病,就是喜爱“喷难脊”(吹牛)! 他曾经不自量力地找过尹枫比试,想藉此提高自己在江湖风云榜中的排名。结果,他在尹观手中竟走不过一招,反倒因此排名大降,弄得灰头土脸,满面豆花。 这件事也因而成为武林中的一项闲谈趣闻,小芸曾在茶楼中听人提过。如今故意如此一问,立刻叫这位自大的老兄,再度满脸生“灰”! 小芸故做无事地瞅着梁坤树的窘样,心中暗自谑笑:“谁叫你看不起人吶!这算是最客气的回礼而已!” 风云楼主见梁坤树有些难以下台,随即打着圆场道:“唉!看来,今年尹枫大侠又未莅临本楼了。三年来,本楼主一直希望能够有缘结识尹大侠,奈何他总是不肯赏脸。 就连揭榜大会上的贺礼,他都不屑领取,真是令人遗憾!” 小芸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打响知名度的绝妙好计,她笑道:“楼主老先生,今年你可以不用遗憾了!” 风云楼主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小芸娇笑道:“因为,尹枫也感到如此不给风云楼主面子,实在是很惭愧的一件事。 所以,他今年特别拜托我来替他领奖,顺便向楼主连续三年如此看得起他致上最高的谢意!” “哼,今年不见得又是他成为榜首!”一名长发披肩,形态冷漠消瘦的黑衣人,冷冷地开口。 小芸询问地看着风云楼主。风云楼主咳一声,介绍道:“这位是去年排行第二的生死剑,李一戈大侠!” “哦!”小芸笑眯眯道:“对不起!因为我是新出道的雏儿,所以不认识大侠。不过,现在我知道你是何许人了,应该很客气地说:‘久仰!久仰!’”她调皮地向李一戈打躬作揖。 众人都被小芸如此自称“雏儿”的谐谑态度逗得一阵轻笑。 李一戈不改冷漠地问:“你和尹枫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不自己露面,却要你代他前来应会?” 小芸弄嘲着:“我和他的关系,说起来很复杂,所以还是不提也罢。至于,为什么要由我代他前来,很简单嘛,我和你一样都很想出风头!今天这个地方,这场大会,正是出风头,打知名度的好所在,所以来的是我,而不是他!” 李一戈目光如刀地盯着小芸,冷冷道:“想代替尹枫出面领奖?你可有把握接得住别人对受奖者的考验。你要是接不下场面,就等于是尹枫的失败,尹枫丢得起这个脸吗?” 小芸展颜捉笑:“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喜欢当榜首,砸他的锅是为他好!而且,谁说我就一定会输呀?看是什么考验,文的,武的,姑娘我全都接下了!” 她豪气干云地撩起披风,大刺刺地将手往腰上一插,幼稚的她看来果真多了二分女中豪杰的味道。 众人不禁折服于她的爽快,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当然,大多数人都是以等着看戏的心情起哄! 风云楼主略感为难:“这……姑娘,这种事是开不得玩笑的喔!” 小芸扳起脸道:“谁跟你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吶!”她自己在心里加上一句:“至于尹枫那只老秃鹰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风云楼主只好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准备开始揭榜吧!” 众人纷纷鼓掌赞成,他们随着风云楼主走向会场中央,一张铺有红绸的长桌。此时,那栋八角楼中,蓦地响起咚……地一声幽长宏亮的钟声,这钟声正是告诉风云楼中所有的人,揭榜时刻到了! 顿时,人群自四处朝场中的长桌边聚拢,不一会儿,四名手持长剑的青衣武士拥着两名素衣老者,自巨楼中缓缓走出。 这两名素衣老者手中,各自捧着一绢黄绫,他们神情肃穆地将黄绫捧向长桌。在场之人,随着素衣老者的出现,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在兴奋与期待中,多少带着点紧张的气氛。 素衣老者将黄绫郑重地放置于桌面正中,而后肃手退向一旁,四名武士则分列风云楼主身后左右两侧。 风云楼主环顾肃静的人群一圈,沉缓开口道:“各位大侠,本楼自举办江湖风云榜以来,因普受武林朋友支持与关注,使得这项排名工作能够顺利进行。更感谢那些自动为本楼提供新的武林消息与动态的道上朋友们,因为他们的热心,才使得本楼主持的这个江湖风云榜更具有公平与准确的意义? 本人在此要特别郑重地声明,任何做为排名依据的搏斗消息,绝对在本楼所属调查人员的确实查考之下,证明无误以后,方始列入评估高手的根据。 因此,只属传闻或无法证实的拚杀事件,本楼一概不予评估之属。为此,这项排名难免有遗珠之憾发生。但本楼所做的排名榜,仅为提供江湖同道们参考之用。它并不代表任何绝对的意义!” 小芸心想:“既然风云榜没有什么绝对的意义,那你还花了恁大的精神、人力和物力去排它?嘿,你还真是吃得太饱,故意找事情来打发无聊哟!” 奇怪的是,周遭其它人却都对风云楼主所言,报以支持的掌声。 小芸径自不解地耸耸肩,暗忖道:“难怪爷爷说,江湖是二群没事可干,闲得无聊的人才会瞎搅和的地方。就象我一样!可是我还是搞不清楚这些江湖人他们奇怪的想法。”,风云楼主待掌声歇后,继续又道:“依照惯例,本人只宣布风云榜中前十名英雄的大名。其余部分,则在张贴后,请各位自行前往阅览。而这些入选排行之人的各项战绩,本人亦只择重点宣布,至于细节,在风云榜中都有详细的记载和说明,劳烦各位自己查阅,现在……” 他清清嗓门:“本人开始宣布今年度江湖风云榜入榜前十名之名单!” 在众人屏息以待下,风云楼主慢条斯理地拿起右手边的黄绞,缓缓展读:“第十名,弄萧玉女崔翠屏,她原无排行,但因今年三月、六月分别击毙去年排名第十一、十四的黑道恶枭,东方不群及司徒侯生,因此被评鉴为今年度第十名高手。第九、八、七名都是去年相同的人选,分别是通天神林飞、毒晰赐雷鸣峰以及草上飞李骏……” 小芸听到林飞的名字,非常兴奋地敲掌叫好,她一鼓掌,众人也纷纷跟进,原本紧张的场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风云楼主尔雅地一笑,接着宣布:“第六名有两位,他们也可称为一体,在短短半个月中,他们联手击败一十七名对手,其中有去年排行第二十四、十九、十六、十、七等位高手,因此今年本榜评鉴他们二人为第六名,他们就是双心剑林通、林达兄弟。 “还有,第五名也是年轻新人,外号为啸南天的岭南卢升惠,他以连败华山、青城、点苍派等派同辈年轻剑十多人而被评为第五名。 “第四、第三名也是去年得主连任,他们是追风堡的两位护法,邪狼胡永祥、魔眼鸠黄育兴……” 又是一阵叫好的掌声打断风云楼主的宣布。 小芸溜眼望去,正巧瞥见萧大器背对着她的方向,和二位身着青衣作追风堡打扮的阴鸷老者说话。小芸暗自吐了吐舌,朝人群后面藏去,她倒不是害怕萧大器认出,而是不愿在还没看完热闹之前,受人打扰。 风云楼主等追风堡的人叫喧过后,才又接着道:“今年的第二名,也是两名,他们原无排名,为了自保,在采石矶一地,与江南黑道帮会伏江会发生冲突,最后他们兄弟二人力战伏江会近百名高手一昼夜,将伏江会彻底击溃。 “因而本楼评鉴他们二人为自从前年尹枫单枪匹马扫平恶虎崖上的飞虎帮之后,最有成就的。 “以寡击众,给予他们第二名的排行,他们就是北大荒六十四大寨联盟盟主的两位公子,塞外双龙古逸风、古逸岚兄弟。” 小芸听得入神,两眼毫不稍眨地睁得又圆又亮,脸上露出一抹神往的可爱笑容。 风云楼主微微一歇,换口气道:“而今年本榜的榜首,巧的是也有两位!”他卖着关子,故意停顿一下,缓缓扫视众人。 小芸偷眼打量生死剑李一戈,只见他双手微微收放着,鼻翼也微微翕动,表情显然非常紧张。 小芸不禁纳闷地暗想:“他为什么这么在乎是不是第一名呢?那个大胡子不是说,老秃鹰为了这个虚有的第一名,结下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仇怨。难道生死剑就不会有这种烦恼吗?还是,他觉得和人结仇很有趣,很好玩,所以巴望能得到第一名?!我真的搞不懂哟!” 风云楼主含笑开口道:“今年的榜首,其中之一便是去年连任两任的孤鹰尹枫,另一位,则是击杀去年同属排名第二名的飞魔手吕信樟的。。。。。。生死剑,李一戈!” 李一戈表情蓦地放松,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意,稍缓,他质问道:“据我听说,尹枫在十来天以前,于豫西官道遣追风堡截杀,险些丢命,幸为人所救,突围而去。他何以有资格再度连任榜首!” 小芸蓦然瞪大眼睛,望向李一戈。她好象听到一件很耳熟的事! 风云楼主解释道:“尹枫虽是为人所救,突围而去。但是,根据本楼人员调查,他当时以一己之力击毙追风堡执法堂中血字级高手四十七人。李大侠你该知道,追风堡所属的血字级弟子,他们的身手已经符合本楼所列之第二流高手的标准,而以一人之力,能够同时应付五十名以上的二级高手和其它一流人物,这份功力,应选榜首实不为过。” 李一戈不以为然地微哼一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风云楼主微然笑道:“如果各位对本楼今年的榜单已无异议,那么本楼主就要将所备贺礼,赠与今年的榜首。”众人纷纷附议。 风云楼主举掌轻拍两声,巨楼之内,又走出两名素衣老人,此时,他们手中各自捧着一方锦盒走向风云楼主身侧。 风云楼主提高声音道:“那么请今年的榜首,生死剑李一戈大侠与代表孤鹰的冷姑娘出面接受我们大家的祝贺!” 众人又是一阵鼓掌声喧腾!不论他们对这风云榜上的排名论定如何,至少在揭榜之后,总得表现一下自己的泱泱大度。 李一戈昂首阔步,神态傲然地走向长桌前。 小芸回眼一溜,正巧与萧大器相个正着。奇怪的是萧大器却面无表精,好象不认识小芸似的。 小芸皱皱鼻子,故意举起手和萧大器打招呼,而萧大器仍然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奇怪?”小芸喃喃嘀咕道:“他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她不解地走向桌前,却不时地回头瞅视追风堡那群人。 风云楼主自老人手中接过锦盒,一一交与李一戈和小芸。李一戈故做不在意地径自将锦盒纳人怀中,而小芸却满心好、奇地当众掀开锦盒。 “哇,怎么会是这个东西!”小芸看清盒内的物品后,登时象泄了气的皮球飞样瘪起嘴。 风云楼主正色道:“姑娘,你别小看这盒中这两颗丹丸。这可是昔年有造化老人之称的谢神医穷其一生之力,搜罗数种稀世药材精炼而成的造化丹!此丹不但可解百毒,而且对练武之人有助功之效,这……” 小芸岔言道:“这有什么稀奇!肚了饿时又不能拿它当饭吃!”她的十两银子已经花得一毛不剩! 风云楼主闻言二怔。 此时,人群中有人叫道:“丫头,如果你不要这两颗造化丹,可以卖给我!” 小芸双眼一亮:“你要出多少钱?”“每颗五百两!” 那是个长得圆圆胖胖,貌似笑弥勒的四旬胖子。 人群中一阵骚动,立即有人接道:“佛面鬼心崔普竟是如此小气之辈,一颗造化丹只出五百两银子?!我出一千两银子!” 说话之人,是一名身材如竹竿,又高又瘦,留着一撮山羊胡子,打扮如冬烘先生的熏衣人。 胖子闻言瞄眼那人,冷冷道:“我崔普岂是象你这般恶穷酸那般小气,我出的是五百两金子!” 恶穷酸一窒,赌气叫道:“好,我出一千两金子!” 小芸低声问道:“楼主老先生,他们是谁呀?” 风云楼主轻笑道:“他们两人是武林当中有名的死对头。两人同是江北黑道上的独行巨枭,胖的外号佛面鬼心,姓崔名普;瘦的人称恶秀才,叫做张德昕。他们两人已连续第三年排名相同,今年都是名列第十四高手之人。也是为了年年同名,他们才想争夺这造化丹八纵便能借丹药之助,使功力超越对方。” 佛面鬼心崔普和恶秀才张德昕两人早已如斗鸡般,大眼瞪小眼地卯上,硬将叫卖提高到每颗造化丹五千两金子的地步。 小芸顽皮一笑,高声道:“还有没有人想买这两颗造化丹的?本姑娘为了民生问题,决定忍痛割爱!” 虽然有不少跃跃欲试,但是都颇为忌惮崔普和张德昕二人的报复;况且,他们二人的出价若无相当身家,也不能负担得起。 这时,追风堡那边有人出声:“本堡护法出价每颗一万两黄金!”‘众人一阵低呼,为如此大手笔啧啧咋舌,就连崔普和张德昕两人也象被打了一闷棍般。全都闭上了嘴不敢再争购造化丹。 小芸咯咯笑道:“谁都能买,就是不能卖给追风堡。喂,萧老头小器堂主,你以为装着不认识我,我就会忘了得罪过追风堡的事?你们不是想追杀我吗?怎么今天这么乖,都不吭声!” 有邪狼之称的胡永祥淡笑着开口:“你就是救走孤鹰的那个丫头片子?嗯,胆子是不小。” 众人闻言一阵哗然,直到此时,每个人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连李一戈都露出满脸诧异,和想一较高低的表情。 小芸懊恼道:“可恶,那个大胡子竟然真的是老……不,贼秃鹰!早知道我就不放过他,他骗得我好惨!” 风云楼主怔道:“什么?你不认识孤鹰大侠,那你岂可替他领奖!” 小芸捂着嘴叫道:“哇!穿帮了!” 风云楼主连忙挥手阻止众人喧哗:“姑娘!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小芸反驳道:“谁说我开玩笑?!我从开始到现在都很认真呀!尹枫不来是他的事,我来替他领奖是我的事,这彼此不相冲突嘛!” “什么?!”风云楼主怔道:“这是哪门子的说法?” 小芸耍赖道:“这是我冷小芸自创的独门说法!” 风云楼主摇头轻笑:“丫头,你的独门说法在这里恐怕行不通。” 小芸撇嘴道:“行不通又怎么样?楼主老先生,你有啥打算?” 风云楼主拈须笑道:“我打算收回你代尹枫领取的奖品。同时,也取消你代他接受祝贺的资格。丫头,我这可是为你好呀!” 小芸看看锦盒,毫不可惜地将它拋还给风云楼主,无奈道:“讨厌!害我的计划行不通了!” 风云楼主朗声道:“各位,由于冷姑娘并未征得尹大侠之同意代为出面处理有关此次揭榜后的事宜。因此,本人也收回此贺礼,待有机会再亲交尹大侠。我想……这次的拍卖是不成立的!至于对新榜首的祝贺考验,我看只剩李大侠有资格应付了。” 小芸见自己被撇向一边,颇不是味道地嗔道:“都是你的错!”她瞪着风云楼主大发娇嗔。 风云楼主怔然道:“我?!为什么是我的错?” 小芸理直气壮道:“当然是你不对。谁叫你不调查得仔细一点,如果你知道是我救了尹枫那个大胡子混球,你就该把我也列入风云榜的榜首。这样,我就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你知不知道!” 风云楼主恍然大悟地呵笑道:“你认为自己也有资格成为榜首?!”“当然!”小芸理所当然道:“能救榜首的人当然可以成为榜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想不到吗?!” 李一戈嗤地冷笑一声。 风云楼主淡笑回答:“其实,本楼已经查明你在豫,西道上救走孤鹰尹枫。但是仍不可能将你列入榜,更别说是榜首。” “为什么?!”小芸瞪眼道:“我是倒了你多少会钱,你故意要和我过不去!” “非也。” 风云楼主一阵轻笑:“因为据本楼所查,那日豫西山道里,尹枫与追风堡的瓜葛中,你从头到尾未曾出手,你只是救走了人,但却没有参加那次捕斗,对不对!” 小芸生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风云楼主似笑非笑道:“除此之外,本楼的风云榜,是累积各武林高手于一年之内,所有捕杀之胜负,综合起来评定名次的。而你只有救了尹枫这一次行为,也不足以为任何代表,本楼岂能将你列入榜上。” 小芸哈地一声,不服气道:“你说那是什么话?我才刚入关不到两个月,还没搞清楚什么是武林,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闯江湖,你叫我如何有所做为向你报告?!你说一次行为不足采信,那么那个笑什么南天的为什么可以当武林新秀?还有那个姓古的两兄弟也是一战入榜,你还给他们第二名,你就知道他们比我行?你根本是性别吱视,强词夺理!”她越说越激动,索性爬上长桌盘腿坐在风云楼主面前,恶唬唬地瞪着风云楼主。 风云楼主苦笑道:“你这丫头真是无理取闹!” 小芸不在意地哼道:“楼主老先生,你若回去问老婆,她会告诉你,无理取闹是女人的特权!” 众武林英雄闻言,不由得哄堂大笑。 风云楼主也忍不住地莞尔:“丫头,并非我对女性有何偏见,像弄萧玉女的入榜,便可以证明本榜绝对是尊重两性平等。你所指的啸南天的卢升惠公子和塞外双龙古家公子,他们俱是出身名门,其师承来历和身份地位在江湖中都是有案可考,因此对于他们的功力评定自然很容易有规可寻。 但是……说实在的,我除了知道你来自黑龙江某处不为人知的深山外,你可有办法提师承来历,供为本楼评定的参考?” 小芸豁地弹地而起,生气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家世显赫,背景发达,靠山强硬,所以随便做件事,都比我这个来自荒山野岭的丫头做十件事有用喽!” 风云楼主身后四名武士,见她气势汹汹,全都紧张地踏前一步护住楼主。 风云楼主挥退他们四人,以带着遗憾的口气道:“虽然如此说很现实,但是……事实上是如此!” 小芸蓦地杏眼怒睁:“你以为我……”她随即泄气地坐回桌面,垂头丧气地哺哺道:“有够烂,这不公平嘛!” 风云楼主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歉然道:“丫头,等你再大一点,再懂一点,你就会明白,除了老天之外,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人群之中有人低语:“要怪就怪她自己没选个有好家世的门户投胎。现实的世界,谁会和你讲公平!” 小芸豁然抬头,重重一拍桌面:“放屁!谁说没有好家背景,就闯不出名堂,我看你们来这里凑这种热闹的人,十个有九个半是趋炎附势的势利份子!姑娘就闯给你们瞧瞧!”’风云楼主脸色微变:“丫头!说话可得有点分寸,小心得罪了众人,众怒难犯呀!” 小芸忽而吃吃笑道:“楼主老先生,如果我就是故意要犯众怒呢?既然有家世、背景的人做件事扺得过无名小卒做十件。那么,无名小卒只好做百件、千件来和人相衡喽!你说是不是。” 风云楼主苦笑道:“我看你是疯了!你简直是自找麻烦!” 小芸无所谓弄笑:“反正连没人敢惹的追风堡都惹上了,我还有什么麻烦不敢找! 对了……” 她自桌面上站了起来,大刺刺道:“喂!追风堡的入给我听着,本姑娘急着想出名,你们为什么不过来动手,好让我有机会表现一番!” 魔眼鸠瞪着他那双青芸闪烁的怪异眸子,冷冷晒道:“丫头!若不是江湖同道曾有约定,绝不在风云楼寻仇厮杀,你还能活到现在!” “哦,原来如此!”小芸呵呵笑:“这么说是我太孤陋寡闻,不明行情喽!对不起,我是新出道的嘛,凡事都比较陌生一点!”她索性又坐回桌上。 众人实在无法确定她这似真似假的嬉笑怒骂,到底是真的出于天真单纯,还是她根本就是有意嘲弄自己等人。 这些油滑诡诈的老江湖们,此时,以他们复杂的心思绞尽脑汁,也猜不透眼前这个新出道的“雏儿”究竟有多“单纯”! 当小芸以好玩的心情扫视四周,却发现人群中俱是以猜疑、嘲弄,不屑各种怪异的眼光打量着她。 她微怔之下,莫名其妙道:“你们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唉,你们不相信我说的是不是?如果不信,你们就上来试试看嘛!看姑娘我是不是在瞎掰!” 佛面鬼心崔普因为没能得到梦寐以求的造化丹,他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便将这股气出在小芸头上。 他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小姑娘,他们都不相信你,但是我崔普相信你,可是,你得知道,想在江湖中扬名立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呦。除了你要有高超的武功,聪明、机智和胆识之外,有时也得具有其它本事,才能显得出自己的四海和不拘吶!” 小芸不解问:“譬如说那方面的本事?我想高超的武功我大概可以,没试过也不知道就是啦,至于聪明,我爷爷常说我是聪明过度,所以总有一天聪明反被聪明误!呵呵…… 再说这个机智和胆识嘛……能从追风堡手中将快死的人救活,而且带走,这一关应该已经通过考验了,你说是不是呀,胖大叔!” 她故意调皮地瞅着追风堡所属,魔眼鸠黄育兴已是气得牙痒痒,却硬是被邪狼将脾气劝住。 他们嘀嘀咕咕一阵,萧大器随即带着部分人手离去。 崔普不安好心地嘿嘿笑道:“对!对极了!所以我特地要告诉你,闯江湖所需的其它本事。” 小芸好奇地看着他:“那你快说呀!” 其它人则以看戏的心情袖手旁观。他们当然知道崔普这佛面鬼心外号的由来,就是因为他的心思诡诈歹毒吶!但是他们也是想知道,这姓崔的究竟想耍什么花样来试探小芸的单纯,究竟是真是假。 崔普阴阴笑笑,挥手招来会场旁专司服务之职的风云楼弟子,低声吩咐几句。 不久,数名风云楼弟子抬着数坛烈酒进来。众人立即恍然,大悟,原来这不怀好心的崔普,想将小芸灌醉。风云楼主面有难色的阻止道:“崔大侠,这……不太好吧!” 崔普阴笑道:“楼主,这可得看冷姑娘的意思了!” 他转向小芸,假笑道:“冷姑娘,闯江湖的人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情壮志,只要是道上跑跑的都知道,这武功可以不如大侠,但是论喝酒却不能装孬。不能喝酒的人,实在不配说自己是江湖道上的朋友!” 小芸看看酒坛:“喝这些?” 崔普激将道:“当然,因为你是个姑娘家,若不会喝酒也没啥话说。只是,刚刚姑娘可是自己抗议江湖道上有性别歧视的呦!” “崔普,你太过分了吧!”一名剑眉星目,胆鼻丰唇,面貌俊朗,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缓缓走出人群,冷淡道:“亏你也算江湖中有名之士,竟以此卑鄙的手法,想欺负一个小姑娘家,你羞是不羞!” 崔普脸上的笑容依旧,语声却透着肃杀,沉沉笑道:“小伙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插手本佛爷的事!莫非你见这丫头姿色可人,动了英雄救美之心?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这名俊秀青年冷冷晒道:“我也不算什么东西,就是那个凭着自己有点出身、背景,蒙得个排名的啸南天卢升惠。我就是看不惯你如此卑劣的恶毒心思!如何?” 崔普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小伙子,这里可不是岭南你的地盘。是非皆因强出头,我劝你三思而行。” 卢升惠冷然笑道:“我已经看腻如你这类人的嘴脸!江湖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不知廉耻与正义为何物之人,才会被搞得乌烟瘴气!” 崔普勃然大怒:“姓卢的,别以为自己挣个榜上有名,就想嚣张了!就凭你,还不配来教训佛爷!”“是吗?” 卢升惠冷硬地踏前一步,全场中立即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大伙儿都在猜测,这个江湖新秀,会不会为了一个丫头,破坏风云楼中的规矩。 “哇!我终于看到一名行侠仗义的真正大侠了!”小芸盘坐桌面,欢声地拍手叫好。 众人紧张的情绪顿时一松! 卢升惠不禁对她如此纯真的表现投以好感的一笑。 小芸笑道:“笑南天,谢谢你呀!我还以为来这里的人,全都只会看热闹呢!还是你有点大侠的味道,我决定原谅你的那好出身和家世!”“原谅我?” 卢升惠有些讶然不解地反问。“是呀!” 小芸正经道:“本来我对你很不服气,想等今天大会过后,就去找你算帐,看看你是不是虚有其名的纨胯子弟。不过,现在我决定不找你的麻烦了!” 卢升惠听她如此说,一时问倒有些哭笑不得。 小芸又接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个胖大叔不怀好心,否则他怎么叫佛面鬼心,对不对?不过,他说得也有点道理,我既然想要闯江湖,总得要入境随俗嘛!而且,我外曾爷爷也说过,喝点酒对我有益无害就是啦!他还说会醉才会赢哟!” 崔普立即摆出脸色,冷笑道:“小伙子,听清楚了没有?人家姑娘自己愿意的事,你充哪门子英雄好汉?” 卢升惠欲言又止,最后叹道:“罢了!算我多管闲事。”他高傲的自尊心,为此多少受了点伤害。 小芸歉然道:“对不起!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就好了!只是我实在不能放弃今晚这个机会!” 卢升惠自是不能了解小芸话中之意,直觉地以为小芸是嫌他出面的太唐突,只有黯然而退,在一旁静观其变。 小芸根本不明白卢升惠此番的出面确是含有示好之意,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意中泼了对方一盆冷水。 她瞅着崔普,呵笑道:“我说你这个坏心眼的胖大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崔普对小芸如此露骨的坦白,也不禁老脸微热。 但是,他再看小芸,小芸仍是满脸的天真与期待,好象不是有心要挖芸他。崔普实在弄不清自己究是不是被消遣了! 他干咳一声:“呢!……我的意思是……噢!对了,我是想借花献佛,敬你这位有勇气,有胆识的小姑娘一坛酒,就当做我交你这个新出道的朋友。” “呀!”小芸高兴道:“我入关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除了林飞帮主,和那只没脸见人的大胡子孤鹰,还没有其它武林朋友呢!” “不过……”小芸眨眨眼睛戏谴:“所谓朋友,就不能互相陷害喔!你能忍得住不陷害我吗?” 众人一阵哄堂讪笑,小芸这句话的确问到了崔普的痛处。 崔普涨红脸道:“我……我没事陷害你做啥!” 小芸黠谑道:“就是有事你也不能陷害我呀!否则怎么算是朋友?” “说得好!”众人一阵哄堂喝彩。 崔普老脸越发窘热,他做梦也没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让自己下不了台,眼见黑白两道无数双眼睛都瞪着他,看他如何做答,他蓦地将心一横,大声道:“好!我姓崔的被人叫了一辈子的佛面鬼心,的确是无时无刻都怀有鬼心眼。今天我就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也有真心对人的时候!丫头,大叔今天交定你这个朋友,不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情,若有违朋友之义,愿如此石!” 他巨掌一挥,丈寻外一座只有一人高的坚硬花岗石假山轰地一声炸粉碎! “好!”在场之人对崔普如此意外的作风惊讶之余,不禁对他出于真心的尊重,他内心不自禁地激动异常,连眼眶都有些微微地湿润。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一番心情后,抱起下人呈来的一坛酒,豪情道:“丫头!咱们就以此酒定交,大叔先干为敬,你不用勉强,随意即可!” 他仰首咕噜连声,登时将这足有十斤重的一大坛酒喝得坛底朝天,一滴不剩! 会醉才会赢
第三章 赌酒
----------------------------- 小芸也自下人手中接过酒坛,她发自心底的喜悦完全在脸上表露无遗。她睁着那双闪亮的晶莹的眸子,展颜欢欣道:“胖大叔,你是我第一个以酒定交的朋友,我陪你干一坛,算是我的敬意!” 崔普正待阻止,小芸巳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提起酒坛,仰首狂饮。 众人以震骇,佩服兼而有之的眼神,亲眼瞧着小芸一口气不换,将那坛子酒一滴不洒地喝得精光! “呃!”小芸放下酒坛,面色酡红地打个酒嗝,醺然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说得好!大叔,咱们以酒定交,不要当寂寞圣贤,祝咱们以后都能名留江湖……,不是名动江湖!” 崔普皱眉叹笑道:“丫头,你怎么能学大叔那般喝法?瞧,你醉了吧!”才定交,他就已经显出对这位“女朋友”的关心,这对了解崔普的人而言,的确是要让他们以为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小芸眯着醉眼咯咯轻笑:“醉?我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才没有醉。” 向来与崔普过不去的恶秀才张德昕看见自己的死对头竟在这种盛会之中大出风头,心中颇为不是滋味,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催使他大步走向会场中央。“丫头!”张德昕怪声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芸醺然道:“我当然知道,你是瘦大叔,呃……那个专门和胖大叔过不去的恶秀才呀。” 张德昕满意道:“算你这个丫头有点见识。你既然知道我是专门和鬼面佛心崔普作对的,那你猜猜看我现在想做什么?” 崔普凛然道:“穷酸!你如果手痒想和人过不去,我老崔楼外奉陪便是,你别找小丫头的麻烦!” 张德昕啧声道:“想找麻烦,我自然会点你的名,你不用紧张!我找小丫头说话,你出什么头?多管闲事!” 崔普被损得张大嘴巴,而啸南天却故意在一旁呵呵轻笑,以报复自己适才被崔普认为多管闲事之仇。 崔普罩然脸色难看至极,却也翻不起脸来。 小芸呵然倩笑:“瘦大叔,你一定是看胖大叔和我交上朋友,呃!心理不服气。所以你也想和我来个以酒定交,是不是!” 张德昕眯眼笑道:“嘿嘿……你这个小丫头的确是机灵,光凭你这点,也保证你一定会红!” 崔普哇然叫道:“喂!恶穷酸,我交我的朋友,干你屁事,你来凑什么热闹?你没看这小丫头已经有些醉了,你还想和她喝酒!我看你是存心故意要将她灌醉,你有什么企图呢?” 张德昕不甘示弱道:“我就是喜欢凑这个热闹,怎么?你能奈何得了我吗?你说我想灌小丫头的酒,哼哼……是谁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子的?你还好意思开口!” “我……”崔普一怔,张德昕岔言道:“你什么你?你是始作俑者,你没有说话的资格!” 众人见他二人都是江湖成名之辈,却还象个小孩子一样斗嘴,不由得噗嗤失笑。 小芸撑坐在长桌上,有趣道:“这回瘦大叔比较有理,胖大叔输了这一回。” 张德听更加得意:“死胖子,你听见没有,小丫头可是你的朋友,她不会故意让你难堪,这次你还是闪边一点,这里没有你插口的余地!” 崔普怒道:“臭穷酸,你……” 小芸猛点头道:“对对对!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就算是我的朋友,也不能护短。” 崔普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小芸:“公平个头!我看你这个丫头是喝多了酒,满口醉话!” “谁说我喝多了?”小芸倏然坐正,神气道:“再来三坛我也没醉!不信咱们试试看!” 她忽然伸手朝地面的酒坛一挥一引,一坛十斤重的酒竟砰地跳入她的手中。 在场之人登时被她这一手隔空引物的本事,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全场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瞪大一双眼睛惊疑不定地瞅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 小芸似乎不知道自己正做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她醉眼、蒙蒙地拍开坛口封泥,潇洒地将那坛子酒咕噜饮尽。 乒当一声,小芸帅气地将酒坛摔往身后,砸得粉碎,这声巨响,总算唤回众人的心神! 小芸拍拍手,醉态憨然道:“胖大叔,你看……我还是一样清醒,谁说我醉了!” 崔普苦笑道:“对!你没醉,醉得大概是我!”他实在搞不清楚方才是不是他的眼睛花了! 张德听暗自咽口干沫,嘀咕道:“我的乖乖,这丫头究竟是哪来的怪胎?竟有如此高的功力?这样的朋友真不能让死胖子一人占去!如果被他占去,真是太危险,也太可借了!” 他虽是低声自语,小芸却呵呵醉笑道:“瘦大叔,我是打黑龙江神仙洞出来的,呃…… 你怎么不知道呢?真是的!” 张德昕到抽一口冷气,吶吶问:“小丫头,我刚才自言自语的话,你全听到了?” 崔普惊讶地看着张德昕,奇怪自己站在他身边,并没听见他开口,怎么他会如此说法呢? 小芸理所当然道:“是呀!你自己已讲得那么大声,我当然听见了!” 这回变成崔普倒抽一口冷气,他总算明白自己这位小朋友,好象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小芸醉容可拘道:“瘦大叔,你要和我交朋友,呃!也可以。不过……你如果和我交上朋友,等于和胖大叔也是朋友,对不?朋友和朋友是不可以打架的!你们两个若是要打架,要比高低,就不算朋友,你忍得住失去这个可以打架的对手吗!” 崔普得意地嘿嘿直笑:“丫头,说得好!要这个臭穷酸不和我动手,他还真是难过,我看,这个朋友你不交也罢!免得被他拖累了!” 张德昕恨恨地瞅着崔普,脸色阴晴不定地考虑半晌,最后,他猛地顿足道:“哼! 死胖子,你若能改得了计算朋友的习惯,我岂会不能忍住不和你翻脸动手!咱们不动手,动口可以了吧!我你搅和定了。” 小芸醉颜如榴地欢呼道:“好哟!君子动口不动手,朋友可以用来斗嘴,以增加生活乐趣。瘦大叔,你这个点子不错!” 张德昕嘿笑地瞅视着错愕的崔普:“死胖子,你没话可说了吧!” 崔普懊恼道:“他妈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斗了一辈子的死对头,到头来竟然要作朋友?丫头,你为什么不替大叔我多想想?” 小芸嘻嘻笑道:“这是天意!我外曾爷爷说,天意不可违,所以不是我的错!其实,你们两个人也算有缘,才会混在一起,互相竞争了大半辈子嘛!现在只是把竞争改成合作,也没什么不好呀!” 崔普搓着双下巴,沉吟道:“说的好象有点道理!” 张德昕也眨眨眼,沉思道:“唔!听起来好象远景不错。” 小芸拍着手,娇笑道:“好也!现在是皆大欢喜。瘦大叔,你是我以酒定交的第二号朋友,咱们也该庆祝一下!” 她再度手一摆,不过这回却是招呼站在一旁发怔的风云楼弟子。“这位大哥,咱们要庆祝,你们怎么还不上酒!” 风云楼手下如梦初醒地为二人奉上美酒各一坛。 张德昕欲言又止问:“这个……小丫头,你还能喝?” 小芸柳眉倒竖地佯嗔道:“什么话?这种定交的酒,就算躺下了也得喝!来,大叔咱们干!” 她率先举坛就上,毫不犹豫地仰首而饮。 张德昕见状,爽落道:“好,你若醉了,有我和死胖子照顾你,没有人动得了你一根汗毛!” 他若有所指地瞄了瞄追风堡等人,这才举坛狂饮! 一旁的卢升惠看得不由地直摇头,不知他是看不惯小芸如此的狂饮,还是佩服她敢如此豪饮。 咚地,小芸放下手中的空坛,抹去唇边酒渍,哈口酒气,笑道:“呵呵……这是我自人关以来,第一次喝得这么痛快!” “楼主……呃!老先生。”她侧首道:“你家的酒……不错!我会不会喝得太多?” 风云楼主轻笑道:“看来,姑娘的酒量也算江湖中少有,难得你有此兴致,我岂会吝啬这区区水酒!你尽管喝便是,若是真的醉了,一楼内备有雅舍供人休息,姑娘你尽管放心!” 这些话听得追风堡人脸色不悦,他们巴不得小芸喝得烂醉如泥走出风云楼,要杀她这才方便吶!然而,此时此地他们自是不便发作。 而此次前来参加风云楼揭榜盛会的江湖同道都被小芸如此豪饮的气魄所吸引,虽已经更深露浓时,却没有人想离开,每个人都想想看看小芸如此饮法的最后结果究竟如何。 小芸拍手欢然道:“好!楼主老先生,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客气!”她环目四顾,兴致勃勃道:“喂,这里还有没有人要和我本姑娘以酒定交的?难得我今天心情很好,想找人来陪我喝酒。”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对这种豪饮并不很有把握尝试。 小芸皱眉啧舌道:“啧!真是的,扫兴,怎么没有人说话?” 她不以为然地摇着头,瞥见卢升惠,随即笑问道:“哈!笑南天,你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大侠要能喝酒,敢喝酒!你要不要也和我来个以酒定交?我告诉你喔,和我做朋友,呃!不会吃亏的啦!我外曾爷爷从小就教我,对朋友要有义气,我会照他的话做哟!” “这个……”卢升惠为难地支吾着。 小芸蹙眉道:“怎么?你觉得我不够资格?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很好的出身背景,还是因为风云榜上没有我的名宇?” “非也!”卢升惠连忙解释:“我绝对不曾有这么的意思。我个人非常愿意和姑娘你定交,只是……” 他犹豫道:“只是因为在下家有明训,绝不可与黑道人物有所牵扯或挂钩,所以……” “唔……”小芸睁只眼闭只眼,醉意朦胧地瞅谑道:“你的意思是,我有两个名列黑道的朋友,如果你和我定交,会影响你的清誉,是不是?” 崔普冷哼道:“小伙子,别以为你出身岭南栖霞山庄,就有啥了不起的身份。你要知道我和臭穷酸虽然是江湖黑道上的人物,但我们行事也有自己的原则,可不是滥杀无辜或丧尽天良之辈。想与我们论交之人,还得佛爷看得顺眼才行!” 张德昕手牛山羊胡子,领首冷笑道:“老胖,这次可是我头一次同意你的看法,姓卢的娃儿,你能身为栖霞山庄的少庄主,那是你上辈子烧好香,得了个好八字,才会出身在富贵世家。那并不表示你的格调就一定比我们高,你若能侧身污泥,犹不染得心黑手辣,那才叫本事!你以为黑道之中,就没有正义之士,血性汉子?你未兔太不开眼了!” 他的话立刻引得不少黑道朋友鼓掌叫好。 “他妈的,白道多的是虚伪狡诈的伪君子,不见得比咱们清高到哪里!” “对!这混小子可恶,揍他!” 一时之间,黑白两道竟为了此事闹得持戈相向,只差没有动手。 风云楼主急忙出面调解:“各位,各位,大家有话好说,我相信卢少侠他方才之言并无恶意,只是,黑道有黑道的规矩,白道有白道的主张,所以请大家别动怒,算是给在下个薄面如何?” 当然,能进入风云楼中之人,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之士,适才为了维护同道的名声问题,不得不出面作势一番,岂会真的动手。 而今,有风云楼主出面,他们自是乐得借机我台阶下,只是,这些人很自然地分站在两边,成为黑白两道壁垒分明的有趣场面。 小芸失望地瞅着卢升惠,叹口气道:“你刚才不是很不满意自己的成就,是因为家里的影响才得到的吗?我以为你也是个有主见的人。可是,为什么你交朋友都还要受家里的约束?真奇怪!” 卢升惠怔道:“这……这两件事岂能混为一谈?” “为什么不?” 小芸翻个白眼道:“反正都是和家庭环境有关,当然可以放在一起比较。我告诉你啦,想不靠家里的力量站起来,就得完全不受家里的约束和影响。否则,一半要,一半不要的,这不变成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卢升惠不同意道:“先祖创业为艰,我们身为后辈,自应以维护家誉为要,个人之需为次。姑娘,你若出身世家,就会知道我们有时不得不为家誉,放弃一些个人的喜好和原则。这是身为名门弟子的一项负担,却也是无可逃避的责任!” “是这样子吗?” 小芸支着下领,皱着眉仔细思考卢升惠这番话。半晌,她豁然叫道:“哎呀,我才不信这套。我只知道,人要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家庭方面难免冲突,但是我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嘛!” 卢升惠淡笑道:“那你岂不是太自我,也太自私了吗?” 小芸微怔半晌幽幽道:“也许吧,可是,孔老夫子说,显扬自己以孝父母,孝之终也,我若闯出名号,这不也是显扬家声吗?因为,不论我有多大的成就,总不会抹减自己来自何处的事实;所以,我的成就越大,我家不是也就越有名吗?因为我是我父母生,我家里养的最佳品种嘛!这样怎么能算是自私?” 张德昕频频额首道:“说的好,说的好,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有太好的身世,不论你如何努力,有了成就人家还是会觉得你是因为家里的关系,而不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这种负担虽然不公平,但是谁叫他要是个世家子呢!” 他若有所指地瞄眼卢升惠。 崔普呵呵笑道:“小伙子,我现在觉得你很可怜了,原来有好家世,也不一定很幸福吶!呵呵……” 卢升惠默然不言,因为这种不公平的负担,正是他内心最苦恼的事实,从他出道至今,他早篹过太多人,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批评:“卢升惠?那是他八字生得巧,投生在出名的家里头,我就不信这种富家公子哥,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就楚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断地向九大门派下同辈好手挑战,然而,他依然无法改变岭南第一庄所为他带来的压力。 他依然是栖霞山庄的少庄主,他的名号之上,总是压着栖霞山庄四字,令他扛得好辛苦。 他甚至不能败,因为他的失败,就等于是栖霞山庄的失败,也等于在替栖霞山庄抹灰。 卢升惠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如崔普所言:“很可怜!” 小芸由感而发道:“唉,想一想我真该找那只大胡子孤鹰干杯才对。他说自己也是黑白不分的人,他一定不会在乎我的朋友是黑道,还是白道。他大概也不会在意我有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或背景。我就是我嘛!这什么人与人的交往还得要考虑那么多复杂的情况?真累!” “说得对极了,值得干一坛!” 尹枫哈笑的语声自八角巨楼上传来,众人不约而同仰首上望。 他不知于何时来到风云楼,此刻只见他怀抱美酒,四平八稳地坐在巨楼顶端的兽笏上,正向小芸举坛作敬酒之势! 小芸蓦地跳起来,嗔笑道:“大胡子,是你,你这只臭孤鹰好坏喔,你为什么要骗我?” 尹枫无辜道:“我没有骗你呀!”他眨眨眼,贼笑着:“我只是瞒着你!” 小芸微醺地跺着莲足:“反正你是坏东西就对了,对你这种坏东西,就是要实现我对自己的承诺!” 崔普和张德昕见她醉眼迷蒙,脚步不稳地站在桌边又跺又蹬,真怕这小丫头一个踉跄摔下桌来,两人都暗里提心吊胆,留心着她以防万一。 尹枫满头雾水问道:“你要实现对自己的什么承诺?和我有关吗?” “当然有关!”小芸咯咯娇笑:“我答应自己,一定要拔掉孤鹰两根腮边胡须,来试试江湖人说的‘宁拔孤鹰腮边须’是啥个滋味,这下子你是在劫难逃了,谁叫你不告诉我,你就是尹枫,你死定啦!呵呵……” 尹枫有趣地搔搔自己的络腮胡子,笑道:“你不是说过,只要我遇见了你,就死不了嘛!本来我想很大方地拔两根胡须送给你,省得你自己动手太麻烦。可是,我实很想知道,这回我又会是怎么个死法,所以决定省下这两根宝贝胡子喽!” 小芸佯嗔道:“你还好意思说!臭孤鹰,你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说的过去吗? 快把你那条命还给我!” 她伸手做讨债之态。 “啧啧……”尹枫摇头笑谑道:“难怪有人说,惹熊惹虎千万别惹赤查母,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哪有人想把救来的命要回去的?小妞儿,你太小气啦!” “什么是赤查母!” 小芸茫然反问新交的两个老朋友。 佛面鬼心和恶秀才忍着笑意,贴近小芸耳畔低声解释给她听。 小芸蓦地瞪大眼睛,娇斥道:“臭胡子,死秃鹰,你居然敢说我是母夜叉!”她莲足一钩,桌面上的一个空酒坛已应势飞出,砸向楼顶的尹枫! “母夜叉又是你自己说的!” 尹枫呵呵一笑,推掌将空酒坛送了回来:“想用空坛子和我定交?小妞儿,你怎么可以如此没有诚意?” 小芸顿足道:“想定交?等我拔光你这只臭鹰的毛再说!”她已飞身扑向楼顶,探掌想揪尹枫毛茸茸的腮。 尹枫顺势将手中酒坛塞向小芸手里,促狭笑道:“小妞儿,你太凶了,我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 未见他作势,他人已飘退丈寻,掠向风云楼大门处的方向。“姓尹的,你别走!” 追出之人竟是生死剑李一戈,他早就想和尹枫分个高低! 小芸身如风中摆荷,抱着酒坛,双足颤巍巍地站在楼顶的檐角,莫名其妙道:“奇怪,这句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她蓦然地拋掉酒坛,学着李一戈的声音,怪腔怪调叱道:“姓尹的,你别走!”她身形微晃,人已逸向黑暗的夜幕中。 崔普急道:“丫头,别去吧!追风堡的人在等着你呀!” 张德昕啐声道:“死胖子,人都走了,还叫什么?快追!”他和崔普两人一瘦一胖的身影,有如狂风般卷向楼外!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半晌,忽然,一窝蜂涌向楼外,原本热闹的揭榜会场,猛地人去楼空,只有风云楼主一个人兀自拂着长须,无奈地叹笑。 小芸追到门外,只见李一戈一人站在门前的广场,她好奇问道:“喂,榜头老兄,那只臭老鹰呢?” 李一戈懊恼道:“给他溜了!” “溜了!”小环顾四周,啧声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李一戈沉着脸道:“你以为我骗你?” “不是!”小芸呵呵笑道:“我以为尹枫骗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小芸蓦然朝黑夜中一颗巨树扑去! 一张巨网就像梦魇中恶魔的手掌,突兀地自漆黑的树顶猛然罩落,将飞身而至的小芸网个正着! “放箭!” 萧大器熟悉的冷笑声,自另一端响起。 “哇,我完了。” 小芸正忙着和那张沉重的巨网挣扎,闻言才由得脱口而出。 但是? 半晌没有其它动静! 小芸好不容易拨开网,探出头来,好奇地四处打量,她很奇怪,怎么自己竟有这么好的运气死里逃生! “弓箭手!”萧大器的怒斥再度响起:“你们全死啦,快放箭呀!” 四周依旧没有反应。 小芸好整以暇地拋开纲,脱困而出,瘪笑不已。 “弓箭手倒不是死了,不过……”尹枫正坐在巨网罩落的那树上,啜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美酒,含笑道:“他们全都忙着和周公的女儿约会倒全是真的!” 小芸双手插腰,抬着头叫道:“我就知道是你!” 尹枫手俯首笑谑道:“不让你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会自投罗网!” 邪狼胡永祥自黑暗中缓缓走出,阴沉道:“姓尹的,果然是你动的手脚。” 胡永祥讥讽道:“没想孤鹰竟也是个只敢隐在暗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的人!” 尹枫笑道:“邪狼,你这招激将法若是有效,我就不是孤鹰尹枫……” 小芸趁他说话分心之际,蓦地蹿身而起,伸手扯向尹枫下巴。 尹枫眼明手快地往后一仰,自所坐的树桠上倒翻落地。“小妞儿,你怎么可以偷袭我?” 尹枫好气又好笑地责问着。 小芸一击未中,索性坐在尹枫适才所坐之处,晃着双眼,刁钻谑道:“这叫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嘛!” 李一戈方才竟未发觉尹枫隐藏在树上,脸上甚是无光,他大步走上前,冷冷说道:“尹枫,我找你许久了,你我之间早该分个高低!” 尹枫芸笑道:“李兄、李大侠、李榜首,就算我不如你如何?我对这些为排名而必须应付的挑战,实在是甚无兴趣,你我又何必伤这种和气!” 邪狼胡永祥与魔眼鸠黄育兴已带着追风堡所属缓缓逼近! 小芸坐在树上,幸灾乐祸逗笑道:“呵呵!大胡子,你现在的情况,正应了四面楚歌这句话,你快完蛋了!” 李一戈不为所动道:“尹枫,你该明白,一个功力如你我如此程度的高手,想要找个合适的对手,尽兴地决一死战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你岂能拒绝我的要求?” 尹枫见他观点与自己相差太远,简直是有理说不清,只好叹道:“李兄,你若执意如此,可否等我了结了追风堡的恩怨之后再说?那时,我若饶幸未死,一定和李兄找个地灵人杰的好风水,痛快地大战一场,如何?” “此话当真?” 李一戈目露兴奋地问。 尹枫肯定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李一戈伸出手和他互击三掌,定下这场生死约会。 李一戈冷眼扫视逼近的追风堡等人,语气真诚道:“尹枫,为了咱们未来的这一战,你得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你不幸栽在追风堡手中,我会非常遗憾。” 尹枫淡笑道:“我会尽力而为!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便是,我若栽了,那么将会有许多人自风云榜上除名。而追风堡内也将不再有可用之兵!” 胡永祥冷笑道:“尹枫,你可以试试看!” 李一戈面无表情道:“尹枫,你自己保重,我先走一步!” 尹枫典雅地欠欠身:“李兄尽管自便就是!” 李一戈不再多言,微一晃身,人已逸入夜色中消失在黑暗里。 小芸不解道:“喂!大胡子,这个人好奇怪!既然要和你决战,又不希望你死在追风堡手中,那他为什么不先帮你对付追风堡?” 尹枫毫不将胡永祥等人的包围当成一回事,径自仰首啜、饮,他淡淡回答道:“因为李一戈并不想得罪追风堡。”“可是,万一你死了,他不是又要感到遗憾:又要感到可惜了吗?” 尹枫将手中酒坛拋给树上的小芸,抿嘴笑道:“小妞儿,个能规规矩矩决斗的对手固然不易寻找,却不是不可得。但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恶劣仇家,若是惹上了就永远甩不开。两者选择其轻,所以李一戈宁愿等我自求多福再说,懂吗?!”他人已在最后一字出口时,电射而出,挥掌使击毙一名追风堡手下! 胡永祥等人叱喝一声,亦立即纷纷动手,与尹枫展开一场混战。 小芸瞅着追逐奔腾的人影,高声道:“我开始有一点点懂了!”她仰头将手中所剩半坛美酒喝得精光。 此时,崔普和张德听业已赶到风云楼门口,他们二人仍是有所忌讳地停身在风云楼的大门之内。“小丫头,你快快进来吧,外面的事,让姓尹的自己处理就好了。”崔普摒着一惯精打细算的鬼心眼儿,为小芸设想着。 小芸摇头道:“不好啦,胖大叔,有时我们做人也不能太自私,对不对?再说,我和追风堡也已经成为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交,我不理他们,他们也是会来找我,我当然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给他们几个下马威,对不对?还有,呵呵……我还想顺便揪掉大胡于的胡子呢!” 她一阵咯咯娇笑,忽然猛古丁仰面倒翻而下,吓了崔普和张德听两人一跳,以为她是醉倒了。 然而,小芸翻落之中,酒坛倏然飞脱,砸向奔动的人影,她自己是反足蹬向树身,人如镖枪般,直身混入战圈内。 砰然一声,一名追风堡手下被酒坛当头砸中,在碎片四下飞溅中,应声栽倒地面。 小芸也在同时切身加入战圈,只见她两手左右开弓,劈啪,数声脆响,又有数名围杀尹枫的追风堡所属弟子,捂着肿高的脸颊,像个滚地葫芦似的滚出老远之外,哀哀哼叫,半天还爬不起来。 尹枫身在混战中,却仍能悠闲地笑道:“小妞儿,欢迎加入杀人行列!” 小芸欺近尹枫,娇啐道:“我才不喜欢杀人!”她左手弹指逼退萧大器,右手却反手上捞,目标还是尹枫的胡子! 尹枫吓了一跳,急忙甩头闪避,却为此将自己送近胡永祥的旁缘。胡永祥冷笑一声,加快掌势直切尹枫咽喉。 蓦地他整个人象个门板般,直挺挺地朝地面摔去,却又在即将触及地面的剎那,宛如僵尸似的笔直贴地激射而出,于千钧一发之际实时脱困! “小妞儿,你也太狠了吧!”尹枫翻身跃起,接住追击而至的胡永祥,一边动手过招,一边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你怎么可以陷害朋友?若不是我还有个二步七,这回岂不是要被阎王老子拉去当他女婿!” 小芸自黄育兴与萧大器两人夹击的攻势中,跟跄地穿身而过,回头对尹枫扮了个鬼脸:“谁和你是朋友?我又没有和你定交!” “啧啧……”尹枫嗤笑道:“我的酒你都偷喝了,还说没有和我定交?莫非你方才喝的是咱们俩的交杯酒不成?” “呸呸呸!”小芸娇嗔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哪个人当你老婆,准是脑筋不清楚,有点阿达、阿达!” 尹枫怪叫道:“丫头,你这话说的未免太毒了吧,我姓尹的将来还打算娶个三妻四妾,你这种话若是传出江湖,我哪还有指望?” “毒?”小芸哼笑道:“还有更毒的呢!” 她蓦然旋身,一道闪着耀目寒光的匹练,猝然幻现,宛似天上的圆月,忽然坠落人间一般。 黄育兴他眯着那双著名的魔眼,却也未能看清这道寒光匹练,究竟是何种兵器所致。 他但觉得一股森然的杀气猛地扩散而至,口中急忙叫道:“小心!” 他和萧大器实时闪身躲避,其它数名追风堡手下却觉得头皮一凉,三千烦恼丝已如飞舞在风中的煤碴子般,飘洒满地! 小芸逼退追风堡等人,两手依然空空如也。她回身反扑尹,枫和胡永祥缠斗之处,一大脚蹄开进击的胡永祥,接下尹枫。 登时,数道如箭的森冷寒芒直射尹枫面门。 尹枫骤觉这数道寒芸威力之大,是他生平仅见,口中讶然犬吼:“小妞,你疯了!” 百忙之中,尹枫睁目沉喝,双手同时倏然合十再挥。 蓦地…… 夜空中竟同时出现三个尹枫的身影,以三种不同的姿态推掌扫向小芸。 轰然一声巨响,尹枫化解了要命的冷芸。 而小芸却连滚带翻,好不容易才避开尹枫如此浩然的掌势。 “哇!”小芸次头土脸地半跪于地,啧啧称奇:“好厉害的掌法喔!叫什么名字呀?” 追风堡等人被他们二人如此豁力相拼的情形给弄傻了,一时之间也忘了要动手。 崔普和张德听两人急忙奔出风云楼,探问道:“丫头,你没事吧?” 崔普挺着有如弥勒佛般的大肚子,上前一步,戟指道:“尹枫,小丫头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对她下如此重手,难道你想恩将仇报?” 尹枫指着自己鼻子,无辜道:“我?我连自保都不行?” 小芸拍拍身上的泥次,站起身道:“我又不会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替你刮胡子而已,你干嘛那么紧张。” 尹枫哭笑不得道:“算你狠,行了吧,不过,我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岂会放弃这个荒唐的念头。” “颜色我瞧见了!”小芸眼中闪着黠谑的光彩,蓦地扑身,可是,我还是要拔你的胡子!” 崔普和张德昕同时伸手,却都稍慢一步没抓住小芸。 尹枫急忙暴退丈寻,对掌护胸;威胁道:“小妞儿,你再胡闹,我可要打你屁股喽!” 小芸如影随形追蹑而至,嗤笑道:“有本事你就试试,看是你打我屁股,还是我揪掉你的胡子!” 尹枫无奈地再度闪身避让,他芸笑道:“哪有女孩子象你这个样子的?你还算不算女孩子!” 小芸追击道:“我不算女孩子有啥关系?我算丫头或小妞就可以了!” 尹枫闪身再避:“哪有人像你这样子无理取闹!” 小芸忍不住咯咯娇笑:“无理取闹是小丫头的特权,笨。”她毫不客气探掌抓向尹枫头脸,打算要拔掉他的胡子,才肯善罢干休。 崔普和张德昕两人无奈地对望一眼,耸耸肩道:“唉,小孩子!” 尹枫出掌格开小芸的攻击,他想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为难,实在叫他伤脑筋,他只有频频苦笑,谨慎地和小芸见招拆招,见式化式,勉强为保护自己的胡子而战。 “小妞,我现在终于了解,惹上你实在比得罪追风堡还累!” 尹枫无可奈何地叹笑着。 小芸呵呵笑道:“知道就好,你总算顿悟了,顿悟之后还要觉悟才行,把胡子拿来!” 尹枫哧地轻笑:“门都没有!” 他们两人做的是贴身近搏,身形虽然没有什么移动,然而两人四手之间却做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飞快攻守。 风云楼里的众人,为了想看清他们两人所交换的招式,每个人都似长颈鹿般,伸直了脖于目不稍瞬地盯着他们二人动手过招。 此时,无数条人影自黑暗中掠出! 胡永祥看清来人后,阴险一笑:“上!” 来人轰诺一声,直扑小芸和尹枫。 原来,是追风堡的援兵到了,胡永祥掣出难得亮相的随身兵刃剐心钩,和魔眼坞互觑一眼,双双扑身加上团战! 激战方酣的小芸经人打扰,不悦地嚷道:“他们上来做什么!” 她腾出右手,往腰间一拍,一道明亮耀目的光华蓦然冲霄而起,盘旋穿在追风堡来人之间,登时,不少人惊叫一声,伸手拉住自家的裤头,退出战场。 小芸这一出手便朝敌人的裤腰带招呼,惹得尹枫鼓掌叫绝。 小芸撇撇嘴,不怀好意地一笑,右手那道光影已直奔尹枫腰间。她出手之快,逼得尹枫连换三次身形,方始堪堪躲过断腰带之危。 尹枫拍拍腰间,戏谑地呼口气道:“还好,裤带还在,可见本人的轻功,总算经得起考验。” 小芸正要追杀他,胡永祥的剐心双钩闪着蓝汪汪的冷光,已然临身。小芸娇叱一声,右掌朝剐心钩拍去。 “不行,有毒!”尹枫吓了一跳,急忙回身将小芸一把拉开。 小芸却借机探手扯向他的胡子。 尹枫顺势将小芸用力甩出去,总算勉强保住胡子和面子。 小芸凌空身形犹在滚翻,一条布满尖锐倒刺的皮索,已朝着她卷至。 那是魔眼鸠黄育兴罕用的兵刃困龙索,凡是被这条困龙索缠住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尹枫忙着应付胡永详和其它的人,瞥眼之下,不由得大吃二惊,叫道:“小妞,快闪开呀,那玩意儿沾不得!” 人群中,崔普和张德昕已双双扑出,想为小芸解危,但是困龙索的速度,却比他们二人快得多了! 尹枫眼见小芸要遭殃,蓦地一咬牙,挺身硬接萧大器一掌,他利用萧大器这猛力推击之力,快若陨星地追着困龙索,空手想要扯开这要命的皮索…… 但是,比尹枫更快的是小芸那道神出鬼没的匹练。 森冷的光华在半空划过一个眩目的半弧,蓦地削向困龙索,发出嘎地一声刺耳的金属磨擦声。 出乎小芸意料的,这条困龙索并未如她想象中被截断,只是一弹之后,换个方向又朝自己卷至。 崔普和张德昕的扑救落了个空,尹枫也没抓住皮索,他们俱皆忍不住同时脱口惊呼:“小心!” 小芸深吸口气,人如陨星坠地,猛然加速沉坠,同时右手抖然拋挥,手中光华直射而出,在皮索临身的剎那,缠住困龙索的尾端,她总算逃过一劫,安然落地。落地之后,众人这才看清,小芸右手中竟是一柄薄而透明的细窄软剑。 此时,小芸手中软剑缠着皮索,正和魔眼鸠僵持不下。 尹枫松口气,定神一看,他怔然讶呼:“问心剑!” 小芸高兴道:“哈,你也知道这是问心剑,算你还有点眼光。”她这一分神,便被黄育兴扯得往前踉跄两步。 小芸突然将软剑一垫一送,叫道:“不跟你玩了!” 她的软剑轻易脱开皮索的纠缠,而黄育兴却因为扯得太猛,僵持之力顿消之下连连倒蹬,差点一屁股跌坐于地。 总算他功力深厚硬将身子定住,总算没有当众出丑。 尹枫轻吟道:“薄如春冰,韧似丝绸,利赛干莫,非铁亦非金,若欲知此剑何物,且先问心!” 他神色古怪地一叹:“你竟然拥有这柄失传近百年的上古遗宝,你究竟是谁?” 只是这剎那之问,尹枫的双眸彷佛为之一黯,他默然而古怪地盯着小芸半晌,忽然,他头也不回地飘身离去。 小芸收起问心剑,跺足叫道:“大胡子,你怎么啦?别走嘛!” 胡永祥黄育兴等人,再度缓缓围了上来。 “丫头,姓尹的是见场面不对,这才借口饰阵脱逃,你认命吧!” “放屁!”小芸口无遮拦地啐道:“你才要临阵脱逃,姑娘现在没空陪你们游戏,你闪边一点。” 她撮口吹出一声尖长的忽哨。 远方,立即传出小白龙的精神抖擞的嘶应。一阵得啦得啦的清脆蹄声,显示小白龙正朝此方向奔来。 胡永祥抢口道:“别让这丫头跑了!” 他率先动手,挥钩想要缠住小芸。 小芸却不耐烦地猝然扬掌,娇叱道:“讨厌,走开啦!” 胡永祥并无见任何动静,嗤笑:“你以为自己在赶蚊子……”话声未落,他扑腾的身子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象是撞到铁板般,碰地往后翻摔。 “这是什么掌法!” 胡永祥不可思议地眼光瞪着小芸,震惊地脱口问道。 “问心剑掌嘛!笨!” 小芸头也不回地腾身而去,轻巧地掠上急奔而来的小白龙背上。 “小白龙,快,咱们去追大胡子,问他是怎么回事?” 崔普叫道:“丫头,你到哪里!” “不知道,大叔,以后有空我会去找你们玩,你们不可互相陷害喔,也不可以再翻脸动手喽……” 小芸的声音随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胡永祥愤愤地顿足道:“追呀,大伙儿还发什么呆?如此把人弄丢了,如何向堡主交待。” 追风堡一行一、二十人慌慌张张地追向小白龙离去的方向。风云楼主站在门前,拈须沉吟道:“黑龙江神仙洞山?嗯,能够和尹枫激战五百多招而互不相让,她的确够资格上榜。好,本楼主特别宣布,今年的江湖风云榜上,多增加一项最具潜力新人奖,就由冷小芸所荣获!” 众人纷纷赞和,而啸南天卢升惠蓦地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哀袭来,因为自方才小芸和尹枫动手间,他才恍然明白,自己的功力与他们二人相差甚远,可自己却还在风云榜上排行第五名。 可见,这第五之名,等于是风云楼看在栖霞山庄的面子上赏给他的,这一年多来,他努力的拚战究竟证明了什么? 卢升惠想起佛面鬼心方才消遣他的话,不觉地感到一阵空虚落寞。 身为世家子弟的他,竟为自己显赫的家世给套牢了,他只能做栖霞山庄的少庄主,却无法成为他自己。 “这是个无奈又无解的结!”卢升惠黯然一叹,径自忖道,“回家去吧!这一切有什么好争的?我只有回去做好身为少庄主的本份了!” 没有人注意到卢升惠的悄然离去,就算有人发现他的离开,也不会知道,从此江湖上少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高手! ※※※ 数日后。 小芸仍是单枪匹马来到芜湖一带。 她自风云楼追着尹枫出来后,虽是仗着小白龙的脚程够快,摆脱了追风堡的人,但是,她也被善于摆脱追踪的尹枫给甩掉。 芜湖,临近着长江边口,虽然地方不大,却是个热闹的城镇。 一入城,小芸那一身黑俏豪放的北方儿女打扮和小白龙神骏风发的英姿,立即吸引路人的眼光。 小芸仍是不觉所视地闲溜在街上,她睁大那双又圆又亮的眸子,满心好奇有趣地测览着这座与塞外北地大异其趣的江滨小城。近午时分,她打一家门面豪华舶酒楼前经过,眼尖的伙计立刻迎上前拦住小芸,招呼道:“姑娘,里面坐,吃面吃饭都有!” 小芸盘算了一下,无奈笑道:“对不起,伙计老兄,本姑娘现在身上没钱!”她轻催小白龙,径自离去。 那伙计呸地吐口沫,嘀咕道:“他妈的,看你穿得人模人样,身上会没钱?你骗谁呀!” 小芸一路溜来,到了一个卖包子馒头的摊贩前翻身下马,问道:“伯伯,买个大饼,多少钱?” “二个铜板!” 小芸接过大饼,忽然有人扯着她的披风。她低头一看,竟是个六七岁大,黑着一张脸的小乞儿。 “小姐姐,我好饿,我也要吃饼!” 小芸看看手上的大饼,又看看小乞儿满脸的饥饿和恳求,心软之下,使将大饼递给小乞儿。 忽然--哇的一声,一群小乞丐不知自何处突然蜂拥而出,围着小芸又叫又嚷:“姐姐,我也要!” “我也要。”他们拉着扯着,哇啦哇啦尖叫着。 小芸还以为自己快被这群小乞丐生吞活剥了,她连忙举手讨饶:“好好好,一人一个大饼,通通有奖。” 小乞丐们一阵欢呼,转移目标挤向摊子,不用老板动手,每个人快手快脚地抢了馒头、大饼就跑,才十来个小乞丐,却将摊上整笼包子馒头抢的精光。 “就算你一吊钱啦,小姑娘。”摊子老板咧开无牙的嘴,乐得呵呵直笑。一下子就做完一天的生意,他能不乐才怪。 小芸无奈地掏出身上所有铜板,叮叮当当地丢给摊子老板。她哺哺嘀咕道:“花光全部的钱,却连块饼都没闻到,这算什么嘛!”她瘸笑地离开包子摊,漫无目标地往前走,小白龙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忽地,小芸猛然击掌道:“对了,我可以找神鹰帮借钱嘛。”她喜滋滋地掏出天神令打量。 这面乌黑的令牌上,正面刻着一尊手持打神鞭的怒目金尊,反面却是一只孤鹰欲展翅于危崖,傲视群峰的精致浮雕。 “问题是,神鹰帮的分舵在哪里?”她掂着令牌,左右搜视,想找个人问问。 “啧,刚才那一堆丐帮的小鬼都躲哪里去了?” 小芸直觉地认为小乞丐就一定是丐帮弟子:“我不想找你们时,你们全都挤上来,等我需要你们时,你们又都失踪了?”她一路走,一路嘀嘀咕咕,惹得旁人以奇怪的眼光猛瞄她。 会醉才会赢
第四章 天神令
----------------------------- “找不到丐帮弟子,就随便找个人问好了!” 她自言自语着,看到前面来了个妇道人家,就笑眯眯地拦上前,道:“这位大嫂……” 那妇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啐道:“谁是你大嫂?姑娘我还没有嫁呢,神经病!” 这人甩也不甩小芸地拂袖而去。 小芸怔了怔,才朝那妇人背影吐着舌道:“不可叫大嫂,那该叫什么?你明明已经是二八年华了嘛,只是别人二八一十六岁,你老姑娘是足实在二十八岁的年华!” 她没趣地哼了哼,径自忖道:“女人都是有点神经质的怪物,我还是找个男的好了。” 想着,小芸拦住一位老伯,有礼道:“这位伯伯,请问你知不知道神鹰帮的分舵在哪里?” “啥个神影帮?”老伯乡音浓重地反问:“小丫头,你年纪轻轻不学好,干啥和那种不三不四的坏人勾搭?你家父母都不管你了吗?看你穿的漂漂亮亮像个规矩人家的姑娘,怎地会做出这种事来?唉!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喽!” 这位伯摇头叹气地数落完,不忘加上一句:“你快点回家吧,别找那些不正经的人啦!”他这才摇着头走了! 小芸哭笑不得道:“怎么会这样?” 她无奈地耸耸肩,又另外找人询问,问过几回之后,每个人都对她摇着头说:“不知道!”问得小芸自己都已泄气。 此时时巳过午,她的肚子早已咕噜咕噜地抗议,为什么还没饭吃。 小芸拍拍自己肚子,噘嘴道:“别吵,你饿我不饿呀!” 这时,忽然有三四个流里流气的痞子围上来,其中一人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在找神鹰帮呀!” “是呀,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神鹰帮的分舵在那里?” 那人哈地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哥哥的太太的弟弟的表姑的二儿子,他就是在神鹰帮里面当差,他那里我熟得不得了,我不但知道分舵在那里,我还知道他们的总舵在晋南的孤鹜山上,那堂口叫致远楼。呵,好壮观的地方吶!” 小芸信以为真,高兴道:“真的,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去好不好!” “没问题!”那人指着街口道:“你打这里去前面第三个街口右转直走,过两个街口再左转,左转之后再右转,然后再过三个街口朝左拐,再向前走十户人家,那里的斜对面就是啦!” 小芸被他搞得迷迷糊糊:“右转直走,过二个街,左转、右转,三个街左拐,前走十户,斜对面。是不是这样子?” 那人怔了一下:“你全记住啦!” 小芸点点头。 那人急忙道:“哎呀,这么着吧,反正我们哥儿几个,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你一块去好吗?我也可以顺便去找我…… 小芸岔言道:“你哥哥的太太的弟弟的表姑的二儿子!” 那几人全都惊讶地瞪着她:“你的记性真好!” 小芸呵呵笑道:“这是小意思啦,从小训练就会了!” 那几人神色诡异地交换一下眼光,另一人道:“我们走吧,怔在这里干啥?” 小芸在这人涌簇下朝前走,适才那人又道:“这匹黑马是你的吧,看它一路跟着你,都不用你招呼它。” “是呀!”小芸笑道:“小白龙从小就跟着我,是我亲手喂大的,它不会丢的!” “小白龙?”那几个痞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有黑马叫小白龙的?笑死人了!” 小芸不悦地哼道:“你现在听到了,也还没笑死呀,谁规定黑马就不能叫小白龙?” 其中一人横肘撞撞说话之人,暗示他闭嘴。他们几人带着小芸东兜西转,渐渐朝人烟稀少的城郊走去。 “小姑娘,和神鹰帮有什么关系?” 小芸愉快道:“我和林飞帮主也算是朋友!” “喔,原来如此。”那个人又问:“不知道你找神鹰帮有什么事?” 小芸呵笑道:“我想找他们借钱,我身上没钱用了!” 另一个人有意问道:“你是不是凭着手里那面天神令去向他们借钱?” “对呀!”小芸领首道:“林飞帮主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拿这面令牌去找神鹰帮的分舵。只是他没告诉我,他的分舵长的是什么德性,害我不知道该如何找,还好碰见你们。” “咦?”小芸奇怪道:“你们刚才讲的方向是这里吗?” 这群痞子的头头假笑道:“我们带你走另一条路,比较快一点。就快到了。” 小芸跟着他们来到城西,一栋偏远的大宅前面。这宅子的附近都没有人家,四处是充满着荒凉的味道。 小芸纳闷道:“神鹰帮的分舵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看起来又萧条、又凄凉,他们的生意怎么做得好?” 那头头笑道:“这里是他们的秘密根据地,专门用来接见一些特别的朋友,或处理特别的事。平常他们都在城里比较热闹的地方经营买卖。我先带你来这里休息,我再叫老四去请我那位远房亲戚来见你。” 小芸仍然没有怀疑这些人另有企图,她点头道:“最后把他们分舵的负责人也找来。 他们怎么称呼分舵的负责人呀?” 她跟着这群人走进冷清清的大宅院,朝内进去。 痞子头头内行道:“当然是分舵主啦!神鹰帮每一个分舵都只有一名舵主,另外有一名或二名不一的副舵主,而副舵主手下各有五名香主,每个香主又有自己的亲近的班底三到五人。他们是按分层负责的方式管理,香主得向副舵主负责,副舵主向舵主负责,而舵主总理整个分舵的一切事务。” “喔,这么说他们的组织很有条理嘛,难怪他们生意能做的那么大。”小芸听了痞子头头这番话,更相信他认识神鹰帮的人。 她笑问道:“你的亲戚既然在神鹰帮当差,为什么不把你也介绍进去?据我所知,神鹰帮是个挺会赚钱的组织,有钱大家赚不是很好吗!” 痞子头头含糊道:“我也在神鹰帮待过一阵子,不过……觉得那里不适合我,所以就离开。” 事实上,他却是因为行为不检,以及挪占公款被发觉,经处分之后,才被逐出帮外。 痞子头头带小芸进入大厅就坐后,一边催人泡茶,一边交待那名老四去请人。 小芸见他指挥若定,不由得佩服道:“这位老哥,光看你办事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人材。难怪你不愿委屈自己待在神鹰帮。” 痞子头头神气道:“不是我吹牛,以前我在神鹰帮也是堂堂一名香主,在分舵的酒坊负责帐务工作。手下也领了四个人,管的事是不少!” “哦,”小芸由衷道:“不简单,那你现在呢?是不是自己出来创业呀?” 小芸问的无心,这痞子头头却支吾道:“呃…。。。也可以这么说啦!反正不当人家的差,就不受别人管,自由自在得很。” 小芸笑道:“自己当老板总是比较自由,你现在自己出来闯,应该比较有利可图吧?” 痞子头头僵笑道:“还过得去就是了。”他意味深长地加上一句:“偶尔再加点外快,日子就更好混了!” 小芸盘膝坐入椅内,叹道:“真羡慕你们,有自己的事业可以赚钱。像我现在就穷得连饭都没得吃。” 她的肚子应和似的咕噜一叫。 痞子头头眼珠子一转,假笑道:“姑娘,你中午还没有吃饭?这里正好还有些酒菜,如果不嫌弃就随便用用如何?” 小芸娇笑道:“肚子饿的人没有挑吃的资格,只要有的吃就可以了,我是很好养的。” 痞子头头告退道:“那我进去吩咐他们准备些。”他起身离去。 此时,厅中只剩下小芸一人,他四下打量这宅子,虽然这屋内打扫的还算干净整洁,但就是有点古怪。 小芸想了想,撮口吹声口哨,小白龙原本留在宅于外,此时闻声就得了得了奔入中庭的大厅门前。 小芸看到小白龙,就算有天大的古怪,她也能安心了。 因为多年来的陪伴,小白龙已成为她心灵上的一种安定力量的来源,也是她的一项精神支柱。 尤其,自从入关闯荡江湖以来这些日子,小白龙更成为她进出龙潭虎穴的最佳良伴,使得她对小白龙更有一股莫名的信赖。 这时,痞子群里的一人捧着热茶出来,笑道:“姑娘,你先喝口茶,酒菜马上就好。” 小芸接过茶水,道了声谢谢,就端在手里不喝。 一旁,那痞子似乎很紧张地注意着她的举动。 小芸奇怪地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没……没有!”这人有些慌张地回答。 痞子头头托着酒菜出来,斥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厨房里面去收拾收拾!” 那人哦地一应,慌慌张张地又转向屋内不见。 痞子头头笑道:“他叫二楞子,一看到漂亮姑娘,就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姑娘你可别在意!” 小芸轻笑道:“不会啦,这种人我在牧场里不是没碰到过,他们都没有恶意。我为什么要在意?”她呷了一口热茶。 “牧场?”痞子头头好奇问:“看姑娘的打扮好象是从北地来的,还没请问你是哪里人!” 小芸仰首饮完热茶,放下茶盘,淡笑道:“我是从黑龙江神仙洞山来的。” 痞子头头猛地一震,接着问道:“你……姓什么?” “冷!”小芸轻轻呵笑道:“我叫冷小芸,冷小芸就是我,这位老兄,你的茶味道真特别,好象另外加了点东西嘛!” 痞子头头自椅中惊弹而起,闪出老远,这才吶吶问道:“你就是最近被风云榜封为醉凤,那个冷小芸?” “妈呀!”躲在屋内的人惊叫道:“她是那个女醉侠,咱们找错对象,可要踢到铁扳了!” 小芸从容笑道:“你大概没有远房亲戚在神鹰帮吧?可是你对神鹰帮好象很了解,为什么?” 痞子头头啐道:“他妈的,老子被神鹰帮打了一百大板,又闭在黑牢半年,才被逐出帮籍,我对那个鸟帮当然了解!” 小芸恍然大悟道:“原来你真的干过香主,只是不是自愿离开的就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干嘛弄蒙汗药给我喝?” 痞子头头惊疑道:“你明知道茶里有蒙汗药还故意喝下去?你为什么没有昏倒?” 小芸噗嗤笑道:“我喝茶,是因我真的口渴了。至于我为什么没有昏倒?”她顿了顿,有趣地反问:“谁规定喝了蒙汗药就一定要昏倒?那种东西,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吃过多少!你用的这种还算是我吃过的迷药当中,品质最差、最难吃的一种,味道那么重的药下在茶里,人家随便沾一点就知道有问题,除了我谁还会把它整碗喝干?想下药,你可还得多学着点吶!” 小芸索性将痞子头头教训一顿,痞子头头听得傻在原地。 “喂!”小芸好奇道:“你发什么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找上我?” 痞子头头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就是为了你怀中那面天神令。只要弄到那面令牌,我可以叫张英志那老小子在我面前自杀!” “张英志?”小芸轻唔道:“是不是芜湖分舵的分舵主?” “不错!”痞子头头恨声道:“就是他,若不是他,老子也不会搞得那么惨,看他死在我面前,是我最大的心愿。” “啧啧……”小芸咂嘴道:“这么说,我这面令牌是不能借你用了!” 痞子头头眼神不定地打量着小芸。 “你在想是不是要动手抢我的令牌,对不?”小芸拉过装着酒菜的托盘,径自吃喝起来:“如果你觉得比得上尹枫或追风堡的那些人,我也挺乐意和你过二招。不过,你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出手吗?” 她拿起酒壶,一口喝掉半斤烧刀子,这才咂咂嘴:“因为我肚子真的很饿。我饿着肚子的时候,实在很懒得动。要是等我吃饱喝足之后,得罪我的人通常都很倒霉!” 其它几名痞子自屋内冲了出来,拉着他们的头头道:“老大,走吧,趁着她没发火之前快溜。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本事。连孤鹰尹枫都要避着她,何况是咱们!” 小芸将仅剩的半壶酒喝完,乒当一声甩掉酒瓶,半是威吓,半是提醒道:“现在我已喝得酒足了喔,再等我吃饱的话,呃!我就要留人了!”她举筷开始吃菜。 那个叫老四的痞子也从屋外掩进,扯着他们的老大往外走:“走呀,老大,别犹豫了,这个娘们咱们惹不起啦!” 二楞子也硬将他们老大往外推,口中嚷嚷道:“老大你亲眼看着我放的蒙汗药,那足可以迷倒一群野马,却对她都没有用,咱们还有啥指望?” 痞子头头见机下台,他故意跺着脚,懊恼道:“好,算咱们倒霉挑错对象,否则这次我一定要张英志好看!” “以后再想办法啦!” 他们拔腿就跑,深怕小芸心血来潮追出大门外。 小芸确定他们都走了之后,忽然松口大气。 “小白龙,快来!” 她显然力乏地对小白龙招手。 小白龙奔入厅内,轻嘶地用它的大头颅磨蹭着小芸的脸颊。 小芸有气无力地拍拍它,笑道:“没关系,你也知道这是老毛病了,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就好!” 她费劲地翻身上马,低笑道:“还好有那一斤烧刀子,否则现在你可得用拖的,才能把我弄出去!” 小白龙会意地掠出宅子,朝无人的城郊放蹄奔去! ※※※ 晋南。 位于太行山脉之闻,这借大二片的山区,说来可算是山西一带最贫瘠的地域。 然而在这处贫地之中,却有一座最“富的”山……孤鹜山,此山既不产金,也未出银。 它的富,是因为在它的顶峰之上,恰巧有一个统驭北地七省绝大部份买卖的江湖帮会……神鹰帮,筑巢于此。神鹰帮不但使得这座山富了起来,而且也令这座不挺起眼的小山声名远播。凡是在江湖上跑跑的人,谁不知道晋南孤鹜山,就是神鹰帮的总堂口! 尹枫独自一人仁立于后山一座深莽如海的松林内,远眺着呈现枯涩的远山。虽然巳是深秋,万物逐渐凋零的萧瑟时节,但是这片松林中依旧青葱蓊郁。 空气中飘浮着一抹淡淡的松香,每当秋风拂来,林中便响起一阵沙沙的树涛,如泣如诉的风声和着低哺浅吟的松涛,使得这座宁静的松林中更增添了一份凄凉的绝美。 林飞在两名护卫的随侍之下,悠闲地步人林中。 “兄弟,你一个人在这里一整个下午了,究竟是参出了什么禅?出了什么道!”林飞打趣地笑问着。 尹枫有趣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林飞豁然大笑地拍着尹枫肩头:“好好,你这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了,居然也懂得思春,怎么,在想那位黑龙江来的俏妞儿,对不对?你可知道,现在江湖上奉送她一个外号叫醉凤,有句新出的歌谣说:‘孤鹰与醉凤齐飞,追风堡心头忐忑’。你听过没有? 那丫头正四处在找你吶?你居然也在这里想她,呵呵,你们俩还真有默契。” “什么跟什么?”尹枫哧地笑道:“老哥,我说的此冤家非彼冤家,你想到哪去了? 真是满脑子没一点正经!” 林飞讶然反问道:“怎么,莫非我弄错了,你不是在想那小丫头,难道还有别人?” 尹枫促狭道:“当然有别人,而且远在天边,近来眼前!” 林飞恍然道:“你是说我?我怎会是你的冤家?你别闹啦!” 尹枫轻笑道:“怎地不是?你难道忘了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会忘!”林飞笑着回忆道:“那是六、七年前的事,那时神鹰帮还叫孤鹰帮吶,那个时候,我虽然也小有名气,却也只是在晋南这一带才兜得开,而孤鹰帮也不过是山西道上,一个小有局面的二流帮会而已,直到有一天,有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竟然闯上山来要踹咱们的山门。” 尹枫语声含笑道:“谁叫你什么名字不好取,偏取个和我外号同名的孤鹰帮,这在江湖上是犯我忌讳的事吶?” 林飞嗔笑道:“你搞清楚,是先有我孤鹰帮,才有你这个孤鹰小子,到底是谁犯谁忌讳来着?我不去找你,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时,我瞧你胎毛未脱,竟敢到太岁头上动土,还狂言只要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你捏死,哈哈……” 尹枫嘿笑道:“结果是谁给谁捏死来着?” 林飞哈哈笑着,赏了尹枫肩头一拳:“你就少泄我的气了,我还记得,那时只在你手中走了十二招,才十二招吶,我输的心服口服,可是也觉得很悲哀。自己竟然连个小鬼都赢不了!” 尹枫轻笑道:“可是现在;那个小鬼凡事可都不敢和你争,你说要上天,他可不敢入地,这个结局可不比输赢来得值得!” 林飞真挚道:“兄弟,老哥我有幸,才能认识你这个兄弟,如果不是你,神鹰帮岂会在短短数年之间,便壮盛扩大起来。直到如今,称雄北地的局面,都是你费心筹思,流血豁命替老哥撑来的,就连老哥这两手把式,也是因为有你的指点才能提升至此。听说,风云楼李逸琴那老滑头,今年还是赏我个第九名的交椅坐吶!再说,你为了半年前追风堡劫了帮中公银的事,又独力揽下这桩恩怨,夺回银两,可是,却惹得现在和追风堡变成生死冤家,兄弟,这个神鹰帮虽是我当家,但它也全都是你的!” “说这些做啥!”尹枫避重就轻地笑道:“所以,我说咱们两是冤家嘛,是冤家才会碰头,现在,我又多个追风堡这个要命的冤家,日子可真是越过越热闹,你问我在这里想什么?我想的就是这些陈年往事,想我的日子过去没有白过,将来也不会无聊!” 林飞含笑道:“如果你再多想个一心要拔你胡子的小冤家,那你就更不会无聊了,你的日子也会更热闹了!” 尹枫嗤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满脑子色情,想的全是你的三妻四妾? 我还有更正经的事要思考!” “子日:食色性也!”林飞嘲弄道:“这年头像你这种柳下惠,人家只会说你是呆头鹅,没有人会称赞你清高!” “啧!”尹枫乐不为然地啧着舌。 此时,山上警钟忽然当当大作! 护卫之一的怒剑刘弘志上前一步,禀告道:“老大,三长两短的钟声,显然是有人想要强行闯山,要不要我去看看?” 林飞领首道:“嗯,山上已经有二、三年没听到这么热闹的警钟,我倒想知道是哪个人有这么大胆子,莫非想学六七年前那个小鬼来踹山门!”他斜瞟着尹枫呵呵直笑,朝肃手而立的怒剑刘弘志挥挥手。 刘弘志微一躬身,立即朝松林外飞掠而去,不久…… “当……”前山再度响起一声悠长的钟响告诉警戒中的全山,来人是客,危机已除。 尹枫。忽然古怪道:“如果是那个丫头来了,千万别告诉她,我来过这里。我先走一步!” 他纵身掠向左侧树海之中。 “喂……”林飞来不及阻止,看着尹枫消失的背影,他不由得噗嗤笑道:“你就知道会是谁来了?还说没有想那小妞,骗谁呀?啧!” 林飞的另一侍卫,人称狂刀的姚建泉,轻笑道:“老大,我,看尹大哥对那只醉凤好象很头痛!” “什么头痛!”林飞哧地笑道:“我看是反应过度,为什么他会反应过度你知不知道?” 姚建泉莫名地摇了摇头。 林飞眨眼笑道:“笨,因为他在乎嘛,你想想,你自己是不是也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有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然后就会说一些,做一些根本不需要的废话或多余的事!” 姚建泉猛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嘛!”林飞呵呵笑道:“待会儿如果真是那丫头来了,你也替我多留心些,看看那丫头是不是真的很适合我兄弟。” 尹枫那傻小子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这个做老哥的,只好以过来人的经验,稍微为他设计一下!” 姚建泉笑道:“尹大哥有你这么关心他的老哥,是他的福气!” 林飞呵笑道:“说得好,明知道你这小子在拍马屁,我还是喜欢听!” 姚建泉顺理成章道:“高帽子人人爱戴嘛,老大你何能独免!” 林飞啐笑:“知道就好,干嘛说的这么白?你越来越不懂得做人!” 姚建泉谐谑道:“老大,我老婆刚替我生了胖小子,你说我不会做人,她会抗议的!” 林飞佯怒道:“啧,我说的话你也敢顶?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他自己忍不住笑道:“不过,说你不会做人实在是过份了点,听说你最近常往可花阁跑?老婆替你生儿子是很辛苦的事,就这么点时间都不能忍?小心你老婆知道后,打翻了醋坛子,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老大……”姚建泉窘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幸好此时,怒剑刘弘志已飞身入林,免了姚建泉辩驳之苦。刘弘志身后,正是黑衣白裘的醉凤冷小芸。 林飞呵呵直笑:“我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闯孤鹜山,原来是咱们的女醉侠来了!” 小芸雀跃道:“帮主老兄,好久不见了,你也听到我的字号啦?恭喜你进入风云榜的前十名。” 林飞嗤笑道:“谁高兴班劳什子风去榜将我选上了?那是麻烦事,还有……”他展颜笑道:“山上这里不兴叫帮主,那样称呼太生疏,也太有距离了。你就和尹枫一样,叫老哥好了。” “好呀。”小芸爽落道:“老哥,我就是来找尹枫的,他有没有来你这里!” 林飞眨眼笑道:“他说他没来!” 小芸咯咯娇笑:“我就知道,他人呢?” 林飞摊摊掌,无奈道:“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他走了?”小芸噘嘴嗔道:“他怎么会知道我会来找他?” 林飞含糊道:“大概是心有灵犀吧!” 小芸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林飞装佯笑道:“我说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雨。” “骗人!”小芸狐疑地瞅着他。 林飞顾左右而言:“难得你这位新人奖得主大驾光临本山,我这做主人的怎么可以招待你站在这里吹风,走,咱们到大厅坐坐,我顺便替你介绍一下我的儿郎。他们能认识你,是他们的福气。” 小芸随他穿过松林,走向前山,捉惹弄笑:“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像江湖人了,呵呵……” 神鹰帮的总堂是一栋以彩纹花岗石砌造而成的大楼,这栋傲啸北七省,名震全江湖的巨楼虽然深广宏伟,但是并不华丽。它平实得就如北方的大地一般,看似贫瘠却生生不息地滋养着无数的人口,这栋巨楼的名字,也像外表一样平实,叫做致远堂……宁静以致远,这名号实在不像一个具有显赫威风的江湖帮会所应取。它太淡泊、太平凡了。 但是,江湖之中却没有人胆敢轻视这个平淡的致远堂。 今晚,致远堂的大厅里,为了欢迎小芸这位新成名的女醉侠,特地席开数十桌。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这场迎宾宴,业已接近曲终人散的尾声。 小芸理所当然高踞主桌席,此时,她习惯性地盘腿坐在椅上,单手支颚和一名微醺的大头儿拚酒。 光看这丫头酡颜如榴,明艳欲滴的模样,就知道她今晚已经喝了不少,而且她仍继续在喝。 “哈,干了!”小芸带着三分醺然,扬手照了照已空的大海碗:“屈领主,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与小芸拚酒的是一名年约四旬,红脸秃头,矮胖如缸的老兄,此人外号送人终,姓屈名介之。 他是神鹰帮中地位仅次帮主的十大领主之一,光听他的,外号?就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硬角色。 现在,这位素来强硬不服输的屈领主,正仰首将碗里的酒,死命往肚子里灌,忽然,咚的一响,他顺着喝酒的势子,仰面醉倒,宛如烂泥般瘫在桌下,无法回话。 小芸放下空酒碗,好奇地掀起桌巾,探视桌底。 “不用看了!”林飞也有了醉意,他懒懒地扬扬手,叹声道:“这是第十七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桌下,七横竖八地躺着十来只大酒坛,同时躺着比酒坛还多的青衣大汉。 他们都是为了想验证醉凤之名是否属实,而轮番上阵找小芸单挑拼轮酒的牺牲者。 “呃!”小芸打个酒嗝,放下桌巾,呵呵笑道:“还有没有人想试试?” 林飞环顾一下四周,但见自己手下儿郎,醉的醉,倒的倒,还算清醒的人,早已识相地溜之大吉,只剩一些收拾残局的弟兄径自打理着膳后事宜。 他无奈地耸肩一笑:“我看是没有了,这回他们可真是踢到铁板,全被摆平了。” 他踢了踢脚边的几人,没有一个还有反应。 小芸呵笑着招招手:“帮主老哥,你要不要再战一场?” 林飞摇摇头:“别傻了,我能干这个帮主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我很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的道理。都已经躺下十七个,我怎么会去做那第十八个找死的人?更何况,呵呵……我还得保持点帮主的威风,若是被你这小妞给灌醉了,那是非常没面子的事!” 小芸醉笑道:“对对对,老哥,你是帮主,帮主什么事都能做,就是不能做没面子的事,我就放你一马好了!” “呵呵……”林飞眨眼谑笑道:“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手下……不,酒下留情!” 小芸娇憨道:“谢谢是可以免啦,但是,老哥,你要告诉我到哪去找那个臭大胡子。” 林飞打趣道:“据我所知,我那兄弟爱干净的很,保证每天洗澡换衣服,就差没有喷点花露水将自己搞得芳香迷人。他可是一点也不臭喔!” 小芸吃吃笑道:“得了,老哥,你少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我说要找尹枫,就一定要找到他,说要拔他胡子,就非得拔到手才甘心,你干嘛替他隐藏行踪嘛!”林飞摇头晃脑道:“没没没,我绝对不是在替他隐藏行踪,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丫头,你以为尹枫那个孤鹰的外号是怎么来的,他呀,是个怪胎,平常就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 我在山上特地为他准备了一栋很雅致的小楼要让他住,那小子呀,一年如果能在这里窝上三四个月,就已经很难得。如今,他若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想找他?门都没有喽!” “讨菇。”小芸大发娇嗔道:“他干嘛到处乱跑?我只是要拔他胡子,又不会要他的命,他为什么那么小气?害我找他找得好辛苦。他难道不知道我很穷?没有银子可以用,怎么去找他嘛!” 林飞有趣笑道:“你又没告诉他你很穷,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胡子就是面子,你要是拔了他的胡子,就等于刷了他的面子。偏偏你又救过他,他也不能对你动手,他当然只好避不见面为上策了。你这丫头怎么能怪他?这岂不是强词夺理。” “我本来就是强词夺理嘛!”小芸双手把肋,泄气道:“谁叫他不在这里,我当然会发牢骚。” 林飞灵光一闪,笑道:“丫头,你刚才说你很穷,是不是!” “对呀!”小芸没精打采道:“我是和爷爷赌气才出门的。他不准家里给我钱,还是我娘私底下拿了一百两她自己的私房钱给我,我才没有半路就加入丐帮去讨饭呢,可是那些钱早就花光了,后来我又和人比赛飙马,赚得二十两银子省吃俭用到风云楼就差不多了。你知不知道?我还是当了那套包金的马鞍和那件白貂皮背心,才凑足钱到孤鹜山来的哟,现在我身上只剩下二串铜板,还不知道离开这里以后的下一餐在哪里呢!” 林飞讶然道:“你为什么不拿我给你的天神令到帮中分舵支些银两来用?” “还说呢!”小芸半嗔半怨道:“你也不告诉我哪里才有神鹰帮的分舵。,有一次,我在芜湖附近问人神鹰帮的分舵在哪里?结果,被人请去喝茶,如果不是我有个二步七,呵呵,二步七是学尹枫说的。你就要少一个芜湖分舵主了!”她约略将事情经过提了一提。 “所以呀!”小芸撇撇嘴接道:“自那次以后,我再也不敢报出你老兄的大名,也不敢随便亮出天神令。那实在是太危险啦!” 林飞窘笑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想设计你的是什么人?” 小芸瞅眼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又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他以前是你们芜湖分舵的香主,后来大概是混的太离谱,出了事被打了一百大板,还被关了半年,最后,还被你们扫地出门。”林飞沉吟道:“我还记得这档子事。那人叫皮三泰,是因为强厚良家妇女,又侵占公款,被张英志察明报回总舵来。张英志也为了此事自请处分,由他代还债欠的银两,而且三年内不升调,另外,还有一个副舵主也为了此事被降为香主。” 小芸咋舌道:“哇,事情这么复杂,你们神鹰帮的纪律好严喔,一个人犯错,倒霉的是一堆人吶!” 林飞笑道:“乱世治重典嘛,神鹰帮的规模日渐扩大,若没有一套严刑重法来约束弟兄们,很容易因为怠忽而溃散。这种事不能不预先防范。” 他皱起眉接着道:“哼,这皮三泰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被驱逐出帮后,意图报复,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丫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算了,算了!”小芸连忙摆手道:“书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既然没占着便宜,干嘛再去找他麻烦?老哥,你忘了,俗话说,狗急跳墙,你以为皮三泰只是个小角色,所以他就没能力对付神鹰帮,你要知道,人一旦被逼急了,心中所怀的恨意是有可能爆发成山洪般的力量哟!虽然神鹰帮是一座坚固的水坝,可是万一有人拿了凿子在坝堤上钻个小洞,那时突如其来的洪水,是会令这座水坝轰呀就完蛋了哟,你又何必没事找事? 既然要防范未然,索性就大方一点,饶了那个泼皮嘛!” 林飞颇为讶异天真如斯的小芸,竟有如此慎远的思虑,能考虑到别人往往容易忽略的细节,而且,她说的如此头头是道,令人不由得接受她的看法,难以反驳。 小芸呵呵笑道:“老哥,如果你有那么多闲工夫找一个小人物麻烦,干嘛不用这些时间替我想想,哪里才有我赚钱的门路,我真的快穷疯了哟!” 林飞心中已对眼前这丫头另眼看待,但他按下内心的惊讶和赞叹,淡笑道:“其实,我刚才就已经想到一件可以让你立刻大赚一票的生意。” “真的–?”小芸倾身急问:“什么样的生意?赚多赚少没关系,反正有钱就好。 呵呵……” 林飞谑笑道:“听到有钱可赚,你的酒就醒了,人家是见钱眼开,你这叫听钱酒醒!” 小芸咯咯笑道:“哎呀,你不知道啦,我喝酒是有目的的啦!” 她故做神秘道:“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喔,我喝酒是越喝越醒,不喝才会醉,呵呵……” 林飞摇头叹笑道:“小酒鬼,才说你酒醒,你就说起醉话。” “我是说酒话,酒话并不一定是醉,哎呀,别管这些啦!”小芸摇着林飞的手臂,催问道:“你快说嘛,是什么样的生意可以让我赚到钱!” 林飞淡笑道:“你想不想尝尝保镖的滋味?” “好哇!”小芸童心大发地鼓掌欢呼:“我早就想试试那是什么滋味,如果好玩的话,我以后也要开家镖局来玩玩。” 她兴致勃勃地接着问:“你要我保谁的镖?” “我的!”林飞有趣地直笑着,就是不知道他究竟笑哪门子的乐事! ※※※ 第二天,午后时分。 一辆插着神鹰帮独家标志的孤鹰傲峰旗的双辕马车,在五匹健马的拉驰下,奔出致远堂的山门,朝孤鹜山下如飞而去。 一般的马车,套用单数骑的情况已是少见,而像这马队中领头之驹如此神骏的龙驹,用来驾车的情形更是绝无仅有。这匹被委屈了的黑色骏马,正是小白龙那风发的身影! 马车瞒山之后,即刻取向北道,朝河北京城的方向急驰。此时,高居车首驾车之人,正是神鹰帮十大领主之一的冷面神君贾若云,和他最得力的右左手之一,外号小悟空的齐源。 凡是江湖道上的朋友见到此车和车上之人,莫不知晓,这辆马车所装载之物定然重要非凡。 否则,神鹰帮也不会劳动地位仅次于帮主的领主级人物亲自出马。 而明眼人只要看此车骏马急嘶,车辙深陷的种种迹象,便已猜出这车子的货,保证非金即银,而且数目不少。 在北地江湖道上,胆敢如此只派二名人手明目张胆运送巨额金银的帮会,除了神鹰帮大概也没有其它组合做得出来。 马车上了官道之后,由于路上人车增多,速度也减缓下来。虽然有不少江湖人物,对这辆车投以又羡又妒的眼光,巴不得分享一些车中红货,但是,毕竟没有人敢轻拈神鹰帮的虎须。 一路行来,马车在数日后抵达高阳附近。 马车上,小悟空齐源挪挪臂部,嘀咕道:“帮里明明有消息传来,说追风堡的人大批出动,打的就是咱们这辆车的主意,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头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贾若云不愧叫冷面神君,即使和自己最热络的弟兄说话,仍是冷冷淡淡:“有事也就是在这两天。他们大概是想先查明尹大哥的行踪……”” 门帘深垂的车内发出一声噗哧的闷笑,打断贾若云的话。 贾若云停了停,若无其事接道:“等他们确定尹大哥是否会跟来之后,就故意拖延动手的时间,想趁咱们人困马乏之际,抽冷子突袭。” “有道早!”齐源又问道:“头儿,你想尹大哥会来吗?” 贾若云淡淡地道:“如果他不知道咱们车上另有娇客,就可能会来。” “真奇怪!”小芸在车中娇笑道:“贾领主,你的年纪明明比尹枫大得多,为什么要叫他大哥?” 贾若云肃穆道:“这是本帮弟兄对尹大哥的敬意,大伙儿不论年纪长幼,都是如此称呼他。” 齐源轻笑道:“冷姑娘,你如果明白尹大哥和咱们神鹰帮的渊源,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什么渊源?” 小芸掀开门帘一角,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问着。 齐源看看自己头儿的脸色,耸肩笑道:“以后有机会,你自己问尹大哥好了,我不敢随便开口!” 小芸眼珠子一转,溜跟贾若云,咂嘴道:“贾领主,我想请问你一件事,可是又怕你会不高兴哟!” 贾若云平板道:“什么事?” 小芸不解道:“你对凡事都哪么正经、平板,你这样子过的不累呀?你的样子看起来,好象生活里面一点乐趣都没有,你会不会觉得很难过呀?” 齐源忍不住噗地一笑,然后见他的头儿表情不佳,急忙将笑声化成一阵干咳!贾若云微然皱眉道:“我看起来是那样子吗?我自己并不觉得!” 小芸认真道:“真的哟,其实贾领主你长得也算挺正点的,如果你多笑一笑,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倒追你的哟!” 齐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贾若云微现尴尬:“小丫头,不要胡乱说话,哪有这种事?” 齐源调侃道:“头儿,我早告诉过你了嘛,成天板着脸过日子,哪家闺女敢和你多说一句话?难怪你到现在还娶不到老婆。” 他抓准了自己头儿对这种玩笑不会在意。 贾若云嗤道:“闭嘴,你越来越没大没小,连点规矩都没有了!”谈到这类事,他总是会有些脸红,此刻亦然! 小芸顽皮道:“哦,小悟空,你糟糕了,你怎么可以让你的头儿脸红!” 贾若云神色更窘,只能干咳几声,暗示小悟空闭嘴。 小悟空捉笑道:“头儿,我可没有落井下石喔!” 贾若云瞪他一眼,佯怒道:“你敢,我就活剥了你的这张猴皮!” 小芸放下门帘,呵呵笑道:“对嘛,路上偶尔说点笑话调剂一下身心,比较不会无聊嘛!” 齐源正要回答,目光一扫,冷笑道:“冷姑娘,你马上有热闹可以参加。正点子现身了!” 贾若云神色冷漠地盯着数丈外,追风堡的讨债旗正大刺刺地插在路中央。 齐源嗤声道:“来吧,上回你们劫公银时杀害帮里弟兄那笔债,咱们可得连本带利地算上一算!” 他逐渐放缓车速,接近讨债旗。 贾若云接过齐源手中马鞭,蓦地扬鞭暴抽,劈啪数声,追风堡那面悬在银枪上的黄色大旗,顿成破布。他再挑鞭一卷,将银枪卷入手中,卡嚓一声拗成两截,不屑地拋向一旁。”桀桀……”一阵怪笑之后,十数条人影自路旁的青纱帐中掠出,堵住去路。 贾若云冷哼半晌,他忽然挥动长鞭,吆喝一声,催车冲向拦路之人。 追风堡来人不料他有这招,见车撞来,不由得纷纷闪身相避! “放箭!” 登时漫天箭雨自路旁两侧激射而出,贾若云和齐源迅速酗身掩入车厢,贾若云手中长鞭再扫,立时扫断驭马的缰绳,一阵马嘶之后,五匹健马各自奔逃! “停!” 箭雨停息后,贾若云和齐源两人现身而出,气势凛然地护车而立。 对方走出一名八刀眉、三角眼、削腮薄唇、招风耳,尊容着实令人不堪承教的瘦子。 “姓贾的,你该知道毁坏本堡令旗,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吧,只要留下车中之物,本堂主特别网开一面,留你一个全尸!”这瘦子不但长得难看,连说话的声音,也尖锐得像铁刮玻璃那么难听。 贾若云冷道:“钱肥,亏你名列江湖十二凶之首,也算是个有名有号的人,竟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蠢?” 齐源嘿笑着接口:“两个不知死活的泼皮货,老子今天若不将你们活拆零散,岂能消我心头怒气!” 钱肥身后一名年约四旬,生得粗黑高壮,满脸横肉,目光凶恶的莽夫,阴沉地开口道:“阿大,不必跟他们多说废话,反正咱们堡里和神鹰帮或孤鹰尹枫之间的梁子,除非你死我活,其它的根本不用解释什么。” 贾若云冷嗤道:“恶雷公秦非,十二凶里面只有你说话比较坦白。” 此时,另一名尖头鼠目,塌鼻掀唇,长相丑恶无比的汉子,沙声道:“姓贾的,你们神鹰帮那只忠实的看门狗呢?” 贾若云冷晒道:“鼠妖,本帮倒没有养狗的习惯,不过,我面前就正有一群野狗在乱吠!” 齐源嗤笑道:“头儿,这里的野狗可凶着呢,连人都想活吞吃下肚哩!” 贾若云冷笑道:“凭这几只野狗,也想吃人?正巧碰上咱们这种专门吃狗肉的屠夫,算是他们倒霉。” 钱肥怒声:“姓贾的,你不用装佯,尹枫那混球呢?难道他不敢出来见人?” 齐源呸声道:“我们尹大哥只和人朝相,对你们这些没有人样的恶狗根本不屑一顾。” 恶雷公怒咆一声,率先扑身而出,他举着手中的雷公捶,砸向小悟空齐源,其他人亦一触即发,恶形恶相地纷纷围向贾若云和齐源,展开一场激战。 会醉才会赢
第五章 问心剑
----------------------------- 齐源冲着恶雷公秦非龇牙一笑:“他奶奶的,你这个恶雷公遇上本齐天小圣,还有戏唱吗?” 他双手一翻,一支三节棍已笔直飞射而出,迎面横栏四名对手。 贾若云手中一柄雁翎刀彷佛有了生命似的闪着寒光,卷向钱肥,鼠妖武鼓生和其它三名十二凶下属,双方立即展开混战。 此时,追风堡中尚有三、四人手持兵刃在一旁掠阵,看他们冷笑频频的模样,似乎吃定了贾若云和齐源二人! 贾若云身为神鹰帮十领主之一,功力自是非凡,他亦是风云榜上有名之人,如今,以一敌五,虽是有些吃力,却仍然足以应付。 反观齐源情况就不妙了,他的身手虽佳,却也和十二凶任何一个不相上下,若是单独对付恶雷公秦非,当不至落败。 可是,如今秦非另有二人助手,此二人虽不是如十二凶那般出名,却也是黄河一带小有名气的臆魅双煞茍波、茍涛兄弟。 因此动手不过六、七十招,齐源这个齐天小圣,就已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的狼狈。 秦非的雷公锤舞得虎虎生风,口中嗤笑道:“啧啧……你这只小泼猴终究没有什么道行嘛,我看你还能蹦跳多高!” 齐原额头业已见汗,却仍嘻嘻笑道:“别急,姓秦的,小爷现在只是热身运动,还没正式卖力演出。” 秦非哼地一声,手中之锤宛如天降魔杵,挟以万钧之力,急然砸落! 忽然──当地一声,秦非猛砸的雷公锤被一粒自马车中飞射而出的铁弹震偏差点脱手飞坠! 小悟空齐源伺机三节棍尾端蓦然挑跃,暴刺秦非心窝,秦非当下大惊,急忙倒掠三尺躲过一劫,但是却也惊出一身冷汗。 “车中有人!”秦非震怒地大吼! 齐源力敌魑魅双煞顿时轻松不少,他调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太晚了喽!” 秦非怒喝一声:“上!” 刚才掠阵三人,扑身向马车而去,但是,咻咻数响,一阵铁弹宛如子弹般,电射而出,将扑来之人又逼退回去。 秦非跺足吼道:“是哪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躲在车内暗箭伤人?” 回答他的是一颗猝闪而至的铁弹,秦非举锤相挡,当地一声,他的手臂竟被这撞击之力震得发麻! 而他那精铜所铸的雷公锤,竟也被这颗铁弹撞凹一个洞,车中这人这份功力,简直令秦非又怒又寒。 秦非里足不前,径自叫骂:“铁弹银弓杜飞鹤,你何时也做了神鹰帮的爪牙?你想与本堡作对,难道不怕本堡灭了你的杜家庄?”他直觉地以为,车中之人是江湖中以弹弓绝技成名的杜飞鹤。 然而,车中的小芸竟也促狭地不予表明身份,只是将弹弓转个方向,咻咻数响,发弹相助激战中的贾若云。 钱肥等人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铁弹逼得阵脚大乱,贾若云眼中寒芒一闪,雁翎刀铺天盖地卷向身边最近一人。 哇地一声惨叫,鼠妖首当其冲,被贾若云开腔破肚,横死当场。 钱肥惊吼道:“老武!” “也在黄泉路上等你!”贾若云冷冷的声音随着他冷酷的刀势同时直逼钱肥。 钱肥一个旋身,一篷红粉末激射而出,贾若云立即闭气闪退,红雾落地,发出滋滋声,登时将地面灼焦。 双方亦因这两相退闪躲避毒雾而暂时歇手! 贾若云森然道:“连毒都用上了,钱肥,你也不够看啦!” “放屁!”钱肥尖锐地道:“本堂主若不将你千刀万剐,誓不为人!” 他回头下令:“升一号烟雾!” 秦非犹豫道:“阿大……这正点并未现身,如此适当吗?” 钱肥跺脚道:“人不就在车里,你瞎啦!” 秦非讶疑道:“车中的人,不是银弓铁弹杜飞鹤吗?” “杜你的头!”钱肥没好气道:“那弹子儿和杜飞鹤惯用铁弹,大小差了那么多,他会是姓杜的才怪,你这猪脑袋,就是不肯多转一转!” 他接着压低嗓门道:“老武已经完蛋大吉。管他是不是尹枫那小子在车里,咱们自己的命可不能不多爱惜一点,懂吗?多找点人手,咱们就多一分胜算二竿呀!” 秦非当下恍然大悟,急忙催喝道:“堂主要你们放信号,你们还傻在那儿做什么,动作快呀!” 追风堡几名喽啰慌慌张张地隐入路旁的青纱帐内,不一会儿,那一大片连绵的高粱田里,冒出一股黄色的浓烟直冲天际。 齐源低笑道:“头儿,怎么追风堡这些鸟人办起事来拖拖拉拉,像盘散沙?真奇怪他们是怎么混出偌大的名声来?” 贾若云低哼道:“还不是靠着耍狠卖毒,死缠烂打混出来的,他们那种以利为主的结合,当然和咱们这种正规的帮会组织不同,你习惯了帮里有效率地行事,自然对他们的行动看不顺眼。” 齐源低喃道:“上回咱们遇袭那些兄弟,死的真是太冤了!” 贾若云暗叹道:“这就是太平船驶惯了,以为没人敢惹咱们,才会因为轻心大意而栽了跟斗。如今既结下这梁子,总得到有一方完全覆灭了才能终止!” 齐源啐声道:“他妈的,江湖就是这么回事了,不过,看看今天这档子事,我绝对肯定那倒霉的一方保证是追风堡!” 贾若云沉声道:“别低估了追风堡的实力,如果他们是易与之辈,尹大哥早就踹翻对方的窖子,还会拖到今天?像现在,他们大概等着上大菜了!” 紧跟着他的话落,高粱田后的矮山丘上,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呼啸,无数条人影行动如风地纵掠而来,看他们都能轻松地自青纱帐上点足而过,便可测知来人的功力定然非凡。 齐源暗暗咋舌,忧心道:“这下乐子可大了,虽然有冷姑娘在,只怕这场面还是难以应付。尹大哥不知道在哪里?” 他终究对小芸不是那么有信心! 赞若云轻嗤道:“稳着点,这点场面你就含糊,真是太没出息了!”齐源一阵苦笑,默然不语。 来人为首者,正是邪狼胡永祥,他的身后跟着数名追风堡以重金供养的客卿级黑道魔头。 就是没看见他的老伴当,魔眼鸠黄育兴的影子。 就在他们飞掠高粱田的同时,黄泥道上彼端,忽然响起一阵快马急驰的奔腾声,一匹方才逃散的健马,此刻驮着一条模糊的人影正狂奔向马车这边而来! 贾若云眼尖,瞥目之下,宽慰笑道:“尹大哥来了!” “真的?” 齐源兴奋地朝来骑看去,随着距离逐渐缩短,他也看清来人正是尹枫。 “阿弥陀佛,这下老子可心下大定!”齐源喃喃自语着。 车内,传出小芸低细的娇嗔:“哼,小悟空,你居然不信任我的保镖,本姑娘很生气,待会儿你自己小心你的屁股!” 她压低嗓门说话,就是不想让其它人发现车中是她。 小悟空有些为难道:“不是这样啦,你误会我的意思……” “尹枫在哪里?” 邪狼胡永祥飘身落地后,环扫四周,见不到尹枫手影子,大声责问。 “有人在找我吗?” 尹枫哈哈大笑地自急奔的马上腾身而起,潇洒地翻落在贾若云身旁,那匹快马,依然狂驰向前,一会儿就跑出老远,绝尘而去。 “贾领主,我没来的太晚吧!” 尹枫溜眼打量四周,含笑地问。 贾若云难得露出笑容道:“尹大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可真是及时雨呀,对方正主儿也刚刚才到吶!” 尹枫眨眼笑道:“这么说,他们也是专为我而来的喽?” 钱肥等人见到尹枫等人出现,也不免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刚才可是假报军情,若要找借口解释,恐怕也有些为难。如今,尹枫现身反倒令他们什么都不必说! 胡永祥阴沉沉地开口:“尹枫,你我之间的过节都无需多言,有本事今天就别跑,免得丢你孤鹰的脸!” 尹枫击掌笑道:“哈,这样子说话才爽快。老是来那一套什么要你死啦,尽是废话,说的人爱说,听的人实在觉得无聊透顶。不过……” 他眨眨眼黠谑道:“谁说打不赢的人不能跑,打不赢你们时,我可不奉陪,呵呵……” 胡永祥激将道:“尹枫亏你还算个人物,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尹枫淡笑道:“我只是说得出,比起各位做得到的本事,我还差那么一点就是了。” 追风堡那方走出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笑容慈祥地呵呵笑道:“久闻孤鹰尹枫行事乖舛怪异,言词犀利如刀,真是个游戏风尘的怪客,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呵呵……” 尹枫目光闪过一抹杀机,淡淡地谑笑道:“你大概就是那个专行采阴补阳,尽干些丧尽天良之事的童面淫心崔华郎?” 崔华郎得意笑道:“能令江湖风云榜的榜魁一眼认出,真是崔某的荣幸!” 尹枫笑容依旧:“一眼认出你,是因为你是少数几个我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渣之一。” 崔华郎脸色微变:“尹枫,话可别说得太满。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崔某也很想试试你那有名的阿多罗掌是何滋味。” “会的!”尹枫笑吟吟道:“我保证你有机会,而且是第一个尝试的人!”他目光缓缓扫过其它几人,搔着胡子,点将道﹕“呦,八臂魔神东方不回,血蝙蝠李永财,毒蜥蝎雷鸣峰,还有百毒秀士孔骏,啧啧……这回追风堡可真是大手笔呦,连百毒老魔的得意门人义子都出面了,看样子,你们还真是打算要我的老命!” 胡永祥冷笑道:“姓尹的,你有觉悟就好!”他仗着郎己这方高手如林,掣出剐心钩,便挪步上前。 这时,钱肥上前附耳道:“胡护法,车中另外有高手隐藏!” 胡永祥骤然停步,逼问道:“尹枫,你还请了什么帮手?索性叫他出来一起送终吧!” 尹枫微讶地看着贾若云。 贾若云淡笑道:“老大知道这回追风堡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特别请了个保镖随行!” 尹枫笑道:“能让老哥看得上眼的人,身手定然不凡。” 他如果知道马队中有匹小白龙,大概能猜得出车子里面是谁,可见,他一路上并未与马车朝过相。 贾若云避重就轻道:“此人尚未露面,只是坐在车中就帮我干掉十二凶其中一人,你想他的身手会差到哪里!”他这话故意说得很大声,一方面是在恐吓追风堡的人。 尹枫颇感兴趣道:“真的?这么说,我可得和此人好好亲热一番!”齐源一旁听着,忍不住暧昧地直笑。令尹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齐源连忙故做正经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尹大哥说得对极了!” 胡永祥在那边阴狠地计算一番,喝道:“来呀,用火箭把那辆车给我烧了,我倒要看看车子里面是究竟是何方神圣!” 咻地一颗铁弹如雷急奔胡永祥面门,这显然是车中之人对他的答复。 胡永祥连忙侧身让避,尹枫狂笑一声已挥掌扑向追风堡那方,目的正是童面淫心崔华郎! 贾若云和齐源亦紧跟而上,各自找着对手大杀四方,双方在这一触之下,再度爆发一场更猛烈的激战。 而马车之上,亦铁弹如雨,接连不断。每一颗铁弹目标俱是追风堡那群高手,而且完全弹无虚发。 虽然这些黑道魔头并未被铁弹所伤,但是却遭到相当大的牵制,气得这些魔头们,哇哇跳脚直叫:“放箭烧车呀!” 有顷,肯纱帐内追风堡所安排的弓箭手准备妥当,一阵阵箭头着火的利箭有如飞蝗般射拘马。 阵阵呼呼声与夺夺声交相响起,不一时,马车已经被这些火箭布满,像煞一只着火的刺猬般燃烧起来。 砰然一声,小芸击破车顶,双手怀抱两只大酒坛冲天而起,嗔斥道:“讨厌,你们敢烧我的车,我就烧你们的屁股!” “怎么会是她!”尹枫有些错愕地瞪着半空之中那个窈窕的身影。 小芸左手挥拋,酒坛缓缓飞出,她隔空一掌击向坛身,砰然响后,美酒如雨当空哗啦溅洒,笼罩丈寻方圆的范围。 小芸身形像朵黑云般半停半浮于空,她屈指将一只飞射而至的火箭反弹向青纱帐中。 呼地一声,烈酒遇火,顿成火海,路旁左侧那片隐有追风堡人手的高粱田中,果然不少人屁股着火地奔逃而出。 小芸呵呵一笑,右手酒坛正待如法炮制,想想她自己先喝上一口,这才将酒泼出,同时挥掌将一排着火利箭扫回青纱帐中。 又是一阵烈焰腾空的呼呼声,更多人呼爹喊娘地自火海中窜出,忙不迭地扑拍身的火苗! 小芸身形缓缓下坠,有如羽毛落地般,轻巧地站在路中欣赏自己的成果,不时地发出咯咯娇笑。胡永祥狂吼道:“冷小芸,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闯来,今天你就和那只孤鹰一起在葬身此地,做一对无缘的同命鸳鸯吧!” 他放弃尹枫将入转而扑向小芸而去。 “妈眯,她就是醉凤呀!” 追风堡那群自火海中逃出的幸存者,不由得佩呼:“难怪这火里酒香冲天,原来是这个女醉侠的杰作!” 胡永祥怒气冲冲道:“屁个女醉侠,还不给我上!” 这群自青纱帐中惊逃而出的追风堡属下大约有百人之谱,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他们挥着精铜骷髅棒吶喊冲杀的气势,小有震天撼地之态。 小芸冲着这群迎面而来的小喽啰嘻嘻一笑双手抖然挥出,点点银光有如流星打向众人,一阵哀哀惨叫方始响起,不少人已踣倒于地。 而随后冲至的人马因不及剎车,又被倒地之人绊倒于地,登时,近百人的场面,变成你压我爬,乱七八糟的场面。 胡永祥看得是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没有吐血昏倒。 小芸双手再挥,嘴里咯咯笑道:“看本姑娘的暗器!” 如豆如雨的银光再度罩向追风堡那些刚站起身的人群,被这些星芒击中之人无不哀哀大叫,像是被蜜蜂螫到似乱蹦乱跳,这一跳却不知怎地脚下一滑,扑通一下,又一屁股摔坐回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近百的人手,就这么被小芸整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胡永祥气得浑身发颤,厉声问道:“贼丫头,你用什么暗器陷害本堡人马?”他栽的实在是不甘心。 小芸呵呵笑着拋拋手中的暗器,然后摊掌亮给胡永祥看﹕“这是最新流行的致命暗器──小铜珠是也,凡是见者立迷,中着立倒,因为赢得太爽昏头了嘛,呵呵……此乃传自东洋的舶来货,外号柏青哥,怎么样?你以前没见过吧!” 胡永祥见自己手下竟是被这些小小铜珠所击败,恨得差点咬碎一口假齿,他咆哮一声,挥钩直劈小芸。 小芸嘻嘻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太不够看了啦?我要转移喽!” 她脚底轻轻一滑,人已飘离胡永祥的攻击范围,朝尹枫混战之地掠去。大刺刺地插进战圈之中。 尹枫嘿嘿笑道:“小妞儿,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改行干起保镖来了?” 小芸白他一眼道:“本姑娘还没有选行,怎么会改行?笨,你不用装出老好人的样子啦,我说要拔你胡须,就是非拔不可,你逃不掉的!” 他们二人联手力拒童面淫心崔华郎,人臂神魔东方不回,血蝙蝠李永财,毒蜥蜴雷鸣峰,百毒秀士孔骏和刚回战局的邪狼胡永祥这六名高手,却依旧谈笑风生,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简直不将这些跺脚可震江湖的黑道巨泉放在眼中。 尹枫闪开雷鸣峰和胡永祥进击,逼退东方不回及李永财,才又抽空道:“小妞儿,我和你谈个生意好不好?” 小芸至今商未出剑,她全仗着一身轻功在人群中游走,实在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游戏,还是和人拚命? “什么生意?”她兴致勃勃地反问:“有没有钱可赚?利润高不高?” 尹枫笑道:“我觉得利润很高,至于你的看法我就不知道了!” “说说看!”小芸兴趣来了,她豁然屈指弹出一颗小铜珠,逼退东方不回和胡永祥,闪向尹枫身边,准备听个仔细。 尹枫也靠近她,呵笑道:“我邀请你当我的合作人,咱们共襄消灭追风堡的大业,待事成之后,你要拔我多少胡子,我都不反对如何!” “真的!”小芸瞅眼道:“我要先收定金才干!” 尹枫无奈道:“好吧,等打发这些人上路这后,我先付部份定金好了!” “一言为定!” 小芸笑眯眯地伸出手指要和尹枫打勾勾。 百毒秀士孔驳冷哼一声:“少做白日梦,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他挥手一扬,一篷白雾自他袖口内激射飞出。 “小心!”尹枫顺势拉着小芸的皓腕,直退七尺,避开那逢毒雾。但孔骏等人却又如影随形地紧跟着追击而来。 小芸不服气道:“稀罕什么,像你那种痱子粉,我多得是!”她左手蓦地一翻一撒,果然撒出一篷类似孔骏方才使用的白色烟雾。 “小心!”孔骏惊呼一声,自己率先抽身后退。 然而,八臂神魔东方不回追得最紧,待他察觉不对时,已闪避不及,,被这团白色烟雾罩个正着,当下咚地栽倒于地,昏迷不醒。 尹枫讶然笑道:“小妞儿,你身上的法宝好象也不少嘛!” “那当然!”小芸扮个鬼脸道:“追风堡既然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我,我为什么不能其极无所不用地应付他们?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另一边──齐源忽然着急道:“尹大哥,头儿好象不对劲啦,你快过来呀!” “这边交给你一下!” 尹枫猝然倒射而出,掠向贾若云身边。孔骏等人正想分路追击,岂料,一抹森然剑气蓦地激射,硬将他们几人的身形拦住。那正是小芸的问心剑出鞘时,所造成的结果。 小芸娇笑道。“你们乖一点别乱跑,否则本姑娘不和你们玩了!” 崔华郎暧昧地淫笑道:“嘿嘿,小姑娘,崔某最喜欢和年轻的小女孩玩了,崔某当然舍不得拋下你,就让崔某陪你来场欲死欲仙的游戏好了!”他作势探手想摸冷小芸的粉颊。小芸却听不懂这番别有含意的猥亵之言,她见崔华郎伸出手来,当下不闪,软剑蓦地回扫,削扫崔华郎一截衣袖,吓得这老淫贼急忙缩手,而小芸左掌猝挥,啪地一声脆响,赏了这个老淫贼一记耳光。 “想吃豆腐?姑娘就送你一笼锅贴!”小芸得意地咯咯直笑。 崔华郎脸上无光,剎时猛施辣手,却被小芸挥剑逼退。 尹枫掠近贾若云,但见他脸色僵青便知他是中毒。尹枫立刻取出上回小芸留给他的解药,要贾若云坐下行功。 “小猴子,过来一点,我好帮你二把!” 尹枫单掌贴着贾若云头顶百会穴,催送本身内力助贾若云解毒,一边却谈笑自若地招呼齐源。 齐源边打边退,靠向尹枫。此时这只齐天小圣已是汗透衣衫,气喘嘘嘘。 尹枫虽然帮着贾若云运功解毒,然而空出的另一手却能出掌拒敌,骇得擅魅双煞瞪眼直瞧,连动手都忘了。 齐源喘口气,赞笑道:“尹大哥,你的功夫真是不简单吶!” “没什么,江湖一点诀窍,点破之后就半文不值了!”尹枫半真半假地眨眨眼。 贾若云在他相助之下,不过片刻时间已解毒完毕,睁开眼来:“尹大哥,谢了!” 尹枫收手含笑道:“不用谢我,老贾,解药是小妞儿的,你去谢她吧!” 小芸在那头已经叫道:“喂,大胡子,你快回来呀,这些人都凶得很哟!”她正好一剑削掉李永财的发髻。 尹枫笑道:“你只要把剑再削低点,砍掉那只吸血蝙蝠的脑袋,他不就凶不起来了!” 小芸为难道:“不要,我外曾爷爷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以随便杀生,我又没杀过人,我不会啦!” 尹枫故意道:“闯江湖不会杀人怎么行?你在那边撑着点,慢慢学,等我料理完这头,就过去帮你!” 贾若云低语道:“尹大哥,我看这小妞不像开玩笑,她再如此下去,倒霉是她吶!” 尹枫耳语道:“人总要吃点亏才会学乖,她要在这个圈子里打滚,迟早要经历杀人与被杀的折腾,我这是为她好,故意磨练她吶!” 贾若云仍是不放心道:“我看我还是过去为她掠阵,以备不时之需,尹大哥你要知道,刀子砍上人身,那痕迹是除不掉的,人家可是个大姑娘,搞得身上留个刀疤,岂不是白壁玷瑕!” 尹枫眨眼笑道:“好象有点道理!” 贾若云轻笑一声,纵身掠去。 尹枫拍拍手,对怔在一旁的钱肥等人笑道:“好了,各位冤家,反正咱们的仇是解也解不开的啦,我看你们就一起上,以为追风堡鞠躬尽瘁吧!”他缓步上前。 钱肥慢慢朝后退去,细声道:“喂喂喂,姓尹的,你是和追风堡结的仇,可不是和我们十二凶结仇,你何不大方一点,放我们一马?” 尹枫故做诧异道:“哟,钱老大,你不是追风堡中金银堂主吗?你若不代表追风堡,谁还能代表追风堡,对不对?” 钱肥涎脸笑道:“我现在就辞去追风堡金银堂堂主之职,我不再算是追风堡的人,你与追风堡的事,和我无关。”齐源不屑地冷嗤一声! 尹枫意外道:“你很皮喔!” 钱肥打躬作揖道:“一皮天下无难事嘛,尹大侠,请你高抬贵手……”他蓦地往前一冲,一排三寸长的无尾短弩随着他前冲之势,暴射尹枫小腹! 尹枫沉喝一声,双掌猝然急翻猛压向下,一股无形的劲力,自虚空突兀地涌现,宛如巨锤般由上而下落向飞射的短弩和钱肥! “呃!”钱肥一声闷吭,整个人好似被山压住般贴落地面,鲜血自他的七孔激喷而出,当场气绝,而他所发射的短弩,全部陷人地下二寸。 齐源直到此时才惊呼出口:“尹大哥,你没事吧?” “还好!”尹枫自嘲道:“总算我的功夫练得有几分火候,足以应付这种突发状况!” 恶雷公秦非狂啸一声:“阿大,你慢走!”他发狂似的举锤冲向尹枫,兜头全力一击而去! “好!”尹枫双目倏睁,冷静道:“够义气,尹某来生再交你这个朋友。”他双掌蓦地合十,复又上下分杨。 迎面冲至的秦非宛如撞上一面无形的纲,突然反弹而回,随着他飞坠的是那支雷公锤和一道刺目的鲜血洒过半空! 秦非砰然坠地后,四肢连挺都不挺就已寂然不动。 “是条汉子!”齐源由衷地低赞。 尹枫无言地领首,他虽然也不愿对这类义气犹存之人下毒手,但无奈彼此立场相对,若对敌人慈悲,无异是对自己残忍呀! 那边──孔骏蓦地撮口发出一声尖哨,他自己率先扯活走人。 小芸叫道:“尹枫,快来呀,他们想脚底抹油啦!” 尹枫冷然道:“谁都能放走,就是别让那个白头老鬼跑掉!”他掠向小芸。 “没问题!”小芸呵呵一笑:“喂,白头老鬼,你可听到了是尹枫不让你走喔,和我可没有关系。”她手中软剑略一盘旋,放弃对其他人的阻拦,专攻童面淫心崔华郎。 等尹枫来到小芸这边,崔华郎身上那件夕卜袍已经没有完整部份,全都变成碎片。 崔华郎儿番突围不成,竟使出杀手铜,索性解开裤头,想借曝光秀脱围。 小芸既不惊也不叫,她伸手一撩披风遮住头脸,问心剑蓦地一弹,准得不能再准地扫过崔华郎胯下,只闻一声凄惨的呼号,崔华郎双手抚着两胯之间的重要部份,跪倒于地乱翻乱滚,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他所遗落的命根子。 惨叫声由高而低,由尖而细……最后终于沉寂。 尹枫拍拍小芸肩头,笑道:“好了,你可以把披风放下。” 小芸慢慢放低披风,先露出右眼瞄瞄,没看见什么,又露出左眼瞧瞧,两眼睛骨碌一转,总算看到崔华郎染着满身泥血的尸体俯趴在七步之外。 其它人早已奔逃一空,就连中了小芸迷药的八臂神魔东方不回也已被人抬走。 贾若云叹笑道:“崔华郎这个老淫物,造了一辈子孽,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 贾若云叹笑道:“他倒死得其法,对这种淫贼,没有其它更具报应的死法适合他了!” 小芸看看四周,有些遗憾似的道:“这样子就没啦!” 尹枫有趣道:“你觉得不过瘾是不是?没关系,咱们的合作事业才刚开始,以后你有的是热闹可玩!” 小芸蓦地笑道:“哈哈,那么你得付定金喽!” 贾若云他们方才并没有听见小芸和尹枫两人的商业谈判,此时,俱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 尹枫苦笑道:“定金就定金,你拔吧!” 他索性闭着眼睛,任小芸宰割。 小芸兴冲冲地伸出手,高兴道:“我真的要拔喔!”“嗯!”尹枫连眼睛都懒得睁,反正是在劫难逃,就由她去吧! 小芸侧着头瞅着尹枫的胡子左看看右瞧瞧,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又说了一次:“喂,我真的要拔喽!” 尹枫依旧闭着眼,叹笑道:“你就快动手吧!” “哎呀,不好玩!”小芸跺脚嗔道:“你动都不动地站着拔这胡子有啥乐趣?拔到了人家也不会说是我的本事,没意思,不玩啦!” 她噘着嘴大发牢骚的模样,可真叫贾若云和齐源看傻了眼。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会是新近崛起江湖,与孤鹰齐名的醉风?简直就像个…… 小娃儿嘛!” 尹枫睁开一只眼睛,瞅笑道:“是你自己说不玩的喔,以后你可不能再偷袭我的胡子!” 小芸耍赖道:“谁说不可以,我等消灭追风堡后再一起拔!” 尹枫笑道:“那时,我就把胡子剃掉,我看你奈我何!” “有本事你剃好了!”小芸眼神贼忒兮兮道:“反正,我总会找出其它的消遣逼你付本利的。” 尹枫苦笑道:“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子的?刁钻、耍赖﹔无理取闹,你全都学会了!” 小芸反讥道:“我外曾爷爷说,对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态度。如果你觉得我刁钻、耍赖、无理取闹,那你应该先反省自己才对,怎么可以说我不好!” 贾若云和齐源睁大眼睛看着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不由得暗自好笑。他们终于看到人能令尹枫无可奈何了,这真是破天荒第一遭吶! 忽然──砰地一声闷响地皮为之一颤! 众人寻声一看,原来是装载巨银的马车已被焚毁,承受不住钱柜的重量,被压垮之后,钱柜落地所造成的结果。 哇!小芸烦恼地道:“这下可好,没有马也没车,叫我怎么保这趟镖?难道要我用背的,把这些‘阿堵物’背到北京城去?这不就成了名符其实的钱的奴隶!” 贾若云安慰道:“你不用操心,这里距离高阳城已经不远,城内自有本帮的分舵堂口,只要叫小悟空跑一趟,再找一辆马车和马队来即可。” 小芸忽然呵呵弄笑,她朝齐源招招手:“小悟空老兄,你过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齐源越前笑道:“什么事?” 小芸蓦然飞出一脚踹向他的屁股,将这位齐天小圣踢了个狗吃屎:“就是这么回事!” 小芸拍拍手,谑笑道:“我警告过你要你小心自己的屁股,你胆敢不信任本姑娘的能力?此乃罪大恶极之事,非罚不可!”小悟空揉着臀部爬起身来,苦笑道:“下次我不敢啦,不过,比起那些被烧屁股的人,我算幸运了。” 小芸扮个鬼脸道:“我本来就是打算让你尝尝红烧猴臀的滋味,不过想到待会儿还要你来赶车,如果让你一路站到京城去,沿途展览你的猴子不知屁股红,那可能就太过份了些!” 小悟空故做惊惧道:“还好,还好,感谢女醉鬼大侠一时大发慈悲,饶我的猴臀一劫!” 贾若云也忍不住被自己这位老伙伴逗得噗嗤而笑,他佯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现在不快滚,我就用违抗上命的帮规治你,照样能让你为成名符其实的红屁股猴子。” 小悟空哇啦叫道:“乖乖不得了,头儿要发火,此时不走,只怕本小圣真要落难,吾去也!” 他扮骚猴相,拔腿朝高阳城的方向奔去。尹枫呵呵轻笑道:“老贾,你平时既正经又古板,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与你个性完全相反的左右手,这可不符合物以类聚的原则。” “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小芸心血来潮,谑道:“你怎么知道贾令主他不是那种活泼幽默的人?说不定他的正经和古板都是为了维持领主的形象,故意装出来的!” 贾若云苦笑道:“那我岂不是成了表里不一的人?还好尹大哥了解我,否则,冷姑娘你这番话,可把我多年塑造的形象都粉碎了!”尹枫哈哈笑道:“老贾,我现在可知道为什么孔老夫子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芸柳眉到竖,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本姑娘有何不满吗?” 尹枫装做道:“没有!没有!我对姑娘的表现相当满意。满意得承受不起而已。” 小芸想要锣出一副泼妇的架式,自己却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哎呀,那种恰查某我学不来啦!” 尹枫搓搓胡子,含糊道:“你不用学就很像了!” “什么?”小芸皱眉道:“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干嘛说话怕人听。怕人听又于嘛要说?有毛病!” 尹枫装佯道:“没有呀,我只是说今天日不错,满地的死人可以让棺材店大发一笔横财。” 小芸扫过地上的尸体,蹙眉问道:“喂,大胡子,杀人究竟是什么滋味?为什么你杀人好象很轻松、很自在,一点都不会犹豫?” 尹枫和贾若云对望一眼:“这……很难解释这种感受的!” 小芸好奇地催问:“讲讲吗,也可以让我做点参考。” 尹枫锁着眉头沉思半晌,长叹道:“有人第一次杀人觉得很恐怖,会浑身发抖,甚至于呕吐,有人第一次杀人却感到兴奋、刺激,甚至想再来一次。可不管反应如何,没有人天生就喜欢过这种杀人与被杀的日子。但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你在该杀人时若不能当机立断,那只有被杀的份,任何一点犹豫,都有可能造成自己再也见不到明日朝阳的结果,所以我们动手当然不会犹豫不决的。” 贾若云亦有感而发:“是呀,冷姑娘,你若以为我们在动手残命时很轻松自在,那实在是错的离谱,人杀人本来就是一件很无奈,很残酷的事,像我心里总是带着些怜悯和难过。只是,我不会让这种心情影晌自己的行为罢了!有时,我们为环境或现实所迫,难免得做一些我们不愿意做的事,你又无法逃避这种冲突,只有将心往横里放,让自己做些不得不做的选择。这就是人生,也是每一个在江湖里打滚的人时常会遇见的情形。” “我不懂哟!”小芸无法理解:“为什么做人要这么难?这么辛苦?” 尹枫淡笑道:“能不懂最好。等有一天,你懂了之后,你会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懂!” 小芸皱着眉道:“你这是在说禅了,有空我得好好想一想。” 尹枫笑道:“这种事你以后再想,现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先问你!” “什么事?” 尹枫正色道:“小妞,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上的问心剑是怎么来的?” “捡来的呀!”小芸纳闷道:“这事很重要吗?你为什么板着一张棺材脸,难看死了!” “捡来的?”尹枫讶然道:“这种上古遗宝又不渠破铜烂铁,怎么可能随便捡得到? 你别开玩笑,把事情说清楚一点!” “我没有开玩笑嘛!”小芸认真道:“这柄问心剑是我六岁的时候,我外曾爷爷到山里采药时捡回来的嘛,它可不是随便就捡到的哟,那是他为了寻找一味叫千年鬼臼的灵药,在白山黑水之间翻山越岭好几处,好不容易才在接近大冰原附近的深山内发现那叶药材。” “他采到药之后,正好碰上大雷雨,就在附近找了处山洞避雨。” “那个山洞里面却有一具骷髅,问心剑就佩在那具骷髅的腰间。” “外曾爷爷说,看那其骷髅泛黑的情形,就知道那人生前身中剧毒而亡,而且已经死了相当久远的时间。” “他想,相遇即有缘,就好心为那具骷髅挖了个坑要安葬宅,可是很奇怪,当我外曾爷爷把那骷骸身边的遗物和问心剑放入坑里要一起埋掉时,问心剑突然自动出鞘。” “我外曾爷爷试了三次,这柄剑就是不肯安份地和那具骷骸一起入土为安,所以他才把剑捡回来给我玩嘛!” 贾若云好奇道:“真是有这种事?我曾听说宝剑能护主,会自动出鞘示警等等事,我还以为那是纯属杜撰的无稽之谈!” 尹枫神色变得深邃而飘渺,好象心早已飞出老远,他喃喃道:“莫非是天意?” 尹枫回过神道:“以后再告诉你,你外曾爷爷有没有提到那具骷髅的身旁有些什么遗物?” 小芸想了想:“我不太记得了,好象有一块挺重的金子,上面有很漂亮的花纹,外曾爷爷把它和涨具骷髅埋在一起。其它大概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杂物,我也搞不清楚就是!” 尹枫有些兴奋道:“什么你知不知道那具骷骸埋在何处?” 小芸为难道:“我怎么会知道?是外曾爷爷埋的又不是我。那时我才六岁,就算外曾爷爷告诉过我埋在哪里,我也弄不清楚方向呀,我只知道大概是在哪里。” 尹枫展颜笑道:“大概就可以了,有头绪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小芸好奇问:“喂,大胡子,这事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是不是那具傲骸和你有关系?” “可能!”尹枫神秘笑笑:“小姐,等这趟保镖的差事完了后,有没有兴趣到沙漠里面玩玩?” “沙滇里面都是沙,有什么好玩的?”小芸噘着嘴反问。 “当然有啦!”尹枫怂恿道:“你没听说,沙漠的日出和日落是世间最凄美的景象,沙漠中的驼铃敲响了荒凉,也敲出希望。沙漠虽然空旷,却又蕴藏着最接近生命真谛的玄机,那里在孤寂中带着豪迈,在绝望中展现生机,那里很美……”他眨眼笑道:“当然,你必须找到一个好的向导,他才能将沙漠的美介绍给你认识啦!” 小芸心动道:“你算不算好向导?” 尹枫傲然一笑:“我从小在沙漠里面长大,每三年要往返一趟瀚海。能够通过这种考验,自由来去沙漠之中的人,并不很多,如果我不算好向导,大概也找不到好向导了!” 贾若云瞧着尹枫施出浑身解数想叫小芸入沙漠,他虽不明白为什么,却也看着有趣。 他从未听尹枫提过自己的过去,但看尹枫对描速沙漠时那种热切的心情,不难猜想尹枫对那处他人称之为死域的瀚海,有一份深挚的感情存在。 贾若云淡笑道:“冷姑娘,能够和孤鹰遨游大漠,可是一项殊荣喔,连我们老大都还不太清楚尹大哥的身世背景,更甭提要和他共游塞外绝地呢!” 小芸呵呵笑道:“这么说,我若不去不但是不给孤鹰面子,而且也非常非常可惜喽!” “然也!”贾若云正经道:“事实如此!” 尹枫嗤笑道:“老贾,瞧你说得那么正经,好象我倒成了重色轻友的独夫!” 贾若云肃然道:“尹大哥,我绝不是这种意思,只是,你真的从未透露有关自己的事,令我们大伙儿难免好奇,力目今听你提到大漠,才有那么点明白!” 尹枫拍拍他肩头,哈哈笑道:“瞧你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在和你说着玩,过去我不提,是因为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如今可能是机缘已至,不提也不行了!” 小芸好奇道:“怎么,连老哥都不知道大胡子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怪胎?那老哥怎么会放心去和他交往?” 尹枫反问道:“呦,连你也叫起老哥长,老哥短的啦?” 小芸反驳道:“你能叫我为什么不能叫?谁规定的?” 此时,来路上响起辘辘车声,随着飞扬的黄沙,已可听见小悟空的叫嚷:“尹大哥,头儿,我回来了!” 他驾着车,带着数名弟兄回来。 看着这些神鹰帮的弟兄们设法自残火烬余中,将热滚滚钱柜搬拖出来。 小芸忽然叫道:“对了,贾领主,我可不可以问这些银子运到北京城里要做些什么呀?” 尹枫嘲谑道:“你连保这趟镖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保得挺高兴的嘛!”小芸瞪他一眼:“要你管,我高兴现在才问!” 贾若云瞥眼尹枫:“冷姑娘,你现在问应该问尹大哥比较清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在策划。” “如何?”尹枫神气道:“你如果想知道,就不可以什么恰爬爬地吓唬人。我就告诉你!” 小芸瘪着嘴道:“又在说那种我听不懂的话啦,那么是恰爬爬?” 尹枫笑谑道:“恰爬爬就是凶巴巴,你每次和我说不到两句话,就对我张牙舞爪,吓得我把想说的事都忘掉了!”他故做逼真地打着抖颤,逗得小芸咯咯娇笑不止。 “好嘛!”小芸娇笑如铃:“以后我不乱爬就是了嘛,你快告诉我,那么多银子究竟是要做什么大事业?” 尹枫纠正道:“不能说乱爬,那会很凄惨。你应该说,以后不乱恰!” “哎呀!”小芸忍不住嗔笑:“少说那些五四三的啦,谈正题要紧啦!” “连五四三你都知道?”尹枫嘀咕一声,才清清嗓子道:“近来京城里的房价、地价都有狂飙的趋势,所以我和老哥商量后,决定挪笔款子到京城投资炒地皮去!” “炒地皮都能赚钱呀?”小芸天真道:“那我也要去炒,可是光是买锅子和铲于,还有雇人手来炒,也不用花那么多钱嘛!” 尹枫怔了怔:“买锅子和铲子做什么!” “炒呀!”小芸还用手比了比炒菜的姿势:“你不是说炒地皮吗?早知道土地炒一炒就能赚钱,我老早就赶去参加一份也不用保镖保的这么辛苦!” 尹枫和贾若云两人闻言后,实在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 尹枫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连忙解释道:“炒地皮不是真的把土地放到锅里炒啦,那只是个形容词,真正的意思是说,我花钱买下一块便宜的地,然后故意放出风声说这块地很值钱。” “而老贾本来和我是同伏,但是外人不知道,他就假装花了两倍的钱来买我这块地,让外人觉得这块地真的涨价。” “假设你和我和老贾也都是同伙,你又出面花了四倍的价钱,从老贾那里把地买去,不知情的人就以为这块地在短时间内涨了四倍,其实这块地的价值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而那些贪心的肥羊在咱们这种有心的安排下,当然会找上门来想买这块地,这时咱们用六倍的价钱把地卖给这个冤大头,然后,钱就赚到手啦!” 哇!小芸赞叹道:“好厉害喔,只花一两银子就可以卖到六两银子,净赚五两银子哟,这个生意好象不错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光明正大。” 会醉才会赢
第六章 说书
----------------------------- 尹枫轻笑道:“对黑道帮会来说,没有比赚这种钱更光明正大的事。因为这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不暴力,也不血腥,倒霉的是那些贪心的人,他若不贪心,自然不会上当。更何况,他若有本事,还可以如法炮制,再将土地转售出去,他还是不会吃亏的!” “有道理!”小芸咯咯笑道:“只要有钱可赚,原则都能叫它自动放假,何况这是靠头脑赚钱的事。可惜我没钱,不然也要来炒一炒!” 尹枫提议道:“没有钱也没关系,如果你加入我们这边充当人头,照样也可以炒它个天翻地覆,海捞一票!” “真的?”小芸考虑道:“人头要怎么当?有什么好处?” 尹枫笑道:“当人头最简单了,你只要出个名,其它什么事都不用做,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或神鹰帮假装把土地卖给你,再让别人来买,事成之后,你就可以抽成或分红。” “好喔,好喔!”小芸雀跃道:“这么有利可图的事不做的是阿呆!” 尹枫含笑道:“老贾,麻烦你回山后,跟老哥说一声这事。” “没问题!”贾若云点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就是。” 小悟空齐源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启禀头儿,那具烫手的山芋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安安稳稳地待在车上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进高阳城?” 贾若云额首道:“即刻起程,你吩咐分舵弟兄顺便为死者收尸。” 齐源点头道:“已经交待下去了!” 小芸撮口吹声悠长的口哨,远处立刻响应起小白龙唏聿如龙吟的嘶啸,不一会儿,小白龙已自路的彼端飞奔而来。它看见小芸又是一阵欢嘶,随即将自己那颗大脑袋挤入小芸怀中厮磨。 尹枫呵呵笑道:“小白龙一定是匹公马。” “是呀!”小芸笑问道:“怎么样?” “也没什么啦!”尹枫促狭谑道:“因为它是公马,所以才会一看到你,就忙着和你耳鬓厮磨嘛!”他哈哈大笑着跃上马车。 小芸怔了半晌,这才想通尹枫是在道遣她。她哼道:“臭尹枫,你少得意!”她反手摸出一支弹弓,架上小铜珠,啪地一声射中尹枫的臀部。 “哎唷!”尹枫揉着屁股,回头搜寻偷袭他的人。 小芸已跃上马背,扬长而去:“哈,凭你这只毛脸鹰也想吃本姑娘豆腐?我这手弹不虚发的本事,是自小就练来的对付专门欺负我的人,你未免太不知死啦!” 尹枫见神鹰帮的弟兄都捂着嘴嘿嘿偷笑,自己尴尬地耸耸肩苦笑两声:“喂,小妞儿,你别跑呀,你是保镖的人,怎么可以丢下镖车不管?” 远远地,小芸回眸笑道:“谁叫你是我的合伙人,我保的镖就是你保的镖,反正你已经坐在车上,就顺便替我保这趟镖。我先走一步,到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去喽!”她朝众人帅气地叫挥手,一夹马腹,转眼便绝尘而去。 尹枫无奈道:“老贾,小猴子,上车吧,现在不走,太阳要下山啦!” 待贾若云和齐源上车坐稳后,尹枫扫动马鞭,吆喝一声,放蹄朝高阳城而去。 一路上,犹可听到他高亢而又徊带谐谑的歌声喝着:“我命苦,我真命苦,一生一世做这个马车夫……” ※※※ 北京,帝王之葡,天子的脚底下。这城里的热闹和繁华自是全国首屈一指。有句俗话说:“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 正足以道明,在天桥底下讨生活的人,都有一张天花乱坠的巧口,而任何人的日再巧,也决计比不过那些靠嘴巴吃饭的说书人! 来到京城,若不到天桥下逛逛,实在算不上到过北京城一游,到了天桥,少不得要到此地最有名的状元楼坐坐,听一段能将神仙骗下凡尘的说书。 状元楼中虽未到正午,却已高棚满痤,每张桌上俱是一壶好茶,二盘零嘴和三五知己的高谈阔论。 啪,惊堂木一响! “各位听官,小的胡催今天要为你们说一段,当今武林最为轰动的侠倡奇谈,名为醉凤三挫追凤堡,誓拔孤鹰腮边毛。”矮矮小小的荫催,站在垫高的说书台上,口沫横飞地展开这段精彩的介绍。 楼中众人纷纷抱以烈热的掌声,欢迎他的开讲,每个人都感兴趣地转身朝他而坐,准备洗耳恭听。 有位纯真的小妞,身着一袭黑缎劲装,肩披同色绸制夹层披瘀,典型的武林少女姿态,原来坐在远远角落的一桌,此时,索性搬着板凳坐到说书台前翘首以盼地聆听,与这位黑衣姑娘同桌的尚有一名满脸胡须的,眼神俊朗,身着淡蓝色飘衫的年轻侠士,正漫不经心地自斟自饮。 胡催一见有人如此捧场,说兴更浓,惊堂木用力一拍,啪! “话说,就在二个多月之前,豫西境内发生一件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惨烈搏斗,那是江湖第一堡与武林第一高手之间轰轰烈烈的一场拼杀,这江湖第一堡为何?正是追瘀堡是也,而这武林第一高手又是谁?当然是那傲啸万人之上的孤鹰尹枫尹大侠,他们之间的恩怨,则起因于尹大侠为神鹰帮出面索讨遭劫金银一案。这豫西一战,追瘀堡高手尽出,誓杀尹大侠不可,他们双方由官道杀向山路,由山路又拚回官道,沿途血流成河,死尸满地,竟全是尹大侠一人所为,但是……” 他再拍惊堂木,语声转为感叹:“唉……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尹大侠虽是天下第一人,却也有气乏力竭之时,就在他命悬旦夕,生死存亡之际,你们猜谁出现了!” “醉凤。”黑衣姑娘大声地回答。啪地胡催拍着惊堂木,手指黑衣姑娘:“答对了,就是醉凤这位女侠出现了,但见她身驭龙驹,黑衣飘飘,宛如一位来自天庭的正义女侠,手持闪亮神剑,呼啸着冲入追瘀堡人群之中,来回冲杀,一时之间,铁蹄翻扬,宝剑寒闪,血肉横飞,人影逐突,惨号震天……” “你胡说,哪有这回事!” 黑衣姑娘岔言反驳。 胡催瞪她一眼:“小丫头,别吵,你懂什么?” “就在这一阵凄风血雨中追风堡溃不成军四下奔逃,此乃醉凤首挫追风堡!”他再拍惊木,结束这个段落,端起说书台上的茶水大口大口地喝,众人为他方才精彩传神的表演热烈鼓?掌。 黑衣姑娘皱着眉头,回望她同桌的同伴,这位外表粗犷,形态温文的侠士无奈地对她耸耸肩。 胡催歇口气,又接道:“各位知道这醉凤二挫追风堡是在哪里发生的吗?” “风云楼!”黑衣姑娘又回答。 胡催嘿笑道:“你又答对了,正是风云楼。话说,自从三年前的中秋,有位李逸琴居士应江湖朋友之请,在他的风云楼里开办前所未有的武林大排行,所谓江湖滚腾染血泪,长剑不归,恩怨情仇两肩担,生死儿转?何人得识真风云,一榜定威名,听官呀,这江湖生涯是血与泪的交织,是枯骨和荒冢为归宿的日子,多少人在这个残酷的圈子里,不明不白的死,连个云烟般的声名也没留下,风云榜的开创,就是要让这些血性汉子们有个可以追逐的目标,生要热热切切一生,死也要轰轰烈烈地死,这才算没有白走江湖这一趟,就在今年中秋,醉凤这位女侠,纵骑直闯风云楼,狂饮豪情定酒友,和北地两位江湖大盗论交之后,乘着酒兴,面对追风堡挑战! 各位可知道?风云楼中有不得动手寻仇的规矩,咱们这位女醉侠,潇洒地步出风云楼,完全不将追风堡看在眼中,非但如此,她更扬言要拔尹大侠腮上胡须,略享拔孤鹰腮边须之滋味,各位听听,她是多么豪情,胆敢同时得罪江湖第一堡和武林第一人,呵,醉凤不愧是醉凤,舍其为谁能够如此张狂呀哈!” 胡催兴奋地一拍惊堂木,语调渐又血速:“是夜,这位风尘女醉侠,在微醺之间,脚步婀娜,姿态优雅,飘飘忽忽跨步飞出风云楼大门之处,蓦地──一张擎天巨网忽然自她头顶罩落,哟呀,不好,竟是追风堡之人所设计下的埋伏,各位莫惊,你们道这张网能网得住这位酒醉的凤凰?差多,但见这位女醉侠纤腰轻扭,宝剑顺手出鞘,唰唰数响,这巨网顿成粉碎,宛如八月旱临的霜雪,自空中缤纷撒落,这一手看得追风堡等人直叫不妙,好一只醉凤,破网之后身不稍停,欺身再进,她左拒追风堡两大护法,右拦孤鹰尹枫要尹大侠留下胡子,这一招两式使得干净利落,同时应付二方大敌,毫无困难,看得在场诸多江湖朋友为之倾倒,赞叹……” “胡说,她哪有那么厉害!”黑衣姑娘双手托腮,不服气地抗议了! 胡催说得正是兴起,遭人打断,着实老大不高兴,他索性不说了,大刺刺地将两手往腰间一插反问道:“你这个烦人的小丫头,你怎么知道醉凤她没有这么厉害?” 黑衣姑娘回头叫道:“喂,尹枫,你说我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厉害?” 哗啦一声撞响,胡催吓得从说书台上滚跌下来! “据我所知,你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 尹枫将一颗花生米拋上半空,仰头用嘴接吃后,闲闲地回答着小芸的问题。 小芸回过头,对缩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的胡催笑:“你看吧,尹枫他能证明我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你服不服气呀!” “女侠……饶……饶命!” 胡催哆嗦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小芸攒着眉,奇怪道:“我又不会吃人,你为什么吓成那副德性?而且,我告诉你腥,我总共只杀过一个人,而且是不得已的,不信你去问尹枫,我才不像你说的那么血腥,那么暴戾呢,你这个胡催这样子胡吹,简直是破坏本姑娘的形象嘛!” 胡催打个颤抖,嗫嚅道:“小的,下回不敢了!” “什么,你还有下回!”小芸娇哼半声。 “不不不!”胡催魂飞魄散地猛摇双手,哀声道:“小的这回就不敢,以后永远也不敢!” 小芸盯着他,勉为其难道:“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以后我若是再到京城来玩,再来看看你是真的不敢,还是假的不敢。” “真的不敢,小的真的不敢了!”胡催拼命保证。 小芸耸耸肩自板凳上站起身,回头对尹枫道:“没意思,我还以为状元楼的说书,真的象传言那么有趣呢。根本都是瞎掰嘛,真人真事的江湖故事,根本没有几分真实吶!” “我早就告诉过你,只是你不相信,非得来听听,失望了吧!”尹枫拋了块碎银在桌上,和小芸两人相偕下楼离去。 他们俩侧步下楼梯,楼上立即哗地响起议论之声。 “哇塞,那个就是孤鹰尹枫和醉凤冷小芸哟!” “看他们两个要好的模样,看不出醉凤要拔孤鹰的胡子嘛!” “呸,人家拔胡子也是一种情趣,怎么会当着你的面前动手!” “哈哈……”哇,小芸听得真确,不由得叫道:“我们被人误会了哟!” 他们二人步出状元楼?尹枫轻笑道:“你在乎吗?” 小芸想了想:“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在乎,可是,好象还没有人在乎,如果我爷爷听到这种不实在的风声,一定会很老奸地嘿嘿偷笑。” 尹枫扑哧笑道:“你真会绕口令,在不在乎地说了那么多,其实,你根本无所谓。” “本来就是嘛!”小芸呵呵笑道:“就算我在乎别人在不在乎,可是别人不见得在乎我在不在乎,所以我又何必去在乎,只要我自己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何必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那都是他家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嘛!” “好了,好了!”尹枫笑谑道:“你再说下去,我头要昏了。接下来你要到哪里去玩?” 小芸侧首反问道:“你说呢?京城里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尹枫故意叹道:“小妞,你在京城里待了三天,每天天一亮就出门,不到半夜三更不肯倔去。连花街柳巷,湮馆赌坊你都逛遍了,这北京城还有哪里没留下你的足迹!” 小芸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寻思道:“紫禁城我还没进去看过。” 尹枫瞪眼道:“你少打歪主意,那里面地方大的很,不知道路的进去之后,很难找到路出来,要是惊动御林军可就麻烦了!” 小芸眨眼促狭道:“唔,听起来好象很好玩!”尹枫脑筋一转,嘿笑道:“是很好玩。不过,咱们还有事要办,还有地方可去,所以就把这个玩起来比较费时费事的紫禁城搁在一边,等以后闲来无事时,再进去里面游戏游戏,现在咱们有其它要事要先办吶!” 小芸本来就是为反对而反对,尹枫越说不可以去的地方,她偏要去看看,越是尹枫说不行的事,她越要去搅和一番。如今她的诡计被尹枫识破,只好撇着嘴道:“好嘛,不去就不去,那你打算去哪儿?” “大漠呀!”尹枫轻笑道:“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 小芸好奇道:“哈,你也有家?” 尹枫有趣道:“你有家,我为什么没有?我不但有家,而且有个号称河洛第一美人的娘!” 小芸哈哈笑道:“你骗谁,我才不相信!” 尹枫纳闷地反问:“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娘年轻时真的当选过河洛小姐选美的第一名哟!” 小芸噗嗤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娘她一定很遗憾。” “遗憾什么?”尹枫不解的问道。 “遗憾她这么美的人,竟生一个毛茸茸的丑儿子呀!”小芸狭谑直笑道:“她对自己不能将如此完美的遗传在你身上发扬光大,一定感到非常难过!” 尹枫微窘道:“才刚听过胡催的胡吹,你就学会胡砍啦,你怎么知道我娘完美的遗传没留给我!” “哈,”小芸黠谑道:“人家说,爱美是人的天性,如果你真的长得好看,早就巴不得炫耀给别人看了,哪会故意,留把胡子,把自己漂亮的脸蛋遮起来?同理可证,你就是自知自己长得丑,才会留胡子遮丑嘛!” 尹枫搓着自己的胡子,无奈地嘿嘿干笑数声,他实在不好意思解释当初自己留胡子的原因。 “没话说了吧!” 小芸得意地一甩两根麻花辫,一蹦一跳地挤入人群之中,看人家卖狗皮膏药大力丸。 ※※※ 半个月后。 小芸和尹枫二人带着江湖上各种风风雨雨的传说和臆测,相偕出现在通往开封府的路上。 尹枫为了配合小白龙的脚程,也特地挑选一匹上之驹做为坐骑,与小芸两人并肩而行。 一路之上,真如所谓人面如玉马如龙,闲情笑秋风,光看他们二人那种神采飞扬,谈笑自如的相处之态,无怪乎引得各路江湖人物纷纷猜疑,他们二人的关系,进展如何! 并不是这些无聊的江湖爷们在乎他们二人的感敲归向,而是众武林豪雄关心孤鹰和醉风联手之后,是否会翻起一次震撼江湖的巨风大浪! 沿途行来,小芸正奇怪地问:“喂,大胡子,这里是到开封的重要官道之一,怎么一路来往的人那么少呀?” 尹枫平淡道:“大概是前面又有什么状况发生,所以大部分的人都绕道而行。” “你怎么知道?”小芸不服地反问。 尹枫咂嘴道:“这是经验,小妞,别忘了你身边这个人是个老江湖。道上的事遇多,看多之后,已经很少有事情能逃得出本人的法眼。” 小芸朝他扮个鬼脸,不相信地加快马速,想赶前去应证看看尹枫之言是否实属。 尹枫有趣一笑,依然不急不徐地平稳而行。 有顷──“喂!大胡子,你快来看呀,猜猜咱们又碰上谁来着!”小芸兴高彩烈的叫嚷,倒也引起尹枫的兴趣,他一夹马腹奔上前去。 小芸正停在路中,笑嘻嘻地瞅着不远处一支亮灿灿的银抢和枪上那面黄色为底,上绣黑色狰狞骷髅图形的标志。 “呀哈!”尹枫笑道:“原来是咱们的老相好在这里办事,难怪一路上看不到有胆子的小猫两三只!” 小芸咯咯谑道:“碰上这个老朋友不去问候一下,凑个热闹,那实在太可惜了!” “那当然!”尹枫黠谑道:“以前老是被他们找麻烦,现在换咱们插个花找他们麻烦,这是很公平的事。” “那还等什么!” 小芸吆喝一声,兴冲冲地冲骑而出,准备去破坏追风堡的这趟拦路打劫的好事。 尹枫催马跟上,不多久即可见官道远方人影奔掠,一场混战杀得好不热闹。 追风堡拦劫的对象是两辆装载各类皮货和药材的马车,车上所竖一面金黄色的大旗在风口腊腊展扬,旗面上是一条黑色巨龙顶着个五彩的盟字图案。 “呵,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的龙须,追风堡都敢拈!”尹枫半是诧异,半是好奇。 小芸却倏地冲刺,直闯战场。 此时,追风堡金银堂的人马在魔眼鸠黄育兴和一名年约四旬,生得宽面大耳,虎目如铃的壮汉带领下正与六十四寨联盟做殊死之斗,地上业已躺下不少黄衣装束的追风堡所属,但是,来自北大荒这些剽悍豁达的关外豪客们,也同样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死伤遍地了。 六十四寨联盟为首之人,是一对同样拥有剑眉星目,俊美面容,和轩昂气宇,一看即知为人中龙凤的双胞兄弟。 他们正是今年风云榜新近上榜的塞外双龙古逸风和古逸岚兄弟俩。他们二人年龄与尹枫相近,功力也堪称卓绝非凡。他们二人手中之剑,就宛如二条纵横飞掠的经天蚊龙一般,力战着黄育兴和那名壮汉及数名功力不弱的追风堡所属,虽然不至于落败,但也同样无法抽身去帮助自己这方的伙伴。 古氏兄弟眼前联盟所属的同伴们,逐一倒下,心巾着急是无可言喻,他们二人兄弟连心,大喝之下,同时奋不顾身地以险招搏敌,兀期能突破这不利于己方的胶着战况! 小白龙黑黝奔腾的身影,宛如自八幽地狱冲出的魔鬼化身,它彷佛感染了小芸急怒的心情,远远地,即掀鼻嘶啸,象煞一股狂飙般,唏聿卷入战场。 激战中的双方俱都为这阵龙吟般的马嘶所吸引注意。 “小白龙。”古氏兄弟惊喜地低呼! “醉风冷小芸!”黄育兴睁目脱口惊吼。 小芸蓦地自小白龙背上倏腾而起,迅若急雷地落向追风堡与六十四寨联盟交手的人马当中,但见她双掌翻飞倏闪,纤纤玉手所幻出的掌影,恰似腊月飘雪般密密绵绵的挥展而出。砰砰声响之后,总有数名追风堡所属的黄衣大汉口吐鲜血,仰面飞坠而出,这些人虽未毙命,却也失去再战的能力。 黄育兴急怒吼道:“你你你……冷小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横加架梁!” “又不是第一次了!”小芸嗤笑一声,仍然身如穿花之蝶,周旋于人群之中为六十四寨联盟助拳。 “还有区区在下敝人兄弟我也想凑这份热闹!”尹枫的身影和他谐谑的笑语同时插入黄育兴等人与古氏兄弟的混战中,而他甫入战圈,双掌一拋便接下黄育兴和那名壮汉,使得古氏兄弟压力顿减。 “魔眼鸠、过山虎,让我来陪你们玩玩!” 尹枫趁隙朝古氏兄弟呵呵笑问:“贤仲昆不介意我和这些老相好问候一番吧!” 古氏兄弟含笑道:“尹兄尽管自便!”他们之一拦上其余对手,而另一人则回身反扑协助小芸收拾追风堡那些零碎的角色。 小芸见有人来援,索性将肃清残敌的工作交给古家兄弟,她则招呼一声,要六十四寨联盟中的人手帮着她救治伤患。 黄育兴早已掣出困龙索和金银堂的副堂主过山虎茍锤夹击尹枫。 “尹枫,你少不要脸,竟在这种时候介入本堡恩怨之中!” 黄育兴眼看着胜算在握的这笔买卖,因尹枫和小芸的介入而尽付流水,他不禁气急败坏地哇啦大叫。 尹枫喷地笑道:“老黄,你这么说未免太没风度了,每次都是你们追风堡自动来找我,这次换我主动送上门,你难道不满意?” 过山虎伺机贴近黄育兴,低促道:“护法,眼看这笔买卖是做不成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撒鸭子走?否则,待会儿那个姓冷的丫头和另一个姓古的若再圈过来,只怕咱们就要倒大霉了!” “他妈的!老胡那小子在干什么?”黄育兴压低嗓门埋怨道:“这尹枫和冷丫头不是由他那边打发吗?怎么让人跑到这儿来,也不通知咱们一声!” 原来,魔眼鸠他们竟不知道高阳城外,追风堡又栽了一次之事。 “这事回堡之后再说了!”茍锤有些心急地响应着,他己看见小芸在缓步朝自己这边走来。 黄育兴跺足道:“也罢,放风走人!” 茍锤立刻发出一声长哨,追风堡所属没倒下的闻声精神大振,撒腿就走,连地上受伤的同伴都顾不得了! 黄育兴卖个过场叫道:“姓尹的,这笔帐咱们先记下了!”他和茍锤耍个虚招亦即溜之也乎! 尹枫并不追人,他拍拍手嘲谑道:“喂,别走呀,你们不是来收保护费的吗?怎么人家还没付,你们就走人啦!” 转眼之间,黄育兴等人已鸿飞育杳,连个回话都省下了! 小芸走了过来,眼眶红红的:“死了好多人哦,我拚命救,可是就是有人就这样眼睁睁地死掉了。” 尹枫平静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人的生死就是这么回事。你既然已经尽力,又何苦看不开地难过!” 小芸微嗔道:“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无情呢?他们都不是坏人呀,他们还有家人在等着他们回去,那些等着他们的人一定没想到这一别竟成永别!” 尹枫微叹道:“就算坏人,有的也有善良的家属,难道坏人就一定该死?难道那些善良的家属就不会伤心难过?” 他轻轻地摇摇头,攒着双眉道:“小妞,你该长大了,你得看清自己是待在什么的一个祀土会,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容不得你做梦的!” 古氏兄弟意味深长地对觑一眼。 小芸噘着嘴不服道:“瞧你把江湖说的那么可怕,那你何苦待在江湖里打混!” 尹枫淡然自若道:“我待在江湖,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做,而且,小姐,我所说的人吃人的世界,不光是指江湖而言。只要你是人,不管身在哪一行,哪一业,个中都有同行同业的竞争。想要在其中生存下去,你就得拥有那一行业中最好的本事或技能,你才有资格和人竞争,而不至于被淘汰。” “在江湖中讨生活的人,就要有足够的技击武艺来护身,若是在商,就要有精明的头脑和知机的眼光来判别行情,做工的人也得有一流的手艺才能糊口,这每一行,每一业的生存之道虽然不同,但是生存的原理和规则却是不变的。” “因为我们是人﹔处在一个群居的环境,难免会有利害相关的矛盾或冲突,所以产生弱肉强食的现象,你懂了没有?” 小芸白眼道:“我说一句,你说那么多,还把人教训一顿,你以为自己是谁?惹毛了姑娘,我照样可以搬出一堆大道理来刮你胡子,哼!” “在下颇为赞同尹兄之言!”古氏兄弟之一淡笑道:“我相信这些定是尹兄悟自人生经历中的金玉良言,而这些话,的的确确有其道理,值得吾等去深思体悟!” 小芸咕哝一声:“互相拍捧,恶心!” 尹枫笑问:“不知阁下是贤仲昆中的哪一位?”“我是哥哥,叫古逸风!”古逸风显然对人家弄不清楚他自牛兄弟二人之事,习以为常。“我是弟弟,古逸岚,你只要看我左耳上有个小洞就知道是我!”古逸岚活泼道:“这个洞保证是天生的,而非人工制肯。” 小芸撇嘴哼道:“我看呀,那个满口咬文嚼字,酸气冲天的就是老大,才会一副道貌岸然的德性,至于小的嘛,当然就是一副童言无忌的模样喽!” “啧啧。”古逸岚反口讥谑道:“我瞧你这丫头,年纪虽然只有那么丁点儿大,却是满口胡言乱语,大概是平时酒喝多了,神志比较不清楚的关系。难怪你会被人称为醉风呀!” “是呀!”小芸皱着鼻子,黠笑道:“我是因为酒喝多了才胡言乱语,还算情有可原。而阁下你居然没喝酒便就能陪着我胡言乱语,真不知道谁的毛病比较严重哟!” 古逸岚猛地窒言,不由得瘪笑连连。 古逸风稳重笑道:“若非黄毛小儿,何需争相讪乎,是得之,是失之?俱同尔!” 尹枫豁然大笑:“说的好,两个一起骂,高明之士,古兄,我很欣赏你哦!” 古逸风而雅一揖:“在孤鹰面前,逸风岂敢托大。于年岁,逸风为幼。论声名,尹兄为重,若结金兰之好,逸风理当为弟!” 小芸古怪地白他一眼:“我觉得很奇怪哟,人家说关外草原的儿郎个个都是豪爽磊落,怎么会出了个像你这么酸溜溜的异种?” 古逸岚闷声道:“我有同感!” 尹枫轻笑道:“人家是少年老成,涵养深厚。当然和你们这些黄毛小儿不可相提并论。” 他回避了古逸风有意和他结为金兰挚交的暗示。 古逸风若有所思地笑笑,随即问道:“不知尹兄欲往何处!” “开封!” 古逸岚高兴道:“哈,正好和我们同路,尹兄,索性咱们一块儿走吧!” 小芸闷声道:“奇怪,你为什么也不问我?真是一点也不懂尊重女性意见!” 古逸风若有所指道:“需要问吗?” 小芸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尹枫看得有趣,暗忖道:“又有人要误会了,这丫头真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 此时,六十四寨联盟的人马,已经整顿二货车,也打点完毕死伤弟兄的各项安排。 一名虎臂熊腰,目光精悍的大汉走上前道:“大少爷,一切善后都已经处理妥当,咱们是否现在上路?” 古逸风问道:“敌方伤者可有救治?切不可为难他们。” “知道的!”这大汉笑道:“大少爷,你的规矩咱可熟得很,咱特别交代弟兄们了,不过,大俞去了,小俞可恨得深啦,巴不得能多宰两个人发泄一下,硬是被大伙儿劝住了!” 古逸风深沉叹道:“多杀几人也换不回大俞的命,何苦呢?只怪我未能及时抽身,否则也不至于有这种不幸发生。” 大汉忙道:“大少爷,没说话的,若不是你和二少爷拦着追风堡那些带头的人,咱们这回乐子可就更大了!” 尹枫亦道:“古兄弟,恁是如何深谋远虑的统帅,亦不能保证每一个士卒的安危,两军交战,岂会无所伤之!” 古逸风颖悟道:“尹兄,承教了,对了……”他回头唤道:“徐忠,来我替你介绍一下,眼前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孤鹰尹枫尹大侠。” 适才那名精壮大汉上前一步,抱拳道:“小的徐忠见过尹爷!” 尹枫连忙客套一番。 古逸风转向小芸,笑道:“这位就是醉名满天飞的冷小芸姑娘!” 徐忠脸色有些古怪,他亦是抱拳道:“徐忠见过冷姑娘。” 小芸眨眼笑道:“见过就好,见过就好!” 古逸岚再次道:“尹大哥,咱们走吧,到了开封,你可得好好接受咱们的招待,一来是感谢你这回对咱们的援手解危,二来我也要学学小芸和你来个以酒定交,哈哈……” 尹枫淡然一笑,心里暗自道:“小芸,叫的可真顺口。”熬不过古氏兄弟热情的坚持,尹枫和小芸倍受礼遇地被请往开封城内。 ※※※ 初冬将近,气候变得更加冷涩萧条。 华山的高峰顶上,已隐约可见薄薄的积雪,在一片枯黄的山色中,只有高崖绝峰之上不畏冰雪酷寒的松柏,依然着些许绿意。 小芸随着尹枫踩着一路枯黄落叶,自山脚下漫步上山。 “我就不懂,明明这么一条大路,咱们为什么不骑马上山?”小芸嘀嘀咕咕地埋怨着。 尹枫悠闲地欣赏着周遭的景色,闻言笑道:“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为什么?”小芸不解道:“你以前可从来不怕别人知道你要往哪里去嘛!” “这里不同!”尹枫淡笑道:“我不希望我娘因我的关系,受到江湖人、事的骚扰。” 小芸侧首想了想:“我现在有点觉得做武林人物很麻烦了!” 尹枫呵笑道:“你终于开窍了,现在你感觉到成为江湖中人的坏处了吧?” 小芸瞟眼道:“我是说,像你这样的武林人物才麻烦。像我干脆不让人家知道我的家世背景,不就都没事了嘛!” 尹枫驳笑道:“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人知道我的家世背景和师承来历呀,你算是知道最多的人喽,但是,我仍处处小心,防患未然。免得那些找不到我的人,跑来找我家的麻烦。” 小芸顿悟道:“哎呀,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回家?万一我回家让别人知道了,我的秘密不就曝光了嘛!” 尹枫嘿嘿笑道:“你总算还不太笨,现在了解,以后回去时,你就有得伤脑筋了。 因为你那匹小白龙已经太出名,人家见着马,就知道那只醉醺醺的凤凰停在那里,小心人家用张网子把你捕去卖了!” “才怪!”小芸扮个鬼脸,谑道:“想卖我的人保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还用说,准是被你熏得醉茫茫?” 尹枫嘿笑地嘲谑道:“对了,咱们那位古二少爷是不是就是这么被你熏的醉茫茫?” 小芸听不懂这话的玄机:“什么意思?古二少和我有啥关系?”尹枫坦白道:“我看这位二少爷对你颇有好感的嘛!” “怎么说!”小芸不解地反问。 尹枫呵呵笑道:“瞧他小芸长,小芸短的叫得既顺口又亲热呀,而且,没事时他不是老缠着你问东问西,几乎把你自踏入江湖之后的一切大小琐事全问明白了,就差他没说要陪你一块儿浪荡江湖。” 小芳忽然咯咯笑道:“我不告诉你,哈!”她索性哼起小调来了。 尹枫打趣道:“瞧你,才说到这位二少爷,你就高兴成这样子。我看,不止他对你有好感,你对人家印象也不错喔!”小芸谑笑道反问:“我对他印象好不好是我的事,关你屁事!” “是不干我钓事!难免有免有些不是味道:“不过,小妞,在当今江湖上,你可是被人公认为我的本名女朋友,难道那位古二少不吃醋?” “吃醋!”小芸撇嘴谑道:“还轮不到他的份!” 她笑得更开心。 尹枫嘲谑道:“呦,你说得可真绝情。是不是因为那位古二少爷不在这里,所以你不怕他听到伤心呀!” “嘿,奇怪,他伤不伤心又干你什么事?你怎么这么会为古人操心!”小芸嘻嘻地笑问着。 尹枫撇嘴自嘲道:“因为我无聊!” 此时,他们二人已上到半山腰。 尹枫指着前面一条随风飘荡的铁索道:“看到铁索下有条脚掌宽的浅径没?” 小芸点点头。 尹枫笑道:“有句话说,自古华山一条路,指的就是这里,过了千尺幢和百尺峡之后,便是相传老子修道的老君犁沟,那儿就是华山北峰的云台峰。” 小芸问道:“咱们要去那里吗?” “不是!”尹枫呵笑道:“因为你承习的是道统,也算是老子的忠实门徒,所以我特别替你介绍一番。咱们的目的地是……那里!” 他手往铁索下一指,那里是千仞绝崖和一片苍茫的松林。此时,已近申时末,山间气温转变,使得崖下的松林逐渐笼罩于一片浓雾之中。 小芸探头看了看绝崖下面,咋舌道:“你是不是想不开,准备跳崖自杀?” 尹枫促狭笑道:“跳崖是必须的事,只是不一定就是想不开。怎么,吓倒你啦!” 小芸嗤地笑道:“爱说笑,这样就要吓倒我,那我在神仙洞山岂不是白住十八年!” 她帅气道:“想跳崖?来,我表演给你看!” 尹枫急忙一把促住她,瞪眼道:“少来,这里是华山,可不是你家的神仙洞山。你不知道路,也想往下跳?我看你是走不知路,不知死活喔!” 小芸看着逐渐滚腾上升的浓雾,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前途茫茫的份上,就让你这个地头蛇带路好了!” “这还差不多!”尹枫逗笑道:“做人就是要四四五(识时务),不可以学那种五四三,否则很容易就会出毛病。” 与尹枫相处日久,小芸现在对这一类话听得顺耳,说的更自然:“每逢三七五(三不五时)发发酒疯,可以达到娱乐自己,吓倒别人的优良效果,呵呵……” 尹枫白她一眼,随即搓着胡子道:“起雾了,这可不太好,我怕你看不到落脚的目标,一路栽到谷底去了!” 小芸戏谑道:“栽到谷底时,大不了再向上爬就回来了嘛!” 尹枫睨眼道:“你懂什么,我怕你栽错地方,撞破我家的屋顶,在那种地方盖房子是很费劲的事,想要补个破洞都很麻烦,栽莫(知否)?” “好嘛,我不栽就是了!”小芸这佃可听不出前面的栽和后面的栽有何奥妙存在。 尹枫故意讪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栽,你不栽我才烦恼。” 小芸皱眉头道:“你一定又再说我听不懂的鸟话,我才不理你,神经病!”她认为老鹰说的话称之为鸟话很合理。 但是,尹枫这个鸟人却听得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一样难看,他实在不知是否该去纠正这丫头的错误用语,虽然,小芸错得还很正确的! “算了!”尹枫嘀咕一声,径自道:“小妞,你的轻功有多好?” 小芸为难道:“我怎么知道?这又不象挑鸡蛋,没破的就是好,破的就不好。你要我怎么区分什么是好轻功,什么是破轻功?” 尹枫叹口气道:“简单的分别就是你能不能做到凌空虚渡?能的话可以纵掠多远不落地换气?你对直线上升和垂直下降能否控制自如?” 小芸恍然明白:“喔,这个呀!”她瞄瞄四周,指着百丈之外的一处孤峰,比划道:“我可以从这里飘到那里没问题,不过要没人打扰才行。” 尹枫讶然不信道:“小妞,你别唬我了,这里到那里有百丈距离哟,我都没把握能安全渡过,你的本事真有那么大?”“你不知道啦!”小芸解释道:“在观想这门功夫里面,最后发挥效果的就是这种渡空的妙用。但是这绝对要集中全部的心神和精力才能做到。很累人的,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的啦,下门没事,我才不会去找那种麻烦。” 尹枫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如此说来,你的观想,可比我练的菩提神功厉害。据我所知,我师父到七十岁,才参透最高境界的菩提神功,而做到如你所说的自由来去虚空之中的。小妞,你不过才十七加一、两岁而已。” 小芸耸耸肩道:“我外曾爷爷活了一二百岁,好象也是把我带回神仙洞山之后,才修练完这门功夫。大概是他在我身上动过手脚吧!” 尹枫叹笑道:“这么说,你自由进出我家一定没有问题了!” 冷小芸奇怪道:“喂,你家要是住在那么难来去的地方,你娘怎么出来!” 尹枫神色有些黯然道:“我娘已经有六、七年不曾离开无尘谷和外界接触了,她是在为我赎罪和消灾!” 他展颜笑道:“这些事等你到了我家就知道。我先告诉你下谷要注意的事。待会儿,你要在铁索垂得最低的那地方才能往下跳,下去之后,大约有百丈深绝崖开始往内凹斜,那时你就得注意了,再过数十丈,内倾的绝崖会有一小块平台不到一尺方圆,那是唯一可以落脚换气的地方,借着那里,你可以换气和减缓身形,再往下约百丈,就是第一波树海的树梢,顺着树梢往前平行丈寻,又是直落的悬崖,那边的树石散布,要落脚很容易,可是得小心别被绊倒了,那会摔死你的。过了乱石崖,是第二波树海,那里的树林是呈缓斜下降的趋势,你顺着树梢往下溜,到尽处有一座瀑布往下降,大约在三分之二的地方你可以看到一块大石头,叫做观瀑岩。你停在那里往树林里看,就可以看到我家的屋顶。呵呵!” 小芸皱眉道:“好复杂喔!” “没关系,一路上我会等你。”尹枫为她打气道。 “有多远?”小芸又问。 尹枫估计道:“依我的脚程,不到半炷香就到了。” 小芸忽然问道:“你家有没有酒?” 尹枫皱眉道:“我娘是皈依三宝的在家居士,她不杀生也不喝酒,怎么,你的酒瘾犯了!” 小芸叫道:“哎呀,你不懂啦,没有就算了,不过我得预做防患。”尹枫奇怪道:“你要防患什么?” 小芸皱皱眉:“如果真发生再说了,这种事一时也解释不清。” “女人!”尹枫哧地笑谑:“没事故做神秘,好了,走吧!” 小芸看看铁索,摇头道:“那里我过不去,我从这里上路好了,你可别离我太远,我会迷路的喔!” 她不等尹枫反应,已先掏出瓶药丸倒了数颗服下。 尹枫嗅了嗅浮在空中的药味,好奇道:“这是什么药?为什么有那么浓烈的酒香?” “三日醉,平常人吃一颗要醉上三天才会醒。”小芸娇颜已微现酡红。 尹枫苦笑道:“我娘要是看到我带了个酒鬼囤家,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小芸扮个脸道:“她顶多是不敢想!” 她不再理会尹枫,径自盘膝而坐,垂帘问心,进入禅定状态。 尹枫好奇地观察着,小芸的举动和变化,他早就想见识见识小芸口中的观想究竟是何种神奥玄妙的法门。 片刻之后,小芸盘膝入定的身体,竟然在薄薄的迷雾之中缓缓离地,浮升于空,此时,小芸庄严肃穆的宝相,就宛如一尊乘着莲台来去天界的观音大师,偶尔仁足在华山这一片迷蒙苍茫的高峰之上。 尹枫剎时怔了怔,他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定神再看,小芸正随着飘漫的雾气,缓缓浮向他适才所说的下崖地点,而后,极其缓慢地朝崖下沉坠……尹枫叹为观止地轻吹声口哨,他曾听自己的师父说提过,在天竺有一些苦修瑜珈行者拥有这类隔空虚浮的本事,如今他总算是开了眼界,亲眼证实这项事实。 他看着逐渐消逝在崖下浓雾中的小芸,咕哝道:“这就叫八十二岁老娘倒蹦小孩,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发生在我眼前。” 他自嘲地撇撇嘴,顺铁索行向千尺幢那条铁索浅径,绝顶之巅雾气渐浓,令他心中不禁兴起一股近似羽化登仙的空灵明境。 尹枫深吸口气,蓦地纵身跃下绝崖! 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尹枫轻均地调整内息,使自己不至如陨星直坠,饶是如此,他依然很快就追着缓慢下降的小芸。 他本想和小芸在半空打打招呼,一想到小芸说过不能受到打扰,只好硬憋下这股冲动,与小芸擦身而过朝下方笔直坠落! 来到尹枫说过的那块落脚石,他身躯蓦然舒展,同时迅速地换过真气,双脚蹬向那处小小的平台,身子反冲丈寻,一复如一只展翅巨鹏,张臂滑行扑出,如此特殊的进谷方式,尹枫早已经历过无数次,如今就是让他闭着眼睛,他也绝不会撞上岩石或跌入树海之中。 因此,此时四周虽然陷入一阵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大雾中,尹枫仍是准确异常地落向第一波树海的顶梢,随着软软的枝桠微微地起伏。 尹枫蹙着眉仰首搜寻小芸的影子,有顷,他终于看到七步之外白雾之中现出一团黑影,像煞一朵乌云似落向树梢,轻轻的弹了弹,又飘飘然地朝前浮去。“不对,不对,要走这边才行!”尹枫见小芸飘蜡了方向,连忙出声阻止,他又深恐惊扰了小芸行功,只好憋着嗓门细声细气地轻叫,搞得他既难过又别扭,不断地摇头暗叫:“不好玩,不好玩!”他可学会了小芸的这句口头禅! 小芸似是受到尹枫轻叫的干扰,身形微然一沉,停在一棵古松平展的枝叶上,骇得尹枫以为她出事,急忙掠近她身边一探究竟。踊跃购买他们的书籍,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你欣赏的作者 会醉才会赢
第七章 害羞
小芸依然保持盘坐入定的样子,她原来酡红的双颊,此刻只残留着一抹淡淡的嫣然。 尹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但觉得她只有入息而不见呼出,这种奇异的呼吸方式,真的把见多识广的尹枫搞得满头雾水。 尹枫暗自嘀咕道:“根据教内密法的渡三经上说,人到临终之前,才会有这种出息已绝的情况友生,那即是所谓的弥留之际。这丫头学的究竟那门子奇怪的玄功?怎么全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异相?” 他兀自不解地摇摇头,轻语道:“这边,跟我来!” 他随即转身掠去。 小芸却于此际,紧随着尹枫飞掠的身形,倏乎飘行。尹枫但觉身后有异,猛回头一看,小芸就在他身后三尺之处,保持同等速度尾随其后。 尹枫好奇心起,脚下蓦地加快行进速度,而小芸亦跟着加速,尹枫故意放慢脚步,小芸也减缓身形,好象她与尹枫之问有一条无形的锁链连着一般。 尹枫试了几回,不由得暗自咕哝:“他妈的,要不是我知道这小妞是个活人,而且现在太阳也还没下山,我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半路撞邪,遇见鬼了!” 他们二人便如此一前一后,朝尹枫所称的无尘谷奔掠而﹕行。 “这倒好,我也不用怕这小妞儿又迷路了!”尹枫呵呵轻笑地回头瞥眼小芸。 此时,小芸的脸色竟显然有些苍白,她额际也隐约浮现些细碎的汗珠。尹枫骤惑讶异,仔细一想,便已猜出是她是耗力过巨的关系。 尹枫不觉得有些忧心仲仲,他不知道小芸究竟还能支持多久,眼看着距离观瀑岩还有段距离,过去自己,觉得短暂的行程,此刻好象变得特别漫长遥远。 他一边奔行一边回头留心小芸的情形,他亦不敢贸然伸手去掺扶小芸,深怕会引起走火入魔的副作用。 而他也悟通小芸这所以能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正是运用某种他不能了解的方式,借他之力在前进,否则,恐怕小芸早就支持不住了! “这么看来,这丫头这门观想的奇功,还是有瑕疵存在!”尹枫直到此刻,方始体悟到心急如焚的这四个字的真正涵义。 终于──观瀑岩赫然在望。 尹枫在心里暗自为小芸加油:“小妞,再支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此时,小芸和他之间的距离,由三尺之远,逐渐变成五尺之遥,尹枫主动慢下脚步,谨慎保持。两人之问不要脱节。“到了!” 尹枫掠上观瀑岩,展颜轻呼一声。 小芸甫上岩石,立即跌坐石面,她已经汗湿衣衫,脸它青白! 尹枫手足无借地轻问:“小妞,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替你做什么?” 小芸蓦地吐出一口长气,浑身瘫软在观瀑岩上。 “哇,你家真难走。”小云力竭声嘶:“我又散功了!” 她的声音细若得象初生的小猫,使得尹枫闻之心神为之一震,蓦地自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忍。 尹枫低声道:“明明功力不行,你又逞什么强?你若早说,我还有本事带你进来,现在怎么办?” “没试过我怎么知道行不行?”小芸虚弱道:“现在当然是吃药喽,反正,这种情形我已经习惯了。” 尹枫扶着她坐起身,她又取出三日醉,吞了一把到肚子里。 尹枫纳问道:“那不是三日醉吗?你吃这玩意儿当药?” 小芸气息稍定:“对呀,我早说过,我酒喝得越多功力越高,我不是骗你的,现在如果有一坛十年以上的老酒,配合这些三日醉,我立刻就可以恢复功力。没有酒只有醉丸,效果大打扣,得等上儿个时辰才会完全恢复正常。” 尹枫哭笑不得道:“我知道有些药物是可以用酒配合着煎服。可是我从来没听过,有人直接拿酒当药喝,而且竟然越喝功力越高!” 小芸精神略略恢复,她白眼道:“没听说,那你当我现在讲的是什么,放屁呀?” 尹枫忍不住笑道:“听你这么说话,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没事,看到我家没有?”他指松林深处,一座隐现的灰瓦屋檐:“马上就到了,走吧!” 小芸嘟着嘴道:“我现在浑身无力,你要我怎么走?” 尹枫顺手探探她的脉搏,果然,小芸此时脉象极端微弱不稳。 “那怎么办?坐在这里水气太大,对你也不好。”尹枫皱着眉,瞪着自瀑布飞溅出来,宛如蒙蒙细雨的水珠寻思着。 小芸坦然无心道:“你不会背我呀?笨!”她心中毫无暧昧,根本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这类瓜葛。 尹枫为之一怔,但思及小芸的纯真,随即磊落道:“好吧,背就背,以后你可不能怪我。”他是指将来若有人吃醋,可能引起的一些不必要困扰。 “怪你什么?”小芸茫然不解地反问。 “算了!”尹枫俯身将小芸负上背后,大步而行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无米炊,以后的事,等以后再来伤脑筋!” 小芸软绵绵地趴在他背上,懒懒道:“你说话时常颠三倒四,牛头不对马嘴,我听不懂啦!” 她说完,就把一颗螓首枕在尹枫肩头,沉沉地睡着。 这是一栋泥瓦砖墙砌建的朴雅堂舍,座落在山谷密林深处,一座自然形成的窄隘小原上。屋舍四周仪有少许空地,已被辟为整齐的菜园,此时,有四名灰衣老尼正蹲着身子,在园中各据一方整理着这里仅有的农事。 看她们工作的那么缓慢,那么认真,彷佛手边这项工作便是她们此生唯一需要全力以赴而去完成的巨业一般。 如今,已是小芸他们下谷之后的第二个黄昏。暮霭再度笼罩于无尘谷的林中和眼前这栋小屋。 微光朦胧中,仍依稀可见这屋舍的门楣,上悬着一方书有圆通精舍字样的横匾。原来这里还是一处私人的修行道场。 此时,精舍内已将灯点燃。昏黄柔和的光影照亮着设为佛堂的正厅,也照亮着盘膝对坐于佛前的三个人影。 案前的香炉中,清湮袅袅腾升,空气中浮散着淡淡的檀香味,一股出奇的宁静与祥和笼罩着这间小小的佛堂。 经过几近十二个时辰的昏睡,此刻,小芸又是精力充沛,生龙活虎起来。她虽然和尹枫及一位风华依旧的四旬美妇对坐在这静谧的佛堂中,但是一只清澈黠慧的大眼睛,却忙碌地打量屋内墙上所悬的诸多佛相挂画之后,对着尹枫的母亲张口欲言,却忽然改变对象,扯扯尹枫的袖子。 “喂,大胡子,我要如何称呼你娘?” 以小芸过去有限的人际关系而言,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的长辈,才不至于闹出笑话。 然而,尹枫的母亲却以一种温和又带有深意的慈祥眼光,含笑看着小芸,显然,这位尹母对小芸刚才那句话,有了另一种方向的误解。 尹枫无所谓道:“什么阿姨、伯母、大婶、大娘随便你叫啦,反正,只要不和我一样叫娘就对了!” 尹枫的娘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谁说不能叫娘?那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不可以,不可以!”小芸大急,猛摇双手辩解道:“我就是为了不肯嫁人才和爷爷赌气离家出走,尹阿姨,什么人都能误会,但是我一定要向你声明,你可别对我抱有错误的幻想。我脑筋还很清楚,不会头发昏去和你儿子结婚,你将来千万别说是我耽误你儿子的青春!” 尹枫瞧这妞儿着急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直发笑。 就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尹枫的娘立即为儿子辩护﹕“哟,嫁给我这个儿子有什么不好?他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七分象我,三分像他爹,虽然不象一些绣花枕头那么中看,但可也是一表人材,人模人样的……”尹母看看自己的儿子,无奈地加上一句:“当然,我是指他把胡子剃掉以后!” 小芸瞄了尹枫一眼,暗自忖道:“为了遮丑留起来的胡子剃掉后,还能看吗!”这回,她可聪明地没在别人母亲面前批评儿子难看! “更何况……”尹枫的母亲轻笑道:“你们两人不是已经被江湖中人认定为一对侠侣了嘛,听说,最近又有人传说,孤鹰伴醉凤齐飞,天涯共海角相随,难道是我消息来源有误?” 噫?小芸大奇道:“尹阿姨,大胡子说你六七年不曾离开无尘谷一步,你怎么知道江湖中现在流行什么!” 还不是我那个长舌老哥惹的祸!”尹枫解释道:“以前我和老哥训练了一批鸽子,分别养在谷里和老哥的堂口,以补我娘有事找我时传信给我。现在,那些鸽子倒成了我老哥嚼舌根的工具,他有事没事常写信给我娘,而且什么事不好写,专写些五四三的事,我娘虽未踏出此谷,她对江湖中事知道可不比你少!” 尹母轻轻呵责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怎么可以这么批评自己的结义大哥呢? 林飞仔是怕我在谷里太闷,所以常写信来间候我,这也没啥不好呀,你怎么反而怪起他来呢!” 尹枫不以为然地吐吐舌。 小芸咯咯笑道:“我在孤鹜山时,老哥就向我诉苦过了。尹枫这小子有时真不知好歹,不识相,常把人家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尹母含蓄道:“也没这么严重啦,小枫他的个性就象他爹一样,容易害羞,又内向……” “他内向?害羞?”小芸登时杏眼圆睁,噗嗤一声,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尹母轻笑道:“我可没开玩笑,你别看他现在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是他硬磨出来的性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那把难看的胡子?” “娘!”尹枫讨饶的叫声并不能阻止他娘继续泄他的底,因为,小芸正满心好奇地洗耳恭听。 “我告诉你哦!”尹母呵呵轻笑道:“他呀,就是因为容易害羞,刚出道时动不动就脸红,所以故意留起胡子掩饰自己的情绪。等他练出那套天下第一的皮厚功夫时,我叫他把胡子刮了,他说那是孤鹰的注册商标,刮不得吶!” 小芸有趣地瞅向尹枫,此刻,尹枫已经脸红耳赤的连胡子都挡不住了。 小芸登时嘻嘻咯咯笑倒在蒲团上! “呵呵……现在咱们扯平了!”小芸擦着笑出的眼泪,继续道:“你知道我一个秘密,咱们谁都不吃亏!” 尹枫无奈地苦笑道:“怎么扯平的,竟会扯到这件事上面?” 小芸豁然醒悟道:“对了,我说尹阿姨,你真的不能相信江湖人那张胡说八道的嘴巴,我是亲自见识过的,没风没影的事,他们都能掰得跟真的一样。你若相信了,将来失望痛苦的可是你呦!” “有这么严重?”尹母有趣地笑笑:“如果真的没那么一回事,你又怎么会和他结伴同行?” “是他硬说要带我去看沙漠的!”小芸瞪着尹枫,满脸无辜。 尹母微讶道:“小枫,你要回萨满寺?莫非……” 此时,二名次衣老尼进入佛堂打断他们的谈话。 “清心,请客人用膳了!”老师太和缓的语调,令听得人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性空师姐,你的修为越来越高了!”尹枫忽然呵呵笑道。 老尼合掌轻揖,淡笑道:“贫尼仍是学习中而已!” 冷小芸奇怪道:“你为什么叫这位老师太为师姐!” “因为她本来就是我师姐!”尹枫做弄地笑笑,径自走出佛堂,他故意要吊小芸的胃口。 晚膳是开在精舍门口,借着堂前灯光和屋外燃起的一堆熊熊烈火,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张原木拼就的简陋方桌和四张粗木板凳摆设在夜色之中。 桌上已备妥碗筷,而所谓的晚膳,也不过是三、四样素食小菜,而且都是出自圆通精舍旁菜园。 其余三位师太已候立一旁,很奇怪,她们等尹枫入座之后,这才与性空师太一齐向尹枫颇为恭敬地打个稽首,方始就坐。 这情形看得小芸更加大惑不解,她压低嗓门问道:“喂,大胡子,你究竟是属哪棵葱?哪根蒜?为什么在这里佛山称王,好象大尾的不得了!” 尹枫狭谑道:“我不告诉你,谁叫你刚才敢笑得那么大声!” 虽然,小芸和尹枫两人说话声已经很轻,但是四名师太却依然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 此射,她们四人脸上各自显露一抹极为罕见的淡淡笑容。 此时,她们性空老师太岔言招呼道:“女施主,荒山野谷之内,无啥可为招待,仅有这些粗食野菜,恐怕不合你的胃口!” 小芸早已跟着尹枫动起筷子,吃得津津有味,此时闻言这才发现别人都还没开动,而自己却已经快吃得饱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天真道:“不会呀,老师太,你看我都已经吃饱了,其实,这里吃得可比我在神仙洞山所吃的要丰富得多。我和我外曾爷爷通常只吃一些生菇和野果,顶多再喝些鹿奶,如此而已,我们十八年都没有开伙煮过晚饭哟!” 尹母举着慢食,闻言笑道:“神仙洞山?一听就像个不落俗尘的世外仙境。” 尹枫插口道:“小妞她外曾爷爷,是一位修道的真人,住得地方当然连名字都比较特别。” 尹母轻啐道:“你这孩子,一点规矩都不懂,怎么可以小妞、小妞地乱叫人家?你若不称人家姑娘,也可以直接叫她小芸呀,唉,你在外面真是越学越不懂礼貌了!” 尹枫瘪着嘴嘿嘿苦笑道:“是的,娘!”二十几岁的人在母亲眼中仍被当成八岁孩童一样教训,那滋味的确有够瘪! 小芸得意地呵笑道:“有人挨骂喽,我好高兴,呵呵……” 性空身边另一师太淡然道:“无怪乎女施主神韵天居,光华内敛,已呈返璞归真之貌。原来是自幼茹素清修,不食人间烟火所得的成果。” 尹枫戏谑地捉弄道:“她是不食人间烟火,她只屹人间菜肉,呵呵!” “你胡说!”小芸瞪眼道:“我从来不吃肉,我外曾爷爷说,杀生之罪大过其他,而啖其肉若则与杀生之徒词罪,谁像你在外面花天酒地,酒色财气四大皆全!”她顺便反咬尹枫一口!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四位老尼姑不约而同地垂眉低喧佛号为尹枫忏悔! “喂,小姐,你少胡说!”尹枫急道:“谁花天酒地来着?这话不能乱说,我师姐她们很容易信以为真的!” 小芸噘嘴娇哼道:“你就可以瞎掰,我当然也能胡扯!” 尹母看着他们二人斗嘴的模样,不住地呵呵轻笑。 这四名老尼姑则是我看你,你看我,她们实在分不清这两个‘疯疯瘴癫的小辈,究竟哪何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阿弥陀佛!”又有一名师太长宣佛号道:“女施主,贫尼有一事难解不知可问不可问!” 小芸有趣道:“老师太,你真会说话,既然有事,若是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你可不可以问?所以,你这个必定要问的事又何必问可不可问,你就不用客气,尽管放马问来便是!” 老师太深深一笑:“如是,令外曾祖既为修真道友,应是明知酒亦为五戒之列,他何以会用酗酒之法,做为治疗施主身上的痼疾的手段?” 小芸哦地笑道:“这件事很复杂,说来话长!” 她忽然横肘撞撞尹枫:“喂,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几位老师太的法号,我怎么知道她们谁是谁!” 尹枫反谑道:“是你自己没问,怎么可以怪我没说,来,由右自左,性空师姐、性明师姐、性慧师姐、性定师姐。” 四名老尼一一向小芸稽首为礼。 “她就是小酒鬼冷小芸。”尹枫故意又补上一饵。 小芸故做凶悍地回瞪尹枫一眼,这才忙着回礼。 “性慧师太,我告诉你啦,我外曾爷爷自八十岁就归隐在神仙洞山修道,十几年也没离开过山里。有一次,他突然下山到我家,告诉我老爹说,我家要有麻烦,如果这个小麻烦来了,就把它送到神仙洞山去,一年多以后,我娘生下我,我没有一天不出毛病,搞得我爹我娘心力交瘁,后来,我老爹才想通以前外曾爷爷所指的小麻烦就是我,因此把我送到神仙洞山让我外曾爷爷养。” 小芸歇口气又道:“我外曾爷爷自从隐居之后,平日就是在研究一些医书和试验各种药性,我送去他那里以后,他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找出我的病源。他说我的毛病是出在骨子里,除非能将全身的血液都换过,再以道家所谓伐毛洗髓的功夫替我做彻底的治疗,我的怪病才会完全痊愈。” 尹枫啧啧叹道:“那岂不真的成了脱胎换骨的意思!” “差不多啦!”小芸同意道:“在理论上,我外曾爷爷知道该如何为我治疗,但是,他却没有把握将我身上的血抽光后,还能保住我的小命,本来,他可以利用动物先做这种实验,等找出方法后,再为我施术,可是他说,不能为了救我一条命,去牺牲更多条生命,所以他就一直设法用药物稳住我的小命,一边四处寻找能够做这种换血工作的大夫,但是他找了许多年,就是没找到一个华陀再世,最后只好放弃希望,让我听天由命。” 尹枫的母亲有些紧张问:“后来呢?他治好你了吗?” 小芸想了想:“应该算治好了,只是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地散功就是了!” 她继续道:“本来我外曾爷爷估计,若是没将我的毛病彻底根除,我大概活不过十岁。就在我六岁那年,他带回千年鬼臼这味草药,准备替我配些新药方,看看能不能改变我的体质。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天因为天气不错,所以外曾爷爷就带我到后山一处泉眼附近去炼药。那时正是夏天,山上的花开的好漂亮,树上也结满各种果子,我和一群长尾猴子玩的不错,因为它们的猴王被毒蛇咬了,是我拿药把猴王救活的,所以那群猴子对我很好,常常背我到树上玩。对了,那时我因生病的关系,我还没本事自己走路哟,不管要去哪里,一定要外曾爷爷背我。” “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尹枫的母亲听得好生难过,眼眶都有些湿润。 小芸笑道:“尹阿姨,你不用难过啦,那时我虽然不能走,但是有很多动物陪我玩,我也有很多书可以看,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那群猴子带你到树上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尹枫有些急着想知道结果,忍不住地催问。 小芸咯咯谑笑道:“树上没有事呀,是树下才有事的!” 尹枫好气又好笑:“废话少说,究竟发生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 小芸接着叙速道:“因为那群猴子常背着我四处跑,黄昏到了就会送我回家,所以外曾爷爷也不担心,那一天,它们背我到一处洞中天玩,那里是猴子它们收藏食物的地方,就是一般人说猴子酗酒的秘密的地方。 那里有座小池子,池子上面的洞窟就是猴子堆放野果的地方,大概是它们果子放得太久,太多还是怎么的,反正那个洞窟里的野果自己发酵变成酒汁,顺着岩壁流入下面的小池子,小池子积满了酒,久而久之在池底长出一种象野菌朝酒草,本来我没发现,是猴王拔来请我吃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猴子能吃的东西,我也照样跟着吃!” “你还真好养!”尹枫低声笑谑。 小芸皱皱鼻子道:“本来就是,命不长的小孩从来不挑吃,因为还能吃东西的时间不多嘛,多吃一样,就多尝一种滋味,也不错呀!” “阿弥陀佛!”性空师太低喟道:“既已知所生即是为死而做备。死有何惧。难得女施主小小年龄就已经勘破生死大事。” 小芸耸肩笑道:“人就是这样,反正已经生下来了,就迟早会死的,怕死还是要死,干嘛怕死。何况,我外曾爷爷说,死后还有另一个死后的世界,只要我们能够时刻做到满腔仁慈,恶念不存,一切善事,信心奉行,死了以后就不用怕下地狱,可以自由自在选择自己想要的,到处逍遥呢!” 尹枫打岔道:“好了,小妞……” 他看见自己的娘瞧了自己一眼,只好改口:“小芸大姑娘大小姐,拜托你暂停讨论这种问题。因为我列位师姐们对于这方面都有很深的研究和认识,她们可以和你谈上三天三夜还乐此不疲。目前咱们不是在讲我佛慈悲与净土何在的问题!” 小芸嗤道:“真是没有慧根的顽愚份子!” 四位老尼不觉地相视轻笑,她们似乎觉得尹枫被称为没慧根是件有趣的事。 “好啦!”小芸继续她的奇遇故事:“我吃了猴王请我的那种酒菌草以后,立刻浑身发热、出汗,人也变得醉醺醺,可是神志很清明,我觉得口很渴,整个洞中天只有那个小池子有水,我也不知道那是酒,就自己站起来走到池子边,等我喝过池子里的水,我才想到自己居然能走那么远的距离,平常我若体力好,挺多只能走个两、三步就不错了,那时,我乐得又蹦又跳,那些猴子也陪着我咕咕乱叫,很好玩喔!” 其它人瞧她讲得那么兴高彩烈,亦不禁跟着一阵莞尔。 “结果我跳累了,也叫累了,就在那个洞中天睡着了。”小芸吐着舌,笑道:“那天,外曾爷爷见我太阳下山还没回去,急得到处找我。后来他跟着一只小猴寻到那个洞中天看我躺在地上,还以为我是时辰已至,被观世音菩萨引渡回西方去修练哩,呵呵……” 性明师太轻笑道:“若能回归西方乐土再行精进修练,也是不错的一件事。”这些老尼姑们对于往生西方的观念可是认真的不得了。 小芸纯真道:“话是不错啦,可是,虽然我从小不住家里,我爹我娘还是很关心我,每年农闲时,都会上山和我住一阵子,如果我真的那么早就跑回西方极乐世界休息,他们会很难过的,因为他们对我只能待在神仙洞山的事,感到很愧疚,一直期望有一天我能恢复正常,和他们一起回家过日子。所以我也一直很努力要自己活下去,好等我外曾爷爷找出救我小命的方法!” 尹母颔首赞许道:“人道全,始能天道近,你这种为父母积极求生的观念,非常正确。” 她由感而发叹道:“未曾为人父母者,岂能体会爹娘心。尤其是,没有一个母亲会不宝贝自己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不论是男是女,总是自己一块心头肉,除非到死吧,否则怎能放得下这份操心!”她慈爱地看着尹枫。 “娘!”尹枫无言地握住她母亲伸出的手,对自己为母亲所带来的烦忧,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 “清心!”性空师太和缓的声音,宛如暮鼓晨钟,直入人心﹕“人伦亲情虽是天性,但个人际遇自有其因缘。莫要忘记汝之修行便是在学习清静心性,若是再执着,清心如何清心!” 尹母顿悟道:“师太点醒的是!” 她含笑拍拍尹枫的手,这轻轻的举动,已包含太多的宽慰与安抚,令尹枫心头轻松不少。 尹母微笑问道:“小芸,你就是这样才开始借酒练功的吗?” 小芸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刻意去练什么功。我外曾爷爷知道我吃了那小池子里的酒菌就能走路之后,便索性让我搬到洞中天去住,好就近研究个中因原,但是穷他一生所知,他就是解不开那酒菌的谜底。我先是吃那酒菌就能恢复正常体能,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常常发酒疯,非得又叫又闹乱摔东西才会安定下来……” 尹枫戏谑道:“酒喝多了,当然要发疯,否则,酒能乱性这句话从何而来!” “我才不是这样呢!”小芸朝他扮个鬼脸:“我外曾爷爷发觉我发酒疯,是因为体内有一股很强的内力不知道要如何疏导,才会造成很烦躁的狂乱。他说是我过去所吃那些药物的药性被那酒菌催发开来所致,所以他才教我打坐观想这些事。我很快就进入情况了,哟,没多久就恢复正常,可是那时还是要喝酒才有力气,不喝酒就和以前生病时一样。后来小池子的酒菌吃光了,洒也喝完了,我外曾爷爷还是没找出答案,我们就搬回原来住的地方,那时,我爹和我娘已经上山,外曾爷爷叫老爹回去搬了不少酒来做试验。最后证明,我只要喝些普通的烈性酒就能恢复正常,不一定要洞中天那个池子的酒,所以,外曾爷爷说,我注定是天生的小酒鬼,连他用能通三界的本事也找不出其中因果的怪事,只能归咎于天意了,后来,他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总算帮我调整到平常不喝酒也很正常,只是,有时我耗力过巨,或者时间一到,就会变成昨天那样,完全没有力气,除非再喝酒,不然很难恢复,所以外曾爷爷才特别为我炼制一大堆的三日醉,以备不时之需。” 尹枫轻嘘口气道:“你的故事真长,而且是我听过中,最奇怪的一件事。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很复杂嘛!”小芸无奈地耸耸肩。 性悟师太沉吟道:“女施主你所谓的时间一到,可有何特定的时间? “没有。”小芸笑道:“随它自己高兴发作,以前大概半月,我就会徽功一次。我回家后,大概是常有机会喝酒,所以变成一两个月发作一次。我入关到现在只发生过一次散功的情形,还有就是昨天太累之后导致的结果。” 尹枫感兴趣问:“性悟师姐,你也是深通医理的人,依你之见,小芸这是什么怪现象? 性悟师太缓缓道:“依我推测,那酒菌本身既是生于酒池中,定是聚集某种酒质中的精华。巧的是被女施主这种长年依药物而生的体质所食,才会产生冲合的现象。若是普通人吃了那种酒菌,也许会醉死也不一定,所以,这一切只能归究于因缘巧合,诚如女施主之外曾祖所言,是一种冥冥中的天意。” 小芸高兴道:“对极了,师太说的,和我外曾爷爷说的一模一样。我外曾爷爷最后会放弃寻找答案,就是因为他认为天意若要人知解,时机到时,自然会有预兆显现。如果天意不肯泄露个中奥妙,我们也不要逆天去穷究!” 性慧师太淡笑道:“令外曾祖的确是个深识般若三昧的大智能者。” 此时,夜已过半,屋外露水渐重。 尹母起身道:“小枫,请小芸和各位师太入内再谈吧,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回萨满寺,莫非你已知道问心剑的下落。” 众人进入佛堂,依然于榻上盘膝坐定。 “我不但知道问心剑的下落,而且见识过了!”尹枫瞅着小芸,笑着道:“我知道各位师姐也很关心此剑之事,所以特地在回寺之前,设法把剑带来了。” “剑在哪里?”这些早已修练得心如止水的老尼们,此时竟也显得有些激动。 尹枫拿下颚朝小芸点了点头,笑道:“现在她是问心剑的主人,剑当然在她身上。” 小芸谑叫道:“我就知道你把我骗来你家,一定有所企图,果不其然,你已经露出不怀好意的面目了吧!” 她将剑解下后,递给目光殷切的四位师太。 尹枫苦笑道:“姑娘,我是很正派的人士,请你说话不可以如此含沙射影,以免引起别人的误会!” 小芸眨眼笑谑道:“我是故意要破坏你的善良假象,好让师太她们能真正了解你的为人!” “你省省吧!”尹枫嘿笑道:“这四位师姐从小就看着我长大,认识我已经有二十一年了,她们如果不了解我,天底下再也找不出了解我的人啦!” 小芸反驳道:“人都是会变的,尤其像你这种浪荡江湖的人最容易变成坏小孩。” 四名老尼却无视于他们二人孩子气的拌嘴,径自恭傲地将问心剑捧上供桌,置于佛前顶礼膜拜一番,才小心翼翼地拔剑出鞘。 当地卡簧微响声中,问心剑流灿着水波般的晶莹光华,呈在众人眼前。 小芸见四位师太对此剑如此恭敬谨慎,不由得好奇问﹕“喂,大胡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再不说我要翻脸喽!” “你翻脸会怎么样?”尹枫故意扮着鬼脸反间,自从他和小芸结伴同行之后,他觉得自己越活越年轻了。 小芸蹙眉想了想,蓦地呵笑道:“哈,我如果翻脸,就不和你去大漠了,我倒要看你如何把这剑带回去?” 尹枫故示凶恶道:“我就把剑抢过来,你可别忘了,这是我家,是我的地盘,我若开口说抢,可是没有人帮着你喔!” “小枫!”尹母笑意盎然道:“别再逗小芸了,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否则娘要替你说了。”小芸得意道:“谁说没有人帮我,本姑娘人缘向来极佳,你想威胁我?你真是走不知路!” 尹枫嘿嘿苦笑道:“我娘的话,我从来不敢不听,我就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小芸雀跃欢欣道:“好哇,我最喜欢听人家讲古了,你快说!” “在古早古早以前,有一个叫做……”尹枫开讲了。 “古早是有多早?”小芸打岔的问。 尹枫逗弄道:“别吵,你一吵我就忘了要怎么说来着。” 小芸认真道:“可是每次我外曾爷爷要讲古给我听时,他一定会说,古早古早以前,大约在什么朝代,或是多少年之前,这样我才不会搞错时代背景嘛!” 尹枫喷声道:“听故事哪还有这么多规矩,好吧,这是在一百多年以前,那时江湖上有一个叫做隆满教的门派非常有名。那是一个源自天竺圣山喜玛拉雅峰上的佛教门派,属于密宗教外别传的一支。 隆满教的门徒开始时,纯粹都是出家人,他们除了实行一般佛教的三饭五戒之外,也修习密宗的不传密法,也是一个很正派的教门。 由于隆满教内得道的高僧,他们都已开启自性具足的智能眼,因此拥有无限广大的神通能力,这使得他们不论是习经或学武,都能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而这些高僧也都能利用这种超然的能力,为别人启开智能或激发内在潜能。也由于这项特殊的能力,为隆满教种下日后惨遭灭教的恶因。” “是不是有人骗取这些法师为他们开启神能之力后,为非作歹?使得这个教遭人误会,最后又被人诬蔑陷害,致使得黑白两道联手围剿这个教派?” 尹枫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小芸笑道:“我外曾爷爷告诉过我这个故事。他没说那个教派叫什么名字,可是我知道它和密宗有关,我以为是西藏那边传来的呢!” 尹枫淡笑道:“西藏密宗也是源自天竺一地。” 小芸认真道:“我外曾爷爷说,那个教,就是你说的隆满教,他们很冤枉呢,这些从外地来的老和尚,太相信咱们中原武林之人。他们原来是想宣传佛教义,广渡有缘,结果反倒弄得教毁人亡,是很遗憾的一件事。如果那时隆满教传法成功,也许当今武林就不会变得这么乱糟糟,会比较好一些。” 此时,性空师太等人已将问心剑收妥还予小芸。 性明师太沉沉道:“这是本教的天劫,也是当今武林的灾难。” “哦!”小芸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就是隆满教的遗属。” 尹枫淡若道:“这柄问心剑,就是昔日隆满教镇教客宝。传说,这柄剑能降魔除妖,破除邪功异法,就在隆满教遭人攻破的混乱中和启元令一起遗失。第一次看你使用这柄剑,我还以为它是你的传家之宝,果真如此的话,只怕咱们之归就有很大的恩怨要了结。” 小芸白眼道:“难怪那时你一声不吭就溜了,后来又对它的来源那么有兴趣。好在它是我外曾爷爷捡回来的,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百年恩怨都和我没关系,对了,你又和隆满教有啥关连?” 尹枫淡笑道:“我是教中的护教行者。职责就是寻回失落的问心剑和启元令,以及保护本教不再遭受武力威胁。” 性空师太含笑道:“小师弟也是本教唯一亲传灌顶的弟子。在教内,他是属于长老级的尊者。” “难怪他这么大尾!”小芸瞄着尹枫,忽然叫道:“哟,可是他不是和尚嘛,或者……” 她异想天开地咯咯笑道:“他是一个带发修行的花和尚?嘿嘿!” “阿弥陀佛!”性空师太淡然笑道:“女施主,你又在说笑了!” 小芸调皮道:“我本来就是爱说笑!” 尹枫的母亲平和地笑道:“小枫他是隆满教里面,少数的俗家弟子之一。也是唯一的俗家长老,他有权决定隆满教对外的一切俗务。” “啧啧……”小芸咋舌连连:“真是黑矸仔装豆油,无底通看哟,大胡子,你这个高级地位是怎么骗来的?教教我,我也要弄个什么长老啦、尊者啦,来风光一下下。” 尹枫扮个鬼脸道:“这可不是由我自己决定的事。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已经是教主的唯一弟子。个中因果,你还是问我娘比较清楚!” 尹母笑忆道:“说来,这也是一项因缘巧合。小枫他爹过去是关外一带的商队头子。 每年定期带着商队到沙漠里面做买卖。久而久之,他就认识一些出家和尚,这些大师父就是从萨满寺出来化缘的行脚僧,也因此,小枫他爹对隆满教过去的事情略知一二。小枫的爹做人最重义气,有正义感,所以很同情这些被迫隐匿的隆满教徒,故而时常接济这些和尚。有一年,他带着商队进沙漠去,半途遇上大风暴,事后商队只损失所携的货物和少数牲口,人员并无伤亡。可是,小枫的爹却离奇地失踪了,队上的人在沙漠中找了十几天都没找着他,大伙儿于是认定小枫的爹准是凶多吉少。他们只好回来告诉我这个噩耗,那时,小枫还没满周岁,我几乎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如何继续下去!” 尹枫的母亲,带回忆的神采,悠然叹笑接道:“可是半年之后,小枫的爹居然又回来了,我真是又惊又喜,以为自己在做梦吶,据小枫他爹告诉我,他在风暴中为了照顾队伍和牲口,不慎被狂风卷入一处流沙坑,就在他快被流沙吞没时,他忽然想起,萨满寺一位和尚曾教过他一句密咒,要他若遇危急时加以持诵,便可脱险,于是他就开始专心持念那句密咒,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身着金红色袈裟的老和尚自飞沙走石的风暴中走来,将他拉出流沙坑,并且问他愿不愿意到萨满寺去看看。小枫的爹当下答应之后,人便脱力地昏迷了,等他醒来时,他身在一处小小的绿州,不久使有二名和尚寻他而至,带他进入萨满寺。他在寺内待了半年,最后也皈依归为教内弟子,成为隆满教的一名俗家弟子。” 小芸听得眼不稍瞬,入迷之至。 尹枫补充说明道:“那次是师父他老人家化身前往沙漠。中,将爹救出,起先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后来见着师父之后,才明了师父真的拥有佛法无边的神力,可以分身亿万,寻声教劫吶!” 小芸有趣笑道:“哇,那不就成了名符其实的观世音菩萨!” “正是!”尹枫正经道:“大凡修行密教的上师,他们在成为正觉之后,即具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广大神通,只是他们从不轻易显示于人而已!” 尹母领首笑笑,接着叙说道:“小枫爹对于在萨满寺中那半年之间,究竟遇见些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从来只字不提,他只说,小枫满三岁时,教主会来将小枫带回寺中调教。我听了这事差点和他爹翻脸,因为小枫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也是尹家仅有的血脉,说什么我也不准这个唯一的儿子被带去当和尚!” 小芸不解道:“尹阿姨,你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嘛,干啥那么死心眼!” 尹母不料小芸如此坦白,脸色竟泛起一丝娇羞的微红﹕“我在生小枫是时难产,所以……不可能再生育了!” 哦,小芸很奇怪这位尹阿姨为什么会脸红! “后来……”尹枫为他母亲解危,接口道:“我三岁时,师父真的来接我。听说,那时我娘提着剑守在家门口,不准师父进门看我。” 哇!小芸睁大眼睛,佩服道:“尹阿姨,厉害哦,连具有神通能力的大和尚你也敢拿剑赶他?” 尹母不好意思笑笑:“那时自己还年轻,仗着以前也学过些功夫,说什么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嘛!” 小芸感兴趣道:“原来尹阿姨以前也是女侠。呵呵!” “我娘是正宗华山派出身吶!”尹枫笑道:“你以为我娘为何会在这个地方筑舍清修?若不是我娘也有二步七,这个自命清高的华山一派,岂容他人酣睡于他的卧榻之旁!” 尹母微斥道:“不准你这样批评你娘的娘家!” “我是实话实说嘛!”尹枫吐吐舌低轻咕哝一番。 小芸催问道:“尹阿姨,后来那个老和尚是怎么把大胡子拐走的?” 尹母含笑道:“你猜猜看!”小芸沉吟道。”该不会他人站在门外,另外化个身跑进屋子里把人带走吧?” “非也!”尹母神秘笑笑。 尹枫啧笑道:“我师父是堂堂一代有德高僧,岂会随意运用神通,做这种不太光明正大的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小芸满心好奇地追问。 尹母一阵轻笑:“沙提大师见我持剑以待,并不惊讶,也不硬闯。他就站在门外,对我说了三天三夜的佛法。华山本是道家名山,华山一派亦是供奉太上老祖为主的道家门派。我自幼已习惯卫道而斥佛,因此对于沙提大师的说法根本嗤之以鼻。但是为了不愿服输,我也坐在门口听他滔滔不绝说禅示法,第一天还觉得他说的内容都是谬论第二天却对他所宏之法感到和道家精神有些微相通,直到第三天我豁然开悟,证知佛法与道统均在追求我等内心自性,真理无二。于是,我只有同意让大师将小枫带走。但是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别让小枫剃度出家,尹家还得靠他延续一点香火。而大师笑着说,小枫和他虽有师徒之谊,但却还无终生侍佛的大因缘,叫我不需要担心。他就这样成为隆满教历来最年轻的长老!” 小芸好奇道:“尹阿姨,那你现在修的是佛?还是道?” 尹母有趣地反问:“有差别吗?” 小芸想了想:“是没差别!”她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多此一举,不好意思地暗自扮个鬼脸。 小芸转问道:“大胡子,你师父把你带回隆满教调教,再放你出来浪荡江湖,是不是要找问心剑,和那个什么令,好重新复出江湖呀?” 尹枫摇头道:“隆满教是绝不可能复出江湖的,上代教主于破教之后,带着侥存的教徒迁隐大漠之内,即已做过明确的指示,吾教奉行三皈五戒,修习秘法,是为见性度生,而非摧广幻术大乘,是以不应与血腥、暴戾有瓜葛。昔日导致几乎灭教之因,便是在于其它众长老,误认为能借幻术大乘,化血腥暴戽为祥和,实属大错之观点。” 尹枫沉沉笑道:“欲将地狱变莲国,岂是吾等凡夫,累一世之功即能完成者?再说……” 他故示轻松道:“江湖中如果少了血腥、暴戽和阴狠、卑劣,不就失去江湖应有的特色,那还能成什么江湖!” “算你说的有道理啦!”小芸眼珠子一转,忽然呵呵笑谑道:“大胡子,问心剑是你们教中的镇教之宝,代表无上的神圣和权威,既然你的师姐们都对它那么恭敬,你怎能何独例外,不拜它一拜?来,我替你捧好它,你就规规矩矩地拜儿拜吧!”她双手捧定问心剑,尹枫若是拜剑,岂不就是要拜她!尹枫陈地笑道:“小妞,你少来,本尊者修行的是心印法门,讲究的是万法唯心,不着于相,如果一切有形教规和仪式尚能拘束我,就不是真正的解脱,你这个便宜是占不到的啦!” “你又叫人家小姐!”尹母无奈地叹口气。 尹枫呵呵笑道:“娘,我习惯了嘛,这也是不执着于称呼嘛!” 尹母好气又好笑地白他一眼。 这时,久未开口的性空师太了憨然道:“不知小师弟你打算何时回寺?” 尹枫笑道:“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要带问心剑来让你们先睹为快。现在吕的已达,随时可以离开,师姐难道有事!” “无他!”性空师太轻笑道:“小师弟也知道无尘谷中鲜有访客,尤其是如小芸施主如此蕙质兰心,深具慧根的访客更是绝无仅有,贫尼心想,如若可能,想留小芸施主在此盘桓数日,也好彼此互参一些道法心得。” 性悟师太亦道:“如是,小芸施主之外曾祖既是精通医理药性,想必小芸施主定有所继承,贫尼亦想和她互相交换二些这方面的看法!” 尹枫恍然呵笑道:“原来你们想留的人不是我呀,喂,小……芸,你现在是抢手货了,怎么样,愿不愿意赏这个脸呀!” 小芸拍手笑道:“好哇,好哇,自从外曾爷爷回去以后,就,没有人陪我谈谈有关佛法或道法的问题,我这阵子在江湖上遇到很多人和事,和我所想的都不一样,我正想找人印证看看呢!” 四位师太见她那股兴奋的模样,不禁发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尹母笑道:“这样也好,我也有好几年只顾参禅,而忽略了悟道,正可借这个机会再和老庄熟悉一回呢!” 尹枫瘪嘴道:“娘,你儿子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你就这样把我搁在一边呀!” 尹母打趣道:“谁叫你闲着来着?我们女人家忙着悟道参禅,你这个大男孩当然就得负起挑水、劈材,整理园圃的工作呀!” 小芸戏谑地拍手叫笑:“好喔,有人要落难了!” “怎么有这种事!”尹枫抓抓鼻子,不禁闷声苦笑一番。踊跃购买他们的书籍,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你欣赏的作者 会醉才会赢
第八章 大漠之旅
----------------------------- 尹母又想起道:“对了,小枫,出谷时,我看就别再走千尺幢那条路。你还是带着小芸自水潭那边出去比较好走!” 小芸叫道:“噢,有好走的路不走,你故意带我走歹路呀!” 尹枫苦笑道:“那条路在瀑布尽头的潭底,要经过很强的劲流和漩涡,如果没有良好的水性,也是很危险的事。” 小芸娇笑道:“你忘了本姑娘是在黑龙江长大的?我就不信你家的瀑布有多凶。我看你是故意整我!” 尹枫支吾道:“可是,我想到你是女孩子,下了水后可能会很狼狈。如果让你这样到我家来,你也许会不好意思……”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小芸反驳道:“就算我会变得很狼狈,那也是你的错呀,谁叫你家这么难走?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错而不好意思,应该是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才对,谁叫你害我变得狼狈!” 尹母同意道:“有道理,凡事我们要先反求诸己,不可错怪了他人,咱们住的地方是比较难行些。” 尹枫见他自己的娘拼命护着小芸,索性挥挥手,撇嘴谑道:“算了,现在这里阴盛阳衰,局势不利于我,我才不要和你们争,我承认我争不赢三姑六婆!” “你说什么!” 尹枫早已溜之大吉,逃难而去! ※※※ 又是一连串的日子,悄悄溜逝。天空早已降下今冬的第一场瑞雪。 离开无尘谷的小芸和尹枫两人,便是在一个降雪初溶的日子里,踩着一地泥泞,纵骑出关,展开他们二人的大漠之旅。 塞外熟悉的风光,不免令小芸患起思乡病来,她总会突如其来的变得沉默不言,随之,即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不知神游何方,任凭小白龙载着她走过一程又一程的路途。 尹枫和这丫头相处越久,越习惯小芸这种三不五时的突发症状,他只好让小芸径自去发呆出神,只留心着别让小白龙走丢了便是。如今,连尹枫都已学会,无聊时找小白龙聊天的习惯。 关外的风情总是那么萧索,然而。这些牛羊特有的腥膻味和那些头戴缀着铜片小圆帽,穿着皮袄尽情驰骋于地平线彼端的边塞民族,却为这份萧索添上几分迷人的豪迈。 只有在接近一些关外小镇时,偶尔才会遇见少数来自中土的汉人老乡。 而这些久离家乡的人们,总会在看见小芸和尹枫两人时,主动上前攀谈一番。表现一下土不亲人亲的热络。 午后,原来晴朗的天空,竟猛地翻脸,变得有些阴沉,一阵阵冷涩的北风,呼啦呼啦地打忽哨,旋回在这一片苍茫辽阔的大地上。 尹枫才和小芸俩辛苦地顶着风头,进入一处叫化木沟的小镇,远远地,已有一名五旬左右的老汉人,带着一个身着伙计打扮的小厮,迎上前来。 老汉人朝马上二人拱拱手,笑问道:“请问是冷小芸冷大姐和尹枫少爷吗?” “是呀!”小芸好奇道:“伯伯,你怎么会认识我们?” 老汉人笑道:“老汉是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驻化木沟的负责人,叫做俞松平,这里的人都叫我老俞。前些日子联盟的商队来此参加市集,特地带来二少爷的口信,说大小姐你们已出关正朝这方向前来,要老汉多加留意,若是遇上了要好生招待一番。二少爷怕大小姐你们不习惯这大漠地方,如果有什么需要,或欠缺些什么,没得补足就不方便了!” 尹枫耳语笑道:“呵呵,我看这位古少爷已经准备展开攻势。” “攻势,什么攻势?”小芸茫然不解地反问。 尹枫啧地笑道:“傻丫头,追求你的攻势呀,瞧他这么关心你,身在北大荒,却心系于大漠吶!” 哦!小芸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个,呵呵……”她笑得花枝乱颤,不知是得意有人追求呢?还是另有所思? 老俞又进一步,笑道:“大小姐、尹少爷,这里风大,不好说话,老汉已叫人备妥地方让二位休息,咱们还是回我那站上再谈吧!” “好呀!”小芸笑嘻嘻地答应。 “不用了!”尹枫客气地回谢。 老俞不解地轮流打量二人。 尹枫将小芸拉到一旁,低语道:“喂,小妞,你可得想清楚,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人家如此费事地转令所属招待你,摆明了是对你有意思。如果你现在接受了,将来可就有点麻烦喔!” 小芸好奇问:“真的?会有什么麻烦?” 尹枫有些为难道:“譬如说,这回他找人招待你,下回要亲自招待你,请你到他家,你可就不好推拖啦。” “那好呀!”小芸笑道:“我好久没回黑龙江,正好借这机会回去玩玩。” 尹枫翻了个白眼,说得更明白:“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不想嫁人吗?等你到了他家,他就要提出什么进一步认识,交往啦,再下来就要你嫁给他啦!” 哦,小芸总算明白:“原来你们就是这样追女孩子的喔,好象太容易了嘛!” 尹枫瞪眼道:“什么我们,我说的是你的古二少,我尹大某人若真要追求女孩子,才不会这么老套。我这是在提醒你,女孩子是不可以随便按受人家的好意,很容易就让人误会的,小心将来人家控告你戏弄感情。弄个不好,讯不定古盟主索性调齐六十四寨联盟的人马,硬把你抢回去做儿媳妇,那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可是救不了你哦!” 小芸听得咯咯直笑,不以为然道:“你少危言耸听,我告诉你,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嫁给那个老莱子,呵呵……” 她对侯立一旁的老俞笑道:“伯伯,你说的站在哪儿,那儿有没有热水可以洗个舒舒服服的澡呀?这一路风沙吹得真叫人难过呢!” 老俞忙不迭点头道:“有有,早就准备好了,我知道这种起大风的日子呀,人就像走在沙堆里一样难受的紧,快跟我来吧!” 小芸翻身下马,朝尹枫扮个鬼脸:“喂,你去不去?我看你的大胡子已经变成沙胡子了,难道你不想去洗个澡?我记得老哥说你很爱干净的嘛!” 老俞和他身后小厮,对小芸这番话听得不禁将四只眼睛全瞪得比鸡蛋还大。在那个年代,民风保守,连穿衣脱鞋这种字眼都不可以公开来说,何况是女孩子家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一个大男人洗不洗澡,她还知道人家爱不爱干净吶,这……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好象很暧昧哦! 尹枫当然看到老俞他们脸上那种惊世骇俗的表情,他只好视若无睹,翻身下马,随行道:“去就去,反正将来喊救命的又不是我!” 他们一行四人,即朝镇内行去。 这小镇不大,只有一条横的大街,和一条竖的小巷,总共不出百来户人家,大都是做皮货买卖的店面。 老俞所谓的站,正好位于大街和小巷交叉的路口,是一栋足有三间敞房,外带一处偌大门面的汉货皮货交易站。这栋土砖皮顶的华中建筑,正是此地最为豪华气派的一户人家。 小芸他们将马匹交给小厮照料,随着老俞进入屋内,一名体态微微发福的蒙古妇人,和二个面似老俞的三旬壮汉早已等候多时。 老俞哈哈一笑:“老伴、大柱子、二柱子,快过来见过冷大小姐和尹少爷!” 小芸把和人客套,问候这些事交给尹枫去做,反正,她始终学不来这门功大。 在老俞一家子热诚款待下,他们二人即被送入相隔遥远的两个房间,各自清洗沐浴,稍事休憩。 掌灯时分,俞氏特地一展手艺,做了四菜一汤的丰盛晚膳招待小芸和尹枫,奇怪的是,在这个以肉类为主食的大漠地带,俞氏竟然做了一桌道地的素席。 席间,尹枫故意压低嗓门,嘲谑逾:“啧啧,真难为古二少这位有心人,竟也知道你不吃肉呀,还特地交待人家要以素食伺候呢!” 小芸黠谑道:“他本来就是有心人,否则怎么会活蹦乱跳,瞧你把话说得那么酸溜溜的,大柱子倒在你碗里的该不会是醋吧!” 尹枫微见尴尬道:“胡扯,我哪会喝你这个丫头的干醋!”他索性闭嘴和老酒拚命。 小芸也不干示弱,就拿这俞家自酿的甜酒当茶喝,越喝越起劲,越喝越高兴,她索性一边吃饭,一边哼起北大荒一带流行的民谣来,听得尹枫越发不是滋味。 “呃……”老俞有些犹豫地问尹枫:“冷大小姐她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等她喝醉时,天底下就没有一个醒着的人了!” 尹枫嗤谑道:“别理她,她现在疋陶醉在受人追求的快乐里。” 他随即又闷声加上一句:“就怕好梦由来最易醒!”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象真的有那么一点酸溜溜的心理。 ※※※ 是夜,夜已过半。 屋外的风吹得更猛,天也斗然冷得足以冻死人。 屋里,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不一会,小芸便听见尹枫在她房外低唤:“喂,小妞,快起来,方才我师父化身来找我,要咱们赶快赶往呼伦贝尔城去!” 小芸弹身而起,迅速打点好行装,走出房外,兴致冲冲道:“你师父又化身啦,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要我们去呼伦贝尔城干啥?” “不知道!”尹枫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好象是那边出事了!” 此时,老俞全家亦都已起来,正为二人要如此突然离去而忙碌不堪。 出了屋外,小厮已带着马匹站在风里打着哆嗦。 尹枫面色凝重,不发一言地径自翻身上马,放蹄而去。 “喂,等等人家嘛!”小芸飞身上马,朝老俞全家挥挥手﹕“伯伯,谢谢你了,以后有空我再来。” 她一夹马腹,小白龙如箭般飞掠而出追向尹枫。 刚出化木沟,小白龙便已追上尹枫的坐骑。 小芸埋怨道:“倒底是怎么回事?非得在这三更半夜赶路。” 尹枫沉沉道:“我师父从来不轻易以化身来和我联络,这次他来只交待我速往呼伦贝尔,最快也得二天,那还是马不停蹄的情况下才能赶到。只怕我这个坐骑还没那种能耐可以连赶两天路程而不休息,不快行吗!” 小芸从未见过尹枫如此沉重的脸色,当下不再胡闹,只是跟着尹枫披星戴月地全力急驰。 正如尹枫所料,他那匹坐骑禁不起如此日夜不停的波奔,在隔日黄昏便累倒于地。 尹枫将它送给一个恰巧路遇的游牧民族,和小芸两人同骑着小白龙,全力奔赴呼伦贝尔。 ※※※ 二天后,已过起更时分,他们二人终于看到呼伦贝尔城遥遥在望。然而,在这种早该人声沉寂的深夜里,呼伦贝尔城中竟有火光映天,以及隐约可闻的嘶叫骚乱之声。 随着距离的缩短,彷佛在饱受极端恐怖的刺激后,无可忍受地失声狂吼,不少人正自半启的城门内拼命朝外挤出,有些不幸跌倒的人,就遭到后来之人的踩踏而过,不出片刻即一命呜呼。 尹枫见此情形,只好与小芸弃马而起,双双腾身掠上高耸的城墙一观究竟。 此时,城内西北方,大火起处,传来阵阵如人似兽的咆哮怒吼之声。 “那边!”小芸伸手指向大火烧垮的一排屋后,那里赫然出现一只高逾九尺有余,如人似猿,浑身长满浓密的白毛的巨大怪物,正肆无忌惮地攻击四下奔突冲逃的人们。 这只怪猿咧嘴嘶吼着,它一挥掌,便有一股白蒙蒙的冰雾随之涌现,中者全身结霜,立遭冰冻毙命,有些遭怪物触及的人,却在剎那之间变成焦黑如炭的死尸,好似是受到大火的烧烤,或雷电的灼殛一般。 尹枫交待道:“小心一点!” 他已率先扑往那只巨大的怪物而去。 小芸索性吞下一大把三日醉,哟喝一声,仍如天马行空,随之急掠而至。 尹枫掠近怪物,凌空的身形不变,双掌蓦地合十覆又猛然翻挥,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劲风砰然撞向怪物,将这怪物震得微退半步,然而,这只怪物依然毫发无损地回身怒视着攻击它的人。 尹枫不由得暗吃一惊,他适才这一掌施以七成功力的至刚掌劲,已足以开山裂石,当今武林之中能够硬接之人,实在少数。 然而这怪物却只是无所谓地瞪着那双精光刺目的铜铃巨眼对自己龇牙咆哮,好像刚才那一掌只是自己为它抓痒一般,只怕这只怪物并不容易对付! 小芸随后而至,依样画葫芦,在空中打个滚翻,双掌一推,砰地击向这头白毛怪,而这怪物愤怒地一挺胸,小芸击中它的掌力竟倏反弹而回,将小芸撞得仰而打横飞出,叭地一声摔在泥泞不湛的街道中。 白毛怪彷佛呵笑般打着呼噜,抬起巨脚正待往小芸身上踩去,尹枫怒斥一声,赫然垂眉闭目,旋身拋掌,一股浩然浑厚的无形潜劲,逼向白毛怪物! 白毛怪气得哇哇怒吼,它忽然动作灵活地翻身而起,双掌狂挥,一阵酷寒冰气,宛如十二月的飞霜,呼地卷向尹枫和小芸二人。 尹枫和小芸同时闪身朝左右蠢开,两人亦毫不相让地全力反击而回。 砰!轰!巨响之后,白毛怪物连退二步,无碍地仰首嘶吼,而小芸和尹枫却有些吃力地微喘着。 尹枫估量道:“小妞,这家伙不怕掌力重击,咱们如此消耗真力与它相拚实在划不来,不如用游斗方式,借机找出它的弱点,你的柏青哥呢?”小芸将一袋做为暗器使用的小铜珠交给尹枫,这时,白毛怪已狂然地朝二人冲来。“小心!” 白毛怪怒目大睁,眼中精光猛炽,迎面袭至的小铜珠竟滋地化为一道白烟熔的无影无踪,其它打中怪物身上的铜珠竟在滋滋作响中,有如带电地闪出青白色蛇电,反袭二人。 小芸和尹枫急忙闪躲之后,小芸叹叫道:“哇,它好厉害喔,又会结冰,又会放电,尹枫,我看这回咱们完蛋了!” 怪物似是受到小芸的叫声所吸引,转而猛扑小芸。 小芸脚下倏滑,轻巧闪开后,朝怪物扮个鬼脸:“你捉不到我,哟──” 怪物一扑成空,反掌扫出酷寒掌风罩向尹枫。 尹枫旋身躲避,嗤声道:“哟,你也懂得一招两式嘛!” 白毛怪口中呼呼咆哮:“电──” 白毛怪全身长毛直竖而起,一道道青白色的电光绕着它全身飞旋而转,一股骤然而生的强大吸力,竟将尹枫和小芸两人吸得朝前扑去。 小芸毫不迟疑,问心剑倏然挥扫而出,硬生生削向白怪伸出的右掌。而尹枫大把铜珠有如满天花雨,挟以无比威力罩袭怪物全身。 滋滋!叭叭! 一阵电线短路般的火花爆闪。 尹枫顺利摆脱吸力,同时隔空挥掌击中怪物,硬将怪物逼退一步。 白毛怪怒吼号着探掌抓向问心剑,小芸反手翻削,削落白毛怪掌背上一撮白毛。 白毛怪似是吃了一惊,急忙收手,朝后倒跃一步,龇牙咧嘴地瞪着问心剑。 小芸呵呵笑道:“好呀!总算有制得住它的东西吧!”她精神一振,仗剑冲向白毛怪。 尹枫急叫道:“小心一点!”他亦扑身而出,飞旋在怪物四肉,干扰这头白毛怪。 白毛怪一面极力闪避问心剑的攻势,一面怒啸连连地探掌抓捞尹枫。看样子,这怪物也知道避强趋弱的道理。 此时,原本四下逃难的百姓,都因为尹枫和小芸合力拦下怪物,而心下稍定,纷纷躲在远处观战,他们随着二人与怪物之间的战况,时而发出惊叫,时而为小芸和尹枫二人吶喊助威,他们全都全心全意地为这两位战斗英雄祈祷,希望小芸他们能赶走或杀死这怪物。 时间在人们恐惧和期盼之中,不知不觉地流失…… 东方的天空,已渐显露出一丝微光。 尹枫和小芸联手和这怪物激战大半夜后,依然不得要领,无法找出白毛怪物的弱点,只能勉强困住这头浑身放电的怪异巨兽。 小芸娇喘叫道:“尹枫,这样子不成啦,我已经累得手脚发软了,咱们要和它耗到什么时侯才能了结!” 她抽空又吞了一把三日醉,补充功力。 尹枫亦是挥汗连连:“我也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办才好!” 半空之中,尹枫面色浩然肃穆,挥掌硬是接下白毛怪那双带电的巨灵之掌! 砰然数声,尹枫有如遭受雷殛般,飞弹而出,立时闭气昏绝!“尹枫!”小芸大叫一声,不见尹枫反应,她登时泪涌双目﹕“臭怪物,我和你拚了!” 小芸长啸震天,问心剑在她手中霍然翻飞抡转,剎那之间,半空出现一轮喷溅着骇人冷焰的灿亮光球,挟以雷霆万钧之势,倏然朝白毛怪飞撞而去! 滋滋声和轰然声同时响起!小芸苍白着脸,和白毛怪朝二个方向分摔滚出!他们双方在几次滚翻之,同时跃起,怒目相瞪,白毛怪怒气冲冲地捶胸狂吼,一副不甘落败的样子。 小芸拼起逐渐消散的功力,聚力发出比白毛怪更大声的怒吼,脚步不稳地冲向白毛怪! 白毛怪见状一怔,它眨眨巨目,忽然仰天嘶吼一声,化成一抹电光咻然逸向天际! 此刻天色渐亮,全城居民登时兴奋地狂吼欢呼,雀跃不休! “尹枫,你不要死呀!”小芸见白怪被她吓跑之后,箧箧啮啮朝着尹枫撞跌扑去。 “呃!”尹枫吐出一口长气,悠悠然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目。 小芸见他转醒,心神一松,登时昏倒在尹枫胸前! “臭怪物,你有胆别跑!”小芸大叫着自昏迷中猛然惊弹坐起!映入她眼帘中的,却是一间流苏垂幢深章,四处布置得极为富丽堂皇的寝宫。她有些茫茫然地瞪视着这间美仑美奂的华屋,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小妞,你还在做梦!”尹枫含笑的语声,在她耳畔响起。 小芸猛回头,看见那张早已见惯的毛茸茸的脸庞,她欢呼一声,跳下床榻,双手抓着尹枫的臂膀,欣喜地又蹦又跳叫道﹕“你没死,大胡子,你没死!”尹枫笑盈盈:“有你在我怎么死得了!” 小芸欢然娇笑道:“你没死,我也没死,那只怪物准要衰大尾了!我梦见它被咱们追得无处可逃,正急的吱吱乱叫吶!呵呵……” 尹枫深深笑道:“你可真狠,连做梦都不放过它呀!” 小芸不以为意道:“放了它别人衰尾,当然不能放过它喽!”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仅穿着一身中衣。“我的衣服呢?”她丝毫没有羞涩或娇柔作态,只是忙着翻找自己的衣物,好象她早已习惯在尹枫面前做这类事情,她的一切行为就是如此的自然、纯真! 尹枫看着小芸坦然自若地在自己面前穿衣着装,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笑还是要叹气。他实在猜不透在这个小妮子心里究竟把他当成什么?或者什么也不是? “哈!这次散功之后,我的体力怎么恢复的这么快?难道有人灌我喝酒!”小芸穿妥衣服,佩上问心剑,一边自言自语地叨念着。 尹枫脸色掠过一抹窘红,却倏即消失。他怎好告诉这丫头,是自己用嘴喂她喝下的酒! 小芸打点妥当,张开双臂在尹枫面前转了一圈:“如何?还我原来了吧!” 尹枫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巧妙地一翻,一件纯白色的貂皮小袄赫然在握。这是一件和小芸昔日所穿之貂袄类似,但绣工更加精美的貂皮小背心。 “送你。”尹枫眨眼笑笑。小芸欢叫一声,高兴地接过手,立即穿在身上! 尹枫满意地点头笑道:“这才是真正还你本来人,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一模一样!”小芸呵呵笑道﹕“这现在也和刚入关时一样充满精神,意气飞发了!” “那我们走吧!咱们打扰人家够久的了!”尹枫轻笑一阵。 小芸随他走出寝室之外,步入一道带有拱门的长长回廊。 “喂,大胡子,这里到底是哪里呀?”小芸好奇地四下打量﹕“地方好象很大,而且四处都布置得很奢侈哟!” 尹枫笑道:“这是一位蒙古亲王在呼伦贝尔城内的行宫,由于这里尚未遭到破坏,所以葛拉海亲王好心招待咱们在此休息调养。” 小芸不解道:“他为什么要对咱们这么好?” 尹枫眨眼谑道:“因为咱们成了拯救这座城市的无敌英雄!尤其是你,把那只大毛兽赶跑了,如今全城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你这位女英雄的厉害!” 小芸咯咯笑道:“其实,那只大怪物是被唬跑的,其实那时,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和它拚命了!” 尹枫有趣笑道:“我现在知道了,你有时唬起人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就像那次在风云楼外也一样。” 小芸诧笑道:“你看见啦?”。 “当然!”尹枫呵笑道:“那时我就在门外大树上。我看以后我对你可得当心点,免得被你唬了还不知道!” 小芸皱着鼻子扮个鬼脸,嗤谑道:“本姑娘唬千唬万,才懒得唬你这个零散!” 尹枫啧啧讥谑道:“你这小姐嘴巴越来越刁了!早知道我就不教你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小芸哼笑道:“你不教,我不会自己学呀!哼!稀罕!” 尹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带着小芸走向一处以厚毯为帘的拱门。 那拱门之外,竟还有二名头带毡帽,手持长戈,倚墙分立的蒙古卫兵!此时,那两名卫兵看到尹枫,立即满脸仰慕地笑着招呼:“尹大侠,女英雄也来啦!” 尹枫竖指比比后面,谑笑道:“女英雄不就在此!” 一名卫兵为两人撩起厚重的垂地帘,大声禀告道:“尹大侠、女英雄到!”进入门内,小芸眼前一亮! 原来,这是间有着圆拱形屋宇的别致房间,地上铺着又厚又软的纯羊毛地毡,四壁县着四张以金线绣成的大漠雄风图案的巨幅刺绣,正对门口那面墙前,一张落地式的白玉床上斜倚着一名年约四旬,体态微胖,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他的四周环绕着一群貌美年少的蒙古女郎,手捧金盘银杯玉酒壶侍候着他。 白玉床两侧,两具乌心木雕就的长脚支架上,放置着两只紫玉香炉,袅袅地吐着一缕轻烟,使得室内浮荡着淡淡的幽兰香。 小芸忍不住咋舌道:“哇塞,好奢侈的人生!” 葛拉海亲王自一堆楼金绣玉的华丽靠枕中坐起,呵呵笑道:“女英雄见笑了!若非是靠你和尹大侠的保护,本王这行宫早就化为乌有,再怎么奢华也没有用呀!” 尹枫打趣道:“亲王是否因此而决定,更要好好把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 葛拉海亲王哈哈笑道:“那是当然!否则若是有朝一日,两腿一伸,这世间一切荣华富贵不都与自己不再有关了嘛!” 尹枫淡淡一笑,并不多言,他早已遇过太多如此思想之人,若要这些人看破名利富贵,那不如设法让太阳打西边出来,也许还比较容易些! 小芸却不以为然道:“既然你知道这一切到死后都是空的,如果你现在享受惯了,死后没得享受不是很难过?你为什么不干脆现在开始就少享受一点,免得将来死了以后,觉得日子很没趣!” 葛拉海亲王讶异道:“死了不就死吗?怎么还要过日子?女英雄,你真是爱说笑话!” “我本来就喜欢开玩笑,可是这次是很认真的喔!”小芸一本正经的样子的确少见。 葛拉海亲王待侍女侍候他们二人在白玉床前舒适地坐定之后,这才挥退侍女。 “女英雄,你真的认为人死了之后,还有死后的世界?”葛拉海亲王有些犹豫地问着。 小芸认真道:“当然有啦!我外曾爷爷现在就在那里享福哟!还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死后享福的,如果人在活着的时候享了太多福,以后死了就要吃苦。亲王大人,你想想看,人活着顶多是几十年到一百年的时间,就算享受也不过这么长的时间,可是,人死了以后的时间却是永永远远没有止尽,要是那时来吃苦,那有多久呀!幸运一点的人也许能投生到这个世界上,可是那时就不一定能做人啦,也许会投生成鸡呀、鸭呀、狗呀、猪呀,反正就是要被人杀来吃掉。哎唷,好可怕喔!如果你还能投生再做人,那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才换来的,可是那也不一定会像现在这么幸运,有好吃的食物吃,有漂亮的屋子住,还有人侍候着。哎呀,反正人死了以后的事可麻烦着呢!除非能像我外曾爷爷那样子,知道自民什么时辰要去享福,你就不用烦恼了!” 尹枫好奇地忖道:“这小妞今天怎么突然对人说起因果轮回的大道理来?”他瞥眼打量小芸,忽然在这小妞眼底看到一小簇跃动的黠谑之火,他恍然大悟暗道:“原来这小妞又在吓唬人啦!” 此时,葛拉海亲王脸色有些惨淡,约莫是真的相信小芸的话,也想到死后世界的恐怖! “女英雄……要怎么样才能令外曾爷爷那样,可以知道自己将来能否享福!”这位亲王有些嗫嚅地问。 “很简单呀!” 小芸偷偷朝尹枫眨个眼:“我刚才就说过了嘛,就是做好事呀!我们中原人说,那叫积德。我不知道你们这边的人怎么说啦!” 葛拉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了解!我了解!”他忽然抬起头叫道:“卫兵!” 室外的卫兵闻声掀帘而入,恭恭敬敬地跪伏听命。 “去告诉拉没总管,要他开启度银协助城西的老百姓重建家园。”葛拉海大声地吩咐着。卫兵显然有些惊奇地觑眼自己的主子。 “快去呀!”葛拉海亲王微愠道:“还怔在这里干什么?” 卫兵唯唯喏喏地应命退去。 哇!小芸故意赞叹道:“亲王大人,你真是个大善人哟!像这类事只要多做儿次,你就不用担心死后吃苦千千万万年了!” “当然!当然!”葛拉海亲王不自在干笑着。其实,他本来是一个势力贵族,专重个人享受,哪有时间去理会那些宫殿之外的穷人。只不过今天被小芸那番话说得心理直发毛,才会勺庙时起意”做件拔一毛而利天下的事。 尹枫含笑道:“亲王,冷姑娘与我在此叨扰了一整天,蒙你热诚款待实愧不敢当。 由于我们另有要事待办,无法多做停留,想就此向你告辞!” “这么快!”葛拉海亲王诧然道:“两位为何不多留几天,今晚我还打算好好招待你们一场吶!” 尹枫委婉却坚决地谢绝了葛亲王的美意。葛拉海亲王在不得已之下,只好命人为尹枫另外准备一匹健马,他自己则陪着两人下楼,来到行宫门口。 小芸直到此时才看清这座行宫的全貌,原来那竟是座圆顶拱窗的宫殿式建筑,占地之广,几乎是呼伦贝尔城的五分之一。那夜她与尹枫掠上城墙时,只忙着注意失火的城西,反倒忽略这座隐于夜色的偌大宫殿,此刻在已微偏斜的阳光照光耀下,才完全显现出这座宫城的壮观与奢华。 小芸越发觉得这回唬人唬得真是太有价值了! 她正想问尹枫有没有看见小白龙,这时马夫已牵着小白龙和另一匹红鬃烈马走向门前。 小白龙远远地就已看见小芸,它嘶啸一声挣脱了马夫之手,奔人小芸怀中,亲热地磨蹭着,逗得小芸忍不住呵呵直笑。 葛拉海亲王一路将尹枫和小芸送出行宫外,他们刚踏出行宫,大街上蓦地响起一阵欢呼声和震天价响的劈啪鞭炮声,街上登时涌出无数人影,他们欢呼着,吶喊着! “女英雄!女英雄!女英雄……” 人群热烈地振臂高呼,无数的鲜花如雨一般洒落向小芸身上,人们的脸上充满着兴奋、热情和诉不尽的感激﹔小芸脸上洋溢的笑容燃亮她嫣红的娇艳脸庞,闪烁在她眸中的光辉使得西天绚丽的夕阳也为之黯然失色! 她和尹枫在呼伦贝尔城全体居民的簇拥下,缓缓离开街道,步出城门。待他们二人径自催马而去,全城的百姓依然恋恋不舍地追出老远为他们送行,直到他二人化为地平线那端的两个小点,才在暮色中慢慢走回城中…… 小芸带着澎湃激荡的情绪,迎着风尽情地奔驰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红红的落日如一轮火球,正缓缓沉入这片沙海的尽头。 “大胡子,我们去追那个夕阳!”小芸指着落日,回眸嫣然倩笑! 尹枫感染了她那份如梦似诗的纯情,豁然笑道:“好!后到的人要请客!”他纵马而去! 小芸嘿叫道:“赖皮,你怎么可以偷跑!”她吆喝一声:“小白龙,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小白龙嘶啸着放蹄追去,不久便已超越了坐骑,它故意不远不近地领先一个马身,然后在每一次后蹄离地飞扬的剎那,都猛地朝后拔起大把黄沙。 黄沙随风扬徽,呛得紧随其后的尹枫和他的坐骑全都灰头土脸,宛如刚自沙堆中钻出来的一般! “嘿!小妞,你太过份了哦!”尹枫闪避着沙尘,哇啦大叫。 小芸回头朝他扮着鬼脸:“有本事你就追到我前面呀!” 尹枫不由得一阵苦笑,凭他和这匹别人送的马,怎能斗得过小芸以及与她灵犀相通的神驹小白龙?这回的暗亏他只有认了! 夜,接替绚丽的落日,为大地带来沉沉的黑暗。沙漠里的夜,总是像突然翻脸的晚娘,由白日的燥热骤而便转为凝霜的酷寒! 小芸过足“夸母追日”的瘾头后,随着尹枫在一处逐渐风化的残岩背风面休歇下来。 她懒懒地斜倚着岩壁,微微仰首目不转睛地瞪视着那满天繁星,营火在她脸庞投下跳动的光影,为她纯洁的表情增添几许成熟又迷蒙的神韵。 尹枫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张是熟悉似陌生,却百看不厌的娇颜。 四周,只有微风的低吟,火花轻的爆响,和两匹马儿偶尔打个哑声的呼噜。 尹枫忽然觉得今夜的沙漠,有一种多年来他从未感受过的恬静,一股暖暖的,仿佛触手可及的满足,自他心底涌现出来,如果时间就此凝止不前,他情愿永远如此专心凝视下去! 小芸心满意足地叹口气:“大胡子,你看那些星星是不是好象快要从天上掉下来了? 哇,这里的星星好多好美喔!” 尹枫收回专注的目光,仰身朝后撑坐,淡淡笑道:“沙漠是不是真的很美?我没有骗你吧!” 小芸信服地点点头:“山里那些又高又大的原始森林虽然也会令人产生一种渺小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又和沙漠这种无边无涯的空旷所使人产生的渺小感完全不同!森林有时会给人一种无形压迫感,令人想要逃开,可是沙漠却给人一种全然的解放感,让人觉得可以拥有完全的自由,不受任何的拘束。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做一只独来独往、自由飞翔的孤鹰。你就是被这片广大的沙漠宠坏了,才会不愿意接受任何束縳,对不对!” 尹枫谑笑道:“糟糕,你越来越了解我了,怎么办!” “怕什么?”小芸呵笑着戏谑道:“我又不会利用对你的了解,把你骗去卖掉。” 她眨眨眼睛故意接道:“我顶多是利用对你的了解,设法让人把你买走而已!” 尹枫啧啧有声叹笑道:“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吶!现在我可得到了证明!” “快看!”小芸忽然叫道:“流星哟!” 此时,天际划过一道光影,瞬间便又不见。 尹枫轻笑道:“在沙漠里有个传说,如果看见流星立刻许愿,那个愿望就会实现!” 小芸皱着眉头想了想:“糟糕,我没有愿望可许吧!以前我希望赶快出名,可是现在出名了,也不怎么样嘛!一切还不是差不多。” 尹枫笑笑:“慢慢等吧,小妞!你入江湖时间还不长,还不知道出名的苦恼。你没听老古人说,人怕出名猪怕肥!将来你渐渐就会体会得出这句话的真谛!” 小芸故意皱着鼻子道:“这句话很没道理哟!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人和肥肥的猪放在一起打比喻?那人不就和猪一样了!” 尹枫哈哈笑道:“其实,有些人的确和猪差不多啦!那种人若问他生命的目的为何? 他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你:‘赚钱呀!’你再问他赚钱干什么?他会说:‘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你说这种人的人生,是不是也只是为了吃饭和睡觉而忙碌?他们是不是够资格和猪仔兄排在一起接受比喻?” 小芸咯咯娇笑:“你别故意拐着弯地偷骂我喔!我常嚷嚷着想赚钱,但是我才不是那种只拜银子为教主,凡事只听银子吩咐的金钱教教徒!” 尹枫眨眼谑笑道:“我可没说你,是你自己做贼心虚!”顿了顿,他忽而笑道:“对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小芸茫然不解道:“我的本事有很多呀!现在你在说哪一样?”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你真是不害臊!”尹枫啧啧舌笑道﹕“我是说你把那个亲王大人唬得心甘情愿拿钱出来赈灾的事!” 他好奇道:“像葛拉海那种只愿自己享受的人,我见多了。若要这种人良巳、发现去救济穷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你怎么知道用因果轮回的报应能够吓倒他,让他自动拿出钱来?” “你真笨!”小芸嘲谑道:“这件事只很简单的推理嘛!一般藏蒙地区的居民,是不是大都信仰喇嘛教?” “没错!”尹枫点点头。 “那就对啦!”小芸解说道:“喇嘛教本来就是佛教密宗之属,信奉喇嘛教的人,当然会相信生死轮回或报应这一类的事。只是,若是对一个具有大智能的人我们和他谈道理他能接受,若是对一个智能未开,或是根本就懵懂痴迷的人,他怎么可能了解道理? 他当然只关心自己,所以我们当然得拿和他切身有关的事实才能打动他的心。人的心若被打动了,要他动向左边,或是要他动向右边当然就是看我们啦!这就是‘对症下药’的道理嘛!” 尹枫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真是很简单!”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是我这里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所以以为事情很难!” 小芸认真道:“本来就是嘛!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部份的人都要把一件很单纯的事,用很复杂的头脑去分析它,分析到最后,变成自己吓唬自己,以为事情很棘手,很难办就退怯了,结果是什么事都不敢轻举妄动,然后就是一事无成啦!” 尹枫若有所悟道:“嗯!因为大部份的人往往忽略‘万物无失始,始于一’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把事情复杂化。重要的是要找出事情的根本,而后对症下药就是!呵呵,我现在发觉,想要像你这么单纯还真不简单哟!” 小芸黠谑笑道:“那当然!我外曾爷爷说,人要单纯而不无知,因为无知的单纯是愚蠢﹔人要复杂而不昏乱,因为昏乱的复杂便是无知!” 尹枫由衷笑道:“哈!你这小妞真的太好命了,因为你从小就由一个非常有智慧的老人家带大,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聪明智能,以后我可不敢随便小看你了!” “知道就好!” 小芸黠谑笑道:“你以为没有聪明的头脑,就可以随便唬得过别人呀!本姑娘可不止只有二步七,我最少还有五步四!” “五步四?”尹枫一怔之后,哈哈笑道:“好好,你要五步四就五步四,反正现在你成了名了,你连放个屁都会有人说是香的,改改这些术语又算什么!” 小芸不懂他在笑什么,难道“二步七”的“二步七”不能叫“五步四”?谁规定的? 日子就在他们二人如此时而谈谑打屁,时而静默品味之中打发走了!有时,他们会站在黄昏暮色当中,倾听着落日方向传来丁当脆响的驼铃声音,有时,他们畅谈终宵兼而数着远处的胡狼做了第几次望月长嗥!倏忽的时光虽然无形地流逝,却也在这流逝中形成些有形的什么──那是人与人之间的越发熟稔,是心与心的更加契合! ※※※ 终于──神秘的萨满寺到了!在这浩瀚的沙漠上,一处寸草不生,危岩堆栈的褐色山脉,宛如一条巨大的懒蛇般,横卧在黄沙之中,显得特别突出刺目。 “在哪里?”小芸眺望前方的山脉,怔然道:“我没有看到那些山上有任何的建筑呀!” 尹枫笑道:“如果让你看得到,萨满寺早就遭人消灭了!” 他指着群峰之间,一座笔直如削,布满无数巢孔的断屏山崖,指点道:“看到那座像蜂窝的断崖没有?萨满寺就在它腹内深处。崖壁上那些洞洞有的是天然形成,有的却是用人工开凿出来的,那里面的信道便是一座千变万化的大迷宫。如果不认识路的人迷失在其中,能在三、五个月内转出来的人已经算是绝顶聪明,小有聪鹃的人也许花上三五年慢慢摸索,还可以找到出路。若是一般普通人,大概就要困死其中。不过,寺里派人定期巡守各处,若是发现有人误闯迷宫走不出来,通常都会在他们昏迷后,加以救治再安全送出山外,因此,这附近的人都称这座绝崖为鬼居崖,意思是说有鬼住在里面,所以才会让人迷途找不到出路,却又莫名其妙地被送出来。” 小芸呵呵笑道:“可是他们不知道里面住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一些修行的活菩萨!” “不知道才好!”尹枫笑道:“萨满教自从惨遭围剿的灭教之痛,迄今创痕犹存,元气未复,而且,恶名也未除,若是有人知道,只怕还想来铲除本教这个‘劣根’吶!” 小芸同仇敌忾道:“这些人真是脑筋不清!没关系!以后如果真的有人敢打这种主意,我一定帮你教训他们!”’尹枫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的!我们走吧!说不定已经有人等着咱们!” 他们二人立刻催骑朝山脚奔去。 小芸好奇阿:“你有通知里面的人要回来吗?” “没有!”尹枫轻笑道:“可是我每次要回来,总是有人能‘感觉’到。” “我知道,一定是你师父!”小芸猜道。 尹枫摇头笑道:“不是,虽然不论我在哪里我师父都知道,但是他从来不会告诉寺里的长老,或其它师兄师姐们有关我的行踪,除非是有特殊需要!” 小芸不解道:“那会是谁能感觉到你要回去?” 尹枫想了想:“大部份是长老他们。还有些已经获得开悟,能够随时拔元出窍的师兄或师姐,他们有时会在入定中看到我,就知道我要回来了!” 小芸忽然好奇问道:“那你呢?你有没有这种感应的力量?还有你会不会你师父那种化身的神通?” 尹枫笑笑:“我在六岁时第六感觉已经很发达,那时我就能感觉到我爹和娘的急难,至于化身,我还没有那种本事,那得经过第四级灌顶,并且修习完成大圆满法门之后,才能达到那种境界。” 小芸纳闷道:“什么叫做灌顶?” 尹枫解释道:“所谓灌顶,是密教里上师为弟子开启佛性,并引发弟子自身内在力量的一种仪式,一共为四级,初级灌顶又可称为瓶灌,主要目的,是在调伏初入密乘弟子,种种坚固执着的凡夫心理,并破除他们心中‘我执’的观念。第二级灌顶称为密灌,主要意义是使弟子能修习脉、气、明点这三项,这就是一般中原武学所修习的内心法。” 小芸豁然道:“脉就是指经脉,气就是指气血的运行,而明点是不是指穴道?” “答对!”尹枫笑谑道:“真是孺子可教也,人家说聪明的小孩能懂得举一反三之理,而我一都还没举,你就已经能反三,可见你是聪明过度了!”踊跃购买他们的书籍,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你欣赏的作者 会醉才会赢
第九章 太虚逍遥郎
----------------------------- 小芸呵呵笑道:“我爷爷时常这么说,还有第三、第四两级灌顶又是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探人隐秘的忌讳事儿! 尹枫又道:“第三级灌顶,又名智能灌顶,这级灌顶,便是修习双身法。”他黯然长叹:“就是因为本教的双身法,形式宛如世俗的男女交媾,故颇为惊世骇俗,才引起一般江湖人士那么大的误解!” 小芸讶然道:“这种双身法,要男女一起修练吗?” “当然不是!”尹枫正色道:“密教中虽有看似男女交欢的欢喜神佛像,但是事实上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如果把男女看作是生殖的机体,那对欢喜神佛不止是误解,而且是很大的污辱!事实上,双身法之中,男身的脉为方便,气表智能﹔而女身的脉为智能,气则指方便,修习这个法门,这是借男女双身的拥贴禅示,脉要与脉相触,气与气相合,点与点相融,使智能和方便的双双运行,可收彼此可利之效。如此,智能气乃能藉此贯入中脉,冲点相融,使智能明点,依次开启修行之一,全身六大经脉,完成大小周天的经脉贯通,这就是一般指的打通任督两脉。完成这级灌顶的修习,便可随心所欲地掌握自身内力,欲刚强刚,欲柔则柔,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 “哦──”小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以前我在书上也看过欢喜神佛的图像,我还问外曾爷爷,为什么菩萨会这么不端庄?外曾爷爷说,所谓的佛或是菩萨,已经超脱男相或女相的有相境界,它既非男亦非女,既是男亦是女,它是不其实相之体。 所以欢喜神佛的图像定然有其深奥的涵义,只是他参悟不出而已!” 尹枫神往道:“我真希望能见见你外曾爷爷,他就像我师父一样,也是一位真正的得道的高人。所以他能看透一般人所看不透的玄秘!” “是呀!”小芸怀念道:“我也希望你能有机会见到他。他一定会喜欢你的!他常说这世间脑袋里有长大脑的人太少了,连我两个哥哥,也是只有半个脑子,不挺管用!” 小芸虽是言者无心,但听在尹枫的耳中却别有滋味,尤其那句“他一定会喜欢你” 不禁使他心脏砰砰多跳两拍,脸上也不期然地微微发热。 “你是不是已经修习完成了这种双身法?”小芸好奇问﹕“所以才有这么厉害的功夫?” “当然!”尹枫恢复正常,笑道:“我若没修成这个法门,我师父岂会放我到江湖上乱跑?万一给人宰了,他到哪里再找个绝世奇才来当他弟子!” “不害臊!”小芸用手指刮着脸,嘲弄道:“老尹卖瓜,自卖自夸!” 尹枫反谑道:“我是学你的,小妞!” 小芸哼笑道:“人家我是坦白,诚实,不虚伪,不狡诈,你哪能学得到!” “呵!”尹枫讥笑道:“难道我就不坦白?不诚实?虚伪?狡诈?啧啧……小妞,你说话还真毒耶!” “当然……” “最毒妇人心!”他们二人异口同声说着,随即相对哈哈大笑!,此时,他们已来到鬼居崖前。小芸仰望着高耸入云的断崖绝壁,发现最靠近地面的洞口,最少也在十丈开外的高处。 “啧啧!能够上得到第一个洞口的人,本事一定不简单。”小芸估量道。 尹枫笑驳道:“那倒不见得,只要带着翻山索,要上去可容易得很!” 小芸怔了怔,这才呵呵笑道:“对喔!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借用外力上去。” 尹枫下马后,将马鞍和马背上的东西全都卸下,随后在马臀上用力一拍,将坐骑赶向后山方向。 小芸怔道:“你不要马啦?那你回去怎么办?” 尹枫笑道:“在鬼居崖后山就有一处水草地,那里时常歇息着一群野马,我把马往那儿赶,以后要走时,再去抓啦!” “早说嘛!”小芸呵笑道:“我刚才还在想,要怎样才能把小白龙弄上去呢!” 她下马之后,也将随身之物全部解下。 “小白龙,你听见了没有,后山有吃有喝的,自己去找!”小芸拍拍小白龙的颈项,笑道:“还有,你可别回去当了头子,就学野喽!”小白龙昔日便是北大荒草原上的野马之首,如今它又有机会重振过去为主的雄风!它嘶啸一声,朝小芸喷鼻甩耳告别一番,这才轻松地离去。 这时──卡啦!一阵撞响,一道软梯自某个洞口中垂落下来。 小芸惊讶地看着尹枫。 尹枫耸肩笑道:“我早就说过了嘛!” 一个光着头颅的四旬和尚,身着次白僧袍,自洞中探出头来,欢愉道:“小师弟,快和女施主上来吧,大伙儿已经在等你们啦!” 尹枫伸手弄笑道:“来者是客,女施主请!” 小芸呵呵笑地朝他皱皱鼻子,攀着软梯,轻快地上到洞口,她仰头看着足有一个半人高,二、三十步阔的洞口,叹叫道:“哇!这洞很大哟!” 中年和尚闻言和煦笑道:“这个洞口在这座崖壁上,仍算是中小型。鬼居崖最大山洞,高可达十二、三丈、宽逾百步,洞内就算站上百人亦不觉得拥挤呢!” 小芸拿手横竖比划之后,哇然叫道:“大师父,你们挖个这么大的洞要做什么用呀?” 中年和尚连忙稽首道:“女施主,贫僧法号沙如,是寺内排名最末的弟子,你千万别称贫僧为大师父,贫僧担当不起!担当不起!” 尹枫跃入洞中,呵笑道:“小妞,沙如师兄刚才提的那个最大的洞,是自然风化而成,不是我们故意去挖它。还有,沙如师兄最重长幼尊卑,你叫他大师父会吓坏他的!” 沙如和尚似笑非笑道:“小师弟,你在消遣师兄我了!你知道,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对于教中的传承排序,吾等本当注重,才不至于乱了章法,成为乌合之属!” 尹枫戏谑地合十问讯道:“是!师弟谨记师兄教诲。” 沙如和尚笑道:“师弟诚如是言!师兄知你修行心印法门,但求世间处处皆佛法,有形形相不能拘你。可是师弟可得记住,若想游戏人间,可要牢记自己本来面目,否则一时忘了回家,岂不要流浪人间!” 尹枫心中微然一凛,合掌庄重道:“谢师兄开示!” 小芸扯扯他衣袖,低声问道:“喂,你师兄话中另有禅机喔!他在说什么!” 尹枫苦笑道:“师兄在提醒我,混身江湖,我双手已经惹上太多血腥,虽然以杀止杀算是慈悲江湖的一种变通方式,但是我毕竟是一名受戒的佛家弟子,少造杀孽这一点千万不能忘记,否则,我岂不是变成嗜杀的大魔头!” 沙如和尚微微笑道:“如是!只是为难师弟了,我们进去吧!” 小芸和尹枫尾随沙如和尚入深邃的洞口。 小芸撇嘴笑道:“我现在真的很佩服你哟!” 尹枫好奇问:“为什么?” 小芸呵呵笑道:“因为,你若是要完全遵照师门规矩行事,你这个江湖还真是难混。 可是,你毕竟也混出头,而且算得上是很吃得开嘛!”尹枫无奈地叹笑:“但求问心无愧而已,否则,我真的就要学列位师兄姐隐居在寺内,终生侍奉我佛座下!” 他们走得越深,洞内光线越暗。沙如和尚在信道第一处分岔的地方停下,他伸手朝洞壁一块不起眼的小突石用力一击,登时,靠近洞顶处的壁石悄然滑开,露出一个尺许方圆的隐秘小洞。 沙如和尚拉长身子探臂伸入小洞中,取出一束半尺长,寸余厚的淡绿色熏香引火点燃,充做火把之用。小芸好奇问道﹕“这种香好奇怪哦!它的火为什么不会一下就熄了?” 尹枫笑道:“这种香,我们管它叫杜普,它是一种药草做成的,在制造这种香时,得先将药草压碎成小粒,再凝塑成香,所以它可以燃烧得很完全,待它熄灭后,余烬才开始熏出香味。在山洞里,杜普是主要的光线来源,它的光线很温,最适宜长时间读经典,而不会让眼睛觉得吃力!” 沙如和尚含笑交给小芸一支点燃的杜普,接着道:“在山洞里,我们也借着燃烧杜普来保持温暖。尤其像这种入冬的时节,晚上洞内的温度甚至降得比沙漠之中还低,所以必须彻夜让杜普保持燃烧,并且随时予以添加大木块以便维持火力。” 小芸有趣地打量手中的杜普:“哇,这是什么药草做的?我可不可学学它的制做方法?好象很好玩哟!” 尹枫笑道:“你想学当然可以,可是这种制做杜普的药草,只有在鬼居崖后山的一处谷地里才有生长。就算你学会了,离开此地还是找不到制做的原料,又有什么用?” 小芸失望道:“讨厌,这种药草为什么这么狗怪?把我惹毛了,本姑娘就要设法把它引渡回神仙洞山去种种看!” 庄重的沙如和尚,闻言亦不禁噗哧失笑:“昨天听得教主示喻,小师弟要带一位天真可爱的女施主。” 小芸吐吐舌道:“你们教主早知道我要来?” 她不禁轻问尹枫:“哇,那我等一下见到你师父要怎么办才好?”她又不懂这些繁文缛节了! “看着办就好!”尹枫轻笑道:“你只要顺其自然,照你日常和我相处的方式和我师父处即可,我师父不会在意这些俗事。” 小芸认真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哟,有事情你可要负责!” 沙如和尚不解道:“在本寺之中,莫非有什么事故?何以女施主如此慎重其事?” 小芸摇摇头笑道:“不是啦!我是怕对你家教主失礼,会引起你们的误会,那时尹枫就要当个照镜子的猪八戒了!那样就不太妙。” 尹枫哧地笑道:“你又在拐着弯骂我!” 此时,他们已深入鬼居崖有段距置,虽然一路走来好象只有一条信道,但是沿途经过的岔路和拐弯之多,光凭曲折迷瞒,错综复杂已不足以形容! 尹枫故意试探道:“小妞,待会儿如果真如你所料,在教内引起轩然大波,我可不能明着保护你,你得自己想办法往外逃喔!” 沙如和尚张口欲言,被尹枫以含笑的眼神阻止。 小芸皱着眉,伤脑筋道:“不行呀!我只记得大概的路,而且要从外面往里面走,才认得出,你要我反过来从里面出去,我还没那个本事哟!” 沙如和尚讶然道:“女施主能记得大概的来路?” 小芸点点头道:“是呀,记得七成没问题。” 尹枫对面露惊讶师兄扮个鬼脸:“这小妞头脑单纯,所以记事辨物比较不费脑筋!” 小芸娇笑道:“你好象把我说成大脑空空的呆子,你这也是骂人不带脏字嘛!” “这叫礼尚往来!”尹枫黠谑道:“谁叫你说我是猪八戒。” 小芸娇嗔道:“人家的重点是说你里外不是人,我哪有骂你?你的结论却是指我痴头呆脑,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怎么能称为礼尚往来?你这是技术犯规,赖皮!” 尹枫抗辩道:“说我不是人,还不算骂人?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 “你是猪八戒!”小芸理所当然道:“所以才会笨得再问我一次,好让我再多骂你一声!” 尹枫登时像被塞了颗卤蛋到嘴里,瞪着眼,鼓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芸双手插腰,嘻皮笑脸地瞅着他,得意地嘿嘿直笑。 他们两人就像一对斗鸡似的对恃而立,根本没有注意到沙如和尚暗示的一声干咳! “小枫呀!这回你可遇上对手了吧!” 一个清雅地不含丝毫人间烟火气的声音,空荡荡地飘来。 小芸和尹枫二人蓦然地回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通往寺内正殿的洞口处。 萨满寺的正殿,是一座高达数十丈,可供千人并坐的偌大洞窟。正对入殿洞口处,有三尊高逾丈寻的坐姿佛像,形态个异,却同样是垂眉肃目,掌结手印,表情细腻,宝相庄严,佛像座前,设有法坛,法坛左右分别点燃着人臂粗的巨烛,另外坛上尚有八个金钱供杯,上面分置有金铃,金刚忤,嘎也拉,曼达,宝瓶,七彩宝石,檀香油,海螺,花果等诸多法器和供物。洞窟的壁顶和两侧亦绘满色彩鲜丽之十方诸佛和菩萨,有的面目祥和慈善,有的却愤怒如魔,形态表情各个不一,却都是栩栩如生,沿着洞内四周正如沙如和尚所言,均设有铁架与火盆,火盆之中杜普正熊熊地燃烧着,使得这座偌大的洞窟,显得明亮温暖。 此时,萨满教全体教徒,约有百人之谱,个个身着僧衣,手持吟珠,正依男右女左的礼规,分列法坛两侧,盘膝端坐蒲团之上。他们这近百双眼睛,此刻都盈满笑意,侧首瞧着洞口处,互相对恃,各不相让的尹枫和小芸。显然,他们二人刚才那阵礼尚往来已尽入在座众人耳内!沙提适才开口招唤尹枫之人,正是结跌盘坐于法坛正前方的萨满教教主,沙提大师。沙提大师长相正如他的声音,清瘦出尘,然而他却削瘦而不干瘪,皮肤仍然光滑红润,两道长长的白眉毛已垂过耳下,他手拔吟球,平静淡然地看着洞口处兀自脸红的两个年轻后辈,仿佛他早已看过千百回他们二人如此互相嘲谑,丝毫不以为奇! 尹枫瞟眼小芸之后,定定心神,收起脸红,大步走向沙提大师座前,充满孺慕之情,拜谒道:“弟子尹枫即请师尊金安!”他当下即依教内五体伏地的至高礼节向沙提大师行三跪九聊大礼。 小芸紧跟着尹枫走向法坛前,她看见尹枫倒头即拜,很自然地跟着做了次寻常的三跪九即。待他们二人礼罢,沙如和尚立即为两人送上两个蒲圃,让他们二人分坐沙提大师身前左右。 大师依然拔弄着念珠:“小施主,小枫礼拜于我是谒师,而汝何故?”他的声音表情仍是一贯的平静清雅,毫不反应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 小芸侧首想想,认真道:“这个大殿里面,气氛虽然庄严肃穆,可是只有大师一个人的心情保持和气氛相同,不为外界所动,可见大师你不是寻常人。能超越七情六欲这种凡夫境界的人,就是菩萨,就是佛。我对佛和菩萨都很尊敬,所以应该要拜。” 在座的众僧闻言,不禁都惭愧地低下头,轻颂佛号。 “如是!”沙提大师对其门徒缓缓道:“小施主之言,尔等悟否?身虽常住三宝殿,心中无佛亦枉然。这一课学着否?” “多谢教主开示!”众僧尼齐声而应。 小芸吐吐舌道:“哇!大师你常常就这样替门徒上课?好严格哦!” 沙提大师温和道:“万法唯心,行住坐卧须臾不离这理,是为修行之人的本份,再说,我对他们严格的时间也不多了,往后可得由他们自己去参悟。” 尹枫猛然一震,低呼道:“师父,您……” 沙提大师慈祥地看着他,领首道:“师父的时辰将至。你回来的也正是时侯,师父还有许多事要当面交待予你!” 尹枫神色为之黯然,他虽明白自己师父的修为已达正果之位,死即是永生。但他依然无法排除凡人对“死”这件事的感伤,尤其,这个即将死去之人,又是将自己一手带大,启以智能,传以绝学的至亲之人,他心中对这份伤痛,感受又更深几分。 沙提大师仿佛明白他心中的念头和感觉,淡淡道:“痴儿!人生如梦幻泡影,因缘如露亦如电,聚散离合应做如是观。你我如若因缘未了,自有再见之期,你又何需伤怀自苦!来,告诉师父,问心剑是如何找到的!” 尹枫强颜笑道:“其实,应该说是问心剑自己来找我比较合适。”他随即将当初巧遇小芸的情形略提过一遍。同时,也将小芸为何拥有此剑仔细描速一遍。 小芸解下问心剑,双手捧上沙提大师面前。 沙提大师抚剑领首道:“冥冥中的天意,往往有巧妙的因果安排。小施主,令外曾祖可是姓冷,单名一个玄字,自号太虚逍遥郎。” 小芸大为惊奇道:“大师你怎么知道?连我爹和我娘他们都不知道外曾爷爷称自己为太虚逍遥郎这件事哟!” 沙提大师难得露出一抹淡笑:“逍遥郎呀,逍遥郎,你径自往太虚之外去也,竟将担子交给老衲处理,来日若在三五四界天外相遇,可得向你讨讨这个遗世人情!” 小芸好奇道:“大师你认识我外曾爷爷吗?” “然也!”沙提大师和熹道:“说来,逍遥郎是老衲此生相知最深的挚交,昔日老衲至川中云游之时,和他巧遇云雾山,相谈甚欢之下,两人连袂悠游中原各名山仙境,历时三年。他曾说,若是机缘得便,要助老衲代寻本教失物,只是昔日告别时,老衲亦未言明失物之名与样式,否则,他便不会将启元令长埋地下。不过,这一切亦是天意如此吧!” 尹枫纳闷道:“师父,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过这段往事?” 沙提大师淡笑道:“这是三十年前的往事。师父自带你回寺之后,便将心力放诸尔身,不再回忆过往。如今,是见小施主与故友面容依稀相仿,心中一动,遂而相询。是啦!若非道遥郎,谁能调教得出如此得天独厚的孩子!” 小芸呵笑道:“这个世界是还真小!居然能让我遇见认识外曾爷爷的友人!大师,你以后如果真的有遇到我外曾爷爷,你要告诉他,我一切很好哦!” 沙提大师莞尔道:“老衲定当代转此一口信!老衲能在圆寂之前,喜见故人有后,吾心安矣!如此,老衲真是可以完全放心了!”他话中似是另有玄机。 然而,沙提大师只是示意尹枫把问心剑捧上法坛,他自己径自入定而去。 小芸小声问道:“大胡子,你师父怎么现在这个时候睡觉?” 尹枫低笑道:“我师父不是睡觉,他是借着入定去寻找启元令而去。” 时间在众人的等待中悄悄流逝。 约莫一个时辰,沙提大师自入定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众人俱以期待的目光待他开口,大师缓声道:“启元令之事吾已知之,只是此事另有因缘,尚未到它出世之时,日后追寻启元令一事,暂可搁下。呼伦贝尔之事解决的如何?” 他转而针对尹枫和小芸二人发问。 小芸哇然道:“大师,你还不知道哟!天底下居然有那种会放冷气,又会放电的怪物,难对付喔!” 沙提大师领首道:“世间虽有一种鳗鱼能放电,却无如雪怪此等厉害。” 尹枫讶异道:“师父,你知道这怪物的来历?” 大师沉缓道:“本教内有开山教主之手稿,详细载有关此怪之事。” 小芸迫不及待问道:“此兽本是天竺圣峰,喜马拉雅山绝崖上的雪兽。远在上古时期,为一名圣山的瑜珈行者所收服,成为随侍行者修练之兽,此兽在行者调下教逐渐习得人语。并开启智能能够思想,后来,那名行者归空之后,雪怪便模仿行者的修行之法,径自修练,不料因无人指导而走火入魔,适巧,此兽于最痛苦难熬之际,遭天雷殛中,不知何故,此兽不但未遭天雷击毙,反而将天雷所含电力悉数引入体力与自己修练内元融合一体,以致它浑身含有诡异电流。又因为它本是蕴雷峰之寒而生的异兽,覆以在终年不化冰的绝顶之上修练而成,故而它可催发至寒冰气!” 小芸不解道:“那它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天竺,跟到咱们华夏疆域来作怪干嘛!” 沙提大师平静道:“此兽自受天雷所殛之后,凶性爆发,在天竺一带造成偌大伤亡,引起相当大之风波,那时正逢本教始祖业成出山,他乃联合当世数字有德同修,共同围伏此兽。然而,此兽之能耐超乎众高僧与瑜珈行者之预料,竟被它突困逃走。事后,此兽窜越青藏高原,进人中原一地作怪,本教始祖得知消息后,便只身追踪而至。那时,中原之地已有一位修为极高的张道陵道长与此兽力战数回,却都遭挫。直到本教始祖与张道长联手之后,才终于将雪怪赶往无人的大莽原,而张道长在莽原中布下玄冰降魔阵,道长和始祖覆与雪怪拚战七日夜,雪怪方始被人逼入阵内受制玄冰奇阵。” 哇!小芸叹叫道:“张道长就是现在的道教始祖,他是汉朝人哟!传说太上老君曾授他雌雄剑一对,和许多符咒,所以他能赶妖降魔,遣神治鬼,道术修为无人可及。萨满教居然也有那么久远的历史喽!” 沙漠大师淡然喟道:“本教创教确是相当久远,只是以往一直未出天竺圣山范围,直到前任教主发现始祖手稿,得知本教过去即与中原有些渊源,遂而迁教汉土疆域,怎料,这竟是一次天劫,而本教遭逢此劫,正与雪怪即将出世有些奥妙因果。” 尹枫沉吟道:“我也正想问,雪怪既然受困奇阵之中,又是如何跑出来为害呼伦贝尔城!” 沙提大师和缓道:“这便是当初始祖一念之仁,留下遭玄冰冻结的雪怪一命,只与道长在玄冰之外施贴符咒和本教伏魔密咒,并将冰内雪怪封埋地底。然而,久经岁月流转,昔日封埋雪怪之地层有了变迁,逐渐近地表,直到数日之前,巴萨卡山一带发生大火。溶化玄冰破坏符咒,才将雪怪释放出来!” 大师微顿之后,接着又补充说明道:“前任教主在本教惨遭重创,迁回大漠之后,曾闭关达三月之久,以忤其误。那时我随侍于侧,以为教主护法,因而有缘得见始祖显化,开示个中因果,始祖言,因他一念之仁,误使今日无数居民百姓再遭此劫,是以本教才会惨遭几乎覆灭之创,以为赎罪。冥冥之中,因果定律已做好偿债的安排了!而日后,雪怪必将由本教弟子和一名修真道友再次合力制服。” 沙提大师郑重地目注尹枫和小芸:“如今证明,而等二人即是为应此劫而生。降魔伏怪之路必定难辛坎坷,更有魅魃虎视眈眈,欲取尔等生命。你们要切记,自己的生命是属于那些善良百姓,千万要善加珍惜。不论遭逢何种逆境,不可轻言放弃或牺牲!懂吗?” 尹枫和小芸两人吶吶相对! 半晌,小芸不可思议地叹道:“哇,我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重要的事要去做耶!原来,老天留我一条小命,是有这么大的用途。” 尹枫轻笑道:“人生若能做此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就不枉费来此人间一游!” 沙提大师淡然道:“昔日,本教始祖即是以问心剑、金刚伏魔圈,配合张道长的天羽罗、玄冰降魔阵镇住雪怪。你们二人若要克制雪怪力量尚嫌不足,必须寻得天羽罗和能布玄冰奇阵之人共同联手,始能有所胜算。尤其,切记一事,此怪再度复出,是为寻找一项能使它永生不灭之物,此物若为它所得,只怕无人能制得住它!而这世间将永远沉沦!你们定要设法查明,这雪怪所要寻找之物为何,并将之摧毁!” 尹枫问道:“连师父你也不知道雪怪它在找的是什么?” 沙提大师摇头道:“我适才人定,便是为寻此答案而耗时至久。然而,有关此事竟无迹可寻,许是时机未至,征兆尚未显现之故﹔只有靠你们日后努力了!” 小芸攒眉道:“大师我在书上看过,这天羽罗是传说中的不生神鸟──火凤凰,每五百年浴火重生时所褪下的羽毛绞以地心龙蚕所吐之线编成。这……不是神话吗?难道世间真有此物?” 大师淡笑道:“如果世间真有张道陵道长此人,那么他便一定用过此物。否则,就是本教始祖在说神话故事了!” “可是到哪里去找呢?”小芸茫然道:“根据古书所记载,他在飞升之前,只传给他儿子斩邪二剑没提到天羽罗的事,而如今他的子嗣也不知所踪,这要如何找起?” 沙提大师静思片刻,道:“但凭机缘吧,老衲深信上苍慈悲,必不会叫万民沉沦,永劫不复。” 尹枫轻问道:“那么师父希望我们何时离寺?”他又想到沙提大师不日醒归之事。 沙提大师慈祥道:“待我为你完成最后的灌顶,并为问心剑与金刚伏魔圈做过最后加持之后吧!” 小芸兴致勃勃道:“大师你要为大胡子灌顶,我可不可以看?” 沙提大师和缓道:“恐怕要令小施主失望了,依本教规定,初级与次级灌顶得以公开行之,但是第三级以上的灌顶,只能由上师密传其弟子。” “哦!”小芸有些失望:“好吧!说不定哪天我心血来潮,加入萨满教。那样子,我不就能知道灌顶究竟是怎么回事!” 沙提大师不置可否:“凡事自有因缘,顺其自然即得真趣!”他随即示众道:“自明日起,老衲将和小枫入室闭关三日,寺内事务依例由沙凡、沙悟、沙妙三位长老共同主持。” 此时,二僧一尼自首座起身,朝沙提大师叩拜领命。 大师接着道:“此次闭关,着令沙因,沙尘于室外护法!” 另二名老僧起身领命。 沙提大师亦离座宣布:“若无他事,尔等自可离去!”他返身朝洞窟右面一个拱形洞口走去。沙因、沙尘两位长老自法坛上恭敬地捧起问心剑,和一个直径约有尺余的金环随行于后。 小芸叫道:“大胡子,你跑去闭关,那我找谁带我去玩?” 尹枫笑道:“当然是沙妙师姐,这里地方很大,你慢慢逛。我不陪你了!”他眨眨眼,随后快步追向沙提大师等人,消失在拱形洞口之内。 此时,其它僧尼亦鱼贯自左右两个不同的洞口,各自退去,剎时,正殿之中只剩一名七旬老尼和沙如和尚伴着小芸。 小芸叹笑道:“哇!沙如师兄,你好厉害,才这么年轻就是沙字辈的长老啦!” 沙如摇头笑道:“施主你误会了,我是第二代的沙字辈弟子,并非长老。其实,严格说来,我该称小师弟为师叔,只是因为他在教中年龄最幼,所以教主特定示下,要大家都呼他为小师弟,只有在正式法会他才以长老身份列席。” “原来如此!”小芸朝沙妙师太笑道:“师太,那你一定是正字的长老喽!” 沙妙师太和煦笑道:“惭愧了!小施主,你甫经风霜旅途,越过大漠到本寺来,适才又和教主谈了恁久的话,想来也累了,何不先休息一日,明天起再叫沙如陪你四处走走看看!” “也好!”小芸皱皱鼻子,娇俏道:“反正大胡子有好几天没空。” 翌日起,小芸跟着沙如在这个宛如蚁巢般的山内迷宫四处打转。她颇为惊讶萨满寺占幅之深,几乎遍达里许的范围,每一个稍为宽阔的洞穴,就是一间藏经室、阅经室、储物室、食菇室、制造室﹔甚至连众僧尼的卧室,亦只是在洞穴铺着草榻和毛毯即成休息睡觉的地方,连个石床、石桌、石椅之类的家具都省了。 整体而言,萨满寺除了她第一天所见的正殿最为宽阔,而且设备布置最为齐全完备之外,其它地方,简朴得几乎一无所有。然而,在这个崇尚简朴的苦修的萨满寺,每一个,却都是那么安详满足,他们总是带着感思和愉悦的心情渡过每一分每一秒,彷佛自己正生活在一个丰富优裕的世界里面。事实上,他们的确是!他们的精神是永不匮乏,永无贫寂!而小芸也发觉,整个萨满寺之内,除了尹枫,就属沙如最为年轻,虽然沙如己过不惑之年,而且依她的观察,这位沙如师兄,竟是长老之下,唯一已修习完成双身法的有道高僧! 第二天,小芸在一位师姐的指导下窝在养菇室里学种香菇。 香菇是萨满寺众教众的主要粮食,除此之外,在鬼居崖后山某些阳光直射不到的峡谷阴凉处,则由寺内僧人开辟成瓜园,自给自足地生产一些瓜果。这就是萨满教,一个与世无争,生活单纯简朴的佛门密教。但是,他们却至今还被迫要隐身匿居在这片浩瀚的沙海之内,不做出世之想! 小芸盘膝坐在养菇室的地上,手里拿着钻子,很仔细地在一根约有尺半长的圆木上钻洞,钻好洞后,她小心翼翼拈起细若沙尘的菇种,置入圆木的小洞里。 “你在做什么?”尹枫的声音自她头顶后上方响起。 “别吵!”小芸头也不抬:“没看到我在种香菇呀!” “据我所知,目前中原的菇价正大幅滑落中,如果你想改行当菇农,只怕不是时侯!” 尹枫也在她身边盘膝坐定,一边探头好玩地看着小芸工作。 小芸仍是低着头,专心地对付菇种和圆木:“好玩嘛!以后说不定我回神仙洞山,也能自己种来吃吃。你怎么提前出关?” “凭我的聪明才智,灌顶不需要费太多时间。”尹枫谑笑道:“我师父怕你这位故人之后受了冷落,要我先出来陪你。他和二位师叔继续坐关,为问心剑和金刚圈颂咒加持神力,好让咱们以后降妖伏魔比较有本钱些!” 小芸终于搞定那根圆木,她将布上香菇种子的圆木直竖着靠墙小心放好,拍拍手回头一瞥──她发觉自己正瞪着一张陌生的脸孔! 那是一张有着浓眉星目,悬鼻方唇的面孔,眉宇之间仍有些残存的熟悉感,虽然,这张脸比不上塞外双龙古氏弟兄那么英俊飘逸,但是却别有一种豪放洒脱的格调! 小芸瞪视着半晌,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耶?你的胡子哩!”她蓦地惊弹而起,张口结舌地瞪着尹枫。 “刮了!”尹枫摸摸光溜溜的下巴,感觉上还有些凉飕飕的不习惯。 “你怎么可以把它刮掉!”小芸嗔叫道:“那我以后叫你大胡子就不对啦!” 尹枫瞅笑道:“区区在下敝人兄弟我,姓尹名枫,你可以叫我尹枫。” 小芸泄气道:“讨厌,以后就不能威胁要拔你的毛了,不好玩啦!你一定是被沙漠的太阳晒昏头,才会干出这种疯狂的事……”她忽然瞅着尹枫咯咯笑将开来! 尹枫莫名其妙道:“怎么啦?” 小芸指着他,咯咯笑道:“尹枫,小枫,你刮了胡子,就变成名符其实的小疯子啦! 不不不……小疯子不够看,我应该叫你大疯子!” 尹枫搓搓下巴,呵呵笑道:“随你啦,反正有胡子,没胡子,我还是我,人偶尔也得装修一下自己的门面,至少让自己看着也舒服些。” 他抬头瞅眼笑问:“现在我有空啦!你想到哪里去玩!” 小芸皱眉道:“整个寺内我昨天就看完了,今天才会窝在这里学种香菇嘛!这里还有哪里好玩?” 尹枫豁地跃起,拉着小芸的柔黄往外跑:“咱们到后山吃瓜去,我们自己种的哈密瓜,保证顶刮刮!” ※※※ 怕见黄昏。 又见黄昏! 浩瀚大漠中落日的景象依旧是恁般美丽。只是,相同的景色,不同的心情,如今,那轮浑圆迷蒙的火球,看在尹枫眼里,却是带着无限的凄凉和晦朦的落寞! 天!黯然了! 东方的夜空己升起了一颗孤伶伶的星儿,正自闪着寂寞的光辉。 仍是两人双骑,小芸伴着神情落寞的尹枫,沉默地走在夜暮笼罩的沙漠里。 “大疯子,你别再难过了嘛!”小芸终于憋不住,开声劝慰道:“其实,你师父也不算死了!只是你以后见不到他而已!你只要想他现在正和我外曾爷爷在一起喝茶下棋,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嘛!” 尹枫回眸笑笑:“我尽量如此想象便是!” 小芸不依道:“什么尽量而已?你一定要这样子想,否则是再继续看着你那张苦瓜脸,连我都要想起那个我永远都看不到的外曾爷爷了﹕我要是哇哇啦地哭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尹枫心神略宽,微然笑笑:“这么说来,为了不让你哇啦地哭,我只好勉强强颜欢笑喽!”他故意毗牙咧嘴笑得真难看。 “哇!”小芸闭眼拍额道:“好可怕的笑容,我要晕倒了!”她还真的顺势往前一栽,软软地趴在小白龙的背上。 尹枫瞅着她的麻花辫子,戏谑道:“天亮了,起床喔!”,“胡扯!”小芸趴着身子,睁开一只眼睛,斜眼道:“天才刚刚黑,哪有那么快就天亮的事。你不想休息,那是你家的事,我累了,我要睡觉,明天再叫我!”她说完,又闭上眼睛假寐。 尹枫笑道:“不是我不想休息,我只是想,反正快到化木沟了。咱们若是赶上一程,就可以在天亮时分享受一个温暖的热水澡,再往舒适的炕上一躺,睡它一整天,这样不是挺美的嘛!” “早说嘛!”小芸豁然坐正,兴致勃勃问:“化木沟在哪里?快,咱们快去!” 尹机哈哈一笑:“随吾来也!”他用力一挟马腹,胯下那匹雪白大马唏唏一声,放蹄纵去。 小芸催骑相随,犹豫道:“大疯子,如果我现在问你师父的事,你还难不难过?” 尹枫侧首笑道:“如果我会难过,你就不问吗!” “是呀!”小芸认真地道:“我也不喜欢你难过嘛!” 尹枫听得心头暖呼呼,他就喜欢小芸这种不自觉的体贴温柔。 “问吧!”他轻笑道:“我也不喜欢你有心事憋在心里,不问你也会难过的!” 小芸咯咯笑道:“哇,你越来越了解我啦,怎么办!” “看着办!”他们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尹枫笑道:“你也越来越了解我了嘛,否则怎么会知道我要说什么。” 小芸眨眨眼,俏皮道:“这叫有默契!” 她挪挪身子,接着道:“你师父要圆寂之前,不是告诉你们,数年以后将有一名左肩生着红色金刚杵胎记的婴儿出世,那就是他的呼异勒罕,要将之迎回寺内接任教主之位的嘛!” 尹枫领首道:“没错,他是这么说。” 小芸不解地问:“呼异勒罕是什么东东?” 尹枫笑道:“原来你是想问这个。”他微顿一下,接道:“呼异勒罕本是藏语,即是指转世之意,我师父是藏族人,你不知道吗?” 小芸皱皱俏鼻子:“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她又好奇问:“你师父要你们去寻找他的转世这又是怎么回事?” 尹枫解释道:“凡是密教修行到如我师父那样程度的上师,他们即已解脱生死的轮转,绝离于世外,超脱时空的拘束。” “这个我知道。”小芸点头道:“他们就像我外曾爷爷一样,可以知道自己的归空后的去处,不再落入轮回之中。” “正是!”尹枫含笑道:“他们既可知道自己的去处,自然也可左右自己的来处,所谓转世,就是这些高僧他们的灵魂能够重新再现于婴儿,或一、两岁的小孩身上,重任他们生前地位的一种现象。” 哦,小芸恍然大悟道:“这就是说,你师父在几年后又会重新投胎降生在这世界,再回来做萨满教教主,是不是?” “答对了!聪明的小孩。”尹枫谑笑道:“本教的教主大多都是依转世而继任,但是,上任教主认为自己仍该为毁教之事负责,因此,不再转世,而将教主之位传给我师父。” 小芸颇感兴趣问:“只有教主能知道自己要转生到哪里吗?其它的人会不会有这种本事?” “当然有!”尹枫轻笑道:“我不是说只要修行程度达到我师父那般的上师就能预知自己的生死嘛!教内有些长老也会在圆寂时,先预告自己的转世。你难道不觉得,沙如师兄年龄是教内最小,但是修为很高?” “对呀!”小芸猛点头道:“而且大家对他都很尊重哟!” 尹枫神秘笑道:“因为他就是上代长老转世而来,所以自幼就具有大智能,只是因为他转生为维吾尔族某个酋长之子,身份贵为王子,他父亲一直不肯让他出家,因此,他直到八年前老酋长去逝之后,才回到萨满寺。” “原来如此!”小芸呵呵笑道:“除了我师父,寺里只有他能让我心服口服!” 小芸轻笑道:“难怪你师父圆寂之前,特别交待要他协助处理寺内事务,那时我还很奇怪,其它的长老会服气吗?原来,你们居然还有这种撇步(秘招)!这样子,你们教内自然不会为了争什么教主位置而内乱。” 尹枫傲然笑道:“萨满教创教巳逾千年,最辉煌的时代,教徒达到数万人之众,却从未发生过内乱争端。这比起咱们中原武林各个门派,可真是强得多了!” 小芸由感而发道:“就是嘛!我外曾爷爷年轻时也曾经在江湖中闯荡过。他就说,汉人虽然是各族中最有文化,也最聪明的民族,但是就是因为大家都太聪、明,每个人都想当王,才会造成分分合合,动荡不休的局面。你看,像当初张道陵始祖要升天之前,特别交待他儿子,世世由一个子嗣来继承他教主的地位,道教虽然还存在,但是已经枝叶繁茂地令人眼花缭乱。我都搞不清楚究竟哪一门,哪一派,才是真正张道长嫡传下来的吶!咱们要找谁来联手制服雪怪?” 尹枫沉吟道:“当今之世,武当虽是道家主流,但是他们所崇尚的也是修心的法门,不兴玩弄那些奇门遁甲之术。依我看,若要讲究布阵之学,咱们可得找茅山的玄青道长比较合适。” 小芸忽然道:“我看咱们得回神仙洞山去一趟!” “为什么?”尹枫不解的问:“难道你想家啦?” 小芸嗔笑道:“不是啦!我只是想到山上有本书中有谈到天羽罗的事。我想再回仔细看看书上是不是有提到它最后的下落,另外还有一本书专门讲一些上古奇阵,我想找找看有没有那个玄冰降魔阵。否则,万一你说的那个玄青道长没学过那个阵式怎么办!” 尹枫想想也有道理:“也好!我也很想去见识见识你家,看看是什么环境培养出你这个小怪胎!” “你才是大疯子!”小芸不依地扮着鬼脸,领前奔去。 “大疯子配小怪胎?”尹枫喃喃自语地嘿笑道:“倒也是一对绝配,至尊宝!通杀啦!呵呵……”他想到牌,也想到江湖,还有更远的事。 会醉才会赢
第十章 吃醋
----------------------------- 黎明,太阳尚未升起,大地仍是冻人的酷寒! 两匹骏马口鼻喷着蒙蒙白雾,得了,得了进入化木沟,朝着老俞的交易站轻快踏蹄而去。 老俞的二儿子和小厮二人正在卸门板,准备口市。此时,他们二人闻得马蹄,不禁住手朝来骑马看去。二柱子看清来人,不由得拋下门板,冲向屋内,惊天动地地大叫:“爹!冷大小姐他们回来了!爹你快出来呀!” 还不待小芸他们下马,俞松平已经狗巅屁股似的急急迎上前来,又是高兴,又是惊惶,叫道:“哎呀,冷大小姐,尹少爷,你们可回来啦,事情不好啦!” 小芸和尹枫两人不约而同奇怪道。“发生什么事情?” 老俞松平气急败坏道:“大概在个把月之前,听说呼伦贝尔出了妖怪,是给两位赶跑的,不是吗!” “是呀!”小芸问道:“怎么你也知道?” 老俞急急道:“咱们这儿消息传得快嘛!现在听说那怪物回头窜往北大荒啦,已经有几处牧场遭到怪物攻击,伤亡惨重,联盟已经发出警急通告,通知北大荒所有的牧场注意防患,同时,因为两位是唯一与这个怪物朝过相的人,所以盟主通令全盟总动员寻找两位,请你们回盟相助一臂之力,可是你们这个把月究竟藏哪里去?咱们全盟总动员,少说也有近万的人手,却找不到你们的踪迹呀,盟主可急坏了,他还以为两位在沙漠中出了什么不测。” 小芸听完,忍不住紧张道:“尹枫,快!咱们赶回北大荒去,慢了只怕要糟!” 她立即圈马回头,预备赶路。 尹枫一把拉住她的缰绳,锁眉道:“小妞,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还没发生的,古盟主也不会让它发生。你如此心急,座不离鞍,何苦来哉!” “哎呀,你不知道啦!”小芸急道:“像发生这种重大事故,那个当盟主的一定不会待在家里等消息,我保证他已经带着二个儿子到出事地点准备和那怪物拼命!” 老俞点头附和道:“是呀,盟主和二位少盟主遇事向来是身先士卒!” “你听见没有?”小芸催促道:“快走啦!” 尹枫不由得闷声道:“说了半天,你还挺关心你的古二少嘛!” 小芸理所当然道:“我当然关心啦!” 尹枫神色不由微黯:“说得真的顺口,那就走吧!”他沉着脸,拔马头,吆喝一声狂奔而去。 小芸先是一怔:“大疯子你怎么啦!”忽然,她灵光一闪,醒悟道:“哎呀!吃什么飞醋嘛!” 她急忙追向尹蛤枫,一路大叫道:“大疯子,你搞错了啦!” 尹枫恍若未闻,径自狂驰急奔。 “小白龙,你太慢了!”小芸忍不住埋怨。 小白龙使性发蹄急追,慢慢地,双方距离逐渐缩短…… “大疯子,你发神经啦!跑那么快干什么?也不怕摔断你的脖子?”小芸在尹枫身边佯嗔地叫着。 尹枫板着脸,目不斜视道:“我师父交待的话,我可不敢忘记。雪怪没死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摔死,再说……” 他闷声加上一句:“我若真的摔死,只怕没人会在乎!” “谁说没有!”小芸皱皱鼻子,谑笑道:“我保证一定会哭得唏哩哗啦,伤心之至!” 尹枫脸色稍缓,叹口气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我本来就很有良心!”小芸黠谑:“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喔!” 尹枫斜睇道:“你这个小妞,又在玩什么游戏?” 小芸娇哼道:“你爱听不听!想听就骑慢一点,我才能和你说悄悄话呀!” 尹枫瞅着她,半晌,他终于无奈的叹笑道:“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小丫头?”他放松缰绳,减慢奔行的速度。 小芸拍拍小白龙,小白龙会意地贴近尹枫耳畔。 小芸倾身附耳在尹枫耳边咕咕唁咕一阵,尹枫先是惊讶,继而觉得难以置信,最后,他古怪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妞。 “这么说咱们真的得尽快赶去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的总舵所在喽!” “是呀!”小芸皱眉道:“刚才忘记叫老俞先通知他们,好让他们回总舵等我们。” 尹枫淡笑道:“你放心,咱们前脚走,老俞包准后脚把消息送出去。” 小芸不相信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尹枫无奈地叹口气,好脾气道:“小妞,你又忘了,你眼前这个人叫孤鹰,是个刀里来,剑里去,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江湖啦!” “我真的是一时忘记了嘛!”小芸举手敬礼道:“对不起,敬个礼,放个屁,臭死你!”她自己先忍不住咯咯失笑。 尹枫哭笑不得问:“这又是在哪里学来的?” 小芸扮个鬼脸,谑笑道:“笨,这个口令三岁小孩都会,你难道没学过?” 尹枫嘿嘿笑道:“我三岁时当然也会,只是我从四岁起,就不说这种没格调的话!” 小芸嗔叫道:“臭疯子,你敢说y琩S格调!” 尹枫捉弄道:“我每天洗澡才不会臭呢,倒是有人开口闭口在放屁,那才叫做臭!” 他说y麂ˇ鳌N逃。 小芸并不急着追人,只是掏出她随身携带的桃木弓,架上小钢珠,咻地一声,钢珠正中尹枫胯下之马的臀部! 马儿吃痛,嘶啸着扬蹄人立而起,随即放蹄狂奔,尹枫险些被摔下马,形态狼狈地伏在马背上,随马奔驰。 小芸大声地叫道:“你不是想快吗?我就送你一程,免得你嫌慢!” 尹枫好不容易控制住马匹,他回头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那,个坐在马背上唱山歌的小妞,频频摇头叹笑! 广阔的荒原,在白雪的覆盖下,变成一片耀眼的银白。粉装玉琢的山河,衬着晴空如洗的蓝天,在慵懒的冬阳下,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和奔放。 远远地,阵阵蹄音如雷似鼓地激响着地面,薄薄的积雪,彷佛也为之迸裂般微微轻颤! 小芸那黑色的身影在白雪相映之下,显得越发黑亮雄健。 小芸掩不住满脸的兴奋大声吆喝欢叫太久了,她有太长的时间不曾如此尽情奔驰在她熟悉的土地上!此时的草原早已在寒冬的摧虐下变成一片荒芜,然而,看在小芸眼中,这片空寂凋零的偌大的荒原,依然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令人忍不住要纵骑飞寿一场! 尹枫笑吟吟地尾随于后,他愉悦地测览这片小芸热爱的土地,他忽然明白小芸的爽朗是从何而来。 就是这一片荒原,这片枯涩的不带任何生机的荒原,此时虽然完全被白雪冰封成茫茫无边的雪原。但是,只要等南风再吹,冰雪消融时,这片草原就会再度长满嫩绿青草,就会再次开满万紫千红的艳丽花朵。 就是这种看似绝期,实则蕴藏无穷希望的环境,培养出小芸这种永远乐观的个性。 尹枫深深地笑了,他发觉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上北大荒这片土地,就如他喜欢沙漠一样。 忽然──更大的一阵蹄声自远处闷闷地响起,大地也随着这片蹄声隐隐震撼! 这阵宛如千百名鼓手同时出击的蹄音,立刻引起小芸和尹枫的注意。 小芸收起纵骑而奔的势子,和尹枫并列在一片冰雪的斜坡之上。 蹄声更近了…… 地面的薄冰禁不住这阵遥远铁蹄的撞击,纷纷迸裂,微然翻跳。 蓦地,一支代表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的金黄大旗,首先自前方的坡下露出头来,迎风招摇! 紧跟着黑压压一片,身穿皮袄,头戴毡帽的人潮,在古逸风和古逸岚兄弟二人的率领下,缓缓地驰上斜坡,这队人马,总数约有百骑,马上骑士个个沉稳悍猛的模样,令人一看即知,这必定是支骁勇善战的骑队。 骑队在距离小芸他们二人丈寻之外稳定阵脚。 古逸风和古逸岚则继续缓缓策骑上前,直到与小芸他们相距约有五步之遥方始住马。 古逸风和古逸岚兄弟两人定定地呕着尹枫打量半晌,他们对眼前这张是熟悉似陌生的脸庞,忍不住觉得好奇。 古逸岚有趣笑笑,耳语道:“老哥,你看会不会是我的计谋成功了?”他笑得颇为神秘,倒是不知他究竟使了什么计谋,竟如此得意的模样。 小芸谚道:“喂!老莱子,你在咕嘀咕嘀些什么?难道你老爸没告诉你,在别人面前说悄悄话,是很没有规矩的事!” 古免岚驳道:“小乌鸦,你什么时候学会规矩这两个字,真稀奇吶!” 小芸嘟着嘴反嘲道:“我会的可多着呢!倒是在你面前表现太多怕会伤害你幼小无知的心灵!” 耶!古逸岚怪叫道:“你这小丫头,江潮还没有混上两天,说话却越学越刁!” 小芸嗔谑道:“谁要你先叫人家小乌鸦?我喜欢穿黑衣服,关你屁事!”古逸风挥挥手阻止他们二人的枪唇舌剑,他朝尹枫拱手笑道:“尹兄,经月不见,怎地你连形象都改变了?如今的尹兄,可是越发神采飞扬!” 古逸岚呵呵笑谑:“尹大哥,你的胡子该不会是被某人揪光的吧?”他故意暧昧地瞅着小芸。 尹枫搓搓光洁的下巴,打趣道:“倒不如说,我是为了避免惨遭那等命运,而先下手为强,自己先刮掉它比较保险些!” 古逸岚嘻嘻笑道:“呵呵……这只醉凤凰真有那么凶?难怪连怪物都会怕她吶!” 小芸瞅眼道:“怪物都还怕我,而你这位老莱子却一点也不含糊,可见你这个家伙比怪物还要坏上十倍哟!” 古逸风再次阻止他们两人斗嘴,含笑道:“得了!你们两人还真是一对冤家,一见面就吵个不停。有恁大的精神,你们何不留着对付怪物。” 尹枫沉吟道:“古兄弟,但不知这雪怪已攻击多少地方?造成的伤亡如何?” 古逸风沉重道:“如今北大荒已有六座牧场遭劫,这六处地方几乎是全毁。还好后面二座牧场实时接获通知,怪物袭击牧场时,所有人员先行躲避,因而无人受伤,至于其它四座牧场就没有这么幸运,牧场全毁之外,伤亡人数已达三十余人。” 古逸岚恨恨道:“她妈的,这怪物滑溜的很,每次都是在夜里现身偷袭牧场,事后却又不知隐匿何处,至今联盟的人还找不到它的影子!” 小芸忽而咯咯失笑:“哦,你说脏话!我要告诉你爸爸!” 古逸岚扮个鬼脸,谑道:“去呀,我老爸这两天被这怪物搞得心情不好。不但说脏话,连粗话都脱口而出了呢!” 尹枫莞尔道:“不知古盟主现在何处?他既然急着找我们,我们理当先去拜见他。” 古逸风温文道:“家父现在正坐镇梅家牧场,那里是怪物一路南下可能经过的下一个目标。家父原本要亲迎二位,却临时有事耽搁,是以派遣我兄弟二人率飞龙队来迎接二位。” 小芸呵呵笑道:“你们真是‘猴礼数’,干嘛如此大张旗鼓?大疯子既不会在乎,我也不会计较,你们拿出这么大的排场吓唬谁来着?” 古逸风不以为然道:“话不能这么说,如今二位可是名动江湖的大人物,本盟若不如此郑重其事接待二位,将来传出去,可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二位可以不在意,但是本盟仍然不得含糊。” 小芸撇嘴谑道:“真罗嗦,我的人生若要像你这么认真又规矩地过,一定非常难过!” 古逸风淡淡一笑:“所以你实在不适合本盟所属。” 古逸岚哀声叹气道:“我也不适合呀!可是我娘偏偏生了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蛋给我,害我想跷盟出走都没有机会。” 古逸风轻笑道:“你只好认命做古家的二少爷喽!” 他回头朝飞龙队振臂一挥,飞龙队立刻很有纪律地朝左右退开,让出一条通道。 “两位请吧!”古逸风在马背上尔雅地欠欠身。 小芸和尹枫亦不推让,在古氏兄弟陪伴下,率先驰下山坡,飞龙队这才紧随四人之后,踏着整齐有力的蹄音得得而行。 甫下山坡,尹枫即已看到远处有座全以原木搭建,占地颇广的典型牧场,远远望去,多添了一份柔性的点缀。 古逸风手指前方道:“那里就是梅家牧场。梅家大寨亦是本盟的主力之一,因此家父希望能尽力维护此寨的安危,如今梅家百余口和大批牲畜均已撤往其所属之分场避难,只有梅老爷子和梅大哥与及少数牧工留在此地。” 他们一行人马缰着梅家牧场约还有百码之遥,牧场内的了望台上已响起鸣鸣的号角声,通知牧场上下贵宾驾临。 大寨外围两道坚实的栅门,亦在号角声中缓缓开启。 众骑驰入悬有“梅家牧场”字样横匾的大门内,随即拋鞍下马。由此到牧场正屋尚有段距瞒,尹枫顺手摘下悬于鞍旁的金刚伏魔圈斜本于肩,和小芸及古氏兄弟一起大步走向正屋厅前。就在大厅门前,两名目光炯然,虎背熊腰的高壮大汉,身穿皮袄,头戴毡帽,手持红缨大朴刀,有若门神般,分立厅前左右。 这两名大汉瞥见尹枫肩头的金刚圈,竟横身一拦,冷硬道:“请将兵器留下!” “为什么?”尹枫含笑反问。 左侧那名大汉沉声道:“本盟规矩,凡是晋见盟主者,必得解下随身兵刃,以示对盟主的敬重!” 小芸眨眼咯咯笑道:“大疯子,我看他们是怕你持械造反吶!” “雷虎,退下!”屋内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宏亮道:“你竟敢要孤鹰卸下兵刃,真是太无礼了!” “就是嘛!”小芸拔开挡在门前的雷虎,大刺刺踏入厅内,谑笑道:“孤鹰若真要造反,哪用得着兵器?光凭他一双空手就够啦!” 尹枫轻笑道:“既然贵盟有此规矩,我若不遵行,岂不显得自己太过狂妄自大啦!” 他大方地将金钢圈交出。 雷虎反而吶吶地不知该不该接过去。 “拿着吧!下回可得机伶些,先看看对象是谁,才决定要不要照规矩行事就对了!” 古逸岚拍拍雷虎肩头,摇着头进入厅中。 雷虎犹豫地瞅着古逸风,等候他的指示。 古逸风淡淡笑道:“二弟的话你听到了?能替尹兄看管兵器,可是一项荣幸,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 雷虎这才诚惶诚恐地接过金钢圈。 古逸风无奈道:“雷虎和雷豹样样都好,就是有时脑筋比较直。请尹兄别见怪!” 尹枫笑道:“如此更能显出他们二位对盟主的赤胆忠诚,我佩服都来不及,哪会见怪。” 他这话说得雷虎和雷豹兄弟二人脸上有光,化解了适才的尴尬。雷氏兄弟都是个性耿直的豪士,闻言自是受用无比,立刻对尹枫心生好感。 尹枫随着古逸凤进入大厅,当下便看见一名年届五旬,相貌威武、红光满面、目露精芒、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正坐厅首。这名中年人身侧左右,肃手侧立着两名身材高大、体格魁梧的精壮大汉。 这名中年人正是北大荒一带联盟的总把头,号称镇江龙王的盟主古继志。 在他身侧那两人则是他的贴身近卫悍膘子涂飞,以及撼山熊茍青元。 小芸早已大刺刺地坐在一旁喝茶,尹枫无言一笑,径自对古继志抱拳为礼:“晚辈尹枫,见过古盟主。” 古继志挥手轻笑道:“尹枫,你不用多礼。在咱们北方,大伙儿讲究的是豪放和直爽,不要太拘束。坐!咱们还有正事要谈。” 尹枫倒是颇为欣赏这种干脆的作为,他自自然然地在小芸的身边落座。 古继志专注地打量他半晌,随后,满意道:“嗯!目光明亮而不闪烁,眼神清澈又深邃,的确是个大将之材,难怪你年纪轻轻,就能闯出此威名!好,很好!”他似是无限欣慰地直点头,那种眼光,就算老子看儿子亦不过如此! 小芸嘻嘻笑谑道:“盟主大人,你火烧眉毛似的把我们找来,可不是光为了替咱们看相吧!” 古继志呵笑道:“那当然。不过,既然怪物尚未现身,咱们总是有点时间做些闲事。 冷丫头,你以为然否?”他故意强调冷丫头那个称呼! 小芸耸肩笑笑:“在这里,你是头头,你怎么说就怎么算啦!” 尹枫岔言问道:“盟主,关于雪怪为害北大荒之事,不知你可有何对策?” “原来那怪物叫雪怪!”古继志沉吟道:“此次我急着找你们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事。 据说,你们在呼伦贝尔曾与这怪物照面,交过手?难道这雪怪真的会放电?” 小芸瞪眼叫道:“你才知道,那个雪怪不但会放电,还会放冷气把人冻成冰棒,寻常人根本近不了它的身。它还能利用身上的电能产生吸力,把人吸过去,要是碰到它,就会被电得滋滋叫,一下子就变成木炭。好厉害的耶!” “真有这种事?” 一名年约六旬的头发花白,蓄着长须的锦衣老者甫踏人厅中,不可置信地问着。他身后跟着一名年约二十七、八岁,五官端正,身材修伟,身着劲装气度沉稳的年轻人。 古继志介绍道:“这位便是本寨的主人,梅大福梅老爷子,以及他的大公子,梅少彬。” 尹枫连忙和来人又是一阵客套。 梅老爷子一屁股坐入椅中,忧心仲仲道:“唉,这怪物究竟是啥来头,怎生得如此厉害?尹少侠,你和小丫头可有无办法对付它?” 尹枫瞥眼道:“原来梅老爷也认识小芸?” 梅老爷子微怔后,豁然笑道:“认识,认识,她以前常到我牧场上来玩,只是如今人家出名了,不知道还认不认识我哦!” 小芸惹笑道:“伯伯,我要是不认识你,怎么会将这里看成像我家一样随便!而且,我听说雪怪下个目标可能是你的牧场,不就立刻赶来准备和怪物拼命,省得它弄坏你的牧场呀!” 梅老爷子眉开眼笑道:“这就好,总算伯伯没有白疼你一场,不过,你有没有把握对付那雪怪!” 小芸撇嘴道:“老实说,没有!” “那怎么成?”梅老爷子大惊道:“你没把握对付雪怪,怎么可以去和它拚命?那太危险啦!” 梅少彬笑道:“爹,你忘了小芸最爱冒险的脾气,越是没把握的事,她越爱去做。 而其实,她若真没有把握,才不会轻举妄动吶!” 尹枫倾身低语道:“啧啧……这位梅大少可真了解你。” 小芸低声回谑道:“那还用说,如果不是他已经有意中人,我那顽固爷爷还想把我嫁给他吶!” 梅少彬笑问:“尹兄弟,你和小芸既然与雪怪对过阵,是否知道如何制服它?” 尹枫正色道:“要治服这雪怪,恐怕不太容易,当今之计,只能设法将它赶离北大荒,以免它对北大荒造成更大的损害。至于想要制服它,恐怕得另觅他途了!” 于是,尹枫约略将有关雪怪的来龙去脉告诉在座之人。 古逸岚啧啧惊奇道:“这么说,想要解决这个怪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喽!” 古逸风稳重道:“众志成城。此事并非不可能,问题是在于如何说服中原那些武林之士相信,世间真有此怪物!” 古逸岚直觉反应:“索性将雪怪赶入中原大闹一场,他们就知道利害喽!” “不可以!”古继志皱眉道:“此怪威力可怕,若是让它闯入关内,不知要造成多大的伤害。我们岂可故意将它赶人中原!” 小芸吃吃笑道:“连怪物都还不知道要如何对付,你们就在考虑如何赶它?这未免太不切实际了吧!你们要知道,这个雪怪是有自己的思想,它自己会决定要去哪里的!” 她颇有含意地瞄眼尹枫。 尹枫轻笑道:“没错!怪物要往何处逃窜那是它的事,咱们目前的责任是设法将之赶出北大荒!”他深深一笑,回视着小芸。 一个临时起意的计谋就在他们二人心有灵犀之间,飞快地形成。 ※※※ 严寒的冬天,总是那么的凄冷难熬! 梅家牧场中的众人,在万般忐忑与无聊中,度过了三个晨昏。 今晚,是一个朔风怒号,细雪纷飞的寒夜。 原本职司守卫的牧场健犬,早已随着梅家老少迁往安全的分场中,如今的梅家牧场,除了在黑夜中燃起的驱兽营火和点点火把的光芒闪烁在风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静得令人难受,静得令人儿乎窒息! 蓦地──一声如人似兽的咆哮低吟,撕破牧场四周的寂静! 凡是听到这声咆哮的人,背脊上莫不窜起一阵止不住的颤悚,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声沉闷而又清晰的嘶哑咆哮代表着何等的意义! 宛如殛西之雷轰然落向平地般,随着一道刺目的青白电光,雪怪那庞然毛耸的身躯,骤然出现在梅家牧场东北角落的高墙之外。 雪怪无视于横阻眼前那道二人高、人腿粗的原木栅墙,它低吼一声,举掌硬推,不过片刻,那道为以挡御千军万马的坚实的栅墙,立即焚垮大半截,令这雪怪从容地进入歧场之内。 雪怪瞪起那双有如探照灯似的发光睛眸,扫视牧场四周。它对四下寂然无声,了无生命迹命的状况似乎颇为不满地龇牙咕哝一番,随即移动它那庞然如山的身躯,朝就近一处仓房接近。 就在雪怪距离仓房不足七尺处,忽然──“放水!” 古继志一声沉喝,数道水柱由仓房中骤然喷出,将雪怪迎面撞得速退数步。 此时,雪怪周身响起一阵阵滋滋、滋滋的声音,同时无数蛇电,在雪怪身上四处乱窜,那模样正像电线走火时一般热闹,顷刻之后,雪怪身上的蛇电消失,代之而起散发着阵阵白茫茫的雾气。 “哈哈,中奖了!”黑暗中传出小芸得意的叫嚷。 雪怪似是被激怒了般昂首捶胸,怒吼连连,它猛瞪铜铃巨目,眼中电光忽而大炽,蓦地──雪怪拔足狂奔撞向仓房! 有股蒙蒙寒气随着雪怪怒击之下,哗啦半毁,露出藏身其中的十数条人影。此时,仓房中之人皆被雪怪所发的寒掌逼得瑟瑟发抖! “哇,怎么失电之后,冷气反而更冷?这太离谱了!”小芸哆嗦着身子,猛搓双臂,大发牢骚。 雪怪乍见小芸和尹枫二人,简直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它不禁捶胸怒吼,猛朝小芸他们二人示威! 小芸亦不禁恼火道:“他妈眯的,臭雪怪,你叫什么叫?你以为姑奶奶怕你不成。 别忘了,上回逃跑的可是你耶!现在你嚣张个什么劲!” 众人俱皆惊讶地瞅着出口成脏的小芸,而后,古家等人若有所思地转眼瞪视尹枫,那眼神仿佛认为是尹枫带坏小芸,这丫头才会骂起人来如此流利又顺口! 雪怪示威完事后,仰天嘶啸一声,猛然汲向仓房中的众人,仓房之内一阵低呼叱喝,登耐人影闪晃,众人纷纷滚身躲避。 尹枫半跪起身,怒斥一声,他挥舞着金刚伏魔圈率先合身射向雪怪,及时阻止雪怪张狂的追击。数名适才以水龙攻击雪怪的飞龙队所属,总算因此得以功成身退,悄然隐入黑暗中离去。 如今,围困雪怪之人,除了尹枫,小芸和古家父子三人之外,只有梅老爷子和他儿子梅少彬,一共七人。 小芸随手抓起预藏仓内的酒坛一饮而尽,她哈口酒气,抹抹红唇,气盖山河地戟指怒骂:“臭雪怪,今天姑奶奶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记不起上回是谁请你吃甲鱼(鳖)来着!” 她赫然掣出问心剑,唳啸入空,身影如雷朝雪怪扑去,飞跃三匝,她犹未忘记上回是如何吓走雪怪,因此,她故意恶形恶状,张牙舞爪地逗弄盛怒中的雪怪。 古继志和梅大福二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着实搞不清楚这丫头究竟在干啥? 古逸岚呵呵谑笑:“好象有人在发酒疯了!” 那边──尹枫手持金刚圈,砸、挑、套,和雪怪打得好热闹! 小芸一入战场,剑尖弹出两点星芒飞射雪怪双目,同时问心剑猝翻狂扫,一副想将雪怪开膛破腹之势。骇得这雪怪脚下连退数步,避开问心剑,却翻掌向尹枫的金刚圈。 尹枫手中金刚圈攻推为砸,猛然下沉撞向雪怪下腹。 雪怪一抓落空,挥掌逼出一般凝聚如柱的冰寒之气扫向尹枫,使得尹枫不得不收圈退跃三尺,回身再改由右侧向雪怪攻去。 “喂,别只站着看戏呀!”小芸哇啦叫道:“该动手的快动手呀!” 古继志和梅大福立即叱喝着加入围攻之列,他们二人全凭一双肉掌和修练多年的浑厚内力隔空与雪怪相斗。自然,他们是顾忌雪怪身上所带电力。虽然刚才雪怪被水柱一淋,似乎有些短路,但他们仍然不敢轻易和雪怪正面相触,省得万一雪怪并未真的失电,造成其它不必要的意外! 古逸风、古逸岚兄弟和梅少彬三人,则手持连珠强弩,自外围射利矢攻击雪怪,然而,这些几乎可以穿金钢石的强弩射中雪怪时,却像射中铜墙铁壁似的纷纷扭曲坠地,其实,这等情y峇w在众人预料之中,而这阵阵强弩利矢的目的并不在伤敌,不过是为了干扰雪怪,让小芸和尹枫他们便于进攻而已! 雪怪在古继志等人的牵制下,果然显得有些狂乱,它一边要对付小芸和尹枫二人手中足以伤它的兵刃,一边又想将干扰它的人抓来捏碎,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暴躁不安。 小芸扬剑专削雪怪身上白茸茸的长毛,口中犹自逗弄地戏谑道:“老怪物,你活了好几千年从来没有剪过胡子理过发,今天姑奶奶大发慈悲,为你整理整理仅容,看看你能不能和尹枫一样,改头换面成老帅哥!” 尹枫闻言苦笑道:“小妞,我可没有得罪你,你骂这个老怪物便罢,干嘛牵拖到我身上来!” 小芸娇笑道:“我哪是骂你,我是称赞你那!否则怎么叫你帅哥!” 古逸岚在旁接口调笑道:“只可惜,帅哥若是加上一把年龄不就不值钱喽!” 古逸风轻笑道:“我倒以为尹兄年纪与吾等相若,还不至于太老。” 梅老爷子微道:“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现下正和怪物拚命吶!你们还有那等子精神说说笑笑?!” 小芸再次削落雪怪背后一撮白毛,让开雪怪劈来的寒掌,嘻嘻谑笑:“梅伯伯,这就叫拚命不忘娱乐,娱乐就是拚命嘛!” 此时,雪怪被众人联手逼得暴跳如雷,它一次又一次仰天嘶吼:“电……电……” 尹枫吃吃笑道:“老怪物,不用叫了,再叫也没有人会想和你来电吶!” 雪怪彷佛也能明白尹枫在消遣自己,它瞪着如灯似炬的大眼,不再理会古继志和梅大福击中自己的掌劲,一味地盯着尹枫猛挥寒掌。登时,将尹枫逼得连连后退,好不狼狈。 仓房之中亦因雪怪这一轮猛攻,变得寒雾四溢,森冷逼人,就连地面堆置的干草上都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众人不得不退出仓房,落身空地和雪怪再一次战作一团! 不知从何时起,纷飞的细雪已经变做蒙蒙的寒雨,淅沥直落,众人与雪怪力战许久,旱已汗如雨下,此时再经小雨一洒,个个都变成落汤鸡,已然分不清身上淌的究竟是汗是雨。 淅沥的小雨越下越大,众人和雪怪依旧穿梭在雨幕之中,激战方酣。 蓦地──天陈亮起一道闪电随之一声霹雳:“轰隆”爆响! 雪怪似是精神大振,竟兴奋地昂首吼吼怪笑,就在另一道雷电再度亮起之时,雪怪高呼一声:“电!”竟腾身入空,冲向那道猝闪即逝的闪光! “糟了!” 尹枫惊呼未歇,空中的雪怪已和闪电互相结合! 登时,雪怪浑身光芒大炽,令众人目眩神迷无法通视。 浑身再度大放电光的雪怪,仿佛吸尽天地之间所有光芒,令晦黯的夜空更加黯然,它宛如覆活的雷神,在黑暗的夜空中,窜射出一抹抹青白刺目的光华,覆以雷篷万钧之势,猛然朝地面众人砸落! “小心!” 尹枫的吼声和雪怪罩落的电光同时出现! 地面上的七人宛如炸弹开花般,分向七个不同方向全力扑跃而出,但是仍然被雪怪轰然砸落的威力,震得连翻带滚跌出丈寻之外,个个全都变得灰头土脸,泥尘满脸都是。 待他们七人惊魂甫定地颤身而起,回头瞥视,不由得惊呼一声:“妈呀!” 原来,雪怪这记威猛的凌空扑击,竟将坚实的地面砸陷出一个足足六尺有余的偌大深坑。此时,雪怪就站在坑中,龇牙咧嘴地得意咆哮,完全一扫方才它被逼得手足无措的瘪样! 小芸喃喃道:“乖乖!这个老怪物如果来电,咱们就衰尾啦!” 雪怪朝着尹枫和小芸二人嗤笑连连,同时不住的捶胸示威,表示再也不怕他们。 小芸看了就有气:“老怪物,你神气什么!”她挥手就是一把亮晶晶的小铜珠,以满天花雨的手法骤然射向雪怪。 雪怪桀桀不避不挡,只是运起身上的电光,环绕周身。那些暗含内力的小铜珠登时滋滋连响,俱是化做一道道青烟,完全被消融! 尹枫叹道:“没有用的,现在它是什么都不怕。” “才怪!”小芸朝雪怪叫道:“好胆你站着别跑!”她回身跃入仓房抱来数缸烈酒。 “你充电,我喝酒!咱们再战一场,看看到底谁怕谁来着!”她拍开酒缸上的封泥,仰喉咕噜、咕噜,狂饮十来斤大曲。 雪怪侧着头好奇地瞅着小芸,它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个小不点在干什么。 小芸一饮而尽拋开酒缸,醺然叫战道:“奶奶的,老怪物,老不死,有种你给姑奶奶我放马过来呀!”她圈剑摆定架式,颇有气吞山河之慨,看样子,好是卯上性子,决定豁出去拚啦! 尹枫又好气又好笑地弄眼道:“小妞,你还真当那个老怪物听得懂你说什么?” 雪怪有些迷惑地看着丈寻外的那些人,它的确搞不懂这些人搬缸子摔坛子究竟有啥作用,它再度昂首捶胸,发出挑战的信号。 小芸打个酒嗝:“好,你这个老怪物既然不过来,大不了换我过去!”她莲足猛顿,抱剑冲向雪怪!尹枫等人伸手没拦住她,不禁暗吃一惊,他们只得舍命相陪,一起朝雪怪扑去,雪怪将浑身电光流转地劈啪直响,亦是悍然地迎面朝众人冲来。 小芸蓦然一声长啸,飞掠的身形腾升三丈,问心剑绕身急旋而现,隐住小芸那娇俏的身影,光球宛如陨星急坠,豁然飞撞雪怪。 尹枫见状伸手拦住其它人,他立时凝聚全部心神于金刚圈上,赫然大喝:“奄嘛呢叭弥!”同时将金刚圈猛力拋掷出去。 金刚圈在空中急旋不止,发出嗡嗡震鸣,忽而,这半空中的金刚圈竟然毫光大放,与身剑合一的小芸不分先后地砸中雪怪! “吼──” 雪怪遭受如此重击,复痛得仰面何摔而出,砰地撞落地面,登时泥水四溅,乱石飞喷,地面再度被雪怪这一摔,摔出一个浅坑。 小芸和金刚圈亦反弹倒飞拋坠向地! 尹枫急然腾身掠向飞坠中的小芸,将她牢牢抱入怀中,并以自己的身子为垫,护着小芸摔落地面,砰地闷响,尹枫险些被这一撞,撞得闭过气去,总算他早有防备,运功缓冲,才不至于落得重伤吐血。 雪怪摇晃晃地爬起身子,似是惊骇无比地龇叫一番,顿足跃入空中化为一抹电光逃逸无踪! 雨,落得更急更密…… 古继志等人见雪怪离去方始松了一口大气,他们急急忙忙赶往探视滚地面二人。 “孩子,宝贝,你没事吧!” 古继志脸色微白地扶起小芸,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没事,尹枫大概有事!”小芸哑声笑道:“盟主大人,你怎么把咱们的秘密泄露?还好,尹枫已经知道,所以这个秘密已经不算秘密!” 古逸岚正在为尹枫揉胸活血,闻言不由得泄气道:“什么,原来尹大哥已经知道咱们的关系喽!那我以后就没机会骗他喝醋。” 小芸纳闷道:“你为什么要骗他喝醋!” “因为……”古逸岚接过其兄递上的酒坛拍开封泥,塞给小芸:“你喝酒,他喝醋这样才公平!” 小芸依然不解地耸耸肩,但是她忙着以酒补充刚才损耗的精力,亦无晓多想多问。 古逸风关心问道:“尹兄,你还好吗?刚才那一撞撞得不轻吧!” 尹枫摆手笑道:“我没事……小心!”他瞥眼脱口惊呼,一把推开众人! 一股酷寒冰气猛地卷向众人刚刚立足之地! 原来,竟是雪怪去而复返偷袭他们! “它怎么跟回来了!” 小芸愕然惊叫,忙不迭挥剑拦向雪怪。 梅大福因为适才所处位置首当寒气正面,他虽经尹枫推开,但是仍为雪怪的寒掌扫中小部份,如今已冻得脸色发青。 梅少彬怪然叫道:“爹!你要不要紧!” “冷……我好冷!”梅大福牙齿打颤地哆嗦着。 古继志连叫逸风搬酒来,给梅大福灌下。 尹枫拾回金刚圈冲向雪怪,愤怒道:“老怪物,没想到你这么滑头。”他抖手劈出数十招,金刚圈在雨幕中闪动着金芒罩向雪怪,逼得雪怪左腾右闪。 小芸得空拋出一个小玉瓶给古继志:“老爹,这药快给伯伯服下。” 她这一分神,雪怪的毛茸茸巨掌竟已赫然临身,小芸银牙一咬,不退反进,问心剑猝然回扫,转向雪怪手臂! 这是硬碰硬,保证两败俱伤拚命招式。 尹枫和古家兄弟见状同声大喊:“使不得!” 尹枫金刚圈贯以全身真力,呼地砸向雪怪背脊,古家兄弟双扬掌狂劈雪怪身侧。 但是,小芸和雪怪似乎都狠下心要硬干一场,双方依旧维持原势不避不闪,反而加快速度猛然击出! 雪怪的右臂呼然扫中小芸,小芸立刻如断线风筝一般倒摔飞出,而她的剑亦砍中雪怪手臂,在一阵蛇电窜闪下,硬将雪怪右臂创出一道尺余长的伤口,一阵肯绿又带着膻腥的血雨随之洒落地面,又立即遭大雨冲刷得无踪无影! “砰!” 尹枫一击正中雪怪背面,将雪怪打得往前栽去,使它正好避开古逸风和古逸岚两人的掌力。 尹枫心急叫道:“小芸,你没事吧?”古继志已掠身扶起小芸,双掌起落如飞封住小芸各大重穴,他轻轻放下昏迷不醒的小芸,老目含泪吼道:“畜牲,老夫和你拚了!” 他凌空一记跟斗翻向雪怪,抖手十二记重逾千斤的大力金刚掌狠狠劈向雪怪。 雪怪连中一十二掌,却仍然摇首晃脑地不当回事,气得古继志想要冲上前去,以手扼死这个老怪物。总算古逸风见机的早,一把抱住他老子,才没有让古继志犯下要命的错误。 尹枫心悬小芸伤势,索性将金刚圈交给古继志:“用这个对付它有用!” 古继志接手之后,抡动金刚圈,呼呼砸向雪怪。 古逸风亦抡起小芸遗落的问心剑,手领剑诀喝然攻向雪怪,与乃父联手夹击受创的这个老怪物。 尹枫掠向正由古逸风小心扶坐而起的小芸,忽地──“是谁封住我的穴道?” 小芸突然睁开双眼,莫名其妙地瞪视着眼前两张怔愕的脸庞。 尹枫立刻为她拍开穴道,关心道:“你没事?你干嘛吓唬人?” 小芸活动一番筋骨,娇嗔道:“我要是有事,哪会和那个老怪物硬拚呀!我还不想那么早归天吶!” 古逸岚哭不得道:“可是你明明就像摔死狗一样摔出去,而且又昏迷不醒,简直吓死老爹啦!” “这招叫做闭气换魂,专门在以命搏命的情况下使用。”小芸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你们竟然不知道!” 激战的古继志瞥见女儿安然无恙,不禁心下大喜:“乖囡,你没事吧!唉呀,我怎么忘了你从外公那儿学会不少稀奇古怪的本事。没事就好,你快去看看你伯伯。” 梅大福脸色已恢复正常,只是仍然有些孱弱:“我也没事!这回老命没丢,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小芸呵呵笑道:“伯伯,有我在,你想丢命可没那么容易!” “少吹了!”逸岚盯着逐渐落向下风的父兄,催问道:“老爹他们快不行,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对付这个老怪物才好?” 尹枫攒眉道:“这么大的雨,只怕无法使用火攻那招。” 小芸啧声道:“谁说不行!”她转问逸岚:“你身上有没有带着爷爷的法宝?” “当然有!”古逸岚伸手入怀,摸出二颗鸽蛋大小,色泽暗红的小弹丸交给小芸。 尹枫轻笑道:“我差点给忘了,古老盟主的外号叫柳神九烈君,玩得一手好火器吶!” “现在知道还来得及!”小芸瞅笑道:“看我表演一手火烧白毛怪!” “等一等!”古逸岚兴致勃勃道:“火上加油才会更热闹!” 他朝梅少彬招手:“表哥,帮我抬那桶油吧!”他们二人迅速奔入残破的仓房中抬出一只大木桶。 尹枫搔首笑道:“呵!原来这位梅大少竟是你的表兄,难怪他那么了解你。而你这个小妞竟也会睁着眼说瞎话?” 小芸故意装成无辜状:“我哪有?” 尹枫摇头叹笑道:“算了,咱们还是过去接手对付老妖怪吧!否则,你的老爹爹和老哥他们快要不行喽!”此时,雪怪仗着寒冰怪掌的威力,已将古继志父子逼得左支右绌。 小芸和尹枫齐心一意腾身插入战况,两人四手同时挥扫,一股有如排山倒海的劲啸猛烈撞向雪怪。雪怪对他们二人特别感冒,朝上相不由分说舍弃古继志他们父子,扑向尹枫和小芸。 匆忙之中,尹枫和小芸二人不及接过能够克制雪怪的金刚圈和问心剑,只得徒手和雪怪展开游斗。 “闪开,闪开,热滚滚的来了!” 古逸岚和梅少彬两人合力将桐油朝雪怪泼洒而出,雪怪竟也呆呆地不知闪避,让桐油淋个正着。于是,小芸娇叱一声,抖手射出两颗火药弹丸! “呼轰!”一声,雪怪顿时陷身烈焰之中。 小芸得意地大声唱谑,“你家呀火烧厝,吹呀吹呀不花(熄)!” 此刻虽是滂沱大雨,却也淋不熄雪怪那一身“火上加油”。 但是──雪怪竟无所畏惧的沉声低吼一阵,剎时,一片蒙蒙的雾气自它体内逐渐散发出来,不过须臾工夫,雪怪身上的烈焰即告熄灭,而它浑身上下,竟连半根毛发也未烧焦! “哇!”小芸失色道:“怎么会这样?” 雪怪怒嘶着再度窜入空中! 尹枫立即叫道﹕“老妖怪要充电,快阻止它!” 古继志父子俩同时将手中的金刚圈和问心剑全力朝雪怪射去! 此时,一道闪电再度划过天际。但是雪怪为了躲避激射而至的致命兵器,只好猛然沉身坠落地面,眼见着一闪即逝的雷电消失无踪,它懊恼地大声咆哮,闪身往众人冲来。 金刚圈和问心剑在空中略一盘旋,竟自动飞回。小芸和尹枫双双腾身接住这两件神兵利器,他们二人心意相通,同时大喝着抡起金刚圈和问心剑合身扑向迎面冲至的雪怪! 雪怪巨掌猛推,森森冷气立即将雨幕变成冰寒的浓雾,浓雾掩去小芸和尹枫以及雪怪的身影。只闻得雾中一阵丁当叱喝,小芸和尹枫随即窜上半空,脱出浓雾的范围,而雪怪亦趁机化做一抹电光逸向远方黑暗中的山岭! 小芸凌空娇叱:“老妖怪,有胆子别逃!”她纤腰一扭,做势欲追。 尹枫急忙拉着她落回地面﹕“好啦!咱们巴不得这个老妖怪快滚。你在演戏嘛,我都快累死了,哪还有力气去追它,你给我刷刷去了啦!” 小芸噘着嘴:“那是我错了,让你罚好了。” 尹枫好气又好笑地盯着这小妞,无可奈何地直摇头。他总不能当着小芸的老爹和二个哥哥面前惩罚她吧!如今,这可是在这丫头的地盘上,她的靠山可稳着,而自己却是人单势孤吶! 古继志等人匆匆迎上,问道:“这个老怪物会不会再耍一次诈,待会儿又回头来着!” “谁知道!”小芸耸肩道:“它若是高兴回头,谁也不能拦着它,叫这个老妖怪不准回来呀!”她径自走到酒缸旁先干它两杯,补充补充体力再说。 尹枫估计道:“依我看,这个老妖怪就算没有受到什么重创,但今晚也够它呛的! 它若真有点头脑,应该是不会再回来。” 古继志决定道:“咱们暂且退到仓房里避避雨,同时留意看看雪怪是否去而复返。 如果没事,咱们等天亮后回大屋!”众人依言走回仓房,各自寻着可供遮风避雨的角落径自调息。 雨,仍是下个不停…… 会醉才会赢
第十一章 七派劫难
时间也在哗沙沙的雨声中慢慢过去…… 终于──灰蒙蒙的天空,缓缓地露出些许惨白。 一天的早晨又即将展开。 众人看这情y峞A知道雪怪暂时不会再出来作怪。于是,他们才在大雨中,拖着疲累的身子,慢慢踱回梅家大屋……湖北、武当山。 此时正值风光明媚,鸟语花香,奇峰驻岚,飞瀑溅珠的阳春三月。 是夜,星光灿烂,彷佛这些高本天幕的星几,也知人间正是和风恰人,春暖温馨的日子,因而变得更加明亮如镜,也越闪烁的带劲! 武当派的掌门人木心道长正在其修真的玉虚宫内静坐炼丹,忽而──木心道长的心中有感而动,于是下了禅榻,步出静室之外,他独自伫立在月光如洗,竹篁掩映的小巧花园巾,若有所思地抬头凝视着星光闪烁的夜空。 蓦地,天空的东南隅,忽然亮如白昼,一颗拖着长长尾巴的青色流星宛如一柄利剑剖开黑夜般,带着令人无法通想的光芒,燃亮夜空,呼地划过天际,坠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木心道长眼见如此奇异的天象发生,随即掐指细算。 有顷,他宛遭雷殛般不敢置信地呆怔道:“天星陨落,大劫将生!但愿贫道的推算错了,否则……唉,后果不堪设想。” 便在同个时间,嵩山少室峰上,少林方丈智敏掸师也在监寺僧的陪同下,卓立于大雄宝殿之外,观看此天象发生。 智敏禅师拢起雪白长眉,忧心仲仲地呢喃道:“陨星电空,焚而不毁。这岂非要应验恩师于圆寂以前所做预示,天下有大难发生!阿弥陀佛,但愿我佛慈悲,庇佑众生安渡此一灾难。” ※※※ 晋北,飞狐口外。 小芸和尹枫二人并骑愉快地浏览四野凤光。 小芸好奇问道:“喂,疯子,这里为什么要叫飞狐口!” 尹枫眨眼笑谑:“因为这里曾经出现过一只长着翅膀的狐狸精,有事没事就在山口附近飞来飞去,所以当地人就将此地命名为飞狐口。” “你骗人!”小芸将信将疑道:“狐狸如果修炼成精,不用翅膀就可以飞了,而且,狐狸精会变成人形,才不会让人看出来它是狐狸精呢!” 尹枫戏谑道:“啧啧,你连狐狸精的底细都那么了解,该不会是和它们同类吧!” 小芸娇嗔道:“你才是它们的同类!我才不是。” 尹枫呵呵笑道:“狐狸精是女人的专有的名词,才没有人称男人是狐狸精。” “哦!”小芸恍然嗔笑道:“原来你是说狐狸精?我看你是猎狐的经验丰富,所以才会满脑子尽想着那些大小妖精吶!” 尹枫狭笑逗弄道:“其实,这种经验我也不算丰富,只不过恰巧眼前就碰到一遭而已!” 小芸登时柳眉倒竖,气呼呼道:“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反而当我是软柿子,以为可以吃定我啦!”她扬手运劲劈向尹枫。 尹枫猛夹马腹,冲出老远,嘿笑道:“小妞,有风度点好不好。人家说yg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可以恼羞成怒动手打人呢?” “为什么不可以?”小芸嗤笑道:“反正我是小妞,又不是君子,我当然是动手不动口,小白龙,杀呀!” 小白龙昂首嘶啸一声,兴冲冲地朝着尹枫座骑撞去。尹枫连忙圈住马闪避,口中笑谑叫道:“孔老夫子真是没说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妞,你的脸皮真的不是普通的厚!” “你到现在才知道?”小芸故意叫嚣道:“太晚啦!”她再度指使小白龙追杀过去,而自己亦同时挥掌攻击尹枫。 尹枫左逃右闪冲出老远,索性拍马狂奔,呵笑叫道:“哎呀!救命呀!有人要谋杀亲夫啦!” “你放屁!”小芸追得更紧:“别以为人这样疯言疯语地乱叫,姑娘就会不好意思,你这一套,我看多了不稀奇啦!”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直朝着远处的小镇追逐而去! 但是,当他们二人抵达镇外不远,不禁同时勒住座骑,愕然地瞪着前方。只见这座小镇之内,到处都是焦黑或腐烂的尸体,其中不但有人尸,就连一切家禽家畜亦在劫难逃,死得精光,阵阵腐尸的恶臭气味,正随风四溢,令人闻之欲呕! 镇上的屋瓦房舍更是尽成一片焦土废墟,断垣残壁之间,犹自留着清晰休目的火后遗迹。 小芸倒抽口冷气:“是雪怪!” 尹枫沉重道:“不错,而且看这样子,此镇遭劫不冉三日光景,足见那个老怪物只比咱们早一步入关而已!” 小芸忽然叫道:“哎呀,不好!” “怎么啦!”尹枫狐疑地问。 小芸心急道:“这里离帮主老哥的孤鹜山只有十来天的路程,万一那老妖物一时失主意,误打误撞闯上孤鹜山去怎么办!” “那就有好戏可看!”尹枫苦笑道:“我保证那时山上不但热闹滚滚,而且一定凄凄惨惨戚戚!” 小芸催促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赶到孤山以防万一呀!” 他们两人立刻催马冲过宛如鬼域的小镇,快马加鞭朝孤鹜山的方向而去。 ※※※ 两天后。 武林中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晋北名列九大门派之一的五台派,在夜里道到来路不明的怪物攻击,死伤惨重,派内高手更是无一幸免,全数牺牲,该派已在一夜之间冰消瓦解! 第三天,五台山南方百余里外的襄定县城,亦遭怪物肆虐,县城半毁,死伤不计其数,官府已发出告示要百姓注意防范遭受攻击。 又过三天,山西太原城内。 时值午后,正是闹市方歇,人们小寐的清闲时刻。 但是,一家酒楼门外,却在这种时刻围满人群,众人语声有些兴奋地不住窃窃私语,仿佛他们正在期待着什么事的发生一般。 这时,街头彼端缓缓驰来两骑,马上骑士一男一女,男的身着月白长衫,肩头斜背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圈。女的则是一身黑身白袄,神情之中充满天真的愉悦之态。他们正是尹枫和小芸二人。由于雪怪行踪一路南下,尹枫深恐这怪物闯入人烟茂密的太原城内,于是和小芸折向此处,以防雪怪肆虐,祸及无辜百姓。 小芸和尹枫疑惑地对望一眼,在人群外偏身下马,漫步往前行去。 小芸拍拍一名看热闹的人肩头问道:“这位大叔,请问这里有什么热闹可看?” 那人回头道:“你不知道呀?有人到这祥宾酒楼中白吃白喝,还要打人吶!那帮家伙都是练家子,听说在江湖道上也都小有名气,可是这酒楼背后也有个神鹰帮撑腰,因此请来神鹰帮的弟兄做帮手,现在他们打得正热闹,大伙儿都在赌是哪方会赢。小姑娘,你要不要也押个彩金?听说吃白食的家伙可是会使目前武林中最流行的暗器,一种外号叫柏青哥的霸道玩意儿,胜面挺大的呦!” 尹枫听及是神鹰帮与人冲突,正待分开人群步人场中,却在听完对方后续之言时,忍俊不住噗嗤失笑。 小芸反倒兴致勃勃道:“这些家伙也会玩柏青哥?那他们可真是我的同好喽!呵呵……算了,我看这场打赌是不会有结果的啦!” 尹枫已吃吃直笑地伸起双臂,分开挤得水泄不通的人潮和小芸挤向前头,忽然,四周响起一阵哀哀惨叫的声音,人群间随之引起骚动,大伙儿猛朝后面退挤,原来是围观的人群误中吃白食之人所发射的小铜珠! 这下子,小芸和尹枫不用挤,就已孤伶伶地被留在场边,其它的人还在他们二人身后三步才敢站稳。 小芸看神鹰帮所属之中,有一身手利落的避开小铜珠,随即稍退地扑向右侧,援手自己跌倒的弟兄。 “那个人的身手不错嘛!”小芸指指点点:“他一个人大概可以应付对方三个人没词题。” 尹枫笑道:“那当然,他正是太原分舵二名副舵主之一,姓刘名海生,外号小小猴,就是小悟空齐源的弟弟!” 小芸呵呵笑道:“难怪喔!他的身手的确和齐源有点相似,都是猴相猴相的模样。” 此时,在小芸他们对面,有一个掀唇塌鼻,长相丑恶的花衣汉子,正冷冷地瞅着拼斗的双方,忽然,这人双手蓦扬,一片晶光闪闪,大把小铜珠猝然偷袭齐海生背后。 “不要脸皮!”小芸啐哼一声,身形倏闪切入场中,但见她双手快速地上下翻飞,剎时如一尊千手观音的千臂齐动,竟将那名花衣汉子偷袭的小铜珠一颗不漏地悉数接入手中。 花衣汉子怒斥道:“谁敢架本大爷的横梁!”他虎虎生风地扑向小芸。 小芸只是侧身一让,顺便左足微挑,那名花衣汉子登时跌了个狗吃屎。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拼杀的双方也立时住手。 花衣汉子在自己的人扶持下,好不容易忍着痛站起身子,色厉内荏道:“臭丫头,你……你是谁?我警告你,大爷孙不为可不是好惹的人物,我师父就是八臂神魔,你若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我师父八臂神魔,你担当得起吗?” 小芸拋耍着手中的小铜珠,吃吃笑道:“原来你是靠你那个不成气候的蒙古师父骗吃骗喝吶!可惜这回你那笨师父的招牌不管用了,因为他见到本姑娘一样得大叫救命!” 孙不为恼羞成怒道:“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辱我师父,你不要命了!” 他再次不动声色,猝然射出一把小铜珠偷袭小芸。 小芸啧声谑道:“这种不要脸的事一次不管用,二次还是不管用。”她左手蓦甩,手中的小铜珠激射向迎面而来的小铜珠,竟将孙不为所发的小铜珠,一颗不漏地加速反撞回去。 孙不为等人惊叫一声,他们尚不及有任何反应,已被调头飞回的小铜珠击中,一个个宛似遭蜜蜂螫到般,抱着头脸又叫又跳。 小芸呵呵笑道:“在我面前玩柏青哥?唉呀,你们竟不知祖师娘娘在此,真是有眼无珠,死不知路!” 孙不为惊惧道:“你……你……你到底是谁?” 小芸黠谑直笑道:“笨!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我是玩柏青哥的祖师娘娘,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好吧,我就再给你们提示。” 她右手再扬,小铜珠巳激射而去,吓得孙不为等人抱头鬼叫。只闻噗噗连响,孙不为等人未觉自己中弹,这才缩头探脑地放下手臂,上下打量。就在他们站足之处一尺余前,小铜珠深深嵌人地面,镶成一只银亮美丽的展翅凤凰,已然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喂!”小芸慢条斯理道:“白吃的,你这顿饭钱到底付是不付?” “付,付,付!”孙不为吓得腿一软,跪坐于地,手忙脚乱地取出银子,双手举上。” 小芸回眸笑道:“喂,孙大爷要买单了,谁来收钱呀?” 酒楼掌柜在齐海生示意下,上前取过银子。 “不用找了!”小芸眯眼笑道:“多余的钱,是孙大爷赏给酒楼的压惊费。是不是呀,孙大爷!” 孙不为忙不迭点头道:“是!是!不用找我了!” 小芸满意道:“没事啦,你可以滚了!” 孙不为如获大释般,和他的人跌跌撞撞地挤出人堆,逃之夭夭。 小芸瞧了瞧四周人群,好玩道:“刷戏啦,你们不走,难道是想把赌金送给我?” “小心我要抢喽!”众人闻言立刻闹哄哄地各做鸟兽散,不多时,酒楼门前,只剩尹枫、神鹰帮所属和酒楼掌柜等人。 尹枫鼓掌笑道:“精彩,精彩,恭喜女醉侠再度扬威,痛惩恶徒!” 齐海生直到此刻,方始认出尹枫,不由得惊喜叫道:“尹大哥,真的是你,你的胡子怎么不见了?难怪我会觉得你有点眼熟,只是你又带着兵刃,害我以为自己认错人啦!”他和其它数名神鹰帮弟兄,立刻躬身请礼。 尹枫笑道:“真的有差那么多吗?我自己倒不觉得不一样。” 滴楼掌柜上前道:“齐爷,原来你们认识。这回多亏这位公子和小姐以及你的帮忙,才让小店得以讨回个公道。大家快请里面坐,好让小店招待一番!” 齐海生笑道:“洪掌柜的,尹大哥和冷姑娘来了,我若没能将他们立刻请回堂口,舵主保管要剥我的皮!我看不如这样,你就整治一桌上好的酒席差人送到堂口,好让我们替尹大哥和冷姑娘接风洗尘。” “投问题,在下马上照办。”洪掌柜的不住哈腰笋道:“一会儿,在下一定亲自将酒席送去!” 他们众人在洪掌柜有礼的恭送下,朝城西走去。 齐海生高兴道:“冷姑娘,剐才多谢你的解危。否则,这回我们可有苦头吃了,我们丢人没关系,神鹰帮可丢不起这个脸!” “是呀!”一名香主接道:“他妈的,我们没想到那票泼皮竟会和八臂神魔东方不回有牵扯,差点吃闷亏吶!” 小芸认真道:“我看还好嘛,有小小猴在,你们虽然会吃点小亏,可是还不至于落败的。” 齐海生不好意思笑道:“我那两手算什么,我自己知道还上不得大盘。倒是冷姑娘你接暗器的手法,实在有够帅!” 小芸呵笑道:“还好啦,其实也是那个孙不为程度太菜,我才故意要露一手给他看的。” 尹枫笑吟吟道:“这一看可把他吓惨了,不过依我看,也会把他师父八臂神魔和其对头冤家一起吓得现出原形来。” 齐海生机伶道:“如果尹大哥指追风堡的人,那你尽管放心,刚才孙不为他们离开时,我已经让一名兄弟暗中跟去探察他的落脚处!” 尹枫赞许道:“小猴子,你越来越机伶,好好混,有机会我叫老贾将你调到他手下做事,和你哥哥多亲近。” 齐海生感激道:“多谢尹大哥。” 他们来到城西一家门面颇大的粮行前,齐海生跨入门内,即已拉开嗓门叫道:“大掌柜,你快来呀,有贵客到啦!”“三头几,大掌柜和二掌柜正釉东家派来的人在里面查帐吶!”店内工作的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量尹枫和小芸。 就算这些神鹰帮的外堂弟兄们过去曾经见过尹枫,只怕此时也认不出来。 “这回上面派谁来查帐?”齐海生先是好奇,继而豁然笑道:“不管是谁,反正……”他再次扯开嗓门打趣地大声嚷道﹕“来人呀,贵客临门,还不快快出来开中门迎接!” “你这只小猴仔胆子越来越大!”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里间响起:“上面查帐,你却尽在那瞎喳呼什么!” 齐海生闻声一怔,当他看清自里间行出之人时,不由得惊跳而起,欢呼道:“大哥,是你!” 出来之人正是有小悟空之称的齐源? “小猴仔,你刚才喳呼着什么?”齐源哼鼻道:“贵客,是哪门子贵客,让你这么激动?” 齐海生将他老哥拉到尹枫面前:“你瞧瞧是谁?” “尹大哥,你的胡子呢?”齐源抓耳搔腮地问。 齐海生纳闷道:“大哥,你还认得出尹大哥?” 齐源白眼道:“废话,你以为还会有谁和冷姑娘在一起?笨!” 小芸蹙眉道:“你的推论好奇怪喔!为什么除了尹枫,就一定没有别人会和我在一起?”她眨眨眼睛,故意谑道:“难道是我行情太差,找不到别的人做伴?” 齐源连忙摇手笑道:“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指最新的江湖公报显示,人家已经将冷姑娘和尹大哥配成一对,所以看见你就知道你身边的人是谁,反之亦然!” 小芸无奈地叹口气:“大疯子,这一回和你合伙,好象是我比较吃亏喔,为什么其他人都那么搞不清楚情况,非得硬将我说成是你的女朋友?” 此时,久违的冷面神君贾若云正与一名身材微福,面容黝黑,貌若殷实商人的五旬汉子自里间出来。 贾若云见着小芸,一扫平日冷硬的表情,温文和分地与之含笑打招呼。 但是,当他定睛看向尹枫时……“尹大哥,你的胡子呢?”贾若云和太原分舵主许武雄二人,不禁异口同声地脱口讶呼出! 尹枫无奈苦笑道:“早知你们众人都如此关心我的胡子,我就舍不得刮掉它!” 他搓着如今整理得光滑无比的下巴,自嘲地干笑两声…… ※※※ 是夜。 月明星稀。 小芸拄头托腮地独自坐在粮行后花园中,茫茫然地瞪着夜空,不知神游何处。 此时月过中央。 “咿呀!”一声,尹枫自厢房内推门而出,他看到园中的情y峞A似乎有些微讶。 于是,尹枫轻悄地走入园中,在小芸所坐的白云石圆桌旁落座。 “大疯子,你想几天前那颗从天上掉下来的扫把星会扫在哪里?” “你就为了这事,在这里想了半夜?”尹枫好奇地反问? “没有啦,我是吃得太饱撑着了,睡不着才出来坐坐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想想嘛!”小芸感兴趣道:“我以前听我外曾爷爷说,如果天空中出现扫把星,就表示天下将有大难发生。你想会不会真的是这样?” “也许吧!否则怎会好端端地跑出一个老怪物,搞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尹枫淡然轻笑。 小芸有些不安问:“你想那个老妖怪,会不会真的是被咱们逼入关内,它已经害死好多人了耶!” 尹枫安慰道:“雪怪是只具有思想的异兽,想让它听命行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吝再说,师父以前说过,它是在寻找某样能令它永生的东西,我想这是它闯入人烟繁密之地的最主要原因。” 小芸攒眉道:“你想雪怪要找那样能令它永生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尹枫沉吟道:“依咱们与它交手的经验看来,雷电是它补充力量的能源。因此,它所寻找之物,必是和雷电有着密切关系,或许是某一种能引发雷电的古怪玩意几!” “天底之下,真的有那种能引起闪电的东西?”小芸颇怀疑。 尹枫笑道:“怎么没有?你难道忘了,你身上那本无极玄真秘录,里面便有一个风雷阵,就是专门用来呼风唤雨,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小芸哦地笑道:“我的确是没想到。不过,那个老妖怪虽然有思想,可是它好象还没有那么聪明嘛,它哪能懂得什么摆阵之道?” 尹枫弄笑道:“我只是举例说明要引发雷电并非不可能之事。至于雪怪会不会摆什么奇门遁甲的阵式,那也很难讲。毕竟,咱们都不是雪怪,谁知道它有多聪明,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我……” 小芸忽然指着天空,叫道:“快看!” 一道宛如流星的青白色光芒,正由西方闪窜而来,眼看着即将落向城内。 “是雪怪。”尹枫匆促地闪入厢房取出金刚圈,返身道:“我们去将它引开,它若进城就麻烦了!” 他们二人匆匆自后花园掠墙而去,踏着城内栉比连延的屋顶,施展轻功追向雪怪出现的方向,出城而去。 “吼──” 凌空而来的雪怪,已经看见屋顶上那两个纵掠如风的身影,正是自己寻找多日的仇人。它狂吼一声,庞然的身躯轻易地翻向,跟着尹枫和小芸之后,朝城外电射而去。 雪怪这声沉闷如雷的咆哮,已经惊醒太原城中不少居民百姓。 小芸回眸瞥道:“乖乖,它的轻功也不错耶,难怪它每次打不赢就要脚底抹油。” 尹枫提醒道:“待会儿咱们斗不过它时,也学它这招,不过,记得朝山里跑,尽量将它引开人多的地方。” “没问题!”小芸呵笑道:“我只要看苗头不对,就吹口哨叫小白龙来接驾!”。 他们二人出城之后,拼命朝空旷无人的地方奔去。 此时,雪怪已在他们二人身后数十丈外,颇有越追越近的趋势! 尹枫和小芸来到一处荒凉的疏林前,双双止住奔势,大马金刀地停身等待雪怪追近。 雪怪见他们二人停下脚步,并不多想仍是一股猛劲朝二人扑将上来,它双掌左右狂挥,蒙蒙如雾的冰寒掌风呼啸着卷向尹枫和小芸二人。 小芸晃身朝后倒掠,却又稍退即进,手舞问心剑,呵呵叫谑道:“老怪物,好久不见了,怎么我在北大荒等你两、三个月都不见你的踪迹,你躲到哪里冬眠去啦?” 雪怪似乎听得懂小芸的调皮话,竟也掀唇露齿,龇牙咧嘴地唬吼两声,好象在回答小姐的问题。同时,它左掌猝然横扫尹枫,右手却直拍小芸,一招两式,身手不比一流高手稍差。 “呵,看不出你也有两下子嘛!” 小芸手挥宝剑,不退反进,直取中宫,彷佛想将雪怪开膛剖肚而后甘心。 尹枫手中金刚伏魔圈诡异一旋,竟带着咻咻锐啸,反手砸向雪怪后背心,自雪怪身后夹击而至。 雪怪蓦地双手捶胸,啸声震天,只听它模糊地叫道:“电……”剎那间,一阵电流飞窜的滋滋声甫入小芸他们二人耳中,他们二人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猛朝雪怪吸拉过去! 尹枫和小芸不约而同心中微凛,他们二人急忙撤招换式,双足猛地蹬向地面,奋力地朝后倒掠,好不容易脱出雪怪的引力范围后,这才心有余悸地对觑一眼。 雪怪也不追击,只是得意地怪啸连连,同时更将自己身上青白色的电芒旋转得宛如一个巨大的涡流,一股古怪的吸力便自这个涡流中心逐渐扩散,登时,雪怪周身丈寻方圆内,无数小石、枯木竟都被这股古怪吸力吸起,纷纷飞向涡流中心,撞上雪怪所发出的电流。 一时之间,滋滋之声不绝于耳,那些被吸向雪怪身上的小石枯木就在瞬间化为一股股白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尹枫和小芸二人世不得不奋起全身动力,再度大喝着朝后连番倒掠,终于勉强摆脱那股要命的电流吸引。 此时,他们二人已在数丈开外,无奈地瞧着雪怪旋舞的身上的电流。 小芸不由得叫道:“大疯子,咱们连这个老怪物的身边近不了,又如何和他拼命?” 尹枫蹙眉道:“怎么才数月不见,这个老怪物的功力,好象又厉害了些呢?” 雪怪似乎看出人心存犹豫,它不禁得意地昂首嘶啸一番,身形一纵,立刻又攻杀而至。 小芸平时个性并不特别好强,但是每次见到雪怪如此耀武扬威的样子,心里便觉得有气,她吞服下一把三日醉,戳指嗤道:“老怪物,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啦?姑奶奶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个天高地厚!” 她厉啸一声,抡剑撞向雪怪。 尹枫心下微惊,一把抓着她的衣襟,不禁急道:“小芸,你别乱来。”他挥动金刚田,带起一抹黄金般的光华,斩向雷怪! 雪怪见小芸朝自己扑至,巨掌狂扫,恨不得能将这小妞立毙掌下。 岂知,小芸纤腰微扭,人若游鱼般轻易地自雪怪掌风间的间隙滑身而过,反剑削向雪怪十指。 雪怪知道问心剑的厉害,连忙缩掌倒纵,回身一大脚踢向咻然撞至的金刚圈,硬将金刚圈荡开三尺。尹枫的身子也遭这股大力扯得箧跄两步,方始站稳! 雪怪未及追击尹枫,另一侧小芸再次举剑刺向雪怪双目。雪怪偏头避开利剑,双掌猛然挥撞,一阵强烈的劲流挟以无比的冷冽宛如狂涛巨浪般轰涌向小芸。 小芸猛地吸气,身子登时有如一片失去重量的落叶般随着狂猛的罡气忽上忽下地飘荡开来,这一轮凶猛狂涛的劲流,悉数自她身旁溜过,未能伤得她分毫。 尹枫喝声:“好!”金刚圈闪动着黄金般的蒙蒙光华,斜刺里狠狠切向雪怪肘臂,打算要将雪怪那双粗膀子砸断再说。 雪怪怒吼一声,豁然拋掌旋身,竟也使出一招美妙的移山倒海,躲开尹枫如此犀利的一击。 小芸和尹枫不由得同声赞喝道:“好家伙,躲得妙!”他们二人并肩而立,剑自左而右挥洒出弯弧般的森冷剑气,截住雪怪左面退路,金刚圈却由右而左带起隐隐雷鸣风啸,直逼雪怪胸腹,飞快攻到。 雪怪不得不扭身再退,同时忽然划指挥出两道电光宛如两支激射而至的利箭,分别射向小芸和尹枫。 小芸和尹枫同时偏身闪开这股电箭,电光射中他们二人身后一块巨石,那岩石如中炸药后,轰然一声,竟被炸得粉碎。 小芸吐舌叫道:“哇,好厉害的雷霆指,奇怪,这个老怪物以前只会胡打乱撞,凭的全是一股憨劲。怎么现在却变得那么聪明,居然也懂得变招换式,用武功和咱们动手?” 尹枫沉吟道:“这老怪物既然曾经跟着瑜珈行者修行,学个一招半式的武艺自是情有可原,再说,它过去也遭遇过本教始祖和张道长这类武林高手,因此懂得如何与人过招并不稀奇!” “有道理……” 小芸一语未毕,雪怪已然再度进击,这回它竟不莽撞,只是沉马立桩,双掌交互拍出。一股股冰寒的掌风,带着呼呼的怒啸,朝着小芸和尹枫二人涌至。 尹枫但觉这股来势汹汹的掌劲,威力之大,竟是他生平仅见。只怕合数名武林中一流高手之全力也难以抗衡。 当下,他拉着小芸,叫道:“快退!” 他们二人连消带卸,远避十数丈外,却仍被雪怪如此恢宏的掌风余劲扫到,脚下不由自主地箧舱扑跌,落了个次头土脸的狼狈德性! 小芸唤舌道:“哇,好厉害哦!” 尹枫苦笑道:“完了,居然让这个老怪想到如此动手,咱们的乐子可就大了!” 小芸亦是愁眉苦脸:“是呀,这么一来,咱们对付的不止是一个千年老妖而已。 简直是在对付一个具有千年功力修养的超级武林高手嘛!” 顿了顿,她又异想天开道:“哇,如果让雪怪来参加风云耪的排行,那咱们跟它一比,就得由第一名滚到第十名以外,而且前面九名都得从缺才行吶!” 尹枫道:“我现在明白,它失踪的这几个月究竟在干嘛!” “原来它是躲起来练功!”小芸苦着脸啧舌。 雪怪眼见他们二人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得意地嘿嘿狂笑,那笑声宛如打雷般,震得人心惊肉跳,血气翻涌。 小芸无奈地问:“大疯子,现在咱们该怎办!” 尹枫沉思道:“这个老怪物的功力虽深,但是聪明才智毕竟不同,它所学的招式显然有限。咱们不要和它拼力气,专门以快打快再和它斗斗看!” “好!”小芸兴致勃勃道:“咱们可是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如果连一个半人半兽的老妖怪都斗不过,那真是太没面了啦!” 她精神一振,大步上前,叫战道:“老妖怪,刚才那回算你小胜一场,。现在…… 我又来啦!”她莲足一蹬势如标枪,直射雪怪身前,问心剑闪动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星芒,再度和雪怪展开缠战。尹枫心下暗道:“小妞呀,你眼前可是个要命的怪物,你却当它是游戏的对象,你到底是真不知道厉害,还是真的置生死于度外?你老是如此天真烂漫,真叫人担心吶!” 尹枫暗叹半晌,随即纵身加入圈攻。 雪怪虽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却也明白适才自己小占上风,它不禁得意地嘶叫连连,如今再见小芸挥剑攻来,竟也懂得对这小妞掀唇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 小芸娇叱一声,问心剑寒光如雪,翩翩翻飞,又似五月的梧桐,落英缤纷,手中剑式绵延,一招快过一招演练出来,登时将雪怪弄得眼花撩乱,那双巨灵之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何处阻挡才好。 尹枫亦于此际扑身而至,手中金刚圈幻出无数金黄光影,宛如一轮又一轮的眩目太阳齐齐自空中殒坠落下,逼得雪怪扑腾闪跃,无一是处。 就在小芸和尹枫二人逐渐取得主动,占得上风的同时,黑夜之中,有数条人影宛如狸猫般,悄然掩进距离二人与雪怪拼斗之处不远的疏林内。 激战中的小芸和尹枫并未觉查异状。他们二人同心齐力应付雪怪,竟也将它逼得逐步朝后退去。而雪怪这一退,无巧不巧,正好慢慢按近疏林边缘。 忽然──黑暗之中微光一闪,一篷细如牛毛,隐含腥臭的歹毒暗器无声无息的自疏林内飞出,罩向尹枫和小芸他们二人。 尹枫久经江湖阵仗,对于应付此等突袭状况已成本能反应,但见他单足拄地,身如陀螺急旋而起,手中金刚圈更是绕体环飞,带动一波波的劲流,将迎面而来的毒针悉数反扫入林内。 然而正全心全力对付雪怪的小芸却没想到竟会有人从旁偷袭,待她发现暗器临身,已然不及应变,匆忙之中问心剑蓦地回扫,右掌同时朝雪怪拍出一掌,而她的人便借这拍掌之力迅速地倒掠,饶是小芸反应不慢,但是左足却仍遭数枚毒针射中,她只觉得左小腿肚是被什么叮上一口,倏乎一麻,人一落地左足却已使不出力,不由得一记箧跄跪倒在地。 雪怪原被逼得暴跳如雷,此时逮着机会,巨掌一挥,使劲朝地面上的小芸狠狠砸去,恨不能将她砸成肉酱方始甘心! 尹枫心下震怒无比,原待追杀林中偷袭之人,此刻只好合身一滚,扑上前去,抱着小芸连滚带翻,直朝与疏林相反的方向滚出十丈以外。 雪怪却一步一掌劈追而来,好在尹枫他们滚动的方向,正好有些倾斜,加速了他们二人的速度,使得雪怪的掌劲一一落在他们身后,将地面击出一个个的浅坑,砂石飞溅之中,两人终于侥幸逃过一劫! 翻滚当中,尹枫已经看清小芸惨白,豆大的冷汗自额际纷纷滚落,显然小芸正以内力抵抗身上所中之毒。 尹枫心中蓦地一阵刺痛,眼角瞥及雪怪追击的庞大身躯,怒火顿炽,他右掌轻推小芸送出三尺之外,左手持圈往地面一按,人已脱射飞起,直汲雪怪而去,就在他身影斜窜而起的间时,他口哄发出二声悠长的梵吟,金刚圈绕体急旋,忽地──金刚圈光华暴涨,将尹枫密密里入金光之中! 尹枫像煞一尊乘着太阳而升的怒目韦陀,驾着火光流射的金阳呼啸撞向雪怪! 雪怪巨目怒瞪,眼底掩不住一丝惊惧,这个景象,这个驶阳韦陀的景象,它曾经见过!这个它见过,这个它至死未敢或忘的诡丽奇情,正是昔日将它逼入无边黑暗和绝望的恐怖景象! 雪怪双掌猛然推扫,身子趁势窜向夜空,它厉吼数声,身上电光突炽,咻地化成一抹青芒逸向远方。 尹枫虽然惊走雪怪,但是护体金光在雪怪临去一击之下,显得有些溃散。原来他这门神功奇学,尚未至大成,此时施出不但耗损精力,更极易遭到破解,幸好雪怪对这招所造成的幻象,仍然有心余悸,出掌之后便立刻逃之天天,否则,尹枫这只纸老虎,只怕立时要被揭穿! 尹枫敛去金芒,落地之后:“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是运功超过极限,自己伤着自己的内脏。 但是,他落地吐血之后,却不稍做休歇,强吸口气,抑住体内滚动如绞的血气,暴烈地扑入疏林之内! “哇──”登时数声惨叫自林中响起,同时又有三条人影,自林内仓皇冲出。 在月光掩映之下,小芸已然看清朝自己这方向奔来的三个人,正是追风堡中的高手,八臂神魔东方不回,血蝙蝠李永财,毒蚣赐雷鸣峰他们三个人。 此时,他们三人个个都是披头散发,嘴角血渍殷然,显然受创不轻的样子。 尹枫亦返身自林内追出,他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喘,浑身上下染满血渍,那模样不比东方不回等人稍好。但是,他酷厉的神色却叫东方不回等人不由得打心里发毛,仿佛自己三人此时所面对的不是一个血肉之躯,而是来自阿鼻地狱的索魂恶鬼! 东方不回等人箧跄逃到小芸身边,忽然,李永财惊颤叫道:“姓尹的,你站住! 否则,我就要这个小妞的命!”他举起手掌,缓缓按向小芸的天灵盖。 “唉──” 一声幽幽叹息方始响起,月光下冷云猝闪,李永财哇然惨号着在地上翻滚,点点雨珠随着他的滚动,洒落在地面,他那双按向小芸头顶的手掌,此时正犹自拋落地面,脱离了它原该生长的地方! 小芸拄着剑缓缓坐起:“刚刚是谁暗算本姑娘?自首无罪,否则,你们三个就得一起去见阎罗王!”她的脸色在惨白中犹有一抹黯青,只是她说话的口气,却好象是个没事的人一般。 东方不回和雷鸣峰二人,直到此刻,方始明白刚才那声叹息就是小芸所发出,而李永财那双手掌,也是被眼前这个神态慵散的小妞所斩断! 东方不回和雷鸣峰对望一眼,他们二人同时举掌扑身朝小芸击去!但是,比他们更快的却是尹枫的身形,刚才还隔着他们有段距离的尹枫,此刻巳闪身挡在小芸身前,金刚圈倏然脱啸,撞向东方不回和雷鸣峰。 东方不回和雷鸣峰二人不过刚刚回身避开金刚圈,尹枫已诡异地站在他们二人后退的位置,好整以暇伸出双掌拍向他们二人后背和腋下! 砰的闷响,东方不他们同时口吐鲜血,倒头栽出。 尹枫原本不想取他们性命,故而下手虽重,却也留有余地。但是──东方不回等人却在翻身跃飞时,不约而同地射出暗器,其中除了刚才伤害小芸的毒针,还有大支蓝汪汪的喂毒银梭,分成左右朝小芸和尹枫射来。 尹枫怒然冷哼:“找死!”他双掌齐扬,带起狂涛将袭来的暗器悉数反卷而回。 只听到东方不回他们三个人凄声长号,声音又倏地中断,三人已然毒发身亡,而钉入他们身上的毒器,正是他们自己所射的银梭和毒针! 小芸喘息着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尹枫半跪在她身边,紧张道:“芸,你觉得如何?那毒针是种见血封喉的歹毒玩意儿,你怎么会没事?” 小芸白眼道:“谁说y琩S事,我的命已经去掉半条啦!” 尹枫惊道:“真的?那可怎么得了,唉呀,我刚才不该将他们全杀了,总得叫他们交出解药再说。” 小芸凄然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人都死透才想到已经来不及讨解药!” 尹枫更急:“那可怎么办?怎么办?对了,上回你给我的解毒丹还有,你快服下。” 他急忙自怀中取出小芸昔日送他的解药,要喂这小妞服用。 小芸终于忍不住咯咯笑道:“这早就吃过啦!要不然,我哪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和你胡扯!” 尹枫一怔,随即醒悟道:“好呀!你这小妞又在唬我,你……唉……”他好气又好笑地长叹一声,目光古怪地直盯着小芸猛瞧。 小芸被他瞧得有些别扭,试探性地推推他,低声叫道﹕“喂,你怎么啦?干嘛这样子瞅着我?你生气了?我只是想和你开开玩笑嘛!” 尹枫又是一叹:“以后少开这种吓人的玩笑好吗?” 小芸只觉得尹枫神情古怪,却不知道他究竟哪里不对劲,只得吶吶道:“好嘛,以后我不随便吓你就是了嘛,你别臭着一张脸,好象我欠你几百万似的!”她哪知道,如今的尹枫,已将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千百倍。 别说是中毒这么严重的事,如今只要是小芸被破皮,流点血,都能让尹枫心惊肉跳,心痛不已,这便是情根深种的正常反应,只是无奈迷丫头却仍然懵懵懂懂,浑浑然不知尹枫对她的一片深情。 每当尹枫想要表露自己的心意时,总免不了想起昔日与小芸初次见面,她恁般坦率表明对婚姻的深恶痛绝。这倒也不是说小芸对情之一字有什么反感,只能怪小芸那个顽固爷爷,逼人太甚了,以至让小芸对谈情说爱这等子事,有着错误的排斥观念。 尹枫深知,若要小芸了解情为何物,那可不是任何人用嘴便能说得动这丫头的心,关于这一切,他只有祈祷有那么一天,小芸突然自己开窍,明白他为何开不起这种吓死人的玩笑。 至于现在,尹枫对于小芸的懵懂,除了叹气,只有苦笑的份儿! “喏!”小芸突然托掌讨好道:“请你吃糖,你别再生气了啦!”她的掌心之中,正托着一颗碧绿如玉,芳香无比药丸。 尹枫好笑道:“我又没中毒,干嘛要吃糖?” 小芸纯真道:“你刚才吐血我看到了,这是补元气的药丸啦,内伤若不好好调养,将来变成隐疾会要人老命的。那不就是名符其实的死不知路!” 尹枫轻笑两声:“你的眼睛很尖嘛!”他接过药丸服下,立刻感到一般徐然舒泰的温和药力,滋润着自己震伤的内脏,于是,他立即盘膝坐定,径自运功疗伤。 会醉才会赢
第十二章 参棋悟道
小芸拈出自己的腿上的细毛毒针,复又在伤口挤压一番,直到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恢复成正常的鲜红,这才满意地收手。 她怔怔瞅着面色逐渐恢复红润的尹枫,径自忖道:“这次如果不是大疯子使出怪招吓走雪怪,我们可真的要倒大霉,虽然他和我一样都是努力在对付雪怪,可是他对旁边别人的偷袭就能躲过,而我却躲不过,这表示自己的反应太慢,才会遣人暗算。 唉,这个江湖真是乱七八糟,好人没几个吶,和我以前想象的,真是差得太多太多了。” 忽然,远处又有数条人影向他们二人疗伤之处,急掠而来,此时,月亮已隐入云层,大地一片昏昏暗暗,看不清人影容貌。 小芸深怕尹枫运功受到惊扰,不待来人接近,抖手就是一把小铜珠激射而出,只听得哎哟数声,已有数人被她击中穴道摔倒在地。 “是冷姑娘吗!”黑暗中传出贾若云的声音:“我是神鹰帮的老贾呀!” 小芸呵呵笑道:“哇,这回打错人。” 贾若云和许武雄刚刚走近,尹枫已收功而起。 许武雄佩服道:“冷姑娘,你这手柏青哥端的是厉害,就连在黑暗中认穴,依然神准无比!” 小芸眨眼笑道:“可是你们能够躲得开我这些小铜珠,不是比我更厉害嘛!” 许武雄原是真心诚意赞美小芸,哪知这么一来,倒真有点像是他拐着弯称赞自己,当下觉得好生尴尬。 贾若云拍拍他肩头,笑道:“也许,冷姑娘纯粹是言者无心,你不必尴尬了!” 小芸走上前解开摔倒在地之人的穴道,闻言好奇道:“许掌柜为什么要尴尬?” 尹枫哈哈笑道:“小妞,你不知道就算了,再说下去可就要变得越描越黑。” 小芸不解地耸耸肩,但未多言。 贾若云看清尹枫身上的血污狼藉,不由得脱口惊呼:“尹大哥,你受伤了,那雪怪真的恁般厉害?” “不是雪怪!”尹枫指指不远处的三具尸体:“是追风堡这些冤鬼家抽冷子暗算我们,才会搞得这么狼狈,不过,我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就在前面那林子里,还躺着七、八个枉死鬼吶!” 齐源一蹦一跳地上前道:“我们就是知道这些杀才摸出城,怕他们对尹大哥你和冷姑娘不利,所以才急巴巴赶来,可是半途上却被那个孙不为引往别的地方,还是许掌柜施个小手段才逮着那个贼头贼脑的小子,尹大哥,你们还安好吧!” 尹枫淡笑道:“比起躺在地上那几位,我们可好得多了。” 许武雄吩咐属下将追风堡等人的尸首就地掩埋后,一行人踏着晨曦,走回太原城。 小芸问道:“大疯子,咱们还要不要回孤鹜山?” 尹枫想了想,颔首道:“回去一趟也好,我得闭关一阵子,先将韦陀神功练成再说,先前,这老怪物是冲着咱们而来,这回它被吓倒,大概会安份一阵子。我们也得趁着这段时间联络江湖中各门各派注意防备雪怪骚扰,如果能联合众人之力找出它匿居的地方,设法消灭它最好,不然也能因事先提防,减低伤亡。” 贾若云沉吟道:“尹大哥,只怕江湖中人对咱们的警告,根本不当回事。” 尹枫笑笑:“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通知咱们还是得通知,至于别人听不听,那就是他家的事,和咱们无关。” 当天下午,尹枫、小芸以及贾若云和齐源,四人四骑直放孤骛山。 ※※※ 数日后,尹枫等四人已渡过汾水,进入神鹰帮总堂直属的山西之内,再有半日左右的行程便达孤骛山。 尹枫与小芸并肩而行,谈笑道:“只要过了汾水,便算是到了家门口,在这附近数百里之内,少有人敢来惹事生非。” 像是要反驳尹枫之言般,一阵打斗叱喝声顺着风传来。听声音,该是在附近山坳之中。 尹枫瘪笑道:“少有人惹事,并非绝对没有,咱们顺道过去看看好了!” 小芸谑笑道:“好呀,咱们就过去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尹大爷吹牛皮时,不小心泄了他的气。” 齐源摩拳龇牙道:“奶奶的,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此地拈神鹰帮的虎须!” 他直觉认为,会在这种地方发生冲突的人,应该至少有一方是自己帮内的弟兄才对。 他们四人加快坐骑速度,转过眼前小丘,只见山坳内一胖一瘦两条身影正和十数名红衣大汉动﹕手,红衣大汉正是追风堡执法堂手下。 贾若云冷哼道:“追风堡的胆子真不小,竟敢明目张胆进入本帮辖区之内,他们可真是活得不耐烦!” “咦!”小芸怔眼叫道:“是胖大叔和瘦大叔在和追风堡动手耶!咱们快过去帮他们忙!” 那胖瘦二人正是佛面鬼心崔普和恶秀才张德昕,此时,崔普手持双头月牙铲,张德昕则使一柄钢骨铁扇正与萧大器、悟劫以及十来名持骷骸棒的追风堡所属杀得难分难解。 崔普和张得昕二人功力虽然和萧大器、悟劫二人在伯仲之间,但是,却因为萧大器与悟劫有其它迫风堡弟子帮手,因而渐渐屈居下风。 小芸一马当先冲入战圈,自小白龙背上翻跃而起,抖手朝悟劫面门拍出,悟劫只觉得眼前人影微闪,一股凌厉的劲风已然临头,吓得他脖子一缩,斜拄着手中方便铲朝左侧掠飞出。 张德昕看清来人之后,不禁大喜:“醉丫头,是你,来的正好,快帮咱收拾这些杂碎,追风堡的人在背地里要暗算你们吶!” 萧大器听到竟是小芸他们来到,不由得暗吃一惊,喝声道:“退!” “萧堂主,既然已经到了敝帮门前,何不留下来做客!” 贾若云拦住对方,双手施展大擒拿术,朝萧大器抓去! 齐源则接下悟劫凶僧,嘻嘻笑谑:“大秃驴,人家说yL对兵,将对将。你这副堂主由我招待,也不至于辱没你的身份!” 崔普和张德昕劲敌一去,随即扑向其它红衣大汉,杀得他们逐步溃散。只是这些大汉均属追风堡特别栽培的“死士”级弟子,虽是抵挡不住崔普和张德昕二人的凶猛攻势,但苦于上司陷入缠战,竟也不敢擅自败逃,只有一个个横死就戮! 萧大器眼见手下逐个丧命,忽然自怀中取出一个拳大的弹丸猛朝地面砸去。只闻轰隆一响,四周登时陷入一片烟硝晦迷之中,贾若云等人唯恐对手趁隙反击,于是各自收手护胸,凝神戒备。 朦胧中──尹枫冷哼道:“既然来了,总得留点纪念再走!” 众人只见烟雾之中,金光猝闪,忽闻萧大器一声闷哼,有渐向远处曳去的迹象。 等到烟消雾敬之后,地上多出一截断臂,想是萧大器所留下的纪念品! 小芸奔近崔普釉张德昕二人面前,高兴道:“二位大叔,你们怎么那么巧,也来到这里,你们怎么知道追风堡要暗算我们?” “这可不是巧合。”崔普、张德昕二人异口同声开口,随即二人却又不屑和对方抢着说话,于是各自轻哼一声,背脸视空。 小芸咯咯笑道:“你们二人还是老样子,可是你们都不说话,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罢了!”张德昕故做斯文地拂袖道:“看在醉丫头的面子上,区区便将发言权让给你!” 崔普嗤鼻道:“哼,不需要你做这种好人,你别想叫胖子我承你的情。” 小芸怕他们二人又要争执不休,便扯着崔普衣袖,央求道:“胖大叔告诉我啦!” 别看崔普对着张德昕摆出一副臭脸,他回头看向小芸时,却是打心眼里露出真心的微笑,笑眯眯道:“丫头,咱们过河进入晋南,可不是想捞过界,纯粹是为了你呀!” 他瞄了贾若云和齐源一眼,这话也是故意说给他们二人听的。毕竟,崔普和张德昕虽是此地有名的独脚巨泉,但仍然颇为忌惮神鹰帮的势力。 小芸咯咯笑道:“我知道,若是有谁想误会你们,叫他来找我好了!” 崔普呵呵一笑:“丫头,你真是玲珑心肝!”有了小芸当他们靠山,他话也就大声:“事情是这样。三四天前我和穷酸在河对岸的函谷关附近合作一票买卖。无意中发现萧大器他们的影子,穷酸说,追风堡是你的对头冤家,可得为你多留意些他们的动静。胖子想想这穷酸难得说出一句这么右道理的话,就和他一路蹑着萧大器他们过河。这才查出,原来追风堡本想在太行山里面埋下炸药对付你们,可是不知怎地和他们接头的八臂神魔等人却没有消息传来,当他得知你们的行踪时,你们已经过了汾水,眼见就要回到孤鹜山,他只得冒险进入神鹰帮的大门口,想在此炸死你们。如果不成,他们也没损失,如果侥幸让他们得手,不但可以除去你和孤鹰,更可狠狠刷掉神鹰帮的面皮。” 尹枫冷哼道:“一石二鸟,他们想得倒美。” “是呀!”崔普接着道:“本来我和穷酸想,这种小事你们自然应付得来。可是昨夜看到他们埋下的火药实在太歹毒,万一你有个闪失就不妙。所以我们趁萧大器去侦察你们的行踪时,想先除掉炸药引线。哪知却被那个悟劫秃驴发觉,就和他们先干上。还好你们来得快,要不这回我和穷酸的乐子可不小!” 接着张德昕带着他们去查看萧大器埋设炸药的地点,那是回孤鹜山必经的一座小丘,丘上是一片密竹。张德昕拔开竹叶下高垄的土堆,泥里面埋的可不是竹笋,而是一捆捆的炸药,范围涵盖整座小丘上全部的竹林,炸药的数量只怕不下一两吨之多。 齐源倒抽口冷气道:“奶奶的,他们可真叫狠,这些炸药若是引燃,只怕连这座小丘都会被炸平,咱们要是正巧打此经过,哪还有命在!” 贾若云重哼道:“堂内职司巡察的人是在干什么吃的?竟然叫人在门前埋下这偌大一堆炸药都不知道,这次若不是崔兄和张兄见机的早,咱们没命事小,神鹰帮在自家门前遭人设陷犹不自知,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他转向崔普和张德昕二人,揖礼谢道:“在下代本帮帮主谢谢二位揭此奸谋!” “哪里,哪里。”崔普和张德昕二人连声客套。 尹枫忽然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二位可已将引线全部除去了?” “还没……” 尹枫大喝道:“快离开此地!”他拉起小芸急倏朝山下掠去,其它人悚然醒悟地紧随狂奔而去。 小芸猛然想起小白龙,急忙打着忽哨召唤它远离险地。 就在众人刚离开山丘,第一声炸响已然传出。 众人脚下不敢稍停,拼命狂奔,只听见峰后的爆炸声,一声近过一声,彷佛正追着他们身后而来。 “小白龙!”小芸又惊又急地拼命大喊,依然不见爱马钓影子。 陡然之间,轰地巨响,整座山头就在这一响之下顿成粉碎,四下登时一片飞沙走石,乱石齐溅,地面更是为之震颤不已! 尹枫等人只得就近扑地,躲避这阵轰然而至的尘沙与乱石。尹枫带着小芸扑倒之后,自然以自己的身子为屏障覆在小芸之上,为她挡去落石! 良久……直到沙埃稍实,落石不再。众人方始起身,这时每个人都像刚从泥堆里钻出来一样狼狈,只有小芸情况稍好,却也是灰头土脸,满面生灰! 崔普和张德昕相对尴尬道:“咱们这回只做半吊子的工作,实在太没面子啦!” 贾若云拍着尘泥,苦笑道:“二位不必自责,事实上是时间不容你们除尽引线。” 崔普干笑道:“贾领主,你就不必安慰我们,这次真的是……太糗了!” “小白龙──” 小芸泪眼婆娑地哽咽,回身朝山上奔去。 尹枫急忙追去:“小芸──” 忽地,与小芸相反方向的彼端,传出小白龙略带哀伤的唏聿嘶唤,显然,它也以为自己的主人遭到不幸。 小芸闻声惊喜道:“小白龙,它怎么跑在咱们前头去了!”她回身冲向路的那端,小白龙正昂首嘶啸地朝众人这方奔来! 小芸腾身抱住小白龙颓项,又哭又笑道:“小白龙,你吓死我啦!我以为你被炸成油条了!” 小白龙亦是不住地朝小芸身上磨搓,一副劫后重逢喜不自胜的眷恋模样。 尹枫踱上前去一手搂住小芸肩头,一手轻抚小白龙,轻轻笑斥道:“坏孩子,你躲开危险先得通知咱们一声嘛,瞧你把小芸吓成泪娃娃!” 小芸真情流露,倒也不觉得害羞,如今乍见爱驹安好,欢喜之下便随意擦擦脸,抹去泪水。而她这顺手一抹,就将自己那张又是泥,又是泪的脸庞抹成一张大花脸。 尹枫在一旁看得又爱又怜,终究忍不住噗嗤失笑,只得掏出汗巾,温柔地替小芸揩去泥灰。 他们如此旁若无人的态度,正是两人习惯只有彼此做伴之后的一贯举止。看在其它人眼中,也只觉得他们二人情深意浓,如此行为正属自然,丝毫不以为怪。 这时,一阵迅捷的蹄音响起,不久,一队神鹰帮所属弟兄,已奔近众人面前。 来人看清眼前等人竟是自家领主和他们敬重的尹大哥,不由得齐齐翻身下马,毕恭毕敬地请安。 贾若云道:“尹大哥,要不要派人追查萧大器和悟劫这两个兔崽子的下落!” “罢了!”尹枫淡笑道:“找不到他们的!”小芸忽然道:“找不到也没关系,如果现在立即下令封锁一切水陆交通,再挨家挨户派人严查他们的行踪,虽然找不到他们,却可以把他们吓个半死,也好让他们尝尝当老鼠的滋味!” “对对对!”齐源击掌怒道:“他奶奶的,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溜入晋南设陷害人。如果不戏耍他们一番,他们岂不认为神鹰帮好欺侮,竟容他们爱来则来,爱去则去!” 贾若云看着尹枫,尹枫领首笑道:“有何不可!咱们总得回点礼给这位萧大堂主,好感谢他适才送咱们的这道大菜!” 贾若云莞尔道:“堂堂追风堡的执法堂主,竟被当成耗子来抓,这事传扬出去,倒也可以为江湖增加点趣味的话题!”下令:“封锁总堂直辖地城内一切水陆交通,同时征调人手,严查萧大器和悟劫等追风堡余孽的下落。” “是!” 小芸又道:“各位大哥,你们如果不小心真的找到那只大耗子,可别过去捉他们,就把他们赶出洞,吓得他们四处乱钻就好了。那样子传扬起来才会有意思!” 为首一名香主级的弟兄闻言恍然大悟道:“是!冷姑娘你放心,咱们弟兄手下不见得比萧大器那老贼高明,但是吓唬耗子的点子保证一流!” 齐源拍手笑道:“好,阿杰,咱们这口怨气,就由你和弟兄代劳讨回啦!” 阿杰香主听命道:“副座你放心吧,错不了的。” 这时,另有二队人马驰来。 阿杰恭敬道:“尹大哥,冷姑娘,恭迎你们上山的近卫队到了。只怕老大正在致远堂等着呢!” 尹枫轻笑道:“我说过好几次,自家人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迎迎送送!” 贾若云笑道:“尹大哥,这是全帮的心意!” 近卫队来到尹枫等人跟前,个个环臂抱刀端坐马上以恭迎一帮之主的礼仪恭迎尹枫。 阿杰立刻要手下让出坐骑给尹枫等人,他们一行六人就在近卫队的护驰下,朝孤鹜山奔去。 崔普在马背上笑道:“丫头,咱胖子早就想找机会上山来拜望林飞瓢把子,这回沾了你的光,可算如愿以偿了!” 小芸笑谑道:“胖大叔,你是不是要老哥高抬一下贵手,好让你在北地多分些油水。” 崔普窘笑道:“能这样是最好。你得知道。咱们跑单帮的利润,终究是少,若是营生路子再被大家大户的同行分去,嘿嘿……那真是得喝凉水过日子喽!” 张德昕忍不住道:“胖子,这事私下再讲,当着贾领主面前说,也不怕人家笑话!” 贾若云淡笑道:“不妨,不妨,这道上的心酸咱们都是过来人,崔兄是不当本帮为外人,才会如此坦诚相对!” 崔普哼道:“穷酸,你听见没有﹕人家贾领主可不像你那般小心眼吶!” 小芸呵笑道:“胖大叔,瘦大叔,你们两个真的是十足的冤家耶!你们这么斗来斗去的也不嫌口渴?” “不会!” 崔普和张德昕竟又不约府同,异口同声地回答。回答后,他们二人又像斗鸡似的目瞪道:“你干嘛学我说话!” 小芸等人不禁为他们二人再一次异口同声的巧合,呵呵失笑! 仍是孤鹜山之后,那片蓊郁的松林深处。一栋附满青翠萝藤,并正绽放着点点粉紫的双层小楼,静悄悄地位立在这片宁静松海之中,显得般雅致,恁般出尘。 时方过午,春天的阳光虽然不至于酷热,却也足以将人晒出一身薄汗。只是,这小有威力的春阳,现下正被掩在林海之外,逞不得威风。 树底下,若有若无的微风带着沁心的凉意,飘忽地穿梭在这些参天巨松和幽静小楼之间。小楼左近,小芸独自一人盘坐这清幽的林间,她的面前是一张矮几,上有四色糕点,五味蜜饯,和一壶山西有名的碧螺春香茗。她的身后,却是一道滑的矮岗,矮岗是自然生成,但是其间却有一处人工开凿的山洞。小芸就是端坐此洞门之前,悠闲地烧水煮茶径自品茗。 林飞带着他的两名贴身侍卫怒剑刘弘志和狂刀姚建泉缓步行来,见状不由得调侃道:“呵,席天幕地,参松品茗。丫头,你可真懂得享受吶!” 小芸呷口茶,微皱带雀斑的俏鼻子,哼笑道:“是喔,别人闭关,我却在这里看门。 如果再不自己找点消遣来打发时间,那岂不要闷死人啦!” 林飞朝山洞努努嘴:“我那兄弟什么时候出关?” 小芸耸耸肩道:“快则三、五天,慢的话可能要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 林飞正要落座,刘弘志赶上前一步,自矮几下取出一方锦垫铺妥,让他的头儿与小芸隔几对望而坐,这才与姚建泉垂手肃立林飞身后左右。 小芸抬眼道:“老哥邻这里的规矩真多,难怪大疯子不喜欢住在山上!”她不待林飞回答,接又随口道:“我那两位大叔下山回去了吗?他们难道不想加入神鹰帮?” 林飞接过小芸为他斟上的茗茶。含笑道:“佛面鬼心和恶秀才在道上的名声虽然不怎么风光,但是却也都是硬骨头的好汉。我叫老贾探问他们的心意,他们二人都推说自己自由惯了,过不来大帮大派的规矩日子,因此难以为神鹰帮效命,其实,我知道能让他们二人看在眼中的人,世间只怕不多。” 他接着纳闷道:“说得更实在些,这两个老滑头连我那兄弟的帐都不一定会买,更何况是我,他们虽然看在神鹰帮人多势众的份上,多少有些含糊。但是真正让他们对我和颜悦色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们瞧在你这丫头的叫我一声老哥的面子吶!你究竟施了什么法?竟让这两个道上出名的老怪物,对你恁般真心实意地相待。” 小芸蹙眉认真地想了半天,终于耸耸肩道:“不知道耶,大概是缘份吧!” 林飞呵呵笑道:“这种缘份可不是每个都碰得上的吶!对了,他们本来下山要亲自过来和你道别,但是听说yA正在为我兄弟护法,所以才做罢。他们临行一再要我转告诉你。叫你有空时一定要到小凉山去坐坐!” “小凉山在哪里?”小芸好奇问。 林飞谑道:“和人定交,却不知道人家的老巢在哪里,这种乌龙除了你这丫头摆得出,天底下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小芸闻言不羞反笑,而且笑的甚是得意:“如果乌龙人人能摆,那就不稀奇啦!” 林飞故意叹道:“难怪连尹枫都会对你莫可奈何,你的确非常了解天下一皮无难事这句话的精义!”顿了顿,他接道﹕“小凉山就在涵谷关东南不到百里之地。过了风陵渡,再出涵谷关,赶快些不要一天的行程就能到达。佛面鬼心和恶秀才两人是隔河相望的对头邻居,崔普住的地方叫五福岩,张德昕的住处称为吟风阁,你只要二上小凉山,很容易就能找得到。” 小芸听得连连点头:“我记住就是,以后若是没饭吃,倒是可以上那里揩点油水,说不定还能和他们合伙干买卖!” 林飞哧地笑道:“丫头,别说在咱们北京炒地皮当中分得不少红利。光凭你是孤鹰尹枫的合伙人这点,就是够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没饭吃!” 小芸认真道:“合伙说不定也有拆伙的一天呀,这世间的无常不是我们所能预料,我好歹总算为自己的将来安排一条后路嘛!” 林飞怔道:“怎么?尹枫对你不好么?你竟要和他拆伙!” 小芸纯真笑道:“我没有说要和大疯子分伙呀!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和他拆伙?” 林飞迷糊道:“可是你不是说……哎呀,我搞不懂你这丫头在想啥?等我那兄弟出关,我得好好问他,是不是他亏待你了?” 小芸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随口说说的一句话,竟让林飞如此紧张?她只有茫然不解地径自耸耸肩。 此时,小悟空齐源气极败坏地奔入林中,叫道:“老大,不好了!” 林飞瞪眼道:“我既没病又没痛,我哪里不好?” “不是啦!”齐源神色紧张地禀告道:“老大,少林寺方丈智敏禅师和武当掌门木心道长,连袂投帖拜山来啦!” “什么?”林飞心神一震:“这两位武林泰斗竟会到咱们孤鹜山来?还不快快敲钟通知全山弟兄迎宾十里,你怔在那儿干嘛!” 齐源连忙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孤鹜山宏亮的钟声响彻云霄,所有帮众在齐源带领之下,沿着上山小径一路排开,隐刀披彩,以极敬之礼,迎宾十里! 林飞道:“丫头,少林、武当两派掌门竟会屈驾孤鹜山,这可是一件大事,你不和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小芸摆摆手:“你明知道我现在没空,分不开身嘛,再说,人家来拜的,可是孤骛山神鹰帮的码头,和我没有关系,不需我出面。如果有关系,就叫他们来此说话便是!” 林飞苦笑道:“算你有胆,竟对少林,武当两派掌门都能视如无物。” 原本,林飞对少林、武当这两派的掌门忽然来访,明言拜山之举,心头难免有些志忑,不知对方来意究竟是善是恶?因此想拉着小芸一块下山相迎,二来可以壮胆,二来若有异变,小有援手。但是,小芸这种不为名人所动的镇定功夫,让他暗暗感到惭愧,心想:“来访之人固然是一派掌门,我林飞可也堂堂一帮之主。就算他们是名门正派,我神鹰帮也不是邪魔歪教,我含糊什么?谁怕谁来着!” 他适才心头忐忑,那是因为少林与武当毕竟久执武林牛耳,心理上总觉得此二派掌门高高在上,骤闻他们联袂来访,就好象平居百姓突然撞见皇帝老爷微服出巡一般猛古丁吓了一跳。但是这阵意外的惊怔,却在看见小芸如此淡然平静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林飞反倒觉得自己刚才的惊怔实在是反应过度,暗叹自己定力太差! 他一挥手,立即带着双卫迎向致远堂外的山门之前! 智敏禅师年逾七旬,白眉白须,面色红润,目光清澈和分,丝毫没有练武之人的霸气,给人的感觉,正是一位慈悲为怀,有道高僧应有的风范,身着淡蓝色道袍,手持雪白拂尘,面貌清瘿温文,典型一副道骨仙风的出尘之姿。 他们二人在贾若云、屈之介、霍元生、公孙义四位领主的陪同下,含笑沿阶上山,并不时朝山径旁躬身行礼的神鹰帮儿郎们点头致意。 来到山顶,林飞和两名近卫,六名领主同时大步迎上。 林飞双臂交接握环抱胸前,同时两手拇指直竖向天,以黑道龙头大哥身份,微然躬身相迎,以示对这两位掌门人之敬重。 林飞有礼道:“大师、道长,两位前辈屈驾寒山,林飞未曾远迎,真是失礼之至!” “无量寿佛!林施主,客谦了!” “阿弥陀佛!林施主,客谦了!”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双双问讯还礼。 木心道长尔雅道:“林施主令众属相迎十里,如此大礼,实令吾等深感荣幸!” 林飞哈哈大笑:“应该的,应该的,道长与大师不仅是一门之尊,更是武林耆老,德高望重,敝帮如此相迎还嫌寒伦。只因敝帮陋居北地,荒原野人,不知礼法,倒叫大师与道长笑话!” 智敏禅师和煦道:“林施主,言重了,神鹰帮统领北地七省,声威日隆,施主更是一方大豪。如今又为雪怪为害生灵之事烦忧,传书各门派细心提防,如此仁义君子,当真天下少有。” 林飞暗自忖道:“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他朗笑道:“雪怪一事,说来话长。还先请大师和道长入内休歇,此事稍后容请!” 小芸依旧坐镇洞前,悠闲地泡着她的老人茶。她的面前,此时如言坐着移搏就教的智敏神师和木心道长两位武林普宿。至于林飞,则是打横相陪,他的身后依然站着忠心耿耿的两名护卫。 瞧他们四人慢条斯理浅酌轻啜的模样,彷佛他们的人生,除了喝茶品茗,再也无事待办! 日头已偏西,火红的夕阳自林间y諵J的金光映在四人的脸上,为他们增添一分湛然的神采。 半晌。 木心道长沉吟着开口:“冷施主,有关雪怪的一切,果真如你所言这般,那么贫道少不得要亲往茅山一趟,好敦请玄青道兄襄助一臂之力!” “能这样最好啦!”小芸展颜笑道:“我和大疯子就可以少跑一趟远路。” 她见木心道长和智敏禅二人满脸茫然,连忙解道:“大疯子就是尹枫嘛!” 智敏禅师呵呵轻笑:“两位小施主为除此怪,当真劳心费力不少,善哉,善哉,不知尹枫施主克制雪怪之神功何日能成?吾等也好计划如何除去这危害生灵的恶兽!” 小芸皱着脸道:“大师,这件事你可问倒我了,连大疯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韦陀神功仆么时候能功行圆满,我哪知道他何时出关?再说,以韦陀神功对付雪怪,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万一那个老怪物,打不过时又咻地跑掉了,那咱们要到哪里去找它?” 智敏禅师领首道:“的确,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探知雪怪隐匿之所,再来设法寻找适宜布阵制敌之处。” 木心道长叹道:“就怕在吾等够对付此怪之前,又将有不少无辜百姓遭殃!” 小芸由感而发道:“道长,我觉得你和方丈大师二人真的很伟大耶!” 木心道长闻言并无骄色,反倒一怔,轻笑问道:“冷施主,谬誉了,但不知施主你何以突出此言?” 小芸认真道:“真的嘛,打从我出道至今,每次遇见的武林人物,除了尹枫以外,好象每个人都在乎自己的成就利益,不顾别人死活,就好比这次,山上发出的告急信函不下百封,可是只有道长你和大师真正将它当做一回事,还特地千里迢迢跑到孤鹜山来询问有关雪怪的问题,本来,依您们二位的身份地位而言,你们只要遣人来找我和大疯子去见你们就可以了嘛!可是,你们为了天下苍生,并不自恃身份而傲人,反而亲自出马。所以你们是真正的仁者,真的很伟大嘛!” 高帽子人人爱戴,何况是出于如此直率纯真之人口中的肺腑之言,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心下当真受用无穷,虽然两人都眉开眼笑地乐不拢嘴,却也很客气地连称:“善哉,善哉!” 林飞不由得暗自好笑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往后冷丫头在这两个武林前辈跟前,再也没兜不开的转儿啦!不过老实说,这么有身份地位掌门人,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倒也颇叫人意外!” 他故意打趣道:“丫头呀!你刚才那话说得虽然不错,可是老哥我有个小小的抗议!” “什么抗议?”小芸好奇地问。 林飞呵呵笑道:“你的言下之意,好象只有二位前辈和尹枫小子有良心。那么老哥我呢?难道我也是只在乎自己的成就利益,不管别人死活的人?” 小芸咯咯笑道:“老哥你呀!你是既在乎自己的成就利益,也关心别人死活,否则,你如何能领导神鹰帮偌大的组合!” 林飞哈哈笑道:“反正不管怎么说,在小姑娘的眼中,我就是比我那兄弟稍逊半筹就对了!” 小芸眨眼谑道:“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呦!”她随即转向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笑道:“大师、道长,你们既然来到孤鹜山,总得让老哥略尽地主之谊地招待一番,他才有面子,对不对!” 木心道长转念道:“冷施主似乎另有弦外之音,然否?” 小芸拍手乐道:“照呀,除了大疯子,道长你是第一个在我话中只说一半,便知另有下文的人!” 这话如果是对一个年轻小伙子而言,那就颇有暧昧不明的含意,但是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只将小芸当做是自己俗家孙女儿一般看待,这话有倒成了窝心之极的体己话! 木心道长笑意盎然道:“就是不知那下文为何?” 小芸笑吟吟道:“大疯子在那里头闭关,我在这里看门无聊的很。道长你们如果不忙着走,咱们可以挑灯夜战,杀上几盘!” 林飞怔仲道:“丫头,你想和大师他们印证武学?你可别想不开!” “哪是印证武学!”小芸好笑道:“我是想和道长以及大师下儿盘围棋,反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不由得相视一笑,因为他们二人平日除了参禅悟道悟得投机之外,更是一对棋力相当的棋友。而他们二人之棋,却早已超越狭义的下棋方式,时常在棋盘上,另做武学上的印证。 智敏禅师轻笑道:“原来小施主亦好此道,老衲和木心道友少不得陪小施主走两盘喽!”他着实是喜欢眼前这个活泼纯真的小丫头。同时,也想了解看看这个曾经面对雪怪,而且夷然不惧的女娃儿,究竟有何过人的能耐! 木心道长何曾不也做如是之想,因此拈须颔首,微笑不语。 林飞立即差姚建泉去准备棋具,同时命人请来百里之内最富盛名的青叶师傅,为眼前这两位出世高人准备弈席。此时,林间已微见昏暗,姚建泉带着棋盘棋子回来时,也同时调来五十名手持火炬的儿郎,环立四周为下棋的双方举火照明,这景况,真是应了小芸所谓的,挑灯夜战。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客让一番,即由木心道长先和小芸走棋,首盘,木心道长让一子并持白棋后下,他原以为可以轻易取胜。岂料,一盘棋下来,他越下越吃惊,惊的不止是小芸棋力不凡﹔原来,小芸在不知不觉中,正是透过棋子在向木心道长递招印证武学。而且其间攻守俱备,显示出自己一身上乘根基的武艺。 智敏禅师在旁观看,不禁暗自赞赏不止,心想:“这小娃儿果真根基非凡,难为她这身上乘功夫是如何修练出来?无怪乎她能在短短时间内,名动江湖,与孤鹰共享盛名,若非木心道友修为不差,只怕让子让先反倒令自己陷人困境!” 林飞等人却是不了解这棋盘中的奥妙。他们反倒奇怪,天气既不是挺热,四周又有轻风徐徐,在如此舒爽的黄昏,怎么这盘棋却让小芸额际见汗? 终于,双方下完最后一手。 小芸喘口气,笑道:“哇,道长,你好厉害,杀得我只有招架的份!” 木心道长轻叹道:“善哉,善哉,施主真是好功夫,贫道领教!”原来,他和小芸武学同出于道家根基,两人走得算同一门路的修练方向,经过这一盘棋印证下来,小芸最后虽然只能守而不攻,勉强支持,但是却令木心从其中领悟到一些更微妙的心法! 智敏禅师抚掌赞笑道:“精彩,精彩,真令老衲大饱眼福,待老衲向小施主讨教一、二。不过,依小施主功力,老衲可不敢托大让子喔!” 林飞岔言道:“两位前辈,何妨休息一下,用膳之后再来下棋,也比较有精神!” 木心道长同意道:“大师,贫道知你必然技痒,不过,是该让小施主稍歇一阵比较适宜。” “当然,当然。”智敏禅师呵呵笑道:“老衲一时见猎心喜,反倒疏忽此点。” 林飞但觉他们二人说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由于小芸身负护法要务,因此不愿远离洞门,林飞索性叫人将素席开在洞前,但是,为免骚扰到洞中尹枫的清静,都未同桌共餐。 素席一开动,小芸却先饮尽一大坛酒,方始进餐。林飞已由尹枫那里约略得知,小芸酒喝得越多功力越高,只是他不明白,现下这丫头灌足老酒养足力气,待会儿想和谁拼命? 木心道长、智敏禅师却对小芸如此尝酒感到惊讶。 木心道长犹豫道:“呃……小施主这醉凤之号,想必是其来有自!” 林飞知道他们突然有所误解,于是呵呵笑道:“大师道长,你们不知道这丫头有个毛病,就是酒喝得越足,越有精神,我看她真的是有意思要和两位前辈厮杀通宵!”他虽不知小芸他们下棋的个中玄机,这厮杀一句,倒也歪打正着,用得正合实际。 小芸挥挥手,醉笑道:“不成,不成,除非和大疯子联手,否则哪能接得下两位前辈的高招,再说,若真要拼战通夜,那太耗力气,我可没那种本事!” 林飞奇道:“我可没见过两人同一人下棋的事!” “谁说没有?”小芸呵笑道:“一个人动手,一个人动口,不就是两个和一个人下吗?” 智敏禅师老有所悟道:“如此说来,传言醉中退敌之事属实喽?那么待会儿老衲是否应该特别留心一些?哈哈……” 他笑是因为小芸正朝他猛扮鬼脸。 “大师,你的修为精湛,既然你不让子,我只有施出保命绝招,勉力请益!”小芸醉容可掬笑道:“你可得手下留情哦!” 林飞越听越奇,他总算有点发现,这盘棋下得可不单纯! 由于小芸他们三人棋兴颇浓,因而匆匆结束这顿精心整治的素餐,再度上棋桌前。 小芸依然坐镇洞口,只是此时她横肘斜倚在一个酒瓮之上席地而坐,那模样三分纯真七分慵懒,简直是将醉凤这名号诠释的淋漓尽致!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虽然一派严慈祥和乍见她这等模样,亦不禁忍俊不住,噗哧失笑。 “醉凤呀醉凤,真是人如其名!”木心道长盈盈笑道:“贫道总算真正见识到了!” 小芸打个酒嗝:“下棋,下棋,有酒无棋使人愁。大师,再不动手,我可要发酒疯了!” 智敏禅师深邃笑道:“好个有酒无棋使人愁,果真是江山代代有能人,老衲耄矣,已不复年轻豪放,小施主,你先请!” 智敏禅师虽未让子,却仍是取白子让先手,由小芸先行落子。他们二人方始动手,木心道长即已凝神观战。 林飞瞪着棋盘上疏疏落落三五颗棋子,大惑不解地忖道﹕“这么大个棋盘上,随便放二颗棋子也值得正襟危坐地欣赏?” 他哪知道虽然只是这三两颗棋子落盘敲定,却已经决定未来一百余子的经纬大概。 全盘大局的虚实攻守已在这数子之间绵延展开。 初时,小芸攻多守少,虚多实少,行的是一路招式复杂,变化多端的剑法,但是这一路剑法在智敏禅师功力深厚的一指禅功的反击之下,轻易地被消化,于是小芸落子陡慢,而且前后相距遥远,仿佛是一些散漫杂乱的招式。 智敏禅师沉思之后,落子其中先行试探,然而他这白子一落,黑子顿活,原先一些无用的布署,立即变成咄咄逼人的杀招,应机而发。 木心道长忍不住击掌轻喝:“妙呀,好个无招胜有招!” 智敏禅师陷入危机,立刻紧守门户稳扎稳打,落子之间显得更加沉缓。小芸亦相对感到吃力,她目不转睛看着棋盘筹思对应之道,且左手抓一只空碗扬了扬,侍立于侧的一名神鹰帮弟兄马上为她在碗中斟满醇酒。 小芸一饮而尽,微微一笑,黑子一落,竟又是一招攻敌必救的妙招。 木心道长看得叹笑连连,林飞却是满脸茫然。 于是,小芸一碗酒,一落子,渐又和智敏禅师战得旗鼓相当。 木心道长暗自寻思道:“这孩子不过年华双十,竟能深得致虚守静,无为而为如此先天大道的诀窍,若有幸得见调教此女之高人,岂非得以聆听玄真妙法之道?” 小芸在当今武林之中,虽非等闲之辈,但是她毕竟年纪太轻,经验不足,终究招架不住,逐渐节节败退。 此时,他们二人虽然只是在盘棋上论功夫,却无异于实际上的动手过招。 小芸向来有着不肯轻易妥协的倔脾气,如今虽然大势不利,却依然沉着应战,准备寻隙做最后一击。 智敏禅师原待相让,但是小芸的机变与韧性却屡次出他意料之中,于是他念头一转,有心激发小芸的潜能,试探看看这丫头究竟能承受到何种程度。当下,他又逐渐增加压力。 小芸额际汗水涔涔滑落,但她依然咬牙顽抗。 会醉才会赢
第十三章 韦陀神功
木心道长数次想劝她弃子投降,但是却被她脸上坚毅固执的神色所震撼,不觉地暗暗为她加油,只希望她能败中脱困,结束此局。 林飞虽是不懂棋中变化,竟也感到那小小棋盘之上,隐隐散发出一股窒人的杀气。 彷佛他此时所视已非黑白棋子,而是激战中的两名高手,如今已经到达生死立见的紧张时刻,他不禁揉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断白虎、舍青龙、浑圆一体,生死两拋!” 小芸棋子应声而落,啪地一声,那张全为坚实檀木所制的棋桌,竟然由中间裂成二半,黑白棋子洒落矮几之上。 小芸惊喜道:“妖枫,你出关了?!你的神功练成了吗?” 原来,在这关键一刻为小芸解危之人,正是在山洞内闭关的尹枫。 智敏禅师轻嘘口气,他在适才小芸那凌厉的一记反击中,仗着自己苦练三十余年的金刚护体神功全力施为,方始全身而退,饶是如此,他亦惊出一身冷汗! 智敏禅师和木心道长不禁双双抬头注视洞前,他们都想知道,那个能在如此危急战况之下,安然救出小芸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尹枫多日未曾整理仪容,此时下巴长着青渣渣一片半长不短的硬须,他的外貌看似邀遢,但是双目之中却是一抹湛然的神光。 尹枫似笑非笑道:“我那韦陀神功刚有小成,本待休息片刻后继续闯关,可是忽然感应到你有危险,我以为是雪怪来袭,你才会如此豁命相拼,哪知,你竟是与少林方丈大师在试招!” 小芸奇道:“你认识智敏大师?” “不认识!”尹枫莞尔道:“但是,依你的功力,当今武林之中,能将你逼到如此地步之人,除了武当门木心道长,再就是、少林方丈智敏禅师了!” 他随即尔雅揖礼道:“尹枫见过两位掌门!” 智敏禅师与木心道长,起身还礼。 智敏禅师稽首道:“老衲一时逞能,不料竟惊动施主练功,真是罪过!罪过!” 小芸猛地颖悟:“啊!你这中途出关,所练神功就要打折扣,等下回闭关,又得重新开始是不是?!” 尹枫淡笑道:“重新开始是不至于,但是的确要多损耗一些时间,才能功行圆满。” 小芸歉然道:“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你会那么敏感。” 尹枫笑道:“这也不是你的错。” “就是嘛!”小芸同意道:“谁叫你那么神经过敏,偏又感应错误。” 尹枫有些哭笑不得:“嘿,你这小姐真没良心,我担心你的安危,你居然说我神经过敏?!我怕你自责,安慰你错不在你,你反倒顺理成章说是我自己的错?!唉……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了,好心意然没好报!” 小芸咯咯娇笑道:“哈!我故意气你的啦!你中计了!”她高兴地直拍手。 尹枫瞟眼谑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故意,我也是假装中你的计而已!傻丫头!”他笑容满面地斜睇着小芸,好不得意! 小芸撇嘴啐笑:“讨厌!你这家伙也越来越狡滑啦!”她接着好奇问道:“你明明在闭关,怎么会知道本姑娘有难?” 尹枫含糊道:“我说过,我第六感特别发达嘛!”其实,他这种心电感应正是修习密教神功的一种特殊反应,只是所能感应的对象,往往是自己的至亲或是在他心目中占有特殊地位之人! 木心道长关心道:“尹施主,你修习之神功是专为对付雪怪之用。此遭受扰中断闭关,对你的修习定有影响,可需要贫道稍助之力!”他是真心想以自己深厚的功力帮助尹枫练功。 智敏禅师亦是领首道:“施主因缘巧合,独具克制雪怪的能力,天下苍生之安危,全系于施主身上。老袖愿尽一己之力,助施主早成神功,以免雪怪肆虐无忌,造下更大的灾害!” 尹枫倒是一怔,心想:“没想到这两位掌门人的胸怀如此悲天悯人。他们如此心胸,果真是不愧为出家修行之人,这点倒和师父他老人家颇为相似!” 想起自己的授业恩师,尹枫心情为之一黯,不禁怔怔地发起呆来。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不明所以,倒是以为尹枫顾虑有关修练神功的心法泄露。当下,他们二人心中不免有些不满,同时瘪想:“我二人为众生着想,不惜牺牲功力助你练功,你这小娃儿反倒不知好歹,拖拖拉拉,不够爽快,丝毫没有一个成就大事业人物应有的豪情和胸襟!” 小芸自他眼中看出一片孺慕之情,知道尹枫定是想起师父。于是这小妞扯扯尹枫袖子,安慰道:“大疯子,你是不是在想你师父?咱们说好了,你就当你师父和我外曾爷爷在一起下棋……” 小芸想起适才自己下棋的惊险,忙不迭摇头改口道:“不要下棋!如果他们也像刚才我那模样,那就太辛苦,太不好玩了!还是当他们在一起喝茶比较好!” 其实,人死之后,究竟是上天入地,又有谁知道呢?只是这娘子深信轮回与灵性不减之说。因此,总认为自己最近亲的外曾爷爷未死,只是在某处逍遥罢了!如今,她也希望尹枫和她一样,相信自己最敬爱的师父未死,以免心中难过。这便是小芸表现自己关切之情的特殊方式,也许旁人不能了解她在胡扯什么,但是尹枫却明白小芸有多么认真,多么关心自己。 尹枫拋开神伤,呵呵轻笑道:“没错!我正是看到师父他老人家和你外曾爷爷在一起喝茶,所以才会发呆。他们还在讨论你刚才那盘棋下得真是有惊无险!” 在场之人自是无人懂得他们二人之间究竟在说什么。 尹枫朝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深深一揖:“两位前辈悲天悯人之心,深令晚辈折服。 适才晚辈触景伤情,想起先师,因此有些失态,倒令二位前辈笑话,晚辈因功力浅薄,对于修习韦陀神功确是耗日旷时,若得两位前辈相助自是不禁感激,但是,晚辈心想,对付雪怪绝非逞一弓之能可成,因为晚辈斗胆,想与二位前辈共同修习此等神功,以期来日能够合力消灭雪怪,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不料尹枫竟是想将韦陀神功传予自己,思及刚才自己对他错误的估计,两人不禁老脸微热,暗骂自己太过小心眼。 智敏禅师双掌合十,虔诚问讯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仁心宅厚,老衲深感佩服,老衲虽已年老气衰,但是为除雪怪,亦只有令这副臭皮囊再多劳动一番!” 木心道长亦是稽首道:“无量寿佛!为除雪怪,贫道但凭差遣!” 尹枫忙道:“道长言重了!” 须知木心道长乃是堂堂一派掌门,在武林之中的身份地位之高自是不用赘言,天底下有谁能“差遣一导了他?有谁敢“差遣”他?只因木心自己错估尹枫在先,又闻尹枫愿意将唯一能够对付雪怪的韦陀神功相援,心底自然折服于尹枫的气度;再者,到目前为止,除了尹枫和小芸,还无人能对付雪怪,所谓心服口服,是以他在对付雪怪这件事上,自然心甘情愿受尹枫“差遣”! 林飞暗自高兴道:“呵呵……我这兄弟当真了得,在这两个武林一等一的名人面前,进退应对潇洒自如,全不像我,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些人说些文皱皱得体话,如今,连木心道长这个老牛鼻子都自愿听他调度,不简单,就是不简单!” 小芸不干寂寞道:“大疯子,你为什么就不教我韦陀神功?我也好帮你吓唬那个老怪物呀!” 尹枫揶揄道:“不是我不肯教你韦陀神功,实在是你自己不争气,学不来这门功夫!” 小芸娇嗔道:“你又没有教过,你怎么知道我争不争气?!你少瞧不起人!” 尹枫嘿然戏道:“不用教我就知道你绝对学不来!” 小芸噘嘴不依道:“你胡说,你胡说,你凭什么认为我学不来!” “因为……”尹枫眨眨眼,哈哈笑道:“韦陀神功只适合纯阳之体修习,这门神功女孩子根本不能练!” “讨厌!”小芸莲足猛跺:“是哪个人创出这么菜的功夫?还有,你怎么可以故意吊我胃口?”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可不被戏弄了一番,于是纤掌一挥,一股刚强猛烈的劲力猝然撞向尹枫! 旁人惊呼一声,尹枫却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拋肩斜身,顺手一引,将这片凌厉的掌风带向身后。 “卡啦!”一响,一株足有一人环抱粗的巨松竟被这股掌劲拦腰震断! 众人俱是惊疑不止,他们可想不到这丫头动起手来竟然如此毫不即睛。 唯独尹枫神情自若地嘿笑道:“你每次都跟我玩真的,迟早有一天我会不小心死在你手上。” 小芸撇嘴黠笑道:“得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本事,你如果真的被我打死,你就不是真的尹枫啦!” 木心道长等人对于他们二人竟能如此了解对方,不禁发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林飞更是暗自乐不可支,那张大嘴笑咧得可大着呢! ※※※※在尹枫和木心道长,智敏禅师三人共同修练韦陀神功的时日当中,有关雪怪的动向与消息,不断经由神鹰帮各地分舵传上孤鹜山。 自雪怪在太原城郊惊见韦陀神功而逃走之后,随即窜往太行山区,沿途已破坏数座村庄小镇,太行山区东阳关附近一座小具规模的山寨飞虎庄,在一夕之间遭雪怪覆灭,更因而引起太行山一场大火,烧掉半座山头。 雪怪复由山区逸出山外,闯入距离太行山约有百里之遥的鹤壁集,当地巨户玄羽门的庄主虽曾接获神鹰帮的告急通知,却嗤之以鼻,在雪怪出现时率领门下弟子近百人欲捉拿雪怪,导致玄羽门全军覆没。雪怪在遭到激怒之后,凶性大发,将鹤壁集七百余户住家完全摧毁,死伤人数不下近千人,只有少数与神鹰帮当地分舵交善的人家,知机而退,得以幸存! 复三日,雪怪一改昔日昼伏夜出的习性,于白天出现在开封所属辖区之武阳县肆虐,开封府尹派遣守城官兵携重炮渡河支持武阳,虽未伤及雪怪毫发,但是隆隆巨响却将雪怪吓走,使其改向西南方而去,解除雪怪渡河直捣开封城之顾虑! 四日后,雪怪于光天化日之下,在黄河沿岸居民眼睁睁注目之下,化成电光凌空飞窜横渡黄河,抵达对岸之后,此怪似是得意异常,昂首捶胸,纵情狂吼,吼声传出数十里依然清晰可闻。此怪这阵吼啸,似乎在向什么人挑战一般! 嵩山少林寺,见雪怪日渐逼近,危及附近百姓居民与该寺安危,特向孤鹜山告急,请其方丈大师尽速返山。 又过两日智敏大师与木心道长赶回少林寺,却正好在山脚处,撞见雪怪破坏庄落,于是二人联手力战雪怪。 他们二人虽然仗着韦陀神功,稍可抵挡雪怪,但是久战之后,仍受重伤,经少林寺前往支持之弟子救回寺中疗养后,性命已无大碍。 雪怪在战胜两人后,激动地捶胸顿足狂啸不休,最后窜飞入空,化为电光,不知所踪! ※※※※尹枫再次坐关的关期圆满,适才出关。 此时,他与小芸和林飞正围坐于林中那栋爬满紫花萝藤小楼的二楼花厅当中,一同观看这些自各地分舵传送而来的诸般消息。 尹枫看到最后,不禁弹纸笑道:“这个老怪物,它当真认为自己战胜韦陀神功就了不得啦?你们瞧,它居然还捶胸顿足,狂啸不休。啧啧,真是嚣张得忘了自己吃瘪时的糗相!” 小芸颇感兴趣道:“瞧这些传书中的迹象看来,这个老怪物的功力好象又比以前进步不少哟!我看它大概也懂得闭关练功这类诀窍。” “当然!”尹枫轻笑道:“你难道忘了,这个老怪物就是在打坐时被闪电击中,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它既然会打坐,自然也可懂得闭关练功喽,只是它的功力越来越高明的话,对咱们就越来越不妙。” 林飞愁眉深锁道:“兄弟,你那韦陀神功是克制雪怪的法宝之一,如今竟然失效,他日若是碰上雪怪,你不就要吃亏了!” 尹枫摇头道:“不然,老哥。我的韦陀神功是本门中至高至深的一项修为,若非本门弟子很难真正体会个中的奥妙,虽然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他们二人俱是武学宗师,但是想在短时间中完全领悟这项神功,所得毕竟有限。依我估计,木心道长,可能只有三成火候,而智敏禅师因为所习武学亦是源于佛教心法,所以大约能达到五成左右的功力,因此,就算合他们二人来对付雪怪,顶多能产生牵制的作用,无法真正达到克制的目的,当初,我在传他们二人此项神功时,已经将这情况说给他们知道。” 他接着又沉吟道:“我想,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既然早就知道不可恃功硬拼,却还会与雪怪缠战至久,导致身受重伤,可能是当时情况有异,致使他们二人无法及时抽身而退!” 林飞依然忧虑道:“我还是觉得不妙,我说兄弟,这个雪怪可不是和普通的人一样有血有肉吶!如果它只是个血肉之躯,那么不管它再如何厉害,咱们顶多豁命和它干上,看看咱们的刀快,还是它的肉多骨头硬,最不济也能要它半条老命。可是……可是这老怪物,刀砍不痛,火烧不着,还会抽冷子放电灼人,寒掌又是厉害了得,你要对付它,,没有相当把握,可千万别逞强硬干吶!” 小芸笑慰道:“老哥,你放心,大疯子的韦陀神功一定要配合他的金刚伏魔圈,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就算雪怪能占胜智敏掸师和木心道长,那并不是表示这个老怪物就也能赢得了大疯子,你要对大疯子有点信心嘛!” 尹枫呵呵笑道:“老哥,你看人家小芸多了解我。你真应该多和小芸学习才对,省得老是对我婆婆妈妈……” 林飞豁然叫道:“呵,你这个没有良巳、的小子,老哥哥我关心你,你却说我婆婆妈妈,你。。。。。。喂,你们到哪里?”他连忙起身追出。 只这一刻,尹枫已拉着小芸奔出小楼。 林飞追到楼下门口,尹枫和小芸已在松林彼端,他们正回身朝愕然卓立门前的他挥手叫道:“老哥,你留下来慢慢吟经,我们上少林寺探病去了!” 林飞嗤笑道:“奶奶的,真是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 此时他的两名护卫已然分站他身后左右。 刘志弘轻声笑道:“老大,你不是一直希望尹大哥能有个红粉知己吗?怎么如今,你好象又有些不满?” 林飞佯怒道:“谁说我不满?我满意得不得了!”他忽而叹口气:“志弘,说实在的,我看着他们二人欢欢喜喜地在一起的模样,心里虽然为他们高兴,可是心头总是有那么一点难过。” “难过?”刘志弘和他的伴当对望一眼,这才小心道:“老太,你难过什么?” 林飞略带感伤道:“你们想想,我那兄弟刚到山上来时还是个毛头小孩,这些年来,我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虽然近几年来,他比较少待在山上,可是,我总是知道不论他去到何处,心里总是会掂着我这个老哥哥,如今,眼看着他有另一个知心的伴侣,将来这小子心头本念的自然是芸丫头比较多些。再不久,他也就要有自己的家,每当想到这些,我心里就难免像是失落什么似的!” 姚建泉迟疑道:“老大……尹大哥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 “废话!”林飞嗔笑道:“我那兄弟当然不是那种人,而我的意思是,我看着他长大,就好象看着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鹰逐渐变成翅膀坚实的大鹰。如今这头大鹰就要展翅离巢而去,而我这个看着鹰儿成长的人也老了!你何难道不觉得日子实在过得很快?我们老了,年轻一辈的成长了,茁壮了……人生就是这样,匆匆忙忙地过得大半,等咱们突然醒悟时间溜走太快时,一生也就快到尽头了……” 他突然陷入沉默地眺望着亮丽的天空。 刘志弘和姚建泉吶吶地瞧着自己的老大发怔,两人都不敢吭声打扰自家龙头。他们实在不明白,林飞不过刚过四旬的年纪,怎会突然讲到人生尽头这等子话题。 他们哪里了解,林飞对于尹枫的感情是介乎父兄之间深刻情怀,如今,林飞看着这头展翅的巨鹰即将远扬,就好象一个为人父者,眼见自己的孩子长大成熟,即将离开自己另辟天地,心中虽然为子女欣慰,却也感受到一股随着儿女置去所伴之而来落寞情绪! 尹枫和小芸骑着马,伴随着置开孤鹜山。他们甫出致远堂,山上送行的钟声已叮叮响起,直到他们二人到山脚,还有大批负责守山警卫的神鹰帮弟兄躬身相送。 数日后,他们二人自孟津对岸渡过黄河,是夜投宿于洛阳。 洛阳地处中州,自古便有中原之称。又是东周、东汉、魏、西晋、北魏、隋、唐,后唐等九朝的都会,小芸第一次来此,便兴冲冲地拉着尹枫想去寻些古迹遗风瞧瞧。怎知,洛阳虽是九朝之都,但是在五代十国时代,兵荒马乱之中,饱受战火摧残,地面的古迹屡经破坏,早已残存无几。 小芸大感扫兴之下,第二天一早即催着尹枫上路,两人谈笑风生地朝嵩山少林峰驰去。 黄昏时刻,他们二人已经来到少林寺山门之外。此时正值晚课时分,少林寺内钟鼓齐鸣,梵唱不绝,在夕阳映照之下,瑰丽的峰顶洒浴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当中。 他们二人刚刚踏上入门石阶,二名知客僧已施施然而出,朝二人合十问讯道:“施主有请了,敝寺已值晚课诵经时辰,恕不再招待香客,两位施主若要参香礼佛,请明日再来。” 尹枫朗笑道:“小师父,烦请禀告贵寺方丈,就说孤鹰尹枫偕同醉凤小芸姑娘前来拜望佛安!” 二名知客僧啊地轻呼一声,双双躬身道:“原来是尹枫和冷施主到了,两位敬请稍候片刻。” 其中_名知客僧已返身匆匆而去。另一人将尹枫和小芸延请入门,随即肃手合十恭立于旁。但是,此僧却不时地以眼角偷觑两人,那模样显得既好奇又高兴。 小芸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师父,你一直偷眼瞧咱们,是不是咱们身上有什么不合行宜的地方?”这名知客僧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脸皮生嫩地很,闻言不禁窘红了脸,吶吶道:“没……没有!” 小芸更奇,天真地追问:“不是我们有不对劲的地方?那你干嘛一直瞄我们!” 知客僧脸红脖子粗地垂目视地,咿咿晤晤地说不出话来。 尹枫扯着小芸,对她低语道:“傻丫头,这位小师父大约是听过咱们的名号,如今见着咱们,当然想仔细地瞧瞧咱们生得什么模样。只是他又不能正眼瞪着咱们猛瞧,所以只好用偷瞄的方式打量咱们。你原本就该装着毫不知情的样子让人家看过几眼就算了,哪有人故意当面提出来问对方的?你这么不上道,当然会令这小师父为难。” “哦!”小芸憨然笑道:“我怎么知道嘛,我还以为他那样瞄人,是我刚才吃饭时把米留在脸上了,他才一直看个不停,下回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嘛?”她忍不住呵呵一阵轻笑,笑自己真的是呆呆地不上道! 此时,一名年届五旬,目光炯然的黄袍僧人,龙行虎步地朝他们二人走来,这名老僧人之后,正是适才人内禀报的那名年轻知客僧。 黄袍僧人问讯道:“阿弥陀佛!老僧慧如,忝为少林监寺,奉敝方丈大师之命,恭请两位施主入内相见!” 尹枫和小芸也赶忙回礼,而后随着这位慧如法师进入内院。 小芸性急问道:“大师父,你家掌门人和木心道长的伤势严不严重?好了没有?” 慧如法师亲切笑道:“蒙佛祖保佑,方丈师伯和道长的伤势俱已痊愈。木心道长亦于今早下山赶过江,准备和茅山掌门玄青道长共商布阵除怪之计。” 小芸讶笑道:“道长已经走了?!他的伤势恢复的可真快!” 尹枫轻笑道:“小妞,你莫忘记,少林寺除了武功杰出,领袖群伦之外,他们的各项疗伤秘法和灵药,也是一绝吶!” 小芸恍然呵笑道:“对对对,少林寺的什么大还丹、小还丹,还有种种不大不小的中还丹都是灵药圣品,任是再重的伤,只要不断气,都可以很快治好!只是,木心道长也真是辛苦,重伤方愈,就又风尘仆仆赶到江苏去。他应该多休息儿天才对!” 慧如法师庄重道:“木心道长的确是一位大慈大悲的仁者,他深恐自己多休息一天,就多一名苍生遭受雪怪荼毒,因此才会如此匆促地南下江苏,敦请玄青道长下山助陶收拾雪怪!”。 慧如法师将他们二人引入客堂休息,便即告退,当下,有寺僧为二人奉上清茶。显然,少林寺对他们二人态度颇为恭谨有加。 尹枫沉吟笑道:“小芸,你可知咱们的面子很大?!” 小芸呷着茶,不明所以道:“是呀!你都已经在江湖中成名那么久,当然有很大的面子喽!” 尹枫轻笑道:“我不是说这个,你可知少林寺在之江湖中威望如何?并非每一个来此拜山之人,都能得受如此礼遇。若是能得到少林寺之认同,那么来人此后于江湖之中的声名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江湖中人都将在此所受之礼遇,视为一项无上的殊荣!” 小芸有所颖悟道:“哦!你是说,智敏大师他非常看得起咱们,就表示整个江湖武林也看得起咱们,是不是?!” “有点这种意思。”尹枫轻笑地啜口茶。 小芸寻思一番,豁然笑道:“哈!”我知道了,其实这些都是因为你传大师神功,让他能抵抗雪怪的关三,所以本家看得起你,我只是沾上你的光而已!” “哈哈……” 堂外传来智敏禅师的朗笑声,声落,大师已在慧如及另外三名僧人陪同下,步人客堂中。 “小施主,你或也小看自己了!”智敏禅师笑吟吟地和小芸打招呼。 小芸一跃而起,欢声道:“大师,你的伤真的全部都好了!那我可就放心。”她出言真挚,毫无虚伪,任是如智敏大师这般淡泊清静之人,闻言都不免心中一暖,对她更加慈爱三分! 智敏禅师慈祥道:“老衲无碍,倒是有劳小施主挂心。” 小芸纯真笑道:“应该的!因为大师你是好人,所以知道你没事,我就很开心。只是很可惜!我本来想到少林寺来一展妙手,这下可就没机会。”说完,她还顽皮地吐吐舌头。 智敏大师呵呵笑道:“没机会的好!没机会的好!” 当然,若是小芸有机会施展妙手医术,那岂不表示智敏大师不好了嘛! 智敏禅师随即向二人介绍他身后之人,除了监寺慧如,这些分别是达摩院首座长老智深大师、戒律院首座长老智如大师,以及负责藏经阁要务的慧尘,这四人亦是少林寺中地位仅次于方丈的四位首座护法大师。 小芸不甚了解少林寺搬出四位德高望重的护法,究竟是多么大的派头。 尹枫却是深深一凛,心中暗道:“不对I就算我和小芸名头再怎么响亮,也不至于值得少林寺如此劳师动众,请出该寺四大护法坐镇,莫非……有什么意外变故将要发生?” 他一面和四大护法见礼,一面已留心四周动静。此时寺内,晚课已经结束,众僧原该各自散去,尹枫反而听见无数蹑足潜近的脚步声,正缓缓将客堂团团围住。 小芸忽然道:“大师,你派这么多人围在外面做什么?难道是怕雪怪会来寻仇?你放心,只要有我和大疯子在,不会让雪怪在少林寺里面胡闹的!” 智敏禅师等人脸上,立刻流露愕异微微的窘然。 尹枫叹口气道:“小芸,堂外这些人只怕不是要对付雪怪,而是……”他目光定定地望着智敏禅师缓缓道:“想要对付咱们来着!” 小芸皱着眉头问道:“大师真的是这样?我们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智敏禅师沉沉一叹,默然无言。 慧如法师开口道:“冷施主,在此客堂之外,本寺僧人确已奉命布下十道十八罗汉阵,但是,并不是为对付冷施主你而设,你要离去,尽管自便。”他目注尹枫,明显表示这十道十八罗汉阵,自是为尹枫而设。 小芸若有所悟:“大疯子也未曾开罪少林,你们留他做什么?”她扮个鬼脸,笑谑道:“难道你们想要他出家当和尚?那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嘛!” 智如法师宏声道:“女施主胆气过人,身临险境犹能谈笑自若,老衲深感佩服。” 小芸皱皱鼻子,嘻嘻笑道:“大师刚才那位慧如法师才说罗汉阵并非为我而设。我要走随时可走,哪里算身临险境?我既不在危险之中,当然还有力气说说笑笑喽!你瞧,尹枫现在就笑不出来了呢!” 尹枫已经隐然猜到少林寺何以会如此先礼后兵,他心中原是有些沉甸甸的,心想这遭意外之灾只怕难以善了。但是,如今他见小芸依然一派愉悦,丝毫不为即将发生的争端而困扰,他仿佛也感染到小芸那股轻松的心情,不禁朝这小妞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小芸拍手呵笑道:“好了,好了,大疯子,你笑一笑就没事了,否则,你若是心情不好,说起话来火气太大,那就没哈好谈判的!” 原来,小芸深知尹枫的脾气,一旦卯起来,便是有天大的冤枉也懒得解释,因此,她才千方百计逗着尹枫开心,也好平气和少林寺方丈大师好好谈谈。 尹枫知她用心良苦,笑意更深,只是这抹笑意当中多了一份挚然的深情。 他沉缓开口道:“大师,想来贵寺以此阵仗相见,莫非与那韦陀神功有关?或者,说的更明确些,是与晚辈的师门有关?” 智敏禅师不禁暗自佩服尹枫的反应机敏。 他徐然道:“尹施主,老衲蒙你传授神功,得以勉力抵挡雪怪,拯救山麓丁家庄百姓,原不该对你如此挟众相胁才对。只是……老衲想先向你求证一件事。” 尹枫古并不波道:“大师请说!” 智敏禅师慎重道:“不知施主可与昔日萨满教有关?” 小芸呵然岔言:“我就知道一定是为这件事!” 尹枫和她对望一眼,沉着道:“晚辈先师正是该教教主!” 他此言一出,客堂内少林众僧脸色同是一变。 “只是……”尹枫深感好奇问道:“不知大师是如何猜出晚辈与萨满教有关!” 智敏禅师,暗自一叹,缓声道:“此理纯属巧合。当日老衲与木心道长于少室山山麓,遭遇雪怪之际,敝寺前任藏经阁首座长老智妙师弟,无意中发现老衲与道长所施展的韦陀神功,与敝寺历代掌门所书之方丈日志中一段描速相当彷佛。智妙师弟在惊异之下,一时疏神惨遭雪怪击毙。其临终要老衲查证此事,所以……” 小芸不以为然道:“既然大师你已经证实韦陀神功就是萨满寺的功夫了,这又如何? 我想,智妙法师突然想到的记载,应该就是昔年武林黑白两道围攻萨满寺那段辉煌的过去吧!其实,我看今晚你们派那么多人围住这间客堂,倒不是因为尹枫是不是萨满教的人,而是你们心痛智妙大师圆寂,既然无法找雪怪报仇,只好找个代罪羔羊来分担你们心中的伤痛吧!” 小芸这话虽然略嫌尖酸刻薄,却是一针见血刺中问题核心。少林寺众僧就算是这种心意,岂能坦然告知?如此一来,少林寺的脸皮将往何处放去? 智如法师重哼道:“女施主,此言差矣,我等以伏魔卫道为己任,岂会如此无端生事?今晚,我们所欲擒拿的乃是邪门教徒,而非什么分担伤痛之属……” 尹枫最恨人家开口闭口将萨满教视为邪魔妖教,当下他冷冷一晒,显出不屑之神情。 智如法师原是性烈之人,加以他久持少林寺戒律院职守,只有他给人看脸色的时候,哪当像现在竟要看人脸色,因此,这位法师脸上不禁勃然变色。 小芸连忙插口道:“智如大师你先别生气,我有话要说。” 智如法师原待发火。但是被小芸一叫破,如果再来生气,就未免有失风度,于是他重重一哼,道:“施主有何事要说?” 小芸瞧瞧尹枫,又看看智如,忽然吃吃失笑:“瞧瞧你们两个人,话还没说,就像两只斗鸡一样,怒目相瞪。你们这样那像有修养的文明人。我看也不用说了,你们索性到外面先拼个你死我活再谈其它!” 原本火爆欲发的场面被小芸一笑打岔,紧张的气氛立即消散不少。 尹枫忍不住苦笑道:“芸,你知道我对人家妄自污蔑萨满教有多痛恨!” “我知道呀!”小芸正经道:“可是别人不见得知道。如果我只是生气,偏又不去解释萨满教为何是不邪魔妖教,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气什么?说不定人家反而要说你是恼羞成怒!” 智如法师正是做如是想,只是这念头又被小芸无意中先得点破,他当然不能再承认自己确实认为尹枫是恼羞成怒。 他深吸口气,故做和缓道:“女施主似对萨满教也了解颇深,难道你也是该教…… 教徒?”他原想说余孽二字,但猛地警觉若是再口出恶言,只怕要落人口实,于是临时改口。 小芸呵呵笑道:“智如大师,我若是萨满教徒,你想我有这种资格坐在这里替大疯子说话吗?”她倒很奇怪,这个智如大师怎么这么笨,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其实,智如做如此之言,是在暗讥小芸与萨满教关系非浅,才会要出言包庇萨满教。但是,这妮子坦荡荡的一句反问,反倒令他哑口无言。 智敏禅师对于尹枫和小芸二人本颇有好感,今天这围堂之举,他原就不十分赞同,只是碍于过去萨满教恶名昭彰,不得不同意略做布署! 在众僧当中,最为固执己见,一口咬定萨满教是邪魔妖教之人,便是这智如法师,只因他与智妙感情最深,对于智妙之死,当然最为激动,认定就是因为萨满教才害死自己师弟。 智敏禅师虽然知他已失偏执,但顾虑到他的心情和他的身份,自然不好直言呵责于他。如今,智敏禅师见小芸渐有化解自己这位师弟心中死结之所能,于是在旁顺水推舟道:“小施主,可否明告汝所知有关萨满教之事!” 小芸坦然颔首道:“当然喽,我就是要说嘛,否则你们和大疯子这个怨结得实在莫名其妙,如来佛祖知道了也会很难过!” 她最后这句孩子气的话,令在场的慧尘和慧如二人不禁噗嗤失笑。 小芸自己也呵呵一笑,随即正色道:“我要事先声明,我对于萨满教的认识,既不是道听途说,也不是因为大疯子和我特别要好的关系,所以胡扯瞎编出来的j” 她一顿,接道:“我会了解萨满教,是因我曾经到过萨满教,在里面住过一阵子,所以,我对该教的观点完全是我个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而不是外人所能左右我的!” 她原本纯真坦诚的模样,就令人直觉不会是一个虚假作伪之人。 而且,适才她乍见智敏禅师,那种深切关怀的真情流露,更令少林寺众僧相信她的天真纯善。此时,小芸认真声明的表情,更是扣住众僧的心,令他们对她再也绝无任何怀疑! 于是,小芸仔细将她在萨满教寺内所待那几天的经历和感想,详细地说给众人听。 随着她一五一十的叙速,众僧先是怀疑;复又轻叹,甚而有些微愤,最后,不免有些惋惜和感慨。 就连成见最深的智如法师,亦是听得动容不已,口中连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需知,萨满教原是佛教密宗一支,与教外别传的禅宗,虽然在法规仪式上略有出入,但是,终极佛教无上甚深的心法,毕竟二者实为相通。而在座之众僧俱是禅宗大师,对于佛法的体会当非无知,尤其是掌管藏经阁的慧尘博览书经,对于密部教义亦有涉猎,此时听到小芸所言,若有懵懂模糊之处,更是提出所知经文应证解说。如此一来,反倒像慧尘在钻研萨满教的精义,并为之注解注释一般。小芸这个有关于萨满教的故事,自然说得更加轻松容易,引人入胜! 如果,今天这小妞是在说服一些佛教以外的人士,也许这些人还不见得了解小芸所言为何,或者不会相信她所说的点滴。但是,如今却是禅宗的弟子听人说密部秘闻,这好比内行的和尚听人诵经,人家刚一开口吟了前面几句,他们便已知后面下文如何。 因此,这些少林僧人不仅尽信小芸所言无虚,更是为萨满教大大地打抱不平! 尹枫自始至终垂目端坐于侧,宛如老僧入定般不发一言但是他可没有漏听任何一句话。而且他虽然对萨满教的一切都已大过熟悉,关于小芸对其教的看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这妮子说到。他当然也想知道,小芸对于萨满教到底观感如何?结果,……嗯,他很满意,甚至颇为心喜这妮子对萨满教的认同! 终于--小芸结论道:“所似,你们说萨满教如果是妖门邪教的话,沙提大师怎么会在临终之前,一再要大疯子保得自己的性命,只能为对付雪怪而牺牲不能在未消灭之前完蛋!” “阿弥陀佛!”智敏禅师长叹道:“没想到萨满一教的背后,竟有如许的隐情。想我佛达摩祖师昔日渡江东来之初,何尝不是因为言语有隔,理念未能与当世净土一宗沟通,因而默然面壁九载,方始得以宣扬正法眼藏之微妙心法。由此可见,人与人之间若不能平心静气相互沟通,最后因误解而导致干戈,实则非众生与吾教之幸!”他后面之言,若有所指地看着智如法师缓缓而言。 智如法师心下一震,起身离座,恭敬地拜服道:“多谢掌门师兄开示!一也随即转身面对尹枫,合十问讯道:“尹施主,贫僧适才一时昧于嗔念,敛使言语上对贵教多有冒犯,但望施主见谅!” 尹枫庄重回礼道:“大师言重了,晚辈何曾不是态度恶劣,倨傲无人,实感汗颜!” 小芸心想:“这个智如大师脾气虽然不好,但倒也是个明理的人,自己有错,也能坦然认错,的确不失出家人谦冲的气度。” 她呵呵笑道:“好了,现在禅师和密教不打架了,如来佛祖在天上又可以安心地休息逍遥啦!” 智敏禅师笑吟吟道:“这都是施主你慧贤兰心,巧妙心解的结果,老衲可要代我佛,向你致谢吶!” 小芸忙不迭地摇手道:“别谢我,这是天意如此,才会事先安排我到萨满教玩上一趟,否则,就算我有天大的神通,也变不出什么戏法。说起来,还是我佛慈悲,不叫他的弟子打架啦!” 众人闻言,不禁又是一阵轻笑。 小芸高兴地拍手道:“现在大家既然化干戈为玉帛,大师,这客堂的众位师父也可以回去休息了,不用在外面守得恁般紧张,对不?” 智敏禅师慈祥笑道:“这是自然!”他挥挥手,慧如疾步出室,传达方丈令谕,解散众僧。 此时,客堂内的气氛一改适才的紧张,大家脸上亦都本上轻松的笑容。 尹枫含笑问道:“不知大家可曾与木心道长商讨出什么具体的方法来应付雪怪没有?” 智敏禅师和缓道:“具体方法倒是没有。不过,老衲和木心道长已经商定,由他前往亲访玄清道长,商托布阵之事。老衲这方亦同时发出少林、武当的联名邀函,邀请各大门派于下个月十五日在本寺聚会共商消灭雪怪之大计。” 尹枫眉头微皱:“大师,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广邀人手吗?” 智敏禅师叹笑道:“老衲既已和雪怪交过手,自然明白要对付此怪并非单凭人多得胜。只是……碍于俗情,若不逐一函邀各门派,实是失礼之至!” 说完,这位老禅师还无奈地眨眨眼。 小芸和尹枫相对背着众僧扮个鬼脸,大有不以为然之意。 尹枫轻轻一笑,暗自忖道:“武林之中的繁文褥礼的确累人,便连少林寺这出世之门派亦难从简!” 小芸娇笑问道:“对了,大师,那日雪怪在击败你们之后,就消踪匿迹,你可曾留意它往哪个方向走的?没事,咱们可得设法查查它的下落。” 智敏禅师寻思道:“那日,匆促中老衲犹记得它是朝西而去。因为那时正值日落,老衲见它是朝夕阳落下的方向逸走!” “西方!” “西方!” 小芸觉得这西方有何意义,尹枫却是微微一怔。 “西方正是往华山而去的方向!”尹枫突然道:“而这个老怪尤喜潜匿于山林间!” 小芸知他想到无尘谷的安危,遂道:“那咱们正该回去看看,以防万一!” 智敏禅师惊讶道:“难道尹施主担心雪怪会闯上华山派?” 尹枫苦笑道:“老实说,我不知道,虽然我们和雪怪交手多回,但是实在摸不清这个老怪物的动向。每次只能在它屁股后面四处追赶,以期能在它肆虐之时,给予援手。” 小芸亦是撇嘴哼道:“这个老怪坏透了,我迟早要想个方法叫它自动来找我!省得我们跟着它到处乱逛,真是吃力不讨好吶!” 尹枫同意道:“对,不能老是任它嚣张,改天也换咱们向它挑战一番,好叫它安份点!”他们二人煞有其事地谈论如何雪怪挑战,听得少林僧众面面相觑。这些得道高僧们不是没见识过雪怪的威力,正因为他们曾经领教过雪怪那一身不可思议的诡异威力,所以他们觉得对付雪怪的最好办法,便是尽量躲远些以策安全。除非是正面撞上雪怪,那时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硬挺一遭本外,只有疯子才会自寻死路,跑去找雪怪挑战。 而此时,在眼前,却有这么两个人轻松自如地谈着要如何和雪怪拼战。这两个人明知无法消灭雪怪,却还要拼命斗它,究竟他们是疯了,还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尹枫和小芸二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华山。 因为沿途来自神鹰分舵和六十四寨联盟各盟属的消息显示,雪怪确是已窜往华山山区,正逐渐朝华山接近当中! 同时,少林与武当两派掌门已正式联名发出武林帖邀请黑白两道有志之士齐聚嵩山少室峰顶,为援助孤鹰尹枫和醉凤冷小芸消灭雪怪而出力。 木心道长并已获得茅山派玄清道长之首肯,该派愿尽所能协助布设玄冰伏魔奇阵。 只是,玄清道长表示,玄冰奇阵为道教始祖张道陵道长独创之玄奇异阵,该派对此阵所知有限,未能尽穷全貌,尚望若有高人异士详知此阵者,不吝指教。 会醉才会赢
第十四章 驭剑真言
小芸和尹枫得知这项消息时,两人正在神鹰帮潼关分舵之中歇腿休息。 小芸呵呵笑道:“还好,咱们有先见之明,先回神仙洞山去过一趟,要不然,这个玄冰阵还不知道要如何摆出来呢!” 她取出一本皮为封套,黄绢为内面的薄册古书交给潼关分舵主韦长青。 “韦舵主,就麻烦你差人把书送到少林寺借那玄清道长用。”小芸大方道:“玄清道长如果对书中其它阵式有兴趣,你告诉他抄下来看也没关系。不过这本书是我外曾爷爷留给我遗物之一,可千万别将它弄丢,或是弄坏了!” 韦长青接过该书,只见牛皮封套上书玄真秘录四个古篆。 他好奇道:“冷姑娘,我可以看看里面写些什么吗?” 小芸无所谓道:“当然可以,就怕你看不懂而已。” 韦长青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暗忖道:“不过是白纸黑字,有什么看不懂?” 他信手翻开书中一面,只见面首题着伏川移山大阵,黄绢上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画,而图画旁则一串莫名其妙的数字,另外就是注明着些朱雀、鬼金羊、轸火蚓、斗木獬、亢金龙、房目孤等等怪术语。韦长青初见不明所以,再见时竟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手中一松,玄真秘录啪地掉地上。 小芸俯身拾起秘录,交还韦长青手上,咯咯笑道:“韦舵主,我没有掰你吧!这本很厉害的,还会欺负人耶,我从小到大,也不过只看懂其中几个简单的阵法而已。” 韦长青惊魂甫定,咋舌道:“这书的确古怪,不识个中奥妙之人看了,只怕要精神错乱吧! 尹枫吃吃笑道:“没错,所以说,天下异宝俱是要有缘德者方能居之,像现在这本书送给我,我也不敢要它!” 韦长青呼呼失笑道:“怎么,尹大哥,你也见识过此书厉害?” 尹枫嘿嘿糗笑道:“答对了,我初见此书,也想知道里面写些什么,结果细看之下,差点血气逆涌。吓得我赶快把书拋开!” 韦长青不敢置信道:“有这等事?” 小芸笑道:“正是,据我外曾爷爷说,这本书上所记载的都是易学之中,最为高深的奥妙的阵法秘要。对于没学过精奥阵图之学的人而言,看了顶多是头昏目眩,若是一个武功精深,偏又对奇门易经之学一知半解的人看到此书,反而会产生一种冲克现象。 只有真正精于此法之人得到这部书,才有用处。” 韦长青哗然道:“此书若是落于心术不正之人手中,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那倒也不至于。”小芸道:“依我外曾爷爷的说法是,此书所载内容不但精奥,而且符合正宗大道。若是心术不正的人学了它,非但不能有所成果,反而有可能导致走火入魔,精神错乱这类现象发生。因为凡是正与邪本身就具冲克,而此书又是专门为研究正法的秘籍,因此冲克利害的现象更是容易产生。” 韦长青叹服道:“天下事无奇不有,这本书不但让我开了眼界,更增添了一项见闻!” 尹枫提醒道:“老韦,这本书虽然不必担心为歹人所用。但是,这其中玄冰阵法却是此次消灭雪怪的重要关键,加以书为小芸外曾祖之遗物。因此,你得交待送书的弟兄多留意些!”韦长青豁然笑道:“尹大哥,此书非同小可,我岂会叫人送去。少不得要我亲自上一趟少室峰,当面将书交给玄清道长便是!” 尹枫轻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他随即起身:“小妞,这书的事交待完毕,咱们可以继续上路吧!” 小芸正待随尹枫出门,忽又突然想起:“对了,韦舵主,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转告木心道长。”” “什么事?” 小芸郑重道:“请你转告道长,最好一并放出消息寻找天罗羽这样东西。光有玄冰降魔阵还不够应付雪怪,定要配合天罗羽才有希望将雪怪赶入玄冰阵中!” 韦长青保证道:“冷姑娘你尽管放心,这话我一定会转告木心道长。” 小芸这才安心随尹枫出门,门外,小白龙和另一匹牝马已神采飞扬地候立于门庭。 小芸拍拍小白龙,爱怜道:“小白龙这阵子你辛苦了,不过只要再赶一天路,等咱们到了华山山脚,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阵!” “走吧!”尹枫心悬其母安危,忍不住轻催一声。 他们二人双双翻身上马,么喝一声,两骑登时如箭离弦,脱射而出,绝尘奔去。 ※※※※潼关与华山相距非遥,尹枫和小芸二人快马加鞭,不过尚见日头便已抵达山脚。他们二人寄妥坐骑,顾不得隐藏身形,便在光天化日之下施展轻功,一路飞驰上山。 他们二人由玉泉院出发,沿着清稠的山溪而上,经五里关、莎萝坪、毛女洞抵达回心石,不过是顿饭工夫。 到达千尺幢那道铁链深垂之处,他们二人同时跃下断崖,直落峰底而去。 原来尹枫早将自己最为得意的那套魔翔九天轻功身法传授给小芸。此时,小芸旧地重游,可就不需要再耗费全身真力去以观想之法下崖。 当他们二人抵达瀑岩时,无尘谷中一片安静,除了偶尔吱瞅轻啼的鸟声,四周毫无异响。 尹枫直到此刻,总算心下稍定,他这才和小芸漫步走向林中的圆通精舍。 然而,精舍内外亦无人迹,精舍旁边的菜圃已是一岸荒芜,显然此地无人日久。 尹枫皱着眉推门进入精舍内,只见佛堂供桌上端端正正的搁着一个大白信封。信封之外,一手端秀的字迹写着:“小枫吾儿知之”。 尹枫知道是自己母亲的留书,于是展颜轻笑,取过信封,抽出信函观看。 “小枫吾儿,吾近日接得汝兄来函告知有雪怪肆虐之事,汝兄谓此怪逐日渐近华山,吾为免受此怪干扰,特与四位师婶同往华山白云观,汝外祖母处避难,吾儿若回精舍,可前往白云观与母亲相会也!母谕!” 小芸挤在尹枫身边探头看信,不禁好奇问道:“白云观在哪里!” 尹枫收妥信函,轻笑道:“白云观在华山主蜂落雁峰上。咱们要打原路回去,经过上回我曾指给你看的老君犁沟到北峰,再自北峰经苍龙岭上中峰玉女峰,至金锁关,由金锁关有二条路可走,一条路通向西峰蓟南峰落雁峰,另一条则是通向朝阳峰,再到落雁峰。 小芸侧首想想,笑道:“走比较近的那条!” 尹枫轻捏一下小芸的俏鼻子,愉快道:“聪明的丫头!你说的正是我想的!” 他们二人稍做休息,即刻又自原路返回千尺幢,只是这回头之路,尽是步步高升的陡峭山崖,比起下崖可就费劲难走多了! 当他们二人回到峰顶,小芸已是气息微喘,她索性吞了一把三日醉运功调息一番。 就在她刚收功而起时,忽然…… 西峰方向传出雪怪那耳熟的低沉吼啸!。” 一来了!”尹枫和小芸不禁对望二眼,两人神色俱皆毫无惧意,反有些掩不住的兴奋。 此时,西峰之上某个角落传出一阵当当地警钟。 尹枫沈吟道:“那是翠云宫所发出的警告讯号!” 不一时,东峰之中亦响起告急的钟讯。 又一会,玉女峰、落雁峰等处随之有钟声传出,一时之间,整座华山全拢罩在一片叮叮当当的撞钟嗡鸣之中! 忽地!雪怪似是被这阵阵钟声激怒般,发出悠长而又愤怒的咆哮,逐渐压过回荡于数峰间钟鸣之声。 尹枫灵机一动,拉着小芸奔上云台峰顶一处空旷之地,蓦地纵声长啸,他的啸声沉宏澎湃,宛如老龙吟空,竟将数丈之外的树叶震得瑟瑟直颤。小芸双目明亮地欢叫道:“妙呀!雪怪又吼又叫地辑向人挑战,咱们也来跟它吼一吼,朝它发声挑战!” 尹枫一啸未歇,二啸复起,啸声叠叠朝雪怪嘶吼的方向送去。 小芸当下亦即气纳丹田,嘬口长啸!她的啸声却是清脆悠扬,宛如凤喉入霄,与尹枫的啸声既成科比又能互相应和。剎时之间,四下回荡的钟声和兽吼,都被他们二人的啸声所抑止。 小芸一时心血来潮,便在啸声之中加入商低起伏和抑扬顿挫,顿时,她清脆了亮的啸吟竟然化做一首悠扬的霓裳羽衣曲! 尹枫不禁噗嗤失笑:“原来,人家所说,听得凤凰枝头高唱,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小芸一曲哺罢,既得意又雀跃,不禁迭声催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听?你喜不喜欢!” 不待尹枫回答,雪怪幻现的那抹青芒电光,已如逸空蛇电,一闪而至,朝他们二人当头罩落! 尹枫和小芸分别朝两侧掠开,轻松地躲开雪怪如此凌冷一击。只闻轰隆一声,雪怪的掌劲击中地面,造成一片尘沙漫弥,待尘埃落定,飞沙散尽之后,旷地上赫然出现雪怪那庞然如山的毛茸身影。 雪怪看见尹枫和小芸两人显然十分举奋地掀唇咆哮,当然它的表情绝对不是请安问好那般温和,而是充满挑衅和狂妄的凶态! 小芸竟也高兴地拍手叫道:“哈!老怪物好久不见,你果然前来送死。从今以后你可得记住了,只要听到本姑娘的霓裳羽衣曲,就应知道是姑奶奶我在向你挑战吶!” 她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人已飞身而起,抖手便赏给雪怪一把小钥珠,人亦随之猝然闪进!。。雪怪哧地咧嘴怪笑,毫不躲避迎面射至的小铜珠,滋滋连响,这些小铜珠击中雪怪身上时,又是被雪怪身上的电力销毁。“好!”小芸声到人到,问心剑倏地弹射,直取雪怪门面,原来这小芸的小铜珠只是为做声东击西之用。 雪怪一时托大不避小铜珠,怎知如星芒般的剑光亦紧随而至,骇得它连忙扑地滚避。 小芸呵呵笑道:“老怪物,原来你也懂得小猪打滚这一招呀!”她当下展开身形,剑光霍霍地直朝雪怪杀去。 经由多次与雪怪交手的经验,小芸自然不会和这个老怪物当面硬拼,她一剑快过一剑地专在雪怪四周打游戏战,偶尔抽子冷子给这个老怪物一记狠招,逼得雪怪暴跳如雷,却又抓不着这妮子半片衣角! 尹枫手持金刚伏魔圈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掠阵。 他口中不时戏谑道:“削它左臂、削它屁股j哎呀!老雪怪,剑到你后面喽!” 也不知这雪怪究竟听懂听不懂?但是雪怪确是明白他们二人如此大呼小叫定是在捉弄自己,当下怒啸连声,蒙蒙寒掌一波接过一波不断推出。 小芸身形虽妙,却也渐渐被这寒掌威力逼得施展不开。“大疯子,换人来!”小芸凌空一个翻折,身如棉絮飘退丈寻之外,气息微喘。 尹枫朗笑一声:“没问题!”他手中金刚圈呼地挑砸,横身拦下雪怪后,接连一阵抢攻,硬将雪怪逼退三、阻步。 雪怪竟也发现尹枫的功力又比上回遭遇之后,精进许多,于是,它抽身朝后一跃,拉开彼此双方之间的距离,随即沉马立桩,提掌当胸,划弧翻推而出! 呼啸的掌风挟着酷寒横扫周围十丈方圆的范围,连在旁观战的小芸都被逼得连连后退,以避寒掌锋。雪怪的掌风过处,顿时,树毁岩崩,威力好不惊人! 尹枫纵身入空,躲开这一击,同时口中喝彩道:“好一招六丁开山!老怪物,有你的!” 他当空一个滚翻,身若鹰隼怒然下扑,金刚圈带着劲啸击向雪怪天灵盖! 雪怪识得厉害,立即偏身回闪,它动作虽快,然而尹枫比它更快。这一击,虽未击中雪怪顶门,却也扎扎实实击上雪怪左臂!雪怪吃痛怒吼,抖肩反震,尹枫持圈右手聚觉一麻!他立即放开金刚圈,纵身倒掠而出,实时避开雪怪蓦然放射电流的攻击。 金刚圈反弹入空,随即呼地划个半弧,自动飞回尹枫手中。 尹枫吃了一次小亏,并不再近身攻击雪怪,他力贯金刚圈,蓦地将金刚圈飞拋而出! 金刚圈嗡嗡直响,迅如急雷般,朝雪怪飞旋砸去。雪怪嘶吼一声,劈掌击向金刚圈,金刚圈一震反弹入空,却又呼地打斜刺里切向雪怪! 雪怪惊怒地跃身闪避,却仍被金刚圈扫过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使它凶性大发,伸手去抢金刚圈。尹枫隔空劈掌,一掌击向雪怪阻止它抢圈,一掌却削向前,金刚圈受力之后再度发出嗡嗡旋鸣,周而复始地绕着雪怪急旋猛攻,一时竟将雪怪逼得手忙脚乱。 小芸看得赞叹不已,不由得喃喃自语道:“唉!可惜我没学会外曾爷爷那套驭剑飞仙的功夫,否则,我也可以遥控问心剑去对付这个老怪物!” 此时,一阵有人纵驰飞掠的呼喝声传来。 小芸回眸一瞥,原来是尹枫的母亲和性慧、性明、性空、性定四位师太正朝自己这边急奔而来。在他们五人身旁,还有一位年约六旬开外,面容严肃,身背长剑的黑衣老道姑紧随左右。在他们六人身后,相距约丈寻之遥,另有一批人为数不下二、三十人,其中有男有妇,有道有俗,有老有少,亦正急急尾随而至。 小芸看得咯咯直笑,自言自语道:“大军来也!可惜是中看不中用,拿来充充热闹倒是不错。” 尹枫的母亲率先飘身落在小芸身旁,她–目光一扫,看见正与雪怪激战中的爱子,不由得惊呼一声:“小枫,娘来助你!” 尹母正待纵身而上,却被小芸一把抱住。“别去!别去!”小芸气定神闲道:“尹阿姨,你一去,反倒要让大疯子分心。” 尹母着急道:“可是……小枫支持的住吗!” 小芸呵笑道:“尹阿姨,你没瞧见,我还站在这边凉快呢!如果大疯子不行,我早就上去拼命啦!” 尹母想想也对,这才放下心,抬头轻理微散的云发,亲切道:“小芸,刚才你那啸声可好听的紧。是不是霓裳羽衣曲呀?”“答对了!”小芸高兴道:“尹阿姨,我这一啸还听得过去哦!我正打算将它当做招牌曲,专门用来向那老怪物挑战吶!” 她随即一一向四位师太含笑招呼,正想问尹枫的母亲如何称呼那老道姑时,尹枫已在那边哇啦叫道:“小芸换你过来陪这老怪物玩玩,我要和我娘她们打打招呼啦!” “那有什么间题!”小芸娇笑道:“老怪物注意,女醉侠来也!” 她足下轻点,人已飘然而出,挥剑切入战圈,帮尹枫拦下雪怪。 尹枫抽身而退,掠向他母亲身旁,面对老道姑倒头便拜:“孙儿叩请祖奶奶金安!” 老道姑严肃的面孔上立刻绽出一抹慈祥和霭的笑容!她上前一步,扶起尹枫,仔细打量道:“外婆有好些年没见着你了!你这孤鹰的名头可是越来越响亮,连少林寺的方丈智敏大师都挺夸你的吶!” 老道姑身后群众,听见孤鹰二字,已有不少人发出惊讶的一氐呼! 原来这个老道姑便是华山派当今的掌门人,号了缘散人,俗家姓名复姓欧阳,名文玉。她原是华山派上代掌门人的俗家弟子,早年嫁给同门师兄,育有一女。后因其夫早亡,方始于其女出嫁之后,立志清修。并于四年前老掌门人仙死之后,奉遗命出掌门华山派。 由于了缘散人出家清修后,便少与女儿、女婿往来,因此除少数与她同辈的师兄姐识得她的女儿,也知道她有一个外孙之外,根本无人晓得她的外孙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孤鹰尹枫! 难怪此时华山弟子聚闻之下,都要大大吃惊。 这时…… 小芸忽然急促道:“大疯子……快来!”她不知怎地脸色惨白,招式散乱,正节节败退! 尹枫心下微惊,大喝一声,金刚阻飞掷而出,阻止雪怪追击小芸,而他已然掠身扶住小芸。 就在同时,尹枫的四位师姐齐身跃出,一字排开护在他们二人之前,雪怪避开金刚圈待要追击,四位师太同时沉着推掌,砰地一声,硬将雪怪逼退! 了缘散人心中暗自讶然道:“我与这四位师太相处近旬,竟然不知她们功力如此之深。足见他们四人养晦韬光的功夫,着实非凡!” 尹枫急忙喝道:“四位师姐,法轮互转!” 四位师太闻言知意,于是分占四角,围住雪怪,同时发掌击向金刚圈,金刚伏魔圈应力急旋,在四位师太联手之下,虽不能伤着雪怪,但是至少可以困住雪怪。 尹枫扶着小芸在一旁坐下,关心道:“芸,你怎么啦?这时候你可别吓唬我!” 小芸无力地扮个鬼脸:“我是老毛病突然发作,谁吓嘛你来着?!” 尹枫心疼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已经很久不曾发生这种功力突然消失的现象嘛? 是不是一阵子四下奔波赶路太累所引起?” “不知道!”小芸力乏的有些昏沉。 尹枫正想伸手到小芸怀中取药,突然啪地一声,他的母亲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轻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你的手岂可在人家姑娘身上乱摸!” 尹母亲自动手到小芸怀中取出三日醉,交给尹枫。 尹枫搔首苦笑道:“娘,我是心急着救人。又不是存心要吃豆腐!”他接过三日醉倾串一把喂着小芸服下。 尹母淡笑不言,回身自一名年轻的华山派弟子手中接一坛佳酿。 她轻笑道:“我就怕有这种情形发生,所以顺道带了些酒来,不知道三斤女儿红够不够用?” 小芸打起精神,说笑道:“女儿红醇则醇矣,就是味道不够煎,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寥胜于无,有酒就可以!” 她这番话,却叫聚拢在四周的华山门人暗自瞠目结舌。有人心想:“酒量差的人,半斤女儿红就醉倒了,你居然嫌它味道不够烈?难怪你的外号叫醉凤,真是个十足的女酒鬼! 小芸接过酒坛,仰喉一口气三斤女儿红畅饮而尽。 这一下更令旁观之人暗自惊叹:“乖乖!女孩子竟然能将酒喝得这么猛,这么爽快,嗯,的确配称为醉凤!” 尹枫关切地低问:“要不要我助你行功!” 小芸摇头笑道:“你还是把老怪物看好,省得它跑了!我还要和它斗一斗。”她言毕,径自跌坐入定。 不消片刻,这丫头惨淡的脸色已逐渐好转。众人对她如此借酒疗伤的奇门异法,不禁都暗自称奇! 了缘散人淡然道:“这丫头疗伤的方法倒是古怪,倒不知她是何方门下?” 尹枫明知自己的外婆最注重所谓的门当户对,如果不属同一阶层之人,便不应该去交往。所以,当初他娘要嫁自己老爹时,就经过一番波折,虽然他这外婆对自己相当疼爱,可是至今仍然不肯接受身为商人的故逝老爹! 这也是何以欧阳文玉会在女儿结婚之后,索性出家清修,难得与仅有之亲人来往的重要原因之一。尹母不明小芸身世,不免有些忧心,岔言道:“娘,难道你信不过小枫的眼光?” 尹枫暗道:“如果这话让小芸听到,她大概又要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唉,人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这却是,流水空有护花意,春花偏生不知落!” 想起来,尹枫还真觉得无奈。如果他身旁这朵娇滴滴的含苞之蕾根本是不肯花落他家的话,倒也能让人就此死心。可是这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并非不愿意花落尹家,只是此花犹自不知春风正吹,良人当前,尹枫几番暗叹身边相随的这丫头是支蜡烛,没有点还真不会亮。可是,他又怕火石一打,点着的不是蜡烛,而是一捆炸药,那岂不呜乎惨哉! 昔日尹枫听闻神鹰帮中的弟兄们诸般为情所扰,为情所困的无奈,他总是哈哈大笑,不太相信情丝能够如此缠人,竟能令人喜不得,恼不来。 如今,他可真是尝到个中滋味喽! 尹枫正犹自沉思着,忽地,雪怪的啸吼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原来,这个老怪物虽被四位大师太联手困住,但是久耗之下,这四位师太难免力疲,金刚圈的威力也因此减弱。 雪怪但见有机可趁,巨掌猛挥,冰冷的掌风挟着锐啸有如狂涛般涌向四位师太,将四人逼得不得不退身相让,金刚圈亦在这阵凶猛的劲涛之中失去准头,当啷坠地。 雪怪大喜,抢步便要去夺这个恼人的金圈儿,忽然人影猝闪,尹枫锐啸人空,挥掌击向雪怪,实时滚身向前取回金刚圈。 雪怪虽是被尹枫一掌劈中,但也只是微退半步,立刻又冲向地上的尹枫,只见它左足高抬,就待一脚踩扁尹枫! 众人一阵惊呼,纷纷拔剑想要相救,蓦地…… 一道森怜光华猝然射这雪怪脚底,将它高举的足心划破一遣伤口! 雪怪惊怒地缩回脚掌,双手按着伤口,单足猛蹦,显然痛得要命。 那道光华划伤雪怪之后,奔势不歇,竟然当地轻响,射入村边一块巨岩,齐柄而没! 尹枫夺回金刚圈,却也惊出一身冷汗,他不要回头去看钉在石上那柄剑,单凭刚才那道突闪而过的冷电也知道是小芸救了他一命。 果然,小芸不及拔回问心剑,就被雪怪找上,一人一兽,在旷地上憨然大战。 华山派众人,个个手持长剑但却目瞪口呆地看着激战中的小芸。因为他们明明看见小芸还在入定,未见她有收功迹象,不知怎么她就猝然出手。 小芸这一切大反武学常理的诡谲身手,怎能不令眼前这些自娱名家的华山门人百思不得其解! 尹枫将金刚圈拋给空手的小芸,叫道:“先拿这个去用!” 小芸反手接圈,呵呵笑道:“好极了!刚才看你玩的那么顺手,我早就想试试!” 她挥圈一砸,目标竟是雪怪受伤的痛脚。 雪怪怪叫一声,猛地朝后蹦退,地上留下一滩暗绿色的血脚印。 小芸咯咯笑道:“你跑!我看你往哪里跑!”她身子一伏,贴地而进,金刚圈咚咚咚连砸数下,都没敲到雪怪脚背,反倒将地面砸得碎石进溅! 雪怪单足朝后直跳,忽然扬脚踢向抢进的小芸。 小芸左手撑地,扭身避开雪怪飞踢的大脚,右手金刚圈却反臂而去,套中雪怪不及收回的左足,猛力一扯…… 砰地巨响,雪怪硬是被小芸摔了个跟斗! 小芸跃身而起,嗤声谴道:“老怪物,现在你知道本姑娘的本事了吧!” 众人在一旁看得不禁为她喝彩加油。 尹枫却忙着将石中的问心剑拔出,只是小芸刚才这救命的一击,乃全力而发,问心剑射中岩石像刺入豆腐,此时要拔出来,却没有那么容易。问心剑薄薄的剑身卡在石头内,就像被锁住了般,尹枫只得双手握柄,默运神功,涨得满脸通红,才将剑刃一寸寸由石中拔起。 那边…… 雪怪一跌之后,亦即灵活地翻身而起,它狂怒地仰天啸吼,双卧电光倏然大炽。 小芸立刻横圈护身,严阵以待。 果然雪怪狂吼未歇,猝地拋臂甩掌,一股如柱的劲道蓦然撞向小芸。小芸机伶一溜,闪身避开,同时将金刚圈照尹枫的方法旋拋出去。“破衲功?”了缘散人评道:“这雪怪竟也懂得招式?” 尹枫正好将问心剑拔出,他松口气,笑道:“外婆,这老怪物不但懂得招式,而且有板有眼的很吶!”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芸和雪怪的激战。“唉哎,不对!”尹枫突然叫道:“不是这样!” 原来,小芸未学过使圈的招式,只是看尹枫用圈好象挺利落,便依样画葫芦地施展。 但是,武功招式这种玩意儿,失之毫厘,岂是随便看看就学得来的。更何况,金刚圈正是上古神兵,佛门至宝,使用的方法更是有一定的诀窍,小芸这胡乱一甩,金刚圈虽是飞出去,却没有作用! 雪怪忙横臂一拦,金刚圈立即被扫了回来,当啷一声,掉在一名年纪比小芸稍长,而长相甜美娇艳紫衣女郎面前。 雪怪打掉金刚圈得意地不得了,它捶胸一番,龇牙裂嘴地扑向小芸,准备报一剑之仇。 尹枫正要上前拾回金刚圈,岂知那紫衣女郎竟抢先一步,抓起金刚圈便跃身加入围战。“使不得!”尹枫出声阻止已是不及! 在雪怪心目中,金刚圈、问心剑是它仅忌惮的武器,而小芸和尹枫才是它唯一看得上眼的对手。只存在尹枫和小芸二人各持自己所属的兵刃,联手攻击时,雪怪才会将这项攻击当成一回事,其它的,它全然不望在眼里。 此时,雪怪看到紫衣女郎手持金刚圈攻来,眼皮子撩也不撩,随手一掌劈出,便将紫衣女郎逼退。它仍是一心一意对付小芸! 紫衣女郎一招被逼退,脸面无光,她心想:“醉风的年龄也不比我大,便算她有明师,我就不信她的能耐会比我高明多少!” 她当下一咬贝齿,再次挥圈扑上。 尹枫皱眉问道:“外婆,此女是谁,怎地这么胡来?雪怪岂是那么容易对付,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 了缘散入低叹道:“这丫头叫紫凌珠,是我唯一的俗家女弟子,平常杖着我传她的几手功夫和华山派的名号,倒也不曾吃过亏,可是也养高了这丫头的眼界,使她不知天高地厚吶!” 尹枫哦地领首道:“原来她就是华山紫燕。据闻,这只紫燕子脾气可大着呢!她大概是想和小芸一较长短!” 紫凌珠一击未中,反手横扫,金刚圈竟也响起轻啸砸向雪怪背后。 小芸连忙警告道:“小心反弹!” 但是,小芸出声虽快,却仍比紫凌珠的动作稍慢半拍。 砰地闷响,絮凌珠正暗自得意于自己的得手,怎料竟一股强劲的反弹力震得手臂酸软,脚下不由自主地箧跄直退。 雪怪对紫凌珠的骚扰,颇感不耐,因此,它震退紫凌珠之后,凝掌挥出一股成形的白蒙蒙冰气,扫向箧跄中的紫凌珠。 小芸娇斥一声,旋身拋气,打横想拦截住这股致命的寒掌,尹枫亦急忙抢出,挥剑救援! 饶是他们二人动作迅捷如风,却也无法完全阻挡住雪怪威猛的掌风。在众人惊呼声中,紫凌珠遭冰气擦身扫过,打着横旋撞入尹枫怀中,冻得唇青脸白,不省人事! 尹枫见她情形不妙,只得一手接住她,一手将剑拋给小芸,无奈笑道:“撑着点,我尽快过来。”他也知道小芸散功之后,匆促复功的内力定然不足。 只是人有急难,他又不得不救,也不禁在心里暗骂道:“搞什么鬼?明明没本事,还想逞能强出头,不但自找麻烦,还找人麻烦,真是胡搅蛮缠的女人!” 他心里骂着,手上并不闲着,只见他手指起落如飞点住紫凌珠数处穴道,同时运功将一股热流,自对方赤台穴缓缓贯入,替这只找麻烦的燕子驱寒! 了缘散人赶过来,探问道:“凌珠还好吗?”“死不了!”尹枫眉头微拢:“不过这下子够她受的。” 紫凌珠幽幽醒转,入目竟是尹枫那张三分俊逸七分性格的脸庞,当下,她的粉颊没有由来地微微粉红。 尹枫见她清醒过来,不说二话,将她塞给她的师父了缘敬人,同时取走还紧握不放的金刚圈,掠身加入战局。 尹枫一上手,杀招迭出,逼退雪怪后,悬念道:“芸,你还撑得住吗?” 小芸额际早已见汗,直到此时方始得空,稍喘口气,举袖拭汗。“快不行了!”小芸眨眼笑道:“如果你再不来的话!” 雪怪再次逼上,尹枫独力阻挡,体贴道:“那你先休息一下!”“也好!”便待退身。 她说好,雪怪可不答应,这个老怪物一见小芸要走,竟然舍尹枫而追小芸,逼得小芸只好回身再拼。 尹枫沉喝一声,踏步上前,硬是切入雪怪和小芸之间,将雪怪的攻势悉数挡下,只是,他显然应付得有些吃力! 小芸趁机吞了些三日醉,喘口气,自尹枫身后探出头,朝雪怪呜啦扮个鬼脸!“臭雪怪,老怪物,你当姑奶奶怕你不成!”她附耳在尹枫耳畔嘀咕一阵,尹枫轻笑颔首。 小芸忽然隐身尹枫背后,好似尹枫的影子般,尹枫向右,她也向左,尹枫闪左,她也闪右,在旁观战的众人,俱是不明白他们二人在做什么。 雪怪被小芸暗算了二剑始终不甘心,它原想趁少芸落单时收拾她,岂料这丫头滑溜得很。任它如何猛攻,小芸就是一味地闪避,不和它正面相拼J目今,尹枫过来帮忙,雪怪不免有些着急,因为只要眼前这二个对手合作,它每次都吃点小亏。 雪怪看到小芸朝自己扮鬼脸,它不禁纳闷地侧首看着这小妞,心中暗自奇怪:“这又是哪一招?” 忽然,小芸就不见了。 雪怪的思想本来有限,它一心想找伤它之人报仇,可是这人不见了,怎么办? 它气得直跳脚,一边狂吼:“人……” 尹枫嗤声笑道:“找人?你面前不就一个大活人!”他手下一紧金刚圈呼呼狂扫,抢身贴近雪怪。 雪怪连退二步,尚未想清这是怎么回事,小芸已从尹枫身后突然出现,抱剑朝它小腹飞刺而至! 双方距离原本就近,小芸这又是突起发难,雪怪吓了一跳,忙不迭朝后纵去。 尹枫却于此时大喝一声,韦陀神功运十成,金刚圈蓦然飞旋,于是,嗡嗡鸣声中,尹枫里身于金光之中猝地撞向雪怪! 雪怪狂吼一声,不闪不躲,睁目怒视,它浑身电光便于此际,蓦地散放,劈拍暴响,原来它也打算孤注一掷,和尹枫一较高低。“轰隆”一声! 尹枫反震入空,落地时脸色微白,脚步箧跄。 雪怪却似摔死狗般,砰地朝后倒摔而出,它刚撑坐而起,小芸已娇斥一声:“老怪物,死来。” 她手中问心剑忽然飞射,雪怪急忙就地一滚,避开这一剑,但是,问心剑竟又倒飞回小芸手中,小芸玉掌再扬,问心剑便又再次激射而出。 原来,小芸不知何时已在剑柄上系了一条细如鱼线的乌丝,借以操纵此剑,只是她这方法虽妙,终究攻击范围有限,而且问心剑除了激射一法,亦不能随心所欲地东飞西绕。 雪怪虽钝,却是看出端倪好处,于是再一滚,已脱出了问心剑所能射至的范围。 然而,尹枫借着短暂时间,迅速调匀内息,再次长啸,提功发动了浩然的驭阳韦陀掩向雪怪。雪怪适才一译硬拼并未能讨得好去,此时自是不愿再硬干一回,当下闪身躲避,但是,小芸亦在清啸之中,剑光霍地暴涨,将自己隐入光球之中,以身剑合一之势追击而出。 雪怪眼见这一黄一白两团要命的光球,滚滚而来,吓得它再也不敢多做停留,尖啸一声,飞蹿入空,逃之天天。 “老怪物,好胆的别逃!”小芸敛去剑光,拄剑而立,朝溜走,的雪怪喘笑叫喧。 尹枫亦是立即收手,脸色微白飘身落地,他与小芸相对一望,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时,惊魂未定的众人,终于放下一颗提到喉咙上的心肝,蓦地爆出一阵欢呼!尹枫的母亲、师姐和外婆兴奋堆围将上来。“小枫,我的好儿子!你的本事真不小吶!” 尹母喜极而泣地搂着尹枫。尹枫微见尴尬地撑开母亲怀抱,轻笑道:“这也没什么嘛,娘-” 性慧师太等人上前稽首道:“恭喜师弟神功大成,天下苍生有救了。” 尹枫摇头笑道:“还早呢,我这韦陀神功目前只有施展次的威力,第二回就纯粹是唬人的!” 小芸笑吟吟道:“我发觉这雪怪实在有够呆,每次都被咱们吓跑,而不是真赶跑,如果它赖着不走,咱们还是拿它莫法度!” 原来,他们二人刚才笑的就是这件事,事实上八以他们二人每次在重要的关头,总是装得似模似样,让那只雪怪摸不清真相,以为自己每次都不如二人。 紫凌珠亦上前,轻轻福礼道:“紫凌珠叩谢师兄适才相救之恩。”她眼波盈盈地偷觑着尹枫,那模样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含羞带怯瞟望自己的情郎一般。 尹枫似无所觉地淡漠道:“罢了,下次碰见霉怪尽量躲远些,没事往上凑是自寻死路而巳。” 紫凌珠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是竟柔顺地应声:“是!”这模样瞧得同门之中,几位钟情于她的同辈师兄又气又恼。 只因紫凌珠可从未曾对他们如此假以辞色。 小芸奇道:“大疯子又不是华山派,你为什么叫他师兄?” 紫凌珠轻慢回道:“尹枫兄既是我师父的外孙,我当然。。。。。。”“不然。”尹枫冷淡道:“亲疏有别,名不正则言不顺。姑娘与在下既非同门,请勿以师兄相称。” 紫凌珠碰了软钉子,不禁有些恼火,她把气出在小芸头上,狠狠地白她一眼。 小芸莫名其妙道:“大疯子不做你的师兄,你瞪我干嘛?” 紫凌珠不料小芸说话如此坦白,小心眼经人揭破,顿时面红耳赤地背过身去,大发娇嗔。她的几位同门师兄,终于逮着机会上前猛献殷勤地好言相慰。 尹枫自然不像小芸那般不懂事,他原本打算,如果紫凌珠对小芸的态度太过恶劣,他可就不再为这只燕子留面子。 怎料小芸如此单纯坦白的一句话,就叫这只恃宠而骄的华山紫燕铩羽而去!尹枫不禁在肚里暗自好笑。 了缘散人自收了紫凌珠为徒,私心里也曾想过要她这个徒儿变成孙媳妇,只是,尹枫自出道迄今根本不曾和她有过联络,她自然无法安排自己的徒儿和孙儿见面。 等到如今两人见面时,尹枫身边却早已有人相伴。了缘散人心中难免为此有些失望,过去她不能为歹儿挑丈夫,现在总希望能为外孙挑媳妇,尤其是挑个门当户对的媳妇才好。 虽然,刚才她见小芸对付雪怪的身手的确不凡,心中已对小芸多添几分好感。只是此时自己的徒儿吃闷亏,要她无动于衷不去护短,那是办不到的事。“小枫,你还没告诉外婆,这位冷姑娘是何方门下,她的身手可真不错!”如果小芸不是名门她便有下文可接。 尹枫怎会不知自己外婆心里的打算,如果小芸抬不出个可以让他外婆满意的背景,只怕他外婆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外婆!”尹枫睇眼笑道:“小芸她师出无门!” 了缘散人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小芸呵呵笑道:“因为我的功夫是我外曾爷爷教的嘛!我外曾爷爷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谁启的蒙,反正大半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我外曾爷爷既未开宗立派,我当然就师出无门喽!” “这么说你的绝学是家传了!”了缘散人别有用意道:“那么,令尊与令堂大约不是武林同源吧?贫道好象未曾在江湖上闻及令尊令堂之事。” 尹母深恐自己的母亲出言反对尹枫和小芸二人为伴之事。于是,再度轻轻插口:“娘,江湖上不也是不曾听闻你和小枫的关系?这也没什么嘛!” 尹枫感激地朝母亲眨眨眼,虽然他并不担心眼前这个问题,但是能知道自己的亲娘支持自己,总是一件高兴的事! 了缘散人不以为然道:“因为小枫不是我华山门下,所以他不愿仗着与我之间的关系纵横江湖,此乃情有可原。但是冷姑娘既是绝学家传,又为何不愿表露家风,以耀父母?!” 小芸有趣地朝尹枫眨眨眼,意思是:“原来你也和我一样,不愿意拿这么硬的靠山吓唬人吶!” 这时,尹枫和她站得颇为贴近,于是翻掌握着小芸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表示:“知道就好!” 尹枫见他外婆还等他回答,便轻轻一笑,答非所问道:“其实,小芸她也不姓冷。 这个冷,是为了纪念她外曾爷爷特别借用的。” 了缘散人已开始在脑海中翻遍早年姓冷的名人,她似乎有模糊的概念,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尹枫瞅着小芸,笑吟吟接口道:“至于他的父母,外婆你可能也有耳闻。小芸她爹叫镇江龙王,她娘是塞外飞燕,她还有两个哥哥,合称塞外双龙,她爷爷擅长火器,轻功最为拿手,所以人称柳神九烈君。他们全家都在关外出名,只有小芸跑到中原来耀武扬威。如今,她既然已经稍具威名,自然可以大声地告诉别人,她姓古,是北大荒十四联盟盟主的独生女儿,宝贝千金!”“呀?!” 华山一派的众人莫不惊讶地瞪着小芸。 小芸皱皱鼻子,笑谑道:“我又不是在相亲,你干嘛背我的家谱?!这一下子我的秘密全曝光,再也不能装成神秘兮兮的样子啦!”这丫头哪知道自己还真是在被相。了缘散人频频地微笑颔首,显然对小芸如此优良的身家非常之满意! ※※※※华山,落雁峰。 峰峦层叠的翠岭间,有座清修的道观,座落于一处可以远眺黄河,渭水和华山诸峰的松柏深处。这里,便是华山派主观所在的白云观。 白云观面阔五镜,朴雅的道观建于三层岩石之上,四周绕有白石雕栏。殿为重檐歇山顶,丹墙翠瓦,共分上下二层楼;殿内额枋,承尘、斗拱均绘有精致彩画,藻井处浮雕着双龙戏珠,形像逼真。 楼下玉皇殿的顶脊上,排列着铜、铁塑制的飞禽飞兽,形态唯妙唯肖。殿内正中供奉着玉皇大帝的金身雕像,垂拱端坐,一派王者气象;两旁更有灵官诸神侍立左右,无一不是形态庄严勇武。 楼上无极殿却是清静素雅,殿上仅有一尊太上老君跨骑青牛的塑像;老君左手握宝扇,右手持拂尘,栩栩如生的面容上犹自绽露着慈祥温和的笑意。 观中内外,所植四时花卉长开不萎,修竹丛生,松杉挺秀,碧影红花随风浮沉之间,益越显得道观庄严静谧,远隔红尘。 忽地…… 观后植满斑竹的太虚园内,隐隐传来小芸的娇叱之声! 同时,太虚园的月洞内,蓦然金光闪现,阵阵金铁云鸣的嗡嗡声更是清晰可闻。 尹枫脸上含笑,悠闲地负手卓立于洞门内的青翠竹林之间,似是欣喜地瞧着小箦将金刚伏魔圈青松地拍来引去,绕着园中丛丛修竹滴溜溜地打转。 原来,他正在教小芸如何玩这个金刚圈吶! 这时,一名华山派弟子匆匆奔入太虚园的洞阿,表情惊喜急促地朝二人呼唤道:“尹兄、古姑娘,武当掌门木心道长僧同茅山掌门玄青道长来本观,特别指名要见你们二位吶!” 小芸收回金刚圈,高兴道:“木心道长他们怎么会想到来白云观找我们?”她顺手将金刚圈交给尹枫。尹枫淡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为什么嘛!” 他们二人随着这名华山弟子走向观前。 小芸刚进议事厅,木心道长已然呵呵笑道:“好一只调皮的小凤凰,原来竟是关外龙王的掌上明珠,贫道可险些看走眼。” 木心道长左侧一名年届五旬,相貌清瘪颏下蓄须,目光如电,身背桃木剑的黄袍道人亦是手拂长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小芸。 小芸朝木心道长顽皮地吐吐舌道:“哇,这下我真的再也没有秘密可言啦……呵呵……” 了缘散人对小芸如此没大没小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她径自朝尹枫招手道:“小枫,过来见玄清道长。” 尹枫觑了小芸一眼,低声偷笑道:“没办法,我外婆不喜欢不守规矩的小孩!”他上前,朝在座三位掌门中规中矩地长揖行礼之后,这才按晚辈之礼在议事厅的下首落座。 小芸无所谓地耸耸肩,心想:“反正她是你外婆,你去守你的规矩,当你外婆的乖宝宝,干我屁事?如果要我学你那么一板一眼,我早晚会憋死……” 在她纯真的心眼里,可没注意到适才了缘散人的招呼已是故意将她冷落。就算她明知尹枫在暗示自己要规矩一点,她也懒得费心去照办。 于是,这丫头依照自己一贯的率性与大方,就在尹枫身旁的空位坐下。 了缘散人面色稍有不悦,显然她认为小芸如此举止,一来不够端庄,二来简直无礼。 小芸却是对了缘散人的脸色毫无反应,并非她存心轻慢眼前这三位武林泰斗,堂堂九大门人。实在小芸的心性纯真坦率,完全未将这三位跺脚可震撼江湖的武林前辈当做外人,她自然不懂得和他们虚饰客套。 小芸犹自天真笑问:“玄青道长,我托人送去那本玄真秘录你可收了?里面的东西对你有没有什么用处?” 玄青道长欣然笑道:“贫道此番与木心道兄一起前来华山,便是专程为答谢小友借秘录之情而来。并且亲自将此秘录原本送还小友。” 了缘散人对于玄青道长在江湖上是出名的孤僻人物,此次武林要发起降妖大会,若非木心道长亲自上茅山请他出马助阵,根本没有别人能请得动他,况且,适才尹枫对他行礼如仪之时,他也不过是冷淡地微微颔首。而今他却对小芸如此亲切,居然以小友这等平辈的称谓相称,不能不令了缘散人又惊又奇! 小芸纯纯笑道:“道长,你不用那么客气,其实,你抄完玄真秘录之后,随便叫个弟子把它交给我就可以,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玄清道长正色道:“不然,玄真秘录对常人或许是平凡无奇之物,但是对于学习凤阳法术的吾辈而言,却是一本可遇而不可求的玄门异宝。贫道此生有幸得见此秘录,已是极大的福分,而此异宝竟又蒙小友慷慨借予抄录,使得本派之遁甲与道术诸流豁然突破精进,此等惠赐,非以三言两语可以为谢。贫道铭感于心,是以非得当面谢谢小友你不可!” 他自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玄真秘录,同时亲自离座双手奉还给小芸。 小芸忙起身接过,口中犹自笑吟吟道:“哎呀,道长,我说过别这么客气的嘛,人家说宝剑要赠英雄,而我这本秘录却是只借内行人。再说,书写来就是要有人看得懂才有价值,如果我自己看不懂,又舍不得将它借人,那么这本书岂不就是和垃圾没两样!” 玄青道长拂须笑道:“小友如果有兴趣,贫道便毛遂自荐与小友共参玄奥如何?” “好呀!”小芸喜不自胜道:“我是很想学这类奇门遁甲的功夫,就怕自己太笨学不来!” 木心道长哈哈笑道:“贫道记得过去江湖之有所传闻,醉凤在风云楼中曾大言不惭自己的胆识、机智和聪明才智俱是不落人后,怎么现在成名了,反倒变得比以前客谦?” 小芸扮个鬼脸,咯咯娇笑道:“其实不是我变得谦虚,这实在是因为,那本玄真秘录我看了十来年,不但没有看懂玄青道长所说的奥妙的宝贵之处,反而越看越迷糊,越看越不懂。所以我决定老实承认自己在这方面实在不够聪明。” 尹枫噗嗤笑道:“啧啧,居然有人兜着圈子说自己其它方面很聪明,真是不害躁!” 小芸白眼道:“还不是跟你在一起才学坏的,你好意思说!” 尹枫脑中虽然已经闪过两三种不同的反驳之词,但是碍于他的外婆在场,还得守着规矩,他只好将到口的消遣硬生生吞回肚里,否则,要是被他外婆误认为自己公开和小芸打情骂俏,那他的耳根子可就有罪受! 尹枫搔搔鼻子,无奈地哼一声,其实他心里早在大叫:“就是知道会这种事,所以我才一直不愿到华山来认这门亲戚,谁知道,躲得了一时,终究躲不了一世,外婆一认,马上就要吃亏装瘪,唉,我命苦,真命苦……” 玄青道长交还秘录,重新落座后,这才呷口茶,不疾不徐道:“小友,这本玄真秘录上面所载奇学之深奥,以贫道钻研此门四十余年的程度,一时之间,仍有多处地方无法融会贯通,悟得其奥。何况你未曾修习过奇门遁甲之学,或是阴阳五行之术,看不懂是正常的事。” 小芸咋舌道:“什么,这书里还有道长你看不懂的地方?那个玄冰降魔阵呢?道长,那个阵式如果也有你不了解的地方,咱们就要倒霉啦!” 玄青道长信心十足地道:“这个你倒可以放心,关于玄冰降魔阵,贫道在接获秘录之后,即得前往终南山区勘地势,只待吾等到达,立刻可以展开布阵除妖的工作。” “要在终南山和老怪物一决胜负?” 尹枫、小芸二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不禁有趣地互相对望一眼。 木心道长徐缓道:“正是,依玄青道兄之见,终南山区有处断龙谷,正好适合做为布阵的地点,由于对付雪怪之事并非凭人多便可以取胜,因此,智敏大师已在除妖大会上劝阻多数想前往一观究竟的武林同道,莫要去凑热闹,以免无辜牺牲性命。如今,只有少数身手绝佳的和禀赋特异的江湖朋友会分批前往终南山帮忙布阵和对付雪怪,又得顾着雪怪伤人,那样子就难免有掣肘之虑!” 了缘散人直到此时方始有机会开口:“两位道长便是特地来通知你们二人以及本门,除妖大会的总指挥处就近设于终南派。参与除妖大会的各路人马,最迟于下个月初之前,在该派会合后,再得商议细节。” 尹枫算算日子:“下个月初?只剩五天的时间嘛!” “对了!”小芸问道:“有没有天罗羽的下落?” 木心道长摇头道:“截至目前为止,尚未陶有人知道此物下落。” 玄青道长攒眉问道:“玄冰降魔阵中,并未提及有关使用天罗羽之事,不知小友何以要寻此物!” 小芸笑道:“是大疯子的师父提到的。据他说,当年雪怪是被问心剑、金刚圈和天罗羽这三件宝贝联手逼入玄冰阵里面。否则,雪怪又没短路,跑进阵内当冰棒!” 玄青道长领首道:“原来如此,若是找不到天罗羽,合你们二人之力难道就无法将雪怪逼入阵中?” 小芸皱着俏鼻了,黠谑道:“没试过也不知道,反正到时如果真的缺少天罗羽,我和大疯子大不了和老怪物拼啦,顶多陪它一起撞入阵里,等到老怪物被制服时,道长你再设法把我们放出阵来。” 尹枫撇嘴笑道:“就怕出阵时,咱们已经变成两根小棒冰!” “这倒无妨!”玄青道长道:“大凡阵式,都有其生门退路,只要贫道事先将生门所在告会你们,二位自然可以避开伤害。只是此阵乃是由山川地势之先天阵法混和人为推转的后天阵法组合而成,因此变化相当诡谲复杂,威力更是裂地倾峰,浩然无比。贫道得再得仔细推算生门所在的变化,以免使你们不慎受困有所误伤。” “那咱们什么时候要动身到终南派?”小芸侧首问着尹枫。 尹枫看看了缘散人,答道:“由华山到终南派,不出三天的路程,若是即刻动身,倒是稍嫌旱了些。” 了缘散人淡笑道:“那就过两天再出发吧,不知两位道兄意下如何?” 木心道长轻扬拂尘,尔雅道:“就怕叨扰散人清修了!” 了缘散人愉快道:“哪里的话,贫道正想藉此良机多向两位道兄请教玄机!” 小芸忽然异想天开道:“对了,玄青道长,贵派既然以奇门法术著名,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符法可以让宝剑在天空飞来飞去,用以攻敌?” 玄青道长呵呵笑道:“小友指得可是这样,呵!”他并指一挥,原本负于背后的挑木剑竟然应声脱射! 玄青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凌空虚划一番,挑木剑便射出窗外,在一株垂柳旁环绕飞舞,顷刻,片片柳叶有若风中飞絮飘然而落。 玄青道长手指一招,挑木剑便又飞回他的身后,自动还鞘。 厅内众人俱是初开眼界,不由得一阵惊服。 小芸拍着手,欢声叫笑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好玩极了,道长,你这手本事难不难学?可不可以教我?” 尹枫心中微凛,因为央人传授所属门派之绝学,乃是武林大忌。他和小芸两人一来相处日久,情谊非属平常,再者,他们二人对事少有顾忌,因此早就时常互换习武的心法,便是自己所学之中甚深微妙的部份,也毫无隐瞒地拿来讨论共参。 此时,小芸如此贸然提出这类请求,而且对象又是以冷僻著称的茅山掌门,尹枫深恐要得罪这位脾气古怪的玄青道长,破坏了彼此原有的好感。 岂料…… 玄青道长平静自若道:“小友,你何以想要学习此等驭剑术?” 小芸天真道:“还不是为了要对付雪怪,道长,你不知道,那个老怪物的轻功很快,而且身上又有冷气,又会放电,很难靠得近它耶,几次和它交手下来,我发现只有像大疯子的金刚圈那样,可以离手攻击老怪物才是对付它的最好的方法。可是我没有学到我外曾爷爷的那套吹箫引凤的驭剑术,只好在问心剑的剑柄上绑根苗山乌蚕丝来代替,但是那样效果实在很差劲,所以我才想到问问看你有没有比较容易的驭剑术可以学吶!” “吹箫引凤?”在座三位掌门俱是修道之士,他们自然明自这门武功是道家修为至高的境界。 木心道长赞叹道:“当今之世果真有人修得此等驭剑的绝妙武学?唉,相较之下,吾等修为简直是沧海之一粟,渺不可闻!” 玄青道长和了缘散人颇有同感地点头附和。 小芸却不以为然:“道长,我外曾爷爷说他全心归隐一甲子才悟出这门以无形驭有形的武学精义所在,其实天资算很逊的了,说不定以你的程度,你不用到一百岁就能领悟出个中窍诀,那你就比我外曾爷爷高明许多啦!” 这丫头劝人的话,说得十足动听,令听的人想不开心都不行。 木心道长呵呵笑道:“如此说来,贫道的机会还是很大喽!” 小芸黠谑笑道:“本来就是,人只要还活着,就有无穷的希望和机会嘛!”“说得好,说得好!” 木心道长等人不住发出会心的轻笑。 此时,了缘散人对这丫头的观感大大改变,她可是越来越喜欢小芸。 玄青道长和蔼笑道:“小友,你要学这吹箫引凤之术,尚嫌早,不论功力、智慧都未成熟,不如就凑和着先学学贫道这手飞仙驭剑比较简单。” 当下,他请了缘散人命人取来一碗黑狗血,他则咬破自己中指,以鲜血淋漓的手指沾着黑狗血,在问心剑身两面画上符咒。 随后,玄青道长又以同样的方式写下几道黄符引焚烧血渍未干的问心剑。奇怪的是,当黄符燃尽后,剑身上的血符痕印,彷佛是问心剑与生俱来的自然痕迹,无论以什么方法也无法将之除去。 最后玄青道长将小芸带至观外太虚园中,传她驭剑的咒语。并且当场指导小芸施术驭剑。 只见小芸左手并指做手刀姿式,右掌托刀横护胸前,闭目默诵驭剑真言。蓦地,她大喝道:“急急如律令,起!” 当然轻晌,问心剑果然应声自动由小芸腰际跳弹出鞘,飞向丈寻之外一丛泪竹,寒芒飞曳之中,隐见红光闪闪,问心剑过竹丛旁,在小芸指挥导引之下,回绕而回。 小芸伸手接住问心剑,激动得跳叫道:“成功啦,万岁!” 忽然…… 适才问心剑绕过的那丛斑竹,竟于此际,无风自倾,哗沙一声倒地! 小芸微怔半晌,方始反应过来。原来那丛修竹是刚才被问心剑的剑气扫过,这才拦腰而断!“哇!”小芸咋舌不已:“怎么这么厉害?” 玄青道长拂髯笑道:“神兵利器果然不同凡响,贫道只不过在符咒之中略添一笔。 借以引发此剑煞气,不料威力竟如此惊人。” 小芸呵笑道:“哇,道长,你家的符箓才是不同凡响吶,居然能让问心剑的剑气变得那么厉害。” 玄青道长一阵朗笑:“小友,符箓与咒语其实只是一种工具,能不能发挥这些工具的功效,事实上仍然得视使用之人而定。因为,所谓的法术或遁用,基本上是属于一种精神力与意志力的发挥,并非每一个学习此术之人都能如小友你这般,能够于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识得个中诀窍,将之运用自如。” 顿了顿,玄青道长继续接道:“依贫道之见,由于小友的心思单纯清明,无形中暗合道教万法深源自无极的精髓,所以方能如此轻松达到以意驭物的境界。” 小芸皱起鼻子,咯咯笑道:“道长,你这话的意思,好象把我说成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动物。” 玄青道长哈哈大笑:“非也,小友如果真是一个头脑简单之辈,却又无法达到本教义中,思而不思,不思若思,这种若有若无的清明境地!”小芸恍然大悟般地直点头:“哦,大概是因为我也是吃菜的人关系,所以和这些符箓多少有点渊源,才会那么快就和它们混熟了。” 玄青道长先是微怔,随即领悟小芸话中之意乃指自己也算是源出道家此门修真之士的传人。 会醉才会赢
第十五章 不解风情
小芸多学会一项稀奇门道的功夫,自是喜不自胜,她不禁好奇地端详着问心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箓,她还真有意思想要研究这些鬼画符,看看其中究竟写着些什么名堂。 “对了!”小芸忽然抬头笑问:“道长,这招飞仙驭剑的本事,我能不能教给大疯子?” 玄青道长略略考虑:“也罢!凭孤鹰之为人,尚不至于将这门功夫用上邪路,只是,我刚才说完,这门功夫并非人人都能学得完全。他能领略多少,端视其悟性与天份了!” 小芸呵呵笑道:“道长,你放心啦!所谓名师出高徒,像这位名师,不就教出我这个高徒了嘛。我这个半路出师的高徒来当名师,保证不会把大疯子教成低徒就是啦……” 哇!小芸忽然吃吃失笑:“你是我的名师,我又是大疯了的名师,这么一来,大疯子岂不是间接变成道长你的徒孙?!哈哈!这回大疯子的闷亏可吃大喽!呵呵……” 小芸越想越有趣,不禁径自出神地呵呵直笑。 玄青道长虽是一个孤僻怪人,但是看到小芸如此纯真无伪的天性,心中的孤僻亦不禁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在他心中很自然地对眼前这个丫头,生出一股长者疼爱晚辈的暖意,连玄青道长都讶于自己如此的心情,因为便是对他最得意的门下弟子,他也不曾有过这种怜惜爱护的感觉吶! ※※※※通往终南山的官道上,这阵子来往的武林人物忽然增加不少。当然,这些人都是为了赶向终南派,参加除妖大会。 是日,有一拨人马浩浩荡荡地出现于官道,引起众多江湖人物的侧目。这拨人马为首者,正是堂堂武当派掌门木心道长、华山派掌门了缘散人、茅山派掌门玄青道长,以及目前江湖中,风头最健的孤鹰与醉凤齐飞,亦是此遭除妖大会身膺重头戏的尹枫和小芸等人。 由于,这些人都是此次除妖大会中的主角人物,他们若未到场,斩魔伏妖这场戏也就无法开演,因此小芸他们这些人丝毫没有其它人那种匆匆赶路的急促之态。 一路行来,华山紫燕紫凌珠初时还不时借机和尹枫搭讪,她犹试图想引起尹枫对自己的好感。但是,几经尝试她终于了解自己无法介入尹枫和小芸之间,因为,在他们二人之间早已存在着一种无形的认知与默契,那种心灵上的融既非言语足、以形容,亦非任何人或事所能干扰。 紫凌珠虽然心仪于尹枫,但是终究不得不放弃这位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眼的白马王子,免得自讨无趣。 尹枫见这只紫燕子终于不再纠缠自己,暗里总算舒口大气,心情越发轻松愉快,一路上笑声不断。与之同行的众人,不禁开始怀疑,像尹枫这么开朗风趣的人,怎么会取个又冷又硬的孤鹰为外号? 尹枫的母亲自是暗暗心喜于自己的儿子变得如此开朗,不复昔日那种孤独狂傲的个性。 唯独在小芸纯纯的世界中,丝毫不曾察觉这一路之中,竟有如许暗潮汹涌。她依然笑靥迎风,清纯不减,不时缠着三位掌门大人问东问西。她的问题非但包罗万象,有时竟能将这三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掌门人问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做答。 每当这种时候,被问倒的掌门人只好以无奈的眼光,求助地望向尹枫,而尹枫亦总是不负所望,提供一个可令小芸满意的答案,为众掌门解危。只是,他的答案十之有八九是瞎掰! 他们一行人众甫到终南山山脚,已有十数名终南弟子恭迎而出。其中自然少不了有终南门下的重要人物亲自接待众人。 小芸尚是首次来到终南山,当她沿着迤逦的石阶上山时,漆黑如星的双目睁得又圆又亮,充满新奇地四处打量。 忽然…… 她拉着尹枫衣袖,指着路旁一方有如老妇负子的危岩,惊奇叫道:“大疯子快看! 那块石头像不像妈妈抱着小孩?!” 尹枫谑笑道:“啊哈!聪明的小孩!你正好看到终南山最有名的名胜之一……抱子岩是也!” 紫凌珠咕哝一句:“少见多怪!” 小芸不以为忤,径自仔细欣赏这巧夺天工的自然杰作。 终南掌门的首座大弟子,年轻一辈中声名不弱的飞云剑许家融上前岔言道:“冷姑娘可是首次莅监敝派?” 紫凌珠以略带讥讽的口气,不甘寂寞道:“这位醉凤姑娘可是六十四寨联盟主古家的掌上明珠,人家姓古不姓冷,来头可大着呢!” 许家融等人微感惊讶地看着小芸。 小芸无奈地耸耸肩:“这也不算是新闻,你们迟早会知许家融亲切地道:“古姑娘既是首次来到终南山,区区添为向导,为姑娘介绍此地风光,也算略尽地主之谊。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呀!”小芸高兴道:“大疯子虽然来过终南山,终究不比你这个在地管区清楚这山上的一草一木。” 许家融怔了一下,他可搞不清楚小芸口中的在地管区究竟是啥玩意儿?管的又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专任向导的机会为佳人服务。 也不知这个许家融是有意还是无心,他果真热心地带着小芸先行一步,到前面去浏览名胜。大约是他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小芸笑得前俯后仰,宛若银玲般的娇笑声,连距置他们二人有丈寻之遥的尹枫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紫凌珠挑衅道:“这只醉凤凰可真好相处,便是初次见面的人,她都能很快地进入情况,与人打成一片吶!” 尹枫横瞄她一眼,淡漠道:“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多嘴,尚幸小芸总是讲该讲的话,否则,岂不是和一般的无聊女子相同。” 紫凌珠闻及尹枫如此绕着弯骂人的言词,讽刺得粉脸窘红。半晌,这只紫燕子终于蹦出下句:“孤鹰果真口舌如刀,刻薄无比,本姑娘算是领教了,哼!”这下,她不仅对于尹枫不再心存好感,简直快要恨他入骨! 了缘散人深知自己的徒弟心窄量狭,为避免紫凌珠和尹枫恶脸相向,她故意插入二人之间,将紫凌珠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上。 尹母看着前方谈笑风生的许家融和小芸二人,不禁有些忧心仲仲地回眸注视尹枫。 她那眼神彷佛在暗示自己的儿子,“傻儿子,人家要抢你的女朋友啦,还不快追上去!” 不知道尹枫究竟有没有了解到自己母亲心急的暗示,总之,他仍是一派淡然,嘴角似笑非笑地微抿着,好整以暇地随着其它人缓步上山,好象没有看见许家融对小芸格外殷勤的模样。 来到山顶,置着石阶尽处不远,一座巍峨的云石坊耸立此间,牌坊顶端,终南派三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耀目生辉。 牌坊之后,即是一片偌大的庄院建筑呈现于众人眼前。 这次,终南派为了能在除妖大会上,善尽地主之谊,整座庄院虽未张灯结彩,夸张布置,却也是刻意整理抒点过。因此,给人一种崭新而又充满喜气的模样。 小芸和许家融早在牌坊下等着木心道长等人上来。 这小妞看见尹枫,便朝他扮个鬼脸,嘻嘻笑道:“大疯子,这里好热闹。气氛真像上回咱们在风云楼看揭榜时一样。是不是名门正派办喜事就是这个样子?” “办喜事?”许家融情不自禁地回望着自己宗门内盛况空前的模样,他怎么看,也不觉得终南派里面像是有人办喜事。他对个芸这话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 尹枫呵笑道:“不但名门正派办起武林大会是这种样子,就是让一般绿林组合来举行这种大规模的武林活动。也差不多是这个调调,因为只要人多的地方,想不热闹滚滚都不行,更何况是有很多武林人物聚集的场面,岂非要用火上加油四个字,才能形容出它的盛况!” 小芸认真地想了想,随后,严肃地点点头:“嗯……有道理!” 许家融对她竟对这种芝麻小事如此认真,不禁有些愕然。小芸瞄他一眼,忍不住噗嗤笑道:“喂,你发什么呆?我是故意假装很认真的样子,骗你的啦!” 说着,小芸笑得越发愉快,全然一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神情。 许家融恍然大悟地看看小芸,再看看尹枫,他只有摇着头叹笑:“啊,你们二人的确默契十足,就连联手唬人,都不用事先商量!”小芸眨眼狭谑道:“没办法,这叫骗吃骗喝惯了嘛,所以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但是有一点我要郑重声明,我所做的一切坏事都是大疯子教我的,呵呵……”“什么?”尹枫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教你的?” 他见众人都用那种舍你其谁的眼光瞅量自己,就知道这回又被小芸将了一军。 “冤枉啊!”尹枫明知无用,还是苦笑着喊冤。 毕竟,在众人心目当中,小芸原本就是天真、单纯的形象,如果没有尹枫这个江湖跑老的老油条在旁调教,小芸怎么可能会懂得滑头?更何况,小芸自初出道就和尹枫混在一起,她若作怪,尹枫岂能逃得了始作俑者的嫌疑。 小芸得意地瞄了一眼尹枫,笑嘻嘻地随着频频弄笑的木心道长等人进入庄院之内,众人刚被延请入议事厅稍做休息,厅外已响起一个宏亮如雷的笑声:“我那兄弟和小芸丫头他们来啦?在哪里呀?” 林飞话落人至,他那半截铁塔似的高大身躯,已然闪入厅内。他身后仍是紧紧跟随着那两个忠心耿耿的护卫,狂刀和怒剑。 林飞瞥见尹枫和小芸两人并肩而坐,忙不迭地大步上前,重重地拍着尹枫的肩头。 “好兄弟,有你的!”他这是话中有话。 随即,他又竖起拇指夸赞小芸:“呵,丫头,硬是要得!” 小芸茫茫然道:“我什么地方要得?” 林飞哈哈笑道:“有本事对付雪怪的人,在当今武林中不出十名。可是能够伤着这个老怪物的人,却只有你一个,这点连尹枫都比不上,你当然是要得!” “哦!”小芸恍然大悟道:“老哥,你已经知道华山上的事喽,其实,那个老怪也被大疯子打得吱吱叫,别别跳,其实金刚圈留下的都是内伤,比起被问心剑砍上一刀要严重多了,只是你们看不见,所以才认为只有我能伤得了老怪物!” 林飞呵呵笑道:“傻丫头,我这是故意在贬孤鹰,刷刷尹枫小子的面皮,你怎地如此不解风情,把事实都抖露出来!”尹枫嘿嘿怪笑:“老哥,小芸若对你能解得风情,那就惨啦!” 林飞猛然领悟道:“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 小芸满头雾水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全大厅里,大概只有一个人听不懂尹枫他们哥俩的话中禅机。 木心道长和玄青道长对望一眼,均是忖道:“真是当局者迷呀!”他们双双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林飞虽是武夫,却不是笨蛋。他也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点破比恰较当。因此,他故做不闻地径自向木心道长和尹母等人寒暄招呼。 小芸正打算追问尹枫,智敏大师却于此时,和一名年约五旬,身着蓝色外袍,七尺余,胖瘦适中,发束云巾,貌似书生的中年人一起进入大厅。他们身后亦跟着不少人,齐齐涌入厅,剎时,热络的招呼声此起彼落,将小芸要问的话给岔开,不一时,她已经将此事拋到九霄云外。 原来,那名中年人正是终南派掌门人,外号云天一剑的辛弃文。 与智敏禅师同来的少林弟子另有戒律院的首座长老智如大师和管理藏经阁的慧尘二人,他们与木心道长和小芸、尹枫都是素识,见着面少不了要闲话两句。 “古姑娘,风云楼一别,姑娘你风采依旧,只是声名更隆!”有人在小芸身侧适机插入谈话中,向她问候。 小芸闻声回眸,惊喜叫道:“啊哈,你是第五名笑南天,怎么连你都知道我姓古的事?” 啸南天卢升惠俊脸微窘:“古姑娘,提起这风云榜排名之事,可真愧煞在下!” “为什么?”小芸不解地反问。 卢升惠微见尴尬道:“古姑娘你虽是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盟主唯一的掌珠,但是却故意隐藏身份,凭自己之力而闯下如此显赫名声,显耀自己家族,同时证明昔日姑娘在风云楼中的理论。不才每每思及至此,便对自己所能拥有之排名,感到汗颜。与姑娘相比,不才实在是差得大远及远了!” “哦!” 小芸满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连连将头点个不停。其实,她心里正拼命在想:“理论? 我那天在风云楼里说了些什么至理名言?竟然会让这个人受到那么大的刺激,又是别提,又是汗颜的?” 想了半天,她还是搞不清楚卢升惠究竟指的是哪些话? 这时,小芸眼睛滴溜溜直转,想找个机会岔开这个话题。否则,再往下说,她这故做明白的神情就要穿帮了! 忽地…… “耶?胖大叔,瘦大叔,你们两个干嘛站得那么远,都不理我!” 小芸瞥见崔普和张德昕二人远远地站在一旁无人理会,也不过来和自己打招呼,她不禁觉得纳闷。 这丫头哪里知道,原是崔普和张德昕二人在北地黑道上,虽然小有名气,但是那点点有如星火般的名声,却不能与九大门派和神鹰帮这么威名显赫的武林大家相比拟。 而且,他们二人的功力虽佳,却也只能勉强沾上高手的边,若与厅中这些掌门之流的一流高手相比,那又差得更远。加以,他们二人正是这些自诩为正派之士所鄙视的黑道份子,因此自从上得终南山以来,除了林飞对他们依然热络如昔,还有智敏禅师始终平和相待,其它人早对他们饱以冷眼。若非辛弃文还得顶着个两道联手的大会招牌,勉强保持些君子风度来招待二人,只怕他们二人还没上山就被终南派扫地出门。 小芸跑过去高高兴兴地拉着二人问长道短,她那热烈的模样,令辛弃文等不明所以之人大感惊讶。 小芸硬将崔普和张德昕二人拉向人群,大方地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大叔,也是最先和我以酒定交,讲义气的朋友。” 尹枫朝他二人拱手笑道:“二位前辈,别来无恙!” 本来,依尹枫在这江湖上的声名和地位,无论如何都要比佛面鬼心和恶秀才高出许多,尹枫只要和他们二人以平辈相称,便算是很客气。只是,如今小芸既然称呼他们为大叔,尹枫爱屋及乌,自然得陪着这小妞降级,改口称他们二人一声前辈,好在崔普和张德昕二人的年龄都确实比尹枫和小芸大上一辈,总算受得起这大叔和前辈的称呼。 而且,也因为小芸和尹枫对他们的尊辜,无形中使得崔普和张德昕二人的身份地位立刻大大提升,如此一来,崔普他们不但面子十足,就是那些过去以冷眼看待他们的人,自然也改变对待二人的态度,虽然不至于到巴结的程度,但是较之以往,却是亲热不少。 崔普他们二人在久受冷落和轻视之后,竟能因为小芸而受人尊重,他们二人心中的激动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崔普胯鼻头不禁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泛酸,他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地哈哈笑道:“好好,丫头,咱们这以酒定交的缘份的确非浅,今晚大叔非得和你好好喝一场,以后,胖大叔这身肥油可就全任你煎煮炒炸半就着使用啦!” 张德昕亦是泪光隐现,总算他人老成精,定力深厚,硬是将眼泪眨回眶去。 “对,老胖子,这次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他豪情笑道:“丫头,咱们这个以酒定交,说起来其实是你吃亏,而瘦大叔我占尽便宜。瘦大叔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补贴给你,只有这把老骨头随你拔弄着玩玩了!” 他们二人口里虽然尽是狭谑打诨之语,但是那种将有关自己一切生死荣辱交由小芸取舍的坚定之情,却是任谁也不会怀疑其真诚。 众人对他们这种能将生死大事尽付笑谈中的作风,不禁生出一丝敬佩。那些正派人士亦不禁暗自忖道:“黑道之中竟也有如此潇脱豁达的怪杰,真是难得!难怪酵凤会和他们定交。” 这些自命清高的人物,哪又能体会得出,这一切都是小芸以自己坦然纯洁的真心所换得的真挚情感! 小芸拍手笑道:“要喝酒哪用得着等到晚上,现在来喝不是很好嘛!” 崔普嘿嘿笑道:“好是好,胖大叔是怕咱和穷酸的酒量不如你,若是打现在喝起,还没撑到日落黄昏,咱们俩恐怕就已经醉得东倒西歪。那么剩下来的时间,你岂不变成一个人喝闷酒,那多没趣!”“安啦!”小芸伸掌拍着尹枫胸膛,促狭谑道:“后补人选在这里!等你们真的不行了,还有个大疯子做后盾,陪我哈杀哈杀。我还没见过他喝醉过。我很想找个机会把他灌醉,看看他醉了以后会是什么德性!” 在场之人都为小芸这番话瞠目以扭,倒不是因为小芸有好酒量,而是她有好胆量,居然敢当众表明想将一个男入灌醉!这种话出自一个女孩口中,简直是太过惊世骇俗。 尹枫干笑道:“你最好别试!通常男人对自己醉后的行为都不予负责!” 有些有经验的过来人,都已经为这话而闷声偷笑,当然,笑的一律是男人,因为,那些有经验的女人,早已臊得红了耳根子,一个个暗自啐声:“缺德!” 尹枫的母亲尴尬地轻斥道:“小枫,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真是越学越坏了!” 小芸反倒好奇问:“你醉了以后会有什么行为?你为什么不予负责?我看你不像个不负责的人嘛!” 有些年轻的小伙子再也忍不住爆出哄笑。 尹枫却只能以掌击额,大呼:“我的老天!”他还真没想到这小妞居然有此一问! 尹母不说二话,急忙一把将小芸拉到一旁,省得这丫头,又再问出什么惊人之语。 林飞横肘顶顶尹枫,压低嗓门嘿笑道:“看样子,你这小子算是素行良好,和芸丫头朝夕相处也快有一年的时问了,居然还没有上手!” 尹枫横眼低啐:“废话,像我这种正人君子,岂会学你老不正经,上手,我连口水都还没吃过吶!”他忽然想起在呼伦贝尔城为小芸喂酒疗伤的那次,脸上不期然微微窘热、他径自在心中加上一句:“呃……那是为了疗伤,当然不能算了!” 究竟他是否有意偷吃人家的口水,那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小芸被尹母拉往别处,口犹自咕哝着:“怎么了蚂?是不是我说错什么?大疯子本来就是很负责任的人嘛!” 尹母听得明白,心中虽喜自己的儿子表现良好,但对小芸的纯洁,也有些头大,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使眼前这个小丫头开窍,懂些女人家的事。小芸四下环顾,突然问道:“耶,怎么没有看到北大荒六十四寨的人来?他们不来凑这次热闹了吗?” 智敏禅师笑答道:“古盟主曾差人回复,道是近来六十四寨边境的蛮族俄罗斯人因为本国境内发生灾荒,所以时常越境掠夺偏远地带的牧场。古盟主为此率盟属前去围战作乱蛮人,故无法准时赶来参加此次除妖大会,但是只要边境的乱事平定,贵盟还是会尽快赶来终南山会合。”他既知小芸为古继志的女儿,当然明白她何以关心六十四寨联盟有无出席之事,因此,特别详加说明。 便在此时,一名终南派弟子满头大汗地奔入厅内。“启禀掌门,有位自称雪山派的姑娘,说她带来天罗羽,指名要见醉凤冷小芸冷姑娘!” “雪山派?” “天罗羽!” 辛弃文沉吟道:“江湖之中从未听过有个雪山派呀!” “现在你不是听到了嘛!”一个娇暖甜腻的嗓门刚响起,众人眼前随即一亮! 一名年约二十二、三岁,头缠五彩花巾,臂环数枚金镯,身着苗族特有的艳丽服饰,赤足脚踝处戴着县有铃铛之纯金细脚链。容貌热情美艳的女子施施然地步入大厅。 众人对这位不请自入的苗族女子,均投以好奇的惊异的目光。 这名苗女似是已经习惯让人如此盯着打量,她入厅之后,不待招呼,便大方自在地径自坐下休息,同时,顺手端起一杯热茶就喝,也不问茶是否有人喝过。 辛弃文回过神,问道:“呃……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苗女放下茶杯,娇艳笑道:“我叫柔儿,你们这劳子什么除妖大会的,不是在找天罗羽吗?天罗羽就在我的身上!”她这轻频浅笑,更见妩媚浪漫,风情万种。 有些定力较差的小伙子见她这一笑,连魂都被勾走一半,暗地里犹自直咽口水,恨不得能有机会立时一亲芳泽! 小芸拍手欢呼道:“啊哈,找到了天罗羽,保证那老怪物死定啦!”原先,她对独缺天罗羽的除妖工作并不挺乐观的。 柔儿眼波流转,媚态百生道:“我的天罗羽是不外借的,而且想要我出手帮忙,咱们还得谈谈条件。” 小芸到柔儿对面坐下,呵呵笑道:“只要需要用时有得用就成了,借不借没关系!” 她心想,若是这女郎坚持亲自动手围困雪怪,也没啥了不得。 她又颇感兴趣问道:“你要什么样的条件下,才答应出手帮忙我们对付那个老怪物!” 柔儿不答反问:“你就是醉凤冷小芸吧?” “对呀!”小芸好奇道:“你怎么会认识我?我又没见过你。” 柔儿一阵咯咯娇笑:“我听说孤鹰尹枫身边有一个娃娃女友,现在见着了,我才发觉传闻形容得非常贴切,你可还真是个小孩子吶!” 紫凌珠暗自高兴终于有人给小芸这丫头片子一记下马威,这下最少要叫小芸气得半天说不出话了吧? 怎知,小芸非但不为忤,反前笑嘻嘻地顺口唱道:“小孩子心思少,天真无忧没烦恼,保证快乐活到老,大人物地位高,只是高处真寂寥,想要知音找不到!” 木心道长闻词,暗自忖笑道:“原来你所习竟是赤子修真秘诀,难怪所言所行,俱皆应和天真纯然的稚子心情。只是眼前这位异族女子,恐怕无法了解如许深奥的返朴真道!” 小芸唱了两句,即住口眨眼笑道:“当小孩子没什么不好呀,我外曾爷爷就说,人要学奸,学诈,学狡猾或者学英雄气盖山河都很容易,唯有学做小孩是难上加难的事吶!” 许多人纷纷暗想:“的确,人长大后,要恢复成幼时那般单纯无知,实在很不容易。 因为你已经懂得的事,就没办法把它忘掉嘛!” 智敏禅师与木心道长对望一眼,相互颔首微笑,因为他们二人听这几句话,别有一层高深禅机的领略。 柔儿嗤笑道:“小丫头,说你没长大,你还那么高兴?唉,我真是稿不懂你们中原人,算了,我问你,你的尹枫是哪一个?” “我的尹枫?”小芸抿嘴皱鼻扮个鬼脸,随即童心大发地逗弄笑道:“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猜猜看!” 柔儿妖媚轻笑:“如果我猜中了,你是不是就要把尹枫让给我!” 在场之人闻言都不禁发出一阵低抑的哗然! “呵,苗人到底和咱们汉人不同,居然如此随便,公开抢别人的情人!” 紫凌珠更是目露不屑地低声冷嗤:“凭你也配!”她虽然两次遭尹枫刻薄相向,使自己又呕又恼,但是,私心里,也其实并未完全就此放弃对尹枫的期待,因为她知不可能有机会竞争得过小芸故而作罢。 此时,她听见这个冶艳的苗女,竟然公开表示对尹枫的兴趣,就好象抢她华山紫燕的朋友一样,令她吃醋不已! 小芸先是一阵怔仲,随即脱口道:“让你?大疯子又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他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你怎么说要我让你?” 柔儿挥手娇笑道:“孤鹰当然不是个东西,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算是个东西!”她手上所戴的金镯子随着她这挥手的动作,发出丁当的清脆撞响,正好与她的娇笑声两相应和,使她的调笑更加显得吸引人。 微顿之后,柔儿接着眼神迷蒙,无限神往般,轻柔笑语:“我在川永一带早已听说尹枫是个人物,我一直想和他好好熟悉一下。可惜过去苦无与他相识的机会,既然有机会和他认识,我可不喜欢旁边多个碍手碍脚的小娃娃。” 尹枫冷冷地开口:“你刚才所说的条件,莫非就是以天罗羽交换小芸的退出?” 柔儿媚眼生波地瞅笑道:“你就是尹枫?的确很有个性的样子。我喜欢!”她接着又一阵咯咯娇笑:“若想要我以天罗羽协助你们收拾雪怪,一来当然你必需要答应陪着我,二来这位小芸姑娘自此以后,不能再与你见面!” 尹枫眼神骤然倏冷,讥讽地自嘲道:“没想到我尹某人竟也够资格令人视为禁脔,真是荣幸之至!” 柔儿迷蒙笑道:“你先别恼,我可不是那种专养小白脸的女人,而我最瞧不起的也是那些一无是处,只会吃软饭的小白脸。我的意思,只是希望咱们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培养感情,这当中如果不先让你和你的娃娃女友断绝关系,我岂有介入的机会!” 尹枫似笑非笑道:“你说得倒很实际,只是,你认为感情之事是以如此实际的方式便能培养得出来?” 柔儿甜甜笑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可是你们汉人的俗语。再说,日久生情这句话,也不是无稽之谈吧!” 林飞插口道:“我说娘儿们,天底卞男人那么多,你干嘛非得找上我兄弟当你的男朋友?你这不止是横刀夺爱,根本就是故意棒打鸳鸯嘛!” 柔儿娇媚笑道:“天底下男人虽多,可是叫做孤鹰尹枫的只有一个,况且,如果真是同命鸳鸯,我这一棒打去,也不见得就能打散他们,条件我是提出了,答不答应,可是任凭当事人的自由选择吶!” 林飞侧首道:“芸丫头,你别理这娘儿们,没有天罗羽咱们一样有办法收抬雪怪。” 小芸不知正在想什么,兀自沉思着,此刻方始啊地抬头,她皱眉道:“我已经想过了,没有天罗羽想要制辱老怪物,咱们大约有三成的机会,如果使用天罗羽,就有九成把握可以将雪怪逼入玄冰阵。所以应该是要借用天罗羽才是聪明的做法。” 林飞有些着急:“丫头你别胡乱想,再说,天公疼憨人,做事还是不要太聪明比较好!”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等人虽然很希望小芸以铲除雪怪的大局为重,但是此事牵扯到小芸与尹枫之间的私人感情问题,他们也都认为小芸和尹枫是一对极其相亲的壁人,自然不会故意横加拆散破坏。因此,他们不便随意参与意见,显得有些犹豫。 尹枫的母亲温和地开口道:“小芸,方沫总是人想出来的,再说咱们如果好好和这柔儿姑娘谈谈,她也许愿意换个条件。” 尹母说这些话的口气,任谁都听得出她早已将小芸视为一家人的味道。 柔儿斩钉截铁地娇笑道:“不,除非冷小芸离开,尹枫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其他条件一概免谈!” “小芸她姓古,不姓冷!”尹母开口纠正后,微微皱眉道:“还有你这个姑娘家,怎地如此霸道!” 柔儿瞟眼笑问:“我的霸道是天生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娘是谁?好象管得着尹家的事?” 林飞嘿地嗤笑道:“小妞,好叫你得知,这位就是我兄弟的母亲,尹家的事,如今除了大娘之外,还真没人管得着吶!”他暗示,若是柔儿硬想要尹枫当她男友,可也得尹母同意才成。 柔儿哦地恍然大悟:“原来是伯母,我倒失敬了。不过,就算你插手管这件事,我的条件还是不会变的。”她有恃无恐地笑着,因为她手中既有天罗羽,自然明白雪怪的来历背景。以及这天罗羽在此次除妖大会中的重要性。她早就倾慕于尹枫的声名。如今更是满意这位意中人的人品才貌,这个男朋友她是抢定了! 厅中,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大部份的旁观者不禁都对这场意外的三角风波充满兴趣,他们已纷纷在猜测最后的结果,暗想谁才能得到尹枫。 当然,他们亦都不约而同望着小芸这个当事人,想知道她究竟会不会答应让出尹枫。 小芸攒着眉道:“要我置开有什么问题。反正打我出道以后到现在天天和大疯子在一起,偶尔换换胃口,独自一个人溜达溜达也不错,只是,我这么一走,谁来帮大疯子对付老怪物呀?” 她不放心地看着尹枫。 众人不禁啊地脱口哗然,千万种可能的答案中,谁都没想到小芸竟会如此说法。 只有尹枫在她皱着眉头时,就已经猜到这丫头唯一担心的问题是什么。 尹枫双目微闺,古井不波的神情令别人难以窥知他对小芸这番话有何感想。 柔儿咯咯娇笑道:“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只要你留下问心剑,我当然是亲自动手,帮尹枫对付那个老怪物喽!” 小芸瞄眼道:“嘿,你好象对老怪物也很了解嘛!”她见尹枫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解下腰间的问心剑。 “等一下!”久未开口的玄青道长忽然阻止道:“我们如何能知道,这位姑娘手中是否真的有天罗羽这件主物,又如何能证明,这件天罗羽究竟是不是真的?” 木心道长等人拂须颔首,他们也已经想到这两个问题。 柔儿解下腰际一方绣有蛇形图腾的黑白腰囊,拋奔桌面,无所谓道:“东西就在里面,至于是不是真货,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验明!” 智敏禅师,木心道长等多位前辈高人,不禁有些为难地互相对望。他们所知的天罗羽,还是经由小芸和尹枫二人口中听来,他们如何证明得了真假。 尹枫不言,伸手取过腰囊,将袋口朝上微然轻抖,蓦地,一团红光自腰囊内飞入半空,呼地微响,众人眼前骤觉二片艳丽眩目的红芒充塞于大厅之中。 这片眩目的红芒,竟是一方约有二码见方的羽织品。此物不知何种羽毛所制,羽身竟然闪耀着明亮跃动的火红彩霞,那如血似火般的流光,彷佛有着生命般,随着缓缓飘降的势子,轻轻地起伏波动。 小芸皓腕微翻,问心剑森冷的光华有如一道冲霄而起白亮匹练,舒然刺向半空之中的虹彩,白光绕着红影一阵飞旋,天罗羽在剑气催动中不但未被削毁,反而再度轻轻扬升高空,才又慢慢飘落。 当地轻响,众人尚未看清问心剑的影子,小芸已经收剑入鞘。 在场多的是用剑名家,却无人敢自认使剑有办法快过小芸,他们终于明白,这只醉凤的成名,可不是靠蒙混得来! 小芸伸手接住飘落的天罗羽,爱不释手地将它贴在颊上轻轻磨搓。 “呵呵,又柔又细又轻暖,好舒服喔!”小芸咯咯直笑:“拿它来傲件背心穿,一定每个人抢着要,大疯子,你要不要试试看?”她将天罗羽递给尹枫。 柔儿对她将与尹枫分手而丝毫没有感伤之情,不禁觉得纳闷。 尹枫见识过天罗羽后,又将它传给几位掌门人详观究竟。 玄青道长啧啧称奇道:“传说天罗羽是古代灵鸟火凤凰浴火重生时所褪下的羽毛,结以地底火龙蚕所吐之丝而成,不但避火抗寒,更能刀枪不入,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如果连问心剑都无法伤它分毫,只怕再无可伤它之物!” 小芸顽皮笑道:“不对,不对,道长,如早没有东西能伤它分毫,那制作这件罗羽时,又是如何裁羽断丝,将这织得如此方正?天底下的东西总是一物相克一物,问心剑不能损伤天罗羽,那是所克非物,倒不是天罗羽无物可克。” “有道理……”玄青道长正待要问何物能克天罗? 柔儿忍不住抢口道:“事实证明天罗羽就是刀枪不入,你还有什么不服气?难道你说的出,什么东西可以伤得天罗羽?”她自幼即知天罗羽为天下异宝,无可损伤。 此时小芸竟然敢说,天罗羽有物可克,柔儿当下认为是小芸故意找砸,破坏她的天罗羽的完美形象! “当然有啦!”小芸奇怪她干嘛那么激动。 小芸不明所以,只得耸耸肩,接着道:“天宝志异里面记载的很清楚,天罗羽唯龙甲匕可断其筋结,而仅有凤喙翦可裁其羽,然昔者太和氏于天罗羽制成之日,将此二物封存玉匣,收藏谷中,独传天罗羽留世,以应所需。” 众人皆被小芸所言吸引,不禁个个凝视倾听。 小芸摊手笑笑:“只可惜,书上没说那个收藏谷中的谷,究竟在哪里?所以我们是找不到凤喙剪和龙甲匕这两样东西啦!” 木心道长拂髯笑道:“天宝志异此书贫道曾听先师提起过,据闻是轩辕黄帝时期命人查访天下所有奇宝异物,逐一记录而成的一部上古遗书,不知然否?” “是呀!”小芸高兴地道:“道长,你也知道这本书?!那里面写着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挺有趣的耶!我小时候最喜欢看这本书啦!” 柔儿本想驳斥小芸所言的天宝志异为捏造之事,如今,她可没话说了。事实证明,真的有如此二本奇书嘛,连木心道长都听过的书,谁能否认它的存在? 柔儿对小芸总是如此轻易便能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心中颇不是滋味。过去,只要有她出现的场合,总是她在左右场中的视线与气氛,怎地如今反倒不如一个尚未成熟的小孩子吸引人? 她重咳一声,娇媚笑语:“小芸姑娘,既然你已证明天罗羽是货真价实的宝物,你是不是该交出问心剑?”她发觉自己若不再快点将小芸赶走,搞不好会变成她留下天罗羽后走人! 小芸递过问心剑,尹枫先一步伸手接去。 柔儿伸出的手顿时怔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糗大,显得有些尴尬,柔儿故做娇柔地轻啐一声,悻悻地放下手臂。 林飞急道:“芸丫头,你真的要走!” 小芸点点头,同时朝他伸出手掌,笑道:“拿来!” “拿什么来?”林飞有些怔仲不解。 “钱伯仔呀!”小芸哼笑道:“咱们合伙炒地皮赚得红利不给我,我拿什么吃喝玩乐?” 林飞更着急地叫道:“喂:兄弟,芸丫头真的要走了,你怎么不说句话?” 尹枫轻轻一叹:“脚长在她身上,她要走谁能拦着她?把银票给她吧!” 林飞愕然道:“怎么?!你就这么放手让她走?” 尹母亦是忧思道:“孩子,你可得多考虑一点!” 小芸莫名其妙道:“大疯子,他们干嘛这么紧张?是不是怕我乱花钱?还是怕我被人骗去卖掉?” 尹枫苦笑道:“你不去骗人来卖,就已经很阿弥陀佛了。凭你现在的名气,谁还敢不要命地招惹你!”他这话有一半是说给林飞和自己的母亲听。 林飞无奈地掏出大把银票交给小芸,叮啤道:“芸丫头,这些钱足够你花上一阵子,如果缺钱用,就照我以前告诉你的方法,拿着天神令去找神鹰帮的堂口拿,可千万别再饿着了,冻着了!” “我知道了啦!”小芸窘然笑道:“老哥,我没有钱吃饭的事,你干嘛说那么大声,这里人很多耶!我会不好意思地啦!” “我是担心你呀!”林飞猛摇其头:“你的名头是不小,可惜就是心思不大!我就奇怪,怎么有人放得下心让你走喔!”他恶狠狠地瞪了尹枫一眼。 尹枫无奈地径自苦笑。 辛弃文却是哭笑不得地暗忖道:“你们竟在此地演起十八相送来了?!这里可是终南派的家门里,而非你们那个劳什子神鹰帮吶!你们未免反主为客了吧!” 崔普和张德昕不约而同道:“林帮主,你不用担心芸丫头,我们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他们话是对林飞说,眼神却是瞟向尹枫。 尹枫会心笑忖道:“还是这两位独脚大盗的心眼灵活。他们终究得放手让小芸走,否则她永远也不会去理清,我在她心中究竟占着何种地位。”他不禁朝这两位性情中人暗颔首示谢。 此时,木心道长、智敏禅师和玄青道长等人见小芸就要置去,纷纷上前话别,他们殷殷嘱咐,若是遇上什么困难,可就近向其所辖门派求援。 在场之人听着看着,无不个个目瞪口呆。 遍视江湖武林之中,有谁能像小芸一样,拥有如此之多的靠山?最后,便是华山派掌门了缘散人也上前撂了一句话:“芸丫头,你尽管放心去玩玩,一切有贫道替你做主!” 小芸真想问她:“做什么主呀!” 不过事至如此,她反应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人家早将她这个尹枫的挂名女友当做名符其实的女朋友。 她不禁自问:“要不要当尹枫真正的女朋友?不过,现在有个柔儿要尹枫当她男朋友哩,这样子岂不变成三角恋爱?可是尹枫会喜欢柔儿吗?他如果不喜欢为什么都不说话?他会喜欢我吗?他为什么也都不说话!” 小芸越想越复杂,也越想越迷糊,直到此时她才想到以后不能再和尹枫在一起。一时之间,她心里好象有个什么感觉掠过,可是她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她就这么怔怔地自人群中望着尹枫,浑然不觉周遭的人已对她吱吱喳喳地说着话。 尹枫更是目光深邃地直望着小芸眸中,仿佛他要将小芸此时此刻的模样烙在自己心头一般。 当他看到小芸眸光中闪过一抹像是茫然,又像失落的眼神时,他的心竟然猛地一抽,他差点把持不住自己,就要冲上前去抓住小芸,叫她别走。 尹枫脚下微挪半步,终于还是硬生生站住,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呼喊着:“芸,早点醒来吧,早点明白自己的感情,回到我身边来!” 小芸忽然排开挡着她的林飞,踏前一步问:“你有话要告诉我吗?” 尹枫暗自深吸一口气平静自己的心神,他轻缓地,无言地摇摇头。 小芸却是朝他点点头,随即回身走向厅外。 就在小芸前脚已经跨出大厅门槛时,她忽然剎住脚步,回眸朝尹枫展颜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没有人了解她这句话究竟有什么特别涵义。 尹枫却仿佛得到一项承诺似的,双眸陡然发亮,他脸上仍是那般平静无波,除了小芸,没有人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 小芸咯咯一笑,调皮地朝他眨眨眼,潇洒地吹着口哨,置开大厅,崔普和张德昕二人朝厅内众人做了个罗圈揖,紧跟着小芸一起离去。 啸南天卢升惠看了看尹枫,略一沉吟,亦转身追出。 “古姑娘,请稍等一下!” 随即,众人听到小芸答应到栖霞山庄做客的模糊笑语。 柔儿娇笑道:“呦,原来你们中原人士比较喜欢追小女生呀?这小丫头的行情可也挺好的嘛!” 尹枫冷冷扫她一眼,柔儿接触到尹枫眼光,心头不禁一窒,她突然明白目光如刀这四字的涵义,顿时,这个热情的女郎不自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林飞看得明白,不禁暗自好笑:“你这个小骚货,这回可踢到铁板了吧,你以为要当我兄弟的女朋友那么容易?真是走不知路哦!” ※※※※秦岭山区。尹枫和柔儿宛如互不相识的两个陌生人,一前一后相距三步之遥走在山道上。 自小芸离开终南派之后,数日以来,尹枫始终以这种淡漠又疏远的态度应付柔儿。 饶是这位异族姑娘空有满腔热情,如今也不得不热度大减。 但是柔儿却不气馁,她自忖这是给尹枫一段调整心理的适应期。只要时候一到,她的热情必然能够引起回响! 柔儿举目四顾,看着山野林间开遍茂盛的不知名野花,便漫不经心地信口闲聊:“这里的景色和我住的雪山可差多了!” “……” 尹枫连回答都省下了! 柔儿不禁有些恼火道:“喂,我在和你说话呀!” 尹枫仍然懒得开口,只是回头将眉头微微一挑,算是答复。 柔儿没好气道:“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老是摆出这种阴阳怪气的德性给谁看呀!” 尹枫冷冷晒道:“我说过要和你交朋友吗?我承认过你是我的女友了吗?你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请别牵拖到我身上来!” 柔儿为之气结:“哼,咱们可是当着各大门派的面前谈好的条件,难道你想反悔?” 尹枫似笑非笑地消遣道:“条件是你开的,不过,我和小芸都没有亲口应允,不是吗?” 柔儿狐疑道:“可是那个小丫头明明交出问心剑离开,你还想否认!” 尹枫吊儿郎当笑道:“你似乎没有听懂小芸说的话,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小芸说的话本来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懂,更何况你又是来自川康的偏远之地,就更不容易了解她的话!” 柔儿勃然变色道:“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怕我撤手不管此次除妖大会之事,带着天罗羽回雪山去!” “请便!”尹枫冷然笑道:“你若真以为拥有天罗羽,就想威胁孤鹰和醉凤,那我劝你不如现在就走,面子上还会好看些!” 柔儿满脸惊疑:“若不是为了天罗羽,古小芸为什么要走?” 尹枫哈哈笑道:“你不是说她是小孩子吗?难道你不明白小孩子的心性本是好奇、好新鲜。若非为了对付雪怪抽不开身,她早就找机会跷跑,独自溜出去闯江湖了,而你这一来,正好顶了她的缺,她不藉此良机开小差出走,更待何时!” 柔儿半信半疑道:“难怪她要走时,竟无一点难过,反而好象高兴得很!” 尹枫暗忖道:“就算小芸有点难过,你又如何看得出来!” 他不禁又想起,小芸临别之前那异样的眼神。 正当尹枫恍惚之间,忽然……咻的一声,一支银亮的铁箭射向尹枫面门。 尹枫本能地偏头侧身避开来箭,只听到噗地一响,那支铁箭正中尹枫身后一株柳树的树身,强劲的力道,竟将那株碗口粗的柳杉射穿:“什么人!”柔儿大声问着。 尹枫回眸瞥视那支铁箭,只见铁箭的箭尾处楼有一个古字,而此刻,铁箭的箭羽上犹自击擎一条血红的飘带。那正是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盟首,古家牧场的挑战信物! 尹枫叹笑口气,拱手朗声道:“不知是古盟主,还是两位少盟主驾到!” “姓尹的,有种就把箭拔下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代小芸向你讨回个公道!” 古逸岚冷涩的声音甫落,古氏兄弟二人玉树临风般的身影已出现在山拐弯处。 会醉才会赢
第十六章 剑与情
尹枫知道古家的规矩,若是拔下这支铁箭,就表示正式和古家为敌,而古家将不计任何代价,以求消灭顽敌。 如今三支铁血箭正射在他身后树上,等着看他表示。 尹枫不禁苦笑道:“逸岚老弟,你别开玩笑了,古家的铁血箭我可拔不起,你别拿它来吓我。” 古逸风面色凝重道:“尹大哥,此箭敝祖父亲自下令所发,你这回所为,敝祖父非常不能谅解!” 古逸岚更是怒容满面道:“姓尹的,你不是孤鹰吗?!区区一只铁血箭又岂会看在孤鹰眼里!反正你连我妹妹都不要了,我也不指望当你的小舅子,好胆的你就把箭拔下来,咱们狠狠干上一场,有本事你就先把我的命收下!” 他话落出剑,只见剑光闪阿,招招不离尹枫要害。 尹枫只是闪避,而不还手。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叫道:“喂喂喂,逸岚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不当你的小舅子,就没有道理好讲啦!” 古逸岚肩不移,身不晃,反手又是三剑自腋下飞刺而出,事先毫无预兆,而且招发剑至,端得是上上之流的精妙剑术! 尹枫亦不禁赞声:“好!” 他猛地缩腹塌肩,金刚圈顺势滑落,叮当微响,古逸岚手中的长剑,已被金刚圈引向一旁,失去准头。 “得罪了,尹大哥!” 古逸风见弟弟微现败迹,告声得罪,背上长剑已经潇洒挥剑而出,实时化解古逸岚的窘况。 柔儿在一旁看得不是滋味,使性叫道:“喂,人家不愿当你们的妹婿也不行呀?你们二人如此强逼人家算什么英雄好汉!这劳子什么箭有啥了不起,尹枫不拔我拔!”她果真探掌想拔出树身上的铁血箭。 “使不得!”动手中的三人异口同声地阻止。 柔儿的手刚碰着箭,她蓦觉肋下、左腰和后背更自一麻,便连中三元被点住穴道,浑身动弹不得。 古逸岚嘘口气,啪地赏了柔儿臀部一巴掌,叫谑道:“骚娘们,不懂事就别惹事,你惹得的事还不够吗?”他顺手拔下铁血箭,朝尹枫眨眨眼,这才仔细收妥。 柔儿虽然身不能动,口却能言,她又怒又急叫道:“你你……你这个人不要脸,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家……那里,你还乱说人家骚,你自己才是骚猴子!” 古逸岚贴近她脸宠,涎着脸装嗲道:“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家那里,那里是哪里呀?”他把柔儿那口娇声嗲腔学得维妙维肖,逗得尹枫和逸风二人捧腹大笑。 他忽地将脸一沉,再次用上力,啪地重重捆了柔儿丰臀一巴掌,怒声道:“他奶奶的,你是圣女?你不骚?不骚会去抢我老妹的男朋友?既然怕人家乱说,又何必故意做给人家说?” 柔儿眼眶微红,泫然欲泣地瘪着小嘴默默不言。 此刻,她看起来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再也没有丝毫先前那种既成熟又妩媚的妖冶模样。 尹枫不禁暗自好笑地忖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霸道的小姐碰上不讲理的恶霸,铁定小妞要吃亏,看逸岚老弟下手那么不留情,可见他真是恼火这小苗女欺侮他妹妹。” 逸岚懒得再理柔儿,回身走向尹枫,喳呼道:“喂,尹大哥,这回你做的太过份了些喽,你怎么真的和小芸散股(拆伙)?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东东?” 尹枫答非所问地叹笑:“老菜子你居然连铁血箭都敢拿来开玩笑?我算是服了你!” “谁跟你开玩笑?”逸岚一本正经道:“我给你讲,这支箭真的是我那个老石头爷爷亲口交待我射的,他这回发的脾气可不小,要不是我老爸和大哥拚命劝阻,他就要亲自出马来找你算帐!” 尹枫甚是无奈地猛摇其头,他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 在北大荒古家牧场做客那阵子,他早已将柳神九烈君古凌云那副老而弥辣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逸岚所言就算再夸张也绝对和事实相差不远! 逸风亦是关心问道:“尹大哥,江湖虽是传闻小芸为借天罗羽而退让,但依兄弟看来,你必是别有深意吧?” 尹枫无奈道:“还能有什么深意?小芸嫌老是和我在一起太腻了,她想换口胃,一个人出去玩玩,我只好让她走啦!” 逸岚怔愕道:“真的?你就这么放心让她走?万一她让别人拐跑了,不回来时你怎么办?还有……” 他横眼定在一边的柔儿,问:“这个姐儿又怎么说,莫非你也想换换胃口,试试粗牙(成熟)的滋味?” 尹枫吃吃笑道:“我的胃不好,太粗的货色嚼不动,安啦!” 他拍拍逸岚,笑谑道:“尹某人,牛幼齿的情有独钟,我这方面是不会有间题。再说,真正爱一个人就该放手让她走,会自己回来的才是属于我的。如果小芸真地决定不回头,那……再说吧!” 逸岚摇头叹道:“你的爱情太伟大了,我不懂,也做不到,我只知道若是是将一只眷养惯了的小鸟放出鸟笼外,它虽可得到暂时的自由,但终究会因为无法适应外面世界的生存法则,又找不到回家的路,最后难免一死,我是不会轻易尝试打开鸟笼的门,这也是因为爱鸟之故!” 尹枫嘲笑道:“以后当你老婆的人很可怜!” “才不!”逸岚反驳道:“当我老婆的人命才好,我保证让她吃得好、穿得暖、住得舒适,而且只要她又乖巧又温柔肯听话,我一定疼爱她,拿她当宝贝一样捧着,像我这种老公,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尹枫嗤笑道:“你的条件倒是挺符合当今的时代潮流,我看你是不用担心娶不到老婆。大草原上符合你的条件的大家闺秀人随便一抓就有一把!” 逸风打趣道:“尹大哥,你不知道呀?逸岚早就不知相过多少次亲了,他每一个姑娘都满意。只可惜他生为弟弟,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结婚,他就不能先娶。娘此一来反全倒便宜他了!这小子可是北大荒周所皆知的大情圣,而且只谈恋爱不能结婚,女孩子还不能怨他,要怪全都怪到我头上,为什么我不结婚!” 尹枫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小子,原来你是情场老将,怪不得刚才一下手,就知道该朝哪里打!” 逸风噗嗤一声闷笑,幸灾乐祸地瞅着俊脸窘红的弟弟。 逸岚尴尬道:“什么银什么嘛!尹大哥,你太会牵拖喽!” 尹枫不为已甚,饶了这小子一回,不再继续糗他。当下,尹枫反手一挥,解去柔儿身上穴道。 “走吧,小姐!咱们还得去引诱老怪物现身。希望你的本事比刚才的表现好一点,否则,咱们就有乐子可耍!” 柔儿娇哼道:“背后下手,又是三个人期负我一个,你有什么好得意?雪怪才不至于像你们这些臭男人那么阴险!”她甩头上路。 逸岚却在她背后,挖苦道:“呵!我们是臭男人,那么你这个抢着要臭男人的娘儿们又算什么?叫你骚娘儿们没有冤枉你吧!”柔儿猝然回身,身形诡异一晃,扬掌啪地赏了逸岚一记清脆的耳光。 尹枫他们三个大男人全都被柔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怔了一下。 逸岚更是抚着颊,张口结舌地瞪着柔儿,他好象不太相信柔儿竟有本事赏他这一记火辣辣的大锅贴! 柔儿激动地叫道:“我要尹枫当我男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在我们那里,只要自己喜欢的对象还没有婚约以前,不管、对方有多少情侣,大家都有资格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我既不偷人,也不养汉,我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凭什么用那种难听的话来侮辱我?你自己还不是四处调情,难道你就比我高尚介你凭什么因为我有一半苗族血统就看不起我?你说!你说呀!” 她泪眼盈盈地握起粉拳,猛捶着逸岚胸口。 逸岚见柔儿这么激动难过,不禁对自己如此轻率的态度感到汗颜。 柔儿打人打累了,便回身将脸埋在肘里,靠着山道旁的树干,呜咽抽泣。 她自瞒开川康,进入中原以来,由于习性和观念的不同,早已饱受汉人的排挤和轻侮。此时,她再也压抑不住满心的委屈,一股脑儿爆发出来,倚着树干哭得宛如梨花带泪,好不凄然! 此情此影,真是大出尹枫等人的意料之外。 他们三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这档子事。这简直比对付雪怪还麻烦! “人是你弄哭的!”尹枫对逸岚摊手无奈道:“你这个始作诵者要负责解决问题。” 逸风连忙附和道:“我完全赞同尹大哥的说法!” 逸岚正要开口抗议,尹枫阻止道:“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你什么都不必说!” 逸岚咕噜道:“奶奶的,你们这算哪门子兄弟吗?居然如此随人顾性命!” 尹枫戏谑道:“哦!你说脏话,我要告诉你娘!” 这句话是小芸常说的话,古氏兄弟闻言不由得脱口失笑,而尹枫却发现自己突如其来一阵强烈希望见小芸的感觉。 “芸,你现在在哪里?”尹枫视而不见地抬眼望向天空,心里无言地吶喊着。 ※※※※岭南,栖霞山庄。 山庄既名栖霞,当然少不了彩云袅绕,雾隐奇峰的美景。 是日,时值申时末光景,太阳的威力已渐减弱,徐徐的和风为这宁静的午后,带来一丝慵懒的气息。 小芸和凉山双柴崔普、张德昕闲来无事,便在所居厢房的小花厅上摆开阵式,下起围棋。 正当小芸以一敌二,杀得崔昔和张德昕二人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江山不保,弃子认输之时,一名丫环进入厅中,朝小芸福礼道:“古姑娘,我家主母有请。” 小芸等人来此做客已有数日,早已习惯这位庄主夫人有事没事的相邀。 小芸拋下手中棋子,呵呵笑道:“两位大叔,这回你们可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想要如何挽回这盘棋的颓势了!” 张德昕犹自盯着棋盘,心不在焉道:“想!想;你慢去慢回,不急!” 小芸咯咯一笑,随着丫环出厅,来到庄主夫人所住的内院。 这位卢夫人虽已届四旬,但风华依旧,气质高雅,只是她总喜欢将那张略嫌单薄的红唇紧抿成一线,显出正经又严肃的表情,使人一看即知她绝不是喜爱轻松说笑的人。 小芸踏入卢夫人闺居,见她一如以常,早已端坐圆桌旁,垂目以待,心里不禁叫苦道:“哇,今天又要说哪门子教条?我歹命喔!” 卢大人待小芸坐定,接过奉茶,表示礼貌地轻啜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古姑娘,冒昧相邀,尚望见谅。只是我见午后如此清闲,正宜谈心,所以请你过来坐坐。” 哦!小芸应声道:“不知道夫人今天想聊什么!” 卢夫人优雅笑道:“古姑娘,你到栖霞山庄也有四天了吧?!不知道住的还习不习惯!” 小芸想了想,单纯道:“还好啦!反正,比这里要豪华富丽的地方我住过,比这里要简陋的地方我也住过,只要心不杂境,其实住哪里都一样的!” 以栖霞山庄的气派和威望而言,任何一个招受它款待的客人就算不说荣幸之至,至少也该得体地赞赏两句。哪知这丫头竟如此坦白,直话直说,听得卢夫人脸上优雅,登时变成一副勉强的笑容:“没想到古姑娘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出尘的想法,确实是与众不同。”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小芸只好无所谓地耸耸肩。 卢夫人又道:“是这样的,我家惠儿倒是挺心恰于你的风华,想和你进一步交往,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小芸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昔日尹枫在化木沟曾告诉她的一些话,她连忙坐直身子。 “夫人,我想这种事……慢慢再说吧!”小芸脑筋飞快地转着,想要找个不伤感情的拒绝方法:“其实,我这回纯粹就是来做客,没有其它的意思,你可别误会了!”卢夫人不解地望着她,显然听不懂她这话是何含意。 “哎呀!”小芸头痛道:“反正我很忙啦,今天在这里,可能明天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所似没时间和你儿子做什么进一步交往。” 卢夫人自以为是笑道:“没关系,时间是人找的。就是不知道你要忙些什么事,也可以叫惠儿帮你的忙呀!” 小芸怔了怔,连忙摇手道:“不行,不行,我要忙着闯江湖,这种事只能自己去忙才有体会,你儿子帮不上忙。” 卢夫人以为她是女孩子家的欲迎还拒,不禁轻笑道:“那就叫他陪你_块儿去闯江湖好啦,再说,也没有人一辈子都在江湖上东奔西跑的呀,尤其女孩子家,迟早都得安定下来,你说是不是?对了,难道令尊和令堂不担心你一个人如此在外闯荡?他们对你所交往的朋友不反对吗?” 小芸奇怪道:“我交朋友是我的事,他们为什么要反对?我又没有交往一些坏朋友!” 卢夫人略略犹豫道:“唔……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他们所经营的各项营生买卖都是正当职业。如果你所认识并交往的朋友是专门打劫这类买卖的人,令尊会怎么说?他难道没有意见?”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芸直言道一夫人大概指的是我那两位大叔吧?你放心,他们既然是我的朋支,当然不会去打劫六十四寨联盟,我爹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再说,正因为胖、瘦两位大叔是我的朋友,所以他们不但不会打劫六十四寨联盟所属,反而还会在必要时候帮忙保护六十四寨联翼。我爹对这两位大叔放心得很吶!”,卢夫人为难道:“呃,我所指的并不是如此单纯,而是……更复杂的情形。譬如,你那两位同来的朋友,他们所代表的身份,事实上正好与六十四寨盟相反,这种矛盾,多少会为贵联盟带来些议论或其它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小芸单手托颚地瞅着卢夫人猛点头,不发一言。 卢夫人又道:“像在这方面,我对惠儿的管束就相当严,所谓道不问不相为谋,而且以栖霞山庄所代表的身份地位更不容许他如此胡来。” “哦!”小芸不起劲道:“大人是说我在胡来喽!” 卢夫人察觉自己失言,微卑尴尬道:“我没这意思,只是,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有了偏失只要能立刻修正,还是可以原谅的!” 小芸在心中忖道:“你没说我胡来,却说我做事冲动,这意思还不是差不多,还好我不是你儿子,如果我娘和你一样,每天把我管死死,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我早就痛苦死,也活不到这么大啦,唉,笑南天还真是可怜,他居然有本事受得了这么多规矩。 难怪他怎么看,就是有点……呆呆的!” 卢夫人仍然滔滔不绝地发表着她对门户的看法,和其它各项身份、地位必得相匹配的高见。 小芸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应和着–,其实,她心早就飘到尹枫身上去。 “如果大疯子在这里,他一定会说这位庄主夫人和他外婆正好是绝配!” 眼看着窗汐卜的阳光逐渐偏斜,小芸找了个空档插口道:“夫人,今天咱们暂时聊到这里,我刚想起来,我来你这里之前,有件事只做了一半,还没有结束呢!” 卢大人保持风度道:“呀,既然如此,我扰不多耽搁你了,反正来日方长,咱们以后再谈。” “来日方长?”小芸在心里暗自吐舌道:“不要,我怕怕!” 她自卢夫人那里告辞后,甫出内院,随即像逃命般的一口气冲回厢房小厅。 张德昕和崔普二人看着小芸像风一样卷了进来,咚地坐在太师椅中,支肘托着下巴,茫茫然不知在想什么。他们二人虽是满心好奇,却也不去打扰小芸的沉思。 终于…… “呀哈!”小芸拍手笑道:“就是这样子啦!” 张德昕和崔普对望一眼,谨慎开口问道:“什么事就是这样?” 他们二人虽和小芸以叔侄相称,但是,除了长辈般的关怀之外,他们二人对小芸别有一份隐藏的敬重之情。小芸答非所问地呵笑道:“大疯子以前说的话真是对极了,呵呵……” 崔普好奇问道:“尹大侠以前说过些什么?竟会让你如此高兴。” 小芸嘻嘻笑道:“大疯子以前说,女孩子不可以随便接受人家的好意,否则很容易就让人误会的!” 张德昕感兴趣道:“哦,是不是现在就有人有了某种误会?” “然也!”小芸扮个鬼脸道:“你们猜猜,刚才那位庄主夫人和我谈些什么?” 崔普拍着弥勒肚,呵呵笑道:“那还用说,准是帮这里的少庄主提亲啦!” 。小芸皱皱鼻子,撇嘴笑谑道:“没有那么快啦,不过,根据大疯子的说法,大概下一步就是这么回事了?” 张德昕笑意盎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答不答应呀?” “怎么办?”小芸眨眨眼,戏谑道:“危险,跳开!”她又加上一句:“这是大疯子教的。” 这两位黑道巨泉不禁有趣地对望一眼,交换个会心的微笑。 崔普嘿笑道:“这么说,这个地方咱们是不准备继续往下住喽?” “当然!”小芸认真道:“这里风景是不错啦,可是只要住上三天就够了,第四天开始我就觉得腻,怎么,难道你们舍不得走啦!” 张德昕哈哈笑道:“舍不得?别开玩笑了!傻丫头,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这里的人简直将我和胖子视为瘟神,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以为人家会让咱们进来,而且又住了这么久?我和胖子早就想走,就怕你舍不得吶!”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小芸弹身而起:“说走就走,来人呀!” 一名青衣小厮应声而入。 “请你转告你家少庄主,就说我们要走了!” “要走了?”那小厮先是一怔,随即火烧屁股般地返身奔出厢房。 小芸他们三人不由得相顾失笑。 待卢升惠踏入厢房厅内,小芸等人早已打点妥当,准备潇洒地走。 卢升惠见状怔道:“古姑娘,你这是干嘛?为什么说走就走呢!” 小芸笑道:“因为我很忙呀,我不是告诉你,只能来你家玩个三五天嘛,三加五除二,刚好是四,所以我们住了四天,也该走啦!” 卢升惠忙道:“走也不急于这一时,为何不明天再走?” 小芸反问:“明天走也是走,今天走也是走,都是一样要走,为什么不今天走?今天早些走,也好早些赶着去办事嘛!” “什么事非得这么急?”卢升惠相留道:“也许我可以差人去办,不一定你亲自出马。” 小芸呵呵笑道:“不行,这几件事一定要我亲自出马才可以。你再怎么留我们也是无路用啦!” 卢升惠略一沉吟:“既然如此,那么不知姑娘愿不愿意让在下陪你一起去?” “真是牵拖!”小芸暗忖一声,随即道:“随便你,反正脚是长在你身上,你若要跟着我也不能阻止你。” 她忽然想到,这正是那天尹枫说的话,不禁兀自呵呵失笑。 卢升惠却会错意,喜出望外道:“好,姑娘稍候一下,在下去去就来。”他反身而出。 小芸在他背后叫道:“喂,我们直接到山庄外等你啦,快一点,逾时不候的喔!” 她一旦想走,还真是片刻都不能停留! 小芸他们三人也不再招唤下人,径自步出栖霞山庄大门之外。 此时,正值黄昏日落,一轮艳红的夕阳,正兀自缓缓沉向山庄后的峰峦间,万道霞光将山庄染成一片晕红,啼鸟自树梢飞过投向林间,庄内一隅,炊烟径自袅袅腾过入空。 此刻,栖霞山庄所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处与世无争,出尘宁静的人间仙境。 小芸回眸望道:“地方是挺美的,可惜住在里面的人都大正经呆板,无法领略个中悠闲逍遥的境界。” 忽然,山庄之内响起一阵人声骚动。 崔普呵笑道:“看来,这位少庄主置家时,送行的人还真不少。” 小芸忽然咯咯笑道:“快走,咱们去躲起来,省得又要和他们来一段十八相送,烦死人了!” “我赞成!”凉山双枭异口同声地笑着回答。 于是,他们三人身形一晃,已朝庄外远远曳去。 卢升惠踏出大门,身后跟着父母仆婢一大堆家人。他四下看不到小芸的影子,立即匆匆和父母告别,急忙发步追去。 卢夫人摇头叹道:“不是我说,这个古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懂为客之道。怎么临走也不和主人辞别一番?” 卢庄主是一位五旬左右的中年人,黑发挽髻束以云巾,面色红润长相斯文,一点也没有江湖武夫的那种霸道。 他悠然开口道:“这便是醉凤之所为醉凤之故,夫人,你若以常人之心去估料醉凤,那可就是大大的谬误了!” 卢大人闻言不禁有些怔仲。 里许外。 小芸等人坐在路旁大石上,看着卢升惠急奔而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卢升惠安心笑笑。 张德昕掸着衣袍;淡淡道:“不是我想等你,而是老天爷的意思。” 卢升惠满头雾水地望着小芸,小芸正将一枚铜板拋上拋下把玩不停。 崔普笑眯眯道:“刚才我们正在讨论要不要等你,芸丫头心血来潮,就说要掷铜板决定,这一掷,算你和咱们有缘啦,走吧!” 卢升惠恍然大悟,笑问:“不知吾等此刻欲往何处?” 张德昕起身道:“跟着走就知道了!” 小芸童心大发,叫道:“随吾来也,跟不上的活该。”她突然发足而奔,去势如箭。 张德昕等人一怔,这才想到要动身追去。 天色渐暗,路上已少见行人,因此他们这一前三后,宛如流星曳空般地追掠,才不至于引人侧目。卢升惠保持和崔普并行,询问般地望着崔普。 崔普虽胖,但是轻功却不弱,行动之间丝毫不见窒滞。他耸动多肉的双肩,呵呵笑道:“芸丫头不说,咱他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 ※※※※三天之后。 小芸原来又回到华山山麓。 虽然,这一路之上,崔普和张德昕二人不时讲些武林逸闻,或是过去二人作案时的糗事给小芸听,逗得小芸一路开心。但是,小芸仍是时常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半天不吭一声,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 有时,这小妞会突然奇想,问卢升惠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每每卢升惠都只能瞠目以对,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芸只有道声:“没意思!” 原来,这小姐想起不久之前,才与尹枫和木心道长等人走过这条相同的道路。只是,那时人面春风,笑语如珠,怎会想到此时自己竟是由一个无趣的贵公子陪着走向回程! 几番犹豫,崔普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芸丫头,咱们要上华山观吗?” 小芸问声道:“大疯子他娘都不在山上,咱们上山干嘛?” 她只是坦白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但是听在卢升惠耳里却别有一番酸不溜丢的滋味。 崔普奇怪道:“可是这明明是通往华山的官道,咱们若不去华山为何走这条路。” “我没有说不去华山呀!”小芸眨眼谑道:“我是说不上华山。咱们到山脚下总可以吧!” 来到昔日寄养马匹的车马店门口,小芸撮口吹声口哨,店的内院立即传出小白龙的欢嘶。几乎是立刻,小白龙已自店中冲出,一头钻入小芸怀中撒娇不休。 店主笑呵呵地迎上前道:“姑娘,你可回来啦,你再不回来,咱可要头痛了!” 小芸抱着小白龙一阵亲热,半晌,才自小白龙颈项旁,探头笑道:“是不是小白龙开始不规矩?” 店主无奈笑道:“可不是嘛,这匹马虽是龙驹,可是脾气倒也大得紧。这两天来,不知怎地,咱喂它姑娘你特别交待的加酒豆料,它非但不吃,还一脑股儿将豆料踢翻。 你又不准咱拴它,它每天都要跑出去大半天不回来,吓得咱们怕它丢了呢!” 小芸笑道:“老板,对不起啦,我知道小白龙一定会想我,所以才赶回来。过去,它从没利我分开那么久,所以不太习惯。” “原来如此!”店主恍然笑道:“那就难怪,如今姑娘你回来,小白龙安心,咱可也松口气啦。” 小芸吐吐舌道:“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她顺手塞过去一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这也是尹枫教她的绝招之一! 店主果然呵呵笑道:“哪里的话,下回姑娘再来游山,小白龙尽管寄放在咱这里,咱包管将它照顾的不掉一根毛!” 小芸轻抚着小白龙油光水滑的黝黑鬃毛,娇笑道:“呵,小白龙,看你多好命,才十来天不见,你就吃胖这么多,你居然好意思给老板惹麻烦?真枉费人家好心照料你,还不快向人家说谢谢!” 小白龙嘶啸一声,竟然屈下左前蹄做单跪状,同时一颗大脑袋上下点个不停,果真是一副致谢的样子。 车马店老板啧啧惊奇道:“哎呀,咱见识过的好马也算不少,但是就属小白龙最具灵性,最善解人意啦!” 卢升惠等人在一旁也看得惊奇不已。 店主又道:“对了,姑娘,上回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怎么这回没来?他的坐骑要不要也牵出来?” 小芸点头道:“好吧,另外你再给咱们准备两匹好马,咱们一会儿就要上路!” 店主一迭声相应着,入店去准备。 张德昕笑问:“小姑奶奶,你这几天可是卖足了闷葫芦,不肯事先告诉咱们要往哪里去。现在,关于未来的行程,总可以先透露点消息了吧!” 小芸呵呵笑道:“瘦大叔,你想最近江湖上什么事情最轰动?那么大的热闹你难道不想去凑一脚?” 张德昕讶然道:“你是说又要赶回终南山?” “是呀!”小芸点头道:“我想到断龙谷去看看那个玄冰降魔阵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卢升惠犹豫道:“可是……这样好吗?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小芸不解地反问:“什么误会?” 崔普搓着胖脸,嘿笑道:“这位少庄主的意思是,芸丫头你既然已经答应离开尹大侠,若是再回去凑这个热闹,岂非就要失信于人!” 小芸攒眉道:“话是柔儿说的,可是我又没有亲口答应说好或不好。再说,我只说离开大疯子没问题,我也没说不回去啦!这样怎么能算是失信于人?更何况,我们去断龙谷也不一定要见到大疯子嘛,我是想去看看我哥哥他们有没有来,问问他们有关这回和俄罗斯野蛮子打仗的事。” 这丫头抬头看看眼前三人,发倔道:“嘿,谁规定我不能去终南山断龙谷?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偏要去!谁要是有意见,尽管叫他来找我,本姑娘若是皱个眉头就不叫醉凤。” 张德昕赞赏道:“好气魄,大叔就喜欢你这个调调,咱们可是有自由意志的人,谁能规定咱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呀?全去他个球!” 他有意无意瞅了卢升惠一眼。 卢升惠本想打消小芸回终南山的意愿,不料适得其反。他只好苦笑道:“也罢,姑娘既然要到断龙谷,在下只有附之骥尾。” 适时,车马店老板已自店内牵着三匹上好鞍垫的健马出来。他身后犹自跟着一名伙计,手中拿着小白龙专用的鞍具。这套鞍具是尹枫在得知小芸因缺钱而拿去当掉后,特地再去赎回来的。 小芸接过鞍具,利落地为小白龙扎挂妥当。 她拍拍小白龙,呵笑道:“坏小子,你现在发福了,还跑得动跑不动呀?你可别在我要逃命时,告诉我你的腿软啦!” 小白龙刨着蹄,昂首唏呖不止,彷佛在表示要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体力充沛。 小芸高兴地搂搂它,欢悦道:“好,等一下就看你表现,称可别漏气啦!” 卢升惠轻笑道:“芸姑娘,你和这匹马儿感情很好呀,它真的能懂你说的话?” 小芸得意道:“当然可以,小白龙可不是普通的马儿,它和我从小一起长大!” 她轻巧地翻上小白龙马背,小白龙已蠢蠢欲动,想要和久别重逢的主人好好驰骋一番。 小芸回眸笑道:“我们先走一步,你们随后就来,天黑之前见!” 她呼啸一声,小白龙扬蹄人立而起,嘶啸相和,啸声犹在空中打着转,小白龙猝然蹿射而出,只是这一碰蹄之间,它已似一条破海腾空的黑龙般,飙出丈寻之外,只见它四蹄再一收放,它那黑色的身影,便有如一抹没有实质重量的轻烟,飘然远掠。在车马店所有伙计赞叹的目送下,小白龙的身影逐渐模糊。 卢升惠以及张德昕、崔普他们虽是在小白龙飙出的剎那,立耶认蹄上马,纵骑追去,但是,不过数里之后,他们三人即已失去小白龙的踪影。 低伏在马背上的小芸放任小白龙全力狂奔,而她径自享受着那种几乎与腾云驾雾差不多的飞掠快感。 四周的景物一闻而过的倒退着,小芸耳中除了呼呼的风声,听不到其它。不知怎地,她与尹枫首次相遇的往事,竟突然涌入脑中,随后他们二人相处的种种情形,便那么一幕又一幕,清晰地重现在她的脑海里。 小白龙在漫无止尽的官道上不断地向前奔驰着,小芸的思绪亦如流水般的漫无止尽地奔腾着,想着想着,她的嘴不自觉地泛起一抹迷蒙的微笑,那是她想到自己正和尹枫斗嘴笑闹的一些趣事…… 路,看不到尽头。 往事,也没有止休…… 黄昏时刻,崔普他们在一路打听的情况下,终于找到小芸。 小芸悠哉游哉地坐在一家打铁铺子门外欣赏夕阳美景,小白龙就在她身边不远处,径自低着头,啃嚼地上的青草。 崔普滑下马背,叫苦道:“咱的小姑奶奶,下回你想飙马时,拜托别把胖大叔我的份儿算上!” 他一边反手捶着腰眼,一边拖着腿在小芸身旁坐下。 哎唷,他喘口气道:“可怜胖大叔这一路颠下来,连午饭都–没敢偷空去吃,此刻不但饿得前心贴后背,就连浑身上下这些肥肉,都好象要散摊子似的,芸丫头,你的小白龙还真不是普通的会跑吶,咱们追得可辛苦啦!” 张德昕亦在下马后,坐到崔普身边,愁眉苦脸道:“胖子,你身上油多肉厚,颠起来还不是和睡弹簧床一样舒服。倒是我这瘦巴巴的骨架子,这回差不多全散开喽!” 小芸纳闷道:“为什么我就没什么感觉?” 崔普夸张叫道:“大小姐,你不想想,你骑的可是千万之中难得其一的神驹,而且你又自幼便生长在马背上,你当然不觉得这一路狂飙有啥大不了的啦,可是我们骑的马,货色虽好,哪能比得上小白龙平稳。再加上,我们都是劳碌命,平时只有靠着自己两条腿四下奔波,少有骑马的经验,这一趟下来,乖乖,真是不好受吶!” 卢升惠系好马匹走了过来。,他虽没说什么,但是看他汗透衣衫,神态萎靡的模样,也知道他不见得比凉山双枭好受到哪里去。 小芸吐吐舌,敬个礼道:“对不起,下回我一定改进,不会再跑那么快了,今天因为在想事情,所以不知不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忘了你们在后面会追得很辛苦。对不起啦!” 张德昕眨眨眼,笑问道:“你在想什么事?竟敢把我们这几位护花使者都忘记了!” 小芸调皮地扮个鬼脸,咯咯娇笑道:“我不告诉你,有本事自己猜!” 张德昕呵呵笑道:“那还有啥好猜,你这小妮子能想得入神的事有限的很吶,第一件就是……” 他故意住口不说。 小芸好奇催问道:“是什么嘛?” 张德昕学着小芸,卖个关子道:“我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猜!” 崔普和卢升惠二人忍不住呵呵失笑。”小芸撇撇嘴:“你不说就不说,我才懒得猜,你们瞧,我这把剑好不好?” 张德昕本想待小芸再次追问自己究竟卖什么关子时,再来消遣她。岂料这小妞精明的很,索性不猜,而且改个话题,让他连提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禁暗自叹笑道:“说你天真,你有时却比我们这些老狐狸滑头,真搞不清楚你究竟是啥底子!” 崔普接过小芸手中长剑,打量道:“利是挺锋利的,不过只是一柄普通长剑而已。 哪里来的?” 小芸竖起拇指比了比打铁铺,笑道:“刚才在里面买的,我想要做女侠嘛八曾、不能连支长剑都没有,所以特地到里面挑的。” 崔普是出了名的精打细算的鬼心眼,当下习惯性地问道:“花了多少钱?” “二十两银子。”小芸竖起二根指头。“什么?”凉山双泉异口同声惊叫道:“这支破铜烂铁竟敢要人家二十两银子?这老小子不要命了,竟敢当你套冤大头?我找他理论去!”他刚撑起身肥胖的身子,就被小芸一把拉住,跌坐回地面。 “胖大叔,你听我说啦!” 小芸呵笑道:“其实,打铁铺的老板本来就是开价十两。而且,他自己也说太高了呢!” 崔普不瓣道:“那你为何会花二十两的银子买下它?” 小芸扮个鬼脸道:“我想要是告诉大疯子,我买了一把只值五两银子的剑,他一定笑我说不如别买,所以我叫老板开个最高价,可是十两还是太便宜,我只好再多付一倍,以后说出来也比较好听些嘛!” 崔普哭笑不得道:“这是哪门子谬论?” 张德昕猛地咳笑道:“那你为什么不索性给他二百两,这样子听来也比较有价值感。” 小芸泄气道:“我是要给他二百两呀,可是那个老板不肯收。他说他做生意向来老老实实,二十两已经太多,若收二百两就是贪心,老天爷会惩罚他,因此说什么他也不肯,我只好算啦!” 张德昕不禁稀奇道:“呵,天底下也有这种人,居然将送上门的财神朝外赶!” 卢升惠和缓道:“其实,芸姑娘你若需要佩剑,为何不早说。家父本有收集名剑的嗜好,庄上多得是名家铸造的好剑。只要姑娘中意的剑,家父定然乐意送给姑娘使用。” 小芸奇怪地反问:“我和你家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向你们要剑?我自己买的一样很好用呀!” 卢升惠一时为之窒言,他本想坦呈心意,却又碍于凉山双泉在旁,不好开口,同时,他又想到小芸算是刚和尹枫分手,此时可能心情正陷空虚时期。 若是自己此刻开口追求,岂不变成趁人之危,那绝非君子的行径,想了想,他只好尴尬笑笑,以掩窘然。 其实,他哪里明白,在和小芸交往的这件事上,他始终是剃头坦子,一头热而已吶! 崔普见天色不早,起身催道:“小姑奶奶,咱们歇也歇够了,可怜我中午未沾粒米,这会儿正饿得头昏眼花,咱们可否进城找吃的去?” 小芸弹身而起,笑道:“好呀,我已经在前面镇上的酒楼订好酒席啦!” 崔普咽着口水道:“真的?乖乖,芸丫头你可真是体贴大叔吶!” 张德昕嘲谑道:“瞧你那满脸饿相,你这胖子,就算再饿上三天也不见得会少一块肉!” 崔普反唇讥道:“奇怪?我饿我饱关你这瘦穷酸屁事?要你在这里喳呼,你不饿是不是?好,有本事你待会儿就别吃,那我胖子才叫服你!” 张德昕哼声道:“我疯了?要你这死胖子服我的机会多得是,我干啥和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卢升惠暗自纳闷地忖道:“这两个人真的会是北地有名的黑道巨枭?横竖怎么看,他们都只像市井之流嘛!他们有什么地方值得小芸如此拆节交下?” 他们四人各自牵着坐骑踏着暮色,走向前方不远的小镇,小镇虽小,但是三街六市俱全,也是一处颇为热闹繁华的地方。 时值华灯初上,各酒楼饭馆正是生意兴隆之时。 小芸带着小白龙走在前头,他们刚剎一家名为四海的酒楼门口,伙计已拉开嗓门高声道:“醉凤古姑娘到……” 他忙不迭哈腰上前,向小芸问安。 掌柜的闻声也自柜台后面迎出,陪笑道:“古姑娘,敞帮华阴分舵舵主许宜君大哥也在里面恭候多时,快里面请!” 崔普等人抬眼瞥向四海酒楼的招牌,只见招牌上烙有孤鹰暗记,即知此处正是神鹰帮的买卖。 小芸呵呵笑道:“咱们也算半个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 “应该的!” 掌柜的连忙将众人让进专为招待贵客的金龙厅内。 此时,厅中酒席已经摆设齐全,只待客人一到就可以上菜。 一名年约四旬,方面大耳,身材魁壮的锦衣大汉见小芸等人进来,立即抱拳迎上:“古姑娘久违了!” 原来,这家酒楼小芸前次也和尹枫等人来过。 小芸摆摆手道:“许舵主,咱们上回就说过,不用这么客气的嘛,何况,这次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掌门人在此,尽可青菜(随便)些。” 许宜君哈哈一笑:“许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众人不再客套,径自落座,不多时觥筹交错,宾主两欢,众人的话匣子更是陶然大开。 小芸很自然地问道:“许舵主,终南山那边帮主老哥和大疯子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许宜君略略犹豫,沉吟道:“前两天帮中有飞鸽传讯到华阴,据说,尹大哥和古二少爷在引诱雪怪入阵的混乱中受了点轻伤。” 小芸好奇道:“老菜子他们也来啦,他又是怎么和大疯子混在一起找老怪物的麻烦? 居然还二个人都受伤,太菜啦!” 许宜君见她提到尹枫毫无异样,这才放心道:“消息上说,他们是在秦岭山区遇见的。尹大哥以啸声引出雪怪之后,他们四人便且战且退,慢慢将雪怪诱向断龙谷。” “四人?”小芸脑筋一转即已明白。 “可是……”许宜君接道:“就在接近玄冰阵附近,这老怪物不知如何察觉苗头不对,返身夺路而逃,古二少爷便于此时为了替那位苗女解危这才身中雪怪的寒掌。尹大哥却是为了抢救二少爷和老怪物以真力硬拚,这才使内脏受到震伤。” 小芸皱眉道:“我二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许宜君安慰道:“古姑娘不用担心,尹大哥已经以天罗羽为二少爷拔去寒毒,他只要将养两个月就会痊愈。”小芸点点头,接着脸露不解之色,寻思道:“真可惜,都到了玄冰阵附近,为什么老怪物突然会逃?而他们大可用天罗羽断老怪物的退路嘛,为什么又会搞得老菜子中掌?” 寻思半晌,小芸不得其解,索性一拍桌面:“不管了,咱们快快吃饱,吃饱后立刻上路,早点到达终南山断龙谷,也好早点找出答案。” 崔普咋舌道:“什么?咱们要立刻上路?芸丫头,你就饶了大叔这身老骨头吧!” 小芸天真道:“胖大叔,你不行啦?那没关系,你就留在这里休息,等养足了力气再到断龙谷找我。” 如此一来,不但崔普不好意思,就连原本想劝小芸歇一晚再走的张德昕和卢升惠,也都难以开口。 会醉才会赢
第十七章 默契
他们终于有点了解,小芸是个言出即行的行动派。 只要这小妞决定要做的事,便是天塌下来挡着去路,小芸也会设法从这块天中间打个洞,穿过阻挡继续她所贯彻的目标。 又是两个晨昏交替。 小芸等人终于回到终南山区,正朝断龙谷缓缓而行。 众人之中,除了小芸,其它三人都掩不住满脸风尘仆仆之貌,唯独小芸依然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地高倨小白龙背上。张德昕等人却是纳闷,这小妞如此充沛的精神和体力究竟从何而来? 转过一片密林,眼前一派起伏有致,宛如振甲金龙,昂首欲飞的山岭,呈现在小芸等人的面前。 这派如龙的山势,便在拦腰之处,宛遭天神以利斧一劈为二般地断成二截,留下一道夹壁对立,拔峭嶙峋的峡谷隘口。 卢升惠遥指山岭,淡笑道:“那里就是断龙谷,关于这座断龙谷,留有一个传说。” 小芸好奇道:“是什么传说?快说来听听。” 卢升惠笑道:“传说在盘古开辟天地之时,曾经于此遭到毒龙阻扰,于是盘古与毒龙恶斗数昼夜,最后终于一斧将毒龙斩成二截,击毙其命,这山岭便是昔日毒龙之遗骸,而那道断龙谷,就是盘古留下的斧痕。” “就这样?”小芸泄气问。 卢升惠怔了怔,轻笑道:“是呀,就这样。” 小芸不禁暗忖道:“要是大疯子来说,他一定能将这个传说讲得神龙活现,像盘古用哪一招杀过去,毒龙就如何使一招神龙摆尾躲开,恶斗数昼夜,最少也能说上大半个时辰,哪像你讲得那般没趣,真是没意思,也亏你叫笑南天,你根本一点就不好笑嘛,而且也不懂得制造些笑料让别人笑上一笑,我真搞不懂你这个笑南天的外号,究竟是怎么骗来的!” 她哪有想到,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在误会卢升惠的外号。 相处越久,小芸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笑南天,实在很无趣,她也越发想念起尹枫平素嬉戏怒骂,游戏人间的诸般行径。 想着想着,小芸那眉头就不知不觉地锁了起来,她怔怔地瞧着断龙谷发呆,不知神游何方去也。 “芸姑娘,芸姑娘!” 卢升惠连唤数声,终于把小芸的魂儿唤了回来。 小芸的思绪受了干扰,心情不禁变得沉甸甸的,无精打采道:“干啥?” 卢升惠犹豫道:“呃,咱们不是要到断龙谷去吗?是不是该上路?” 小芸想到在断龙谷又可以见到尹枫,心情为之一振,顿时开朗道:“好呀,咱们是该上路!”她么喝一声,小白龙撤开四蹄,领先朝远处山岭奔去。 张德昕和崔普二人将这丫头时忧时喜的情绪反应看在眼底,心乍不禁各自暗笑道:“相思开始发酵了,呵呵……” 只有卢升惠弄不清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小芸的情绪竟会如此阴晴不定? “唉,女人心海底针?”他最后只得无奈地耸肩暗旧叹。 随着距离逐渐接近,小芸等人慢慢发现在断龙谷四周,玄机隐藏。 最明显的就是在谷外的崖岭之间,间或可见一簇簇人为的木桩耸立于人烟罕至的荒草密林中。 那些木桩俱是就地取材,伐树而成,每支木桩最少都有丈寻以上的高度。 崔普呵笑道:“这些梅花桩大概就是茅山老道的法主吧!” 小芸娇笑道:“胖大叔,那些木桩叫做定天柱,不是常人平时练武的梅花桩。” 张德昕搓着下巴研究道:“这些木桩的数目,位置看来都没有关连嘛,难道是阵式还没有布妥?” 小芸忍不住吃吃失笑:“瘦大叔,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你这句话一说,就叫内行人知道,你根本不懂奇门遁甲之术吶!” 张德昕嘿笑道:“反正咱们几人之中,只有你这小丫头懂得个中玄机,大叔便是充充内行,你不点破,自然也没人知道我是外行嘛!” 崔普嘲弄道:“是喔,我崔胖子认识你这个瘦皮猴快有一辈子,还没听说你这穷酸学过屁个奇门遁甲!” 张德昕反口讥谑道:“肥猪,我秀才肚里的墨水,又岂是你估料得尽。” 崔普嗤笑道:“那当然,你因为这种又黑又恶的坏水喝得满肚肠,才会被人称为恶秀才,这点我胖子承认确是不如你行。”说着,他们二人又像斗鸡似地大眼瞪小眼对上了。 卢升惠不禁摇头苦笑不已,他实在不了解这二个人为什么连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用以互相嘲博,而且争得脸红脖子粗,犹自不肯干休。 小芸略略观察过玄冰降魔阵之后﹔翻身下马,朝对峙的凉山双泉摆摆手道:“你们慢慢斗,我要走啦!” 凉山双枭同声忙道:“丫头,你要去哪里?” 小芸俯耳朝小白龙交待数语,这才回首正经道:“当然是去参观玄冰阵啦,这是我这回来断龙谷的主要目的之一嘛!” 她拍拍小白龙,小白龙径自隐人林间去逍遥。 小芸不再多言,回身即走。 其它三人急忙骑马追来。 张德昕好奇问道:“丫头,你真的看懂这鬼阵?” “对呀!”小芸领首道:“大叔,你忘了吗,本来这次除妖大会原是要由我当主角的哟,玄青道长早就在路上详细告诉过我有关这座阵式的种种,既然现在我不上戏,那正好乐得清闲,四下参观一番。” 她带着其它三人,一路朝无路的密林之中钻去。 崔普一边忙着劈荆斩棘,拨草前进,一边哇啦问道:“芸丫头,你确定走的方向没错?怎么会没有路?” 他话刚说完,已经瞄见不远的前方,有人如他一般的劈荆斩棘,拨草开出一条路径的痕迹。 小芸呵呵一笑:“胖大叔,瞧见没有,路是人走出来的,前人走过的路,咱们后人跟着走就对啦!” 他们循着这条前人遗迹,缓缓而行,较之刚才,走起来算是轻松不少。 不久,小芸他们来到一道深涧之前,路便又在此失去踪影,小芸停在深涧这端,仔细打量对岸的情势。 崔普喘口气道:“怎么不走了?这里的气氛挺闷人的,好象有什么压在人心头,让人心慌地难过。” “杀气!”卢升惠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沉沉道:“此地有股异常的杀气,仿佛在这林间隐藏有千军万马,随时都将冲杀出来一般。” 张德昕亦是沉缓道:“可是这附近除了我们之外,明明没有人迹,这股杀气又是从何而来?” “我知道了!”小芸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个老怪物是被玄冰阵的杀气给吓跑的,它以前既然吃过一次玄冰阵的亏,对于这个阵式的变化当然很敏感,所以它才会在半途见苗头不对就跷跑。” 她接着指着对岸:“瘦大叔,咱们感觉到的杀气是从对岸发散过来的。依照阵式的方位推算,对岸应该是此阵的惊门所在,所以咱们在此即可感应到杀气的存在,走,我带你们再到别地方瞧瞧有何不同!” 张德昕等人惊疑不定地瞅着深涧对岸,他们如何也看不出那对岸有何特殊地方,为什么会有如此锐利的杀气产生? 小芸带着三人寻道而返,却又在半途折向另一处没有路迹的方向。这回崔普可没再问是否走对了路,此时,他深信小芸对此阵的了解绝非寻常。 果然,走不到半炷香时刻,他们再次见到有人开路而过的迹象。 小芸顺着这条路,带领三人来到一处竖立着十来根木桩的小山谷。 适才在远处所见,毫不出奇的木桩,此刻在他们四人眼中,却宛如一座座巍峨的高山,就要当头压下般,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小芸说明道:“这里是阵式伤门所在,只要接近木桩十丈方圆之内,就会引发阵式,绝无全身而退之路。 其它三人闻言,不自觉地挪挪脚步,让自己置那些木桩更远些,以求个心安。 小芸兀自寻思半晌,忽而弹指道:“就倒是好方法!” 她回阵笑道:“快,咱们出去找玄青道长,我要和他商量一个大阴谋,呵呵……” 断龙谷东南,不及里许处。 一座向阳坡地上,此时已搭起一座三丈高的法坛。法坛上,旗旌猎猎,迎风飘扬。 法坛左近,有一座就简而成的厚毡帐幕耸立坡前,帐幕之外茅山派弟子戒备森严,可想而知,此座帐幕定然是玄冰降魔阵发号施令之所在。 此时,帐幕那道厚重的毡帘,由内掀起。小芸等人在玄青道长相伴之下,走出帐幕,看样子,她和玄青道长已经议定她想到的阴谋。 小芸临行,犹自不忘殷殷交待:“道长,你可别告诉大疯子点子是我出的喔,我要找个好风水地方,躲起来看戏,呵呵!” 她幻想着尹枫和雪怪的拼命的狼狈德性,竟也颇为自得其乐地呵呵直笑,小芸发觉,偶尔能够由主角变成观众,躲在一旁作壁上观,看着别人为这个人生舞台打拼,实在也是颇为赏心悦目的消道之一。 玄青道长见她那纯真中带着三分调皮的出神微笑,忍不住手拈长须,半带纵容地摇头叹笑不已。 “芸丫头你放心,贫道己和孤鹰研究过改善此阵之道,你的建议虽然大胆了些,却也是可行之道。只是……” 玄青道长沉吟道:“那雪怪自上回惊走之后,虽经各派弟子联合搜山,却是找不到这老怪物的踪迹。就怕它已逃离此山区。”小芸笃定道:“不会的,这个老怪物恨我和大疯子入骨,它若不报上回一剑之仇,它铁定不会甘心,我想它现在搞不好就躲在什么地方监视咱们的行动呢,这老怪物倒是越来越滑头。” “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嘛!”玄青道长轻笑道:“雪怪自从碰上你和孤鹰,还没占过一次上风。就算它再笨也知道谨慎而为,何况,它还是曾受高人调教的异兽吶!” 小芸抿嘴笑笑:“说的也是!”她朝玄青道长挥挥手,眨眼笑道:“我走喽,其它的事就交给道长你安排了。” 玄青道长含笑颔首。 小芸等人再一拜别,已朝斜坡上掠去。 玄青道长招来弟子,迅速吩咐道:“立即前往敦请智敏大师、木心道长和尹大侠等人来此商议有关阵式变动之事。” “遵命!”那名茅山弟子飞身而去。 玄青道长随即回身交待他的首徒:“悉平,召集十二名弟子带着困仙柱随为师到伤门所在。” “是的,师父!” 玄青道长的首徒林悉平年仅二十有三,圆脸方口,浓眉亮目,个性温和,自幼即跟随玄青道长修习茅山法术。 他的武艺虽然不甚突出,但是各项玄门秘术却都已得乃师真传,因此是为玄青道长最为重视与钟爱的徒儿。 玄青道长率领众徒来到竖立着定天柱的小山谷。 他指示道:“悉平,你去将伤门中朱雀之位的定天柱除撑。” 林悉平微愕道:“师父,这朱雀一去,不仅伤门有损,便连整座玄冰阵都无法发动呀!” “然也!”玄青道长郑重道:“这朱雀一旦有损,全阵天机尽失,这座玄冰阵也等于是无用之物,但是若非如此,如何尽减阵中隐现的诸般杀气。” 玄青道长接着凝目专注道:“为师之所以要你们带着困仙柱同来,便是要你们十三人手持困仙柱,隐于阵内,取代朱雀之位。你们十三人依覆天网阵法各取方位,匿于定天柱之后,由你担任覆天网阵眼之位,若见雪怪被逼入伤门,立刻发动阵式,以覆天网弥补缺失之朱雀,那么整座玄冰降魔阵,自然又可以圆满运转。” 林悉平恍然大悟:“呀,师父,你这是以有换无的倒转乾坤之法!” 玄青道长含笑道:“正是,但是,你要记住,人的体能终究无法与自然相抗,为师以覆天纲取代朱雀实为不得已之举,因此你们身在玄冰阵内多少会承受到相当的压力,切记在阵式发动后谨守方位,千万不能稍有差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慎重地环顾门下弟子,要他们明了此事关系重大。 林悉平等人齐齐躬身回答:“弟子等明良,请师父放心。” 玄青道长颔首道:“去吧!” 林悉平率领众师弟依入阵的诀窍走向东西所属那支木桩,合力将之放倒,登时,整座山谷内那股凝重的肃杀之气,立刻化为乌有,天空彷佛也变得更加明亮开阔。 随后,林悉平等人各自手持一支类似招魂旛的七尺黄色布招隐入阵内。那支以黑狗血划上符咒的黄符布招,即是凤阳秘法之中有名的困仙柱。玄青道长亲自监督一切无恙之后,这才返身掠回法坛所在。 他刚转向坡面,尹枫、古氏兄弟、柔儿、智敏禅师、木心道长、了缘散人等十数人已然迎上前来。 尹枫忙问:“道长,你是否已经研究出抑制此阵的杀气之法?” 玄青道长呵然笑道:“各位何不随贫道上坛一观究竟!” 众人随着玄青道长纵身掠上法坛顶端。 这法坛之上,不过是处丈寻方圆的看台,台的正中依北斗七星之势插着七支颜色各异的小旗。 而在其中四支小旗所围成的星杓部份,置有一张桌面大小的太极图形,太极图上端正摆着一个蒲朋。 显然,这是阵式发动之后,玄青道长用以控制全阵的重要枢纽。 众人上到看台后,玄青道长淡然道:“各位再看看,此刻阵势所及之处,可还有杀气冲天的情形?” 众人远眺四野,断龙谷尽入眼底。那些东一撮,西一簇的定天柱仍然依稀可见,只是此时断龙谷内外一片平静,不复昔日众人登台时,那种山川隐兵,肃杀震天的逼人气氛。 木心道长佩服道:“道兄,此阵确是大大的今非比昔,你是如何办到的?” 玄青道长哈哈笑道:“很简单,这阵势既然如此霸道,那么它若不成阵势,自然也就霸道不起来了!” 尹枫颖悟道:“道长是将此阵的某一部份拆除破坏了吗?只是待要用时,又该如何弥补?” “正是。”玄青道长目光隐含赞许道:“贫道以门下弟子代替定天柱做为复合阵式的关键。” 智敏禅师沉吟道:“这样子,贵派弟子会不会有何危险!” 玄青道长笑道:“压力是有,但危险却不至于二因为贫道门下弟子久习各种奇门阵法,他们自能于玄冰阵发动时,紧守关要,不至有失!” 智敏禅师欣慰道:“如此甚好,若是为除雪怪而至﹕贵派弟子有难﹔那吾等可就问心难安了!” 玄青道长淡然一晒,客气道:“贫道谢过大师记挂了。”他在心暗忖道:“嗯,这个老秃驴为人倒不借,难怪木心会和他交相甚欢。此人倒是个可交之辈。” 古逸岚远眺四周,忽然道:“唉,咱们家那个小顽皮蛋不知来了没有,这么热闹的大事她竟然没有机会参加,实在可惜!” 他忍不住瞪了柔儿一眼,十足那种都是你的错的眼神。 柔儿挺不是味道,嗔道:“你有病呀,瞪人家干什么!” 逸岚撇嘴反讥:“奇怪,我瞪人家,关你屁事!” 柔儿气呼呼道:“如果那个人家正好是站奶奶我,就有关我的事!” 逸岚吃吃笑道:“哦,原来就是白姑娘你的屁事,难怪我觉得这风头的味道不好!” 尹枫和逸风两人同时忍不住噗嗤失笑。 其它几位掌门人亦纷纷抿嘴忍不住笑意。 这些天以来,他们已逐渐习惯见这二个年轻小辈互不相让地对口嘲讽,只是,白柔终究难敌古逸岚那刁钻又狭谑的百般讽讥,每在斗口中屈居下风。 众人亦以逸岚乃为妹妹出气,实属师出有名,自是不会干涉他的讪笑与讽刺,白柔自从遇见古逸岚以来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原本,柔儿大可扭头而去,不理会这些中原人士什么狗屁除妖大会。 但是,奇怪的是,柔儿每次赌气要走,心里又好象有些不舍,总是三番两次欲走还留,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心情。她只好托辞安慰自己,是为了遵守条件和追求尹枫才留下的。 尹枫凝目四眺,淡然道:“现在万事俱全,就只欠东风了!” 逸风轻笑道:“这阵风也只有尹大哥你刮得动了,能够诱出老怪物,只有你那动人的啸声!” 尹枫撇嘴笑道:“得了,你难道忘了,这两天我已经试过儿次,但是每回发啸向雪怪挑战,却也没见它出头。” 逸岚呵笑接口:“尹大哥,那时阵式尚未修改,不能算,现在你再试试,我等不及要看那个老怪物变成棒冰了!” 尹枫正要寻问玄青道长,该将雪怪引往何处? 忽地──一阵清脆的风吟啸,带着优雅的抑扬顿挫,悠悠地响自西南方一座山谷之中。 “霓裳羽衣曲!”了缘散人和尹母同时脱口低呼,这首给她们印象深刻的啸曲除了小芸还有谁能吟啸得如此动听。 “小芸!”尹枫双目大亮喜上眉梢,他轻唤一声,人已自法坛顶端,猝射而出,掠向小芸发啸之处。 逸岚击掌笑道:“照呀,我就说这小顽皮怎么可能放过这场热闹!” 他和逸风同时抢身扑出,兄弟两人追着尹枫远去的身形,朝山谷飞掠而去。 玄青道长在心中暗自忖笑道:“戏开锣了,这小丫头大概等得心急,索性就自己拉幕上戏,呵呵……” 智敏禅师淡笑道:“我们也该前去援助一臂之力,以免有失。” 众人自是赞同,他们纷纷飘身落下法坛,朝山谷纵身驰去,只留下玄青道长镇守法坛之上。 沿途,柔儿有些懊恼地暗想:“你这鬼丫头,不是说好不和尹枫见面的吗?怎么你又跟回来搅和,待会儿看我如何奚落你!” 她打谱要将近日来,在逸岚身上所受的气全部发泄在小芸头上。 紫凌珠将柔儿恼火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幸灾乐祸地忖道:“就凭你这个骚苗子也想和古丫头抢男朋友?,如今人家只是出声而已,尹枫就赶着去见她,等见面后,我看你又算得上哪根葱!” 她不禁自得地低声冷笑。 其实,紫凌珠的心态亦是可笑,就算柔儿得不到尹枫,又干她何事?但是这只华山紫燕却总觉得败给小芸是正常,若是输在柔儿手头,她才是真正的没面子。然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别人吹皱一池眷水,究竟干她何事呀! 尹枫寻声来到玄冰阵伤门所在的小山谷,瞥眼所及,他已看出阵式损毁之处即在眼前。登时,他恍然明白这敛去阵式杀气的妙招一定是出于小芸的设计。 他不自觉地展露笑容,停身唤道:“小芸,我知道你在这附近,快出来!” 空山依然,人烟杳杳。 尹枫明白小芸故意和他玩捉迷藏,于是轻笑一声,就地而立,沉静心神,默运天耳通的神功,暗自侦察小芸的藏身之处。 尹枫所施展的天耳通神功,可以瞬间将十丈方圆之内一切声息尽纳入耳。于是,他听到阵式之内,一共有十三个人缓急不等的呼吸声,推知那定为茅山弟子,他又听到远处渐近的衣衫飘猎声,来者二人,那正是古逸风和古逸岚兄弟,他还听到周遭无数虫鸟与小动物的短促呼吸,可是就是没有察觉十丈方圆之内,另有他人。 尹枫不禁有些纳闷,心想:“就算这丫头的功夫到家,躲得掉我天耳通的搜查,可是凉山双桌一定也和小芸在一起才对,他们的呼吸我怎会听不到?难道他们不在这里!” 他倒是没算到啸南天卢升惠也和小芸同路。 古氏兄弟掠向尹枫,古逸岚人犹在空中,即已急问道﹔“哟?小顽皮呢?”他落身之后立即四下搜望。 尹枫苦笑道:“不知道,明明听到她从这里发出的啸声,可是却找不到她的人!” 古逸岚搔耳抓腮地想了想,忽然叫道:“呀哈,这丫头老毛病又犯了!” 尹枫怔道:“什么,难道小芸又发病了!”他直觉反应是小芸散功的毛病发作。 逸岚拍手笑道:“当然,尹大哥,你难道不知道,这小鬼从小最爱玩捉迷藏。她时常故意藏起来,让别人找得好辛苦,这才高兴地蹦出来吓人,你若不找她,她觉得没趣就会自己出来自首,所以,咱们别理她,她一会儿憋不住就会出来。” “废话!”尹枫松口气,啐笑一声。 他正想接口笑骂两句,忽然听到远处有阵熟悉的咆哮隐隐传出。 “老怪物!”尹枫急忙再凝神细听,忽然──小芸那悦耳的霓裳羽衣曲已自另一个地方悠然响起。 随着风声,尹枫模糊听到小芸娇笑的语声:“哎呀,老怪物……原来你也躲在这里……呵呵,我才不理你,这次主角换别人……不干我的事!” 接着小芸一声娇叱,显然己和雪怪动上手。 尹枫急忙道:“在那边。”他朝南方掠去。 但是,他和古氏兄弟尚未离开山谷,半空之中,已见雪怪如电的身影,以及咆哮的吼声。 原来,这个老怪物自那天惊见断龙谷散发出一股它至死也不会忘记的熟悉杀气后,昔日那被逼入奇阵遭受冰困的记忆鲜明地掠过脑海,当下骇得它魂飞魄散,惶然夺路而逃。 雪怪虽然不是如小芸所以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但是,它确确实实找了一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之悬空绝崖中的巨大裂缝藏身。因为它深恐自己到处乱闯,不小心又闯入那要命的奇阵内。 直到不久之前,玄青道长依小芸之意,撤换伤门所在之处的阵式,代之以活人做为控制全阵之关键,这才使得弥漫多时的杀气为之消散。雪怪心想阵式已除,本待伺机溜出山区,却听到小芸的啸声向它挑战。 这老怪物认为阵式不在就无可惧之事,于是自隐身的悬崖裂缝窜出,准备找小芸算帐。正巧,它在半途就撞见想和尹枫玩迷藏的小芸。 小芸发啸之后,知道尹枫即刻会到,而以尹枫的本事,若想瞒过他躲在一旁看戏,当然没那么容易。 于是,这小妞童心大发,带着凉山双泉和啸南天三人远避百丈之外,好等雪怪和尹枫动上手之后再潜回山谷看热闹。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却在半路就撞上迎面而至的雪怪。 雪怪看到小芸,果真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自半空之中便猛然扑向小芸,全然不理会其它三人。 小芸知它目标是自己,于是扭头便跑,一路施展灵巧的轻功蹿高伏低,和这个老怪物大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逗得这个老怪物暴跳如雷,咆哮连声。 小芸唯恐雪怪不朝山谷里闯,那就碰不上尹枫他们。 于是她一边跑一边以霓裳羽衣曲逗弄这个老怪物,还不时抽冷子回头猛攻雪怪一掌。 惹得这老怪物捶胸怒啸,斗然蹿身入空,化为电芒,想要一举追上小芸。 但是小芸却趁隙扑入一片林海之中,剎时躲得不见踪影。 雪怪电射的身形只是瞬间便已到达山谷上空,它虽没看到小芸,却认出尹枫的影子。 于是呼啸一声,宛若天雷下般,自空中猝然击落。 “退回山谷!”尹枫当机立断,与古氏兄弟全力奔返山谷。 雪怪轰隆一击,未能成歼,立刻追着三人冲向山谷。 智敏禅师等人亦于此刻赶到,他们骤见霄怪不禁有些紧张。 “散开!”智敏禅师权充指挥:“不要和这老怪物正面冲突。” 于是,众人立刻分散成半弧,,紧张地稳住阵脚,想和雪怪一决死战。 尹枫将雪怪引到伤门附近,这才大刺刺地回身,取下金刚圈悍然而立,同时顺手解下问心剑,拋给柔儿。 “终于轮到看你表现。”尹枫语调侠谑道:“你不是一直想取代小芸地位吗?总得拿点象样的本事出来,才能唬人!” 柔儿被他这一语双关的暗讽,激得一肚子恼火,冷声道﹕“你等着瞧好了。”她确是有心想要好好表现一场,以挽回连日来所受的轻视。 尹枫淡淡加上一句:“剑是借你用,用完了记得还来!” 众人之中,除了那四名时常令人忘了她们存在的灰衣老尼和尹母,没有人知道问心剑与他的渊源。 众人均是以为,尹枫暴睹物思人,才不愿轻易将问心剑交给柔儿。这种想法虽然不完全正确,但是,尹枫多少有点这个意思。 柔儿手持问心剑,心中颇不是滋味地冷哼一声。” 雪怪见尹枫身后还有那么多人环立,显然也有些顾忌。于是它放慢速度,一步步小心地朝尹枫逼近。 这老怪物逐一审视对峙之人,忽地,它昂头嘶啸一声:“妞……” 尹枫怔了怔,忍不住失笑道:“呵,你也知道小芸这小妞不在!” 其实,他刚刚发现有四个极力低抑的轻浅呼吸,已在他拋剑时,潜入谷内左侧一道密林丛生的斜坡背面。 “妞……” 雪怪再次怒气冲冲地咆哮一声,显然它非找小芸算帐才甘心。 柔儿扬剑嗤道:“臭怪物,你叫什么?姑奶奶今天若不教训你,量你也不知道我雪山白家的厉害!” 雪怪盯着她手中的问心剑,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它再也不管持剑之人是不是小芸,暴吼一声,扬掌狂扫而出。 柔儿纤腰一扭,宛如水蛇般自雪怪掌风之中穿梭而过,寒光倏闪,她已扬剑劈雪怪。 雪怪不料居然有人能够自它这集天地至寒的掌风中,大刺刺地迎面而来。骇然下,这老怪物急忙收手后蹿,惊疑不定地瞪着第二次见面的妞。 柔儿得意地嗤笑道:“怎么?吓着了吗?这回你逃不掉的!” 她一招惊退雪怪,大感威风,当下毫不客气地脚踏中宫,挥剑直上,一副欲将雪怪开膛剖腹而后甘心的模样。 尹枫却对她如此轻敌感到不悦,他朝古氏兄弟瞥眼暗示道:“桩内。” 古逸风和古逸岚扫眼定天柱,即知尹枫之意是要将雪怪逼人木桩之内。他们二人会意地点头,同时伺机挥掌逼向雪怪。 尹枫亦即腾身加入战圈,金刚圈扫起满天金光,威勇无比地砸向雪怪。 隐身林内的小芸,此时盘坐坡缘,口中咬着根小草,看着和雪怪激战的四人,咿唔道:“对嘛,这才像本导演当初的构想。你们可得认真点,这次千万别再让老怪物溜走了!” 崔普失笑道:“芸丫头,你真的就坐这里看戏?” “为什么不?”小芸咯咯笑道:“每次都是我拼命给别人看,这次换别人拼命给我看,也没啥不对呀!” 张德昕看着逐渐转为剧烈激战,轻声问道:“丫头你看尹大侠他们能不能将老怪物逼入玄冰阵中!” 小芸估量道:“只要战况不变,依此下去,先将老怪物逼近阵式边缘,大疯子再全力使出驭阳韦陀神功,就可以顺利把老怪物撞入阵内。那时茅山弟子适时发动阵式,老怪物定会受惊而乱闯,只要它一闯,就能牵动整座玄冰阵的变化。而将它困入死角,届时风云变色,阵内寒风大起,只消一时三刻就足以将雪怪冻成冰棍,随后会有山崩地裂,雪怪就会永远被埋人断龙谷地层深处,永难复出,那样子便大功告成,除妖完毕了!” “乖乖!”崔普啧舌道:“这座阵式真有如此大的威力!” 小芸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只等会儿雪怪被逼入阵内,咱们可以知道结果如何!” 卢升惠不解道:“奇怪,那位苗族女子似是不畏雪怪掌风,而孤鹰与令兄却无法接近雪怪。这是何故?莫非这便是天罗羽的妙用?” 小芸皱眉道:“不对呀,天罗羽不经展开就无威力,除非……呀,她该不会弄错了吧!” “怎么回事?”其它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小芸对三人问话恍若未闻,她忽然坐正身子,全神贯注的注意着激战中的尹枫等人。 尹枫和古氏兄弟一心一意将雪怪逼向定天柱边缘。 眼见快要接近玄冰阵撼力所及的范围,柔儿仗着有天罗羽护身,竟再次穿过雪怪掌风,扬剑砍杀。 雪怪为了闪避问心剑的攻击,自然侧身朝左闪出,剎时又远离了玄冰阵。 尹枫眼见良机成空,气得跳脚,急忙追上前去,为古氏兄弟解危。 古逸岚更是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妈的,你这小妞不懂事也不要碍事好不好!”他丢下怔愕当场的柔儿,立刻合身扑前支持其兄。 此时,智敏禅师和木心道长业已看出端倪,他们二人一者撩起袈裟,一者反手插妥拂尘,两人连袂蹿入战圈,双人四掌,举手推出尹枫所授的韦陀神功! 砰然巨响,雪怪再度被逼回伤门之前。这两位掌门人出手的确惊人。 尹枫赞声:“好!”金刚圈猛然挥拋。 一阵嗡嗡颤鸣,金刚圈势如奔雷,直朝雪怪飞撞过去。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更是配合金刚圈飞势,自两侧拦截雪怪退路,迫使雪怪不得不朝阵式边缘退去。 此时,雪怪已距离玄冰阵威力范围不及盈尺。在林中观战的小芸早已紧张地握紧双拳,喃喃自语道:“对,就是这样子。大疯子,快呀!” 尹枫见良机再现,探手接回金刚圈﹔蓦然抡圈绕体而砸,就在他刚发动无坚不摧,威力浩然的驭阳韦陀时,柔儿却于此际突兀地插入战圈,攻杀雪怪。 如此一来,柔儿正好占身在尹枫催发神功的必经路线之上,尹枫身形已动,但他这一去柔儿势,必遭殃,尹枫被迫散去神功,闪避柔儿的阻挡。 雪怪眼尖已然瞥见尹枫要如何对付它,当下,它已经猜到身后这些木头桩子有些古怪。于是,这老怪物机警地蹿上半空,直众人头顶掠过,落向那一面。 如此,雪怪的位置正好与众人互易,反而远远地避离玄冰阵。 尹枫见雪怪识破自己等人的诡计,大好心血付诸白费,他当场气得将金刚圈狠狠往地上砸去:“啊--”尹枫狂怒地大吼一声:“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柔儿登时被暴怒的尹枫吓了一跳,嗫嚅道:“我怎么又错了?” 林中,小芸啪地以掌击额,惨不忍睹道:“唉,什么都不必说!” 崔普叹笑道:“默契不是三、两天才就能养成的!” 小芸虽是以掌抚脸,故做惨不忍睹之态,但是,她依然自指缝间继续留心战况。 “那也不一定。”她听到崔普之言,目不转睛地注视场中变化,一边漫不经心地接口道:“我和大疯子从刚见面,就很有默契!” 张德昕和崔普同时有趣地横瞄卢升惠一眼,只见这位卢少庄主脸上正露出一抹不太自在的神色。 此时,激战中的雪怪忽然仰天长啸。 老怪物的啸声有若干雷,震得众人耳膜生痛,头昏眼花。 尹枫大喝道:“小心,老怪物要放电!” 果然,雪怪双目电光炯然大炽,它张开双臂,浑身电流哧哧乱闪,发出骇人的蓝白色光芒。 这些蓝白色的电蛇在雪怪身上一阵盘掠,竟越蹿越急,终于呼地回绕飞旋,一股强大的吸力,便自雪怪身上这股电流漩涡中散发出来,将围攻它的众人朝它吸撞过去。 尹枫等人急忙使出千斤坠定住身子,而柔儿却因功力不够,无法扺抗雪怪这股电流的吸引,跌跌撞撞地朝雪怪摔去。 尹枫见状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地暗咒一声,他将全身真力蓦然贯注于金刚圈,脱手让金刚圈朝电流漩涡的中心砸去。 古逸风亦于此刻,抖手甩出数颗火药弹丸,朝雪怪飞掷而去。 古逸岚却反手将自他身边箧跄而过的柔儿一把抓往,硬将这小妞拖了回来。 “轰隆!”巨响。 金刚圈撞中雪怪,将雪怪震退半步,却在回旋时,遭火器爆炸的余威震偏,咻地坠向小芸藏身的密林中。 小芸见金刚圈飞来,便顺手一拍,又将金刚圈推出林外,送还尹枫。 尹枫接住金刚圈,趁乱叫道:“谢了!”他朝小芸藏身的斜坡送了个飞吻,崔普正巧探出半个脑袋观看,见状,不禁呵呵一笑,回头朝小芸报告:“尹大侠送了个飞吻给你!” 卢升惠听得更加心酸! 小芸硬是不现身,咯咕笑道:“胖叔,你替我还他一个大鬼脸!” “我?”崔普哭笑不得道:“你叫胖叔朝他扮鬼脸!”他虽为难,却也真的照做。 这时,雪怪由于浑身着火,再也顾不得放谢电流吸力,尹枫自有闲暇盼顾密林那方。 他真希望此刻能够立刻掠入林中好好看看睽别十数日的小芸变得怎生模样。 但是,在他期盼下,斜坡之后,竟然出现崔普那张滑稽突梯的胖脸,尹枫一怔之后,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众人此时全都紧张地注视着被烈焰笼罩着的雪怪,尹枫突如其来这阵大笑,引得众人一阵讶然的注目。 待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那片密林间却什么也没有。 在场众人均是疑惑地瞅着尹枫,不明白他这阵奇怪的笑声,究竟笑得是什么意思? 尹枫耸耸肩,转移众人注意道:“小心,这老怪物会自己减灭,而不受灼伤,待它身上的火苗熄灭之后,尹怕要突袭!” 众人立即将心神重新贯注于火中的雪怪。 雪怪在火中发一阵呼噜,呼噜地声响,于是,它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阵蒙蒙雾气,而烈焰亦逐渐减弱。 尹枫等人早已抢定有利出手的位置,屏气等待雪怪发难。 火舌熄灭之后,雾气亦随之消散,露出毫发未损的雪怪。 尹枫大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势。举圈扑砸雪怪。雪怪盛怒已极陡然弹指,一道电芒如箭激射尹枫。这个老怪物同时冲身挥掌扫向古逸风,十足是有仇不报非君子的架式。 尹枫避开电箭,一面筹思要如何再将雪怪逼向玄冰阵。 然而,雪怪似乎也已经发现这回自己被人设计,因此有些急于脱困,于是,这老怪物怒啸连连,沉马立桩连推十数掌,剎那之间,这座小山谷之中,登时变成白雪纷飞的腊月寒冬。 冰冷的雾气充塞于四周,原本翠绿的枝头和绽放的花朵剎时凋零,众人虽已运功抵抗,但仍然禁不住这阵阵的刺骨的冰寒。 小芸躲在林中,纳闷道:“怎么不发天火呀!”她终于耐不住探头叫道:“快用天罗羽治它呀!” 众人闻言俱是望向白柔。白柔面红耳赤道:“可是……可是我现在将天罗羽穿在身上………大庭广众之下,你叫我如何脱得下来!” “穿在身上!”小芸击额叫道:“果然被我猜中了!”如今,这天罗羽有和没有意思一样。 她目光一扫,大叫道:“快拦着老怪物,它要逃走啦!” 原来,雪怪全力催掌阻碍众人攻势之后,见无人能阻止自己,不禁得意地垂胸嘶吼,随即蹿向半空,准备一走了之。 尹枫蓦然怒喝,不顾一切施展驭阳韦陀,登时他挟以金刚圈无比的威芒,撞向半空的雪怪,硬是将雪怪再度逼落地面。柔儿这遭不再含糊,急忙挥剑拦阻雪怪,但是,便于此时,雪怪突然挥指放出一道电芒击中柔儿。 柔儿虽然仗着天罗羽护身保住一条小命,但是她在雷芒殛中之下,亦是浑身瘫软,摔到地面,连问心剑都把握不住,脱手飞拋。 尹枫顾不得体内真气依然波荡,深吸口气,猛然将金刚圈掷出,再将雪怪逼退一步。 “师姐们,上呀!” 尹枫的四位师姐立即腾身加入战场,引动金刚圈要困住雪怪,但是雪怪自上次在华山吃亏后,可不让她们四人再有机会联手。此时,雪怪凶性大发,猛地回身扑向性空和性慧两名老尼,狂然挥掌,欲以一掌击毙她们二人。 性空和性慧连手接下雪怪全力一击,但她们二人亦如断线风筝般,朝后飘出丈寻,这才脚步不稳地箧跄落地,再退数尺,同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旁人原以为她们二人这遭准要证果大吉,然而她们二人却略做调息后,再次晃身抢上,欲与性明、性定二位师太合力推转金刚圈企图阻拦雪怪。 雪怪逼退性空、性慧,却又被性明、性定缠住,走脱不得。此刻,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再次奋不顾身地倾力发掌,欲将雪怪逼入阵中。 尹枫耗力不轻,内脏受创,但他硬吞下一口即将涌出的鲜血,拾起金刚圈再次施展韦陀神功,神威凛凛地撞向雪怪。 雪怪吼叫着蹿空而起,想要走避,但是另一方却传出小芸的娇叱:“老怪物,好胆的别逃!” 小芸已自林间奔出,她不及抢问心剑,只好反手抽出那柄只值二十两银子的平凡铁剑,长啸一声,以身剑合一之势升人空,和尹枫联手夹击雪怪。 在场众人看着小芸那口平凡无比的三尺青锋,幻起一轮朦胧的,不甚明亮的隐约光球,咻然迎向雪怪,不由得个个脱口惊呼。 他们惊呼于小芸非凡的功力,竟能用一把平凡的长剑施展如此具有威力的剑势。 他们更惊心于小芸如此悍不畏死,竟要以那把寻常铁剑拼战刀枪不入的雪怪。 “小芸!”“丫头!” 所有人都自内心发出最深切的关怀吶喊,他们无不祈求着小芸能够平安无事! 雪怪在空中权衡轻重之后,自是选择硬闯小芸这方威力显然逊色不少的光球,以求突围。 砰地闷响。 小芸光球涣散,手中长剑,断成十数截自天洒落。 她的人更是猛然喷射入空,拋摔而出,一股刺目艳红的血柱,如喷泉般的自她口中喷出,随着她飞摔的身子划着弧度,洒落漫天红雨。 尹枫锥心狂吼,空中蓦地金芒更炽,他隐身金光之中,双目欲裂,表面狰狞地一闪而至,撞及亦是手足舞蹈仰面倒摔的雪怪那庞大的身躯。 雪怪凄厉地惨号一声,一股碧绿浓稠,又带有腥膻气味的绿色血液,亦自雪怪口中狂喷而起,洒向地面。 会醉才会赢
第十八章 问情
雪怪经尹枫这一撞,正中落入玄冰阵内。 等待多时的茅山弟子立刻发动阵式,剎时之间,四野杀气再起,阵中传出隐隐的雷鸣。 小芸倒飞的身子犹在坠落,已被就近自地面冲霄而起的凉山双枭接住。 凉山双枭拼死护着小芸安然落地,但是他们二人却因为无法借势消减落地的冲劲,不禁双双骨折。 尹枫将雪择撞入阵式之中,脸色惨淡地翻身落地,他亦哇地吐出一口瘀血。但是,他顾不得抹去嘴角血渍,即已冲向凉山双枭,伸手抱过小芸。智敏禅师和木心道长等人纷纷涌将上来。 智敏禅师取出少林疗伤圣品大还丸,木心道长则掏出武当灵药九转金丹,要让小芸服用。 他们齐声关切道:“小芸如何了!” 尹枫满脸伤痛之情,他轻柔地拥着小芸,从自己腰际斜挂的贴身皮囊中,取出一瓶精酿的千日醉名酒,咬开瓶摹,轻嗓一口,再缓缓地哺入小芸口中。 这皮囊、这瓶酒,都是尹枫自离开呼伦贝尔城开始,特地准备,随身携带,为的就是象现在,当小芸受创散功之时,应急所需,他从不希望真有用上这瓶酒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当他若真用上时,他的心势必会滴血,一如此刻。 酒一下腹,小芸体内竟有一股奇异的和缓劲流,自动运行,片刻之后,小芸呃地溢出一口淤血,幽幽地转醒。 “她醒了!”古氏兄弟同时惊喜地低呼。 众人俱是放下提到喉头的一颗心,喘口大气。 尹枫这才收起酒瓶,接过木心道长手中的九转金丹,喂小芸服下。 智敏禅师赞许道:“对,九转金丹固本,大还丹培元,先服金丹是正确的,待二个时辰后,再让小芸服下大还丹,则可确保伤势无碍。” 尹枫总算宽心微笑道:“晚辈先代小芸谢过二位前辈厚赐!” 须知,这九转金丹和大还丹是武当少林两派增长功力之奇药,绝非一般内伤名药可以比拟,寻常之人除非有重大机缘,否则难求其一。 如今小芸却能得天独厚,蒙受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双双毫不吝惜地赠药疗伤,足见这小妞在这两位掌门人的心目中,是如何具有其份量。 古氏兄弟对于这两位武林音老,居然如此抬爱自己的妹妹,欣喜之情自是不在话下。 于是这古逸岚亦收起平素惯有的嘻皮笑脸,与乃兄中规中矩地朝二老长揖一拜,以为致谢。 逸岚心中仍不禁暗自得意地忖道:“嘿嘿,我家丫头的魅力真不是盖的!” 小芸虽已醒转,但意志仍有些残存的模糊,朦胧中,她听见尹枫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浅笑。她仲出力乏慵懒的柔荚,似幻似梦地摸摸尹枫的脸庞,喃喃柔语:“我好想你喔!” 尹枫的心剎地抽紧,登时,心中浮现出怜惜、挚爱、关怀、满足等诸多酸甜苦辣的滋味,一时之间,情绪激动,难以言语。 他只有将怀中伊人更加温柔地揽在怀中,下颚扺着小芸的云鬓,轻轻厮磨,无限情意道:“我也好想你!” 小芸既心安又满足地更朝尹枫怀中蹭了蹭,轻叹一声,沉沉昏睡过去。 尹枫知她是药力发作,不言不语地拥抱着她,静静地数着小芸轻浅的呼吸和心跳。 此时此境,他们二人彷佛处在一座孤岛,除了心中、怀中的彼此,外在一切都已离他们好远好远…… 他们似是就此融为一体,永远再也无法割舍彼此。 环围在他们二人身旁的众人,似乎也被他们所散发出的那股互属的宁静所感染,全都陷入一片欣羡、祝福的无言之中。 便是那曾想和小芸争夺尹枫的柔儿与紫凌珠二人,此时此刻心中除了羡慕,再也生不出任何忌妒或破坏的心情。 就在这一剎那,她们二人突然明白,至情至性的真爱,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撼摇或破坏分毫的呀。 法坛之上,玄青道长正襟危坐,端坐于太极图中的蒲团上。 他人在法坛上,却将伤门附近所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地尽纳眼底。他见尹枫三番两次有机会将雪怪逼入阵中,却都因为柔儿无意的阻碍而全功尽弃,心中虽是着急,却也爱莫能助,在法坛上遥呼无奈,直到他见小芸合剑飞身而出,不由得脱口低呼:“好极了,老怪物在劫难逃矣!” 他心中亦是疼惜小芸受创,但是更关心随后雪怪被逼入阵中之事。 因为,此次能否一举消灭这无人可敌的雪怪,端看茅山弟子能否顺利推动玄冰阵的威力。 玄青道长眼见雪怪摔入正中,立刻扬手抓起身前一支红色小旗,连摇三次,林悉平等人亦在看到红旗展动之时,齐齐自定天柱后现身而出,手持困仙柱迅速变化方位,发动覆天网。 覆天网一经激活,剎时带动整座玄冰降魔阵的威力,一时之间,玄冰阵上空干雷密响,隆隆震耳,玄冰阵内立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将断龙谷内外,吹得树摇枝摆,充满一副山雨欲来之貌。 雪怪陷身入阵,立刻感到昔日那种熟悉又骇然的致命杀气自四面八方朝它逼至。它登时惊恐地昂首怒嘶,想要飞蹿入空,化为电芒逃逸。 但是,这老怪物刚刚腾身入空,便发现自己顿入一片黑暗之中,雪怪狂吼一声,急忙坠地,然而,它这一冲突,却已引发。玄冰阵的威力。 就在它甫至地面,忽然,它的脚下,轰然崩裂,吓得雪怪再次闪身换位,急欲冲逃出这可怖地方。 玄青道长在法坛之上,对雪怪的动向观看的一清二楚,于是手中七色小旗,不住地变换挥展,遂将雪怪一步步逼入阵心的死亡之地。便于此时──一条黑影蓦地自东北角切入阵中。 玄青道长惊疑道:“是谁擅闯入阵中!” 他自蒲团中站起,密切注视着这条突现的黑影,手中一直未曾动用的一支黑色令旗随之高举,提醒伤门所在的弟子们小心。 这条黑影闯入阵中之后,竟也循着阵式的变化,转换方位,看来这人也对玄冰阵稍有所知。 玄青道长倍感讶异,心想:“莫非是此次协助布阵之人,不慎误入阵内!” 只这一考虑,他便挥动青旗,要弟子将生路转向黑影,也好指引黑影出阵。 这黑影趁此之便,轻易地接近茅山弟子布阵之处的伤门所在。 于此之时,小山谷中的众人,注意力全都放在小芸和尹枫二人身上,谁都没注意到玄冰阵内,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影,谁也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大胆不要命的人,会闯入围剿雪怪的阵式之中。 玄青道长在法坛之上遥望黑影,发现这黑影竟舍出阵之路不走,反倒逐渐逼进操纵全阵运转的朱雀之位,他心下暗吃一惊,暗道:“不妙,此人莫非想破坏玄冰阵?” ‘他立刻再展黑旗,同时红旗朝左急摆,想要截断黑影进入伤门位置。但是,这条人影似乎乃奇门遁甲之高手,玄青道长连换三次阵式,此人虽暂时受阻,却又实时觅得出路,终于让他突破阵网,到达朱雀所在。 玄青道长身在法坛,心县弟子安危,见状不由得脱口大呼:“悉平,快撤呀!” 但任他如何声嘶力竭的狂吼,终究法坛距置山谷太过遥远,他呼喊只有淹没于风中。 林悉平正率领众师弟在狂风乱石之中,随乃师令旗变化,当他看见玄青道长不断急舞危险的旗号,心下甚感疑惑,不禁忖道:“雪怪已被引往惊门,师父为何还不断传告危险之讯鼓!” 忽然,他骤觉身后有异,顿时明白有人暗袭自己,他本待闪避。但是却见列位师弟于怒风凄号之中,拼命咬牙硬撑,他若闪避覆天网必有漏洞,那么众师弟的生命岌岌可危。 林悉平心念至此,已闻背后有利箭袭盒的破空锐啸,他蓦地一咬牙,手中困仙索急展,挥出撤阵之令。 忽然,他骤觉背后一凉,随即一阵锥心刺有穿透全身,他黯然一笑,知道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旭阳。 但他依然勉强支持,以困仙柱托住而立,左手急招,要列位师弟迅速撤阵。 其它茅山弟子在昏天暗地的阵式之中,虽不知事有变故,但他们却奇怪为何师兄要自己等人撤阵?茅山一派最重令愉,众茅山弟子心中虽是不解,却也只有依令收阵,再次各自隐入定天柱后。 覆天网一撤,玄冰阵顿失威力,一切变化和狂风乱石俱隐,杀气消散无踪。 原本受创的雪怪,在阵内又遭阵式所伤,已然气息恹恹,但是玄冰阵威力一失,求生的本能使这上古异兽挣扎而起,它狂啸一声,化做电光蹿入遥远的西北天空。 尹枫等人闻声回头瞥视,不由得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老怪物怎会逃走了?” 玄青道长已自法坛处,全力奔来,他满心焦虑地扑入阵中,却见林悉平依然托柱挺立于朱雀之位,口嘴淌血。 玄青道长冲前扶住爱徒,这才发现一支无羽短弩已然没入林悉平背后,只剩下一小截银亮的箭尾。林悉平面容惨淡地朝其师勉强一笑:“师父,弟子……只怕不能……再跟随……你老了!” 木心道长等人业已奔来,急声问道:“道兄,这是怎么回事?” 玄青道长对木心道长的问话宛若未闻,他扶着林悉平,老泪纵横道:“傻孩子你怎么不躲呢?你怎么不躲?” 其它茅山弟子亦已团拢,他们骤见此时情形,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呼:“师兄!” 林悉平撑着最后一口气,握紧玄青道长的手,断续道:“不能躲……师弟们……安危……要紧……师父!” 他最后孺慕一呼,身子一挺,死于其师怀抱之中。 玄青道长抱紧断气的爱徒,泪如雨下地朝阵内狂呼:“是谁?出来,是哪个见不得人的卑鄙小人暗算我的徒儿?你出来──” 尹枫抱着重伤的小芸走向玄青道长。 小芸歉然地音哑道:“道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会害死这位师兄!” 玄青道长摇着头,强忍悲痛道:“不是你的错,有人闯入阵中,我原以为他是误入阵式,哪知他狼子野心,竟是为破坏玄冰阵,放走雪怪而来!” 智敏禅师等人虽是忧心于雪怪的走脱,但在玄青道长与其弟子心情伤痛之时,自然也不好多谈此事。 只是,当他何环顾残枝败叶,满目疮痍的山谷时,心中不由得变得沉重。 “是谁?究竟是谁放走雪怪?” 每个人心中都有如此的疑惑,但是又有谁能回答他们? 山谷上空,是一片的风和日丽,但是看在谷中这些武林群豪的眼中,却也觉得那轮太阳,怎生变得有些病恹恹的失去光彩了。 仍是终南山上,终南派那间议事大厅。 只是,如今已不复昔日各路人马齐聚此地的热闹盛况。 为了就近让小芸及凉山双枭有个可以疗伤之所,尹枫、古氏兄弟、林飞和柔儿等人,暂又回到此处打扰。 林飞闷声道:“兄弟,玄青道长带着他徒弟的遗体回去,你有没有去送?”尹枫无言地点点头。 逸风轻喟道:“看着茅山一派恁般愁云惨雾,真叫人不知该如何开口慰问。” 古逸岚皱眉道:“说来茅山派也真衰,明明天底下的人都想除撑雪怪,谁会想得到,居然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人阵去杀人!” 他万般不解地摇着头,侧首道:“尹大哥,依你看,这个放走雪怪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柔儿哼声道:“你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想知道,可是又没有人看见那凶手,尹枫怎么会知道是谁?” 逸岚怪叫道:“嘿,奇怪,人家该走的都已经走了,怎么只有你还厚着脸皮留在这里?你要留下,也该识相点。少爷我又没和你说话,你打什么岔,无聊!” 白柔嗔道:“姑奶奶高兴留就留,高兴走就走,人家辛掌门都没说话,你又操哪门子心?你才无聊!” 逸岚冷嗤道:“辛掌门是见你可怜,不好意思赶你走。你还以为别人当你是宝!” 白柔不甘示弱道:“笑话,我为什么要人家可怜?你分明是强词夺理!” 逸风和林飞见他们二人又开始吵,全都无奈地大摇其头,尹枫却宛如未闻,默然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事,表情好象有点沉闷。 古逸岚嘿嘿怪笑:“对,少爷就是喜欢强词夺理,你又奈我何?奶奶的!” 他无心地加上一句口头禅。 柔儿生气道:“喂,你凭什么出口成脏地骂人!” “凭我高兴!”逸岚猛地弹坐而起:“骂人,你本来就欠骂,也不懂得天罗羽的用途,你好意思大刺刺地要代替小芸去对付雪怪?我真是为你感到脸红,还有,咱们在阵外拼着命要把老怪物逼入阵中,而你小姐倒厉害,三番两次挡着尹大哥动手,才会使老怪物看破咱们的伎俩。如果不是因为你误事,小芸又何苦那样拼命,对了,还有,若不是你要小芸留下问心剑,她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说不定那老怪物就此被小芸一刀两截,顺手宰掉了也说不定。如果老怪物死了,茅山弟子又何必那么辛苦地对付雪怪,林悉平也就不用牺牲,说来,称还算是害死林悉平的间接凶手,你知不知道!” 他一口气数落完,恶狠狠地瞪着白柔,看她有什么话好反驳。 白柔却是一言不发地垂下头去,显然,她知道这次自己确是干错不少事。 古逸风见状,深怕这小妞又像上回在山道一样,哇啦大哭,那就头痛,于是他插言道:“好了,逝者已矣,现在说这些亦无用。”古逸岚见柔儿不反驳,也就不为已甚,不再恶言相向。 林飞以手支颚,忽然问道:“兄弟,你是怎么啦?为什么满脸不开心?芸丫头也回来了,难道你还有啥心事?” 他有意无意地瞄着白柔,意味着莫非是这个问题? 白柔难得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低声咕哝:“不关我的事!”言下之意思,她已放弃对尹枫的追求。 尹枫长叹一声:“你们难道没有发觉,小芸这二天很奇怪?” 厅内几人不禁纳闷地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尹枫又道:“以前小芸虽然也时常半天不吭声,但从来不会露出那种古怪的神情。 我原以为自己已够了解她,可是近来再也不敢如此肯定!” 逸岚好奇问道:“她有什么样古怪的神情?我怎么不觉得?” 林飞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这阵子你们没在一起,所以感觉生疏了?” 尹枫默然地摇着头。 这种属于感觉的事,他实在难以用言语说得清楚。 逸风沉吟道:“会不会是……她真的长大了!” “什么!”逸岚等人听不懂个中玄机。 尹枫却突然一震,如梦初醒地叫道:“对呀!” 他猛地坐直身子,拍着古逸风的肩头,呵呵笑道:“好兄弟,你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用和我称兄道弟的啦!”逸风难得幽默,学着他弟弟的惯常说话的口气:“我对当你的小舅子比较感兴趣!” 尹枫哈哈大笑,眨眨眼道:“如此说来,我可不能太令你们失望喽,也罢,我现在就去看看我的小芸!” 他刚起身,飞云剑许家融已经气急败坏地冲入厅中,嚷嚷道:“尹大侠,你们可有看见古姑娘?” 逸岚奇怪道:“她不是在你们的养心斋里面休息吗?” “没有呀!”许家融惊急道:“我们四下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连小白龙也不在,我看右姑娘是不告而别啦!” “什么!”尹枫等人怔然道:“小芸不告而别!” 雨夜。 恼人的梅雨滴答答地下个不停,彷佛非将人心也下出霉来般的闷煞人。 荒山。 一座昏暗破落的小酒铺,在雨中显得恁般的凄楚可怜,彷佛就快要承受不住这雨季的浸泡,即将烂垮了一般摇摇欲坠。 酒铺中,一抹暗淡的光线,病恹恹的透出门外,实在难以照清这雨夜中的什么。 酒铺内,光线照不出的角落里,有人据桌高卧。 但是,那人的右手却机械式地为自己斟酒,再举杯倾酒入喉,这人一杯又一杯地倒酒,也一杯又一杯的饮尽。 微暗中,可以听到此人醉语呢喃地低声唱着:“怨叹阮烧酒这会饮……一杯又一杯饮抹醉……烧酒那会冻解忧愁、解忧悉……为何会越饮心越烦……呃!” 酒铺的老板兼小二是一名年迈体衰的老人,他正用自己那双看尽人生悲欢岁月的昏花老眼,无奈又同情地看着趴在桌上喝酒的人。 这人已经在这里喝了三天的酒,从第一杯下肚开始露出醉相到现在,她依然是第一杯之后那微醉还醒的慵懒模样。 若不是墙角和桌底都已经堆满大大小小的空酒坛,老人怎么也不相信,天底下真有喝不醉的人──而且是个女人,更正确点的说法,是个女孩子家。 这时,酒铺外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扰乱了沙沙微响的雨夜。听那凌乱杂杳的马蹄声,仿佛来骑不在少数。 老人吃了一惊,连忙颠着屁股到灯口探视,一看之下,他惊惶道:“哎呀,不得了,是山上黑虎寨那帮子毛贼来了!” 他转身回头道:“丫头,这些人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你快点到里面躲躲,若是让他们瞧见你一个姑娘家落单,这……这就糟啦!” 这个伏桌做低唱醉抹停的人不是别个,正是自终南山不告而别,演出失踪记的小芸。 她蝶首微抬,醉眼迷蒙道:“躲?为什么要躲?呃……有人来正好,可以……陪我喝酒嘛!” 老人头痛道:“乖乖,你还想叫人陪你喝酒?你别傻啦,丫头……” 一阵唏嘘的马嘶打断老人的话头,来骑已在铺外住马。为首是一名浓眉巨目,满脸横肉的彪形巨汉,他一进门,大刺刺地挑副座头坐下,手中那把鬼头大砍刀砰地一声,重重往桌上一放。 “俞老头,你怔着干啥,还不快点给老子弄些热酒菜来暖暖肚皮!” 老人哈着腰,讨好道:“是是,杜大爷你稍坐,吃的东西马上来,马上来!” 他在心中暗叹道:“唉,好不容易从那丫头身上捞得点油水,又要浪费在这些毛贼身上!” 黑虎寨的人马分成三桌落座,立刻挤满这间不算太大的小酒铺。 当然,也立刻有人发现角落里趴着的,是个落单的大姑娘。 “哈,老大,你瞧这种鸟不拉屎、兔不做窝的鸟店里,居然还藏着个醉美人呀!” 杜黑虎瞄眼一瞧,嘿嘿笑道:“耶,还是个挺美的妞儿,把她请过来陪大爷喝酒!” 黑虎寨的喽啰们嫡皮笑脸上前道:“姑娘,咱们老大要请你过去喝酒吶!” 小芸蝶首半抬,瞅眼道:“喝酒?好,叫他过来。” 这名喽啰二怔之后,喳呼道:“呵,你这小娘儿们好大的架子,竟敢叫咱们老大过来?我看你真是不识好歹,过来!” 他伸手抓向小芸胳膊,想将小芸拉起来。 小芸懒懒的一挥手,嗔道:“烦呀!” “哇!”那名喽啰登时手足舞蹈地仰面飞出酒铺之外,砰地摔在烂泥地上,哀哀惨叫。 杜黑虎脸色一沉,重哼道:“原来是个练家子,难怪这么嚣张。上!” 黑虎寨众喽啰吆喝一声,挥刀涌将而上。 “开完了!”俞老头躲在窄窄的柜台里,闭眼低呼。 只闻砰膨数响,一阵哇哇哀号伴之而起。 俞老头自柜台后探出头来偷看,只见小芸依然趴在桌上喝酒,十来名涌上前的大汉全都不知怎么被拋出铺外,叠作一堆。 那阵惨叫,就是这些毛贼人压人时所发出的哀号。 杜黑虎看傻了眼般,怔在当场。 他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因为,他根本没看到小芸动手,怎么他的手下全都像拋绣球般,被人丢出门外! 他蓦地跳脚大叫:“臭丫头,你会使妖法!” 小芸懒懒地撑起身子,招手道:“过来,陪我喝酒!” 杜黑虎这才看清眼前不过是个清纯的小丫头,他怎么也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会是事实。 小芸见他犹豫不决,突然砰地一拍桌面,生气道:“我叫你过来陪我喝酒,你听到没有?” 黑虎寨虽是陜境一带名不见经传的末流帮派,但是,杜黑虎好歹也算是个一寨之主,平日只有他吆喝别人的份,如今被人如此一吆喝,岂有不气上心头之理! 他可顾不得适才还在叫着小芸会使妖法,抓起桌上大砍刀,一招力劈华山当头朝小芸头顶狠狠劈去,刀在途中又改劈为削,直取小芸项上人头,这变招之灵活,的确是有三、两下功夫。 小芸醉眼蒙蒙地呵笑道:“我只叫你陪酒,又没叫你作秀,你干嘛急着表现自己的本事呢!” 她微微偏头,那柄大砍刀正好自她面前扫过。小芸啧啧笑谑道:“哈,好菜的一把刀,和我那支用二十两银子买来的破剑差不多!”她屈指一弹,当地一声,将刀弹偏。 杜黑虎骤觉刀身宛如被千斤巨锤敲中一般,震得他虎口发麻,大砍刀差些脱手飞走。 他暗自吃惊,知道今天是踢到铁板,遇见鬼啦。 但是,不信邪的心态使他极欲再试一次,如果命大也许他还能除掉对方。杜黑虎心念如电一闪而过,手中大砍刀也顺势循环,斜斜砍向小芸右肩。 小芸啧地砸舌,醺醺然道:“我以前都没用过这种刀哟,也许以后可以试试看。” 只见她慢慢地抬起纤手,好似软弱无力般,抓向杜黑虎砍来的刃身。杜黑虎冷笑一声,手上加劲,准备将眼前这个丫头的膀子给卸下来! 但是──杜黑虎突然觉得自己的刀怎么……不动了! 他再用力往下压,大砍刀依然未动分毫,他瞥目一看,原来小芸正单手支颚,另一手却只伸手两指,像捏蜜饯般捏住刀尖。 而这小妞竟然还颇感兴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这柄刀的造形与弧度。 杜黑虎本能地想将大砍刀抢回,于是狠狠地往后抽刀,而那把刀就象被两座山夹住了一般,任他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抽不动。 小芸看罢大砍刀,两指轻轻一按,不耐烦道:“你给我坐下啦!” 杜黑虎但觉一股大力沿刀身传来,硬是将他七尺有余的身子压得往下一沉,他双膝不自觉地一屈,果真听话地在小芸对面坐下。 小芸瞅着他,打个酒嗝道:“呃,你想喝酒,还是想打架?” 杜黑虎知道眼前这不怎么大的小妞,确是实实在在的高人,他不禁头皮发麻,吶吶道:“你……你到底是谁?” 小芸顺手一拋,杜黑虎手中的大砍刀便被她轻松夺过,拋到一边。 “你猜猜看!”小芸兴致勃勃地要人猜谜。 杜黑虎先是一怔,然而他脑中似是闪过什么,使他慢慢瞪大那双铜铃巨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小芸打量。 “黑披风……黑劲装……白夹袄!”杜黑虎抖着嗓子,含糊道:“你……你该不会是……醉凤古小芸!” 小芸高兴地拍手笑道:“答对了,有奖!” 她为杜黑虎斟上一杯酒。 卡啦一阵撞响,不但杜黑虎吓得仰面摔过板凳,就是连那群刚自烂泥中挣扎而起,正待冲入店中为他们老大解危的黑虎寨喽啰,也全都大叫一声:“我的妈呀,怎么会是她!” 这些喽啰两腿一软,一个个全都吓趴到地上。 俞老头躲在柜台里,纳闷不解地望着地直那些上打哆嗦的二大王,再看看依然醉态如故的小芸,想不透这些凶神恶煞般的毛贼,为什么会含糊这个黑衣小妞。 杜黑虎魂飞魄散道:“醉……醉凤姑娘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凤驾,你……你大人大量……千万包涵!” 小芸撇嘴道:“我只要你陪我喝酒,又不要你的命,你紧张什么?” 她拍拍桌面,慵懒道:“来,坐下,咱们喝酒。” 杜黑虎战战兢兢地挨近桌子,诚惶诚恐地端然而坐。 小芸用下颚点了点适才为杜黑虎所斟满的那杯酒,道﹕“刚刚你猜中我是谁,我请你喝一杯!” 杜黑虎如奉谕旨,抖着手端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小芸高兴道:“好,咱们会在这个地方见面,也算有缘。来,我敬你三杯!” 她头也不回,挥手一招,在柜台后面墙架上一排酒杯,凌空飞向小芸所坐的桌子上面。 俞老头张口结舌地看傻了眼,连声“啊!”都忘了叫出口。 小芸为自己和杜黑虎各自斟上三杯酒,扬杯道:“干杯!” 她一口气连干三杯。 杜黑虎连忙陪着干了三杯。 这酒一下肚,杜黑虎吓跑的三魂七魄,总算收回大半。 于是,他大着胆子问道:“呃……醉凤姑娘,听说你的酒量很好。这个……用这种小酒杯喝酒,会习惯吗?” 小芸瞅眼道:“没办法呀,这里的酒已经被我喝的差不多了,我只好换个小酒杯慢慢喝,这样子比较省嘛,我才可以多喝一天,呃!” 她又干了一杯。 杜黑虎忙着再为小芸斟酒,自己也陪上一杯,这才建议道:“醉凤姑娘,蒙你看得起要咱老杜陪你哈两杯,这里没酒没关系,咱老杜来想办法。” 小芸颇感兴趣道:“唉,你有啥办法,在这又湿又黑又冷又荒凉地方,弄点酒来喝? 不对,一点酒是不够的,要好多好多酒才行。”’杜黑虎哈哈笑道:“醉凤姑娘,不是咱夸口,在这附近,黑虎寨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管区,若没有本事弄些酒来,咱老杜岂不是白混了!” 小芸抬眼道:“你要去那里抢?是不是!” 杜黑虎大言不惭道:“抢?黑虎寨会那么没格调?咱们不用抢,只是收些保护费,叫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人家贡献出来罢了!” 小芸咯咯直笑:“你这个人真好玩,明明是地痞流氓,还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 杜黑虎急忙摇手否认:“不不不,咱老杜不是地痞流氓,咱是专治那些地痞流氓的土匪恶霸。嘿嘿……” 说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还真不薄。 小芸醉笑道:“好啦,不管你是地痞流氓,还是土匪恶霸,反正能弄到酒来最好了,不过,这酒弄来是我要喝的,如果用强抢强要,人家还以为我太穷,没钱买酒喝,这就太没面子啦!” 她自怀中摸出一锭足有五十两重的大元宝,推给杜黑虎。 “哇!”黑虎寨众喽啰原先远远躲在一旁偷看,此时世全都不自觉地挤近桌边。 杜黑虎咽口干沫,强自镇定道:“叫什么叫,没看过元宝是不是,二槌子!” “有!”一个满脸精明的瘦高个儿,挤上前道:“老大,你有啥吩咐?” 杜黑虎将元主拋给他,大声道:“你马上带着兄弟们到前外山坳李家庄去将全村的酒都给老子搬回来,记住,要用买的,可别坏了醉凤姑娘的名头。” 二槌子直勾勾地瞅着元宝,咂嘴道:“哇,哪用得着这么多?老大,剩下的是不是要找回来?” 小芸挥挥手,大方道:“不要,这附近的人家挺穷的,一辈子也难得发一次财,偶尔也要让他们发上一发!” 想了想,她又摸出一锭元宝,丢给二槌子:“要发就让你多发一点,不过,你不准扣回扣,也不准贪污或收红包。” 二槌子捧着一百两,正径自打着算盘该留多少手续费,这一被小芸点破,反倒不自在地嘿嘿干笑。 小芸笑道:“你要是把事办妥了,本姑娘喝得高兴时,保证有赏!” 二槌子喜出望外道:“哈,醉凤姑娘你放心,我二槌子办的事,保证稳稳当当,妥妥贴贴,你问咱们老大就知道了!” 杜黑虎嘿笑道:“少在哪里打屁了,还不快去办事,记得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是!”二槌子耍了个单膝地的花礼,哟喝道:“动作还不快点,没瞧着醉凤姑娘等着喝酒!” 众喽啰一声轰喏,涌向门口! “等一下!” 二槌子和众喽啰同时挤在门边,不解地回头望着小芸。 小芸招招手道:“买个酒那么多人去干啥?一半的人就可以了,其它的人留下来陪我喝酒!” 众喽啰你看我,我看你,要他们陪醉凤喝酒,老实说,他们心里还真有点怕怕,毕竟这只醉凤凰的名头太大,挺骇人的吶! 杜黑虎见自己手下有些畏畏缩缩,不由得恼火叫道:“他奶奶的,要你们陪酒,又不要你们的命,你们他妈的装啥个孬种?咱们黑虎寨的脸全都被你们丢光啦!” 当下,他点了六、七人留下,其它的则如释重负,抢着出门。 一阵人声马嘶的吆喝,二槌子等人冒着雨,得得地奔向夜中。 杜黑虎指示手下将酒铺中仅有的几张桌子并在一起,众人宛如围炉般,团团而坐。 俞老头瞪大双眼,以不可眉、议的眼神看着小芸和这群毛贼打成一片。 终于,他在杜黑虎的吆喝下回过神来,匆匆为众人送上喝酒的大瓷碗,抱起酒坛在一旁斟酒伺候着。 小芸连喝三天的闷酒,此时有人相陪,心情大是开朗,她呵笑连连:“来,相逢即有缘,咱们大伙儿连干三大碗!” 她率先咕噜、咕噜一口气饮尽面前三大海碗的二锅头,她的豪情立刻引得杜黑虎等人一阵热颓的赞赏欢呼。 黑虎寨众人原也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汉子,当下亦是意气风发地敬酒干杯,不消片刻,众人已拋开拘谨和生疏,哗然畅饮! 酒酣耳热之际,黑虎寨的众人早将醉凤骇人的声名拋到九霄云外,一个个和小芸称兄道弟起来。 小芸更是不拘小节,至情率性地这些人淡天说地,话题自是不离和雪怪拼斗的诸多道遇。 夜未过半,小芸已和黑虎寨众人混得一片烂熟。 杜黑虎醉红着一张毛脸,豪情飞扬道:“芸姑娘呀,你知不知道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和神鹰帮都在翻江倒海地找你,他们提供大笔银了,联合悬赏有关你的消息吶!” “对呀!”一个叫大狗子的傻大个憨然道:“老大,咱们现在不是知道了芸姑娘的下落吗?那咱们只要去报个信儿,咱们就发啦!” “啪!” 杜黑虎赏了大狗子一记响头,斥道:“笨,芸姑娘不让六十四寨和神鹰帮的人知道她的下落,就是故意要躲着他们,你敢去报信,老子就扒了你的狗皮!” 小芸醉态憨然地摇手道:“不是啦,我才不是在躲帮主老哥,和老菜子他们吶!” “老菜子?”杜黑虎微醺问道:“谁是老菜子?” 小芸打着酒嗝道:“老菜子,就是我那个,呃,宝贝二哥嘛!我才不是躲他们,我为什么要躲他们!” 杜黑虎茫然道:“你不躲他们,那你躲谁?为什么不让们他知道你的消息?” 小芸心情顿时二落千丈,闷闷道:“我是在躲大疯子嘛!” 黑虎搔耳抓腮道:“这大疯子又是谁?你又为什么要躲他?是你怕他,还是打不过他,没关系……”他拍着胸脯道:“你打不过,咱老杜帮着你去揍他,呃……” 小芸摇头晃脑道:“不是啦,大疯子就是尹枫嘛,我干啥怕他,我才不会和他打架……呃,真的打架,不会的啦!” 杜黑虎不解道:“尹枫呀,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嘛?你们俩相好,当然不会打架,可是,你为什么要躲他?” “不知道!”小芸怔忡道:“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躲他,所以才窝在这里喝酒。我就想看看是不是能喝出什么头绪来的嘛!” 杜黑虎一怔,随即呵呵笑道:“傻丫头,哪有人喝了酒还能想得清楚事情?老杜给你讲,人如果有了心事,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越喝越烦!” “那我该怎么办?”小芸纯真道:“有什么办法能叫我把事情想清楚?” 杜黑虎拍拍她肩头,爽朗笑道:“有心事就找个人把它说出来,说出来以后不就不会烦了嘛,来,告诉老杜,你有啥心事?说出来,咱们大伙儿合计合计,说不定也可以给你拿个主意!” 小芸侧首想了半天,摇头道:“我就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嘛!如果知道是什么问题,那就好办多了!” “不知道问题?”杜黑虎新鲜道:“那你还烦什么?” 想了一想,他会意道:“对了,你不是在躲尹枫吗?问题一定是出在他身上,对不对!” 小芸认真想一想,点头道:“对,就是仙啦八以前我和他在一起,觉得很好呀,很正常呀,可是上回……上回……”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上回怎样?”杜黑虎好奇问她。 小芸有些心跳加速,还好她脸上已是一片醉颜如榴,所以别人也不知道她有些害羞。 “上回我告诉他,我好想他嘛!” 杜黑虎哈地一笑:“他是你的男朋友,你想他是正常的事,你就为了这个躲着他!” 小芸想了想:“也不完全是为了这件事。我只是觉得以前和他在一起,好象什么事都很对劲,都没问题。可是在从我告诉他,我很想他之后,每次我看到他,就觉得怪怪的,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有时自己的心还会莫名其妙地扑通扑通加快……哎呀,反正一切都反常了,都和以前不一样啦!” 她有些闷、有些恼,还有些害躁! 杜黑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傻丫头,原来你是情窦初开,陷入情网啦,哈哈……你这些反应都是恋爱中的正常现象嘛!”“真的?”小芸闷道:“平时的反常,就是恋爱中的正常?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杜黑虎等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杜黑虎呵笑道:“你如果知道就不会躲着尹枫了嘛!” “哦!”小芸同意道:“也对!” 她接又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杜黑虎一怔,随即豁然笑道:“当然是看着办,就顺其自然嘛!” 小芸为难道:“可是就是不自然嘛,如果要自然,我就会一直看着他,然后就好开心,好开心,我会一直笑,也想拉着他又蹦又跳,尹枫一定会觉得我疯了!” 杜黑虎轻笑道:“那个尹枫对你呢?他有没有什么表示?” “表示?”小芸不解地反问:“怎么样才算是表示?” 杜黑虎终于明良,原来这丫头的问题是,她太纯真了,当然无法理解恋爱中,自己以及对方诸多错综复杂的情绪反应和变化。 “譬如说……”杜黑虎尽心想让她体会:“他有没有说想你啦?或是拉着你的手,默默地看着你?就是,尹枫他有没有像你一样,也有反常的现象发生?” “有呀!”小芸点头道:“他有说他也好想我,对喔,他是时常很奇怪地看着我,好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可是我问他,他又说他没有,这样算不算反常?” 杜黑虎看着小芸以那单纯又认真的表情问着自己,心中疼惜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他真正发于内心的为小芸感到欣喜,颔首笑道:“那就对了,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小芸茫然不解道:“什么对了?什么没有问题?” 杜黑虎关爱地拍拍她:“你心中有他,他心中有你,这就叫两情相悦,你就不用担心太多,回去找他,想干啥就干啥,尹枫他会了解你的心情,不会认为你发疯的!” 小芸愉快笑道:“大疯子本来就是最了解我的人!” 蓦地,她像想到什么似的一怔,随即豁然笑道:“我顿悟了,哈哈,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也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乐得手舞足蹈,呵呵笑个不停。 杜黑虎关心道:“喂,丫头,你还好吧,你想通了什么吗!” 小芸抓着他的手臂,雀跃道:“想通了,想通了,就是这样突然明白了,谢谢你老杜大哥。” 杜黑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谢我干啥,来,喝酒,为庆祝你想通了,咱们干一杯!” 便于此时,马蹄声和咕噜的车轴转动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我们回来喽!”二槌子人未到声先到,还在夜幕之中,他已拉开嗓门吆喝:“烧酒到,快来接驾哦!” 酒一到,众人更见精神。 在黑虎寨众人忙碌下,十数坛封泥犹湿的老酒被搬进了酒铺。 二槌子表功道:“醉凤姑娘,如何?咱二槌子不负所望吧!” 小芸因为自己豁然醒悟与尹枫之间的种种,心神畅爽,于是趁着三分酒兴,意气风发笑道:“好,办事得力,有赏!” 她纤手一杨,一把银票抓在手中。 二槌子等人眼睛已豁然大睁,喜不自胜。 小芸扬扬银票正待打赏,忽而眼睛骨碌一转,嘿嘿笑道﹕“喂,二槌子老兄,你这些酒有没有付钱?有没有收回扣?” 二槌子急忙表白道:“天地良心,醉凤姑娘,我真的照你的吩咐,一毛回扣也没拿地付了一百两银子给李家村那些人,不信,你问黑猫他们。” 与他同去两人忙不迭点头道:“是真的,李家村那些人原先还不敢收呢,最后二槌哥毛火了,说这是醉凤姑娘的吩咐,谁不收就……” 他们横手一切,比了个杀头的意思。 “他们是这样才收下银子的哟!” 小芸咯咯直笑:“瞧你们平时的形象有多坏,连送给人家的钱,都还要用强迫才行吶!呵呵……” 二槌子等人反倒微见尴尬。 小芸挥手一甩,银票满天飞,她高兴地叫笑道:“呦啊,有钱大家抢,准抢不准翻脸啦!” 黑虎寨众将也呦啊高呼,张牙舞爪追着乱飞的银票四处乱撞,将小小的酒铺之内撞得杯盘狼藉,总算小芸有言在先,倒是没有人敢因少抢一张银票而翻脸。 杜黑虎抱臂呵笑道:“这个样子撒银子,你会宠坏他们的。” 小芸咯咯笑道:“没关系,反正那些都是多的,有钱大家用嘛!” “多的?”杜黑虎苦笑道:“居然有人会说银子是多出来的!”他还真搞不懂眼前这个丫头。 黑虎寨的人有钱有酒,气氛越见热闹,大家都将小芸看成自己此生最完美的偶像。 小芸心结一去,酒脾大开,烧酒一碗接一碗,不论是人家敬她,或她找借口敬别人,必是酒到碗干,而且,越喝精神越好。 杜黑虎等人终于见识到醉凤的真功夫──喝酒的真功夫。 天渐微明,雨声唏嘘之中,仍可听见远山近岭间,早起鸟儿的吱喳叫声。 会醉才会赢
第十九章 过心针
俞老头那间小小的酒铺中,已躺满一地呼呼大睡的大汉。 杜黑虎也已喝得有八分醉意,他大着舌头,结巴道:“呃……这个……芸……芸丫头呀,咱们……相见……真……真是……有缘吶!” 小芸仍是与夜前相同的醉态可掬,颊染嫣红。 她呵呵笑道:“是呀,而且,为了让咱们这个缘份更完美,我要让你……发,大大的发!” “发?”杜黑虎呵呵醉笑:“咱老杜……又……又不是……馒头,怎……怎么…… 发!” 小芸哥俩好地搭着杜黑虎肩头:“老杜呀,你不是说,我真的老哥,和认的老哥,他们都在找我,就是花大把银子找我!” “是呀!”杜黑虎重重地点头:“他们提供的赏金,一共……一共是……黄金…… 千两吶!” “那就对啦!”小芸醉颜如榴,眯眼笑道:“你只要去报个信,不就大大的发了!” “报……报信!”杜黑虎一怔,随即豁然叫道:“你……你这丫头……当咱……老杜是……是什么……人?咱……老杜……会是……那种……那种出卖朋友的……人吗? 不……不行,报信……不行!” “哟!”小芸叫道:“我叫你去报信,你就去报信,我这是有阴谋的啦!”她忍不住咯咯直笑。 “阴……阴谋?”杜黑虎睁着茫然醉眼,不解地问:“你……有……什么……阴谋?” 小芸吃吃笑道:“哎呀!老杜,你知不知道我是离家出走?” “当然……知道!”杜黑虎舌头发直道:“要不然……他们……花……钱……找你干嘛!” “那就对啦!”小芸拍着他肩头,故做神秘道:“离家出走的小孩要是自己回头是岸,那岂不是太没面子嘛,所以,我要故意露个影子,好让别人来把我找回去,这样比较不会不好意思嘛!” “哦……”杜黑虎恍然大悟,点着脑袋道:“对……对……有道理,你要让……尹枫知道……你在哪里……要……有人替……替你送信,有……道理!” 小芸咂嘴道:“就是嘛,可是送这个信,又不能太明显,太明显也会漏气。所以,让你们去送这个信,我也能让人找到,你们也能赚到赏钱。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好!”杜黑虎拍着桌面,哈哈笑道:“就……这么办,咱……老杜……这回可是……可是碰……碰上土财神……哈哈……” 砰的一声,他仰面朝后摔去,醉啦! 小芸瞅笑道:“怎么你也倒了?那还有谁来陪我喝酒?”她四下张望,发现整个酒铺之内,只剩下她一人是醒着的。 就连俞老头也被黑虎寨的弟兄拉来灌醉,此时正瘫在柜台后面,打着呼噜,睡得不亦乐乎。 小芸撮口吹声口哨,小白龙那黑黝的身躯,便自屋内的厨房中,钻了出来。它低低地哼嘶一声,好似责怪小芸这些天都忘了它。 小芸抱着小白龙颈项呵呵笑道:“小白龙,别生气,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你也能吃上等的草料,住上等的马房,不用再那么苦地挤在厨房中躲雨了!” 她倒满二碗酒,拍拍小白龙,笑道:“来,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陪我喝酒!” 小白龙哪会和她客气,低下头,唏哩咕噜就将那碗酒舔得精光。 小芸咯咯一笑,自己也仰头饮尽碗中的酒,随后又再为自己和小白龙重新斟满老酒。 “唉,有时,人喝不醉,也是挺讨厌的一件事。”她贴着小白龙,迷蒙笑语:“小白龙,你说对不对?” 小白龙轻嘶一声,又干一碗。 小芸在小白龙的陪酒之下,倒也颇能自得其乐地喝酒赏雨。 ※※※※孤鹜山。 致远堂中,接获来自陜晋边境,合阳县城中分舵的飞鸽传讯,报告有人自称知道醉凤的去向,正等着领赏。 尹枫和古氏兄弟于是快马加鞭,兼程下山,直奔黄河彼岸的陜西而去。 怪的是,那位来自川康边境大雪山上的苗女白柔姑娘竟也跟着他们三人一路杀向陜西。 就凭她理直气壮地说要去找小芸,关别人何事? 尹枫深恐延误时间以致再度失去小芸的行踪,当下也懒得和她多说废话,要跟就让她跟吧! 当然,白柔这一随行,沿途之上,尹枫和逸风二人的耳根子又不得清静。一路上,尽是逸岚和这苗女吱吱喳喳的斗嘴和互讽之音。 尹枫等人连赶百多里路,接着又连夜乘着羊皮筏子横渡湍急的黄河。 他们终于在接获消息的第三晚起更时分,人马俱疲地抵达合阳县城。 在合阳城内,南街上有座来兴赌坊,入夜之后,正是上市的热闹辰光,赌坊门口进的人多,出的人少,赌坊里呼五喝六,喧声盖天。而此处,正是神鹰帮合阳分舵的堂口所在。 杜黑虎和二槌子带着四名兄弟找来此地报讯,当然受不住赌坊中热烈的气氛的诱惑,也要下海赌他妈的几把才过瘾。 等了两天,杜黑虎他们也赌了两天,五个人身上,从小芸那里得来的近千两银票不但输得精光,还外带挂了一屁股帐。 总算因为他们身分特殊,赌坊中的神鹰帮弟兄对他们还算客气三分,肯让他们欠账。 否则,就恁他们五人那种连庄比几(憋十)的长黑赌运,他们早被人扒光身子,赶出赌坊门外。 杜黑虎窝在牌桌上和人打八圈,眼看自己听了半天一四七八万外带二条,偏偏就是摸不到自己想要的牌。轮到他抓牌,他一边自摸一边叫道:“有了……有了……唉,怎么又是九万!” 他顺手将这第四张九万丢出去,只听到“胡了!”一声,一家放炮,三家胡牌,好一个通赔,杜黑虎登时可输得傻眼。 忽然…… 有人在杜黑虎肩头一拍,吓了他一跳。 杜黑虎输得火气正旺,猛回头,恶声恶气道:“他妈的,哪个扫把星赶走老子的财运?” “这八圈输的全都算我的!”一张略见憔悴,满脸胡渣的脸孔出现在杜黑虎眼前。 那人道:“你不是来收钱的嘛,借一步说话!” 杜黑虎脑中灵光一闪,已经猜出来人是谁,他急忙起身瞒座,打了个哈哈,好奇地多瞄尹枫两眼。 他早就在猜测,是什么样一号人物才能配得上单纯又率真的醉凤?如今,他见到了,心里还有些含糊。 合阳分舵的舵主,亦是此间赌坊的负责人,外号铁算盘的许武雄,呵呵笑道:“杜兄,可否请你移驾后院厢房,那里比较清静,也比较方便谈话。” 杜黑虎忙不迭地点头道:“当在,当然!”粗鲁惯了的他,还真不习惯别人如此客气又斯文地和自己说话。 当下。他随着许武雄及尹枫等人穿过热闹的大厅,朝僻静的后院走去。 半途,他顺手自赌牌九的长桌前揪出二槌子,伴着自己前往后院,也好……唔,壮胆量! 因为他发觉尹枫从刚刚出现到现在,始终阴沉着一张脸,笑都没笑一下。 虽然如此比较符合孤鹰的味道,但是好似和小芸所描速的尹枫大有出入,杜黑虎心头不免有些忐忑,心中暗暗祈祷:“他奶奶的,不要黄金梦没发成,反倒成了鸿门宴上的无名英雄。” 他怎么知道,尹枫昔日便是如此一副又冷又硬又傲而且不爱理搭别人的脾气,只是自从认识小芸之后,尹枫冷漠的个性久经小芸的感染,才逐渐变得开朗。 如今,小芸突然的不告而别,确实使尹枫受到不大不小的刺激。加以,这阵子是神鹰帮和六十四寨联盟这两个江湖之中,人多势众的庞大组合找翻了天,依然没有小芸的半点音讯,尹枫心情当然更加恶劣。 于是,尹枫不知不觉地又显露出过去那种对人对事都带着三分菇倦的疏离感。而他这种宛如自身不属于人世间的疏离感,正是孤鹰与生俱来的一种威仪杀气。 众人在后厢房的花厅中,分宾主落座之后,尹枫和古家兄弟并不急着开口,只是径自举杯啜茶。 一时之间,厅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二槌子终于不干寂寞,压低嗓门耳语道:“老大,他就是大疯子?不像嘛,瞧他那一脸阴阳怪气,倒像是传接了三代的大刽子手!” 他语声虽轻,却一字不漏的听入尹枫等人的耳中。 逸岚忽然呵呵笑道:“嘿,他们是真的见过那个跷家的小麻烦!” 尹枫也展露出连日来第一个笑容:“嗯,除非是那丫头泄的底,否则,我这大疯子的雅号岂会曝光!” 二槌子没想到自己的悄悄话,全被对方听了去,吓得他连忙抚着自己的嘴,满脸尴尬。 许武雄亦是呵笑连连:“尹大哥,这几位朋友身上的银票,正是咱们自己的通宝钱庄所发。我已派人查过,根据这票号看来,正是老大交给小芸姑娘那些银票中的大部份。 他们见过小芸姑娘,应该是事实,而这位杜兄,正是南道荔子岭上黑虎寨的寨主,他身边这位,则是他手下第一员大将白二槌。” 杜黑虎与二槌子登时张口结舌地怔然相觑,他们没想到自己才进赌坊,身分就被人摸清了。 尹枫神情轻松地淡笑道:“哦,原来还是杜寨主,真是失敬、失敬,不知道你们是在哪里遇上小芸?可知她现下的去向!” 杜黑虎回过神道:“呃,咱们就是在往荔子岭那条路上的小酒铺中撞见这位醉凤姑娘。” “哦……”逸岚然道:“难怪咱们四处找不到这丫头,原来她躲到那种荒山野店里去啦!” 逸风仔细询问道:“杜寨主是在何种情况下认出小芸?可与她谈了些什么?她是否知道吾等正在找她?” 杜黑虎干笑道:“说来丢人,咱们原本见她一个姑娘家在酒铺喝酒,想寻她开心,谁知反被她整治了一顿,最后,咱们只好乖乖地坐着陪她喝酒。咱们从她的言谈中探知她就是醉凤,不过,她似乎不知道各位已在找她的事。” 想骗人的话,有时还是得加些事实做依据,那才会逼真,这套说词,还是小芸这么天真的人编想出来的剧本,而叫杜黑虎来演。 尹枫吃吃笑道:“这小妞可真是好雅兴,居然躲起来喝酒,不问俗事。而各位大爷可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想要寻她开心。” 杜黑虎连忙摇手道:“尹大侠,你……可别生气。咱们若是知道,她就是你的女朋友醉凤姑娘,砍了咱们脑袋,咱们不敢去招惹她。” 尹枫有趣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们的确是大胆,才会惹上她,而这小妞大概是心情不错!所以只叫你们陪她喝酒。嗯!” 杜黑虎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她是心情不错。”他心血来潮加上一句:“因为,她说她想通了嘛!” “想通什么?”尹枫笑意古怪地反问。 杜黑虎微怔:“呃,这个咱就不知道。” 尹枫呵笑着又问:“她真的不知道我们在找她?” “不知道!”杜黑虎回答的斩钉截铁。 尹枫蓦地哈哈大笑:“少来了,杜老兄,你想帮着那丫头设计我们?别忘了,这里坐的是我尹枫,和她的二个哥哥吶!” 杜黑虎吶吶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古逸岚瞅着对方,嘻嘻谚笑道:“意思就是我们都是和她非常亲近,而且非常了解她的人,这丫头想帮你们领赏金当然无话可说。不过,呵呵……杜寨主、杜老兄,你最好把详细的事实告诉我们,而不是那丫头编的故事。” 杜黑虎和二槌子面面相觑,不知究竟那里出了错,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自己等人和小芸串通好了来领这份悬赏奖金。 尹枫开心之至笑道:“这小妞会想来这一套,看样子她的确是恢复正常了。” 逸风见杜黑虎他们依然犹豫不定,于是淡笑道:“二位,照你们的说法,是小芸和你们动手之后,才叫你们陪她喝酒对不?” 杜黑虎点头道:“是呀,这又有啥不对?” 逸风含笑分析:“这前面当然没什么不对,问题是出在尹大哥问你,丫头是否心情很好,才找你们喝酒这里,你想,有人会一个人躲在荒山野岭喝闷酒是因为心情不错? 而你还说丫头想通了,那么你和她的交情可就不止是和她喝酒之情!” 逸岚忍不住谑笑道:“我告诉你,老杜暖,十个和丫头喝酒的人,至少有九个半会和她拜把子,你会跑来这里领赏金,那保证是她的主意!”他又好奇笑问:“对了,你有没有和那小顽皮蛋拜把子?以酒定交呀?” “没有,没有!”杜黑虎连连摇手否认道:“咱老杜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他登时发觉,自己岂不承认和小芸共谋之事,他只好自我解嘲地干笑几声。 逸岚嘿嘿怪笑道:“对嘛,早承认就没事了,反正我们也不至于太小气,这笔钱一定会给你的啦,你就照实说吧!”,杜黑虎无奈地苦笑:“可不是嘛!” 反正眼前再也不可能有所隐瞒,他索性一五一十地把当日的情况照实详详细细描速了一遍。 二槌子也在一旁帮腔加油添醋,他们二人将酒铺中那阵热闹,叙说得淋漓尽致。尹枫等人听得不时爆笑出口,直叹这丫头好本事。 尹枫听着杜黑虎说到小芸和盘托出心事那段,心中不禁又疼又怜,着实好气也好笑。 但不可否认,在他心中有一股更深更烈的爱意。 最后,尹枫笑道:“好吧,这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希望咱们到哪儿去请她回家?” 杜黑虎呵笑道:“芸姑娘问咱,出了荔子岭有哪些地方好玩?咱老杜告诉她,往北直上,有个龙门急湍和壶口瀑布,是黄河在陜境内有名的风景区,她决定到那一带去观光留念。呵呵……” “龙门急湍、壶口瀑布!”尹枫不知怎地,心中忽而掠过一抹不祥的感觉,他倏地坐直身子,闭目沉思。 逸岚奇怪道:“尹大哥,怎么啦?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哟!” 尹枫蓦地睁目急问:“小芸走了多久?行程如何!” 杜黑虎怔怔道:“就在咱们来合阳的同时,她就取道北上了,算算日子也有两天左右,现在大概已经到了龙门急湍,约莫就要往壶口瀑布去啦!” 尹枫心底一阵轻颤,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槽了,小芸要出事了!” 他顾不得厅中之人惊疑的神态,连忙叫许武雄备马。许武雄虽是不明所以,但即刻就应命而去。逸风和逸岚他们在孤鹜山时,曾听林飞提过,尹枫于山上闭关时感应到小芸危难,而中途出关那段往事,此时,他们顿然警觉,莫非尹枫心中又有所感应。 尹枫已不耐久等,匆匆赶往门外。 古家兄弟顺手将全国通行的全丰钱庄银票塞给杜黑虎他们,亦急忙奔向赌坊之外。 柔儿不知如何知道他们就要离开,居然已打点妥当等在门外,她一见古家兄弟出来,立刻迎上前道:“喂,你们想要偷偷溜走?门都没有!” 逸岚心似感染尹枫沉重的情绪,没好气地吼道:“你烦不烦呀?跟前跟后干什么? 这是去办正事,不是玩游戏,我能不能拜托你留在这里!” 柔儿一怔,突然眼眶微红,叫道:“不跟就不跟,你稀奇什么?你以为人家喜欢跟着你呀!” 她头儿一扭,无限委屈地返身奔入赌坊内。 逸岚对她如此突然的反应,不觉地发怔。 逸风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的弟弟,调侃道:“春风留连雪山间,吹得桃花正娇艳,君若不识苗女情,低颦低嗔为何颜?老弟呀,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逸岚反应激烈道:“你在胡扯些什么呀!” 逸风轻松一笑,和尹枫同时翻身上马,莞尔道:“你说呢?” 他一夹马腹,追着已先纵骑而去的尹枫之后,奔人夜色中。 逸岚心乱如麻,烦恼道:“哎呀,不管那个小苗女啦,先找老妹重要!”他呼啸一声,猛然催骑追赶尹枫和逸风二人。 ※※※※夜,还是那么深。 风,还是那么的冷。 雨,不时何时起,又开始绵绵密密的落个不停…… 小芸自从豁然醒悟自己和尹枫的相处,只要一如以往那般顺着其自然即可之后,满心欢喜,巴不得尹枫能早些找到自己。 于是,她和小白龙带着游山玩水的轻松心情,不再隐匿行踪,一路沿着黄河北上,欣赏这条蕴育着中原文化的浩浩沙河。 是的。 小芸来到著名的龙门急湍,看着河面滚滚如腾的浊流,远眺隔河对岸,位于山西境内的龙门山,一丝思念幽情不觉地油然而生。 “大疯子现在在哪里?”小芸出神地瞪着河面呆想:“他知不知道我要来龙门?他为什么还不快点来找我?” 想到着恼处,她蓦地脱口大呼:“臭尹枫,你还在蘑菇什么?快点来呀,咱们好一起去看壶口大破布嘛!” 一条尺余长的大鲤鱼似是被小芸这一阵大呼小叫所惊扰,哗啦一声跃入空中,打个挺儿又落回河里。 小芸忍不住呵呵笑道:“哦,原来鲤鱼跃龙门就是这么回事,可是,鱼儿为什么没有变成龙飞走了呢?” 她一个径自沉浸于自己的太虚世界之中,丝毫没发现当地居民和附近的渔家,正以惊疑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这丫头大概是疯子,才会一会儿大呼小叫,一会儿又喃喃自语。” “我看她倒像是受什么刺激,好象要想不开了哟!” 小芸虽是自幼习惯孤独,但是,她从不缺乏曾祖、父母和兄长的关爱,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何寂寞。 直到此时,在相思的侵扰下,她发觉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一个人到处游荡。 “算了,回头是岸吧!” 小芸沉思道:“早点回去找尹枫,再叫他陪我去看大破布好了。” 她圈马回头,走了一阵,又想道:“万一大疯子已经来找我了,我这回头路走的又和他来时路不同,那我们岂不是要岔开了?不行,还是照计划北上比较妥当。” 她又叫小白龙转头,朝北而行。 就在她这来来去去之问,她心中的思绪亦是忽左忽右动荡不休。 蓦地,这丫头豁然叫道:“哎呀,烦死人啦,感情的事怎么这么麻烦?讨厌,都是大疯子的错,等我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呵呵……” 她就没想到,这些麻烦都是她自己找的。 终于,这丫头决定还是继续北上,这样等尹枫寻来,她才有借口骂人。 目标一定,小芸心中顿觉扎实,于是,拍马叫笑道:“小白龙,咱们走,去看黄河有名的大破布去。” 小白龙欢嘶一声,放开四蹄,得啦驭风而行。它早就受不了小芸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要它团团转。 他们奔得了将近个把时辰,,正当经过一处偏僻的人家外围时,忽地…… “救命呀……” 一阵惊颤低弱的救叫声,从这户人家里面,隐隐传出。 小芸倏地圈住坐骑,好奇地倾耳凝听。 “不要……救命呀,哇……” 一阵凄厉惨号,揪人心靡地响起。 小芸不再犹豫,拍拍小白龙朝这户人家驰去。 当她进入这户人家那道土墙之后,一面悬于银枪之上的熟悉的青色大旗,赫然插在这人家的打麦场上。 “啧,又是追风堡。” 小芸不悦地撇撇嘴环顾四下。 这户人家正是典型的北地乡下居民,宅院里养着鸡鸭猪犬等牲畜。 只是?这些原该是活活泼泼的鸡鸭猪狗,此时全都血染黄泥,一刀毙命,无一幸免。 小芸不由得怒道:“里面追风堡的家伙都给我滚出来!” 一阵叱喝声之后,一名身高八尺,光头海口,浓眉怒目,手持狼牙棒的魁梧巨汉带着七、八名追风堡的喽啰自阴暗的土屋中涌将出来,这些喽啰手中,犹自拖拉着一名钗蓬鬓散,娇面动人,却梨花带泪的美貌农妇。 那个光头巨汉,声若霹雳道:“我操,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敢管起本堡的闲事?” 当他看清眼前只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小丫头,他更是枭笑如雷:“嘿嘿,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个老天爷派来伺候虎爷我的欢乐天使吶!” 他眯起色眼,不怀好意地瞅着小芸。 小芸高倨马上,厌烦道:“你们追风堡这些人,姑娘我看了就生气,识相的,自己砍掉一条左手,姑娘就放你们走,否则,让姑娘动手……” 她想了想:“还是砍下你们一条胳膊而已,谁叫我不喜欢杀人!”追风堡等人故意一阵哄然讪笑。 光头巨汉桀桀淫笑:“呦,瞧不出你这小妞挺辣的嘛,好,虎爷我就喜欢泼辣带劲的小妞。那样子上起战场才够味儿。”他故意咂着嘴,舔着自己那副黄板牙,表情十足的暧昧恶心。 小芸生气道:“呸,你这个臭光头,他妈的十足不要脸!” 光头巨汉怔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竟然也会出口成脏,虎爷倒是小瞧了你吶!” “少啰嗦!”小芸皱眉道:“立刻把那位大嫂放了,然后每人自断一臂,再夹着尾巴给我滚!” 追风堡等人依然讪笑如雷,他们可不认为眼前这小妞有那种足以叫他们遵命行事的份量。 光头巨汉环臂当胸,嘿嘿笑道:“小妞,你倒告诉虎爷,咱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凭这个!”小芸猝然自马背上飞扑而起,扬掌击向光头巨汉。 光头巨汉迅速偏身拋掌罩向小芸,但是小芸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即逝,顿失所踪。 光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劈啪的巴掌声,他猛地旋身回头,正好看到小芸右手翻掌将抓着美妇的手下打成滚地葫芦,左手却托着美妇坐回小白龙背上。 此时,小芸脸罩寒霜道:“要命的人自断手臂,否则就把命留下。” 她刚才在抢救美妇时,已然瞥及赫然躺着二老一少的三具尸体,显然,是这位美妇遭害的亲人。 美妇坐在小芸背后,微颤着身躯,独自咽咽哭泣。 光头不料这小姐居然有如此身手,当下变色怒道:“臭丫头,敢管本堡闲事,又有如此身手定非无名之辈。快快报上名来,好让虎爷送你进鬼门关。” 小芸咯咯娇笑:“现在才想到要问我是谁,好象太晚了点嘛,不过,本姑娘向来很大方,既然你要问,我就给你一点提示,你想当今武林有几个像姑娘一样的丫头,敢架追风堡的横梁?” 她眨眨眼,一副调皮的样子。 其实光头也已经想到是谁,只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己居然,不幸猜中。 “你……你会是醉凤古小芸?” “然也,本醉凤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小芸故意朝追风堡等人拱手笑道:“各位追风堡的老相好们,咱们可真是久违了,最近本姑娘忙着和老怪物打交道,所以没空去问候各位,真是罪过,罪过!” 她学智敏禅师的样子打了个稽首。 “姑娘……”小芸身后的美妇有些嗫嚅道:“这些人好凶,你一个人只怕……只怕对付不了他们,咱们……还是快逃吧!” 小芸拍拍美妇玉手,安慰道:“大嫂子,你放心,除了那个千年老不死的雪怪,在这个江湖当中,我好象还没碰上过对付不了的人!” 她瞄眼那双抓在鞍际的柔细玉手,不禁心想:“哇,这位大嫂子的手真漂亮,她的命一定很好,大概从来不用做家事,所以才能保持这么漂亮的手。” 这念头一闪而过,光头已然伸指叫喧道:“姓古的丫头,你多遭与本堡过不去,本堡念你年幼无知不予计较,你别不识好歹,也罢,虎爷这回便再饶你一回,将人交给你便是,走!” 他朝手下一吆喝,准备拨腿跷头。 “等一下!”小芸吃吃笑道:“喂,大光头,你想这样子就走了?你把姑娘刚才的话都当成放屁啦!” 光头神色不定:“我待如何?” “如何!”小芸哈地一笑:“很简单,我说过,要你们每人自断一臂才准走!” 光头勃然怨道:“丫头,你别逼人太甚!” 小芸啧舌笑道:“本姑娘别无所好,就是喜欢逼狗跳墙,逼人县梁,大光头,我看你还是认命吧!” 光头怒斥一声,豁然爆起,挥着狼牙棒砸向小白龙,准备夺路而逃。 小芸轻斥一声,带着小白龙横移三尺,避开光头的狼牙棒。 光头见机正要冲出打麦场,小芸却已飘身而至,手中握着杜黑虎那柄鬼头大砍刀,挡在光头的面前。 光头怒吼一声,与手下齐身扑向小芸。 小芸吃吃一笑,手中大砍刀倏乎展现,抡起一道圆弧形的刀影,卷向光头等人。 此时,那柄平凡的大砍刀在她手中,却不下于一柄锋利的宝刀利刃,而这亦得归功于那两颗稀世灵药,九转金丹与大还丹功效确实非凡。 光头等人叱喝一声,稍退即进,接着又自四面团攻而至。这些追风堡的喽啰手中所持,正是那种暗藏毒药的骷骸棒,这些人见久攻不下,情急之中,索性按动机关,只见一道道漆黑腥臭的毒烟猛地喷向小芸。 小芸迅然暴退走避,她凌空一记跟斗翻向光头等人上空,只见一排刀光铺雪,猝然冲散那片毒烟。 小芸身形未落,手中大砍刀蓦地自她腋下穿射而出,使的正是古家著名的必杀剑法西来一剑。 而她如此以刀代剑施展此招,竟是刚中带柔,威力更胜于塞外双龙古氏兄弟联手的双剑。 光头等人只见刀光漫天,流影穿射,剎时之间,分不清究竟何为虚,何为实,根本无从躲避如此诡谲的刀势。 “哇……” “啊!七号应空,红雨飘洒,更有一条条的胳膊拋空而起,直坠土墙之外。 包括光头在内,所有追风堡所属,每个人同是左臂齐肩而落,一个个抱着断臂滚地惨号。 小芸威凌地捧刀而立,冷哼道:“这是告诉你们,醉凤向来是言出必行,还有是警告追风堡的人不要太嚣张,否则,惹火了姑娘,非得将这夷为平地,滚!” 光头等人已是痛得汗泪齐流,尿屎问出,当下抱着犹自血流不止的伤口,跌跌撞撞,狼狈而逃。 小芸回身瞥及打麦场上那面青色大旗,微哼半晌,顺手挥刀,将那面代表追风堡的虎威旗斩成粉碎。 马背上,那位美妇脸色阴郁地幽声道:“姑娘……你也好凶呀!” 小芸抹去刀身上血渍,将大砍刀悬于鞍袋旁,闻言耸肩道:“我若不凶,他们就不怕我,你说我该不该凶?” “应该!”美妇幽幽一叹:“只是见到那缺胳膊断腿的血淋淋的场面,挺骇人的!” 小芸不以为意道:“谁叫他们杀人?我这也算替屋内死去的人报仇。对了,那些人是大嫂子你的亲人吧?” 美妇登时又泪如泉涌,凄苦地啜泣道:“正是,他们一个是我公公,一个是我丈夫,还有那小孩,是我的乖宝,他们死得好惨。” 这美妇言毕趴在马背上号陶大哭。 小芸怔仲地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见美妇哭的伤心,自己有些难过。 “大嫂子,你就别哭了嘛!” 小芸愁眉苦脸道:“我看还是先把他们埋了再说,所谓入土为安嘛!” 想了想,她实在搞不清这类善后该如何处理。 “如果大疯子在这里就好了!”她不禁喃喃自语:“他一定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办。” 美妇一阵恸哭,终于依小芸之言,在屋后掘了个坑,将死者入土。 小芸有些头大道:“大嫂子,接下来怎么办呢?你总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追风堡那些人想不开又跑回来,那你就注定要倒大楣了!” 美妇哀叹道:“这里我绝对住不下去的了,我想去投靠在黄龙的娘家,不知道能不能请小妹子送我一程,否则……”小芸颔首道:“送你是没问题啦,只是不知道这个黄龙离此地有多远?我还要等朋友,如果太远了赶不回来,我得设法通知大疯子。” “不远,不远!”美妇轻轻拭去泪水,楚楚可怜道:“黄龙就置此地大约五十余里,不用半天就能到得了,不过,如果小妹子你真的没空,那……那就算了。” “半天就没问题!”小芸呵呵笑道:“大不了我回程赶快点就行了,走吧!” 她扶着美妇上马之后,翻身坐在美妇身后执缰。 美妇似是一怔,犹豫道:“小妹子,你这样子大概不好驽马,要不要换我坐在后面?” “不用啦!”小芸娇笑道:“反正只要告诉小白龙路怎么走,它自己会带咱们去,我坐前面后面都一样,大嫂子你坐前面比较舒服些。再说,咱们都一样是女的,我从后面抱着你,也不算吃你的豆腐,你也不吃亏嘛!” 美妇无奈道:“既然小妹子如此为我着想,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芸自美妇双腋之下伸出手拉起缰绳催马而行,她忽而吹声口哨,嘻嘻笑道:“哇,大嫂子,你的身材实在有够辣,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一点也不像生过小孩的样子!” 美妇轻笑道:“小妹了,你爱说笑了!”她的语气倒是颇有得色。 小芸不禁感到好笑:“女人,只要说到身材好,连刚死了老公孩子的伤心事都能忘掉。难怪有人说,最毒妇人心,呵呵……”她想到这么置谱的形容,不禁呵呵失笑出声。 美妇闻声,笑道:“小妹子,你想到什么事,那么开心?” 小芸暗自吐吐舌,打个马虎眼:“没事,我时常神经兮兮地发笑,你别理我!” 美妇迎着风,抬起皓腕轻理云鬓,一阵风钻入小芸鼻中。 小芸暗赞道:“哇塞,好香!” 她忽然想到,尹枫最讨厌女人抹胭脂擦粉,把自己擦得像大花脸,想到当时尹枫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小芸忍不住又是扑哧一笑。 这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事。 她总感觉好象有什么地方怪怪的,至于什么地方奇怪,为什么奇怪,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一路陷入茫茫然思绪中,沉默不言。 小白龙按照美妇指示的方向,平稳地前进着。 路,一段段被拋在后面。 时间,也逐渐流逝。 眼见太阳又将偏西,小白龙已载着二人朝一脉山岭接近。 小芸看着落向山头的那一抹如血残阳,开口问道:“大嫂子,还有多久才会到黄龙!” 美妇淡然笑道:“快了,只要过了眼前这座黄龙山,就是黄龙镇。” 小芸在马背上挺直腰身,松散道:“黄龙镇大不大呀?有没有什么地方好玩?” 美妇回眸俏笑:“待会儿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有何好玩的啦?” 小芸点头笑道:“这么说,一会儿入山时,我可要叫小白龙走慢些!” 美妇轻笑道:“那是当然!”不久,她们已进入山区。 美妇娇笑道:“小妹子,我带你去看看黄龙山最有名的归来峡好不好?” “好呀!”小芸高兴道:“我最喜欢看风景,这个时候到峡中看日落一定很美!” 美妇忘情道:“是呀!尤其那一轮火红的日头,自两峰之间的狭峡缓缓沉落时,给你的感觉是极具震撼性的。震撼之中,犹有一种美影短促的凄凉美感!” 小芸忽而道:“大嫂子,你实在一点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出身。” 美妇身子为之一僵,但旋即缓缓放松,幽然叹道:“小妹子,不瞒你说,共实,我的娘家在黄龙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我自小也读过些诗书,虽然不是什么才女,却也精于文墨。” “哦!”小芸最爱听故事,此时倒也为这美妇幽幽的自述所吸引,“那你又是怎么会嫁到中午那个毫不起眼的偏远的人家去?” 美妇轻叹道:“这全都是命呀,原本,我那冤家也是黄龙镇上颇具身份的人家,他还是个及第秀才,本来就待要进京赶考,图个功名的。怎知,我那死去的婆婆,不知如何为人所诱,竟背着公公将房地契拿去典当,而全部的银两都用来签那要命的六合彩乐。 初时还好,虽然输多,却也有小赢之时,后来婆婆她越签越大,终于将全部的家产都杠光了,她因遭人逼债,想不开而上吊自杀。而我公公便带着我那冤家和我及小孩,一家四口躲到那间小屋避债。谁知,竟会遭到土匪……” 说着,她又是一阵呜呜泣咽。 小芸连忙转移话题:“对了,追风堡那些兔崽子为什么要找你们麻烦?” 美妇抽抽鼻子道:“这都是我命不好,我因为见家里始终入不敷出,难以维持生计,于是就趁农闲时到龙门去卖花,也好赚些外快来贴补家用。那知,就这样惹来那一群凶神恶煞。” “哦!”小芸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红颜祸……” 她及时将那个水字吞回肚里。 美妇似也不以为意,她指着一道逐渐接近中的极窄狭谷,淡笑道:“那里就是归来峡。过去,环山之道尚未开筑之际,要由黄龙山进入黄龙镇,这道狭峡是必经之路,因此名为归来。只是,自从山道开通之后,这地方就逐渐荒废,而无人踪了!” 小芸抬着头打量这道归来峡,只见在两山如挟之间的这道峡谷,恰如一条切过两座山岭之间的干溪,峡间布满拳大的累累卵石。 一轮赤焰如燃的嫣红夕照,果然正自这道峡谷的缺口上方,缓缓沉落,将峡谷之内映照的一片血红金黄。 小白龙载着小芸二人,渐渐步入谷内。忽然,小白龙停下脚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地打着呼噜。 小芸讶然道:“小白龙,你怎么啦?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对?” 美妇岔言道:“小妹子,能不能请你扶我下马?” 小芸笑问:“大嫂了,怎么连你也有事了嘛?”美妇忸怩一笑:“是呀,人家有些急。” “急什么!”小芸一时没能意会。 美妇轻轻一笑,细声道:“内急嘛!” “哦!”小芸恍然轻笑,她翻身下马,同时伸出右臂,让这位美妇搭着滑下马背。 美妇着地之后,忽而一记踉跄:“哎呀!”一声朝前扑扶。 小芸本能地右臂一紧,贴身想要扶稳美妇。 “大嫂子,你小心……” 蓦地…… 美妇竟于此际,右掌猝酣,一掌印向相距只有盈寸的小芸腰际。 砰然一声,小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口中喷着鲜血仰面飞摔而出,但是,就是她中掌的同时,她直觉反应,沉肘翻掌,同样还了美妇一掌。” 美妇虽然抽身极快,却依然没有完全躲开小芸这倏然反击的一掌,掌风扫中她的左臂胛,只听她闷吭半晌,手抚左肩,脚下颠踬连退,口嘴微然挂血。 这下奇变突起,双方只在这眨眼之间,已然各负轻重伤。 小白龙唏嘘惊嘶,猝然刨蹄踢起无数飞石,砸向美妇,逼得美妇手忙脚乱地挥掌闪避,身形再度暴退七尺。 小芸扶着奔向身边的小白龙,缓缓站起,她反手抹去嘴角边的血渍,呛哑道:“大嫂子,你好毒呀!” 她猛咳一阵,再又喷出一口淤血,这才哑声笑道:“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现在我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峡谷两端倏然涌入大批追风堡所属,将小芸堵死于峡中。 美妇调匀气息,冷笑道:“醉凤,这回你是插翅也难出这个归来峡!” 小芸无所谓笑笑:“这种话听多了,不稀奇!” 她接又好奇问道:“原来,这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大阴谋,专门为我设计的阴谋!” 这时,小芸溜目一扫,已然在人群之中发现不少熟面孔。 其中包括追风堡的二大护法邪狼和魔眼鸠、还有萧大器、悟劫、以及百毒秀士孔骏等人。 小芸不禁暗想:“哇,这回可真热闹,我大概要完蛋了!” 孔骏踏前一步,森冷道:“古丫头,你现在才明白这是为你特设的盛宴,已经太迟了。本堡自你出现于黄河畔开始便已盯住你的行踪,这次的计划,是经过非常仔细地筹划而安排。本堡为了等待如此机会,已经花费了不少的心力,这次无论如何,都必将你除去,然后便是轮到孤鹰那小子。” 小芸服下疗伤药丸,呵呵笑道:“让你们这么费事,真是不好意思,我能不能问一问,对面的大嫂子,你又是谁呀?你演戏和说故事的本事真好哟!” 邪狼胡永祥冷哼一声:“臭丫头,好叫你得知,眼前这位便是本堡两位堡主之一,人称辣手西施的玉彩蝶玉前辈!” 小芸瞄了瞄也正在服药疗伤的辣手西施,笑谑道:“哦,她就是辣手西施,大嫂子,你还真是有够辣!” “只不过,我向来习惯吃辣椒,所以,你仍然奈何不了我,你打我一掌,我还你一下,谁都没占着便宜,也都没吃亏,呵呵……” 辣手西施冷笑道:“丫头,你的反应的确够快,但是,凡是身中本座化骨无形神掌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能活够着。你再说说笑笑的时间也不长了,你最好多笑几声,免得待会儿死不瞑目。” 小芸伤势虽然沉重,但她却以锁经闭穴大法抑住伤势,因此,在外表看来,她似乎并无大碍。 “大嫂子,不是我要吓唬你,但是老实说,你的化骨无形掌对我好象没什么用,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倒是,你得小心一点,我刚才反手给你的那一下子,顺便赏了你一枚要命的过心针,这针细如蜂尾,喂有奇毒,一入体内,便随血液流向心脏,只要一达心窝,奇毒即发,你就要完蛋大吉了!” 辣手西施脸色大变:“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小芸轻松笑道:“是你的怪掌无用不可能?还是你中针不可能? 我告诉你,我没给你骗啦,不信你看看自己肩头就知道了!” 辣手西施急忙撕破左肩胛处衣裳,露出浑圆白细的肩头,果然,在她的肩井穴上有一点细细的血渍,就像被针扎过一样。 她不禁骇然变色:“臭丫头,快快交出解药来。” 小芸无奈道:“对不起,过心针是与敌俱亡的法宝,平时绝不轻易使用,既然用上,也表示不给对方活命的机会,所以没有解药。” 顿了顿,她故意耸肩道:“唉,谁叫你那么狠毒,居然没有良心地暗算我,你要知道,我虽然不爱杀人,可是对想要我命的人,从来不给他们好日子过吶!” 辣手西施惊怒地尖叫道:“上呀,给我剁了她!”她自己率先飞扑而上,落掌如雨,轰然罩向小芸。 小芸一攀马鞍,人已翻身上到小白龙背上,小白龙不用主人指示,已自动飞掠而出,避开辣手西施的攻击。 小芸高倨马背之上,挥动大砍刀挡开追风堡众喽啰的攻击。她一边大笑道:“大嫂子,我劝你最好别乱动,你若一急躁,加速血液循环,过心针流动速度也自然加快,你就得早点归天啦!” 方待扑杀小芸的辣手西施,闻言一僵,登时剎住身子,不敢再动用气力。 孔骏已率领追风堡的高手,自四方掠身杀向小芸。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章 来电
小芸策骑猛地朝黄龙镇方向的峡口冲去,忽然,一阵漫天箭雨自两峰的峡壁处激射而出,将小白龙和她逼了回来。 小芸深吸口气,压住翻腾如搅的五脏六腑,她吆喝一声,小白龙旋身回冲,气势如虹地撞向围堵的人群。 小芸大砍刀猝然抡扫,宛若流星。四下激射的刀影漫无目标地溅洒而出,围堵小芸的追风堡所属走避不及,已有不少人伤于刀光之下,一时之间,惨叫哀号之声,此起彼落,更有飞洒的血雨,应着如血的残阳,将峡谷中的卵石',染得更艳红,也更刺目。 向来不开杀戒的小芸,终于在重伤垂危之际,不顾一切豁命以拼。就是这死生存亡的剎那关头,小芸忽然明白过去尹枫一直试图让她了解的一件事,那就是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魔眼鸠黄育兴见小芸身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杀得自己手下毫无反击之力,当下掣出困龙索,劈啪暴响,猝然卷向马上的小芸。 小自龙闻到鞭索爆烈之声,猛然蹬蹄朝左飞蹿而出,轻易避过黄育兴的困龙索。 胡永祥怒斥一声:“好畜牲,你倒狡猾!”他手中淬毒的剐心钩一抡,竟以地堂刀法,滚身而进:砍向小白龙健蹄。 小芸抖手一把小铜珠,朝滚进的胡永祥激射而出,她脚下用力一带,小白龙借力飞掠而起,四蹄骤缩,于空中卡达互碰,它已载着小芸镖射而出,斜斜掠向丈寻之外。 小白龙落地之后,立即朝来路的峡口冲出,追风堡等人一阵吆喝并不急着追赶。 忽然,两壁之间,隆隆作响,无数巨石已朝小芸和小白龙当头砸下。 小白龙唏嘘入空,直奔的身子猝然横孰冲向山壁,就在即将撞上山壁之时,小白龙猛然蹬壁窜腾而起,自巨石的空隙间,斜身掠过,穿越而出。 “射!”黑暗中有人高声叱呼着,登时一排箭头着火的箭雨,夹在巨石之间,激射而出! 小芸锐声长啸,大砍刀呼呼抡转,登时,一团明灭不定的隐隐光球,将她和小白龙卷护其中。 小白龙依旧纵掠如飞,忽而,一块足有千斤重的偌大的岩石,呼然砸来。 小芸左掌猝扫,并施力将小白龙朝右扯带,她们一人一马便于空中蓦然横移三尺,巨岩同时又被扫偏尺余,小白龙便趁此间隙,放蹄蹬向偏落的巨石,它就载着小芸再度凌空飞跃丈余之遥。 眼见峡谷出口在即,小芸再也压抑不住伤势,哇地喷出大量鲜血,她的真气亦为之一散,手中大砍刀所舞出的光球猝敛,小白龙蓦地浑身一颤,落地之后打个踉跄,屈膝跪倒,险些将小芸摔落地面。 此时,小芸已然昏厥于小白龙背上,经此一震,她手中的大砍刀亦当啷坠地。 小白龙见小芸已昏迷不醒,而背后追兵又将掩至,它不由得仰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啸,挣扎着站起庞然的身躯,抖颤着放蹄狂奔。 但是它奔行的速度,明显地缓慢许多,而一向乎稳健行的它,此刻奔来,却也凭般歪斜颠踬。 卢骏等人在后追赶,口中狂呼道:“我操你妈的小白龙,留下姓古的丫头!” 前方小白龙忽而发出一阵欢嘶,缓缓地减慢奔速。 “连匹马的老母你都能操,我看阁下也算是十足的畜牲!” 突如其来的嘲讽语声,令孔骏等人纷纷止步。 此时,天色己暗,峡谷口更因山势所蔽,一遍漆黑。追风堡所属只能依稀看见小白龙似是跪伏地上。 孔骏招手要人拿来火把,同时,他冷涩问道:“是何方朋友?竟敢阻碍我追风堡的追杀!” 火光一亮,映出古逸风和古逸岚玉树临风般的身形,大刺刺地横挡在小白龙身前三步处。 而他们身后,尹枫半跪于地,心急如焚地检视小芸的伤势。 原来,尹枫自心怀不祥预感之后,一路不敢稍歇,和塞外双龙古氏兄弟拼命赶往龙门。 索性小芸不再掩示行踪,沿途之上,神鹰帮的弟子不断将她最新动态传给三人。 直到今日过午,神鹰帮弟兄忽而朱去小芸踪影,于是急急展开地毯式的搜寻,终于他们发现半途之中出事那户人家。 几经询察,神鹰帮人马自一名在旱地中施肥的老人身上问出,小芸骑着马,载着一名漂亮的女人朝黄龙山方向而去。 尹枫他们甫入龙门,接获消息,但觉不妙,拼命赶到黄龙山,却不知小芸身在何处。 直到他们听到小芸和小白龙先后发啸,才抓准方向驰援而来。 这一来,总算及时接应突围而出的小白龙。 尹枫见到小芸已然奄奄一息,伤势犹较上回与雪怪拼斗后还凶,他心中又惊又痛,忙不迭为小芸运气疗伤。先暂止小芸伤势恶化。 当他忙完小芸,不禁轻扶小白龙想要嘉慰它护主有功,但是尹枫骤觉得抚手之处一片糯湿,他翻掌一看,竟是满手鲜血。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小白龙下腹中箭,深及内脏,加以刚才拼力奔驰,此刻血如泉涌,汨汩不止。 “小白龙!”尹枫心疼地惊呼一声。 小白龙抬起沉重韵头颅,目光含泪地凝视尹枫,它勉力扭头,轻轻厮磨尹枫的手掌,仿佛向尹枫告别般,低嘶一声,便头儿一垂,磕然而逝。 “小白龙!”尹枫颤声一呼,引得古氏兄弟讶然回头探视。 尹枫豁然起身,愤怒道:“追风堡,你们通通该死!”他毫无征兆地猝然扑向孔骏等人,斜手即是用以对付雪怪印韦陀神功!轰然巨响,血肉横飞。 追风堡所属,除了孔骏等数名高手侥幸逃得一命之外,近百名喽啰竟在此招之下,死伤大半。 古氏兄弟此时业已看出小白龙的死去。 他们与小白龙感情更深,伤痛震怒之下,兄弟二人宝剑出鞘,宛似疯虎出柙,冲向残存的追风堡所属。 一时之间,剑光如虹,哀号如泣,更有无数断臂残肢,随之拋洒溅飞,追风堡所属已然折于古氏兄弟那凄厉悲痛的气势,慌惶地四散逃命。 尹枫拦住孔骏等人,冷酷道:“去死吧,我尹枫以孤鹰的血手发誓,定要踏平追风堡。” 他长啸一声,蓦地旋身而起,空中登时出现三个如虚似幻的尹枫,从四面八方骤然挥掌,同时攻杀孔骏、萧大器、悟劫、胡永祥和黄育兴等数名高手。 “大日三幻身!”孔骏惊惧嘶吼,就近朝地面扑俯,拼命向外滚去,他逃命的同时,犹自不忘反手打出一逢毒沙和无数喂毒的暗器。 胡永祥等人亦是齐齐朝外退掠。 但是,尹枫那现空的身影有入众枭眼中,一股宛如狂涛拍岸的劲流漩涡呼啸涌出,将追风堡这些高手,震得倒飞乱跌。 孔骏所发的毒沙和暗器,更在这道强烈的漩涡的旋搅下,反激而回,射向踉跄滚退的众人。 数声闷响传来,足见有人伤于这些毒器之下。 不让追风堡所属稍有喘息的机会,尹枫再度追杀而上。 孤鹰的狠、孤鹰的辣,曾经为小芸而收敛,如今却因小白龙的死,再度爆发,只因小白龙是小芸最为挚爱的灵驹。 卢骏等人在尹枫怒涛澎湃,威力浩瀚的掌劲下,咬牙苦撑。他们彷佛正看见死亡的阴影,一步步地逼近自己,这些终日以杀人为乐的杀手,首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正紧紧攫住他们,几令他们为之窒息。 孔骏抽空发出求救信号,那信号在空中爆开一团艳亮烟火。尹枫咬牙冷道:“来吧,通通来吧,今日多杀一个,来日便少一名顽敌!” 古氏兄弟亦于此际,回身扑向孔骏等人。 “孔少堡主,由本少盟主送你上路,算是给你很大的面子啦!”古逸岚冷嗤地挥剑截向孔骏。 孔骏翻身纵掠,顺便觑眼一瞧,他骇得脚下箧跄,险些踣倒。 原来,他那近百名手下,此时已无一人活命。 孔骏嘶声狂吼:“塞外双龙,你们好歹毒,好狠酷呀!” 古逸风单自对付萧大器与悟劫二人,他冷冷回道:“孔骏,古家的霸业,自来便是建立在铁与血之上。” 他与乃弟同时齐声长啸,他们二人双剑,便于这震天长啸之中连成一片不可分的光网,罩住三人。 孔骏等人深深感到震骇,目此他们终于见识到使塞外双龙一战成名,跃居江湖风云榜排名第二的腾龙双剑! “腾龙剑法,恢宏如须弥,精奥胜芥子,双剑合壁,直抵万军!” 这句流传于江湖的歌诀,甫自孔骏脑冲闪过,悟劫已传出一声惨号,他的右臂和所持的方便铲同时飞入半空,却于拋坠之时分成八截,各自零落。 尹枫独战胡永祥和黄育兴,以及昔日留得一命的魑魅双煞茍波、茍涛等人,动手过招间,游刃而有余。 他并未下杀手,因为他在等着那些前来援助的人马到来。 “茍波、茍涛,上回饶你们兄弟一命,你们便该好自为之,如今却又前来送死,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茍波和茍涛二人早已汗水淋漓,气息粗重,此时,他们除了拼命扺当尹枫并不密急的攻势,根本无暇分心回话。 忽而…… 远远的有数声厉啸传来。 尹枫瞥目一扫,冷冷晒道:“嗯,总算有点象样的高手来了,各位,你们先走一步吧,你们的同党很快就会追着你们共赴黄泉!” 这时,数条人影正自峡谷那端急掠而来。 胡永祥汗如雨水,豁命挥钩,哑声嘶吼:“姓尹的,你不用张狂,有本事送爷们上路再说!” 尹枫冷酷笑道:“会的,老胡你就权充第一号吧!” 他忽而剎住身形,胡永祥不及抽身,猛朝他撞到,尹枫倏地垂目,双掌合十猝翻,无数掌影蓦地自下而上诡异地幻现,砰然激射。 一股宛如火山爆发的赤热劲流涌出,将黄育兴等人震得口喷鲜血,倒摔而出。 砰的一声闷晌,这三具尸体正好落在峡谷彼端的来人的跟前。 就在来人冷冷瞥视脚前尸体时,另一边传出一声闷号,那是萧大器继悟劫之后,命归黄泉。 这时,来人当中有名七旬老者,骤见孔骏岌岌可危的情况,蓦然闪身冲向战场。想要挽救孔骏的小命。 但是,比他还快的却是尹枫倏然而动的身形。 尹枫拦在老者面前,冷冷笑道:“千臂蜘蛛,不用去了,孔骏他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这名老者正是八臂魔神东方不回的师父,千臂蜘蛛孔书琴。他亦是孔骏的远房堂叔。 孔书琴怒斥道:“滚开!” 他抖手一十七样大小暗器,如骤雨般地朝尹枫游射而去。 尹枫冷笑的表情依旧,忽地…… 一抹蒙蒙剑气倏乎展现,舒然翻卷。 孔书琴所发的暗器,登时如沉大海,在森冷的剑气下,消失无踪。 剑气消敛,尹枫身前飘下一逢细碎的银粉,宛如腊月的白雪一般。 孔书琴不禁又急又怒,第二手暗器尚未发出,那边业已传出孔骏凄厉可怖的哀号。 孔书琴瞥眼瞧去,不禁哀呼一声:“阿骏呀!”他再度闯关,企图越过尹枫,却再一次遭尹枫挥剑逼回。 孔骏于适才动手之际,趁隙打出毒粉,岂料,毒粉却被古家兄弟联手催发的剑气反扫而回,沾在孔骏的脸上。 这蓬毒粉,乃遭乳骏最办歹毒的见风透骨粉,只要一沾到人体,立即见风透骨,其厉害之程度,中者立亡,无药可解。 孔骏哪曾想到自己最得意的毒粉,竟会成了自己丧命的法宝,只见他沾到毒粉的脸庞,不过剎那之间,竟已面目全非,烂得见骨。 砰的一声,孔骏僵直地俯倒毙命。 孔书琴悲怒交集,厉啸一声,双手翻飞如多臂蜘蛛,将无数暗器猛然朝尹枫和古氏兄弟猝袭而至。 尹枫双目陡然一亮,问心剑翻搅如轮,一圈圈宛若满月般的剑影翩翩飞起,将孔书琴这一波波的暗器或是销毁,或是反击而回。 此时,与孔书琴同来的另外二名七旬老者,忽然伺机扑起,分左右两边突袭尹枫。 古逸风、古逸岚同时狂笑一声,脚踏中宫,跨步而上,手中宝剑倏然穿射,迎上这两个偷袭者。 “昆仑三魔子,你们不好好待在昆仑山上享福,却偏要跑到这里来送死,真是死不知路吶,也罢,看在小爷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索性慈悲一遭,送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家伙,早点归位。” 逸岚挖苦讥讽的语声就和他手中的剑一样,又快又利,而且毫不留情。 尹枫挡下孔书琴的暗器,冷然晒道:“千臂蜘蛛亦不过如此罢了,无怪乎教出那么一个脓包徒弟!” 孔书琴暗器不歇,口中暴怒道:“姓尹的小子,我要你还我徒儿、侄儿的命来!” 尹枫好整以暇地打个哈欠,戏弄道:“还命有啥问题,但是老小子,你得加把劲呀,你没礁见我快睡觉啦!” 孔书琴抖手挥出三颗儿拳大的黑色球状暗器,自己蓦然腾身入空,一记滚翻,又是漫天花雨般的喂毒细小的暗器罩向尹枫头顶。 尹枫神色微凛:“呦,连压箱的绝活都使出来啦!” 他猝然收剑,猛然扑地,又在实时贴地的瞬间,呼地脱射丈余。 在他身后,那三颗儿拳大的黑球,突然波的一响,径自爆裂开来,无数细若牛毛的飞针自球中激射喷出。剎时拢罩三丈方圆的范围内。 尹枫手中的问心剑猝然环体飞旋,他亦施出身剑合一的至高剑术,蓦然腾空追击孔书琴。孔书琴眼见尹枫脱走,后又追击而至,心下骇然一惊,腾空的身形,却因下方暗器的爆射无法下坠躲避。 他只好在空中奋力扭身,朝右侧滚落。 但是尹枫去势何等之急,只是眨眼之间,即已追上孔书琴,只见尹枫环身的光球,突如夜空中爆发的烟火,霍地轻响,便朝四面八方激溅而出。 孔书琴只觉眼前光影眩目,忽而透体一凉,随即全身宛遭蜂螫一般,痛彻心肝,他的真气亦随之涣散,通体喷洒着血雨,自半空重重摔落地面,一命呜呼。 “老三!” 昆仑三魔子之中的其它二人,吸血夜枭杜如松和幻影子齐生烟两人同声大吼。他们摆脱古氏兄弟的双剑,迎身扑向尹枫。 尹枫举歼灭千臂蜘蛛,本身却也耗力不少,眼看他就要伤在其它二个老魔手中,古氏兄弟只得奋力将手中宝剑朝二魔全力射去。 吸血夜枭和幻影子闻得背后利剑破空之声传来,只好暂时放弃追杀尹枫,各自扭身避开长剑。尹枫得以安然落地之后,问心剑忽然旋射而出,追杀正径自扑落地面的杜如松和齐生烟二人。 这二个老魔各自冷晒一笑,彷佛在嘲弄尹枫竟也使出如此幼稚的手段想要伤害他们。 他们二人飘然落地,轻易躲开飞射而至的问心剑。 就在他们避开问心剑时,尹枫蓦地竖指一招,口中低喝:“急急如律令!” 二魔正待跃身追击尹枫,忽觉背后剑气逼人,他们同时怔然回首,问心剑已闪着微带血影的寒光,掠过他们二人颈边。 没有任何惨呼! 杜如松和齐生烟二人那两颗瞪大着眼珠,满脸惊愕之情的大脑袋,已在问心剑飞回尹枫手中之时,随着二道如泉狂喷的血柱,飞上半空。 那两具无头尸体犹自向前箧跄奔跑数步,才砰然倒地。 古氏兄弟也都看傻了眼,一时忘了应该惊呼,还是拍手叫好! 半晌,逸岚回过神来,嘘口气道:“哇塞,这是什么怪招?居然连剑都会自己回头杀人!” 逸风亦是惊叹道:“尹大哥,你什么时候练的离手剑?” 尹枫脸色仍然因耗力过巨,而显得有些苍白。 他轻笑道:“这不是离手剑,而是小芸向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学来的茅山驭剑术!” 逸岚啧舌道:“这丫头实在够能混,不但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在她受伤时,肯心甘情愿地拿出灵丹妙药来救她,如今,连茅山派那些奇奇怪怪的邪门秘术,她都有本事学到手,我真是服了她。” 讲到小芸,他们二人匆匆回身探视犹自昏迷的小芸,但见她气息平稳,三人总算稍稍安心。 逸风怜惜道:“唉,这丫头这次吃的闷亏可大了!” 逸岚愁眉苦脸道:“她受伤倒还是小事,问题是将来如何告诉她小白龙的死讯!” 尹枫轻叹道:“到时侯再说吧,还是先将白龙埋了,咱们也好带小芸去疗伤。” 他们三人忙碌完毕,已是月过中天,更深露重之时。 尹枫抱起里在披风中的小芸,和古氏兄弟踏着一地凌乱的树影,轻悄地掠向龙门的方向而去。 直到他们走后,归来峡中慢慢行出一条人影。 那人,正是身中小芸独门暗器过心针的辣手西施玉彩蝶。她因恐加速自己伤势的恶化,因此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出面。 否则,以玉彩蝶一身高过昆仑三魔子的功夫,若是出手阻拦,小芸和小白龙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撑到尹枫等人赶到。 玉彩蝶望着尹枫等人消逝的方向,恨声低咒:“醉凤呀醉凤,你别让老娘寻得解除过心针的方法,我辣手西施若得不死,定要将你和孤鹰这一帮人锉骨扬灰,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她再一回顾满地的死尸,心头亦不禁有些兔死孤悲的凄然。 “唉,难道惹上醉凤和孤鹰真是追风堡的劫数?否则,为何每次万无一失的计划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空?如今,我堡中的高手死伤殆尽,就连阿骏都牺牲,我要如何向端木大哥交待?莫非这场恩怨,真要应验尹枫之言,在他踏平追风堡时,方能结束?” 玉彩蝶思及此处,不由得机伶伶地一颤。她急忙拋开这股黯然的情绪,摸黑通过归来峡,朝黄龙镇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既不敢妄用真力,只好在这卵石堆栈的峡谷内,一脚高,一脚低地颠踬而行。峡谷才过一半,她已摔了好几跤,跌得衣破血流狼狈不堪。 如果等她明白小芸那套过心针的说词全是无中生有,编出来吓唬她之事,不知她心中会做何感想?也许,这一代女魔,还真的会被气疯也说不定。 ※※※※小芸在昏沉与黑暗之中飘浮,自幼以来,她早已习惯这种在鬼门关打转的感觉。每次,她都是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和躲在黑暗中的死迎顽抗。 但是,这一次她感到特别的吃力,她彷佛能听到死神在阴暗的角落窃笑,笑她这次再也难逃魔掌,非得到枉死城报到不可。 黑暗之中,一阵阵哒哒的马蹄声在四周回响,那是她早已听惯的蹄昔。 黑暗逐渐在消退,朦胧中,小芸好似看到小白龙正朝远处奔去。“小白龙,你要去哪里?”小芸追在小白龙之后,边跑边喊,可是,小白龙却头也不回地朝一处黑暗的隧道奔去,小芸越想越心焦,因为她的身子竟一分分地加重,使她举步维艰,难似全力追掠。“小白龙,你快回来呀!” 小芸语声哽咽地看着小白龙奔入隧道中,消失不见。 小芸唤不回小白龙,心急之下,眼泪已夺眶而出,呜咽不休。 这时,小芸忽然看到她的外曾爷爷出现在自己面前。 “傻丫头,你在哭什么?” “外曾爷爷,小白龙不要我了,它跑到那条黑漆漆的隧道里去,不见了!” “傻丫头,你难道忘了,无常的人世间,任何人事物随即都有可能幻灭消失。”沙提大师带着和蔼的笑容,出现在小芸外曾祖身边。 他清悦的嗓音,悠悠响起:“孩子,不要忘了,你和小枫的命都是属于那些善良百姓,雪怪未除,尔等不可轻言放弃或牺牲,快快回去吧!” 小芸微怔道:“回去?回去哪里?” “傻孩子,当然回去找你的尹枫啦!” 太虚逍遥郎和沙提大师同时呵呵一阵轻笑,便又消失在茫茫的朦胧之中。 “外曾爷爷,沙提大师,你们在哪里?”小芸焦急地大喊着,如雾的空白里,不再有任何回音。 小芸急哭了:“尹枫,尹枫,你在哪里?尹枫,你快快来呀!” 忽然,小芸感到自己被人紧紧拥住,那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唯一令她安心的怀抱! “芸,醒醒,我在这里!” 尹枫低沉温柔的声音传入小芸耳畔。 小芸本能地反手紧紧抓住尹枫,深恐自己一松手,又要跌入那种无边无涯的茫然与飘浮之中。 尹枫又爱又怜地轻拂着小芸柔顺的秀发,他为了让小芸睡得更舒服些,已将小芸的发辫松开。 此时,小芸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尹枫的手中如丝似绸般的细腻轻柔。 “芸,你做噩梦了,是不?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吶!” 小芸终于不甚情愿地睁开双眸,果然,尹枫就在她的面前,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脸孔般地温柔看着她。 “我梦到外曾爷爷了!” “嗯!” “我还梦到你师父!” “嗯!” “他们要我回去。我问他们要回去哪里?他们笑着要我回去找你。” “嗯!” “他们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我只好找你。你会不会也突然不见了?” “不会!” 尹枫双唇吐出两个字后,轻轻的,柔柔的,带着些许微润和无限深情,定定地吻上小芸略见苍白的红唇,深深地啜吮着。 小芸自自然然地闻上双眼,任尹枫姿情地拥吻,彷佛,尹枫如此甜蜜地吻她,才是天经地义的正事,其它的话都已是多余。 良久,复良久…… 四周,除了桌面上油灯跃然轻嗤声,只有窗外哗哗的河水奔流声。 半晌…… 尹枫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气息微促的小芸。 小芸娇羞的酡颜轻枕在尹枫的胸膛,她静静地听着尹枫的心跳,如梦似幻地细语道:“哇,好棒的感觉,我喜欢!” 尹枫一阵低笑,沉厚的笑声轻轻震动着他的胸膛。 “你的反应,总是能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将小芸拥得更紧:“你的喜欢,是我最大的愉快!”他再次低下头,柔情地握住小芸的红唇,深深的、珍爱的、轻怜蜜意地吮吻着…… 又是良久……复良久…… 灯花轻快地爆出带着吉祥虹光的双蕊儿,室中一片寂静,便是屋外喧哗的河水奔腾之声,也只为这无言胜有声的时刻,增添难以言喻的浪漫和旖旎! 夜,还长…… 小芸早已倦极地枕在尹枫怀中沉沉唾去。 只是,这回她的梦中不再有昏沉和黑暗。阳光、花香、鸟语、清风、还有陪她追逐于花丛之间的尹枫,填满她梦中的每一处空间,便是在睡梦里,她也依然高兴地咯咯娇笑…… ※※※※三日后。 小芸重极一时的伤势,业已恢复八九成。 这几天来,尹枫几乎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小芸,不是说些稀奇古怪的逸事、趣谈逗她开心。 而尹枫更是应听众要求,编了一段有关终南山断龙谷,盘谷大战黑魔龙的精彩传说,满足小芸的好奇心。 这些日子以来,尹枫什么都说,什么都谈,但是却始终对小白龙的事绝口不提。 小芸在尹枫费心的逗笑嬉谑之下,也暂时没有想到那段有关小白龙的奇怪梦境。 一大早,小芸不过刚刚用过早膳,逸风和逸岚巳一如前二天,准时挤入小芸休歇的闺居中闲扯。 当然,他们何曾不是有些善尽未来小舅子的监督之责的意思,否则,万一小芸被尹枫欺负了怎么办! 小芸瞄眼调笑道:“哈,你们两个比报时的公鸡还准时,你们难道不知道,恋爱中的情侣,有时希望能有独处的时间!” 逸风摇头叹笑道:“啧啧,这个说话的人,会是以前那个一提到感情、婚姻就想翻脸的人?呵,爱情的力量的确伟大,也很……可怕。”他故做惊惶地摇头直叹,二副不胜唏嘘的冬烘模样。 逸岚却嘻皮笑脸道:“小顽皮,你不要嫌,你要知道,我们如此煞费苦心,每次来骚扰你们的恋爱时间,是有非常重大的原因哟!” “哦,真的!”小芸呵呵笑谑:“你这个全北大荒最所向无敌的情圣,又有哪门子高论?” 逸岚笑道:“看在你是我老妹的份上,本情圣就将此不轻易传授他人恋爱秘诀偷偷告诉你,仔细听好……” 他慎重其事地干咳数声,在众人充满笑意的眼神下,侃侃而谈:“你们有所不知呀,这个未经干扰的爱情,当事人往往无法体会个中所应珍惜的诸般甜蜜情愫,我呢,为了要让你这小顽皮和大疯子二人能够明白,只有遭人百般阻扰的爱情,才是最值回票价的。 所以,我只好委屈自己当个干扰媒体,来打扰你们的热恋时间,以期两位能够由这些打扰中,悟出上乘的恋爱心法,你们说,我的牺牲是不是非常伟大?” 小芸反口嘲谑道:“呀哈,称真是十足的不一口!” “什么意思?” 不止是逸岚听不懂如此高超的拼字文学,就是尹枫和逸风也是没有听懂! 小芸哼笑道:“不一口就是‘呸’,‘呸’的意思就是,厚脸皮,老菜子呀,你的脸皮可比寒山寺里面的那巨钟还要厚!” 逸岚不以为忤道:“唉,天下的伟人都是寂寞的,我就勉强原谅你还是个小孩子,因为比较幼稚,所以无法了解如此深奥的玄秘的爱情真理!” “好呀,你敢骂我幼稚!”小芸忽然竖指一挥,叫谑道:“杀呀,替我报仇!” 配在尹枫腰间的问心剑,竟蓦地跳弹出鞘,咻地射向逸岚头顶。 逸岚吓了一跳,连忙将脑袋一缩,本能地躲避问心剑。但是,他的束发飘巾依然被剑芒挑散,落了个披头散发,甚至还有一小撮乌黑岭发丝,飘然坠地。 问心剑倏去即回,安安稳稳的落于小芸手中。 逸岚怪叫道:“喂,小妞,你太过份,这种要命的玩笑你都敢开!” “有何不敢!”小芸手抚长剑,黠笑道:“反正我知道怎么用剑,不会要了你的命!” 逸岚白眼道:“我当然知道你会用那把妖剑,可是,我的乌溜溜秀发,就像我的命一样,你这一剑两断,岂不是要我老命的事!” 他没好气地一哼,伸手打理着披散的长发。 小芸咯咯笑道:“我差点忘了,你的头发可比大姑娘家的秀发还宝贝。那可是情圣的魁力之一呀!呵呵……” 逸岚好笑又好气:“你差点忘了,就表示你没忘!你这坏心眼的丫头是故意要为我落发!你要知道,要是本大少真的落发,北大荒就要闹水灾啦,这可是很严重的事!” 逸风和尹枫闻言己噗嗤失笑。 小芸却不解地问:“你落发和北大荒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北大荒要闹水灾?” 逸岚咂嘴嘿笑道:“傻丫头,我若是真的出家,北大荒将会被无数伤心的姑娘们所落的泪给淹掉了嘛,这能不闹水灾吗?啧!” 小芸恍然大悟,也忍不住咕咕咯咯笑个不停。 此时,这座宅子的屋主,亦是神鹰帮的弟兄之一,匆匆入屋,朝依坐床榻的小芸拱手禀报道:“芸姑娘,白柔姑娘和凉山双枭两位前辈来看你啦!” 小芸高兴道:“大叔他们来了,他们怎么会同柔姑娘一起来?快请呀!” 崔普那胖大的身影甫入众人眼中,已听到他那洪大的声音笑问:“芸丫头呀,你还好吧,这回你可吃了大亏了吧!” 尹枫等人心中一沉暗叫一声:“不妙!”他们数日来一直避免提这话题。如今,崔普一来,可要勾起小芸的回忆。 小芸高兴道:“胖叔,你和瘦叔的伤好啦,呀,白柔姑娘,你也一起来啦?真巧,怎么大家全聚在一块儿了!” 她又朝白柔吐吐舌,歉然道:“柔儿姑娘,很抱歉,其实,有关这次除妖大会的事,是我故意设计你的,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你不明白天罗羽的用法。否则,我也不会躲在一边看热闹!” 白柔优雅笑道:“算了,我也不是为了这事才来找你的!” “可是我得说清楚呀!”小芸郑重声明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喜欢大疯子的,将来,我还想嫁给他,我是绝计不可能将他让给你或别人的呀!” 古逸岚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尹枫没有胡子掩藏,脸上那片红潮清楚可见。 他原本就坐在小芸身侧,此时,不免微见尴尬地耳语道:“芸,这事干嘛如此大声嚷嚷!”'柔儿娇媚轻笑:“呵,原来热情大方不光是咱们苗族的专利吶,不过,芸姑娘,你不用担心,我这次也不是为了要和你抢那只顽固不化的孤鹰而来,只要见过尹枫对你的态度呀,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还会对他抱有美丽的幻想啦!” 小芸瞄眼尹枫,咯咯笑谑:“哇,大疯子,你的行情真差!” 尹枫干咳一声:“傻丫头,这是专情,不是行情太差!” 小芸故做不以为然地朝他扮个顽皮的鬼脸,但是脸上开心的表情,任谁一看也都明白,这丫头还真是喜欢听这种话吶! 逸岚板着脸道:“嘿,原来咱们柔儿姑娘也知道我老妹的男朋友,不是那么容易抢的。那你还巴巴地跟来龙门,又是为了什么?该不会也是学我家那个小顽蛋,来这里看那啥个龙门急湍的吧?” 柔儿没好气地白眼道:“姑娘来此,是我的事,就算我喜欢来看龙门急湍,又关你……” “屁事!”小芸替她接口:“对嘛,人家来这里或去那里关你老菜子什么事?要你在一边尽放些无路用的废气!” “哟!”逸岚怪叫道:“胳膊肘居然朝外拐啦,小顽皮,你搞清楚,我是你老哥哟,你怎么帮着外人来奚落我!” 小芸咯咯娇笑:“看你出糗,是我最大的娱乐,我不奚落你,我奚落谁呀,啧!” 白柔得意地瞄了逸岚一眼,这一眼虽是挑衅的成份居多,但在柔儿成熟的外貌表现下,却比拋媚眼差不了多少。 柔儿轻快笑道:“芸姑娘,这次我主要是送天罗羽来给你的。” 她取出装有天罗羽的腰囊,置于桌上,不好意思地耸肩吐舌道:“本来我就不应该恃物以傲,结果害得这次的除妖大会无功而退,天罗羽我就交给你了,等你用它除去雪怪之后,再差人送回到大雪山给我。你只要到了大雪山附近,随便问问人,白家在哪里? 他们都知道地方的!” 小芸叫道:“可是这次除妖大会失败,也不是你的错呀,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们一起去找老怪物,我会教你如何使用天罗羽的啦!” 柔儿微微摇首,笑的有些黯然:“不了,我已经仔细想过,凭我的能力,是对付不了雪怪的。所以,我还是将天罗羽借你使用,才是上策,不过这件宝贝,是我们白家的传家之宝,算起来,他是属于我弟弟的东西,所以我无权做主将它送人,只好麻烦你,用完之后还我了!” 尹枫岔言道:“白姑娘,能否请问你,贵派何以拥有如此稀世之主?” 柔儿抚嘴轻笑:“哎呀,雪山派是我胡乱编出来唬人的啦,其实,咱们白家三代同堂,也不过五口人而已,至于这件天罗羽,据我爷爷说,是以前我们的祖先有次在大雪山一处沼泽中,无意中救得一位身中奇毒的道士。这位道士因为中毒太深,导致双腿成残,就一直住在我家,由我的祖先照顾他一辈子,于是,他不但教导我们白家中原武学,更在临终时,将天罗羽送给我的祖先,做为白家传家之宝。” “原来如此!”尹枫等人恍然大悟。 这时,逸岚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地看着柔儿出神。 逸风笑问道:“那么,白姑娘今后将何去何从?是要回康境的大雪山?还是要继续留下,待在中原?” “我决定要回去了。”柔儿轻笑着起身:“我想,你们大概还有很多话要说,我还是先走一步了!” 她朝众人回眸一笑,娉娉婷婷地转身离去。 小芸奇怪道:“暧,她还真的说走就走了?” 逸风踢了他弟弟一脚,促狭笑道:“喂,大情圣,人家姑娘走啦,你怎么表示?” “追!”逸岚豁然弹身,冲向门外:“否则岂不枉费本情圣之名……” 话落,他已消失于门外。 “呀!”小芸指着门口,惊喜叫道:“他们来电啦?” 逸风呵呵笑道:“不但来电,我看还是高压电,否则,为什么每次一见面,两个人就直冒火,吵得还真是有声有色!” 小芸忍不住咯咯娇笑:“哇,这阵子咱们家的桃花,开的可真是茂盛,对了,大哥呵,你呢?老菜子都在人面桃花相映红,你有没有春天已到的消息呀?” 逸风嘿嘿笑道:“老菜子的桃花几乎要四季不断,我可不想和他争!”他已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 ——《中集完》——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一章 玩火
其实,他心中固然也有某种期待,但是对于这种可遇不可求的韵事,他向来颇为宿命,一切但凭老天安排。 张德昕直到此时方始开口:“芸丫头,瘦大叔要是常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保证不出三个月,就能返老? 小芸皱皱鼻子,笑道:“其实,两位大叔你们也不见得多老嘛,对了,你们骨折都好了吧?这次你们可被我害惨啦!” 张德昕啧声笑道:“什么话,大叔自己本事差才会受伤,哪和你有关?倒是你,丫头,这次你栽的跟头可不小吶!”尹枫和逸风背着小芸,拚命朝凉山双枭使眼色,要他们别再提这档子事。 但是,既然已经提了头,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小芸撇嘴自嘲道:“是呀,这次可真惨,虽然事先我已经有些觉得奇怪,却没想到那么多。不过,那个辣手西施也实在有够笨,居然被我唬得一怔一怔,不敢动手,否则要是她也插上一手,那我才是真的有够衰的吶,说不定,我和小白龙都再也看不到大疯子他们啦!” 她猛地一顿,忽然想道:“对了,小白龙怎样了,我记得最后我再也撑不住时,它好象受了伤,它还好吧?它现在在哪里?我那天还做了个好奇怪的梦哟!”想到那夜清晰的梦境,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不自在,莫名地打了个机伶。 尹枫原是贴坐于她身畔,此时,轻轻地揽着她的腰际,将她的背贴向自己的胸前,环抱着她。 凉山双枭自是不知有关小白龙之事,他们亦都莫名地瞅着尹枫和逸风。 小芸背对尹枫而坐,看不见尹枫的表情,只好盯着她哥哥,问道:“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小白龙呢?” 这时,小芸心中隐约已有不祥的迅感。 逸风看着尹枫,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芸更急,她自尹枫怀中扭头问道:“尹枫,小白龙呢?它还好吗?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梦见它跑到通向地府的那条黑暗隧道里去了,它到底怎么了吗?” 尹枫将她搂得更紧,似要给她安慰地轻声道:“小白龙在归来峡!” 小芸不解地道:“你们为什么要把它留在那里?你们为什么不带它回来?” 蓦地──小芸忽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涵意! 她豁然扭身,抓着尹枫衣襟,怔怔道:“尹枫……你不要吓我!你告诉我,小白龙现在就在外面养伤。我只要叫它,它就会进来!” 她忽而撮口吹出一声长长的口哨,那是她用来召唤小白龙的哨音! 尹枫心痛地将小芸拥入怀中,轻轻道:“芸,小白龙不会再回来了,你……别难过,好吗!” 小芸不相信地挣脱尹枫的怀抱,她再次吹着口哨呼唤小白龙,但是,哪里会有小白龙那熟悉的嘶啸和魔鬼般的影子出现呢! “你骗我!”小芸蓦地泪如堤决叫道:“小白龙没有死,小白龙它才不会死,你骗我,一定是你把它藏起来吓唬我的!” 止不住的泪水模糊了小芸的视线,可是她却顽固地、恶狠狠地瞪着尹枫,好似责怪尹枫怎么可以这样子吓唬她! 尹枫心疼如绞,他举起手来,轻轻地、温柔地拭去小芸的泪水,低语道:“哭吧,哭出来,你心里会比较舒服些!” 突然──小芸扯紧尹枫的衣襟,哭喊道:“你骗我──” “哇!”地一声,小芸再也无法抑止伤痛,扑入尹枫怀中,号啕大哭。 尹枫只有鼻头泛酸地将小芸紧紧的搂在怀中。他明知无用,却依然喃喃安慰道:“我真的希望能够告诉你,我是在骗你,真的,我宁愿自己流血,也不愿意你流泪,芸,我真的很希望能告诉你,小白龙并没有死。但是,我不能!……我好恨,恨那些令你伤心流泪之人!……芸,别难过,这笔,我们一定会要回来的!……我发誓,一定不会让小白龙白死,追风堡他们一定要付出代价……” 这是一个血的誓言。 逸岚正好满心愉快地撞入房中,乍见此景,他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登时,他个人的喜悦亦化为乌有。 “一定不能让小白龙白死!”逸岚咬牙恨声低喃道:“奶奶的,追风堡和咱们之间的新仇旧恨也该清一清了!” ※※※※江北,三河尖! 江北的三河尖共有二处,一处位于洪河口附近的三河尖镇,另一处则是淮阳山脉末端的三河尖山。 凡是江湖上跑跑的人,他们口中提及的三河尖,正是那座三河尖山。 因为,在那座不甚睁蝶,却险峭有加的小山之上,座落着令人闻之惊骇的嗜杀组识二追风堡! 黄昏已近,夜幕逐渐笼罩大地。 天空业已升起第一颗明亮的孤星…… 三河尖山有如一只魔手般,耸展在地平线上。微光之中,犹可看出此山山壁险陡峻削,有如刀斩斧劈般,光滑如镜面。 在这片险峻的山壁下,沿着缓斜的山势,座落着一片黑压压的屋宇,屋宇的外围,是一道绵垣坚固,高逾丈寻的风火砖墙。 这片看来气势慑人,不可一世的建筑,就是恶名远扬的追风堡。 距离追风堡不足五十丈之处,一片微微隆起的山坡,似屏障的向右沿展。 尹枫、小芸、古氏兄弟和凉山双枭,便潜伏在这片山坡之后,闲闲地看着戒备森严的追风堡。 此时,追风堡那扇高达两丈有余的巍然红木巨门,正大大地敞开着,门外高高挑起两盏光亮如炬的大型气死风灯。 门前八名身着青衣劲装手持短棒的彪形大汉,正经八百地挺立两则,确实为这追风堡增添几分名与实符的威悍味道。 在偌大的围墙里,时有人影隐现,往来巡弋,喝问暗语之声更是此起彼落,微然可闻。 张德昕和崔普瞪视着眼前这座防卫几乎无懈可击的追风堡,目光中充满着莫名的激愤! “就是这里,追风堡!”他们二人儿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彷佛他们与追风堡之间,有着深不可解的仇恨! 尹枫等人微感讶异地瞅着二人。 张德昕镇定一笑:“你们很奇怪是不?为何我和胖子如此憎恨追风堡。” 崔普沉声缓缓道:“大伙儿都不是外人,说出这件事,我和穷酸也不怕丢人……” 他深吸口气,冷笑接道:“你们该记得,我和穷酸联手合做之前,我们都是江北道上独来独往,横吃八方的独脚大盗吧!” 小芸忙不迭地点头道:“知道了呀,只是我一直很奇怪,胖叔你们既然成名于江北黑道,可是又怎么会在河南附近的小凉山上定居?” 崔普含恨叙说道:“就是为了这个追风堡,我和穷酸是道道地地的江北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咱们在自己地头上,成名也有十数年,虽然提起咱们俩的名号,不至于震撼江北,却也是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光景。 “可恨,就在数年前,追风堡逸定此山开宗立派,创立这座鸟堡之厉,他们竟不顾江湖规矩,横吃江北,逼迫此地道上同源归附他们,否则,便一概铲除,我和穷酸眼见道上不少反抗他们的朋友,都惨遭灭绝,再看看自己人单势孤,为了活路,咱们只好忍痛就此离乡背井,远走河南,最后才在小凉山上落脚安定下来。” 要一个已然成名,而且在自己家乡土生土长的巨枭远走他方,那对他不仅是一种声名上的折辱,更是心灵上顿失所倚,流离颠沛的沧桑。 难怪凉山双枭会对追风堡,怀有如此之深的怨恨。 过去,他们二人无力反抗追风堡的淫威,如今他们再回来时,已准备豁命以雪前耻。 小芸天真问道:“大叔,你们既然舍不得远走他乡,当初为什么不暂时靠追风堡,找机会再造反呀!” 张德昕笑道:“傻丫头,追风堡是什么组合,你若加入他们,他们岂会那般容易任你反叛,再说,我和胖子虽属黑道,但是,我们仍有不容妥协的原则存在吶!” 小芸吐吐舌道:“瘦叔,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凉山双枭大方一笑,他们早已了解小芸个性坦直,有一些异想天开的言词,并非有心。 逸岚口中嚼着根小草,轻嗤道:“他奶奶的,这追风堡原来是这等张狂法,没关系,今晚他们就会知道,他们势必得为自己的张狂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轻拍悬系腰间的箭袋羽弩。生长于大草原上的牧场儿女,每人除了一身不错的马上功夫,百步穿杨的箭射本事,更是令关内之士难以望其项背的绝技,而古家更是自行研制出一种特制的强力箭弩,由此箭弩所发射之利箭,其快、准、狠的威力,较之寻常弓箭强上一倍! 平时入关,由于甚少有机会使用之故,古氏兄弟他们从未携带此箭弩行走江湖。此次,逸岚奉命带铁血箭向尹枫挑战,而且又为对付雪怪之故,不但携有强弩,便连惯用的合羽银箭也随身携带百来支。 这些可堪比拟暗器之用的银箭,既未射向尹枫也没对付雪怪,却被逸岚准备拿来血洗追风堡之崩,不仅是逸岚腰际别有弩箭羽,就是逸风,亦是同样的装备齐全﹔足见这次古家兄弟他们是真的动了肝火,准备好好狠干一场。 北地儿女那种犷野剽悍的豪情,在他们的胸中激落,敢爱也敢恨的热血在他们体内沸腾,只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才能索回归来峡那笔血仇。 小芸瞟着追风堡,伤感道:“早知道小白龙会遇害,在当初我刚和大疯子合伙时,就该先拆了追风堡,省得留着他们陷害自己!” 尹枫无言地搭着小芸肩头,轻轻用力一搂,以表安慰。 “都是老怪物惹的祸!”小芸看着尹枫,噘嘴埋怨道:“要不是因为它的关系,咱们早就先对付追风堡了,对不对!” 尹枫深沉笑道:“等咱们对付了追风堡,这老怪物一样要遭殃,它逃不掉的!” “对了!”逸岚突然问道:“这老怪物自从上回逃出玄冰阵后,不知躲到哪里去。 智敏禅师和木心道长发动了大批人手,却都没能找到它的影子。” 小芸心情微见好转:“上次那老怪物伤的可够呛,它会不会想不开又跑出关外,回到它原本来地方?” “有可能!”尹枫和逸风异口同声回答。 小芸紧张道:“那咱们北大荒岂不危险!” 逸风颔首笑道:“那倒不至于,我已传讯要联盟中的人特别加强注意,而那老怪物在伤后,应该没有力气再找麻烦才对。” “可是我想到的是那个放走老怪物的人呀!”小芸皱眉道﹕“我是担心他在暗地里兴风作浪!” 尹枫呵笑道:“小妞,烦恼那些事未免太遥远了些。还是先想想要如何对付眼前这追风堡吧!” 小芸撇嘴道:“这有啥好想?我已经打算好啦!”她自腰间箭囊中摸出一支精钢打造,栩栩如生的尺长凤翎。 “你们瞧,这支凤翎好不好看?” 尹枫笑问:“你又在玩什么游戏?这支凤翎是做啥用的!”他接过凤翎有趣地打量,只见在翎眼上还铸了篆体的醉字。 小芸哼笑道:“我决定将它取名凤翎令,作用就和咱们家的铁血箭差不多,以后,这支凤翎令就是本姑娘的代表信物。” 逸岚嘿嘿笑道:“你的馊主意还真不少。不过,我喜欢!”他也接过凤翎令仔细把玩。 尹枫不由得轻笑道:“你永远不可能将闯荡江湖这档子,当做正事来看,不过,这样也好。” 他倒是心喜于小芸能拋开失去小白龙的感伤,找些有趣的点子玩玩。 小芸不以为然道:“这是正事也,人家在江湖上有名有份的大人物,总要有个代表他的信物嘛!像帮主老哥,他不是也有天神令。” 尹枫打趣道:“谁规定大人物就要有代表信物?我就没有,也没有人能说孤鹰不是个人物呀!” 小芸拍拍他手背:“闯江湖若没有一件信物,你会少掉很多行事的乐趣,没关系,等以后我有空,我再为你设计一样又拉风,又抢眼的独门标志。” 崔普不禁好奇道:“丫头,为什么没有信物,闯江湖就会少些乐趣?你倒是说来听听!” 小芸呵呵笑道:“很简单,就象待会儿,咱们要拆掉追风堡之前,我就将这支凤翎令插在他家大门,让对方先知道我来找麻烦了。这样子保证先吓掉对方一半的胆子,这样不是很好玩嘛!如果他们不小心被吓死,咱们岂不是省下动手的麻烦,这样就更好玩。” “异想天开!”逸岚翻着白眼咕嘀。 逸风笑问:“插上凤翎令之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小芸瞄眼笑谑道:“还是大哥有头脑,知道问题的重点是后面,而不是这支凤翎令!” 她瞧着其它人,接道:“追风堡不是以毒闻名吗?人家不敢惹他们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的毒很可怕,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她反倒考起其它人来。 “以毒攻毒嘛!”逸岚弹指而笑。 小芸嘲谑道:“里面住的是百毒魔君,人家会用毒,难道就不会解毒?以毒攻毒? 亏你想得出这么笨的方法!” 逸岚摸摸鼻子,干笑两声。 “大疯子,你比较聪明!”小芸用肘推推早已闭眼养神的尹枫:“你说怎么办?” 尹枫搂着她的腰,打个哈欠,甚是无聊道﹕“天下百毒,大多惧火,放把火烧了它不就成啦!反正你爷爷是有名的火器专家,你想玩火还怕没货!”“是呀!”小芸戏谑道﹕“老菜子,这么简单的答案,你怎么都不知道!” 逸岚黠谑反驳道:“我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呀,否则,你的大疯子没有表现机会时,你又要怪我啦!”小芸呵呵直笑:“知道就好,你总算没有笨的太彻底!” 逸岚反嘲道:“得了,小顽皮,本少爷当你哥哥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了,你屁股一翘,我还会不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他径自抽出囊间的一支合银打制的铁箭,并在箭尾系上一条红飘带,制成古家令江湖视之胆颤的狂悍标志铁血箭! “喂,老菜子!”小芸瞅眼低叫道:“今夜是凤翎令首度登场,你干嘛要用铁血箭抢我的风头,你少搅和好不好,你这样就会破坏我的阴谋啦!” “你有什么伟大的阴谋?” 小芸招招手,众人凑上耳朵,她咕咕咕咕一阵交待,神情之问显然兴高彩烈。 “你们觉得如何?”小芸得意问道。 尹枫低低地吹声口哨:“小妞,这些杀人放火的坏事,你学得可真快!” 小芸咯咯笑谑:“如果没有你这种黑白不分的江湖老鸟,我怎么会变成好歹不分的坏人?都是你的错啦。” 尹枫轻轻笑道:“我就知道又是我的错,不过杀人总比被人杀幸福多了,而放火烧别人的房子总比被人放火有出息啦!” 逸风看看时辰,问道:“现在大约起更时分﹔你准备何时动手?” 小芸嘿然谑笑:“杀人放火的事,当然要在半夜三更来做,才会符合气氛嘛!” 逸风轻笑颔首:“还有二个更次,时间上也够我们准备。” 小芸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倾出药丸交给众人。 “这是外曾爷爷炼制的龙涎丹,吃下之后,三天内可防百毒,你们吃一颗,再带一颗,以防万一!” 古氏兄弟和凉山双枭依言服用之后,各自将药丸收妥,即分别潜向追风堡,消失于夜色之中。 气茵、算有点时间独处!”尹枫服下药丸满意一笑,顺手将小芸拉向自己,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同时印上想了一整晚的深吻。 小芸咿晤一声,舒服地倚在尹枫怀中,享受无言胜有声的甜蜜的时刻。 月渐西移…… 追风堡内的更鼓,隐隐传出三晌…… 尹枫低头轻唤:“芸,时辰到了!” 小芸自他怀中坐起,伸个懒腰,精神抖擞道:“呵呵,追风堡马上就要热闹滚滚了!” “又到了你表现的时侯!”尹枫有趣一笑,他取出天罗羽,柔声道:“你重伤初愈,穿上这个比较有拚命的本钱!” 要将这件四四方方的宝贝安稳地穿在身上,还真叫小芸伤了点脑筋,最后她又折又扎,总算将天罗羽里覆在白短袄外。必要时,她只要扯开腰间的活结,就能将天罗羽还原活用。 尹枫检视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和小芸双双自斜坡后腾身掠向追风堡大门前。 “什么人!” 他们二人几乎一现身就已遭人发觉,但是,当门前的守卫喝声问完,他们二人也已到达追风堡门口。 小芸甩手,夺地一声,凤翎令钉在追风堡的横扁上。 “仔细看清楚!”小芸高声呵笑道:“这是本姑娘醉凤的独门标志凤翎令,以后请大家告诉大家,凤翎令一出,就表示本姑娘来找麻烦啦!” 追风堡在她的叫笑声中一阵骚动,不但堡中涌出无数打手,凡是在四处巡逻守卫亦纷纷赶来围堵她和尹枫二人。 小芸嘻嘻笑道:“别急,别急,慢慢来,我们会等你们摆好阵式才动手!” 辣手西施玉彩蝶和一名六旬上下,灰发红脸,深目勾鼻,身着纤锦长袍的老者,匆匆赶到门口。 玉彩蝶怒斥道:“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在归来峡居然敢戏弄本座!” 小芸咯咯娇笑:“老查某,你是我所见之人,最好骗的一个,你真不是普通的笨吶!” 勾鼻老者森冷道:“丫头,归来峡没要你的命,是你的福气,你不躲起来苟延残喘,还敢到此来撒野,真是自寻死路!” 小芸撇嘴道:“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这个老贼头能奈我何?” 她忽然猛地推掌刮起狂风,扫向勾鼻老者和辣手西施。 “老毒虫,你少暗地里放毒!”小芸叫声之中,已有数名追风堡手下遭她反扫而回的余毒波及,闷吭一声,栽倒毙命。 百毒魔君端木奇脸色微变:“丫头,你如何识破本座无色、无味、无形的幽冥消魂?” “我不告诉你!”小芸扮个鬼脸道:“有本事你自己猜!” 尹枫忽然吃吃笑道:“芸,我突然想到,有一种人不管别人的秘密如何隐秘,他都有办法知道,甚至还能知道过去未来,连六合彩的明牌都十报十中,从不落空,你猜猜看,那是什么样的人?” “有这么厉害的人?” 小芸认真地想着,她和尹枫二人完全无视于当前杀气腾腾的场面,有如正在自己家里喝茶闲聊一样轻松。 “啊哈!”小芸弹指笑道:“我知道,是不是乩童?” “答错了!”尹枫哈哈一笑:“正确的答案是……死人!” 他已在死人二字出口的同时,猝然发动攻击,双掌挟以排山倒海的凶猛劲流呼啸而出,直取百毒魔君和辣手西施。 “死人!”小芸彷佛没看到那些朝自己身上招呼而至的喂毒骷髅棒,径自嘀咕道:“有道理,人死后就变成鬼,所以才能知道过去未来,还会报特仔尾,听说现在的鬼新娘还特别抢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哟!……哈杀!” 她怪叫一声,吓得追风堡攻击她的人手为之一怔,而她却在怪叫声中,蓦然旋身而动,空气因她的旋舞带起一股激旋的劲流,将逼近她四周的对手,冲撞得箧跄摔跌,有些人更如陀螺般,随着漩涡也似的劲流,团团打转。 小芸高兴叫道:“尹枫你看,我这招从老怪物身上学来的陀螺功,效果不错耶!” 她不闻尹枫回答,回眸一瞥,但见尹枫在辣手西施和百毒魔君夹攻之下,显然应付得相当谨慎,毕竟,眼前这两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魔字号人物。 小芸蓦地自激漩的劲流中脱射而出,扑向尹枫格斗的战场。 但是,她这首度试验的陀螺功,不但转昏了敌人,也把她自己旋得昏头转向,以敌于这一扑,竟没看着目标,反倒笔直朝追风堡大门旁的风火砖墙撞去。 “哇,怎么会这样?”小芸苦笑着翻身一扑滚,调整好方向,反脚蹬向高墙,迅若疾雷地反扑而回,屈指成爪,抓向辣手西施后背背心。 玉彩蝶才看到小芸莫名其妙地凌空飞跃自己的头顶,怎料,小芸竟来比去时快地反攻而至。 匆忙之中,玉彩蝶横身硬挪三步,反掌切向小芸手腕,应变之快,确实身手非凡。 小芸改爪成掌,轻灵地拍向玉彩蝶手心,口中笑谑道:“小心,过心针来喽!” “放屁!”玉彩蝶怒然挥掌相迎,啪然交手之拾,她骤觉得掌心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她惊叫着倒掠七尺,闪出战圈,连忙检视自己的掌心,只见白皙的手掌心里,正渗出针孔扎中的殷然血珠。 小芸凌空身形亦借这互击的掌力,飘然掠向百毒魔君,只见她扬手撒出一蓬白粉,嘻嘻叫笑道:“看毒粉!” 端木奇直觉地朝左侧闪出,躲避那蓬毒粉。 小芸却呵呵笑谑:“毒老头,刚才是骗你的啦!那一把是面粉!”她落在尹枫身侧,顺便将沾着白粉的手掌,在尹枫的衣服上擦了擦。 尹枫哭笑不得道:“你为什么要把手上的面粉往我身上擦?” 小芸理所当然道:“因为我穿的是黑衣服,擦了白面粉,会看得太清楚。反正你穿的是白衣服,擦上白粉也看不出来,所以就借我擦擦手,有什么关系嘛!” 追风堡所属对小芸这番言行,全都忍俊不住噗嗤失笑。 百毒魔君先是遭小芸戏弄,又见她竟然旁若无人地和尹枫笑闹,这简直是不将自己看在眼中。成名如他端木奇,岂能忍受如此蔑视! 端木奇狂怒的大吼一声,暴烈地扑向小芸,小芸再次撒出一蓬白粉,呵笑道:“看毒粉!” 端木奇不屑地冷嗤地穿越白粉,忽然,他脑牛感到一阵昏眩。身为用毒专家的他,当然知道这正是中毒的征兆。 他骇然反掠,连忙服下自制的解毒丹丸! 小芸乐透的拍手叫笑:“这次就是真的毒粉啦!笨老头,你又上当了!” 端木奇连番受挫,愤怒的发须直颤,状若一头耳鼻喷烟的狂怒公牛。若非玉彩蝶阻止他,恐怕这位名列江湖四大魔头之一的百毒魔君便要不顾一切声名与形象,刨蹄冲上前拚命。 玉彩蝶脸色僵冷道:“臭丫头,你刚才是用什么暗器刺伤本座?” 她还真担心这回是正牌的过心针。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芸一本正经道:“这次真的是过心针耶!上次骗你,是因为过心针太恶毒,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所以才没真的用上。但是,如今你害死了小白龙,我又何必对你客气?我巴不得上回就真的赏你一针才甘心吶!” 小芸言之有理,玉彩蝶闻之胆颤心寒。 尹枫冷笑道:“玉彩蝶,你号称辣手西施,专对别人横施辣手,这遭让小芸对你毒辣一回,倒也是件挺公平的事。” 玉彩蝶气急败坏道:“孤鹰、醉凤,也亏得你们二人俱是白道之后,名门之属,竟然也以如此凶狠恶毒的下流手法对付本座,你们……你们难道不怕有辱自己名誉的清白!” “白道的后面,那一定是黑道喽!”小芸故意曲解话意,眨眼戏谑道:“至于名门中的老鼠(属),铁定会咬名门家的布袋,那保证是只黑白不分的恶鼠,尹枫,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的名声这么差!” 她横肘撞撞尹枫,故做失望地摇头直笑。 尹枫吃吃笑道:“我也是到刚刚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差的风评。是不是恶鼠(属) 我不清楚,不过,象我这样的人,通常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一些上流的手法,我也只留着对付上流人士。玉彩蝶,你若嫌咱们手段恶毒下流,那么也只有怪你自己喽!” 玉彩蝶脱口怒斥:“姓尹的,你竟敢说本座下流!” 一也没说!” “我没说!” 小芸和尹枫颇有默契地同声笑谑道:“是你自己说的。” 玉彩蝶忘记刚才还叫端木奇忍耐点,此时,她自己却张爪舞牙地扑向二人而去。 蓦地──轰隆数响! 追风堡内突然传出一阵阵地动山摇的剧烈爆炸声。 爆炸未歇,追风堡却已隐入一片火海当中。 玉彩蝶前扑的身子蓦然剎住,她回眸一瞥,不由得失声惊叫:“快回去救火呀!” 端木奇早已率先抢往堡内。 但是,比端木奇更快的,却是小芸和尹枫,他们二人在爆炸甫传之际,即已掠身占据追风堡大门入口。 当端木奇与玉彩蝶想回救老窝之时,他们二人大刺刺地堵住去路不让这二个魔头跨越雷池一步。 端木奇和玉彩蝶岂能坐视自己辛苦经营的基业毁于一旦,当下率领门外数百名所属朝小芸他们二人杀去。 尹枫金刚圈一亮,豁然长笑:“追风堡的虾兵蟹将们听着,要命的快逃,否则此圈杀戒一开,便难收手。” 他随即抖手掷出金刚圈。 金刚圈在急旋中,发出骇人的嗡嗡颤鸣,朝涌至的追风堡所属头顶飞去。第一波冲上的人群,被眩目的金光和震耳的颤鸣吓得失声惊叫,本能地抱头趴到地下。随后而来的人潮不明所以,跟着惊呼尖叫,拚命朝后退挤。 小芸适时甩出一把小钢珠,打得那些退挤中的人迭声惨叫哀号,惊恐之情,油然而生。 追风堡偌大一群人,却有大半不知发生什么事,只是听到前行的同伙一片杀猪般的惨嗥尖嘶,这些殿后的喽啰已经魂飞魄散,趁着夜色掩护,悄悄地抽腿跷跑。 有人逃命,自然有人跟进,不过眨眼之间,在追风堡大门外的数百名喽啰溜的只剩百人不到。 端木奇和玉彩蝶虽想追杀逃亡的人,却遭尹枫和小芸分别拦住,双方立刻展开一场搏杀! 小芸动手之间,犹自笑谑道:“大嫂子,你别冲动,小心过心针会要命吶!” 玉彩蝶尖吼道:“臭丫头,你毁了老娘辛苦建立的基业,今天老娘拚着一死,也必定要拉你垫背。” 小芸嘻嘻促狭笑道:“你这个老查某急着要去重新投胎做小人,那是因为你受不了自己太老。可是我还年轻,还没到回地府报到的年龄,就算去了阎王殿,阎罗王照样要把我赶回来,你拉不动我的啦!” 玉彩蝶脸色铁青,出手更加毒辣迅捷,似乎,她要以事实来证明自己说过的话。 小芸随着玉彩蝶加快的攻势,身形也越奔越急,不消片刻,已和玉彩蝶战得人影难分。 端木奇却仗着一身毒功,令尹枫近不了他的身,迫使尹枫只有拉开距离,以贯注真力的阿修罗掌遥相攻击。 端木奇在尹枫威力浩瀚的掌劲逼攻之下,也难以施展百毒之效,只好硬起头皮,以自身已逾一甲子的内力修为和尹枫硬拚。 他们二人的远攻长打虽然缓慢谨慎,但惊险却远胜于一旁捉对比快的小芸和玉彩蝶二人! 此时,追风堡门外,除了动手的四人,其余喽啰已经逃得精光,四周显得有些冷清荒凉。 但是──追风堡内除了一片火海,和断续的轻微爆炸声响,厮杀吶喊和惨叫哀号却是鼎沸喧腾,正应验小芸所言的热闹滚滚! 古氏兄弟和凉山双枭潜人堡内爆炸纵火之后,引来大批追风堡的死士,即是索魂堂所属的子弟兵。 这些血字级的杀手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悍不畏死,非是一般乌合之众可相比拟。 古家兄弟左手持弩,右手挥剑,和凉山双枭并肩作战,一路逐渐朝追风堡大门杀去,但是这些血字级的杀手,却硬着心肠和他们四人寸土必争,以命搏命,企图将他们四人就地击杀。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逸岚挥剑砍倒一人,同时反臂放箭为崔普解了一危,他不住地咕哝道:“我以为这次的热闹是别人来扛,怎么会变成我自己踢到铁板,尽是遇上不要命的硬里子!” 崔普和张德昕二人在这场混战中,均已双双负伤,他们二人若不是靠着古家兄弟不时支持,只怕早已命丧九泉。 但是他们二人却咬着牙,不吭一声,倾全力对付追风堡这批最为难缠的杀手,他们不只是在替自己复仇雪耻,他们更要代小芸收回小白龙那笔血债。 逸风眼见已方情势渐危,凉山双枭俱已血汗透衣,恐怕无法再支持多久,于是,他一剑将二名对手拦腰斩成四截之后,蓦地纵声长啸,他的啸声尖锐嘹亮,而又打着忽旋,就像一阵吹掠大草原的冽冽金风一般。 堡外,激战中的小芸骤闻这阵啸声,忽而吭声尖啸入空,人亦同时自拚战中蓦然脱射而出。 “想逃,门都没有!”玉彩蝶尖声怒吼着追向小芸背后。 蓦地──一道白蒙蒙又隐带红光的森冷剑气,突兀地自虚空中幻现,横扫玉彩蝶。 玉彩蝶在尖叫声中猛然下坠,实时避开这一剑。 但是,她头顶上耸立的发鬃却未能逃过这一劫,剑锋过处,已然飞离原来应该留在地方。 发髻一去,玉彩蝶登时变得披头散发,同时头顶秃了一块,令她觉得有些凉飕飕,惊魂甫定的她伸手在脑门上一摸。 “啊──!” 这一摸却叫这位赫赫有名的女魔头,气得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当场昏厥。 小芸却借着挥剑之力,扑入追风堡,两三起落,她已来到古家兄弟和凉山双枭受困之处。 “女醉侠来也,要命的快逃。”小芸声落入至,挥剑削断四双握紧精钢骷髅棒正打算结束张德昕生命的手臂。 而这四名断臂的血字级杀手,竟然不顾断臂之伤,再度朝小芸冲来。 小芸一怔,本能反应,扬剑挥斩,将扑来之人开膛破肚,撞出七尺之外,这四人洒着漫天血雨和花花绿绿肚肠的惨死模样,并未使得其它人下手稍慢。反而,这些血字级杀手更是瞋目怒视地朝小芸疯狂扑至。 “哇,怎么会这样?”小芸闷道:“追风堡里面也有不怕死的人噢!” 逸岚挥汗笑道:“就是因为有这种新鲜事,所以才会叫你进入凑热闹嘛!” “早知道里面比较热闹我就选放火!” 小芸挥剑洒出一片如星似钻的星芒,将迎面扑上的人全部放倒。 她扬手又是一把领导江湖流行的柏青哥朝人群激射而出,这次中袭之人全是一声闷吭,随即栽倒,原来,她这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竟然全朝敌人穴道上招呼。 “这个点子不错!”逸岚轻笑一声,剑走偏锋,改砍杀为点刺,专制对方穴道。他下手不停,口气却显然轻松许多:“老实说,人杀多了,手实在会软!”他终究是正派出身,若无必要亦不愿多伤人命。 小芸呵呵笑道:“就是说嘛,不但手会软,连心都要化啦!” 堡内四人有小芸援手,压力顿减,凉山双枭总算可以稍做喘息。 逸岚不以为然道:“归来峡吃的亏你又忘了,今天你不杀人,说不定来日他们又要杀你。” 他虽是如是之言,但下手却也仁慈许多,尽量只是将人放倒算数。 “不会啦!”小芸一边动手,一边叨念道:“没有人天生想要送死,他们也只是为了尽责,才不得不这么卖命,比起那些跑的人,他们伟大多了,这种有格调的对手,咱们不应该太为难人家。” 她这几句真情流露的话,着实打动这些血字级杀手们的心。 不论是倒在地上,还是那些仍在动手的人,他们对于能够遇见一个了解自己立场的对手,心里何尝不欣慰,更何况这个对手非但有名,而且公开赞扬他们,那份受用的感觉就更加窝心。 于是,还在动手的人,不知不觉放缓了攻势,也不再那般凶狠地拚命,本来,大家都是无冤无仇的嘛,各为其主,有冲突总是难免,谁不想多活几年,多享受一下这美好的人生。 小芸虽然未必见得了解这些杀手们心理上的转变,但是她却看得出这些人有些厌战,只是为了应付而动手拖时间,她朝两位老哥眨眨眼,三人蓦然加快身形,比赛谁点倒的人比较多。 “大叔,你们伤的也够呛了,就先休息一下吧!” 凉山双枭战得昏天黑地,闻言住手一瞧,才发现和自己动手的敌人,全都围向古氏兄妹,好象有点争先恐后的味道。崔普气喘吁吁问道:“他妈的,这些杀胚怎么突然失了凶性?” 原来,他适才只顾着拚杀和保命,没听见小芸那番话。 张德昕情况也差不多,他亦是茫然道:“对呀,这些索魂的杀手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 他们二人还没完全弄清楚况状,小芸和古氏兄弟已经将对手完全收拾干净,小芸和逸岚还径自清点个人的战果,准备一赌高低。 忽然──尹枫愤怒的锐啸划空而起,显然堡外有变。 小芸应声有若激射的飞箭,唰地冲向大门的方向。,她人还在堡中,已自敞开的大门看见原本昏迷的玉彩蝶正和百毒魔君连手挟击尹枫。 小芸不曾多想,问心剑忽然脱手朝丈寻之外的玉彩蝶电射而去。 玉彩蝶闻得利剑破空的锐啸,只得放弃继续对尹枫的攻击,回身自保。但是,原本直射的回心剑却似被她所牵引了般,竟也蓦然回转,朝她圈杀而回。 玉彩鲽骇然扭身纵入高空,以为如此便可以避开离手剑这门功夫的追杀。 然而,小芸就在掠出大门时便巴发觉尹枫脸色不对,显然负伤不轻,她稍想即已猜出,一定是玉彩蝶趁尹枫和端木奇以真力相拚无暇他顾之时,、自一旁偷袭得手。 从不知愤怒是何等情绪的小芸,顿觉一股怒火在心头猛烈爆发,她说什么也不能原谅这个伤害尹枫的人。 只见小芸双目怒瞪,竖指一比,问心剑一记跳弹,飞射入空,飞快朝玉彩蝶劈去。 这下陡变突起,玉彩蝶心神微凛,却也应变奇快,凌空侧身,朝左方滚出。 “斩!”小芸怒声大喝,回心剑倏地调转,咻然斩向凌空横滚的玉彩蝶。 “哇啊──” 饶是玉彩蝶应变迅速,但人在空中的她,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小芸的驭剑术,当空被回心剑砍成二段,惨号毙命。 古氏兄弟随后掠出,不由分说,便挥剑扑向端木奇而去。 端木奇不是没有看到玉彩蝶的横死,他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亲眼目睹的一幕。 那柄无人把握的宝剑,竟能在空中翻腾追蹑敌人,这岂非妖术。 如今,他见自己所创基业全骂,合伙人兼床伴亦是香消玉殒,眼前对手又是大举围至。他的一世威名,却落得如今下场,心中又恨又悲,于是他仰天凄厉狂笑,蓦地反身扑入堡投身在大火之中。 大火中,犹自传来百毒魔君惨烈的嘶吼:“逍遥魔头不做,何苦听人怂恿?一步差,步步差,老天亡我……” 他那充满后悔的嘶吼,宛如老猿泣子的哀鸣,蓦然中断在烈焰腾空的呼呼声中。 小芸等人俱是一怔地看着端木奇投火自焚,众人对他临死之言更是充满不解与迷惑。 终于──尹枫忍不住伤势,喷出一口瘀血,唤回小芸他们的注意。 古氏兄弟就近扶住摇摇欲坠的尹枫,让他缓缓席地而坐。 小芸见状浑身一震,瞬即泪水盈眶,她象受了极大惊吓般,无言地扑入尹枫怀中,双手死命地抱着尹枫,彷佛只要她一松手,尹枫就会消失无踪。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其它人的意料,只有尹枫清楚地感应到小芸内心之中,那股对自己伤势感同身受的至深真情。 “我没事!”尹枫拥着小芸,柔声安慰道:“休息两天就会好!” 小芸直到此时,方始发出一声,似抽咽又似放心的低呼。她满脸泪痕地自尹枫怀中撑坐而起,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要尹枫服下其中的液体。 尹枫拔开瓶塞,一股芳香的药昧溢入空中,他想也不想仰首咕噜一口将瓶中的药汁倒入喉中。 “哇──,好苦!”尹枫差点将药吐出来,等他好不容易憋着一口气将药吞人腹内,他那张脸早已苦得皱成一团。 小芸吸吸鼻子,咯咯笑道:“良药苦口嘛!” 尹枫咕哝道:“人家上等灵药,不全都是清香四溢,甘美润喉,入口即化?怎么你家的良药就这么苦!” “清香四溢?甘美润喉?入口即化!”小芸哼笑道:“那是写小说的人骗你啦,谁规定灵药就一定好吃,他们又没吃过!” 这时,追风堡内因为火势逐渐蔓延,有些屋舍遭大火焚倾,发出哗啦巨响。 小芸蓦然想起:“啊,那些被点穴道的人要赶快放走他们,否则他们会被大火活活烧死!” 凉山双枭已各自敷上随身所携的金创药,经过这阵歇息,他们精神已经恢复不少。 崔普不由得苦笑道:“我胖子闯了大半辈子江湖,还是头一次对敌人如此费心,又是饶命,又得担心他们的安危!” 张德昕讪谑道:“这就是为什么人家芸丫头一出道就会红,而你混了大半辈子,还是龙套货色,真是差异立见吶!” “胖子我若是跑龙套的角色,你这穷酸也不会成为主角,咱们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你有啥得意!” 崔普不服气地插腰怒瞪着张德昕,两人立时又像斗鸡似地对上眼。 逸岚拍拍崔普宽厚的肩头,呵笑道:“我说胖叔呀,想吵架有的是机会,不过如果再拖下去,火里面的人咱们也不用救啦!” 崔普豁然悟道:“对了,咱们已经埋下大批火药在堡内,万一炸开来,那还真是麻烦!” 小芸解下天罗羽交给逸风,交待道:“这可以避火防万一!” 逸风接过天罗羽,和逸岚以及凉山双枭匆匆掠回烈焰冲天的追风堡内放人。 不一时,追风堡里面开始奔出人影,这些人冲出大门,乍见小芸和尹枫并肩而立,先是一怔,随即有人对小芸单膝点地,叩谢她救命之情。 有一便有二,接着随后涌出追风堡的追风堡所属便一一向小芸叩谢之后,才三五成群地结伴消失于夜色之中。尹枫满头雾水问道:“这回又是怎么啦?这些追风堡的死士,怎么反倒成了你的子弟兵一样?” 小芸忙着朝向她聊谢的人挥手致意,她含糊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客气。 大概是看我很顺眼的关系吧!” 最后,古氏兄弟和凉山双枭也掠出大门,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众人急急伏向地面,躲避宛似成吨火药齐齐爆炸般,所造成的猛烈爆破。 追风堡外那道坚实的砖墙,亦禁不住这阵爆炸所产生的震波力,轰然崩颓,带起一片尘硝晦迷。 爆炸过后,待到尘埃落定,小芸等人抬头一看,偌大的一片基业的追风堡,如今,只剩下烈火之中的断壁残坦,再也无一处完整。 “完了,这一片基业就这么完了!” 有些尚未离去的追风堡所属,回顾曾是自己拚死卖命的组织,就在这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不禁稠帐地慨然低叹。 尹枫平淡道:“孤鹰曾言要踏平追风堡,从今以后,追风堡不过是江湖中的一段陈迹罢了!” 追风堡所属有些惊颤,也有些微怨地看着尹枫和小芸他们二人,最后这些人无奈地摇头一叹,朝小芸致意之后,亦匆匆消逝于黑夜的阴影里。 ※※※※追风堡在孤鹰、醉凤、塞外双龙和凉山双枭的联手进击下,从此自江湖中除名。 追风堡被毁的消息传出之后,江湖立即为之喧腾。 各种附会的传言和渲染的经过,犹似野火燎原般的在江湖各个角落为人津津乐道地竞相传播。 更有不少人已开始纷纷猜测,今年的中秋节,江湖风云榜会如何排定他们六人的高低?生死剑李一戈最是关心此事,他念念不忘尹枫答应消灭追风堡之后,要和他再较高低,以定榜首这名。 而这一战,亦关乎着来年的榜上排名鉴定,因此李一戈连夜赶上孤鹜山致远堂指名向尹枫挑战。 但是──“我兄弟不在山上,你要我说几次才明白?不光是你想找他挑战!”林飞将厚厚一叠帖子往桌上一甩:“这里一共有四十三封挑战书,都是要找我兄弟的。其中还有七封指明要孤鹰和醉凤同时接受挑战,我看那七人大概都是疯子,没有一个脑筋正常,连智敏禅师和木心道长也不敢大言不惭地以一己之力对付我兄弟和芸丫头,这些人以为他们是谁呀?雪怪还是大罗金仙?” 李一戈冷涩道:“我不管有多少人想找孤鹰,我只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为何又避不见面?” 林习嗤笑道:“我那兄弟会避不见面?姓李的,你太高估自己了吧!” 李一戈勃然变色道:“是吗?你何不先来试试?” 林飞的两名帖身侍卫立即冷哼一声,大步蹭前,护在林飞左右,怒瞪着李一戈。 林飞摆手挥退二人,嘿然笑道:“李一戈,你要耍熊或想送死,尽管去找尹枫那小子,不需要冲着我来。我确实不知道这次他又窝到何处去修身养性,他这种即兴失踪的毛病由来已久,也不算新闻,否则你以为他为何会叫孤鹰,而且这次不光是他一人不见,连芸丫头、塞外双龙和凉山双枭也都没消息,可见他们失踪是故意的,你想,故意失踪的人,还会通知老子他们去哪里吗?” 李一戈漠然道:“难道凭着神鹰帮的力量,也会找不出他们的行踪?” “若真要找,当然找得到。只是……”林飞有趣笑道:“老子为什么要找?找出来好让那些想挑战的人像疯狗一样追杀他们?” 李一戈冷冷地瞪视着林飞。 林飞呵笑着回视对方。 半晌,李一戈就如来时一般,突然,不发一言地蓦然离去。 林飞对着他背影呵呵一笑:“送客──”他当然不是真心的。 李一戈亦不在乎,因为他早已身形如电地掠下孤鹜山。 狂刀姚建泉不由得啐声道:“他妈的,这个生死剑未免太嚣张了,下次再来,咱们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否则岂不弱了自己的威风!” 林飞摆摆手道:“算了,能和我那兄弟并列榜首的人,是有这种张狂的本钱。他既未硬闯孤鹜山,咱们也没有必要去招惹他。至于下次……我怀疑会有下次吗?嘿嘿……” 他笑得颇有玄机,令他的两名侍卫宛如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绪。 同时──在北大荒的古家牧场和小凉山的五福严以及吟风阁中,也同样收到不少挑战书。一些急于扬名立万的武林人物,当然不会放过向消灭追风堡的名人挑战的机会。 人们不断地谈论着追风堡被消灭的话题,曾经肆虐各地的雪怪,反倒为人们所淡忘。 只有少数人,他们依然全力追查雪怪的下落……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二章 蒙古包
盛夏已经光临呼伦贝尔大草原。 艳丽的野花有如彩色地毯,铺满这片辽阔的牧野,雪白的羊群马群悠闲地游落在花海世界里,低头啃青草,品嗅花香。 鸟儿在晶蓝的天空下振翅高飞,不停地娇啭,彷佛也在赞叹着大草原上这个五彩缤纷的浪漫季节。 首度出关的凉山双枭,骑在摇蓝一般的驼背上,身心俱颤地臣服在大自然美景的震撼之中,他们儿乎屏息地欣赏着眼前醉人的景色,深恐稍重地呼吸,都会打扰了这个令人迷醉的草原盛夏。 小芸却故状贪婪地呼吸着带有花香的微风,呵呵笑道﹕“啊,我爱死了大草原上的夏天。只有老菜子那种阿呆才以为雪山的夏天有看头!” 逸风莞尔道:“大雪山上,人比花娇,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看头在何处!” 小芸撇嘴笑道:“我很佩服这位伟大的情圣,居然调情调到康境里去了,他难道不怕就此被人留下当蕃王?” 尹枫打趣道:“据我所知,当情圣的人向佳人调情时,一定都会先想好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那岂不是和小偷一样!”小芸咯咯娇笑:“不过,你怎么知遣?是不是你也当过情圣,向佳人调过情?” 尹枫瞅眼笑道:“我会知道当然是你那位情圣哥哥,私下传授的秘招喽!” 小芸不解道:“他教你这个干什么?你难道想去找别人调情?” 尹枫玩笑道:“他就是教我如何向你调情嘛!” 小芸天真道:“可是你对我调情不需要退路呀,有退路准备,就表示不够真诚投入,你不会那样的,对不对!” 逸风和凉山双枭憋着满脸笑意转过头去,吹着轻松的口哨,故做姿势地左顾右盼假装欣赏四周的风景。 尹枫有些哭笑不得地深情道:“当然!” “她真的长大了吗?”他不禁在心中暗自苦笑地想:“还好逸岚那小子不在,否则这些话又有得叫他翻云覆雨地瞎掰一通!” 傍晚时分,旭丽的彩霞宛如一抹胭脂,染红了西边的天际。 茫茫牧野,地平线的彼端随着渐暗的天色,逐渐亮起簇簇的火光。 逸风望着轻摇闪烁的火光,笑道:“每一处火光就是一个游牧家庭,这里的蒙古家庭人情淳厚,旅行在这里,常会受到他们的友善而热烈的照拂。”他这番话主要是针对初次来大草原的凉山双枭而发。 张德昕含笑道:“老夫亦听说,在这片蒙古大草原里,旅人常被招待住进蒙古包中,宛如贵宾般的受人侍候,此话显然不假!” 小芸娇笑道:“不但是这样,如果你是单独宿营的话,黄昏时候,还会有漂亮的姑娘,骑着马自动为你送来晚餐呢,不然,他们也会帮你在帐幕前,升一堆烟火,这里的人最是亲善睦邻的啦!” 崔普不解地问:“升烟火做啥?” “赶蚊子呀!”小芸皱皱鼻子道:“胖叔,你第一次来,所以不知道,你别瞧这大草原夏天的景色美的不得了,这里一到夏天呀,各种蚊虫也繁殖的特多,白天还好,可是一到晚上太阳下山之后,呵,那满天乱飞的蚊虫多的能把你抬起来吶!” 崔普呵笑道:“真的,要能抬得动胖叔这一两百斤肥肉,的确需要不少蚊虫!” “啪!”地一声,他翻掌打扁一只骚扰他的大斑蚊。 “他奶奶的,说着说着,它还真的想来抬我?” “哦?”小芸点指戏谑道:“胖大叔你说脏话!” “这叫出口成脏嘛!”崔普嘻嘻自嘲道:“不过,胖叔的娘,死得骨头都已经化成泥啦,这回你可无人告状!” 与小芸相处日久,崔普和张德昕这对过去以刻薄讥诮,擅长嘲讽别人的黑道枭雄,如今,却也受到小芸那种玩世乐观个性的影响,学会嘲笑自己的哲学。他们发现,嘲笑自己,其实比讥讽别人更能令自己得到真心的愉快。 张德昕在驼背上伸伸懒腰,问道:“大少爷,我看你们兄妹俩对此地如此熟悉,想必这呼伦贝尔草原也是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的辖区吧?”逸风文雅道:“在地理上来说,此地虽然远离黑龙江,但仍算是北大荒的边疆地带。然而,实质上而言,此地乃是蒙古氏族他们的根源之地。咱们六十四寨联盟却是一群为追寻理想而出关垦荒的人,为了要在这片危机四伏的的蛮荒地域生存,自形组织的联合的团体,因此,是管不割此地来的!” 崔普拍着肚皮呵笑道:“管不管得到,倒也不是重点,只是,咱们今晚可要如何安顿?” “这还用说!”小芸挽着尹枫手臂,眨眼谑笑道:“有个伟大的古少盟主在此,胖叔你难道还怕在北大荒没人伺候?” “胖叔当然怕啦!”崔普黠谑道:“你以为穷酸刚才问此地是不是六十四寨联盟的辖区有何用意?咱们原巴望大少爷肯定说声是,舔就一切都没问题。可是,这回大少爷却说管不到这里来,你说胖大叔该不该操心今晚是否得露宿草原!” 逸风恍然笑道:“呵,原来两位大叔说话,竟是别含弦外之音,看来我这听话的技巧,还有待提升!” “这是默契问题!”小芸眨着眼,笑谑道:“大哥,等你也和大叔他们一起混个一二十年,培养出他们这种的默契,你自然可以听懂他们所说的题外话啦!” “谁和他有默契!”凉山双枭不约而同地嗤声相嘲,他们还真有默契。 小芸等人有趣地瞅着二人嘿嘿直笑,张德昕和崔普不禁无奈地互觑一眼,终于,他们自己也都不得不承认这份默契,呵呵地瘪声失笑。 逸风莞尔道:“也罢,我刚就说过,在地缘上,此处仍属北大荒,好歹我也得设法略尽地主之谊,才不算失礼。各位随乖来吧!” 他催动座下骆驼,一摇三晃地朝最近一处火光,悠闲晃去。 小芸等人胯下的骆驼自动跟着逸风之后,缓缓地走向落日。 远处不知哪家少女,在幕色之中畅怀高歌,那充满感情的歌声在丁当脆响的驼铃的伴奏之下,显得益发动人心弦…… 逸风带着其它四人来到一处蒙古包前,这家人正忙着准备晚膳。 逸风下了骆驼,含笑用蒙语和主人打招呼,接着他便与这人叽里咕哩地聊起天来。 张德昕听了不禁讶然道:“呵,没想到古大少的蒙古话说的这么好。” 小芸笑道:“大哥哥的语言天份才好呢,他除了蒙古话,还会说索伦土话、鄂伦春土话和黑斤话。就是俄罗斯语也懂一点吶,老菜子就不如他,只会蒙古话而已。 这时,逸风回首含笑道:“各位,你们还不下骆驼,莫非是摇篮坐习惯了,舍不得脚踏实地?” “交涉好了!”崔普首先滑下骆驼,捶着胖腿道:“胖子我早就想下来舒松筋骨喽!” “没出息!”张德昕跃下骆驼,习惯性地嘲笑道:“一点点颠簸就受不了,我真奇怪你在江湖上这一二十年是如何闯荡过来?” 崔普哼声道:“如何闯荡过来?哼,老子每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的可舒服吶,这其中享受的滋味,岂是你这一穷二白的穷酸所能了解体会!” “我呸!”张德昕不屑道:“你会吃香的,喝辣的?你这话拿去唬唬别人也或许还能蒙混得过去。想要骗我?你门都没有,你可别忘了,我老张是你十几来年的冤家死对头,我不了解你,他妈的还有谁了解你,他妈的还有谁知道你那满肚子诡计的!” 崔普反讥道:“嘿,你这穷酸何时成了我的孝子贤孙?竟会对胖子我的生活起居留上心,懂得注意,你该不是想借机谋夺我五福严的家产吧!” “放屁!”张德昕怒嗤道:“你那劳什子五福严,在我眼中,比起个乞丐窝差不了多少,你会有家产让秀才我来谋夺,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的神话!” 小芸自蒙古包中叫唤道:“大叔,你们还不进来呀?刚才不是还嚷嚷着要休息吗?” 凉山双枭这才发现其它人都已进人蒙古包,只有他们二人犹自争的起劲,他们二人有些尴尬地耸肩笑笑,抢着挤入蒙古包中。 这家游牧家庭操着生硬的汉语,热络地招待五人。 逸风更以流利的蒙语向主人打听有无雪怪的迹象。 说着说着,这主人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击掌一叫,哇啦哇啦飞快的以蒙语比手画脚向逸风描着什么。 “怎么样?有消息吗?”小芸等人待主人歇口气时,忙不迭的追问逸风。 逸风又以蒙语仔细向主人询问些细节,这才皱着头答道﹕“据哈奴尔说,前一阵子他听另一个游牧家族提到过,曾在晚上听到一种奇怪的呻吟,可是那家人并没看到什么。 又有些人传说会在天气晴朗的夜晚看到奇怪的电光划过天际,却又不曾听到雷响,也没有下雨的征兆。” 小芸急急插口道:“这正是那老怪物嘛,哈大叔知不知道那些呻吟或闪电发生在何处?” 逸风颔首道:“据他说,这些奇怪的事都是由克鲁伦河以南的沙漠地带所传出!” 尹枫沉吟道:“老怪物朝沙漠里跑?照理讲,老怪物应该往深山峻岭较隐秘地点躲才对,它怎么反其道而行,往空旷无所隐避的沙漠潜进?难道是沙漠中有什么吸引它的地方?沙漠一带可有何异状出现?” 逸风覆又仔细地询问哈奴尔,哈奴尔一家人全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哈奴尔接着又比手画脚,说了一大堆话。 逸风翻译道:“哈家的活动范围都是在呼伦贝尔草原一带,对那里并不熟悉,所以无法提供咱们消息,但是,哈奴尔介绍咱们到克鲁伦去找马贩卡瓦拉,他说卡瓦拉在克鲁伦是出名的包打听、万事通,一定能提供消息给咱们。”“照呀!” 小芸击掌笑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出发到克鲁伦去!” 尹枫搂着她笑道:“瞧你那么兴奋,咱们去找老怪物可是拚命的事,而不是看热闹而已,总得谋而后动,比较妥当些。再说如今有了老怪物的行踪,你难道还怕它消失了不成!” “这也挺难说呀!”小芸抿嘴笑道:“也许老怪物觉得连番受挫,对它而言是非常没有面子的一件事,所以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那咱们岂不失去亲自对付它的乐趣!” 逸风无奈笑道:“根据我个人的亲身体验而言,我宁愿那个老怪物自己自杀,我实在无法认为和它面对面正式动手相搏,是什么有乐趣的事!” 小芸啧声笑道:“哥,你别次心嘛,如果你学我和大疯子,每次都用唬人的方式吓老怪物,你自然会发觉和老怪物动手过招是很有意思的事!” 尹枫叹笑道:“话是不错,不过,我也和逸风一样,宁愿那老怪物自己想不开自杀算了,那确是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困扰。” 小芸嗤笑道:“哟,今天你们是怎么啦?怎么反倒含糊起老怪物?你们别忘了,它可是带着伤,再凶也不会比以前凶吧!” “不然!”逸风和尹枫异口同声回答,他们二人有趣一笑,发觉自己与对方的默契越来越好。 逸风淡笑道:“尹大哥,还是你说吧,现在这丫头比较相信你说的话,我这个做哥哥的份量,已经是大大不如从前喽!”小芸吐吐舌,调皮道:“不至于啦,只要你说的有理,我还是会听。只是大疯子说话和讲古一样,听起来较有意思啦!” 她这岂不是绕着弯说自己的大哥说话太沉闷? 逸风不以为许地淡然一晒,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个性,只要不答腔,这丫头就会忘了要接下去损人的事。 尹枫淡笑道:“我想逸风大概也想到困兽之斗这句话。” 逸风同意地微笑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尹枫接着道:“老怪物虽是受伤,但是只怕这伤不但不会使它胆怯,反而会激发它更强烈的凶性,况且,经过这么长的时日之后,难保它是不是已经痊愈,过去我们数度想消灭都未能成功。它若伤愈,或是凶性大发,那么咱们要消灭它的可能性更要大打折扣了!” “正是如此!”逸风颔首沉缓道:“因此,我宁可真如你所言,老怪物会想不开自杀。但是,那是不太可能之事,所以,咱们还是该考虑如何应付它!” 小芸高兴道:“反正从这里到克鲁伦还有一段路,咱们可以边走边商量如何对付老怪物,这和咱们立刻动身并没有冲突嘛!” 尹枫等人齐声长叹。 “怎么了吗?”小芸不解道:“你们干嘛发出那种痛苦的呻吟!” 尹枫苦笑道:“小妞,拚命的事,不值得如此马上办吧!” 逸风亦道:“我忘了你是个行动派,有兴趣的事绝对非得立刻动手不可,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告诉你克鲁伦的事。也好让大伙儿有机会休歇一晚!” “好嘛!”小芸嘟着嘴佯嗔道:“反正你们就是想偷懒就对了,明天走就明天走!” 尹枫对她如此爱娇的表情,看得几乎痴了,全然不知其它人正有趣地瞅着他们二人直笑。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小芸等人以所骑的骆驼和哈奴尔交换五匹健马,踏着细碎的露珠,迎着清凉的晨风,准备赶往沙漠边缘的克鲁伦城去。 临行前,逸风将一支绑着黄、白双色飘带的银箭交给哈奴尔,托他传送往北大荒六十四联盟的联络处。 张德昕好奇问道:“这支箭可有什么特别涵意?” 逸风解释道:“这是本盟报告平安并请求支持的讯号。” 小芸心血来潮,取来一支碳头木支,在飘带上书上雪怪的样子,想想,她索性再注明克鲁伦。 “尹枫,你瞧我把这老怪物画的像不像!” 小芸得意地拍手问着。 尹枫呵呵笑道:“还看得出它就是老怪物啦!” 小芸皱着鼻子,哼笑道:“什么,我自己倒觉得维妙维肖吶!” 尹枫戏谑道:“你真是越来越懂得老王卖瓜的道理。”以后咱们在江湖上没得混的时候,还可以凭你这本事到夜市去摆地摊,我保证生意一定特别兴隆。” “好哟!”小芸还真有兴趣:“最近为了老怪物和追风堡的事,忙昏头了,很久没有尝尝赚钱的乐趣了,有空时,是该设法赚些外快!” 逸风打趣质问道:“喂,尹大哥,我家丫头跟着你,还得拋头露面地摆地摊。看来,你这张饭票好象不太可靠哦!” 崔普不觉地揉揉眼睛,迷惑道:“奇怪?你是古大少,还是古二少?怎么此时此刻说话的神情,和你弟弟那么象?” 逸风等人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小芸笑道:“胖叔,你以为双胞胎是怎么混的?故意假扮对方骗人,是他们最常玩的一种游戏,如今,他们互相污染久了,早就变成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谁还管他们究竟谁是谁呀!” 逸风沉稳笑笑:“如果是老菜子,他一定会反驳你这些话,而我这个当大哥的人,就会很有风度地不予置评!” “是呀!”小芸扮个鬼脸,黠谑道:“否则你怎么会被称为老学究呢!” 逸风哭笑不得地瞪视着她,小芸却顽皮地眨着眼睛,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咯咯娇笑,率先纵马奔去。 尹枫等人告别哈奴尔二家人,在哈家热情的欢送下,他们追着小芸朝辽阔的大草原彼端飞驰而去。 凉风习习,吹掠着高旷的凉爽的大草原,芊芊的牧草随着夏风翻起无边的草浪,白亮的流云拂过天际,在草原上投下游动的阴影。艳阳下,银获色的桦林宛似还藏着冰雪,无数的湖彷佛片片明镜,装镶在鲜绿的大地上,闪烁着点点莹光。 旅行在这片纵横绵延四百多里的大草原上,确是一件赏心愉目之事,着实令人有说不出的舒适和快意。 小芸和尹枫等人带着愉快的心情,一路横越草原。他们不时向借宿的游牧家庭打听有关雪怪的消息,越是接近克鲁伦城,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也就越多,这些传说的迹象,更证实雪怪的行踪的确是朝着克鲁伦以南的车臣汗向沙漠而去。 一周后,小芸和尹枫等人终于抵达沙漠之城──克鲁伦。 比起大草原上的呼伦贝尔城,位于沙漠的克鲁伦城,显然寒伧许多,严格说来,克鲁伦并不是一座城,它只是一些塞外民族倚河为生,聚集群居而成的部落。 小芸等人进入克鲁伦,由于服饰与此地民族迥然不同,立即引起阵阵议论之声。 尹枫环顾四周,舒爽道:“来到这里好象回到沙漠的老家,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连刮过的风,让人闻起来都觉得倍感亲切。” 崔普禁不住这沙漠的高热,挥汗苦笑道:“胖子我倒不觉这里有啥值得怀念或兴奋的地方。我现在稍能体会烧饼在烤炉里的感受是如何了!” 小芸若有所思地狭谑笑道:“喂,老秃鹰,你想不想学这大漠的风,飞掠千里瀚海?” 乍闻这久远的绰号,尹枫亦不禁呵呵失笑,他眯起双眼,感兴趣地看着阵阵掀起黄沙的微风,拂掠过大地。 “如果你不怕流汗,有兴趣跑路,我自然是舍命陪佳人喽!” “好耶!”小芸鼓掌笑道:“那咱们就来比一比!” “你们俩要比什么?”逸风他们三人莫名其妙地来回打量二人。 “比赛跑呀!”小芸咯咯娇笑:“大哥哥,你们也押点彩头好让赢的人分红,这样我和大疯子跑起来会比较清凉有劲。” “你们要比轻功!”逸风恍然呵笑道:“那我当然是押你喽!” 小芸眉开眼笑道:“哈,不愧是我老哥,果然对我有信心!” “非也!”逸风打趣道:“并非为兄对你的轻功有信心。而是为兄虽处热日曝晒之下,头脑尚未昏沉,还能按常理猜出最后的结果!” 小芸不解问道:“什么常理?那么准吗?” 张德昕嘿笑道:“当然准喽,老夫活了四十来岁。还没见过和女朋友赛跑不放水的男人,芸丫头,依大叔看这场雌雄之争是赌不起来啦!” “哪有这种事!”小芸娇嗔道:“谁规定情侣比赛时,男的就要放水?尹枫,你不会故意放水吧!” “会!”尹枫吃吃笑道:“我至少会保持和你同时到达终点,既不赢你,也不输你。”小芸不服气道:“狗屁啦,我才不相信你就一定比我强!” “出口成脏!”尹枫苦笑道:“小妞,你若想赢我,那才是真拚!” “我不信!”小芸发倔道:“咱们来赌,我绝对不可能和你同时抵达终点!”她还伸出小拇指要尹枫打勾勾。 “赌多少!”尹枫凑趣道:“这里可是四比一对赌喔!” “四比一就四比一!”小芸大刺刺道:“输的一方要做马让人骑,绕着克鲁伦转一圈!” “我实在舍不得!”尹枫不怀好意地呵呵直笑。 小芸纳闷道:“你舍不得当马让我骑?” 尹枫吃笑道:“我舍不得让你四肢落地,在克鲁伦爬上四大圈!” 小芸哧哧笑道:“谁会当马还难说的很,你少在哪里自鸣得意!” 逸风建议道:“这样吧,如果小芸输了,就只罚她绕一圈就可以了。” “如果你们输了呢?”小芸不服地反问。 尹枫四人相互一眼,异口同声呵笑道:“每个人爬一圈,当马让你骑喽!” “一言为定!” 小芸郑重其事地分别和四人打勾勾,盖印章,这稚气的举动,逗得凉山双枭二人呵笑连声。 崔普有趣道:“没想到胖了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有机会玩这种小孩子游戏!” 张德昕亦是失笑道:“这种事若说出去,谁会相信!”他不禁好玩地连番摇头叹笑不休。 尹枫以脚尖在地面画出一条浅线沟,与小芸分别站定。 “先说好,要跑到哪里再回头?” 小芸兴致勃勃地活动着筋骨,迭声问着。 尹枫眺目远望,只见百丈开外有一块突出的风化岩,他指着岩石道:“就是那块石头好了!” 小芸瞄眼道:“太近啦,还没开跑就已经到了,那有啥意眉” 尹枫笑道:“那就来回各跑两趟,如何?” “勉强可以。”小芸撇撇嘴,嘻嘻一笑。 逸风权充司令,发号道:“预备──跑!” 小芸和尹枫不分先后脱射而出,朝巨岩飞掠而去,百丈之遥对他们二人而言,不过是几次纵掠,眨眼即至的距离。 小芸因为站在尹枫左侧,折返时便刚好占据内线道,她纤腰微扭,已然抢先尹枫一步转过大石,掠向回程。 凉山双枭想起赌注,不禁开口大喊:“尹枫,加油,你若输了,咱们男性的尊严可就要落地啦!” 尹枫转过大石,轻松地追上小芸和她跑成并肩。 观战三人忍不住同嘘了一口气,心下稍定。 “还早吶!” 小芸大叫一声,蓄力一发,身若幻影曳空而过。直扑起跑线这端,登时,尹枫被她甩开一大段距离。 “我是追定你啦!”尹枫一言双关地呵笑着大吼,他身形亦蓦然加快,立即追上了小芸一大段距离。 小芸已临起跑线,她右足跨线之后,朝地面微然一点,未见她扭腰作势,她的人已经呼地再次朝大岩石冲掠而去,速度之快,连凉山双枭都未看清她的身形,直令凉山双枭不得不佩服小芸这身好功夫。 然而,小芸速度虽快,尹枫却也不慢,他如影随形地贴着小芸身畔,与她同时往掠而去。 眼看着他们二人再次自大石那头疾驰而返,逸风蓦然想到不对。“尹大哥,丫头要使诈啦!” 尹枫闻言时飞掠的身形已达起跑线丈寻之前,但是,当他豁然醒悟时,身子已经冲过起跑线。 而小芸却在线前三尺,猝然停身,一动也不动地定在原地,瞅着冲线而过的尹枫和惨然变色的逸风窃笑不止。 “呀哈!”小芸雀跃道:“大哥,虽然你已经想起咱们的赌的是什么,可惜不够及时。我早就说绝对不可能和大疯子同时抵达终点嘛!” 她敌意慢条斯理地走过起跑线,瞄着眼前脸色各异的四人,咯咯娇笑道:“现在是谁输谁赢?你们自己说吧!” 尹枫哭笑不得地背过身去,无奈地道:“我无颜以见江东父老,各位,你们说怎么办?” 逸风苦笑道:“如果是逸岚,他一定抵死赖帐!” 小芸哼笑道:“可惜你不是老菜子,你好意思耍赖吗?” “当然!”逸风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其它人莫名其妙。他笑得眼泪直流,抱着肚子直打滚,断续喘笑道:“我当然要耍赖……因为……我就是你的老菜子哥哥嘛,哈哈……” 小芸等俱是一怔。 小芸跳脚大叫:“我不信,你少使诈,你在骗人啦!” 逸风伸手在自己左耳上搓搓,登时,他的耳垂上露出那个小胎痣。 “如何?现在你没话说了吧!”逸岚爆笑道:“这回你上了大当,没认出是我吧,哈哈……” “老菜子!”小芸跺脚气笑道:“讨厌,这回被你骗倒啦!” 她大叫一声,冲上去捶着逸岚脖子,佯嗔道:“你怎么可以骗倒我,我掐死你,掐死你!” 逸岚故意伸长舌头,呢呃直叫:“哇──谋杀呀,尹大哥,你还不快来救我,你的女朋友如果变成谋杀犯,你就要失去我这个最俱魅力的未来小舅子啦!” 尹枫等人已自错愕中醒来。 尹枫袖手旁观,呵笑道:“二少爷,你这回可真是把咱们都骗惨啦,就算小芸不掐死你,我也很想捏死你,我为什么要救你。” 逸岚无奈道:“那我只好庄敬自强,自己设法救自己喽!” 他伸出手朝小芸腋下搔去。 小芸惊叫一声,放开手投入尹枫怀里。 她依然恼火道:“臭坏蛋,你骗我又欺侮我,我叫大疯子揍你!” 逸岚揉揉脖子,嘲谑道:“呦,醉凤想揍的人还得孤鹰出手,是姑娘你的靠山硬,还是我古二少的面子大过天?” 小芸哼笑道:“我要是自己动手揍你,那就成了以下犯上,忤逆不孝。大疯子捶你可是名正言顺。不会让人家说话。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怎么没有陪着猪八戒一块儿笨死!” 崔普十足纳闷道:“嘿,古二少,这回你的瞒天过海实在是太完美了,你和大少爷是在什么时候掉的包?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是呀!”张德昕亦是满脸不解之色:“你不是已经先走一步,上大雪山去了吗? 什么时候回头来的?” 逸岚笑道:“咱们在江北大寨分手后,我人还没到长江口,就被大哥派人追回去,因为他接到通知说,讷漠尔河山洪暴发,附近的葛家牧场首当其冲遭水淹了,爷爷要他立刻赶回去帮忙处理。大哥怕你们没人懂得蒙语,在大草原上沟通不方便,特地要我陪你们一起来。他赶着回北大荒,没空告诉你们这些事。我索性就来个李代桃僵之计,看看你们什么时侯才会发现我是谁,那次差点就被胖叔看出破绽,结果是丫头自作聪明替我解了危,我才能一直瞒到现在。呵呵……” 尹枫叹笑道:“你还真能憋,这一路上,听着我们背地骂你,你有何感想?” 逸岚呵呵笑道:“我现在更佩服老学究啦,要装出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成熟态度还真不容易,有好几次我听丫头和你说话,我实在很想开口消遣你们,每次都是拚了老命才忍住没说,老学究的沉稳真不是盖的,奇怪的是,凭他这么稳重的个性,怎么会抢在我前头出生,做了老大?我真是搞不懂!” 小芸哼笑道:“这叫老天有眼,明察秋毫!若是让你这种人来当大哥,天下不乱也会散,那时岂有天理可存,还有……你别以为这样打混,就可以把咱们刚才赌约的事假装忘记,今天你这匹马我非骑不可啦!” 逸岚耍赖道:“嘿,咱们打赌前可说的很清楚,和你定约的可是古逸风,而不是古逸岚,这笔帐你得找老大去要!” “厚脸皮!”小芸叫道:“明明是你古逸岚亲手和我打勾勾、盖印章,你还想叫别人替代你还债!” 逸岚皮厚道:“有何不可,反正从小到大,老大替我背的黑锅也不是一次两次,多加这一笔也无伤大雅。” 他忽然古怪笑道:“只要以后有机会,我也一定会替他扛摃要老命的大锅!” 其实,小芸想要骑马的兴致,经逸岚这李代桃僵的一闹,已经无心情。她也是为了好玩,才故意拿这档子事和逸岚纠缠。 此时,她见逸岚神色古怪,心里不禁有些怔忡。 “二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小芸难得如此正经的称呼逸岚,因为逸岚也难得有如此正常的时候。“没有呀!”逸岚奇怪地反问:“你怎么会以为家里出事?” 小芸不解地瞪着他,又茫然的看看尹枫,她似乎在征询尹枫的意见般,蹙眉道:“大疯子,你有没有觉得老菜子刚才怪怪的?” 尹枫淡笑道:“大概是他觉得逸风太辛苦了,有必要时,想替逸风分些辛苦。” 逸岚颇为惊讶尹枫心思之敏锐,竟能完全猜中他的想法。 “哦,原来如此!”小芸颔首道:“大哥的确是很辛苦哟,因为他是长子嘛,爷爷自小就对他要求特别高,所以大哥才会那么少年老成。那全是被爷爷压榨出来的恶果!” 张德昕不禁感慨道:“身为名门之后,压力的确很大,就像栖霞山庄的卢少庄主,我看他在家时,他母亲将他的一切事物打点的头头是道,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但是,那何尝不是不容许这位少庄主有自己的意见,一个人如果做任何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都得听从别人的决定,这日子过来未免太痛苦、太无趣!” “有道理!”小芸豁然道:“好,我决定啦!” “你又决定什么了?”其它四人好笑的反问。 小芸眼神发亮道:“我决定支持二哥解救大哥脱瞒苦海,向老顽固爷爷争取大哥的独立自主权!” 逸岚苦笑道:“哇塞,你一个人造反嫌不够,还要拖我和大哥一起下水,你不怕爷爷气疯了?” “怕什么!”小芸咯咯笑道:“俗语说,一回生二回熟,我既然已造过一次反,你们再来第二次时,爷爷大概会比较习惯。反正,追求自己的天空正是这个时代的新潮流,我们迟早要让爷爷明白,我们的未来不是梦,我们努力的过每一分钟!” 尹枫呵笑着提醒道:“小妞,眼前还有一件事等着咱们去努力,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小芸装蒜道:“哦,对了,你要当马让我骑,绕着克鲁伦跑一圈是不是!” 尹枫嘿嘿干笑两声,搪塞道:“关于这件事,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商量,目前,咱们还是去找那个卡瓦拉,问问有关老怪物的消息比较重要!”“好啦!”小芸嗲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们都这么赖皮,我就和你们赌现金比较合算!” 尹枫搂着她的肩头,讨好道:“要钱,这好商量,等老怪物的事解决之后,我一定带你去捞油水。” 他左手牵马,右手搭着小芸香肩,将她带向克鲁伦的街市。逸岚等人识趣地跟在三步之后,不去打扰他们二人。 “真的喔!”小芸眼神明亮道:“这件事你可不能再赖皮哦!” 尹枫保证道:“绝不赖皮!” ※※※※进入克鲁伦,逸岚以蒙语向当地居民询问卡瓦拉的住处,几经指引,他们一行人朝一座大型的蒙古包行去。 这座蒙古包左侧,竟还有一个偌大马场,马场内尚关有不少未经驯服的野马。 一名四甸左右,蓄着乱糟糟一把大黑胡的中年汉子,正与数名蒙古族人围站于马场之外,比手画脚地谈买卖。 小芸等人朝马场走去。 忽然──小芸高兴地大叫:“呀哈,是那个和我飙马的大叔哟!” 她朝那个蓄着大黑胡子的马贩奔去,口中犹自嚷嚷道﹕“喂,飙马的大叔,你还记不记得我呀?” 正在谈买卖的那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话题,抬眼注视朝他们奔来的小芸。 那名中年汉子认出小芸,哈哈招呼道:“哎呀,你可不是那个在豫西和咱们飙马的丫头吗?你怎么跑到克鲁伦来啦!” 小芸象是见着老朋友一般高兴地娇笑道:“我们特别到这里来找一位叫卡瓦拉的万事通,大叔,你该不会就是卡瓦拉!” 中年汉子诡异道:“丫头,你专程跑来找咱做啥?” 这时,尹枫等人业已上前。 小芸拉着尹枫,兴奋道:“大疯子,你还记不记得,我在豫西救你之前正和人家在赌马,这就是那位和我飙马的大叔,他就是卡瓦拉哟!” 尹枫轻笑道:“豫西的事我怎会不记得,只是,我们一直以为卡瓦拉会是位蒙古族人,没想到竟是咱们汉人老乡!” 卡瓦拉吃惊地瞪着尹枫:“丫头在豫西救的是你?那……你岂不是鼎鼎大名的孤鹰?” 尹枫淡笑道:“在下正是孤鹰,多蒙老乡你的热心宣传,才会使得这小姐一见到我,就想拔我的胡子!” 提起胡子,他不禁有趣地搓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 卡瓦拉窘然笑道:“我在关内时,是听到些有关醉凤和孤鹰的传说。这么说……丫头,你真的就是那只会喝酒的凤凰喽!” 小芸咯咯笑道:“然也!” 这时,卡瓦拉身边的蒙古族人,以蒙语好奇地询问尹枫等人的身份。 卡瓦拉劈哩啪啦地为他们介绍,神情间似乎有无限的佩服和尊仰。 逸岚低声轻笑道:“这位卡拉瓦朋友可把你们捧上天啦!” 果然,那些蒙古族人都以惊服的眼光,不住地偷眼瞄小芸和尹枫二人。 卡瓦拉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他拍拍手哈哈一笑,蒙古族人也跟着一阵哄笑,随后他们即各自离去,临行前犹自不断地回头瞅着小芸和尹枫。 逸岚为满脸纳闷的小芸等人翻译道:“卡拉瓦说小顽皮和大疯子这段姻缘也有他一半的功劳,如今你们联袂来此,说不定是要找他去当媒人,所以他和那几位蒙族朋友的生意,有空再谈!” 卡瓦拉呵笑道:“原来这位公子也懂得蒙古话,还好咱没说啥坏话。否则,得罪了孤鹰和醉凤,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芸谑笑道:“卡大叔,吃不了兜着走是不至于啦,我们最多只是吓唬你,也好符合你对我们的凶恶想象。” 卡瓦拉瘪笑道:“丫头,咱们可没说你们凶恶呀,只是,咱所听到的诸多传说,可都把你们形容的能够上天入地嘛,呃……对了,咱的汉家姓名叫李彪,不姓卡,你可是第一个将咱的蒙古名字拿来当姓氏用的人,听起来倒也挺新鲜的!”他忍不住一阵呵笑。 小芸顽皮吐舌笑道:“原来你是李大叔,不是卡大叔,你早说我就知道了嘛,呵呵……” 李彪拍着额头,嘿笑道:“怎么叫你们站在这里晒太阳呢﹕来来来,咱们到我家休息休息,有事再慢慢聊。” 他带着众人进入马场旁的蒙古包。 这座蒙古包外表看来和附近的蒙古包差不多,但是,内部却布置的相当汉化。不但桌椅俱全,还有一张高大的红眠床,占据着蒙古包一角,显得相当突兀惹眼。 小芸等人乍见那张罗帐高县的大眠床,先是一怔,随即为这塞外之地,竟能见到如此有趣的布置,不禁呵呵失笑。 李彪似是已经习惯众人这类反应,他搔搔头,呵笑着解释:“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咱在中原分家时,分得的家产,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有咱对老家的回忆,尤其是那张大床,更是咱们李家世代相传,每一个李家的长子都是生在其中,也死在其上,所以咱一件也舍不得丢。” 小芸本想问他,既然如此怀念中原老家,又为何要离乡背井,来此沙漠地域落地生根?但想到这是人家的隐私,只好耸耸肩,将到口的话吞回肚里。 众人落座之后,李彪自大床底下搬出不少哈密瓜待客。 待他忙定之后,这才呵呵笑问:“丫头,你们这么多人跑到克鲁伦来找万事通的卡瓦拉,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小芸顽皮道:“大叔,你既然号称万事通,就该知道我们是为了啥事来找你才对,你猜猜看!” 李彪苦笑道:“咱虽然是万事通,但是不通神,当然无法掐指一算,算出你们的心思,以及为何而来,你叫咱们从何猜起?” 尹枫轻笑道:“不知李大叔可曾听过有关雪怪闯入中原肆虐之事?咱们便是为此事而来。” 李彪询问道:“雪怪?是不是就是那只大闹呼伦贝尔城的白毛怪?” “正是!” 李彪蹙眉道:“咱是听说了它在呼伦贝尔城和北大荒作怪的事,可是咱们从在豫西做完生意之后,就直接回来克鲁伦,倒是不知道白毛怪闯入中原的事,咱怕帮不上什么忙喽!” 小芸笑道:“大叔,你不知道老怪物进入中原的事没关系。既然我们来这里,当然不会是来问你中原里面的事,否则,从关内跑到关外问关内的事,那岂不是脱裤子放屁一样。” “有道理!”逸岚接口道:“我们在大草原上听到一些游牧家庭说,最近这一带发生一些很奇怪的事,从这些事的迹象看来,好象是老怪物所为。不知道李大叔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可提供给我们?” “这位是……”李彪好奇地看着小芸。 “对了,我还没介绍。”小芸笑嘻嘻道:“他是我二哥,叫古逸岚。大疯子你是知道的,另外二位是我大叔,人家叫他们凉山双枭,胖叔叫崔普,瘦叔叫张德昕。” 李彪讶然道:“原来两位就是凉山双枭,可是……以前咱听说两位好象……水火不容,不是吗?怎么如今两位好象相处的不错?” 崔普哼道:“我胖子会和这穷酸相处不错!” “下辈子再说吧!”张德昕冷嗤地接口:“你以为我就看你能顺眼?哼,我若不是看在芸丫头的面子上,想叫我和你合伙……” 崔普抢口道:“你门都没有,我也是看在芸丫头的份上,才和你合作!” 李彪呵笑道:“两位一开口,就像传闻中的凉山双枭了!” 尹枫轻描淡写道:“李大叔好象对江湖中的事,知道的不少。” 李彪笑道:“是呀,因为咱常在关内跑跑,也认识些武馆的朋友,所以多少知道一点,尤其是那个叫什么江湖风云榜上面的人物,更常听人家提起。” 小芸性急地催问:“大叔,沙漠这里,最近到底有没有事发生嘛!” 李彪沉吟道:“老实说,最近沙漠的怪事还真不少。咱本来还想不透那是怎么回事。 如今你们说是白毛怪的杰作,那就对了!” “真的?”小芸兴奋道:“这里都出了什么样的怪事?” 李彪道:“就在几个月以前,天下掉下一团大火球,从那时候起,本来一到夜里就要变冷的沙漠,如今还时常吹来热呼呼的焚风。克鲁伦的夏天,因为河水水位降低本来就不好过,今年更因此大闹干旱,死了不少牲口,咱和此地几位朋友为了察明夜里吹焚风的原因,特地进入沙漠去看看。呵,你们猜猜咱们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陨石喽!”小芸等人不约而同的回答。 李彪拍腿叫道:“没错,可是这陨石可和以前咱见过的大大不同!” 逸岚好奇道:“李大叔,你见过其它的陨石?那都是什么样子?” 李彪呵笑道:“沙漠里时常可以看到流星曳空的景象。十几年前,天上还下起流星雨来吶,天空布满数百道的光雨,美丽极了,事后,咱的一些蒙古朋友硬说那是大神阿拉显示的神迹,非得进沙漠去朝圣不可,于是咱就陪他们走了一趟,后来还真的在沙漠深处里面见到一些奇怪的石头,那些石头最大的大概有马头那么大,每颗石头都像烧焦的焦炭,不但乌漆嘛黑而且还布满千疮百孔。对了,咱还顺便带了一颗回来,放哪里去了?” 李彪径自拍着额头回想,接着他起身走向红眠床,嘀咕道:“好象是塞到床底下去了。” 他拨开床底的瓜果拉出一些大小木箱,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小芸等人好奇地围上前去,只见这些木箱之中竟装满各式各样金属工具,不但刀、剪、斧、钻、刨、钩、锉刀、铜锯,样样俱全,更有些工具是众人见所未见的其他样式。 逸岚吹声口哨,打趣道:“李大叔,瞧瞧这些东西,你该不会是巧手鲁班的师父吧?” 李彪呵呵笑道:“咱过去也是拜鲁班为祖师的工匠,不过后来迷上大漠的生活,便在此定居,这些工具都是过去吃饭的家伙,如今虽然用不上,但是也舍不得丢掉,就全都留下了!” 他似有无限感触地扶弄着箱中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神情一片怀念。 小芸抿嘴笑道:“大叔,你以前的家其舍不得丢,过去吃饭的家伙也舍不得丢,可见你是个念旧的多情种子哟!” 李彪豁然笑道:“真的?咱以前倒没想过这一点。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点道理。” 尹枫忽然道:“三十几年前,江湖上有一位精于各项机关设计与打造的前辈,人称千巧手,他好象也是姓李,不知大叔你认不认识他?” 李彪怔了怔,他一边关上装有工具的木箱,一边回答道﹕“千巧手李远鹏被誉为百年来仅见的工匠奇才,咱自是听过他的大名,咱也挺希望有机会好好认识这位前辈高人,可惜他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倒叫人好生遗憾。” 他顺手打开另一个木箱,一伙人头大,黑黝黝的怪石,赫然挤在一些工具之间。 李彪拿起黑色怪石,呵笑道:“找到了,这就是以前咱捡回来的陨石。” 众人颇感兴趣地把玩这颗怪石,只觉得怪石入手异常沉重,而在这颗怪石焦黑粗糙的表面,犹自闪着五颜六色的彩芒,彷佛是怪石之中,镶藏着无数珠宝碎片。 李彪轻笑道:“咱那些蒙古朋友也都各自搬了颗这种石头回家供起来,他们若是知道咱将这陨石这么丢在箱里,塞在床底下,铁定要和咱拚命!”崔普不解道:“为什么? 难道这怪石值钱?” 李彪呵笑道:“不是值钱与否的问题,咱刚才不是说,他们认为那阵流星雨是大神显化的神迹嘛,所以,这些石头就是大神恩赐的吉祥之物,这么糟蹋怪石,岂不就是污蔑神灵?他们当然要拚命喽!” 他接过怪石,将上面的灰晨吹去,顺手将它摆在红眠床上方的床头柜上。 尹枫沉思地问道:“大叔,你适才说,数月前那颗陨石和这颗怪石有何不同?” 小芸忽然嘿叫道:“我想起来了,大疯子,莫非掉到沙漠里那颗陨石,就是咱们上次见到的那颗流星?” 尹枫含笑道:“不然你以为是哪一颗?我还记得你那时在猜,那颗扫把星掉到哪里去了,这下你可知道它的去处!” 小芸拍手欢叫道:“哈,好极了。我倒要去瞧瞧以前天上飞的扫把星,究竟是啥模样。”李彪忙不迭道:“使不得,那颗陨石是瞧不得的吶!” “为什么?”小芸不服气的道:“大叔你又不是去瞧过了吗?为什么你能瞧得,我就瞧不得!” 李彪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意思,大叔是指那颗陨石古怪的很,它约莫有成吨的体积,掉下来虽巳达数月之久,可是至今还散发高热,咱们根本无法靠近它方圆丈寻之内,而且,一到晚上,那石头还会发出阵阵刺眼的强光,瞧了它眼睛会受不了的。咱的一个朋友就是因为好奇,想走近去瞧清楚,正好被强光照到,如今眼睛失明,看不到任何东西啦!”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三章 不死雪怪
张德昕惊疑道:“天底下,有那种会放光的石头,这事倒是新鲜。” “这有啥稀奇!”崔普哼声道:“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真是没知识!” 张德昕怪叫道:“哟,我见怪奇怪,关你屁事?要你这死胖子啰哩啰唆地嚼舌根!” 尹枫打断两人的争执,沉吟道:“李大叔,近来沙漠之中,除了这件事之外,是否还有其它奇怪的现象发生?听说有人夜里见着闪电,还有人听到奇怪的呻吟声,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李彪笑道:“哦,这些事呀,据我所知是有的,不过那不是发生在沙漠里的事,而是在呼伦池西北的巴尔库台山那里。” 逸岚攒眉道:“大叔,你确定吗?但是有不少人说,那些现象发生在克鲁伦以南的沙漠区里。” 李彪摇着头道:“不可能,因为上周咱和住西边的台西纳一块到呼伦池附近交一批野马时,在一场正午的雷雨中眼瞧见白毛怪被闪电击中,消失在巴尔库台山上吶!” 小芸猜测道:“也许是有人将沙漠里会发光的石头,和老怪物行踪混为一谈,才会传出老怪物在克鲁伦以南的沙漠中,这种谣言。” “有可能!”尹枫同意道:“老怪物不在这里最好,咱们可以先去瞧瞧那颗会发光的怪石头。” 逸岚搓手笑道:“我举双手赞成,若不去开开这眼界,瞧唯天外飞星生的何种模样,我心里一辈子也不能释怀!” 小芸戏谑道:“你要是心里不能释怀,就会导致心理不平衡,心理不平衡就会变成神经病。呵,这问题的确很严重!” 李彪笑道:“既然问题如此严重,那咱倒是不该再阻止你们才对,这样子吧,你们何不在咱这里休息两天,等咱忙完最近这笔交易,再陪你们一起进沙漠里,瞧那古怪的陨石。” 小芸性急道:“大叔,你既然有事,咱们也不要再麻烦你啦,你只要把陨石所在地点告诉大疯子,咱们自己去找就可以啦!” 李彪犹豫道:“这样不好吧,丫头,沙漠可不比中原各地,能让你来去自如,万一你们在沙漠里迷了路,那可是要命的事,这开不得玩笑吶!” 小芸信心十足道:“大叔,你放心,咱们不会迷路的啦,大疯子从小到大都是生在沙漠,长在沙漠,没事时常在沙漠之中来来去去,进入沙漠就好象在走他家的厨房,他不会把咱们带丢的。” 尹枫苦笑道:“那可不一定,小妞,别对我太有信心,真正了解沙漠的人都知道,千万别以为自己了解沙漠,否则就离死期不远了,况且,这里的沙漠可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处沙漠,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顺利进出此处沙漠,若是由熟悉此地的人来带路,那才是最大的保障!” 小芸抿嘴嗔道:“大疯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沙漠就是沙漠嘛,不管在这里,还是在那里,还不都是一堆沙,难道你还会怕它不成?” 尹枫不为所动,有趣笑道:“小妞,你这招激将法不管用啦,我当然有自信能轻轻松松地来去沙漠之间,但是如今我所要考虑的事,并不是我个人而已,你别忘了,逸岚和两位大叔他们可没有在沙漠中游荡的经验,我岂能让你们进入沙漠内冒险?” 小芸泄气道:“讨菇呀,人家想早点去看那颗会发光的石头嘛,不然,我们先去,叫老菜子和大叔他们在这里等,等李大叔有空之后,再带他们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尹枫搂着她,呵呵笑道:“要去大家一起去,比较有个照应,反正咱们也不赶时间,你那么急干什么!” “就是嘛!”逸岚怪叫道:“喂,小皮蛋,你想要拋弃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监护人,独自和尹大哥进人沙漠,该不会是对他有企图吧!” 凉山双枭忍俊不住,噗嗤失笑。 李彪却是愕然地瞪着逸岚,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太毒啦!” 小芸嘿嘿笑道:“我当然对大疯子有所企图,我不但对他有企图,我对你也有很大的企图!” 逸岚惊觉道:“你这小皮蛋对我有何企图!” “我有掐死你的企图!”她倏然扑前,作势掐向逸岚脖子。 逸岚早有提防,嘿笑着闪开。 怎料──小芸一袭未中,竟蓦然圈掌,运劲扫向逸岚。 逸岚猝不及防,只好提掌硬接,砰的一响,他已遭小芸故意卷起的大片黄沙罩个正着,登时,变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李彪的蒙古包也禁不住这阵掌劲互击之力的波及,轰然倾塌。 尹枫见机的早,拉着小芸蹿出蒙古包外,眼看着其它人被倒下的帐幕压个正着,一个个在不见天日的帐幕内蠕动惊叫。 “哇,怎么会这样!”小芸咯咯娇笑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湛蓝的天空,偶尔飘过一片白云,暂时掩去艳阳的光彩,白云所造成的阴影,投射在无边的沙漠中,却丝毫未曾减低沙漠中酷热的温度。 小芸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熬过等待的日子,终于得愿以偿地跨上骆驼,出发前往沙漠之中,去看那颗会发光的怪异陨石。 李彪唯恐众人无法适应沙漠中沉闷炽热的气候而中暑,建议众人学那往来沙漠间的商队,在头上戴起覆头布巾遮阳。 小芸异想天开地将天罗羽当成遮阳巾固定在头顶,那赤艳的天罗羽果然发挥抗火防寒神奇功效。化解沙漠中的高温,使得小芸成为众人之中,唯一没汗透衣衫的人。 小芸瞅着浑身冒汗的逸岚,调侃道:“老菜子,有本事你现在再笑呀,本姑娘这身红水黑大辫的打扮,是不是比你强!”原来,小芸依然是那身黑衣白袄的装束,她头上再戴着耀眼刺目的火红天罗羽,模样显得又热又重,出发之前,曾遭逸岚好好取笑一顿。 但是两天的路走下来,小芸非但未曾香汗淋漓,反而越走睡凉快,甚至,心情愉快地出言消遣古逸岚。 逸岚抹汗苦笑道:“你不用得意小皮蛋,俗语说,秋条(张狂)没有落魄的久,咱们走着瞧!” 小芸戏谑道:“咱们走了两天,也瞧了两天,事实证明,落魄的日子置我非常遥远!”崔普环顾四周有如波纹,又似小丘的黄沙,看着他们被轻微的热风,吹成一圈圈的小漩涡,他汗如雨下地嘘气问道:“李老兄,这天热的也太不象话了,咱们可不可以找个地方,稍为休息一下,也好喘口气喝口水吶!” 李彪挥汗笑道:“崔大侠,这里的热度倒也不全是天气的关系,因为咱们已经快接近陨石所在地方,受这颗怪石散放出的高温影响,越接近目的地,温度会越高,你暂且忍耐一下,等到了前面有沙丘地方,咱们可以在沙丘的阴影下歇歇腿。” 张德昕这回也忙着运功抵抗酷热,实在提不起劲和崔普斗嘴。 他们一行人便又顶着炽烈的阳光,在沙地中蠕蠕缓行约有盏茶时间,终于走入一座大沙丘的阴影里。 这里的温度虽然仍是那么炽热,但是比起直接走在日头的曝晒下,可真是凉快许多。 李彪吆喝着让骆驼伏向地面,众人轻巧地跃下沙地。 忽地──“我说过别咬我的头巾!” 小芸娇声喝斥着她胯下的骆驼。 原来,她所乘的那头骆驼是只坏脾气的公骆驼,每回小芸上下它的背上时,若不注意,这只骆驼就会作怪,不是想摔倒小芸,就是咬扯她的衣角,逗得小芸玩心大起,每次都故意和这只骆驼拉拉扯扯笑闹一番。 两天下来,这只公骆驼反倒视此为习惯,总要设法和小芸互相戏弄才甘心。 此时,这只骆驼趁小芸背对自己拿取水囊的机会,扭头咬住垂落在小芸背上的天罗羽一角,想将天罗羽自小芸头顶扯下来。 小芸机警地反手抓住天罗羽,虽然因此没让这只骆驼老兄如愿以偿地抢走天罗羽,但也令自己难以转身,造成和骆驼僵持不下的局面。 逸岚嘿嘿嘲谑道:“我不是说了嘛,猖狂没有落魄的久,这回报应来得可真快!” 小芸手里忙着和骆驼抢天罗羽,拉扯不休,脚下却也不闲,一记横扫,踢起一蓬黄沙,罩向饮水中的逸岚。 逸岚嘻嘻谑笑着飘退三尺,轻松地避开沙幕。 尹枫等这丫头和骆驼纠缠的差不多之后,这才上前,在骆驼的额际轻击一掌,这只骆驼似是抗议地哼一声,不甘愿地张口放掉所咬的天罗羽。 小芸回身朝公骆驼瞪眼啐笑道:“好啦,这次算你赢就是,下次你小心一点!” 她接过尹枫递来的羊皮囊尽情地饮了个饱,才在掌中倒些水捧给骆驼饮用。 尹枫故做无奈地摇头叹道:“唉,这年头当人不如当骆驼来的吃香。” 小芸天真地间道:“为什么?” 尹枫笑谑道:“当骆驼还有人喂水给它喝,当情人却喝不到口水,这岂不是人不如骆驼!” 逸岚斜俺在沙堆中,懒洋洋道:“得了,拜托你们别拿肉麻当有趣。” “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小芸语笑道:“如果柔儿姑娘在这里,我看你一定会说:“呀,于我心有戚戚焉!”” 逸岚俊脸居然有些窘红:“你这丫头,脸皮越来越厚了!”他故意转变话题,问道:“李大叔,还要多久才能到达怪石所在。” 李彪不住扇着,呵笑道:“到这里已经可以算是到啦,只要爬上这座沙丘顶上,就可以看到那颗陨石,如果下了山丘,那里的热度更让人受不了。上回咱已见识过那颗怪石,咱这次就不陪你们下去看喽!” 小芸欢叫道:“已经到了?大叔,你怎么不早说呢!”她摇身一晃,已掠上沙丘顶端。 尹枫深恐有失,连忙追去,一路叫道:“小妞,别急,石头在那儿不会跑掉,你慢点!”李彪看着他们二人身影,不禁赞道﹕“呵,好俊的功夫,上这沙丘居然没踩落多少细沙,上回咱和朋友来时,为了爬过这座沙丘,可是爬三步滑二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山上顶吶!”逸岚亦是心急道:“大叔,这里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咱们上去看看。” 他和凉山双枭飞身而上,从他们三人落脚提气里所踏陷的沙坑,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们的功力虽然不如小芸和尹枫,但是却也都有不弱的身手。 李彪仰头怔然地看着他们消失在沙丘顶上,似是有无限的感慨地摇头一阵低叹。 小芸掠上丘顶,眯眼眺望,果见丘下百丈之外处,有一颗偌大的黑色巨岩深陷沙地之中,这巨岩四周犹自残存些高拢的丘堤,显然当初此石是以极强大的力量接落地面,才会造成此种现象。 尹枫随后而至,小芸指着陨石,兴奋道:“大疯子,你瞧怪石就在那里,咱们靠近一点去看个仔细。”尹枫拉着她,阻止道:“等一下,先在这里远观一番又何妨!” 逸岚等人亦巳掠至,这时,那颗怪石似乎起了变化,开始一明一暗地闪动着隐然的光影,随着怪石内部明暗的闪烁,四周的气温忽然节节升高,空气之中亦传来一阵嗡嗡的低颤声,尹枫提醒道:“小心怪石发射强光,千万别让它照到眼睛!” 众人于是谨慎地眯起眼睛,瞄看那怪石的变化。 小芸忽而感到尹枫拉着她的手越来越烫,这才注意到除了她自己之外的几人,都在运功抵抗怪石散发的热力,崔普和张德昕二人罕是面色潮红,汗流涔涔,显然热不可挡。 小芸灵机一动,解下头上的天罗羽,她哥然一喝,功运天罗羽,忽然,那件两码见方的天罗羽竟呼地暴涨成丈寻左右的面积,为众人挡去怪石所产生的高热。 逸岚惊疑道:“耶?这玩意儿居然还能伸缩自如,柔儿怎么没告诉我?” “因为她不知道!”小芸直言道:“她若知道天罗羽伸可近丈,缩仅叙尺,可做为远攻近守的利器,她就不会将它穿在身上,让那老怪物逃之夭夭啦!” 逸岚笑忆道:“她还为了这事被我骂了一顿,她真是有够衰!” 小芸瞅眼道:“她是谁呀?” “当然是……”逸岚瞧见小芸眼中的黠谑的光彩,不禁嘿笑道:“好呀,小皮蛋,你居然和我来这一套,想消遣你老哥是不是!”他偷袭地伸指搔向小芸腋下。 小芸惊叫一声,急忙撤手以天罗羽护住身侧,但是比她动作更快的,却是尹枫。 只见尹枫屈指轻弹,一股缓和的劲道不偏不倚撞中逸岚的曲池穴,逸岚半身一麻,偷乘的手指已酸软地垂落下来。“下次要欺侮她时,记得别在我面前。”尹枫抿嘴笑谑道﹕“因为,我实在无法视若无睹不动手救她!”小芸躲在尹枫身后,得意地朝逸岚大做鬼脸。 逸岚故做无奈地叹口气:“唉,老天无眼,竟让这个丫头片子找到这么一座靠山,将来我还有什么指望,能够教她如何尊重老哥?” 众人因为小芸撤去天罗羽,在怪石不断的散发的高热下,都再次汗水淋漓。 尹枫接过天罗羽按照小芸的方式,运功将天罗羽逼成丈寻面积的防护幕,挡在众人身前,众人总算稍感凉爽,纷纷抹去汗渍,轻嘘口气。 此时,远方那颗陨石忽然放射出一片强烈的光芒,四周温度猝然骤升。 尹枫连忙再催加三分力于天罗羽,借以相抗高热。 强光照在天罗羽表面,忽然像遇见磁石般,遭天罗羽所吸引,源源不绝地化入天罗羽中。 躲在天罗羽这后的众人,眼见天罗羽在吸收强光的同时,火红的霞光越来越盛,终于,整件天罗羽转化成一片晶莹剔透的琉璃红幕。 崔普担心道:“乖乖,这玩意儿经不经得起如此高热的炽烧?” 张德昕亦见盱忑道:“万一经不起这等热力,那咱们可真要应验那句‘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俗语!” 逸岚沉稳笑道:“安啦,你们难道不觉得,四周虽热但是咱们在天罗羽后面却不太受影响,可见,这宝贝还是有点路用!” 小芸有些紧张问道:“尹枫,天罗羽烫不烫手?要不要我帮忙?” 尹枫瞅着她,深情笑道:“你看我像会烫手的样子吗?这件天罗羽倒挺管用的,不信你摸摸看!” 小芸好奇地伸手触摸天罗羽,果然仍是触手柔软,丝毫不见热度。其它人也都纷纷伸手探摸天罗羽,他们对这件罕异的宝物,不禁啧啧称奇。 有顷,天罗羽的红光逐渐收敛,沙漠又恢复原本的沉寂和灸闷。 尹枫收起天罗羽,众人遥望远方的怪石,只见这怪石也恢复成的面目,静静地耸立在沙堆之中:“过去看看?”小芸再次提议。 来到近处,众人打量这颗天外异石,发觉它的模样与昔日李彪所捡回去的小陨石差不多,同样是焦黑焦黑又布满千疮百孔,只是这颗大陨石的表面并没有五彩纷缤的矿石碎渣。 小芸好奇道:“把它劈来不就知道!” “我来!”小芸迫不待的腾身而出,小芸的掌力已劈中陨石,发出砰然闷响,四周扬起大片黄沙,那颗巨石在小芸重逾千斤的掌劲挥击这下,竟然分毫未损。 “耶!”小芸颇不服气道:“怎么连个碎片都没掉?太过份了吧!” 她颇为不信邪地再次挥掌击出,轰然巨响之中,黄沙暴扬,众人不禁各自退身闪避,这片漫天黄尘。待到尘埃落定,飞沙消散之后,小芸等人走近一瞧,这颗巨岩依然故我,毫发未伤。 “呵,瞧不出它的底子挺硬实的嘛!”尹枫打趣道:“竟然连顶顶有名的醉凤都奈何不了它!”逸岚吹声口哨道:“乖乖,这家伙真不愧是天上来的硬骨头吶!” 小芸瞪着巨石,恼火叫道:“喂,臭石头,你真是颗顽石哟,你又不是长在茅坑里面,干嘛这么又臭又硬呀!” 想了想,这小妞抽出问心剑比划道:“兀那颗顽石听着,你若是聪明的话,赶快自动裂开,让本姑娘瞧瞧你肚子里面究竟暗藏什么祸胎,否则本姑娘可是要动手,将你开腔剖腹喽!” 尹枫哭笑不得道:“得了,小妞,你这是在唱大戏?还是乩童起乩?这石头如果会听话,那岂不成了太空怪物!” 小芸咯咯笑道:“我就怕它真的是异形第四,所以才给它一次机会嘛,再说,万一这颗顽石若是天上哪个胡涂神仙不小心遗失的东西,咱们要对它动手动脚,总得师出有名,以免将来它的主人找来,咱们自己就理亏了嘛,所以,我这是谋而后动,对事情考虑周全吶!” 逸岚起哄道:“有道理,这颗可恶的顽石不点头,就是不给咱们面子,劈了它!” 尹枫顾虑道:“你们不怕这一剑砍下去,顽石是裂了,可是却跑出另一只令人头痛的怪物来?” 崔普狐疑道:“咱们的运气不会这么衰吧?这怪石之中,难道真有什么生物存在?” 他和小芸相处久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受到感染,口出土语而不自觉。 张德昕冷嗤道:“胖子,你可别忘了,这颗顽石本来就是天上的扫把星不小心掉了下来,碰上扫把星的人,不衰也要霉,这可难说是否会蹦出另一只孙猴子。” “没关系!”小芸信心十足道:“里面若是孙悟空,姑娘我就充当如来佛,保管叫这石头里的家伙乖乖听话,大疯子,准备天罗羽侍候!”她是铁了心,非得瞧瞧这怪石里面,究竟有何玄机。 “好了,你砍吧!”尹枫无奈笑着,掂起天罗羽以防万一。 逸岚他们三人亦是蓄功以备,神情紧张地瞅着小芸挥剑砍向陨石。 当然微响,小芸一剑劈上陨石,不但不能劈裂这颗怪石,反而震得自己虎口发麻,险些连剑都把持不住,而这颗怪石不过崩落少许煤渣般的碎片。 “哇,怎么会这样?”小芸甩着酸软发麻的右手,怔然直叫。 尹枫蹙眉道:“居然连问心剑也对它莫可奈何?这岂非太不可思议了!”这顽石终于也激起尹枫想将它敲开来瞧瞧的兴趣。 尹枫将天罗羽交给小芸,掣下金刚圈,沉稳笑道:“换我来试试!” 小芸扮着鬼脸戏谑道:“你要是能打破这个顽石的脑袋,我就请你吃‘巴BQ’(蒙古烤肉)!” 尹枫立定架式,将功力贯注于金刚圈上,沉喝一声,猛然将金刚圈朝巨岩飞掷而出。 金刚圈金光大炽,在一阵剧烈的嗡嗡震颤中,砰然击中陨石,登时发出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之声,并且爆闪出一溜火星。 刺耳的铿锵撞响,吓了小芸等人一跳,令他们纷纷拍着胸口直呼:“怕怕!” 金刚圈撞中巨石之后,急旋着反弹入空,飞回尹枫手中,尹枫接手之际,却也被强烈的反弹回旋之力,带得踉跄半步,险些未将金刚圈接牢。 “哇,好厉害哦!”小芸不由得对着怪石吐舌惊叹。 尹枫苦笑道:“还好它只是颗石头,它如果也有生命,岂不变成第二个无可匹敌的超级怪物!” 小芸嘘口气道:“一个外国来的雪怪就已经整得咱们头昏脑胀,要是再加上个外太空来的怪物,那咱们岂非要把小命卖给它们才行!” 逸岚搓着下巴寻思道:“这颗顽石的确有点来头,我看咱们索性先回李大叔那里,拿他那颗小陨石研究看如何对付,再来和这家伙较量较量!” “好!”小芸赞同道:“如果咱们连一颗石头都对付不来,这件事传扬出去,简直要笑破天下人的肚皮。” 她抬头看看偏西的太阳,接道:“不过折腾了这么久,要是没见到它在晚上发光,我舍不得走!” 尹枫笑谑道:“你以为是在看特技?还是野台戏上放电光?不看完全程表演,你居然还舍不得走?!啧啧……” 小芸噘着嘴娇憨道:“反正来都来了嘛,不看白不看,对不对?” 凉山双枭本就以小芸的意见马首是瞻,此时,他们瞧这丫头满脸希冀娇憨的模样,更是不忍拒绝她,于是双双点头同意,小芸斜眼着尹枫和逸岚,等候他们二人的答复。 尹枫笑意盈然道:“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说不的,你还那样瞅我做啥?!” 逸岚举起双手,嘿笑道:“我这个人最懂得从善如流,大家都说好的事,我绝对不会唱反调!”小芸嘲谑道:“你这种人天生就是墙头草,风吹两面倒!” 逸岚故做正经道:“所谓识时务者为英雄,咱们古家向来只出英雄,不出狗熊,所以你这丫头说我是墙头草,那简直是有辱家门的评语,该打!”他做势欲扑。 小芸闪身躲到尹枫身后,逗谑道:“我有山可靠,你打不着我的啦!” 尹枫反手搂着小芸腰肢,纵身掠返沙丘,一边高声戏滤道:“北大荒的古家我可得罪不起,只好逃之天天喽!” 逸岚知他只打算返回丘后,暂做休息,于是对凉山双枭一使眼色,三人还老返童齐声高叫:“不得了,有人抢亲喽广决追呀!”他们张牙舞爪地自后面追来,那恶形恶状的样子,逗得小芸不住咯咯娇笑…… 沙丘之后,李彪早已安顿好牲口,并搭起三座小型帐幕。显然他也知道小芸他们不可能当天离去,已经预先做好夜宿的安排。 沙漠中的夕阳,宛似火轮般,带着撼人心弦的绝美,逐渐隐入暮霭之中。 小芸等人站在沙丘顶上,屏息凝视这短暂却无可言喻的大自然美景。直到夕阳完全消逝,天边升起第一颗孤单的星星,他们才掠下沙丘。 李彪已先生起营火,准备晚饭,看到众人安然归来,不由得爽朗招呼道:“回来啦,你们去得可久了,先前这四周温度增高,沙丘后面好象有强光,我真担心你们出了什么意外。” 小芸认真道:“大叔,谢谢,大疯子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才会跑回来。” 逸岚嗤谑道:“得了,小妞,要做面子给情郎,你也得看时候呀,根据我们这些目击证人的指认,我们可都没有听到他说出为何急着赶来回来的理由。” 他横肘撞撞凉山双枭他们,眨眼暗示道:“大叔,你们也都没有听到吧!” 崔普呵呵笑道:“好象是没有。”张德昕亦是笑吟吟道:“大概是没有。” 小芸瞅着他们三人,不以为忤道:“大疯子他不需要把理由说出来呀,因为我知道他的想法嘛!” 尹枫适时接口,神秘地笑笑:“这种来电的感觉,诸位当然无从体会,不能了解喽!” 逸岚夸张地谑叫道:“哎呦,好肉麻喔!”他怎会知道,其实小芸因为自尹枫那里学得密教的练功心法,确实能与尹枫产生心灵感应。尹枫口中的来电,更非单纯的只指两人之间的感情而言。 李彪爽朗笑道:“看你们之间,不论是兄妹,朋友或情侣的情感,都如此深挚,处处流露出真情,实在是难能可贵之事,如今的世间,能像你们一样,保有一份纯善真情的人已经不太多见了。” “不会呀。”小芸天真道:“我觉得这世间的好人还是很多的嘛,像大叔你其实也是很了不起的一个大善人哟!”李彪有趣道:“真的?大叔自己怎不觉得?” 小芸正经道:“大叔你当然是好人啦,以前咱们在豫西不也是首次见面,可是你好心的告诉我,不要去招惹追风堡。如今,你又愿意顶着烈阳,忍受酷热,陪咱们进入沙漠中看怪石,如果心中没有一点纯善或真情的人,是做不到这点吶!” 李彪感触良多道:“是吗?也许是因为你的坦白和纯真引发大叔心里的善念吧!” 他呵呵一笑,接着语重心长道:“丫头呀,做人有时还是不能太单纯、太坦白。你虽然相信别人,但总也得防着别人来算计你,否则你是很容易吃亏的!” “我知道啦!”小芸苦着脸道:“我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的经验,连小白龙都牺牲了,我对自己承诺过,保证不会让这种事有再发生的机会!”她忽然攒起眉,敲着额头,嘿然道:“咦,大叔,你刚才说的话,我好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耶!”寻思半晌,小芸始终没有想起过去谁曾说过这类似的话题。 李彪对小芸的反应不以为奇,心想:“有点良心的人,都会这么告诉你的!”他招呼众人在营火旁坐,并为众人送上吃食。 小芸苦思不得,随即咕嘀道:“算了,不想了,反正以前外曾爷爷说过,想不通的事就别想,以后只要时机一到,事情的答案就会自己自动出现。” 尹枫拉着小芸落坐,顺口道:“傻丫头,那种芝麻绿豆大韵事也值得你伤脑筋?那类话,除了老哥就是我会告诉你而已,别人哪管你这么多!”“大概吧!”小芸咕哝一声,但她心中总觉得这句话好象不是尹枫说的。至于她为何会对这么不经意的一句话印象深刻,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尹枫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李大叔,你知不知道这颗怪石通常一天会放射几次强光?还有,你说它在晚上会发光,通常都是在什么时辰?” 这问题立刻吸引其它人的全部注意力。 李彪沉吟道:“这颗大石头一天放几次光我也搞不清楚,不过它倒不是每晚都发光,因为它一发光,咱在克鲁伦就可以看到天边亮起大半边,而且,热风也在发光的同时,吹向克鲁伦,咱就是被这两项巧合引起好奇,才邀朋友来此一探究竟。” 他沉思片刻,又道:“至于什么时辰陨石会发光,也没有一定的准儿。倒是每当月底接近月初时这段没有月亮的时间里,这石头就不会放光,夜晚也就凉爽许多,可是一到月圆的前后几天里,那石头的光亮就特别强,夜里也因此特别燥热!” “这么说……”尹枫沉思道:“陨石的变化与月亮运转有关了!” 小芸直觉地抬头看向天空,此刻,一轮微缺的明月,正逐渐东升。 “哈!”小芸高兴道:“这么说,今晚咱们有机会大饱眼福,看顽石放光芒喽!” 逸岚突然吃吃失笑:“原来天上的扫把星落地面之后,仍然是一闪一闪的亮晶晶,这下回到大草原,我可又有得吹了!” 小芸嗤笑道:“你又能利用这个故事,骗走许多女孩子的真情了!” “才没这种事!”逸岚窘然道:“我只是平时嘴巴说自己是情圣而已,可是实际上,我从不会做那种欺骗别人感情的事!” 小芸戏谑道:“我又不是柔儿,你千嘛那么急着解释?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哦!” 逸岚尴尬道:“这和柔儿又有什么关系了?你这小皮蛋就会牵拖!” 小芸朝他扮个鬼脸:“我有没有牵拖,你自己心里有数!” 此时,原本静静匍伏地闭,目休息的骆驼群,忽然骚动不安,一阵有如蚊蚋般的低沉嗡鸣,在寂静的夜里,隐隐传来。 李彪_边忙着安抚牲口,一边回头叫道:“一定是那颗怪石又要发光啦!” 他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营火旁,不由得发怔。 原来,小芸他们早在异响传来之际,便已迫不及待地掠上沙丘,凝神观看隐隐发光的那颗巨石。 夜幕中,焦黑的怪石形踪几欲不可辨视,只有一团忽明忽暗,宛若萤火的光团在黑暗之中朦胧地闪烁着。 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那颗怪石内部的光团越来越炽,慢慢地照亮沙坑四周。 尹枫抖开天罗羽,准备于必要之际,抵抗怪石放射出的强光与高热。 忽然──“吼” 一阵熟悉的咆哮声甫入众人耳际,夜幕里已经闪现出雪怪蹿空所幻化出宛如极西蛇电的青白色光芒。 “老怪物?!”小芸等人瞥见电芒,不约而同地脱口惊呼。 尹枫皱着眉头道:“它怎么也跑到这里来?” 雪怪蹿闪着光芒有如曳空的流星,飞快地直朝发光中的怪石电射而去,它在空中犹自不断发出兴奋的嘶吼咆哮,彷佛正为什么事感到乐不可支。 小芸新鲜道:“嘿,这老怪物难道是跑来凑热闹,看那颗顽石的声光表演?不过它那么高兴干嘛?!” 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事似的,张口结舌地瞪向尹枫。 尹枫亦有所悟! “永生!”他们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令逸岚等心头突然的一跳。 小芸怔仲道:“糟了,不能让老怪物吸收了怪石的能量,否则就惨啦!” 尹枫瞄眼光源渐盛的怪石,断然道:“先阻止老怪物再说!” 小芸蓦然仰天长啸,她的身形已在霓裳羽衣曲中,朝空中的雪怪飞扑而去。 一抹如霜似雪的冷亮光华,亦自小芸手中冲霄而起,宛如灵蛇般卷向猝闪而至的雪怪。 雪怪骤闻小芸的啸声,惊怒地凄厉长号,吼声震天之中,雪怪连连折闪,好不容易脱开破空嘶啸的锐利剑气,落向地面,毫不犹豫地再度朝怪石纵掠而去。 小芸凌空一个滚翻,再次扬剑,由上而下罩向雪怪。尹枫此时手持金刚圈,拦在雪怪与怪石之间,由地面悍然地挥圈逼杀雪怪。 逸岚与凉山双枭三人却以天罗羽为蔽护,与小芸和尹枫成鼎立之势,围堵这个老怪物。 雪怪三面临敌,不胜恼怒,它狂吼着挥掌扫向逸岚他们。间时闪身弹指,朝小芸和尹枫分别射出数道如箭的青白电芒。 轰然声中,众人各自避开雪怪的攻击,但是在黄沙漫天的情况下,众人目不能视,又让雪怪更加逼近怪石。 沙幕弥漫中,尹枫瞥及雪怪眼中所发出如炬的光芒,正向前掠去,他毫不考虑地嘶喝一声,金刚圈飞掷而铝,嗡然止雪怪的去路。 小芸的娇斥几乎不分先后,同时传来。问心剑宛如一支脱射而出的箭,咻然而至,同与金刚圈困阻雪怪的行动。 雪怪对这二件熟悉的利器又惧又恼,它既不敢伸手去挡,又不能直闯过,只得被迫朝后倒掠,再挥掌试图将问心剑与金刚圈扫落。 金刚圈在雪怪掌劲挥阻之下,借势往上弹飞,再以加速的速度与力道反击而回,骇得雪怪再退三尺,才避开这凌厉的一击。 问心剑亦在小芸指挥之下,蓦然调头,凌空朝雪怪斜转而去。 雪怪反应敏榷地反蹿入空,想自空中冲向怪石,却被小芸识破它的诡计,挥指引剑将这老怪物逼回地面。 此时,沙尘早已落定,尹枫和逸岚等人业已赶至,再次圈住雪怪,气得这个老怪物连连跳脚咆哮。 小芸促狭地笑弄道:“喂,老怪物,好久不见,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想走!” 这时,怪石内部的变化更见迅速,光团渐炽,四下的温度也骤然增高。 雪怪似乎有些心急地再度闯关,朝凉山双枭扑去。 逸岚挥动天罗羽,将雪怪逼回,但是渐升的热度,令众人不得不分心运功抗热。如此一来,阻拦雪怪的攻击网,登时威力大减。 雪怪看出便宜,咧嘴嘶笑着,以电光攻击众人,一步步朝怪石逼近。 越靠近怪石,众人越发觉得酷热难当。 尹枫忧心忡忡道:“再这么下去,只要等怪石放出强光,咱们就会变成夹心饼干,前后受到威胁!” 崔普挥汗苦笑道:“就怕到时侯咱会变成烤乳猪喽!” 张德昕虽然不比崔普好过,但是仍然忍不住嗤鼻笑谑﹕“你这胖子年纪已经一大把,那怕当乳猪,我看你充其量只有当一只老乳猪公的资格!” 小芸灵光一闪,叫道:“老菜子,快把天罗羽盖在那颗顽石上面!” “有道理!”众人莫不称赞这一妙招。 逸岚运功猛挥,天罗羽呼地暴涨,一时之间,红霞大炽,吓得雪怪连忙纵退丈寻。 逸岚抖手将天罗羽朝怪石挥拋出去,天岁羽有如一片夕阳中的流云,翩然落向怪石,将之罩住。 四周的高温便在天罗羽覆上陨石之际,慢慢减退。 小芸等人不约而同,嘘了一口大气。 雪怪却为之暴怒,狂然挥掌冲向众人。 小芸和尹枫默契天成,各持兵刃,同时点足迎向雪怪,,剎时和雪怪缠战不休,一如以往的情形。 其它三人只有抱臂在一旁掠阵。逸岚惋惜道:“如果不是在这里撞见老怪物,咱们合天罗羽之力,也许能制服这个老怪物!”,此时──怪石在天罗羽的覆盖之下,忽然发出喀喀崩崩的怪响。 逸岚等人奇怪地回头瞥视。 原来,天罗羽因为失去外力的撑张,开始缓缓收缩。 奇怪的是,天罗羽此刻就像一只吸在怪石上的大红海星,在收缩的同时,竟不断地挤压陨石。 那颗连问心剑和金刚圈都奈何不了它的顽石,却在天罗羽的收挤之下,开始由外逐渐崩裂。 缠战中,小芸好奇不减的趁隙叫问:“老菜子,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奇怪的声音!” 逸岚凝神注视着怪石,惊奇道:“是那颗怪石被天罗羽挤碎啦!” “什么?怎么可能呢?” 小芸和尹枫逼开雪怪,抽空回瞥,见状不得不相信这项事实。 雪怪忽然昂首嘶啸,不战而退,隐入夜幕。 小芸和尹枫均无暇思及雪怪如此异常的举动,连忙掠向逸岚等人,满心好奇地看着崩裂的陨石。 小芸噘着嘴道:“早知道用天罗羽盖在顽石上,就能揭开这颗顽石之谜,白天咱们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劲,去斗这颗臭石头!” 她语声刚歇,天罗羽蓦地红光大炽──“轰隆!”二声。 崩裂的怪石突然有如数千斤炸药同时爆炸一般,猛裂炸开。 天罗羽随着爆炸的威力,飞上半空,缓缓飘落。 小芸他们却被怪石炸裂的震波扫中,一个个连滚带翻地弹出两三丈外。每个人浑身都沾满黄沙,一副次头土脸的狼狈模样。 这时,一道白热刺目的光柱,发出嘶嘶的异样,自炸裂的碎石堆内,冲霄而起,将黑暗的夜空,映照得有如白昼。 沙漠也在光柱冲霄而起之际,剎时变做一座酷热的炼狱,就连光柱四周的沙堆,也在高温下,被焚成一片白烟,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总算尹枫在翻滚撞跌之中,实时捡回天罗羽,抖覆在众人的身前,免去变做焦碳的命运。 “吼──” 半空之中,雪怪一声欢啸,化做一抹电光投入光柱当中,不见身影。“完了!” 小芸和尹枫半是怔愕,半是颓丧地低呼一声,看着雪怪消失在光柱当中,无力阻止。 “怎么会这样?”小芸无奈苦笑道:“咱们反倒变成帮忙雪怪的化为永生的凶手了!” 尹枫沉重道:“但愿这道光柱,不是老怪物所在寻找的永生之物,否则……天底下恐怕没有任何可以制得住它的办法!”崔普轻轻吹声口哨:“我建议咱们还是趁着老怪物没现身之前先溜,否则,谁知道这老怪物吸收光柱之后,会变成什模样!” 小芸愁眉苦脸道:“我由衷的希望它会被光柱烧成次!” “别做梦了!”逸岚啧舌笑道:“老怪物若没有把握,它怎么可能迫不及待地投入光柱里面!” 小芸不带希望道:“我们就假设它是飞蛾扑火,活的不耐烦了,好不好!” “不好!”尹枫叹笑道:“而且咱们也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为什么?”凉山双枭不由得结舌反问。 尹枫冷静道:“因为,咱们得留在此处观察老怪物吸收怪石中的能源后,究竟是死是活,如果它因为消受不起光往中的强光与高热而遭焚烧最好,反之,它若成为永生之躯,咱们也得藉这无人的沙漠,设法和它周旋,以期能找出它的弱点,再想办法除去它。 不然,若再被它窜入有人地区,只怕会造成更惨重的伤亡和灾害。” 张德昕搔首道:“但是……尹老弟,如果万一老怪物真的变成永生之躯,哪还有可能被咱们除去?你不觉得……” 尹枫淡笑地接口:“我的说法有些自相矛盾?!” 张德昕干笑着耸耸肩,默认尹枫的说法。 尹枫缓缓道:“有时,我们虽知有些事不可为,却也得勉力一试。瘦大叔,你说是不是!” 他不待张德昕回答,接着悠然道:“家师曾留遗言,他交待小可,此命乃是为除雪怪而活。若是小可注定要死在这老怪物手中,小可亦无所怨!” 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已明白尹枫的来历,以及萨满教和雪怪在数朝以前的渊源。他们当然了解尹枫和雪怪之间所存的关系,是那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唯一结局。 凉山双枭竟又异口同声,豁然道:“尹老弟,你放心,我绝对和你及芸丫头同进退,共生死!” 他们俩说完,不约而同地互瞄一眼,脱口笑道:“咱们还真是有点默契!” 逸岚打趣道:“依我看不只是有一点,大叔,你们两人可真是默契十足!” 凉山双枭这次竟意外地不再否认如此说法,两人也都未再出言互相嘲讽。 小芸不禁纳闷道:“噫?这次你们怎么都不再斗嘴了?” 崔普呵呵笑道:“其实,仔细想想我和穷酸还真是有缘。我们不但生在同一个村子,追过同一个姑娘,妙的是,同样踏入这混沌的江湖,干的是同样的无本买卖,连武功都不相上下,这种缘份,只怕普天之下,也再难找出几人!” 张德昕嘿然叫道:“哈,说不定咱们还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同门兄弟吶,我记得师父告诉过我,他另外还有一个徒弟,喂,胖子,令师的名号为何?” 崔普讶然道:“我师父也说过,他有另一个弟子,但是他从未提过自己的名号。” 张德昕兴奋道:“令师是不是长的胖胖的,额前全秃,脑后扎个小辫子……” 崔普抢口笑道:“他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的红绿各半单衣,腰间插着一支像拂尘一般的毛笔,每次咱练功偷懒时,他总是骂……” “奶奶个熊,又在浪费生命了,将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凉山双枭同声说完,再也忍不住把臂相拥而笑。 逸岚笑谑道:“斗了大半辈子的死对头,如今却变成同门兄弟,我看呀,他们以后会变得很安静。” “为什么?”小芸不解的反问。 逸岚打趣道:“因为少了斗嘴的对象,当然会变的比较安静。” 这时,原本把臂畅笑的凉山双枭,却又为了谁是师兄的问题,互不相让地争执起来了。 尹枫吃吃笑道:“依我看,咱们若想个耳根清静,只怕没那么容易。” 小芸和逸岚无奈地摇着头,同意尹枫的看法。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四章 散功
“呜吼!” 光柱中的雪怪,忽然发出霹窗般的巨吼,引起众人的注意,小芸他们不禁纷纷自天罗羽后,探头打量光柱。 只见原本有如水桶粗的光柱,此时已逐渐变细,原本刺目难当的强光亦逐渐转弱,光柱中已可以清楚的看见雪怪盘膝浮坐于半空,缓缓朝光柱底端,一颗直径约有尺余的发光圆石落下。 逸岚忍不住啐道:“他妈的,这老怪物竟敢向咱们示威,真,是太气人了!”他索性在强弓上搭上铁箭,朝光柱中的雪怪射去。 银亮的铁箭咻然飞向光柱,却在距离光柱尚有尺余远之处,滋地化为一阵轻烟,消失于无形。 “没有用的啦!”小芸泄气道:“如果有用,我早就用问心剑去射老怪物了,还等你来表现!” 逸岚自嘲道:“我也知道没有用,只是不表示抗议一下。我实在于心不忍──不愿意忍受是也!” 小芸尚未及答话,光柱中的雪怪,蓦然睁开双眼,昂首咆哮,它的身后四周忽而窜出蓝白色的蛇电,哧哧作响。 那些四窜的电光流,随着雪怪巨幅起伏的呼吸,渐由蓝白化做刺目的白亮,并开始环绕在雪怪周身急旋飞绕,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于电流化做漩涡的间时产生。 大量的黄沙被这股电流的吸引力吸向雪怪,却又在光柱之外被焚失。尹枫手中的天罗羽也因为抗不任这股强大的吸力而飞脱,小芸等人立即伸手抓住天罗羽四角,在漫天飞沙之中,力抗雪怪所造成的电流吸力。 那道原本照亮半空的强烈光柱,在雪怪发动漩涡之时,逐渐减弱威力。反之﹕雪怪浑身的电光却越来越盛,所放射的吸力也越来越强。 小芸等。人虽已分别施出千斤坠和立地生根等定身术,却仍抵挡不住雪怪那身强劲的电流吸引力,终于被拉得向前缓缓滑行,逐步朝雪怪那方溜去。 崔普憋声道:“不行呀,越接近老怪物,吸引力就会越大,咱们得快点想办法摆脱这股吸力才行!” 张德昕同样因运功憋得满脸通红,闻言仍不忘闷声反嘲,“废话,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来提醒。问题是咱们要如何才能顺利摆脱这股吸力?” 逸岚灵机一动,叫道:“抓紧天罗羽,谁被震掉了,可要自行负责!” 他探手人怀,摸出一把雷火弹丸,朝雪怪掷出,弹丸因吸力的关系,倏然被卷入漩涡中心──轰隆一响,所有的弹丸在雪怪的身前三尺处同时爆炸,强烈的震波将抓着天罗羽的众人,兜出丈余之外,顺利地脱出漩涡吸力的范围。小芸等人亦因天罗羽的屏护,全都毫发未损地滚落地面。 光柱也在弹丸爆炸之际,完全消失,沙漠中的高温随之消失于无形。 惊魂未定的众人,谨慎地放低天罗羽,只见雪怪有如老僧入定般,盘坐于遭强光溶蚀的沙坑当中。 此时它身上的蛇电业已收敛,浑身正散发着蒙蒙冰气,乍见之下,倒像隐身雾团中的一尊披发魔神。 这时东方的天空,已有些微亮,一日之计又即将展开。一道掠过沙漠的晨风,带着冻人的森寒拂过怔然瞪视雪怪的众人。 崔普莫名的打个冷颤,低啐遣:“他奶奶的,适才夜里才刚在炼火地狱中度过,怎么现在一下子又到了寒极之地,气温冷得要冻死人!” 尹枫沉吟道:“从这老怪物练功的样子看来,只怕它的功力要高出以前许多,待会儿大家在对付它时,千万要特别小心。” 小芸推推他,轻声道:“喂,你用金刚圈砸它,试试看能不能趁这老怪物尚未收功之际,害它走火入魔翘辫子!” 尹枫略略地颔首,金刚圈己无声击出。 带着烁烂的金光的金刚圈呼然撞向雪怪的顶门,但是,就在触及雾气之时,宛似遇到阻碍般,蓦然反弹入空,飞回尹枫手中。 尹枫接着金刚圈,无耐摇头:“不行,这老怪物有罡气护身,咱们奈何不了它!” 小芸忧心忡忡道:“大疯子,我有预感,咱们这回对付不了老怪物耶!” 尹枫沉稳笑道:“咱们又有哪一次对付的了它?每一次还不都是半唬半骗吓走它的,这次,大不了也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小芸直觉感应到尹枫的心情,并不如表面这般轻松,但她明白尹枫故意将对付雪怪之事,说的如此平淡,就是为避免带给其它人压力。 她了解地瞅着尹枫,以轻松的口吻笑道:“好吧,反正这老怪物就爱看咱们演戏,不得已时,咱们只好再演一出十八相骗来哄它开心喽!” 尹枫戏谴道:“如此甚好,来,反正现在这个老怪物还在神游四海,咱们既奈何不了它,它也没空理会咱们。咱们不如稍为研究一下作战计划,看要如何运用手中三主,才能发挥最大的攻击力!” 于是,他们五人便回到沙丘之后,交待李彪先行离去,李彪本就不识武学,连夜来沙漠中的异常高热已将他整得精疲力尽,如今听尹枫说明要和雪怪决一死战,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留下反添累赘。 因此,他为其它人打点好足够供他们返程之用的干粮和饮水后,带着全部的牲口,依依不舍地告别小芸等人,起导返回克鲁伦。 小芸望着逐渐远去的李彪,有感而发道:“李大叔真是个好人,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弄得破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逸岚诧异道:“这位大叔练过武?” 不光是他惊讶,连尹枫和凉山双枭也微感吃惊。 小芸点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李大叔说话的中气十足,可是时常有断续的微喘。 而他眼神内敛,但光彩涣散,以及眉心那道黯青,都显示出他遭人破功的迹象这么明显的事,你们看不出来吗?” 尹枫轻笑道:“就算我们看出这些迹象,但是我们可不像你熟悉各种医书,怎会知道什么迹象,究竟是什么症状的显现。” “对喔!”小芸拍拍自己脑袋,呵呵笑道:“我一时忘了嘛,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替李大叔治治看。现在,还是研究如何对付老怪物要紧。” 他们五人随即在沙丘下盘膝环坐,就地讨论一些三方联手的搏击招式。 随着太阳的升起,冷冽的露湿的沙漠,又在阳光中,恢复一成不变的酷热。 蓦地──雪怪挑战般的霹雳长啸,破空传来。 小芸他们身后的沙丘,也在雪怪一波波的啸声中,被震得瑟瑟微倾。 小芸和尹枫不约而同地起身,仰首发啸,响应雪怪的挑战啸昔。 一道闪光粹然划过天际,朝小芸和尹枫等人所立之处,轰然罩落。 小芸等人各自跳开,躲开雪怪惊天一击之后,分为三方鼎立之势,将雪怪围困于内。 雪怪环目盼顾一圈,见尹枫独自据守一方,而小芸和崔普联手,逸岚和张德昕联手,分据二侧,当下,它选择尹枫为对象,狂然挥掌扑身而至,击势之快,真令尹枫毫无闪躲的余地。 尹枫蓦地咬牙,将心一横,极力闪挪之中,悍然硬接雪怪来击。 轰地爆响,尹枫被雪怪的掌劲震飞七尺,总算他于挡掌之际,即已觑势闪避,卸去不少掌力,因此,他虽被震飞,却轻松地翻身落地,丝毫无碍。 小芸和崔普、逸岚与张德昕亦于此时双双发动抢攻,自左右包夹而上。 雪怪面对问心剑和天罗羽,显然仍有所惧,不敢正面与这二件上古异宝接手,于是它放弃对尹枫的追击,旋身走避左右两方攻势,同时反掌扫向逸岚和张德昕二人,身形却冲向小芸和崔普左侧,弹指射出电芒。 小芸笑谑叫道:“呦,老怪物,你的反应和变招比以前快很多嘛,看来,你躲起来练功的日子果然没有偷懒。” 小芸挥剑布起一道剑幕。以剑气将雪怪射来的电芒反扫而回,但是自己也被雪怪强而有力的劲指,震得连连倒退。 崔普适时伸掌抵住小芸背后,不但止住小芸的踉跄,同时传功到小芸体内。 小芸功力大增,娇斥一声,问心剑如电飞射而出,锐啸中,问心剑剑气如虹,势如破竹地划破空气,直奔迎面冲来的雪怪。 雪怪一见苗头不对,急忙剎身侧闪,攻向中掌而退的逸岚和张德昕二人扑杀而去。 逸岚亦由张德昕自背后运功相助,合二人之力,将天罗羽赫然抖涨,呼然声中,暴涨的霞光刺得雪怪两目发眩,使这老怪物一掌击偏,不但没有打中逸岚他们二人,反倒激起漫天黄沙,挡住自己视线。 尹枫见机,抡圈合身而起,以威力最盛的驭阳韦陀,全力撞向雪怪。 小芸娇喝一声,收回问心剑,一记混沌初开,将身子隐入森冷剑光之中,配合尹枫攻势,曳空扑向雪怪,截断这老怪物后路。 逸岚手持天罗羽,全神注视战况,只待雪怪闪躲,便要将天罗羽罩向这个老怪物,好让天罗羽像挤碎陨石般,将老怪物挤压成碎肉。但是──半空之中,小芸催动身剑合一的护身剑气,蓦地消失,她人如坠石般,自半空笔直摔落! “哇,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散功?” 小芸无奈地惊呼甫起,雪怪已掀唇嘶啸,扬掌发出窜闪着肯白蛇电的雷电之掌,轰向坠落中的小芸。 “芸──”尹枫惊心狂吼,加速催动金刚圈想要抢救半空中的小芸,但是雪怪阻身当中,岂容他驰援。 逸岚亦同时将天罗羽朝小芸猛力扑出,希望能够挡住雪怪的电击,但是雪怪嘶吼一声,鼓动身上电流硬将天罗羽震偏,使之飘向一旁!小芸与众人不由得齐声狂呼!小芸眼见蛇电闪至,诸多往事,与回忆瞬间闪过脑海。此时,她却异常平静的在心中自问:“我就这样子死了吗?” 蓦地──一声凄厉至绝,宛如夜枭鬼号的尖锐吼啸拔空而起,一条人影在尖啸声中,打斜刺里冲入小芸和雪怪袭至的电掌之间。 “轰!”然巨响,雪怪所发的雷电之掌,悉数击中横身相拦的那条人影,登时,空中宛似爆开一朵艳红的烟火,遭雪怪带电掌劲击中之人,剎时化为一团四下喷溅的肉糜,和小芸同时掉落地面,沙地在这瞬间被染成一片腥红。 “胖叔呀!”小芸哭喊着爬向身旁血肉模糊,毫无有形的一滩烂肉,那正是为了解救小芸,而牺牲自己性命的鬼面佛心的尸体。 一切的变化,只是在剎那。 雪怪一击未中,竟不顾尹枫的驭阳韦陀已合身扑至,它长啸一声,浑身光电大炽,再度挥掌扫向瘫软在崔普身旁哀泣的小芸。 “畜牲!” 尹枫睁目狂吼,轰然击中雪怪。 雪怪连退三大步,却毫无损伤地站定,而尹枫却被反震而回,五脏六腑气血逆涌,几欲昏厥。 逸岚和张德昕原在天罗羽脱手后,便冲向小芸,此时,根看着雪怪的第二掌就要击中小芸,张德昕蓦然狂吼:“胖子,你慢走,我来啦!” 砰的一声闷响,张德昕亦舍身替小芸接下这致命的一击,而将小芸推开一旁,他猛然喷出一股血箭,看着满脸泪痕的小芸,乏力的举起手,似是想要替小芸擦去泪水,但是,他终于无奈地吐着鲜血,磕然而逝…… “瘦……搜叔……不要!” 凉山双枭接连为小芸而殒命,小芸不由得深受刺激,竟怔然地抽噎着,吶吶不能言语。 逸岚抢身而至,拾起飘落一旁的天罗羽一覆住小芸全身,他这才抓着问心剑﹔含泪戟指道:“老怪物,有本事你连本少爷的命也拿去!”“住手!”尹枫昔哑地低吼着,同时扑身抱住冲动的逸岚,喝骂道:“猪呀,你想去送死?!” 逸岚生气道:“别人能死,难道我古逸岚就怕死,你放手!” 雪怪才不管他们的争执,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记白蒙蒙的寒冰掌扫来。 它这掌劲,较之以前犹胜数倍,还隔着七步之遥,森冷的酷寒已令尹枫和逸岚直打牙颤。 逸岚反手抱着尹枫实时侧身滚向一旁,躲开这一掌,这阵掌风扫向盖着天罗羽的小芸,将天罗羽吹得飘飘欲飞。 “芸,你还好吗?” “丫头,你还好吗!” 尹枫和逸岚不约而同地惊呼着,但是天罗羽下的小芸既未回答,也无动静。 不容他们有第二次探问的机会,雪怪再度张狂己极地凌空扑至。 尹枫带伤拾起金刚圈,和逸岚联手对付雪怪,但是,吸收陨石光源之后的雪怪,功力着实今非昔比。 如今,它要对付眼前二人,简直易如反掌,正因如此,这老怪物竟以猫耍耗子的手段,戏弄逸岚和受伤的尹枫于掌股之间。 不多时,尹枫和逸岚已经被这老怪物整治的皮开肉绽,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顿饭时间之后,雪怪似是耍腻了二人,它得意地昂首捶胸,咧嘴嗤笑不休。蓦地,一道足可以穿金洞石的锐利指箭,自这怪物指间射向尹枫脑门。 尹枫早已战得力乏,此刻全凭一股坚决的意念在支撑他疲惫的身躯。虽然他极力挪身闪避,免掉脑袋洞穿的噩运,但是右肩胛处,却被雪怪的指劲射穿,血如泉涌,汩汩而出。 雪怪见他竟未如所料的横死当场,显然相当不满,不住地愤怒咆哮,接连又朝尹枫射出三道带着电流的指箭,招招直逼尹枫要害,就算尹枫躲过一处、两处,也难躲过第三处致命的重击。 逸岚见状,奋不顾身的横剑替尹枫挡开两道强劲的电光指,自己却被震得虎口撕裂,宝剑脱手坠地。 尹枫避开最后一指,瞥及怪物正在追杀翻滚于地的逸岚,他顾不得牵动内伤,蓄劲于圈,蓦然将金刚圈砸向雪怪。 金刚圈在尹枫的神功催发下,倏地金光大盛,嗡然震鸣,朝雪怪如雷奔去,那骇然的声势,勾起雪怪过去对这件神物的痛苦回忆。 雪怪微见心惊地倒掠躲避金刚圈,逸岚终于稍得喘口大气。 金刚圈却在它惊涛骇浪般的掌劲之中,飞起砸落反复不止,总算暂时阻止雪怪对尹枫他们追杀。 尹枫却因这最后奋力的一击,引发内腑的重伤,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后,倒地昏迷。 逸岚惊急地冲向尹枫,将家传灵药塞入尹枫口中,保住他血气分崩溃散,以期复原有望。 金刚圈在多次攻击之后,终于因无外力的持续牵引,失去效用。雪怪怒然一记反击,将这个屡次困扰它的兵刃,扫向逸岚,并同时扑身,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向昏迷不醒的尹枫。 逸岚虽然按下金刚圈,却遭那股强劲的冲力,撞得连翻数滚,好不容易在七尺之外勉强定住身形,但是,他却已经来不及回头搭救尹枫。 雪怪得意至极的狂啸着,忽然──砰的一响。 天罗羽宛似一片烧红的烙铁,突如其来挡在尹枫身前三尺处,雪怪来势汹汹的冲扑之下,一时未能剎住身形,便一头撞上,并且仰面弹摔出去。 老怪物利落地翻身而起怒视这个半路杀出,令他吃瘪的程咬金。 小芸不知何时复功,只见她面色血红如焚,就近拾起金刚圈,掷飞而出,金刚圈立刻又活了起来,闪动着耀眼的金光,呜呜地朝雪怪奔去。 雪怪再退三尺,拉开架式,劈、扫、砸、撞,无所不用的其极想摆脱金刚圈的纠缠。 但是,金刚圈在小芸远引近探之下,攻击的灵活度,并不亚于尹枫亲自操纵。 一时之间,小芸和雪怪便陷入战况胶着的缠斗之中。 逸岚检视过尹枫的伤势,见他再无大碍,这才将他拖向一旁安顿,正当逸岚想要拾剑前去帮助小芸之时,一阵阵功力深厚的龙吟清啸,响彻大漠,向雪怪发出挑战讯息。 数条人影,自沙漠彼端,一曳千里,飞驰而来。 逸岚定神一看,不禁喜道:“哈,是爷爷和几位掌门人来了,这下可好,就算收拾不了老怪物,至少咱们也不会继续挨打。” 他回头高叫道:“小皮蛋,撑着点,咱们大军已到,这老怪物注定要倒霉啦!啊哈,你瞧,咱们的老学究哥也来了……咦,他背上还背着人……是李彪大叔吶!” 他独自哇啦大叫着,小芸却未如以往和他答腔相谑,只是闷不吭声地和老怪物拼力恶斗。 逸岚久不闻回音,不禁纳闷地回头瞥视战场。 此时,小尝右手擎着天罗羽当做护身盾牌,远攻近守,锐不可挡,而她却遥拍近劈,金刚圈在她的指引下越旋越急,越舞越快。 逸岚暗自奇怪地忖道:“咦?这丫头的功力怎么好象突然增加一倍?不太可能嘛!” 小芸潮红的脸上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与平日笑意盈然的她完全不同,此时的她,看来就像一具毫无思想和七情六欲的傀儡,除了攻击,仍是不停地攻击着雪怪。 雪怪似乎也遭小芸激怒,浑身的寒气与电光随着它每一次挥掌踢弹的攻势,源源不绝的呼啸涌出,毫无疲累之态。 小芸和雪怪便保持着丈寻左右的遥远距离,隔空互相攻击,此等恶斗却是逸岚见所未见的豁命方式,逸岚不觉地看傻了眼。 半空当中,忽然传出一声斥喝:“急急如律令,起──” 原来静弃于沙地上的问心剑,突然飞起,化做一抹寒光,激然射向雪怪下腹。 雪怪惊怒地嘶吼一声,浑身电蛇一阵旋舞,在下腹处结成一张漩涡电网,将激射而至的问心剑弹开,饶是这个老怪物有电网护身,仍被问心剑锐利的剑势削掉一小撮长毛,气得这老怪物哇哇跳脚,想也不想反掌扫向逸空而来卿人影。 空中来人一阵清啸,各自散开飘然落地,玄青道长毫不稍歇,竖指此剑,问心剑寒光骤涨,杀气惊天地加入战局,配合金刚圈攻击暴跳如雷的老怪物。 与玄青道长同来之人,除了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业已卸任的老盟主,柳神九烈君古凌云外,尚有武当掌门木心道长、少林方丈智敏禅师以及华山掌门了缘散人等。 古逸风身背李彪落后虽远,却也已达十丈开外,再两次纵落,他已抵达逸岚面前,放下李彪。 逸岚讶然道:“李大叔,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彪气嘴如牛道:“是这样的,我回去的途中正巧碰上一大群人在沙漠冲迷路,再一看怎么其中居然有你,就上前去探问,这才知道原来是令祖等人,他们在咱们刚进沙漠不到半天的时光到达克鲁伦,一问这下得知咱们刚走不久,也不多加考虑就带着干粮和饮水,蒙头闯入沙漠,结果没找到咱们,反而迷失在沙漠里。” 逸风莞尔地接口:“还好前天夜里,吾等巧见雪怪逸空而过,这才追蹑于它之后,朝南赶来。昨夜又见天际有白光如昼,想必就是尔等进入沙漠所欲寻找之发光怪石,因此连夜寻光而行,直到黎明时分骤失光影,吾等才又迷失沙漠之中,还好遇见返程的李大叔指引,才能顺利找来此处。” 他瞥目所及,不禁讶呼:“胖、瘦两位大叔他们……” 逸岚黯然道:“芸丫头突然散功,两位大叔为了救她……牺牲了。连尹大哥也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吶!” 了缘散人在旁闻及,不由地惊道:“小枫受伤了?他人在哪里!” 逸岚指指沙丘的阴影下,努嘴道:“喏,就在那里嘛!” 了缘散人连忙掠身前往探视。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观战片刻之后,已然明了此战关键,于是双双人纵身掠向小芸。 木心道长切向小芸左侧。沉稳道:“小檀越,容贫道助你抵御雪怪的攻击。”他探手接过天罗羽,小芸未曾答话,径自松开右手,全心操纵金刚圈。 智敏禅师则掠向小芸身后,缓声道:“小施主注意,老衲以内功助你施展金刚伏魔圈。”他伸出手掌扺向小芸后背灵台穴,将内力源源不绝输入小芸体内,助她对付雪怪。 任是小芸如何移形换位,智敏禅师始终如影随形的将手掌贴扺在小芸背上,飘然轻移。 小芸受到智敏禅师内力相助,精神大振,双掌交替轮番劈向金刚圈,令金刚圈威力大增,带给雪怪蓦大的压力。 古凌云在旁掠阵,见此亦不禁抚着花白的胡须,频频颔首赞道:“智敏禅师的功力果然非凡,这手净虚空界真是炉火纯青。” 了缘散人仔细探视过尹枫之后,这才稍稍安心,站在尹枫身侧观战。 逸岚斜睇立身于阴影下,面容严肃的了缘散人,压低嗓门,悄然问道:“喂,老哥,这位华山的老正经怎么会和你们一起来这里?” “老正经?”逸风脑筋一转,便已猜到这一定又是小芸送给华山掌门的尊称。 他亦不禁失笑地耳语答道:“了缘散人来此绝非偶然,我回到牧场时,这位老人家就已经在咱们家做客了,另外尹伯母也去了牧场。” “这是干嘛?”逸岚贼笑嘻嘻地揣度道:“该不会是到咱家提亲的吧?” 逸风眨眨眼:“答对了!” “呵呵,有人要倒霉了!”逸岚闷声窃笑。 逸风不解道:“谁要倒霉了?” 逸岚谑笑道:“当然是那些要结婚的人!” 逸风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丫头他们要倒霉?” 逸岚狭谑道:“大哥,你书读了那么多,怎么会忘记那句俗语?所谓婚姻,就像一座坟墓,而家庭更是枷锁,你想想看,凡是被套上枷锁走入坟墓里的人,有几个能笑得出来?他们不倒霉,难道还会是咱们这种有身价的单身贵族倒霉?” “胡扯蛋!”逸风笑斥道:“结婚哪有你形容的那般可怖!” “如果不是如此!”逸岚嘿笑道:“你老兄为何迟迟不肯结婚?” 逸风微窘道:“这……为兄是机缘未至嘛!” “我看你是眼光太高!”古凌云突然插口。 老而弥辣的古老爷早已将逸风和逸岚这两兄弟,在一旁咬耳朵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 此时,他终于憋不住恼火,哼声道:“老大嘛,不懂早日成婚,以慰老怀,是为人子孙之孝道。忖G嘛,偏又在一旁荒唐胡说,危言耸听。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妹妹,正在那边豁死拼命?你们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闲扯瞎掰,我看先要倒霉的就是你们两个。” 逸风和逸岚见他们的老顽固爷爷发火,全都像见着猫的耗子一般,噤声不敢多说半个字。 雪怪原本以为凭自己获得不虞匮乏的无跟功力之后,定然能够轻易对付尹枫和小芸这两个死对头。 岂料竟遇上三宝齐聚,导致出师未捷,久战无功,使得这个老怪物不禁锐气大减,恼怒不堪。 它虽然拥有无尽的威力,可是耐心与智能却未能因功力骤增,而稍有长进。如今,这老怪物在心理上,对自己所具有的永生能力,已不如原先那般坚定。 玄青道长不愧享誉日隆的一代掌门,搏击经验如他,已然看出雪怪的气势减退。当下,玄青道长蓄力全发,问心剑寒光大增,蓦然削向雪怪右臂。 雪怪本已估计好距离,方位,伸臂拍向急旋而下砸的金刚圈,不料问心剑剑气突然骤增,它缩手不及,右手小臂便遭剑气划出一道伤口,稠绿的血液随着它甩掌拋臂的动作,滴落沙地。 雪怪狂吼一声,身上电光暴涨,它手臂上的伤口,随着也光的流窜,立即止血愈合。 雪怪盛怒之下,全力朝战场中的众人推出一道寒冷至极的呼啸电流。 这道宛如极西寒地突现的骇人电流,吸附起大量黄沙,就像一条翻腾的黄色光龙,朝众人悍然扑至。 负责守护之职的木心道长立刻将毕生功力贯注于天罗羽中,呼然卷动天罗羽阻挡这道黄沙光龙。 刺目的红霞与呼啸的黄龙骤而相触,发出霹雳般的惊天巨响。 巨响中,伴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狂风和击肤欲痛的飞沙,涵盖附近十丈方圆的范围。 小芸、智敏禅师、玄青道长以及木心道长等人,当场遭这股互击而成的暴烈风沙弹撞飞出,连距斗场颇有距置的其它人,亦经不住这阵狂沙走石的卷袭,个个脚下踉跄直退。李彪更是遭劲风吹倒,滚出七、八丈外,整个人被黄沙埋去大半身子,只剩抱着头脑缩在地上的双臂还露出在沙外。 风沙过后,雪怪业已失去踪影。 前一天,那犹为小芸等人遮阳宿营的高耸沙丘,也在这一阵强烈劲风的吹袭下消失大半,变成一座低浅的小丘,先前被安置于沙丘旁的尹枫,同样顿失踪影。 了缘散人顾不得尘沙满面,惊急地挖着沙地,拚命狂呼﹕“小枫,你在那里?小枫……” “外婆……”尹枫低哑的嗓音自了缘散人身后传来:“我在这里吶!” 尹枫像只学地遁的土拨鼠,正从沙堆里呛咳地钻出头来。原来,他早在雪怪受伤之时便已醒来,只是随之而来的沙崩,令他无暇躲避,因此,他只有闭住五官,让自己被埋住沙底,待地面的震动平息后,才破沙而出。 木心道长虽有天罗羽为护盾,但是硬接雪怪那全力一击仍使他气血涌荡,此时正径自静坐调息。 智敏禅师与玄青道长因在天罗羽之后,故而只是稍受劲流波及,并无大碍。 唯独小芸,此刻却脸色惨白地昏迷于地。 尹枫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她,在古氏兄弟的扶持下,尹枫已然担心问道:“小芸呢? 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 他一眼瞥及古老爷、玄青道长和智敏大师三人正半跪于地,探视着小芸,心弦不禁为之一震,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 “不要碰她!”古老爷连忙阻止道:“丫头刚才施用闭气换魂的方式强聚真力御敌,此刻体内气血尚在潜意识的控制下自行运转,受不得惊扰,若此时再遇外力碰触,她会立即反击,于彼此双方都大大不利。 尹枫稍松口气:“如此,只能等她自己醒来了!” 逸岚伸舌道:“乖乖,睡着了都还会打人?难怪刚才她功力会大增,原来是利用自我催眠这种方式。” 尹枫由于适才的昏迷,并不清楚详细情形,只得叫逸岚转叙一回。 逸岚本来就是伶牙俐齿的瞎掰高手,这时说起刚才精彩的经过,其惊险紧张之处,犹胜亲眼目睹之人所能体会。” 尹枫不得不佩服:“你果然和我一样会说故事,大概也是被小芸磨出来的本事。” 李彪、木心道长和了缘散人亦于此时分别围拢过来,探问尹枫和小芸二人的状况。 尹枫轻笑道:“我已无大碍,这要归功于逸岚所带的保命丹。不过,若依刚才的情况推测,小芸一时半刻还不会醒,大家不妨稍做休息,以免雪怪再度去而复返,那可得再拚一次命。” 逸风好奇道:“尹大哥,你何以知道这丫头不会太早醒来?” “笨!”逸岚低声道:“大哥,准是皮蛋告诉过尹枫哥有关闭气换魂这门绝活的运功心法,所以尹大哥才能按情况推算出丫头该在何时醒来嘛!” 古老爷重咳一声:“在列位掌门人与长辈面前,你俩如此交头接耳的低声私语,成何体统?真是不懂规矩!” 几位掌门人当然连说没关系,不过古家兄弟相对苦笑一番,再也不敢造次。 尹枫不禁有趣地忖道:“这老顽固爷爷和我外婆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天下事果真是无独有偶,大概,所有的老人家都不出这种调调吧!”他和古氏兄弟相对互望,朝他们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逸岚朝他扮个鬼脸,便与乃兄回身收拾凉山双枭的遗骸。 尹枫原想起身帮忙,却被李彪一把按住:“小兄弟,你受了伤就多歇着吧,我来帮古少爷他们的忙就可以。” 李彪一边帮着逸风和逸岚在沙堆里挖掘翻寻崔普的遗骸,一边模糊地喃喃道:“唉,前一晚分手时,咱们还说再见……谁知道竟会是后会无期。人生就是这样子喽……什么时候自己会死都不知道……” 智敏禅师走上前,盘腿跌坐于凉山双枭的遗骸前,肃穆的为二人颂念往生咒,愿死者安息,往生西方极乐之境。 其它几位掌门人和古老爷亦上前为他们默默安悼。 尤其古老爷心中更是感谢他们二人为救小芸反而牺牲自己,他不禁在心中默祷道:“两位,不管你们生前别人如何看尔等,但是,能在死后得少林方丈大师亲自诵经超度,并且得到武当、华山、茅山等位掌门人和我老头子亲自致追悼者,能有几人?你们应是可以瞑目安息了吧。我老头子由衷地感谢你们,我想你们不会反对长眠在北大荒咱们古家牧场吧?我听小孩子们提到过你们,可惜咱们此生无缘见面,不过,等将来我百年之后,咱们还是有机会认识认识……” 烈阳依然高挂在晴朗的蓝天,徽放着它的热。 渺眇的苍穹,彷佛像只碧蓝剔透的琉璃弧盖,罩覆着无边的黄沙…… 寂静的沉郁的沙漠里,回荡着智敏禅师颂念往生咒的低沉梵唱。那种嗡然又富有节奏的音韵,彷佛结合了沙漠原有的死亡气息,一同哀悼着步向黄泉路的飘渺幽魂…… 天空依然是恁般的湛蓝亮丽,北国的草原却在秋风的拂虐之下,化做一片凋黄的原野,彷佛,大地也在为昔日看尽繁花,如今却已杳然的人儿,陷入深深戚然的吊唁中。 ????? 黑龙江畔,草原深处。 一脉远山黛紫含烟,绵亘于青空和荒原之间,一道清浅窄小的凉凉溪流,闪耀着冷冷水花,源自岭间,奔过草原,奔赴黑龙江。 号令北大荒六十四寨的古家牧场,便是建立在这小溪弯处,浩渺无边的大荒原上。 佛面鬼心崔普和恶秀才张德昕二人,已然安眠于小溪。对岸高垄的河堤之上,由那里,可以眺望无垠的草原,也能清楚地看见古家牧场的大宅子。 小芸说:“在这种人湮稀少的荒原上,大叔他们能看见咱们家,还有一群群的绵羊,牧马的猎犬,他们才不会觉得寂寞。春天和夏天时,他们还能欣赏大草原的花海,秋天可以看远山的红枫和落叶一冬天可以赏梅赏雪。他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悼念过凉山双枭的丧期,古家开始忙碌起来。 古家牧场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地布置着,红绸彩带到处可见,牧场上充满一片喜气盎然的感觉。 古老爷成天笑得阎不拢口,原来古家的闺女终于要正式订亲了。 习俗是依照中土传统的方式,先合婚再纳聘,至于婚期,却遥不可测。 因为当事双方都坚持,一定要等消灭雪怪之后再说。 任凭古老爷和了缘散人这两位家长软哄硬骗,就是得不到小芸和尹枫他们肯定的答复。 在小芸的闺房里,古老爷急的拍桌怒道:“眼看着明天就要订亲,哪有人还不肯决定出阁的日子?你这丫头到底懂不懂事?好,你不肯决定,我就替你决定算了。” 古家所有成员都在座,古继志和其妻塞外飞燕梅若萍二人相视苦笑,他们虽然支持女儿的决定,却碍于老父的固执,未能置喙。至于逸岚和逸风两兄弟在这种节骨眼上,更是不敢置评,否则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 面对令全家大小噤若寒蝉的顽固爷爷,小芸毫无所惧地固执道:“好呀,爷爷你要决定日子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反正到时候你也找不到我,我看只好让爷爷你自己去上花轿了!” “这是什么话!”古老爷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没大没小的野丫头,这是你和爷爷说话的态度吗!” 小芸扮个鬼脸道:“这是实实在在的实话,实话总是比较令人难以接受,爷爷,我看你就将就一点好了!” “什么!”古老爷既生气,又想笑,他最后恼火地瞪着儿子媳妇,重哼道:“瞧瞧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人是长得十八、九、二十岁了,个性却只有八岁半的程度?还是个娃儿,尽会说些孩子气的傻话!” 古继志干咳一声,哭笑不得道:“爹,你老又忘了,芸丫头是您的师尊兼岳父一手带大的。关于丫头的个性……也是外公所调教出来,这……恐怕是师门绝传吧!” 古氏兄弟忍不住憋笑,连忙以一阵干咳来掩饰。 古老爷子哼地一声,悻悻道:“我是故意忘记,这事还要你来提,我就是搞不懂师父他老人家明明精通诸多奇学,什么不好教,偏教这丫头赤子修真心法,搞得这丫头大不大,小不小,一点世事也学不来,真叫我头痛!” 梅若萍趁机劝道:“爹,您也知道,小芸若不是修习这项心法,只怕活不到今天,您老就别逼她了吧,不然……万一有了什么反效果,岂不反而害了小芸。” 古老爷心神微凛:“我哪有逼她,还不是为她好,更何况了缘散人也希望咱们能给她一个确定的日子吶,她是亲家母的母亲,尹枫的爹又不在了,她的要求,咱们总不好太违拗。” 小芸上前搂着古老爷颈项,撒娇道:“爷爷,那位老正经掌门就交给大疯子去打发,您不用担心的啦!” “胡闹!”古老爷将小芸揽在怀中,爱怜地佯责道:“什么老正经掌门?你这丫头又在随便替人取外号了,要是让了缘散人知道,岂不是要得罪人家了嘛!” “不会啦!” 小芸赖在古老爷怀里,背着古老爷朝两个哥大做战胜的手势。 逸风和逸岚不得不暗自佩服:“乖乖,这丫头出门混了趟江湖,撒娇唬人的本事可真是进步不少八以前每回都和爷爷吵的面红耳赤,如今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厉害,厉害!” 另一边──尹枫在客房也正面对同样的烦恼。 了缘散人苦口婆心道:“小枫,既然明天就要完成大聘之礼,按习俗婚礼必得在三个月内举行才好。你和芸姑娘成亲之后,一样可以对付雪怪,你又何必那么固执,非得先消灭雪怪不可?” 尹枫吃吃笑道:“外婆,你又为何那么操心?是不是怕我对付不了老怪物,万一出了意外……” 了缘散人皱起眉头,打断尹枫未完之语:“你这孩子真是的,明天就要订亲,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胡说八道!” “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尹母含笑岔言:“娘,小枫好歹也不再是个不经世事的小毛孩子,关于这婚期之事,何不让年轻人自己去决定?” 了缘散人佛然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传统,如果叫小枫他们自行决定,那咱们又要如何对古老盟主交待?” 尹枫笃定道:“外婆,古老盟主那边,就交给小芸去料理啦,据我估计,古老爷终究要学顽石的精神!” “什么顽石的精神?”了缘散人笑斥道:“你这孩子何时学会如此绕着弯说话!” 尹枫呵呵笑道:“顽石精神就是点头嘛,古老爷子以前对小芸就无可奈何,现在或将来,他还是对小芸莫法度的啦!” 忽然──“喂,大疯子你搞定了没?咱们还得到玄青道长那里去,和他研究对付老怪物的策略哟!” 小芸人未到,声先至。客房的门砰的被人大力推开,小芸蹦蹦跳跳地进来。 她瞧见了缘散人已在座,心血来潮,朝这位严肃又讲究家教的掌门人敛身福礼,细声细气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恭请道长福寿安康!” 了缘散人犹自怔了一下。 小芸却己嘻嘻哈哈地起身,弹指笑道:“哈,其实这一套也很简单嘛,我不用学就会了!” 了缘散人无奈地轻轻摇头。 尹枫黠谑道:“只可惜你台词说错了,这厢有礼是小生的词,女孩子该说:‘奴家有请了──!’” 小芸眨眼笑道:“没关系啦,反正我当小生的话,只有委屈你当奴家,咱们还是一对儿的嘛!” 了缘散人活了一大把年纪,哪曾听过如此露骨的情话,出于女子之口,当下,她不免有些尴尬,暗自咕哝道:“时代真的是变了,这年头的女孩子越来越不懂得含蓄之美。 像我们这样年纪的时代,那有人如此大胆,敢在长辈面前公然调情!” 尹母若有所觉地笑问:“娘,你在说什么?” “没有!”了缘散人干咳一声:“贫道在想,也该回自己房里休息。” 小芸娇笑道:“道长,你不用急着走啦,我和大疯子另外有事,不陪你了,尹阿姨,待会儿我再来找你聊天……” 她头也不回地拉着尹枫走了。 了缘敬人不禁频频摇头叹道:“这丫头……难怪古老盟主会对她莫可奈何!” 尹母却是径自微笑不语,其实,她打心眼里欣赏小芸如此率性的态度。因为,以前的她何尝不也是个勇于向传统和长辈挑战的人。否则,她岂会违逆自己亲娘的主意,下嫁给尹枫他爹。 小芸和尹枫顺着回廊,走向西侧厢房,智敏禅师、木心道长和玄青道长等人,便是被安排歇于此处。 他们乃是专应古老盟主热诚的邀请,留下来做客。 然而,曾令他们在北大荒逗留如此之久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商研对付雪怪之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小芸一路行来,口里吱吱喳喳不停闲地嘀咕道:“我已经快被我爷爷逼疯了。” 尹枫紧握着她的柔荑,有趣笑道:“是吗?我以为是你爷爷快被你逼疯了才对!” “知道就好!”小芸扮个鬼脸道:“他终于放弃想替我上花轿的念头。” 尹枫会意笑道:“还好,否则我外婆可得替我娶亲了!” 小芸咯咯笑道:“既然那位老大人都已经看开了,咱们还留在牧场干啥?” “养伤呀!”尹枫嘿然笑道:“不然你以为为了什么?老实说,没找出你突然散功的原因,我实在不放心再和老怪物碰头。” 小芸神色微黯:“我知道啦,下次再出这种意外,就不会有大叔他们来救我……” 尹枫停下身,将她轻拥入怀,温柔道:“嘿,咱们说好的,要将悲愤化作力量,你不可以难过的喔!” “人家知道啦!”小芸娇俏道:“人家没有难过,人家只是有点触景伤情啦!” “人家是谁呀?”尹枫逗弄地笑问。 “反正不是我就对了!”小芸挣开尹枫双臂的圈拥,扮个顽皮的鬼脸,甩着乌溜溜的长辫,一蹦一跳地来到玄青道长所住的客房门外即响门扉。 房门“咿呀!”而开,逸岚探头笑谑道:“快点,人家方丈大师和木心道长都来了,就你们小俩口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谈情说爱,拖得这么晚才来,你们好意思吗?” 小芸跺着他的脚背进入屋内,嘻嘻笑道:“要躲到什么地方谈情说爱才不花时间,那得问你这位大情圣喽!” “哎唷!”逸岚龇牙咧嘴抱着脚直跳。 尹枫随后而入,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兄弟,你又忘了,惹熊惹虎,千万不要惹赤查母!”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五章 生死剑
屋内的小花厅上,玄青道长等人在逸风的相陪下,悠闲地品茗闲谈。他们一见小芸和尹枫进来,纷纷报以慈祥的微笑。玄青道长含笑道:“适才,少盟主告诉吾等,你们坚持一定要在消灭雪怪之后,方肯成婚。是吗?” 小芸猛点头道:“对呀,那个老怪物如今拥有永生不穷的能力,如果一天不除,就算我和大疯子结婚,也不能安心度蜜月嘛,再说,两位大叔的仇还没有报,我实在没心情谈其它的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敏禅师道:“两位施主之决定,正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具体实行,老衲佩服,天下苍生有幸了!” 小芸天真道:“大师你别把我们说的那么伟大嘛,其实,我们只是尽己之力而已,因为老怪物得到怪石的能源之后,依照沙提大师的说法,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对付得了它喽!”木心道长悠然道:“小檀越,昔日你亦曾言,天下万物有生必有克,只是所克之物为何的差异,天道本慈,故上天以其好生之德,定不会听凭雪怪恃其威力肆虐横行。 因此贫道认为,这世间一定还有可以克制雪怪的方法才对,只是吾等一时忽略,或未能想到罢了。” 尹枫颔首道:“在下极为赞同道长之言,想那雪怪对于金刚圈、问心剑、天罗羽这三件异宝,终究还是有所畏惧,所以,老怪物绝对不是无法消灭的,在下已请性空和性明两位师姐兼程赶回教中,查问当年本教教主与雪怪之战的有关资料。必要时,还会请沙如师兄将资料携入中原,也好和道长与大师诸位共同参研,以寻找克制雪怪之法。” 小芸蓦然击掌道:“呀哈,我想到一个对付雪怪的办法了!” 小芸分析道:“老怪物最大的本钱,就是它的酷寒和身上的电流,如今,它之所以能永生,就是因为电力充足的关系,所以,咱们要对付它,就得设法先消除它身上的电流。” “废话!”逸岚嘲谑道:“这事不用你说,咱们也知道,但问题是那个老怪物一不怕水淹,二不怕火烤。以前偶尔还得找雷公充电,如今连充电的手续也都省了,请问你,要如何消去老怪物身上的电流?难道你以为它身上的电源是带插头的呀?只要拔掉就没事吗!” 小芸瞪他一眼:“我要是没有办法消除它身上的电流,就不会说那堆废话,笨!” 逸岚不以为然道:“呵,你会有什么办法!” 小芸哼道:“你安静一点,别打岔就知道了!” 逸岚嘿嘿干笑两声道:“是,本少爷洗耳恭听便是!” 小芸解释道:“既然雪怪的电流是因天雷而生,也能自雷电中得到补充,那么要替它放电,当然也得从天雷这方面来着手!” 逸岚搔耳抓腮道:“对不起,我还是听不懂!” 玄青道长沉吟道:“丫头,莫非你是指玄真秘录之中所碧的天雷阵?但是,那是一座引发天雷的阵式,你打算如何运用?” 小芸弹指笑道:“引发天雷阵式反过来,不就变成破除天雷的阵式!” 玄青道长扬眉道:“你是要让阵式逆行?嗯……这倒不是不可能!”他随即陷入沉思,显然正在思考如何魂变阵式让之逆行。 尹枫探问道:“芸,你所谓将天雷阵逆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里只有你和玄青道长了解,你何不说明白一点!” 小芸想了想,解释道:“基本上,天雷阵是以一千零八十长剑或铁棒,按五行方位排成阵式,插于地面,只要子午二时,时辰一至,用力击动这些长剑或铁棒,阵式发生连锁变化,便能吸引地气到达铁器上,而产生一种震波,这种震波再经阵式汇集上冲云霄,搅动空气成风,而风起则云涌,云涌则雷电生,这就造成天雷阵,如果,咱们设法让阵逆行,再将雪怪引入阵中,而它就是已生之电,电顺波下,降于铁器,再被吸入地心,如此不就会将老怪物身上的电放光了!” “你呀!”逸岚不禁拍案叫绝:“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这小皮蛋的脑袋还不错!” 逸风轻吟道:“这么说,整件事情的关键在于,天雷阵是否能够逆行以达效果喽!” 小芸呵笑道:“这一点就是属于技术方面的专业知识,只有玄青道长才知道天雷阵是否能逆行,我也不敢保证有办法是不是一定管用。” 众人全都期待地盯着沉思中的玄青道长。 半晌──玄青道长回过神来,抬眼道:“这方法理论上是可行的,至于详细的阵式变化,贫道必须仔细研究一番,这等于是创造一新的阵式,贫道需要时间,以及一些材料来做试验。” 逸风连忙答道:“道长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便是,小可一定负责供应。”逸岚亦道:“道长,时间是现成的,材料物资也都没问题,如果你缺人手,这里就有一个自告奋勇,义务帮忙的义工!” 玄青道长笑道:“二少盟主对于奇门遁甲也有兴趣!” 逸岚呵呵笑道:“只要是新鲜的事,我都有兴趣。以前我也跟着外曾爷爷念过两天河书洛图和易经八卦,只不过是不曾深入便是。” 小芸戏谑道:“不是不会深入,而是因为你资质太差,学不来便放弃了!” 玄青道长颔首道:“能有个懂得奇门异数的人帮忙最好不过,贫道原是属意根基不错的芸丫头,但恐她明日忙于订亲之事,没有时间,二少盟主自愿相助,正好解决贫道的困扰!” “订亲的事不用管它啦!”小芸闻言叫道:“道长,我就留下来帮你的忙……” “喂,小皮蛋!”逸岚怪叫道:“你还是安份地去订你的婚,少来和我抢生意!” 逸风呵笑道:“丫头,爷爷既已让你一步,婚期由你自己央定,明天你何不听话些,也好让爷爷高兴高兴。” 小芸噘嘴嗲道:“根据传统,大聘之礼由双方和媒人出面即可,跟我是没啥关系的嘛,爷爷既然重视传统,我当然要依照传统惯例,没事就躲远些啦!” 几位掌门闻言不由得呵呵失笑,他们虽然喜欢甚至有些疼爱小芸,但此刻,却也纷纷暗自庆幸自己不是这丫头的爷爷,否则,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任性顽皮的小丫头。 逸岚嗤谑道:“嘿,我记得你向来最为标榜反传统,怎么这回又肯乖乖听话?难道,你忘了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 小芸驳谑道:“我的原则向来具有非常广大的弹性,同时在必要时还可以放假,你又能奈我何?” 逸岚为之窒言道:“乖乖,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这么刁钻、皮厚的丫头!” 逸风求援道:“尹大哥,你该不会真让这丫头,不管明天的事突然失踪找不到人吧!” 尹枫瞅笑道:“小妞,你说呢?你真的不打算在订婚仪式上备询?我看你家族的人,都很伤脑筋喔!” “好嘛!”小芸撇撇嘴道:“明天我就委屈一点,留在家里等着爷爷拿出去展示吧!”众人瞧她满腹无奈的模样,着实忍不住相笑。 逸风莞尔道:“订个婚你就觉得委屈,将来结婚时你怎么办?” “就是嘛!”逸岚幸灾乐祸道:“在咱们北大荒要嫁个闺女,可不是一件小事,有的人两三年前就开始准备,喜帖送到千里之外更是常事,结个婚可得花上三、四天,比起办个市集还要热闹,其它的细节更甭提有多繁琐烦人了,你可别忘了,你老爹可是北大荒六十四寨联盟的大头头﹔你若出阁,只怕盛况要比平常人家,更热闹千百倍,我保证你到时候一定会烦死,嘿嘿……” “你少唬我!”小芸扮个鬼脸嗤笑道:“那是娶媳妇才会这么麻烦,再说,大疯子他又不是大草原上的人家,结婚时才不会那么复杂,更何况,婚期可是由我们自己做主,到时候我们若是在萨满寺来个秘密婚礼,嘿嘿,我保证不管是华山掌门,还是古老盟主,全都对我们莫法度,我才不会担心吶,对不对,尹枫!” 尹枫不置可否道:“回萨满寺举行婚礼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邮禅师轻笑道:“如此…来,老衲与两位道兄可就有机会参观参观,这个百年来一直引人注目的神秘古教喽!” 小芸打着包票:“没问题啦,大师,尹枫如果不答应让你们去,我就不嫁给他,我担保一定让你有机会到萨满寺,你还可以和那些道长们聊一聊禅宗密宗,究竟有何相问与不问!” 尹枫不禁苦笑道:“你这包票一打,担心的可是我哩,根据本教上任教主的规定,凡是要请人入寺,除非教主许可,否则视为禁忌。如今师父他老人家业已圆寂,就必须经长老会议问意,方可决定,万一,其它长老不赞成,我也无能为力了……” “那是你的事!”小芸嘿笑地刁难道:“反正,我决定了,一定要在萨满教里面结婚,而且,一定要请大师和道长他们参加。对了,还有我爷爷、我爹、我娘、我哥哥他们通通要去。他们去不成,我就不嫁!” 智敏禅师等人虽然对于神秘的萨满教充满好奇,想要一观其详,却也不想令尹枫为难,他们正想开口为尹枫打圆场。 突然──尹枫呵呵笑个不停:“要在寺内成亲,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呦!” “对呀!”小芸见他笑得古怪,不禁纳闷道:“瞧你贼笑兮兮的德性,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没有呀!”尹枫装傻道:“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企图。倒是明天的事,希望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我的外婆和你的爷爷,大概不会让咱们太轻松!” 第二天,从清晨开始,附近的牧场已有人闻讯而来向古老爷和古盟主祝贺。虽然,依照习俗,大聘之礼原只是男女双方家的事,不带铺张庆祝。 然而,古家在北大荒的身份和地位终究非同小可,借机来贺的人潮随着太阳的升起,亦逐渐增多。 小芸和尹枫二人正如所料,在古老爷和了缘散人的笑声里,不停地被介绍给许多人认识,为了保持微笑,和不断与人拱礼作揖,未到午时,小芸和尹枫早已累得不成人形,于是,两人打个机会,偷偷地溜到玄青道长的住处休息。 玄青道长正沉思于复杂的阵式变化之中,无视于小芸和尹枫的来临。 逸岚揉着酸涩的眼睛,疲惫道:“乖乖,这劳什子什么逆行天雷阵,真是复杂的可怕,简直是折腾人的最佳工具,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就不和你抢这份工作了!” 小芸揉着发酸的双颊,含糊道:“你以为我在外面就舒服呀,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停地保持微笑,其卖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尹枫半瘫在椅子上,轻笑道:“我到今天才明白,北大荒六十四寨确实是很庞大的组合,据我所知,来此的人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而巳,可是我觉得自己彷佛已经和全世界的人都见过面,打过招呼了!” 小芸呻吟道:“这些人还只是从最近的百里之内赶到的近邻,还有哩,等到了下午和明天,再远一点的人也赶来时,牧场上最少有七、八千到一万人!” 尹枫叹笑道:“难怪你们昨天就将所有的牲口迁往远处的分场,否则,那么一大群牲口见了这么多人,不吓得屁滚尿流才怪!” 逸岚笑道:“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几年前属于六十四寨之中的江家牧场娶媳妇时,就因为牲口迁移的太慢,受了惊扰四下逃窜,江家人为了追回牲口,以免损失,就弄得鸡飞狗跳,将热热闹闹的婚礼搞砸了,女方一气之下退婚,至今还没有一个女孩愿意嫁给江家大少爷吶!” 尹枫忍不住呵笑道:“这个江家也太不会办事了,连婚礼都搞砸,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难怪没有人肯试第二次,前车之鉴嘛!” 小芸问道:“老菜子,那个逆行天雷阵,设计出来没有?叫你帮忙,你不会是帮倒忙吧!” 逸岚啧声道:“少对我那么没信心,道长已经将天雷阵逆行的原理,数据和方向计算出来,那也是因为有我帮忙才会这么快喽,下午,我们就要进行一个小小的试验,依照今天早上创造出来的阵式,布置一个小型的逆行天雷阵,看看能不能用。” 这时,房门传来几声轻叩,有人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尹大哥,你们果然在此!”逸风的脸色不太美妙。 小芸哼咕道:“又要出去陪笑!” “不是!”逸岚沉着道:“是生死剑李一戈找上门来,指名非得和尹大哥挑战不可。” “呦,这位江湖第一人怎么也跑到北大荒来凑热闹?” 小芸有趣道:“而且还挑中今天,他该不会也是看黄历选日子吧!” 尹枫弹身而起:“不妙,依古老爷的脾气,岂容李一戈在今天找碴,只怕此刻他们已经动上手了也说不定吶!” 他拉着小芸,急忙抢出门外。 逸风和逸岚紧随而出。 古家牧场大宅子外的荒原上,早已搭起无数皮帐高棚,棚下一桌桌的流水席业已摆开,只是现下棚内却空无一人。 那些来自大草原四面八面祝贺人潮,此时全已停止热闹的欢声笑语,围拢在小河畔的卵石河床边。 古老盟主果然已和李一戈抹刃相向,大肆开打。 古老爷手中一柄三尺青锋使得出神入化,时而如迎风舞柳,时而却做飞絮缤纷,出手轻灵飘逸,走得正是和小芸相同路子的无招剑式,正与手握墨黑长剑,招式凌厉霸道,杀气逼人的李一戈成为明显的对比。 人群一见尹枫等人来到,纷纷自动让出通路,让他们四人走近战场。 古继志夫妇、了缘散人母女,木心道长、智敏禅师与多位六十四寨联盟中的重要领导人物,全都目不转睛地在旁掠阵,场面显得颇为紧张。 “哇,好象很刺激哟!”小芸凝视战况半晌,忽而拍手笑道﹕“照呀,原来是一场不分上下的龙争虎斗,难怪大家看得那么入神,喂,老菜子,要不要赌一赌,猜猜谁会赢!” 逸岚兴致勃勃道:“好呀,赌什么?” “嗯──?”所有的人全都瞪大眼睛,瞅向赌兴高昂的这对兄妹。 逸岚嘿然笑道:“怎么,各位也有兴趣凑一份热闹?为了善尽为人孙子本份,我当然义不容辞地押我爷爷得胜。” “太离了谱了吧!”逸风撞撞老弟,苦笑道:“爷爷他可是在拚命吶!” “没关系啦!”小芸摆手娇笑:“你没听人说,赌命,赌命,当然是拚命来赌才好玩嘛,老菜子,我给你一次翻本的机会,咱们再来赌骑马,输的人当马被人骑,绕牧场一圈,而且就在分出胜负后,当场表演,这回你可不能再赖皮喽!” “没问题,一言为定!”逸岚和她互击一掌,再打勾勾定赌约。 旁观之人,除了尹枫之外,俱是哭笑不得地瞅着他们二人,搞不清这两人究竟是玩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小芸和逸岚定了赌约可就关心起战况来,两人立刻目不转瞬地盯着激战中的李一戈和古老爷。 逸岚忽而皱眉道:“等一等,小皮蛋,咱们爷爷手中的家伙只是一柄普通长剑,李一戈手上却是玄铁墨剑,在兵刃上爷爷比较吃亏,他若是剑断了可不能算他输!” “那当然……” 小芸话声未落,当然一声,古老爷和李一戈两剑交击,古老爷手中长剑果真就应声而断,众人不禁紧张地啊然惊呼! “慢来!” 小芸猝然闪身而出,一掌逼退李一戈的追击,一手将问心剑交给古老爷。 “爷爷,用问心剑和他拚才公平!” 古老爷不及多想,顺手接过问心剑,还真听话地打算再次挥剑冲上。 但是,生死剑李一戈被小芸一招逼退,心有不服,他冷哼道:“醉凤,在下便先领教你的绝学,再找孤鹰挑战!” 李一戈手中墨剑登时如出海蛟龙,翻腾呼啸地射向小芸。 古老爷见此自是不便从旁偷袭,只好袖手而立。 小芸天真道:“喂,老兄,你别找我,咱们赌的是你和我爷爷的胜负,和我无关吶!” 古老爷此时才记起自己刚才激战中听见的片断对话,他不禁吹胡子瞪眼道:“好呀,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居然拿你爷爷的老命当赌注!” 逸岚已躲到尹枫身后,故做青松地吹着口哨。 小芸身形连晃,避开李一戈的攻击,哇哇大叫:“喂,我说李老大,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要拚命别找我嘛!”她再退三尺,纤掌翻飞,即耐化解李二戈的第二波攻击。 李一戈冷嗤道:“在下此次来,便是为了找你及尹枫挑战,姑娘何不大方地赐教!” 小芸身形飘然,掌如幻影,轻松穿梭在李一戈的剑式之中,她无心道:“哎呀,比什么,你保证赢不了我的啦!” “是嘛!”李一戈森冷地重哼一声,剑式蓦地加快,朝直逼小芸要害。 小芸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得已只好纵身入空,清啸一声,一把晶亮如星的小铜珠甩射而出。 “看本姑娘柏青哥的厉害!” 李一戈见小铜珠来得又快又急,只得回剑自救,攻势立消。 尹枫不知何时弄来大坛烈酒,此刻趁机拋给空中的小芸,呵笑道:“来,喝一坛陪他杀一场,我刚刚和老菜子打赌,你可以在三招之内打败这位李老大!” 小芸凌空翻身接酒,身形不落,反倒顺着酒坛飞势,宛如迎风鸿毛般,再升丈寻。 酒坛中的酒如注而下,却一滴不漏地贯入小芸微仰的樱桃小口,她和身形却只是轻轻缓缓自天际飘落,煞是美妙。 在场之人全都为她如此精湛的轻身术,报以热烈的喝彩! 李一戈等在地面,冷硬道:“好,我倒要看看醉凤是否真有本事在三招之内击败我!” 他颇为自恃地仗剑而立,等待小芸飘落地面后,提醒道﹕“别忘了你的剑,否则等你输了,又要抵赖说是不公平!” “呢!”小芸饮尽老酒,拋开酒坛,打着酒嗝苦口婆心道﹕“我说李老大,李狂人,咱们还是不要比对你比较有利……” “少废话!”李一戈怒气冲冲道:“接过你的剑,你就会知道失败的滋味为何!” 此时,小芸酒性已发,双颊如燃,她带着三分微醺,无奈地嘟着嘴道:“好嘛,比就比,你干啥那么凶?” 她接过古老爷递来的问心剑,醉意盎然道:“不过……呃,如果我用剑,你只有一招半的机会!” “放屁!”李一戈大怒,倏然挺剑急刺。 “好臭!”小芸晃身避开这一剑,呵呵醉笑:“你的火气这么大,恐怕不需要一招半了!” 李一戈心神微凛,收剑环抱于胸,平静自己的激动的心情,沉缓地开口:“醉凤,你小心了!”他一剑缓缓刺出,去势虽然缓慢却带着一股几欲令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 在场围观之人不禁对李一戈这种凝气成形的剑煞,感到惊服。 尹枫暗自忖道:“无怪乎这小子竟能名列江湖风云榜的榜首,他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如果两年前自己与他遭遇,想要取胜只怕也得费上一番手脚。不过……今天他注定是要落败了!” 小芸持剑含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彷佛对那股扑面而至的剑气无动于衷。 李一戈挺刺的墨剑,就在小芸身前三尺处蓦地急发,一阵有如风雷之声的隐隐轻啸,猝然袭卷小芸。 小芸应声挥剑,一团暴起的寒光剎时里住小芸全身,李一戈的墨剑便于同时撞上寒光,_丁当密响,李一戈倏然倒掠丈寻,不待他有所动作,问心剑的剑尖已直指着他的咽喉,那沁入人心的冰冷剑气,触肤可觉。 李一戈僵在原地,瞄眼空手遥指着自己的小芸,再垂目瞥视停在自己喉前,无人掌握的问心剑,他不禁头皮发麻道:“你……你竟使用……妖术!” “什么妖术!”小芸嗔道:“你这话若让玄青道长听见,道长会生气的!” 她招手收回问心剑,醺然道:“你刚才也没不准用这一招,好吧,那咱们就老老实实再来一回,这次我的剑不脱手就是啦!” 李一戈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道:“如此甚好,如果你以茅山法术胜我,也未免胜之不武!” 小芸点头同意道:“对对……所以这次我一定用正正经经的古家剑法来赢你。” 李一戈强硬道:“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不难说啦!”小芸醉眼迷蒙,咯咯笑道:“从刚才到现在我就一直在告诉你,你稳输的啦!” 李一戈冷哼一声,墨剑猝然挑射,直取小芸双目。小芸依然不避不让,直到墨剑剑尖距离自己面门不足三尺之处,她忽而大旋身,问心剑自右向左,由肋下斜刺而出。 李一戈墨剑一压,搭向问心剑,但是──“你输了!” 问心剑不知怎么出现在小芸左手上,此刻正扺着李一戈的心窝。 李一戈明明看着自己手中墨剑压住问心剑,却不知为何突然落空。 他垂着头,茫然看着问心剑,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玄铁墨剑。 忽而,李一戈仰天惨笑:“一招,居然只有一招,天呀,连醉凤都胜不了,我又如何能胜得了孤鹰?” 小芸不服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如尹枫?”她气呼呼地转身叫道:“大疯子,你自己说,你的剑法会比我高明吗?” 尹枫嘿嘿苦笑:“不会啦,最多是平手而已!”他深怕这小妞想不开,又要找他一较高低才甘心。 李一戈对他们的对话宛如未闻,他径自仰天惨然狂笑,忽然他举剑用力运劲,当地一声响,墨剑竟被他拦腰震断,他便头也不回地厉啸着离去。 小芸茫茫然道:“噫?他怎么啦,为什么要断剑而去?” 木心道长等人不由得暗叹一声:“可惜了这把难得的好剑,左死剑只怕就此绝迹江湖了!” 小芸还没弄明白李一戈为何而去,她收剑叫道:“不管他了,老菜子你输了,你和尹枫之问的赌注是什么?” 逸岚苦着脸干笑道:“这是男人间的协议,你不要过问好吗?” “不好!”尹枫呵呵笑道:“咱们说定了,你若输了就得替我偿还上回在沙漠里的欠债。这骑马之人可是小芸,她当然得过问一声喽!” 其它人都对这笔欠债感到好奇。 小芸拍手乐道:“好哇,这回你这个老菜子可就赖不掉了吧,马来,本大将军刚刚凯旋而归,要骑马去环游牧场。” 逸岚为难道:“小皮蛋,你真要我现在做马让你骑?别这样,给点面子吧,等没人时,咱们再去环游好不好!”这位二少爷想到要当着数千人面前,跪在地上当马被人骑,实在是再也笑不出来。 小芸噘着嘴道:“不好,咱们说好,这次不能赖皮的!” 逸岚干咳两声,再团团转道:“那是指你和我这间的赌注,咱们赌的是爷爷和李一戈的胜负才是如此约定的,至于代偿尹大哥那笔……嘿嘿,可没有这项声明哦!” 现在其它人稍为有点了解大概,古老爷想到自己适才拚命,竟也被这小子拿来赌个好玩,心中好气又好笑。 当下,古老爷哼笑道:“小岚呀,咱们古家全都是好汉,好汉可是赌赢赌输不赌赖,小丫头想骑马玩玩,你又何必充孬?” 古家最有权威的长辈既然开口,北大荒六十四寨盟上至现任盟主夫人,下至所属盟员,谁还能出言反驳? 木心道长等人碍于自己为客人身份,只有憋着笑意,瞧古老爷整他的孙子,不好开口劝言。 逸岚环顾一匝,但见唯一可以求援的尹枫正揽着噘嘴大发娇嚷的小芸,无奈地朝自己耸肩,以示爱莫能助。 他索性豁出去道:“好嘛,当马就当马,反正骑的人是小芸,我从小就载惯她了,有什么关系!” 他还真的大大方方地四肢落地,学声马嘶,叫笑道:“小皮蛋,来喔,哥哥载你去玩喽!” 这句话,正是小芸幼时常听的一句话。 小芸想起小时候自己无力行走,每回逸岚上神仙洞山,一定扮马背她出去玩的种种情景。她忽然扑入尹枫怀中,哇然痛哭失声。 “怎么啦?” 所有的人全都关心地问着。 逸岚爬起身,抓耳搔腮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啦!” 尹枫搂小芸,心疼地问:“芸,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 小芸埋首于尹枫胸前,抽噎道:“人家想起小时候嘛,二哥对我最好了,每次都当马给我骑,载我出去看花,抓小鸟,还做弹弓给我,教我射大哥的屁股,我现若是再欺侮他,让他没面子,那就太没道理了嘛!” 逸岚想起小芸小命随时可能不保的灰暗童年,他心中仍会忍不住泛酸。 那时,逸风因为身为长子,负有承担家业的使命,因此很少被允许到神仙洞山陪小芸。 于是他自然责无旁贷地负起让小芸开心的仅有任务,在上山的期间,总是尽力逗小芸高兴,背着小芸满山游玩,因此,他与小芸从小就特别亲近,才会有老菜子和小皮蛋的戏谑称呼。 此刻,他见小芸因无心为难自己而痛哭,对这份深厚的手足情,更是倍感激动,当下,他的眼眶也有些泛热,鼻头更是泛酸想哭。 他故做轻松地揉乱小芸秀发,强颜笑道:“嘿,你这小皮蛋终于开始懂得对我讲道理,看样子,你就快要出头了,有好日子过了!” 尹枫松口气,柔声笑道:“傻丫头,你若不愿意让老菜子难堪,把前债后帐一笔勾销就是,何必哭得那么伤心,你想吓唬我呀!” 小芸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抬起头,拭起眼泪,吸吸鼻子道:“不能一笔勾销,留下这笔帐用来威胁他,他以后才不敢欺负我!” 逸岚哭笑不得道:“你现在有了尹大哥撑腰,我哪还敢欺负你,你不来欺负我,我就很阿弥陀佛了,大哥,你说对不对!” “我记得……”逸风打趣道:“自从你教会丫头拿弹弓射人屁股之后,你就不得不时常说阿弥陀佛,以免丫头尽将弹弓瞄准你的尊臀。这好象和尹枫替丫头撑腰,没有多大关系嘛!” 逸岚横肘撞撞其兄,瘸笑道:“老哥,这事咱们兄弟知道就好,干嘛说那么白呢!” 在场之人,再也忍不住齐声哄笑。这个订婚的日子,立刻又充满笑语地热闹起来。 古家的人手亦开始延靖众人入席用餐,毕竟,日头已过中天,显然已经过了午时用膳的时辰呢! ※※※ 一座漆黑的山洞里,诡异地闪烁着两盏斗大的明灯。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高举着火把,走人洞中。 火把的微光映出雪怪盘膝端坐的庞然身形。 黑衣人缓缓道:“其实,你真不需要畏惧孤鹰与醉凤他们,凭你现在生生不息的功力和伤后立愈的能耐,要对付尹枫等人实在是易如反掌。” “不行……”雪怪摇着巨大的头颅,喉咙打着呼噜,模糊道:“剑……金光…… 火……有古鲁的力量……” “古鲁!”蒙面人不解地反问:“古鲁是什么意思。?我可以帮你先消灭掉这个力量。” 雪怪还是摇头:“古鲁……伟大……光……暗……尊敬……古鲁不灭……” 蒙面人逼问道:“可是,难道你就不想报仇?难道你要一辈子躲在山洞里,不敢见人?” “不……”雪怪愤怒地咆哮着,扬掌朝蒙面人挥去,蒙面人似已知机,身形一闪,避向山洞凹壁之内,轻松地躲开雪怪这一击。 “轰!”地一响,雪怪的掌劲撞在洞壁上,洞中回荡冰冷的寒气。 “其实你也不用生气。”蒙面人安抚道:“不如我为你设计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好让你既能出气,又有机会打击孤鹰那帮人,如何?” “两全其美?” “是的,两全其美。只要你愿意听我的安排,除去尹枫和古小芸是指日可待之事!” “尹枫……古小芸……好!杀……” “对,要杀了他们,不杀他们如何出你心中之气,哈哈……” “杀,呵呵……” ※※※ 数日之后。终南山上警钟大作! 雪怪以无比威猛之势,自山脚一路杀上山顶,终南弟子死伤无数。 终南派掌门雪天一剑辛弃文,率领众弟子力抗雪怪于山门之前,但是,终南派虽然威霸一方,却如何抵挡得住雪怪的肆虐。 不消多时,辛弃文已伤在雪怪手中。 此时,一名神秘的黑衣蒙面人突然现身,阻止雪怪追杀辛弃文和其它终南弟子。 蒙面人以毫无感情的声音,徐缓道:“辛掌门,识相的话,归顺一尊教可保全你终南一脉。否则……”他朝雪怪打个手势,雪怪狂啸一声,蓦然挥掌,一道夹杂酷寒与强烈电光的威猛掌劲扫向终南弟子。 “住手……” 辛弃文嘶吼未歇,轰然巨响,雪怪所发的掌劲已将十数名终南弟子击成粉碎。可怜这些终南派的门人,在剎那之问化为一堆肉糜,竟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辛弃文目呲欲裂地嘶喊:“你……你究竟是谁?老夫也未听闻过一尊教之名,更未曾得罪贵教,你为何如此狠毒,竟差令雪怪血洗本门!” 蒙面人语声依然平淡如昔:“从今天起,武林将由一尊教,统治,本座与雪怪便是一尊教的左右使者,至于今日血洗贵派,一来是惩治你以前助纣为虐,迫害本教右使,二来则是杀鸡傲猴,做为命令整个江湖武林归顺本教之通知!” 辛弃文听完这番话,惊怒交加,再也无法支持重伤之躯,当场吐血昏厥。 “师父,师父,你醒醒呀,师父……”许家融手忙脚乱地为其师父推拿活血,蒙面人冷冷地瞧着辛弃文幽然醒转,肃杀道:“辛弃文,本座还在等你的答覆,你归不归顺?” 许家融狂吼道:“我和你拚了!” 他冲身欲起,却被辛弃文实时拉住。。 “罢了……”辛弃文老泪纵横道:“家融,除了尹大侠和古姑娘他们二人,是没有人能对抗得了雪怪的。咱们只有认栽,归顺了吧!” “师父!”许家融与其它终南弟子闻言,一声悲呼,个个颓然地弃剑投降,有人更是抱头痛哭。 蒙面人冷涩道:“很好,辛弃文,你还算是个识大体的掌门,本座与右使便不再为难终南派,你仍然可以当你的终南掌门。今后凡见本教信物血龙令,立即听命行事,不得有违!” 他自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上面浮着龙形血纹的白玉令牌高举半空,令终南派上下仔细看清之后,这才纵声狂笑,偕同雪怪从容离去。 辛弃文黯然垂泪喃喃道:“天劫,这就是天劫呀……” 紧接着终南派之后,雪怪袭卷了峨嵋、青城、崆峒等派,再东折而返杀向四川唐门,复又顺着长江而行,以暴力及血腥收服沿途各大小门派,凡是不肯归顺者,一律惨遭灭门之祸,不留活口。 不过数日光影,雪怪和一尊教之名已然轰动整个江湖武,林,人人自危。 每个人都在惊颤恐惧中,盼望尹枫和小芸的出现,而此时刻,正值尹枫等人由沙漠返回大草原养伤之际。 神鹰帮奉节分舵弟兄,见机得宜,躲过人员伤亡之劫,但是,分舵全毁,从他们传回孤山的消息显示,雪怪与蒙面人已改道北上,目标可能是武当山。 ※※※ 尹枫和小芸正式定下名份的第三天,古家牧场为了招待那些不及于前一日赶到的亲朋好友,依然热闹如故。 小芸却以逾时不候,这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继续亮相傻笑。 她一大早就拉着尹枫同往玄青道长的住处敲门,想知道那个依她构想而设计的逆转天雷五行阵完成没有。 他们敲门之后,等了半天,不有人应门,顺手轻轻一推,房门咿呀而开。只见花厅上,逸岚伏桌而睡,鼾声如雷。 尹枫转向寝室之内,但见床上被褥整齐,未曾有睡过的迹象,却不见玄青道长的人影。 他回到花厅,纳闷道:“道长不在里面,这么早他会去哪里?” 小芸指指桌上的逸岚,谑笑道:“问问这只睡猪不就知道了!” 尹枫推着逸岚肩头,唤道:“老兄,天亮喽,你是不是该起来?” “别吵……”逸岚懒懒地蠕动一下,模糊道:“我天亮才睡……”他话还没说完,又陷入沉睡中。 小芸用力推着他:“喂,老菜子,你等一下睡,玄青道长人呢?” “不知道……”逸岚眼皮子撩也不撩地咕哝回答。 “贫道在此!”门外传来玄青道长的声音。 小芸和尹枫抬头望向门外,当他们看见玄青道长时,不约而同俱是一怔,惊呼道:“道长,你的头发怎么变白啦?” 玄青道长手抚昨日犹自漆黑如墨,如今却变得花白的发须,不以为意笑道:“大概是为了创作逆转天雷五行阵,用脑过度所致吧!” 他有些兴奋地转变话题:“你们这么早来,一定是为了见识见识逆转天雷五行吧,来,贫道带你们去看刚刚布置好的阵式。” 小芸他们随着玄青道长走出厢房,朝牧场后侧行去。 小芸迫不及待问道:“道长,你一整夜没睡就是为了布阵呀?这个逆转天雷五行阵,究竟管不管用?” “布阵是早上才开始。”玄青道长兴高采烈道:“昨夜,贫道是为了思考该阵一处重要的结才没阖眼,芸丫头,你所想出逆行天雷阵的理论虽然简单,可是在实际创造的过程中,却困难重重,贫淖总算不负所望,完成这座空前的奇阵的设计!” 古家大宅之前依然延续着昨日的热闹,并不因为天黑天亮而有所不同,但是,牧场后则,却因众人齐聚宅前,以及撤走全部的牲口,此刻显得格外冷清宁静。 温暖的秋阳业已高高升起,为大地洒下一片耀目的金光,也越发为这片枯涩的草原,增添一抹凄迷的萧条气息。 在这片空旷荒原的一隅,正布满数以千计,参差有致的铁棒。 这些铁棒就像一座冷硬酷厉的剑山,突兀而刺目地矗立在地表,与四周的景色显然格格不入。 “哇!”小芸赞叹道:“道长,这么多铁棍子都是你一个人插上去的?为什么不找我们来帮忙?” 玄青道长拂髯笑道:“初时是二少盟主在帮忙,只是阵式扩大后,他反被搞迷糊,困在阵内,贫道只好放弃请人帮忙的念头,不过这因为是第一次试阵,所以有些费事,等下回正式摆阵时,贫道已想好如何分五路人马各自进行,最后再将五行归元即可,那样,不但省时,也省事不少。” 尹枫研究着眼前这座铁棒剑山,颇感兴趣道:“道长,这阵式虽未发动,可是却给人一种沉重的感受。你可否解释一下此阵为何如此?” 玄青道长颔首道:“此阵名逆转天雷五行阵,当然是脱胎于天雷阵,再并以五行局,但是,其中变化却另外隐含阴阳两仪与九宫之数,你们瞧,这些铁棒共分五簇即是依五行方向而立,而每一簇内再合三尺长棒一百零八支,一尺二寸短棒一百零八支,共二百一十六支铁棒即成两仪九宫阵,可产生三千七百零八倍的拉扯之力,简言之,就是每一支铁棒若受力一斤,一簇铁棒即能消化三千七百零八斤的_巨力,而阵式发动,便可产生一万八千五百四十倍的威力,而这还只是最粗浅的变化,若要再详究其微,只怕一时三刻也解说不清。” 小芸吐吐舌道:“难怪你和老莱子乙人会为了这些数字头痛,更甭提其中尚得包含阴阳五行与九宫的学问,道长,你会一夜白头真是有原因吶!” 尹枫亦是惊叹道:“受力一斤,可解力万斤,若是有人或物在阵内,经这阵式一阵拉扯,岂有不粉身碎骨之理!”玄青道长快慰道:“岂止如此,这阵式真正的威力不只是当一座碎石器而己,最重要的是,它能吸化无形的电力、风力,甚至人体内的劲流,这才是此阵真正厉害之处,不过,此时天上无雷,贫道也无法证实此点了,呵呵……” 小芸异想天开道:“哇,那么如果有人不小心走入这座阵式中,外面的人再随便一碰,引发阵式,那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非也!”玄青道长呵笑道:“此阵之引发并非随便就能生效,它必须配合时辰和方位,再在正确的部位施力才能发动阵式。不信你可以击它一掌试试,看你能否引发此阵。” “好呀!”小芸摩拳擦掌一番,挥掌即向最近一簇铁棒。阵式非但无动于衷,连她所发的掌风也消失于无形,好似刚才不过是一阵轻风吹过阵内一般。 小芸扮个鬼脸﹕再度一次,结果仍然相同。 玄青道长哈哈一笑,抬头望着天空推算时辰,只见他忽然腾身而起,凌空挥掌,扫向东南侧的短铁棒。 忽然──“嗡嗡……” 一阵金铁震鸣的嗡嗡声,由轻而重,由小而大,登时回响成一股澎湃的音波传遍为草原。 站在阵式旁的小芸和舞撒骤觉一股无形的拉扯力自阵式中发出,彷佛要将自己的心拉出胸腔之外方始干休。 小芸抚着倍感压力的心脏,运功相抗,这才稍感舒服。 她不禁咋舌道:“哇,好厉害,怎么连站在阵外的都会受影响!” 玄青道长解释道:“因为贫道是藉音波震力引发此阵的无形生化,藉此将四周音韵或震波引入地底消弭无形,而吾等躯体内,也有种种不同的震波,其中以心脏所产生的跳动频率最易受到此阵的吸化,所以你们才会有不适之感,这也是为何此阵会与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之故!” 尹枫若有所悟道:“这么说,如果此刻阵内有人的话,只怕就要受不了压力,血脉贲张而亡!” “正是!”玄青道长颔首轻笑。 “快看!”小芸突然惊奇地指天空,大叫道:“天上云在滚哟,哇,它们好象被风吹散了一样!” 玄青道长和尹枫眯眼看去,果然,此时天际浮云宛若惊弓之鸟般,滚滚乱窜。 玄青道攻满意地拂髯道:“此种现象应属正常,试想天雷阵乃是聚云生风,风起雷雨至。那么此阵冲散浮云,更可证明逆转成功!” 这时,大批人群闻声涌至,他们看到眼前这座怪异的剑山,不禁好奇地议论纷纷。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六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木心道长含笑上前道:“看来道兄的杰作已然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贺!” 智敏禅师问讯上前道:“阿弥陀佛,道友,你为协助消灭雪怪,解救众生,竟累得一夜白首,老衲真是感佩之至!” 玄青道长稽首回礼:“大师客气了,贫道能够创造出如此奇阵,究其根源,尚得归功芸丫头的巧思引发。这一夜白头,也是值得了!” 古老盟主上前恭贺一番,脸色却有些沉郁:“道长能完成此阵,真是江湖武林之幸,否则,还真不知有何方法可以制止雪怪继续肆虐!” 尹枫若有所觉道:“老盟主,是不是孤鹜山方面有消息传来?” “嗯?”古老爷拿跷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尹枫一怔,随即会意地改口道:“请问爷爷,是不是孤鹜山方面有消息传来?” 古老爷这才逐开颜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有消息的不止孤鹜山方面,现下就有二个重要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尹枫看看众人,发觉了缘散人、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等数字武林香宿脸色都不太妙,于是,苦笑一声:“凡事先苦后乐比较幸福,咱们还是先听听坏消息吧!” 古老爷低咳一声,沉重道:“坏消息是孤鹜山所传来,据平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个叫一尊教的神秘组合,派出雪怪和一名武功奇高的幪面人为使者,大肆进行杀虐,以使江湖帮会归顺于其统治之下,凡有不服者,一律惨遭灭门之祸。如今江北一带已尽归一尊教所属,其中武当山上的玉虚宫半毁,木心道长的同辈师弟玉虚七星二死三重伤二轻伤。” “怎么会这样!”小芸讶呼:“老怪物几时也懂得加入帮派?这明明是受人挑唆利用嘛!” 玄青道长切齿道:“依贫道看来,这一尊教的教主可能便是在断龙谷杀害吾徒,放走雪怪之人,否则厂雪怪岂会为他所用!” 木心道长沉沉一叹:“道兄说的极是,依大师与贫道的猜测亦是如此。” 尹枫关切道:“武当派可否有其它伤亡或损失?” 古老爷叹道:“没有。但是那个幪面左使撂下狠话,要术心道长在十天之内向一尊教归降,否则,便要再次血洗武当山,除此之外,少林、华山,也均己遭劫,少林鉴寺长老惠如大师遇难,其它二院一阁的长老已身受重伤,十八罗汉有五人死亡,三人成残,其它人分别受到轻重伤,华山上,白云观全毁,死伤更达七十余人,其中尚包括散人的俗家师兄和同辈师弟多人。唉……” 了缘散人虽是强忍激动,此刻亦是目眦欲裂:“好个一尊教和雪怪,贫道若不讨回这笔血债,如何对得起死伤的门人!” 尹枫劝慰道:“外婆,这事就交由我和小芸来代劳,你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不止是华山的血债,还有少林、武当与其它各门各派的债,咱们都要一并讨回来的!” 了缘散人甚感安慰地拍拍尹枫的手,轻叹不己。 小芸想起凉山双枭惨死,更是怒气冲冲地脱口骂道:“他奶奶的,臭雪怪,本姑娘和你誓不两立,下次再碰面,非要你好看不可!” 古老爷瞪眼道:“谁教你说这种粗话?” 小芸连忙抚着嘴,咿唔道:“没有,我是一时脱口而出,爷爷,你就假装没听见嘛!” 若不是此刻大伙心情不好,古老爷子非得好好唠叨这妮子一番不可。 小芸为了转移她爷爷的注意力,改变话题道:“大疯子,老怪物已经在关内抓狂了,咱们再不快点赶回去,只怕连孤鹜山都要倒大楣了。 “没错!”古老爷子哼声道:“神鹰帮所传消息的最后一项,便是指出一尊教征服江北之后,已限令江南门派自行归顺。否则将与江北各门派下场相同。如今,雪怪与幪面左使正朝黄河而行,显然准备渡河而过,而在黄河对岸,最大组合就是号令北地七省的神鹰帮,只怕他们将是第一个受到攻击的目标,因此希望你们尽快赶回去!” “那我们还等什么!”小芸拉着尹枫要走:“赶快走呀!” 尹枫连忙阻止道:“别急,要走也得等听完好消息再走!” “对哦!”小芸击额笑道:“我差点忘了还有好消息。” 她催道:“爷爷,你知道我们在赶时间,就赶快把好消息告诉我们嘛,等高兴过了,我们就要赶路了哟!”她还真急得直跳脚。 古老爷对她如此孩子气的态度,只有无可奈何地猛摇其头。 “关于好消息,是本盟副盟主,你的冯大叔带来的。”古老爷将一面黄金令牌在掌中,递向尹枫,微笑道:“副盟主冯飞是咱们家的世交,这回他得知丫头订亲,特地带着今年夏天在长白山挖人参时,无意中发现的古物来给你们当贺礼。”古老爷顿了顿,笑意更浓道:“令堂正巧在场,据她说,见了这件贺礼,你定然非常高兴。” 尹枫看清古老爷手中之物后,惊喜交加地低呼道:“启元令!” 他忽然身子一矮,扑通跪地,高举双手,恭擎地接过启元令。 尹枫其余的两位师姐,性慧和辛弃文两位老尼早已闻讯赶来,此时更是喜极而泣地跪在尹枫身后,俯身膜拜失落百余年的镇教信物。 小芸探头打量这个令尹枫情不自禁跪地恭敬的启元令。只见纯金的金牌上铸着一尊三位一体的大日如来神像,神像四周环绕着一圈奇怪的符号。 尹枫接过令牌,满脸肃穆地面向西方,行三跪九叩庄重大礼,方始起身,忘情地注视着手中的启元令。 彷佛,他已在这剎那之间,融入这面令牌雕铸的佛像当中。 小芸深恐惊扰尹枫的思维,却忍不住好奇,只好细声细气的轻轻问道:“喂,这旁边的蝌蚪究竟是字还是画?” 尹枫豁然回过神来,愉快笑道:“这是梵文,上面刻着提神咒。” 他将启元令交给性空师太她们观看,才又接着道:“菩提神咒为一切密咒之母,能悟得此咒者,即可于剎那间融入大宇宙之中,获得无上感应,以得证大智能。这便是开启自身佛性,又叫第三只眼之力的关键。” 智敏禅师有感而发道:“这倒是与本宗所谓的正法眼藏有异曲同工之妙,禅宗以顿悟正法眼藏而见性成佛,密教却是持咒开悟,见心即佛。” 尹枫含笑道:“大师,晚辈有一事想烦请大师代为鉴定,以召公信,不知大师愿不愿意?” 智敏禅师和分笑道:“只要老衲能力所及,理当效劳。只是不知尹施主想要老衲鉴定何事?” 尹枫郑重问道:“不知大师可否识得梵文经典?” 智敏禅师颔首道户富末省遍,但凡三藏十二部佛经所载,尚能识得。” 尹枫递过启元令,诚恳道:“那么,能否请大师将此令上的文字译出?” 智敏禅师接过启元令,审视之后,缓缓颂念出来:“稽乎皈依苏希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菩提,惟愿慈悲垂加护,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堤,俱胝喃坦侄他,折戾主戾准提隆婆耳。此乃佛在园会上所说菩提神咒,施主要老衲将之译出,可有何原故?” 尹枫收受启元令,庄严道:“本教于百余年前遭人污蔑邪教,便是肇因于此令所铸梵文被人误认为可迷惑人心性的诡异图案。如今,请大师检视翻译之后,也可还我萨满教之清白,一洗本教百年来的沉冤了!” 智敏禅师等原知尹枫来历者,听完这番话,纷纷点头以表支持,其它人骤闻尹枫竟是萨满教出身,先是一怔,再看少林,武当两派掌门已经证明萨满教的清白,而他又是华山掌门之孙,古家未来的乘龙快婿,当下再也无人认为萨满教有何邪异之处,再说,萨满教与中原武林的纠葛也是百余年前的陈年往事,这些关外英豪哪还会去计较那么多。 于是,群众纷纷喝道:“萨满教是被冤枉了,恭禧尹大侠为师门昭雪沉冤!” 小芸凑趣叫道:“以后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大婶阿姨,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大家告诉大家,萨满教是清白无辜的,如果有人不服气,叫他来找孤鹰尹枫,或是醉凤我,我们保证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 众人哈哈笑道:“小丫头帮着准姑爷说话了,这孤鹰加上醉凤的威风可大着,谁敢来招惹,不要命了嘛!” “谁说没人敢招惹!”小芸眨啄眼睛:,驳谴道:“我保证一尊教和老怪物头一个就想和咱们过不去吶,对了,说到老怪物,我才想到……” 她回头道:“大疯子,咱们可以到孤鹜山去了吧?我看帮主老哥大概已经等的望眼欲穿了!” 尹枫笑谑道:“老哥若知道你这么关心孤鹜山的安危,他一这一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没办法!”小芸故做无奈道:“谁叫我在他那里有投资呢,总不能叫他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我出金退股,你说对不对!” 古老爷打岔道:“好了,丫头,你该准备上路了吧,刚才有事时,你急着想走,这下闲事已了,你又赖着在这里胡扯蛋。” 小芸扮个鬼脸,谑道:“我就知道,你总是想尽办法要把我赶出去,这回你如愿以偿,也该高兴了吧!” 她冲上前抱住爷爷的颈脖,重重亲了爷爷的脸颊,一溜烟地跑向大宅子而去。 古老爷爱怜地摇头,他对尹枫再三交待道:“小枫呀,这丫头从小就野惯了,有时对事也分不清轻重,你可得多让着她点,多看着她点,尤其是和雪怪动手时,你们自己要多保重……” 古老爷一路殷殷交待,尹枫一路点头答应。 终于,在古家牧场所有在场之人的欢送下,尹枫、小芸和智敏禅师、木心道长、玄青道长等人,骑着快马,朝关内直奔而去。 **晋南,孤鹜山。 江湖中正因为一尊教与雪怪的肆虐威胁,而四处动荡不安,人人自危,但是在神鹰帮总舵的致远堂所在的孤鹜山里外,却显得异常的宇静。不但平时往返报告分舵例常工作的人员不见踪迹,就是连守山巡弋的明桩,也都不见人影。 此时的孤鹜山,正笼罩在一片风雨欲来的宁静当中。 是日。 午时已过,末时未近,正是寻常人家吃过午饭小歇片刻的光景。 通向孤鹜山顶那条小径,忽而响起雪怪那令人熟悉且胆颤的张狂咆哮之声。 一道电光凌空猝闪,停落于山径当中,雪怪随着坠落的电光,张牙舞爪地现身,对着空旷无人的小径频频嘶吼示威。 一尊教的左使随后而至,他对孤鹜山下无人所守卫的情形,显然也觉得意外,但是,一尊左使冷静一想,随即冷哼道:“想要外弛内张?哼,正好让我们将之一网打尽,右使,咱们走,上山去!” 他率先动身,朝山顶飞掠而去。 雪怪见状毫不犹豫紧跟而上,但是就在他们离去不久,一支告急信号箭,响着尖锐呼啸射入空中,孤鹜山上警钟立时大作,叮叮当当响彻全山。 一尊左使闻讯,不禁有些懊恼:“可恶,他们竟化明为暗,不过,便是如此,神鹰帮依然逃不了既定的悲惨命运。” 雪怪不明所以地瞧着一尊左使,似乎在等幪面人捏拿主意。 幪面人冷笑道:“右使,不用犹豫,一上山,见人即杀,见物即毁,不用和他们客气。神鹰帮正是孤鹰尹栅暗地里支持的组合,消灭了神鹰帮,便等于毁去孤鹰的双翼,定能给予姓尹的一记重创!” 雪怪兴奋地桀桀直笑,它忍不住捶胸顿足,昂首嘶啸一番,这才化成一抹青芒,直射山顶。 一尊左使忍不住得意地嘿嘿暗笑:“尹枫呀尹枫,你狂吧,你嚣张吧,这回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挽回神鹰帮的浩劫。这是对你毁去追风堡的一点小小教训而已!” 追风堡已毁,而追风堡的两位堡主,辣手西施玉彩蝶和百毒天魔端木奇,也都横尸堡前。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他为何要利用雪怪,为追风堡索仇? 幪面人暗自侦察四周,并未发觉其它暗桩,于是飞身掠向山顶,此时,雪怪已然动手,见物即毁,因为,它没有看么任何人影。 致远堂在雪怪威猛的掌劲挥扫下,不住地震颤着,只是这座全以坚硬花岗碉石砌成的厚实大楼,虽然颤抖着撒落些许微尘,却依然故我的耸立山顶。 雪怪似是卯上了性,发狂地攻击着致远堂,但是,若要将这栋梁柱结实的建筑摧毁,只怕不是一时三刻就能了结的事。 一尊左使有些气闷地忖道:“他妈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号令北地七省的堂堂神鹰帮,竟会看不到半个鬼影子,莫非本座估计错误,他们全都他妈的不要脸地躲了起来,也不愿意出来接战,以维本身名誉,就在黑道打混的组合,确是与白道门派的作风大有不同!” 思及此处,幪面人颇为不甘心地叫战道:“通天神林飞听着,有本事的出来应战,不要学那缩头乌龟,躲着不敢见人。难道,你就是以这种不要面子的方式来统驭北地七省的买卖,你还有什么威风可言?你出来!” 一尊左使气纳丹田的吼叫声响彻十里之外,可是林飞和其它的神鹰帮的人物依然淌飞冥冥,不见踪影。 莫非是林飞等人听不到这个一尊左使的挑战?非也! 林飞与总堂上下数千名弟兄,此刻正安安稳稳地藏匿于后山,一处人工开凿的洞穴之中。 这处洞穴,就是尹枫为顾及所需,仿造萨满教筑穴而居的方式,特意建造的一处避难所。 这处避难所既是因避难之所需,当然地方宽广,储粮与饮水更可供所有人藏匿个把月,而不虞匮乏。此外,此处尚安置隐藏式通话装置,可以监听洞穴之外的动静情况。 因此,林飞对一尊左使的喊话挑战,当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字句不漏。 林飞在两位贴身侍卫的伴随一下,此时,就大马金刀地坐在监听器旁,听着一尊左使嚣张的叫战,以及雪怪示威般的咆哮。 “嘿嘿……”林飞得意地哼笑道:“他妈的,就算张飞吧,也是粗中带细,岂会中了你这老小子的激将法!要我出去和老怪物拚死拚活?我还没有阿达,阿达,这种事只能留给我兄弟尹枫,和我那准弟媳醉风他们去干,老子在山洞里静候佳音,方属正确的做法!” 姚建泉唯唯喏喏问道:“老大,你想尹大哥他们何时能到?咱们这项佳音要等多久!” 林飞瞪眼道:“怎么,才刚进山洞,你这小子就憋不住想出去啦?” “不是的!”姚建泉连忙解释道:“我是怕这老怪物一走,咱们准备的东西就派不上用场。如果看不到这个老怪物被整,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的也是!”林飞回头瞄着手下兄弟,已分成五队人马,更自管照着一堆长短不齐的铁棒。 他再次摸出一方布卷打量,上面是玄青道长飞鸽传书所交待的有关逆转天雷五行阵的注意事项。 林飞慎重问道:“手下弟兄们都已经知道届时该如何配合道长的指示布阵了吧!” 刘弘志回道:“老大,你放心!兄弟们在五位领主的带领下,已经将道长指示之事演练过无数次,不会出错的。” “不会最好!”林飞沉色道:“这次行动可不比寻常,谁若是敢打混,出了差错,就叫他们自己提头来见,省得我依帮规判决。” 就是这时,监听器,忽然传来一阵来自远方的龙吟清啸。 “是我那兄弟来了!” “是尹大哥来了!” 洞中诸人惊喜未歇,便又听见另一阵悠扬动人的凤吟之声伴着龙吟,绵延而发,那正是小芸所发独一无二悦耳的霓裳羽衣曲。 林飞一拍座椅扶手,兴奋叫道:“好呀,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弘志,叫兄弟们准备好,咱们随时准备出洞支持玄青道长布阵!” 刘弘志应命而去,一声令下,那些被选为布阵的弟兄,立刻精神抖擞地扛起铁棒,准备随时待命而出。 这些人全都充满了信心,想要对付到目前为止,还无人能敌的一尊右使──千年雪怪。 尹枫、小芸和木心道长、智敏禅师、玄青道长等一行五人,在马不停蹄地奔驰下,终于赶回孤鹜山。 已下职守暗桩的弟兄一见众人抵达,立刻自隐身之处冲出,高兴大叫道:“尹大哥,古姑娘,你们可来啦,老怪物和一个幪面人已经闯上山去了!” 尹机遥遥地朝这些神鹰帮的弟兄招呼道:“很好,这次老怪物注定要倒大楣。” 他们五人马不稍歇,飞驰上山。 尹枫便于此时发出长啸向雪怪挑战,而小芸当然不甘寂寞凑上一段霓裳羽衣曲,以为点缀。 正大肆攻击致远堂的雪怪闻声立即停手,它蓦然回身瞪视着来路,掀唇长嘶响应尹枫和小芸的挑战。 幪面人便在此时,悄悄离去。 尹枫等人驰上山顶,形影甫定,雪怪立刻挥掌发动攻击,一阵寒风起处,尹枫等人腾身入空,避开这一掌,并分成三方落向雪怪,而众人之坐骑却因闪避不及,立时冻毙当场。 小芸娇喝一声:“老怪物,这回好胆子别走!”她身形未歇,挥指一划,问心剑已在咻然锐啸声中,朝雪怪电射而去。 “老哥,准备上戏啦!” 尹枫爽朗笑声响彻孤鹜山,他挥手猛掷,金刚圈已如初升旭阳,闪耀着金黄色的毫光,紧跟在问心剑之后,凌厉地产向雪怪。 躲在山洞内的林飞听到尹枫发出的暗示,立刻率领五大领主及手下百余名弟兄,扛起铁棒,自洞内秘道迂回潜向前山处的秘密出口。 这个秘密出口设于半山腰处,一片山岩之后,这片山岩其实是一道以铰炼操纵的门户。林飞等人启开山岩掠出秘道。负责暗桩职守的弟兄立刻飞身来报。 “老大,与老怪物一起同来的那个幪面人,刚刚离开不久,咱们要不要截下他?” 林飞下令道:“派人盯梢,看他去哪里,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二名香主级的弟兄领命而去,其它人则转回卡哨,继续守山职责。 “走!” 林飞带着一千兄弟自上山小径返冲山顶。但是,半途上,玄青道长与木心道长已经在一道石板桥前等着他们。 玄青道长见林飞来到,亦不多做客套,直接道:“林当家的,请立刻着令所属布阵!” “没问题!”林飞挥手一招,神鹰帮弟兄在五位领主的带领之下,分成五路,井然有序地展开工作。 一时之间,这百余名弟兄分布于石板桥方圆丈寻范围之内。动作利落地将铁棒打入指定的位置。 木心道长不禁拂髯颔首轻笑:“神鹰帮不愧是号令北地七省的第一组合,光由你们行动之间的熟练和迅速有秩,便可窥知贵派的确不是易与之辈!” 林飞呵呵笑道:“道长,你甭夸咱们了,如果不是玄青道长事先已先有来讯指示演练,咱们弟兄的动作哪能这么利落。” 玄青道长早已穿梭于铁棒之间,将原本分散的阵式,逐渐串连起来。 此时,山顶忽而传来一阵劲风相击的爆响。 林飞有些担心道:“我那兄弟和芸丫头他们不知能不能扺挡住老怪物?” 木心道长沉着道:“有智敏禅师相助,尹施主他们应当不至于有误。” ※※※ 山顶上──雪怪在问心剑与金刚圈的夹攻之下,暴跳连连。 它将浑身功力发挥到极至,只见它那庞然的身躯,似是化做一团白光般,嘶嘶有声地急旋飞舞。 随着雪怪飞转电流漩涡的吸力,不少巨石和大树被连根拔起飞入漩涡中心,瞬间被焚为灰烬。 智敏大师却像一座稳固牢靠的须弥大山,不为所动地定身于距离雪怪约有百步之遥处。 天罗羽在他功运十二成的催发舞动之下,像煞一团燃烧的流焰护住他自己和尹枫及小芸他们二人。 尹枫和小芸一左一右分站在智敏大师身后;凌空遥控金刚圈和问心剑攻杀雪怪。 雪怪懊怒于天罗羽对自己威力的阻碍,竟然一再挥掌攻击那片霞彩流虹,不知变通。 小芸消遣道:“喂,老怪物,我看你吃了那颗天外飞来的超级大蛋,也没有变得比较壮嘛!”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暗自嘀咕道:“没有才怪,问心剑每次才到它身边就被弹开,根本伤不着这个老怪物,这种游戏真是不好玩!” “是呀!”尹枫忽然回答道:“尤其咱们这是以内力在遥控兵器,若伤不着老怪物,反倒累死自己时,那才更是大大的不好玩!” 小芸怔了一怔,惊叫道:“你怎么知道我心裹在想什么!” 尹枫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出手微窒,金刚圈立刻被雪怪震飞老远,尹枫急忙招手收回金刚圈,重新贯注回旋真力砸向雪怪之后,方才嘘口气道:“小妞,拜托你别乱叫吓人好不好,这样是很容易出人命的吶!” 小芸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偷听到我心里的话嘛!” 尹枫有些奇怪道:“不是你自己说出口的吗?” “没有呀!”小芸怔叫道:“我只是用想的而已,就被你知道了!” 尹枫略有所悟地笑谑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胡扯!”小芸嗔道:“那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心裹在想什么?”她这一分神,问心剑威力顿减,雪怪伺机想冲近! “不好!”尹枫念头一闪,小芸已经嘿笑道:“不至于!”她聚力挥手,大喝道:“老怪物,你给我滚回去!” 问心剑的寒光在她大喝声中猛然暴涨,鞘地削落雪怪一撮白毛,吓得雪怪连忙又倒翻回去。 尹枫呵呵笑道:“现在你相信咱们真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吧!” 小芸豁然明白:“原来是心电感应哦!”她咯咯笑道:“呀哈,以后你不能在心里偷骂我了!” “你就能吗?”尹枫故意如是想到。 小芸立刻吐吐舌道:“不能!” 尹枫又想道:“是呀,你不但不能偷骂我,连你以后想要再来一个时,也不需要开口了!” 小芸不解道:“再来一个什么?” 尹枫转念头忖道:“当然是再来一个香吻喽!” “厚脸皮。你才会有这么色情的想法。”小箦发嗲地白了尹枫一眼。 尹枫故意作弄地暗想:“我色情?好象是你每次口渴时,都会主动来向我要口水吃嘛!” “你胡说!”小芸臊然嗔叫道:“明明是我不要,你自己死皮赖脸地偷……”下面的话,她不好意思明讲,只有以念头带过:“是你用诡计偷偷喂人家,你还说……” 智敏禅师终于岔言道:“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些什么!” 小芸这才发现从刚刚到现在尹枫纯粹是用想的方式和她抬杠,只有她自己一人在哇啦哇啦地大叫。 尹枫忍不住闷声直笑,小芸懊火地出手击向尹枫。 尹枫急忙闪避道:“喂,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呀!” 小芸哼声忖道:“我是姑娘,不当君子也无妨!”她下手不停,又一招凤凰朝阳,张牙舞爪地直扑尹枫而去。 尹枫连忙再闪,阻止道:“喂,别乱来,咱们现在可是在和老怪物拚死活吶!” “我管你和谁拚死活,谁叫你欺负我!”小芸念头飞闪,下手也不慢,又逼得尹枫东西闪。 智敏禅师不由怔道:“你们俩怎在老衲背后动起手来?” 尹枫苦笑一声:“有口难言,大师!” 小芸已然再次追杀而至,尹枫只好逃的更远。 金刚圈与问心剑因为乏人控制,终于力竭坠地。 雪怪先是得意地桀桀狂笑,再一看,怎么尹枫和小芸两人越打越远?它有些纳闷的抓耳搔腮,不解地瞪着自相残杀的两个对手。 智敏禅师更是怔眼叫道:“你们…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现在可不是游戏玩耍的时候……” 他看着二人的出手,实在也不像在玩游戏,还真是带着三分拚命的成份! 尹枫且战且躲地叫道:“喂,小妞,讲点道理好不好!” “不好!”小芸连吭都不吭。 尹枫又道:“别这样子嘛,我刚才不过是和你开玩笑。” 小芸转念忖道:“我现在也是和你开玩笑。” 尹枫苦笑道:“这玩笑开大了会出人命的,万一老怪物趁机杀来……” 小芸眨掌风眼道:“它已经从你背后杀来了!” 尹枫猝闪回视,果然雪怪也张牙舞爪地扑来,他只好侧身一滚,先躲小芸掌风,再贴地镖射,避开雪怪电指,冲向金刚圈而去。 “芸,你别再闹啦!”尹枫头大地吼着。 智敏禅师及时张起天罗羽,再为尹枫挡开雪怪一击。他实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地咕哝道:“怎么这下子又变成尹枫在自言自语?” 雪怪未能击杀尹枫转而攻击小芸。但是小芸早有防备,她腾身入空,纤手挥处,问心剑再次电灵蛇出洞,噬向雪怪眉心。 小芸人在空中大喊:“老怪物,你想渔翁得利,还早的很吶!”她再次指挥问心剑,气势凌厉地和雪怪展开恶斗。 尹枫拾回金刚圈,朝满脸迷惑的智敏大师苦笑道:“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 他心悬小芸安危,立刻再扑身加入战圈。 智敏禅师随时追上,展开天罗羽,进行他护卫二人的工作。这位才高智深的长者,此刻也不禁对小芸和尹枫他们的举动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年轻人的头脑里,究竟都想些什么?”他茫然地摇着自己的大光头。 尹枫在心里想道:“好老婆,玩够了,也闹够了吧,现在可得专心来对付老怪物喽!” 小芸响应思绪想道:“好吧。暂时停止游戏,不过,不知道玄青道长他们那边是不是准备妥当了,咱们也好将老怪物往山下赶。” 使于此时,半山处一声清啸应空而响。 尹枫瞅眼笑笑:“哈,怎么这么巧,难道道长他们也和你心有灵犀了吗?” “难说喔!”小芸扮个鬼脸道:“咱们可以依计而行了!” 智敏禅师关注道:“你们千万要小心,去吧!” 尹枫和小芸应喏一声,两人同声长啸,并自智敏大师身后蹿升入空,猝然掠向雪怪,与它展开贴身近战。 雪怪见他们二人脱离天罗羽的庇护范围,当下大喜,屈指连弹,发出数道光箭,射向空中的二人。 “澄静灵台!”尹枫避开攻击之后,蓦然大喝。 小芸巳知他心意,登时清静思绪,默运尹枫所传的独门心法,脑子进入一片空明的状况,就在这剎那之间,她的心神立即和尹枫融合为一,两人心思相通,意念交融,攻守进退之间巧妙联合,宛如一个人的出手,毫无瑕隙可言。 雪怪原已习惯性地对付尹枫的金刚圈,小芸的问心剑,它见小芸挥手就知道要避剑,风尹枫扬掌便知要躲圈,但是,突然之间──小芸一挥掌,金刚圈却撞了回来。 尹枫一竖指,问心剑已划破老怪物小腿肚! 雪怪登时被他们二人随心所欲地互换攻击逼得连番受创,老怪物大怒之下,浑身电光再炽。 尹枫和小芸二人立刻纵身倒掠而回,智敏禅师立即扬动天罗羽接应。 但是雪怪含愤一击,威力惊天动地,只闻轰然巨响,致远堂前大片巨木惨遭连根拔起的命运。 尹枫、小芸和智敏禅师三人则是在天罗羽保护下,一路落向下山的小径。 雪怪似是杀红了眼,扬掌发出电光,劈啪爆裂声过处,四周立刻陷于一阵火海。 尹枫他们便在雪怪的猛力攻击之下,一路退下山道,逐渐将雪怪诱往逆转天雷五行阵布署之处。 雪怪凶性大发,不知有诈,只道是尹枫他们承受不了自己的威力,才会狼狈败逃。 它狂啸如雷地一路追击。忽然,智敏禅师好似撒网一般,抖手将天罗羽掷出,罩向张狂扑至的雪怪。 雪怪身形一顿,正要闪避天罗羽,小芸和尹枫突兀地自天罗羽背面冲出,挥剑举圈,合力悍然攻向雪怪。 雪怪忙乱之际,只有匆促举掌硬接这记硬拚,砰然巨响,小径旁的树林遭双方互击之力的波及,不少树木拦腰折断。雪怪却被这记硬碰硬的狠拚,推入一簇铁捧剑山之中,惊惶地冲突咆哮。 小箦和尹枫借着反震之力,弹身入空,卸去冲劲,再翻身落地,但是,他们二人落地之时,同时一阵箧跄,显然也未能全身而退,小有受创。 木心道长和智敏禅师连忙闪身扶住二人。 小芸呼口大气道:“哇,满天星亮晶晶!” 她仍忍不住晕眩地摇晃着脑袋。 尹枫情况稍好,却也有些血气翻涌,他和小芸在木心道长、智敏禅师内力协助之下,迅速地调匀内息,恢复过来。 玄青道长见雪怪在阵中乱闯,算准方向,蓦然腾身挥掌,全力击向东首属木的长铁棒。 一声当然巨响,阵式发动引起连锁反应,千余支铁棒在剎那之间开始轻颤震动,阵阵嗡嗡声由细微而渐大作,登时连成一片音波巨流轰击着阵内的雪怪。 雪怪昂首厉啸,在阵阵音流挤压拉扯之下,蓦然放出强光和电流企图将铁棒熔毁! 奇怪的是,铁棒在电光肆虐之下,非但未曾熔化,反而源源不绝地吸收雪怪所放出的电流,将之导入地底下,消弭于无形。 小芸拍手欢呼道:“成功啦,老怪物的电光果然被吸入地下去了!” 神鹰帮众弟兄亦不禁欢声雷动。大肆叫喧。 雪怪感到自己的能源正慢慢地流失,这才惊觉古怪,它狂吼着收敛电光,想要阻止体内的电能的消逝。 但是,逆转天雷阵,一经发动若不摧毁阵冲之物,不会停止。 雪怪若散去护体电能,势必经不住阵式内巨大的压挤拉扯之力,而被撤裂成碎片。 这老怪物终于尝到进退不得的苦头,一股深深的恐惧,油然而生,它开始没命的嘶吼,疯狂地挥掌散发无比酷寒的玄冰之气。 一阵阵狂涛般的劲风带着稍沾即毙的酷寒,在逆转天雷五行阵中,呼啸旋舞。白蒙蒙的冰气逼的在场的人不住退开以避其寒,阵中,老怪物的身形逐渐隐入这片冰冷白雾之中…… 忽然──阵中传出金属断裂的声音! 玄青道长惊怒道:“糟糕,铁棒受不了寒气与电流的交相作用断裂了!” 就在此时,雪怪一声凄厉长啸,自白雾之中脱射飞出,化为一抹电光,咻然逸去。 小芸顿足道:“哎呀,老怪物逃走了!” 不止她一人惋惜,所有的人俱是一声哎呀,眼睁睁地看着雪怪消失于空中。 白雾散去,玄青道长颓然看着西南角那簇根根折毁的铁棒,黯然道:“唉……真是天助雪怪,竟让它同时拥有酷寒与炽热这两股极端异常的内力,此阵虽能暂时困住他,却终究消灭不了它……” 林飞嘿然问道:“道长,难道没有比较耐用的金属可以取代普通铁棒,来对付雪怪? 譬如用墨铁或焦铜这一类的东西来打造布阵所需的铁柱,说不定就可以困死那个老怪物!”玄青道长苦笑道:“大当家的,你所提意见在理论上确实没错,不过,于实际上可能就行不通了!” “为什么?”林飞反问。 尹枫代为回答道:“因为北极寒铁、巫山焦铜这类东西,虽然不是稀世奇珍,却也是罕见之物,产量并不丰富,如果想取得足供布阵之需的数量,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所以,老哥这法子虽妙,却只能算是空中楼阁的建议!” 玄青道长颔首道:“除此之外,便是吾等亦无法保证,寒铁和焦铜所打造的铁柱,就一定能抵挡得住雪怪冷热二力的交相摧毁。” 小芸噘嘴嗔道:“讨庆,这个老怪物怎么这么难对付!” 她忽又咯咯娇笑:“不过,这次的逆转天雷阵可把那老怪物吓得屁滚尿流,我光瞧它在阵闪(发抖)就觉得值回票价。呵呵……这次咱们可让老怪物尝到苦头了,也好叫它明白,它可不是打不死的无敌铁金刚!” “只是要打死它也挺麻烦的。”尹枫黠谑道:“好了,现在怪物也跑了,这里的热闹暂时告一段落,老哥,可以叫躲在山洞里的弟兄们出来,这四处只怕也得花些时间整理。” 林飞环顾满目疮痍的小径,道:“比起其它地方的所受的破坏和损失,咱们孤鹜山算是捡到便宜喽!” 他接着下达一连串的指示,吩咐在场弟兄整顿善后,这才伴着三位掌门人和尹枫他们步向山顶,此时,山上信号钟当当直晌,告诉所有的人强敌己退。 当众人步入受损轻微的致远堂时,孤鹜山上下已然恢复、一切正常的运作和职守。 木心道长等人不得不暗自佩服神鹰帮的办事效率。 原本留守洞内的铁面神君贾若云和其它四位领主,早已在堂中恭候帮主和众掌门大驾。 众人见面之后,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慰问,话题离不开适才与老怪物激战的种种过程。 尹枫问道:“不是听说有个神秘的幪面人,自称一尊教左使与老怪物同进同出吗? 怎么这次却没见到此人出面?莫非他没上孤鹜山?” “来啦,谁说没有!”林飞笑道:“不过这小子在你们赶到时,脚底抹油──跑了,我已经吩咐洪中带人暗中缀下去,……” “老贾,请人搬些酒来。”尹枫忽然插口。 他对瞅着自己的众人,无奈笑笑:“是这位醉凤女侠的酒瘾犯了,我再不开口,她就吵得我不能专听别人说话。” 小芸瞅瞅眼,抿嘴直笑,却就是不开口。 林飞好奇道:“我可没听到芸丫头开口,她又是如何吵你?” 他促狭地谑道:“该不会是眉目传情吧。哈哈……” 尹枫苦笑道:“用思想干扰比较恰当些。” 十大领主之一的送人终屈介之嘿然笑谚:“尹大哥,我定们知道你和芸姑娘订了亲,你就直说是心心相印嘛,还用什么思想干扰!” “这种心印得太多,还真是伤脑筋!”尹枫知道有关这门奇异的内功心法,说来别人也难以理解,只有苦笑置之,免得越描越黑。 “哦!”林飞故做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在讨贺礼,我说兄弟,你尽管放心,这个礼物是跑不掉的,大伙儿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们回来就要巴结你们啦!” “不是……”尹枫哭笑不得地斜睇着小芸,原来,他感应到这小妞对他那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早已笑翻了天,高兴的不得了。 尹枫撇嘴笑道:“看你未来的老公出丑,你有啥好得意的,嗯!” 林飞奇怪道:“你说什么!” 智敏禅师轻咳一声,关心道:“尹施主,你与芸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呀!” 尹枫和小芸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为何你们二人,近来常有自言自语的现象出现?” “雪怪,你不是破阵而出了吗?你根本不需要害怕尹枫和古小芸那帮子人!” 幪面人苦口婆心地劝解雪怪,想说动它再次出击,为自己拿下江南武林。 “嗯……”雪怪固执的摇着大脑袋,模糊道:“练功……吸化……不好!” 幪面人哄劝道:“其实你的神功盖世,天下无敌,你根本就不需要再练功。说穿了,姓尹的他们也没啥了不起,你之所以会吃亏,那是因为他都是以卑鄙的诡计来欺骗你,使你上当。你不用怕他们的!” “吼!”雪怪愤怒地咆哮:“不怕,杰提不怕!” “杰提?”雪幪面人不解地反问。 雪怪拍着胸脯,虎吼道:“杰提!……我……杰提!” 幪面人恍然大悟:“原来杰提是你的名字。”他心中却在暗嗤:“你这老怪物居然也有名有姓,真是新鲜事!” 表面上,他故做热络地鼓动道:“杰提前辈,你是来自圣山的无敌勇士,你当然不会害怕任何人,更何况那个姓尹的小子和姓古的臭丫头。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费心再练什么功呢,不如咱们早日南下,收拾了江南一地的几个重要门派之后,咱们便可以一统武林,称霸江湖,那时候,你我只需利用武林中人的力量,便能对付姓尹的那一帮子异己,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不需亲自动手,就能置他们于死地!” “称霸?”雪怪似乎不懂这二个字的涵义。 幪面人呵呵一笑:“杰提前辈,你不懂是不?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收服江南,就能逼死尹枫他们这就够了!” 他心中不住冷笑道:“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难怪空有惊世骇俗的不死之躯,却偏偏时常吃瘪,老夫若能拥有你那身古怪的神力,早就称帝为王,号令天下。” “江南……这死小子!”雪怪慢慢反应过来,它不禁高兴地桀桀嘶吼:“好…… 好!” 幪面人暗自得意道:“只要你听我的,老夫保证你能报仇雪恨,让孤鹰和醉凤死无葬身之地!” 雪怪兴奋地捶胸顿足,呼啸不休。 幪面人亦伴着雪怪得意的狂笑不止,笑声中充满枭雄得势的阴狠之情,想必,他是为自己能够轻易说动雪怪为自己所用而自得吧! ※※※ 孤鹜山上。 尹枫和小芸便住在后山那栋萝藤缠绕的逍遥居里面,等待神鹰帮外地舵口追查老怪物的去向。 “真可惜!”花厅之中,小芸闷声叹道:“那几位跟踪幪面人的大哥们,居然被杀。 如此一来,咱们又无法知道有关一尊教和幪面人的事了!” 尹枫沉吟道:“能够在六十四寨联盟与神鹰帮合力明查暗访下,依然不露丝毫痕迹,可见这个一尊教的确不是易与的组合。” 小芸不以为然道:“六十四寨联盟加上神鹰帮,听起来是挺有份量,可是人多不见得办事就一定有效率喽,像上次我离家出走,他们还不是找不到我!” “那不同!”尹枫沉思道:“你因为是单独一人,所以若是刻意掩饰形踪,要藏身江湖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但是,一尊教却是一个有组织的教派,照理来说,不应该毫无消息可寻。” 小芸反驳道:“谁规定一尊教一定要是个大组合?依我看,一尊教除了老怪物和幪面人,大概没有其它人参加,要不然,为什么他们嚣张了这么久,却没见过第三个人现身?再说,如果我有一个像老怪物那么厉害的合伙人,我也可以挂起招牌唬人,对了……” 她灵光一闪,嘿笑提议道:“大疯子,其实咱们也可以组织一个二人帮,来和一尊教别别苗头。” 尹枫径自寻思道:“对呀,也许一尊教真的只有幪面人和老怪物、二人,因此我们查不出其它一尊教有关的蛛丝马迹。但是……一尊教利用雪怪征服武林,若无其它人手,当然无法统治和掌握整个江湖大局。以此推论,一尊教只有二名成员的事实,又不太容易成立!” “你想的那么复杂,脑袋怎么不会变成阿达!” “什么?”尹枫忽然觉得有个意外的思绪闯入自己的脑中,干扰他的念头。 小芸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东张西望,以示无辜。 尹枫苦笑道:“我开始觉得教你双修秘诀是一件很笨的事。” “不会呀!”小芸黠谑的眨眼贼笑兮兮。 尹枫嘿嘿一笑:“口是心非……” “大消息,大消息!”有小悟空之称的齐源,一路鸡猫子喊叫地冲入逍遥居。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七章 唯我独尊
小芸打趣道:“喂,齐天小圣老兄,是不是如来神火烧到你的屁股?你干嘛这么紧张。” 齐源嘿笑道:“芸姑娘,你少爱说笑啦,是老大要我来转告尹大哥和你二人,有关老怪物的最新消息。” 尹枫笑问:“有老怪物的行踪了吗?这回他又干了什么事!” 齐源神龙活现地转播道:“老怪物正如尹大哥你所料的,渡江南下,出现于江南一带。江南地区大部份未归顺一尊教的帮会门派,大都采取尹大哥的建议,暂时解散了,以避其锋。” 歇口气,他继续道:“玄青道长已安扺茅山,他在该派重心所在的玉真观周围布下了阵式,一尊教的幪面使者与老怪物曾经找上门去,结果,-幪面使者突破前山二道阵式,和老怪物联手攻击茅山弟子,造成部分死伤。还好,老怪物被逆转天雷阵吓走,幪面使者孤掌难鸣也退出茅山,使得茅山派得以安然无事,。如今,茅山附近已有部份门派迁往茅山暂避灾殃。” 小芸高兴道:“道长他家没事,真是太棒了。” 尹枫问道:“老怪物离开茅山之后,行踪何去何从?可有这方面的消息!” “有呀!”齐源口沫横飞道:“不但老怪物有消息,连神秘的一尊教也现形了,他们在茅山吃瘪之后,转而攻击风云楼和黄山派,如今风云楼巳被老怪物攻破,据说一尊教主看中风云楼那里的风水,已经命令幪面使者占领该处,设下行馆。 风云楼内所有所属均已遭害,楼主李逸琴于楼破之际受伤,而今下落不明,生死成谜了!” 风云楼内外也全部换上一尊教的人马,他们明今所有已经降服的门派掌门人,于这个月十五日前往风云楼晋见教主。 小芸失望道:“哇,我猜错了,原来一尊教不是二人帮。” 尹枫沉思道:“这个月十五,那就是后天了,芸,有没有兴趣再到风云楼里逛逛?” “好呀!”小芸拍手笑道:“想起彼时,正是本姑娘在出风头的日子,如今旧地重游,少不得要再发威一次,以续往日情怀!”她接着神情微黯:“可惜胖大叔和瘦大叔他们再也不能陪咱们去那里重温以酒定交的旧梦了!” 齐源兴致勃勃道:“尹大哥,你们若要征讨风云楼,我小悟空自愿充当两位的马前卒,专为你和芸姑娘摇旗吶喊,以壮声色。 “谁说我们要去征服风云楼?”尹枫有趣地反问小悟空。 齐源怔忡道:“你刚才不是在邀芸姑娘前往风云楼吗?尹大哥,你就让我去凑个热闹嘛!” 尹枫呵笑道:“是呀,我们确实是要潜往风云楼,你既然知道咱们是要偷偷摸摸溜进去,你还要替我们摇旗吶喊,昭告天下?” 齐源泄气道:“早说嘛,不过……尹大哥,凭你和芸姑娘两人如此盛名堂皇,若是让别人知道你们摸进风云楼,这样好吗?别人会不会有所批评!” “有什么不好?”尹机谑笑反问:“既然一尊教的两位使者都和咱们玩躲猫猫的游戏,谁规定咱们不就能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也和他们玩玩敌明我暗的游戏?” “就是嘛!”小芸口齿伶俐道:“反正一尊教也不是好东西,对付不是好东西的东西,咱们当然要用不是好方法的方法来对付他们。这样才叭做礼尚往来,谁要是有意见,叫他来找我们!” “噢?”齐源被小芸那番绕口令似的快言快语,搞得有些迷糊,吶吶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起程呢?” “当然是该动身的时候动身喽!”尹枫朝小芸眨眨眼睛,促狭地回答。 小芸忍不住咯咯失笑,因为她已经知道尹枫也打算和林飞玩场捉迷藏,来个不告而别。 一尊教占据风云楼做为别馆,召见武林各门派掌门人的消息,剎时如春风过野,迅速传遍大江南北和关内关外各地。 江南在雪怪和幪面使者不断威逼肆虐之下,有更多的门派委屈臣服一尊教,而这些教派,大都是自视高傲,不肯采取退让躲避方法之流。 如今,他们被迫降服之后,反倒责怪起尹枫和小芸他们没有实时前去抵抗雪怪。彷佛,尹枫、小芸必须为他失败和损失负责,才叫有公理,有正义! ※※※ 十月十五日,月圆之夜。 九华山,风云楼。 这座曾经豪门云集,灯火辉煌的偌大宅院,如今人潮依旧。 但是,昔日那充满寒暄笑语的热闹盛况,已不复见。 充斥在人群之间的只有无边的愤恨和抑郁,敢怒而不敢言之情溢于来人言表。彷佛这是来此之人共同约定的脸色。 风云楼里外,曾经遣到雪怪破坏的部份,虽已经过一尊教所属的整顿清理,但是浩劫之后的斑剥遗迹,时而可见,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尊教故布的策略,但是,这些欲盖弥彰的修复痕迹,再一次提醒来人,有关雪译肆虐自,己家园的鲜明记忆。 这项记忆虽然加深人们的恨怒,但是也同样加深来人对于雪怪的惊惧和恐怖。 在昔日发表江湖风云榜的那块空地上,同样燃起明亮的气死风灯,照亮四周,并且,在那座八角形的主楼前,如今,一座镶金缀玉极尽奢华瑰丽的巨型龙椅,高踞于铺着红色地毯的楼台上,十足一副南面为王,唯我独尊的气派。 众人对于一尊教如此野心,不禁纷纷窃窃私语,各自和自己熟识的友人低声议论不休。 风云楼那扇紧闭的门扉,便于此时,咿呀而开。 一名白衣幪面人手持黄绞布轴,自楼中缓缓行出,此人身后左右各有八名幪面的剑士,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这场面不禁令人联想起昔日江湖风云榜揭榜大会的排场。 白衣幪面人在台阶前站定之后,展开手中的黄绫,冷然道:“终南派辛弃文来了没有!” 辛弃文怫然道:“老夫在此,有什么事!” 白衣幪面人冷哼一声:“本护法奉命按降表校阅人数,来了不会应声:“‘有!’吗!” “你你……”辛弃文怒不成声道:“好个奴才,你当老夫是何人?竟敢如此蔑视老夫!” “当你是何人?”白衣幪面人不屑地嗤笑道:“本护法当然是当你为伏表请降的次等奴才,你以为自己除此身份之外,还配有其它的身份吗?” 辛弃文狂怒的扑向白衣幪面人:“可恶,老夫要教训你!” “滚回去!”白衣幪面人冷哼着挥掌以拒,砰然巨响,辛弃文宛如绣球般,倒摔飞回。 在场之人登时被一尊教这名神秘护法高绝的身手,震慑于当场,个个目瞪口呆。 白衣幪面人挥挥衣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唱名点将,对于倒在地上呻吟的辛弃文,和众人面上惊骇的表情,根本视若无睹。 往后被唱到名的各门派掌门,虽然对于白衣幪面人那种气焰嚣张的态度,人人气得浑身发抖,但是仍然一一答应。 白衣幪面人逐一点阅完毕,收起黄绞交给身后一名剑士,随即,高声唱喏道:“恭请教主大驾,全体降臣俯首恭迎!” 众人闻言怒气更炽,却又不得不俯首听命,这些过去自认高人一等的诸派掌门,如今总算尝到生平最大的屈辱。 此时,一名身着华丽红袍,金冠加顶,面戴黄金面具的人物,在黑衣幪面人和雪怪左右相随之下,气势凌人地昂首步出风云楼,登上龙椅就座。 一尊教护法躬身相迎:“启祟教主,全部归降者共计三百一十六人,实到二百零七人。其中,无故缺席之一百零九个门派负责人已列明表,恭请教主裁夺处分!” 他一挥手,手下剑士立刻毕恭毕敬地送上黄绫。 一尊左者上前一步接过黄绫,转呈给教主,忽然二人群当中,有数字掌门人猝起发难,冒死突袭一尊教主。 “吼!” “砰!” 雪怪见状立即挥出数道电光,击中偷袭之人,砰然声后,中掌之人顿时被雪怪的电掌炸得粉身碎骨,尸首不全。 这些人粉碎的残骸,四下飞溅,众人尚不及闪身躲避,鲜血与肉糜,残肢和肚肠,早已洒落众人的头脸和身上。 事实上,这些粉碎的尸体散布于十丈方圆广场之上,就算在场之人想要闪躲,也是无处可闪,无地可避。 雪怪如此残酷威猛的一击,立刻令所有降服者毛骨悚然,一颗心全都寒到骨子里去,当下,再也没有人有反抗的勇气,他们就像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惊恐万分地怒瞪着台阶上的一尊教主与雪怪。 一尊教主冷冽凶狠的目光,在面具后闪烁着,他傲然环顾广场中的人群。一字一顿地酷厉道:“很好,这些人非常有勇气,左使。” “在!”一尊左使上前听令。 一尊教主语气森寒道:“本教主命你会同右使,查明适才以下犯上之辈所属门派,连同此番无故缺席,不来觐见的降徒,一并抄家灭门,不留活口,以为其它人不服教令的警告。” “是!”黑衣左使俯身接过黄绫布轴。 众人不由得爆出一阵惊怒的低吼。 有人高呼。”咱们和这个魔鬼拚啦!” 众人哗然当中,一尊教主冷一哂:“你们想要群起而攻?何不先试试自己有无本事!” 众人一怔,随即运功自查,忽而,众人于哀声惨叫中,纷纷摔倒于地,痛苦地翻滚不巳。 一尊教主语气如冰:“若是没有制得住你们的把握,本教主岂会招你们前来觐见,还有谁想和本教主拚命的?有本事来呀,哈哈……” 他说着,忍不住发出得意的狂笑声。 有些人虎目含泪,又惊又恨地瞪着一尊教主那副冷然毫无表情的金色面具,听着他刺耳的狂笑,戳刺着自己的内心。 多少人在心中呼喊:“天呀,难道整个江湖真要沦入这个独夫、刽子手的掌握之中?” 一尊教主狂笑未歇,他突然猛击龙椅扶臂,威吓道:“你们这些人给本教主听着,尔等体内早在昔日败阵之际,便为本教右使下了神形千里蛊,想活命的就乖乖地听着,尔等届时蛊毒发作,死的人可不止你们自己而已。” 众人闻言,心情由原先的惊恐,登时跌入绝望的冰窑。 有人惊疑不定地问道:“这神形千里蛊不是百毒天魔端木奇的不传秘毒吗?端木奇既然已经遭孤鹰帮击毙,还有什么人会这门奇毒?” “你好象不相信7是不是?”一尊教主冷笑道:“左使!” “是!” 黑衣幪面人应声之后,未见他作势,适才开口之人业已倒地哀号,这个倒地之人乃是河南伏牛山一带霸王堡的堡主,虎力伏牛方适伟。 他亦是曾经三年都进入江湖风云榜排行百名之内有数的高手之一,但是此刻,他却像只疯狗般,在地上滚腾扭搓,双手更是不住地抓着自己的前胸,不但扯烂胸前的衣襟,更将胸膛上抓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凄厉的伤口。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方适伟打滚的地面,但是他却彷佛无视于自己之血肉模糊的胸膛,依然不断地伸手往自己胸前挖去,好象想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全挖出来,才能甘心似的。 站在方适伟身旁的人群,全都不忍目睹地别过头去,他们何尝不也是在哀怜自己相似的命运。 “够了!”一尊教主弹指道:“暂且留他一条有用的狗命!” 方适伟儿乎是立刻停止了挣扎和挖抓,但却因为伤势严重,已陷入恹恹一息的昏迷状态。 平素与他感情较好的人,马上俯身为他止血疗伤,从这些人微微颤抖的手中,不难看出他们心中的痛恨和激动。 一尊教主冷冷道:“这就是给你们一个榜样,也好提醒你们,就算端木奇已经死绝死透,只要本教主需要,端木奇也得自棺材中爬出来,教会本教左使这项绝活,你们都给我好好的记住,神形千里蛊不但可以制人于千里之外,如果有人胆敢叛离本教,本教主更可令蛊虫破体飞扬八以一传十,十传百的方式,在半炷香时间内,灭尽带蛊者所在百里方圆之内的一切生命,哼哼,这件事的严重性,你们应该非常清楚才对。” 广场上的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的气氛中。 一尊教主缓缓扫视过人群,以一种较温和的口吻说道:“本教成立的宗旨,便是要统一纷争多扰的江湖,所以你们只要真心诚意地归顺本教,尽心尽力办好本教主所交付的任务,一尊教自是不会亏待各位的。” 一尊教主继续又道:“你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代表本教劝降至今仍不肯归服的各个帮会与门派。凡有不从之人,一例格杀,本教主已就各位的地缘关系,分配好了需要招降的对象。在人数与气势上,本教主保证有绝对致胜的把握,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去干,本教左右使者会随耐前往协助各位,以期顺利统一武林的大业!”众人的心中纷纷暗自咒骂道:“呸,你要咱们替你卖命打江山,还怕咱们不从,所以故意派出左右二者来监视我们,你又何必美其名为协助。” 一尊教主歇口气,接过左使奉上的参茶,轻啜数口,这才接着再道:“关于招降的详细细节问题,本教主已交给由左使全权发落。他会指示你们该如何进行这项工作……” 就在这时,风云楼外忽然传出隐隐的骚动,那是阵式发动的种种雷吼风号之声。 一尊教主嘿嘿冷笑:“嗯,该来的终于来了!”他朝黑衣左使挥挥手,左使躬身而退,飘然进入楼中。 一尊教主对众人道:“你们大概很奇怪,本教主在笑什么人吧?本教主相信,你们一定也非常期望这两个人专程前来参加本教今晚的盛会!” 一尊教主身后那座八角型巨楼内部,忽然呼一阵喀喀的铰炼声和金属磨擦声,整座八角巨楼竟随着这阵诡异的声响,开始缓缓旋动变化。 片刻间,这栋巨楼属巽的一面,突然全部换成偌大的明镜,拼镶成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正映出风云楼一隅的花园布置。 花园中,小芸和尹枫身影,赫然入镜。 众人之间,立刻响起一阵兴奋的鼓噪。 一尊教主狞笑道:“你们以为救星来了吗?今天,这对同命鸳鸯,只怕要葬身此地了,哈哈……” **花园那头──小芸得意道:“你瞧,我说过一定能找得出这座害我迷路的花园嘛!” “是呀!”尹枫苦笑道:“你确实是找到地头了,不过,你也触动了其他阵式的变化,我想除非风云楼里的人全都睡死了,否则,人家也早就知道咱们偷偷摸摸地闯进来啦!” 小芸不以为意道:“哎呀,暴露行踪又有什么关系,那比得上我湔洗前仇来得重要。” 尹枫哼笑道:“你连一座花园都能结仇,我看你的心眼儿,可真不是普通的小。” “小心眼是女人的特权。”小芸狭谑道:“谁叫它上回要让我迷路。既然如今有机会旧地重游,就要打败它,证明它难不倒我!” 尹枫不挺热心地问:“哦?这么说,你确定自己这次一定能走得出这座阵式!” “那当然!”小芸信心十足道:“否则,本姑娘这阵子和玄青道长在一起,岂不是白混啦!” 尹枫无奈地摊手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娘子请吧!相公我只有唯马首是瞻。” 小芸咯咯笑道:“髓吾来也──” 她拉起尹枫的手,大刺刺地步入花园之中,他们二人步入花园,剎时之间陷入一片浓浓的迷雾里。 小芸哼笑道:“小小一座五行阵,再也骗不倒我啦,大疯子,你注意脚下,左三右二,斜行二分。” 尹枫感应着她的心思,很容易就明白出阵之法,于是,他何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笃定的破阵前行。 一尊教主自镜中看到二人如履平地般,在阵中竟能走得那般轻松容易,不禁微感惊讶。“左使,大阵侍候!” 八角巨楼的楼顶部份,应声开始忽左忽右地转动起来。 身在阵中的小芸和尹枫二人,忽觉眼前一暗,浓雾剎时变成毫无光线的漆黑。阵阵海浪澎湃的怒涛之声,渐行渐近的冲向二人而来。 尹机本能地想要闪躲,却被小芸制止。 “别动!”小芸沉着道:“这阵式有点古怪。待我仔细观来……不对,是听来!” 她开始凝神聆听呼啸在四周的海浪声。 周遭卯压力随着越来越烈地浪潮声,越形增加。 尹枫思绪飞闪:“我以为你真的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情形不太乐观!” “别吵!”小芸拢手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尹枫无辜道:“我可没说话,是你自己偷走我的思想!” “小心!” 小芸心念一动,尹枫已带她扑向地面。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暗器破空的细微锐啸。 尹枫凭着经验直觉道:“这是近似吹箭的细长型的暗器。而且数量之多,来劲之急,应该是从机关装置中发射出来的。” 小芸皱皱眉道:“难怪哦,我从阵式中推算,应该没有海浪声的必要,原来这个海潮的怒吼,就是要掩盖机关转动的声音,这下阵式结合机关装置,咱们要出去,可就不太容易了。因为我对机关图学比较没兴趣,所以很少去接触。” 尹枫轻笑道:“我大概是有预感以后会碰你这个绝配,所以从小就对机关图学比较感兴趣,虽然本事比不上什么千巧手,不过勉强用来对付这些寻常陷阱,还算过得去就是!” 小芸忍不住咯咯娇笑:“呵,这么说,咱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喽!” “那当然!”尹枫感到她在黑暗中动了动,既而闻到一股酒香,知道这丫头是在吃三日醉。 他想道:“以防万一也好!不过,这四下没有半点光亮,你怎么不会吃错药?” 小芸捶了他一拳,佯嗔道:“你的名字叫大疯子,所以会吃错药的人是你!” “别掰了!”尹枫轻催道:“机关虽然暂时不动,但是这阵式可没停止,我觉得它的压力越来越大,再不走,只怕一会要走不动了……” 小芸拉拉他的手,提示道:“通路在左侧,每行三尺回身向东北方斜跨一步,进一丈,停!” 尹枫立刻配合机关阵学,推算道:“那么最可能设有埋伏的地点,应该是三尺处,转身跨步处,直到一丈为止。天罗羽准备好,有了它,刀山剑林咱们也照闯不误!” “没问题!” 蓬地微呼,天罗羽宛似来自幽冥地底的火团,在黑暗之中幽幽地亮起,隐约照亮周围。但是,在小芸和尹枫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依然茫茫一片。 小芸和尹枫二人手牵手,心连心,并肩直朝生路逼去。 一尊教主看着镜中二人的反应,亦不禁赞道:“这两个人确实是有过人之处!” 雪怪看到他们受挫,早已兴奋地龇牙咧嘴,哦哦直笑,它那狰狞的恐怖的面目,直叫广场上的众人,看得心里直发毛。 小芸和尹枫二人安然渡过二道关卡之后,漆黑的四周中逐渐展现一丝光亮。 小芸欢声叫道:“呀哈,我们终于走出黑暗,重见光明啦,大疯子,往下只要跟着光线走就没错。” 尹枫不禁赞道:“嘿,这奇门遁甲果然古怪的紧。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戌亥交接的时辰,也就是晚上光景,可是那光线却明亮的像日光一样。我如果笨一点,一定会以为现在阵外是大白天。” “等一下!”小芸突然警觉道:“光线有诈!” 就在这时,一阵万箭齐发的哧哧强弩之声,自四面八方传出,紧接着是无数的飞蝗利矢自黑暗中破空射至。 小芸想往上冲,却被尹枫拉住。 “上面出不去,快用天罗羽阻挡!” 小芸依言舞动天罗羽,挡去激射而至的利箭与暗器。 她不以为然地反问:“上面为什么不能走?” 尹枫急促道:“因为上面同时危险啦,前面一定有陷阱,也是唯一可能的出路。掉下陷阱之后立刻提气轻身,减缓下坠速度,以便应急。” 他话刚说完,两人果然脚下一空,落入一个地洞中。 砰地一声,一面带有无数利钩的密网,已将洞中牢牢罩死,阻断入洞之人的通路。 小芸挥动天罗羽,人已借势浮升,她朝洞口的密网扮个鬼脸道:“早知道会是这样子的啦,我们根本不打算从上面出去!” 她长吸口气,凝神于虚空中,收腿盘膝,状如坐莲,登时,她身形立刻停止下坠,半浮于洞中。尹枫于落洞之际,已放开小芸的手,他在猛然下坠中,曲腰扭转,身似枭鹰反扑向上,这才缓缓沉降。 他听到小芸对密网示威,亦不禁莞尔,当他瞥及这小妞静止于空的跌坐的模样,不禁打心里佩服小芸的功夫独到。 小芸全心进人观想的境界中,脑中一片清明空白,在此人定的状态下,她连尹枫的心思都毫无感应。 尹枫暗忖道:“这丫头定静的功夫真不是盖的!”他发觉小芸对他的念头无所感应,不禁呵呵好笑的加上一句:“当然喽,头脑简单,心思单纯的人,通常是比较容易入定。” 他趁此机会,也朝小芸扮了个鬼脸,这才自怀中摸出火折子燃亮起来,拋入洞底。 风云楼前,一尊教主见尹枫和小芸摔入陷阱,不禁得意地放声狂笑,众人却是一阵惊呼黯叹,惋惜不已。 一尊教主语声冷酷道:“那个洞里布满尖锐的刀山剑林,并且有毒气装置,掉进洞内之人,绝无生路可活,你们死心吧,你们倚为所望的孤鹰和醉凤,就此魂归极乐,再也无法和本教作对!哈哈……” 洞底,狰狞可怖的倒竖利刃,在火折子微光的照映下,闪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利刃上,犹自躺着数具被利刃穿胸而过的惨白骷髅,尹枫不禁对这些骷骸,报以同情的目光。 他迅速地打量过洞内情形后,当机立断取下金刚圈飞掷而出。 一阵叮当撞响,洞底的刀山剑林已被他铲平一大半。 他动手解开小芸缠在肩头的天罗羽,拋向断刀上,这才安安稳稳地落身在天罗羽上,这时,洞顶出口突然封闭,洞内随即喷出数道白湮,尹枫急忙闭气,但是已经晚了一步,他骤觉得眼前一黑,便汲通栽倒在天罗羽上。 小芸正飘飘然地自半空中缓缓而降,她对洞底弥漫四溢的白色毒烟,似乎未有所觉,飘降的身影仍以盘膝之势没入白烟中。 半刻之后,洞底突然传出轻微闷响,好有人在洞外捶打洞壁。 一阵机关发动的喀喀轻响之后,弥漫洞内的毒烟迅速消失。紧跟着洞底悄然无声的滑开一道秘门。四名劲装幪面的黑衣大汉自秘门里挤入洞中。 其中一人道:“我说咱们动手的太晚了吧,你们看看,现在孤鹰和醉凤都中了迷酥散,就算咱们能将他们救出刀山剑林洞,没有解药,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还是要化为白骨的!” 另一个人道:“没办法,咱们怎么知道茍老五他们那么难缠,如今只好尽人事,昕天命了!” 第三人点头同意道:“还是先将他们搬到里面去,咱们再设法去弄解药,能够救得了他们最好,若是救不了,也只能算是他们命中注定难逃此劫,咱们心意已足,也就问心无愧!”“对!”这些人弯下身正要动手抬人,小芸忽然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睁开双眼,朝这四人笑道:“辛苦啦,你们只要抬抬大疯子就可以,我精神十足,自己就能走。” “啊?” 四个幪面人同时大吃一惊,猛朝后退去。 有一人惊悸道:“你……你是人是鬼?” 小芸就着秘门后的光线,照照自己的手,她指着映在洞壁上的影子,天真道:“我还有影子哟,那我应该是人不是鬼喽!” 另一人惊奇道:“醉凤姑娘,你没有中毒?这太不可能了喽!” “事实胜于雄辩!”小芸扮个鬼脸道:“你家这个迷酥散在本姑娘眼中太小儿科了,根本不够看啦!” “喂,你们不是要把人搬到门里去吗?这个洞是里死人太多,阴气太重,我不喜欢。 你们有兴趣,自己留下来慢慢聊,我要换个地方坐坐。” 她径自走入秘门里面,那里面竟是一间宽敞的石屋。 不但桌椅床铺俱全,右面墙上还有不少把手拉环之类的装置。而四具也是劲装幪面的尸体,此时横七竖八地倒在设有拉环墙角附近。 “哦,叛变呀!” 小芸回头对那四名正七手八脚把尹枫抬入秘室的人,娇笑道:“哇,为了我们害你们反叛一尊教,实在不好意思!” 其中一人回答道:“醉凤姑娘,你不用客气,咱们不过是还报你过去的救命之情而已,我们并不是要叛离组合。” 小芸奇怪道:“你们要还我的救命之情?你们是谁?我什么时候救过你们,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四名幪面大汉沉默不语。 “哎呀,不管啦!”小芸挥手叫道:“你们为了要救我和大疯子连同伴都杀了,就算你们不是要背叛,可是你们的头头要怎么想就很难说了,我们总不能连累你们,我得想个法子,帮你们掩饰一番。” 小芸这番话简直说到眼前四人的心坎里。 他们原就担心要如何推拖同伴之死,和放走小芸他们的事,上头的人才不会怀疑自己。如今,小芸要替他们解决问题,他们当然高兴。 “醉凤姑娘,你有什么好方法!”这四人异口同声地问着。 小芸想了想,呵呵笑道:“简单啦!” 她自手中取回天罗羽,缠在身上,接着拍拍手,神秘笑道;“我变戏法给你们看,我再回到洞里,你们把门关上。” 她说着,回身走入刀山剑林洞内。 这四名幪面大汉纳闷的互觑一眼,便走向拉环前,扯动墙上的把手装置,一阵喀喀轻响,秘门再度关上。 一名幪面大汉好奇道:“这位醉凤姑娘行事时常出人意表,这次,她不知道又有什么花样?也许真能帮咱们渡过一劫也说不定!” 另一人道:“不是也许,而是一定能,我对这位醉凤姑娘有信心!” “奇怪!”其中一人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屋里好象热了不少?” “噫?好象是哦!” 他们四人正感到不解,小芸突然破门而入。 原来,那道约有半尺厚的石门,居然被小芸不知以什么方法焚出一个大洞。 小芸自门上的洞射入秘室,长剑一挥,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个个于心脏部位多了一个血洞。 尤其,这四名尸首刚死不久,伤口处仍有鲜血再度喷出。 “怎么样!”小芸收起问心剑,拍手笑道:“待会儿,我再把你们四个打昏,这场戏不就更逼真了!” 一名幪面人道:“哇,你真不是盖的,刀山剑林伤不了你,毒气迷不倒你,连秘门都奈何不了你,我看,其实不用我们救你,你和孤鹰一样能闯出去!” 小芸呵呵笑道:“应该是没问题,只不过会比较麻烦就是了!” 她顺脚踢踢被放在地上的尹枫,嘲谑道:“喂,你睡够没?可以起床啦!” 尹枫就地伸个懒腰,哈欠道:“我是故意不起来,好让你有表演的机会。”他有些疲懒地坐起身子。 这四名幪面大汉一个个瞪大眼珠了,张口结舌地瞅着尹枫。 在他们印象中,一向中着无救的迷酥散,今天竟然连番失利,难道孤鹰和醉凤这对鸳鸯侠侣,真的是打不死的程咬金? 尹枫瞧他们惊疑不定的模样,呵呵笑道:“很奇怪我是怎么醒的,对不对?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老早以前,就有人说过,只要有她在场,我就不太容易死得了,现在……” 他轻咳一声,和分接着又道:“四位大哥,你们是否打算告诉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间秘室出去?还是要咱们自己试试?” 四人似乎不太了解尹枫的意思。 小芸补充道:“大疯子是想直接破坏这些把手拉环,也好做为咱们逃出此地的暗示,这样你们就更容易脱罪了。只是不知道如果贸然破坏这些机关装置,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譬如机关被毁时,会产生爆炸或另外发动机关,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等等。” 幪面人中的一人道:“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因为这个地下机关从未被人破坏过嘛,不过据我所知八奎卜楼虽然主控全楼各处机关陷阱的变动开启,但是,机关内的细部功能,却是每一座机关屋各自独立,据说,这是为了防止一座机关屋遭破坏时,影响到其它部份的操作。” 尹枫颔首道:“这就对了,设计这项机关的人确实是有考虑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所以,如果咱们破坏了此处的机关,外面的人一定会知道!” “哦!”小芸茫然道:“那么咱们该怎么办?”尹枫笑道:“很简单,你看我变把戏!”他走到把手前,索性将所有的把手拉环全部拉开,终于在墙边露出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窄缝,窄缝内是一道向上延伸的石阶。 小芸好奇问道:“这样难道就不会被外面的人发觉?” “当然不会!”尹枫笃定道:“你没听这位老兄说,这间屋子是用来控制机关内的细部功能,全打开之后,不过是发动咱们掉下来的那个洞中的变化罢了,外面是无从得知里面有了变化。” “真的?会有这种事?”小芸仍是有些怀疑道:“那么设计这项机关的人,不就很笨吗?” “叫卜也!”尹枫解释道:“这就叫虚虚实实,其实,这个设计人,心思颇为细密精明,他是利用一般人不敢轻易触动这些机关的心理,故意做这项相反的设计!” 小芸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一般人不了解这些机关装置,为了避免失误,索性将机关通通毁掉,如此一来,才正好正中了这个人的设计,使得外面的人知道这间屋子里有变,是不是呢?” “答对了!”尹枫狎谑道:“聪明的小孩,算你还不太笨就是。” 小芸朝他皱皱鼻子,催促道:“那咱们就快点走吧,省得夜长梦多,给这四位老兄带来麻烦。” “对了!”尹枫忽然问道:“这些机关装置,是本来就有的吗?” 幪面人点点头道:“当然,否则咱们占领此地才多久,哪有时问去布置这些复杂的玩意儿。” 尹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了!” 小芸对四人挥挥手,笑容可掬道:“四位大哥,谢谢你们救命,咱们在机会再见啦!” 小芸的笑脸犹自映在这四人的眸中,尹枫突然猝起发难,将四人一举击昏。 他对着昏迷不醒的四人,摊手抱歉道:“对不起,各位,既然要让这场戏演得更逼真,只有委屈你们施展苦肉计。” 小芸和他再次朝秘室内溜眼四望,确定一切都无破绽之后,这才沿着石阶潜出地底机关屋。 他们出来的地方,正巧是小芸过去曾经吃过月饼,遇见风云楼主的那座凉亭。 小芸低嗓门道:“喂,从这里到风云楼外面,距离不远,而且途中也没啥阻碍,所以,退路是挺稳当。由这里进去,要到以前揭榜的那处广场。我也知道怎么走,咱们要不要再摸摸进去,看看有没有热闹可瞧!” 尹枫抬眼看看月色,道:“算了,月亮都快下山,天马上就要亮了,就算有再大的热闹,只怕也早都散场,否则,四下岂会如此安静,咱们也该拍拍屁股走人,下回再来戏那一尊教幸好了!” “好吧!”小芸勉强同意:“走就走,不过,今天晚上咱们受人家招待不少,要走也得留下礼物再走,不然,人家会说咱们不懂礼数。” 尹枫摊手笑道:“随你吧,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你是铁定不甘心的!” “知道就好!”小芸摸出一堆火龙弹,分给尹枫,哼笑道:“只要有本姑娘到场的地方,怎么可以这么安静,非得让他们自被窝中爬出来庆祝一番不可!” 她和尹枫算好退路,两人蓦然纵声长啸。 当小芸的霓裳羽曲清晰入空之际,他们手中的火龙弹已然飞射而出,一阵轰隆的爆炸巨响,伴随着火舌蹿腾入空。 小芸他们边退边投弹,目标俱是易燃的建筑,不曾片刻工工夫,风云楼西侧一带,已成一片火海。 当黑衣左使和雪怪赶到火场时,小芸和尹枫早已鸿飞冥冥。 左使一面指挥手下救火,一面暴跳如雷地咒骂道:“可恶,他们二人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们为什么没有死?该死的东西,尹枫、古小芸,有本事你们就滚出来,躲在暗地里放火,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一迭声的咒骂和喝吼,只换来雪怪莫名其妙的眼光。 也不知道是这老怪物听不懂黑衣左使的语意而茫然?还是它认为黑衣左使的废话狗屁不通? 此时此刻,闹热滚滚的场面,不正应了小芸所谓要人前来庆祝的模样? 降服于一尊教的各个门派,在一尊教的威逼胁迫之下,终于展开声讨“异己”的行动。 阴险狠毒的一尊教主,显然故意要让整个武林自相残杀。 因此,他下令这些归降门派所声讨杀伐的对象,竟都是他们熟识的,甚至交情深厚的朋友。 有些人豁出性命来不愿意执行命令,结果神形千里蛊发作,使全门在剎那之间悉数暴毙。 甚而连累该门派所在附近的无辜百姓,也死的不明不白。 也有人暗地通知即将遭到声讨的好友,要对方暂时撤离,以避冲突,但是,这些人竟也被冠上涉嫌通敌的罪名,惨遭引发神形千里蛊,死不瞑目。 何门何派被灭,何帮何会集体暴毙的消息,不断传出,整个江湖武林,登时陷入腥风血雨的惨然时期。 有人含着泪和自己的至交好友拚死拚活,有的人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或是发疯,或是自杀。 中原武林早已沦为一处血腥疯狂的战场。 江南茅山派,江北的武当、少林和华山各派,以及晋北的神鹰帮,更是一尊教主明令必须将之夷为平地的几大目标。 雪怪自从吃过逆转天雷阵的亏之后,如今只要见到那些参天铁柱耸聚眼前,说什么它也不肯轻易越雷池一步。 一尊左使虽然失去雪怪的助力,却指挥数路人马围剿茅山。 他虽自恃精通奇门遁甲,却终究无法破除玄真道长习自玄青秘录布成的上古奇阵。 经过几番围攻,终于无功而退的一尊教左使愤恨之余,命人展开围山政策,决心要困死茅山和避祸其中的所有人马。 江南局势,因此暂缓。 另方面,在江北,雪怪仗势自己如迅雷般的超级轻功,时而攻击少林,时而转袭武当,华山和神鹰帮更是它不时光顾的对象。 此外,还有一些誓死反抗一尊教的零星门派,也以打游击的方式对付雪怪。每当他们抵不住雪怪的攻击时,便向孤鹜山告急求援。 终于──“哎呀,我受不了啦!”小芸抗议道:“每天这么跑来跑去,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这哪是人过的日子?那个夭寿老怪物,它是存心和咱们过不去嘛。” “我看,咱们不如学茅山,将所有和一尊教誓不两立的人,全都叫来孤鹜山,准备长期抗战。” “这样,咱们才不用东奔西走,累得跟狗一样,如此一来,我到要看看那个夭寿雪怪,还能如何戏弄咱们!” 林飞苦笑脸道:“喂,小妞,你没搞错?将所有的人请上山?你要知道,自从咱们外堂分舵撤守之后,返山弟兄报到的地方就将近万人,除去那些自己在外有家有业的,暂时遣散回去的人,山上至少已经多出五六千名弟兄。” “先不提吃粮的事,光说山上一下子便要增加万把个和尚,万把个道士,以及无数的各英雄好汉。” “就算孤鹜山再大,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那时不但别说吃饭、睡觉的地方成问题,我看只要转身走路,都会踩到别人脚背上吶!” “没那么夸张啦!”小芸呵呵一笑。 尹枫沉吟道:“一尊教所要对付的人,通常都是各门各派的领导者,和具有实际影响力的人,因此,木心道长和智敏大师业已解散大部份弟子,令他们个自返乡隐匿。” “我想若是请大师和道长带人来此,以期合力对付一尊教,咱们山上人口应该不至于过于膨胀才对。” “至于华山和其它各门派,咱们也可以按照此种方式,请他们设法来会才是。” “这样还差不多。”林飞搓着下巴,犹豫道:“可是……兄弟,你那位有个性的外婆,她会愿意屈就来此?”还有其它门派,如果是同属黑亩上的朋友,要来的早都已经来投靠咱们,没来的不是已经完蛋大吉,就是已经降服一尊教。“剩下那些还在外面打游击的,全都是自命清高的正义人士,咱们想请他们来山上,只怕人家还不愿意呢!” 尹枫淡然道:“咱们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喽,通知还是得派人通知他们,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来此,还是要继续留在各地和雪怪躲迷藏,那就是他们家的事,老命是他们的,想要老命,还是死要面子,咱们可管不着,你说是不是?老哥?” 林飞决定道:“好吧,就照你说的去做!” 这时,山上警钟忽而大作。 负责山上警戒之职的送人终屈介之,带着他的副手铜头吴镖飞奔进入致远堂。 “老大,少林和武当两位掌门人带着大队人马,朝咱们这边来,可是在半途遭到拦截,和归服一尊教的青龙派、玄衣帮以及四海派干起来啦,老贾和老霍获报,已带着五百名弟兄前去接应。” “又要上戏了!”小芸拋下这句话,已和尹枫双双掠出堂口,朝山下急驰而去。他们俩在距离孤鹜山不足七里之处,看到混战的群众。 小芸瞪眼道:“哇,好热闹,开打的人数不下近千人哟,两国交兵也不过如此的场面。” 尹枫瞥目道:“除了少林派的和尚,武当派的道士,连那些打游击的朋友都赶来凑热闹,难怪场面会搞得这么轰轰照烈!” 小芸突然拉住尹枫,神秘笑道:“喂,等一下,反正道长和大师他们现有贾领主和霍领主帮忙,不会有事,咱们先躲起来,也许后头有更大的热闹可瞧!” 尹枫黠笑道:“你是想逮幪面人和老怪物的尾巴是不是?也好,这阵子咱们被老怪物戏耍的够多了,这回换咱们和他们玩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他们两人身形一闪,切入路旁阡陌纵横的高粱地里,此时正值秋后,田里的高粱俱已成熟,只待收割。 带着饱满穗儿的高粱,足足有一人高,正是躲人藏物的好掩护。 混乱的战场上,冷面神君贾若云和双飞斧霍元生,带着骁勇剽悍的神鹰帮儿郎,杀向截堵木心道长等众的对手。 霍元生暴烈笑道:“他奶奶的熊,你们这些不开眼的跳梁小丑,竟然也敢在咱们的地头上,拦阻本帮的贵客,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的一对大板斧,吭当一撞,猛然暴飞而出,寒光过处,两颗惊容满面的大好头颅已随着喷贱如泉的血柱飞入半空。 “霍领主,手下留情呀!” 一名年届花甲,手持双枪的玄衣老汉,朝霍元生急掠而来,此人正是青衣帮的帮主碧血银枪司徒卫龙。 霍元生和他本是旧识,此时见面,不禁怒由心中生的骂道:“他奶奶的,司徒老头,我早就警告过你,要你离那老怪物远一点。谁知道你这个老小子没事竟然向人投降,瞧你现在搞得,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你的日了过得难道不难过?” 他收手怒瞪着司徒卫龙。 “别停,别停!”司徒卫龙低声催促:“咱们一边动手,一边说!” 霍元生一怔,随即啐道:“他奶奶的,老朋友见面,还得演铁公鸡,才能互相招呼。 这还他妈的算什么世界?” 他只得提起双斧,和司徒卫龙装模作样地开打。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八章 天罗克蛊
司徒卫龙愁眉深锁道:“老霍,我们来这里找碴,也是被逼的呀,当初,我以为只要诈降,骗走那个老怪物就没事,至于将来一尊教若真有命下来,顶多是一推二五八,当作没那回事。” “谁知道,竟会变成如今的下场,我老头今年六十四,死不足惜,可是,我怎能让全帮上下,那些好孩子们家的跟着我们一起陪葬?” “再说,我那宝贝儿子是叫门单传,他也被下了蛊,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面对地下列祖列宗?” 说着,他不禁老目含泪,悲不可抑。 霍元生听到司徒卫龙如此无奈的叙速,又怎能说这个老友的不是,他也只有无精打采地陪着司徒卫龙应付性地动手过招。 另一边,贾若云也在和青龙门及四海派的两位当家叙旧。 这些人原本就是北地之省内的帮会组织,过去也一直支待神鹰帮成为北七省首脑的组合。 如今,大家却得持戈以向,真是令他灯睛何以堪。 正因如此,这场混乱的场面虽然热闹浩大,可是却未见应有的血腥和惨烈。 贾若云在动手过招间,趁机问道:“为何不见一尊教的使者督战?” 青龙门门主恨声道:“那个老怪物向来神出鬼没,没人知道它在哪里,什么时候会现身,而黑衣左使却在暗地里监视咱们的动静,老贾,你们最好提高警觉,必要时,得尽快撤退,否则,我怕你们会遭鱼池之殃。” 贾若云微凛道:“你是指?” 四海派老大直言道:“老贾,这回咱们在此拦截武当和少林是有计划的,打他们下山,和其它和尚未降服者取得联系时,左使便已盯住他们。” “如果真要凭我们或老怪物之力消灭少林和武当,在其它地方早就能动手。 “为什么那个右使却拖到现在,等到了你们的山门前,才叫咱们伏击?这显然是想钓你们和尹大侠他们出来。这其中必定有诈!” 贾若云环目四顾道:“如果论使诈,只怕未能瞒得过尹大侠和芸姑娘,否则,他们早就该到了,不会到现在还没见过人影!” 青龙门门主神色凝重道:“老贾,我和司徒帮主、古老大商量过了,我们担心,左使他会在尹大侠现身时,引发我们体内,的神形千里蛊,你知道;若是如此,此刻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破体而出的蛊虫追噬。所以,唯一能预防的方法,就是趁蛊虫未离开我们体内时,将它烧死,到时候,如果万不得已,你千万不可以手软,一定要想办法放火烧了我们!” “什么!”贾若云脸色大变:“这怎么可以?” 四海派古老大悲壮道:“老贾,这一切就错在我们不该轻估一尊教,以为随便诈降就没事,祸是我们自己惹来,我们虽死无惧,但千万不能拖累别人。” “这……”贾若云为难地不知如何作答,他只有在心中拚命祈祷:“尹大哥,芸姑娘,这件事麻烦了,你们可得赶快想法子呀!” 小芸和尹枫借高粱的掩护,摸到混乱的战场边。 小芸自田中觑眼四望:“打得是挺热闹的,不过还是没什么杀伤性!”“这就不妙!”尹枫皱眉道:“依据近来一尊教左使的行事推断,如果他看出降服的之人故意放水,只怕会施出杀手镧!” “放蛊!”小芸睁目道:“这可不是好玩的事,如果他在这里让蛊虫破体而出,那倒霉的可是全部的人哟!” 尹枫道:“我也是担心这个,如今这里战况又太混乱,我无法运用天耳通的功夫齐搜察幪面左使的行踪,如果能设法先找到他,并将之制服,可就可以省下不少烦恼。” “废话!”小芸嗤道:“问题就是咱们找不到他,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忽然,混乱的战场中,有人发出一声恐怖凄厉的惨号! 小芸和尹枫连忙往外张望,只见四海派古老大双手扯着自己胸口,不住在地面上打滚。 全场近一千多人的混战,立刻因此而全部停止,变成一片死寂。 古老大痛苦的扭扯着自己的胸膛,他嘶声狂叫,老贾……快呀!快放火烧了我…… 否则……啊──否则,就要来……来不及啦,呜啊……” 小芸在高粱田内,难过道:“他说的话是正确的,除非在蛊虫离体前,将它和所寄居的躯体一并焚化,否则……后果会很不妙!” 尹枫断然道:“你先出去,必要时就以火龙弹烧掉古大海。” “我?”小芸傻了。 她看着在地上扭滚扑腾的古老大,惊悸道:“我不要,他还没死,我怎么能放火烧他,我不要,!” 尹枫长叹一声道:“那你就出去看着办吧,设法别让蛊虫伤害到其它人便是。” 小芸点点头:“你找到那个一尊教左使时,设法让他分神。通常这种遥控式的蛊毒,都是以意念来感应操纵的!” 尹枫拍拍她,领首道:“我省得,你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小芸朝他眨眨眼,娇媚一笑,随即窜入空中,长啸不休地扑向古大海。 尹枫在小芸现身的同时,立刻运起天耳通神功搜察左近。于是,他听到百丈外有人重重一声冷哼! 尹枫在心中冷哼道:“一尊左使,你哼吧,我一声就可以要你的老命!” 他心念如电地闪过之后,便迅速潜向冷哼传出之处。 突然,他感应到小芸传来的心念:“逮到他时,记得替我多踢他两脚,这个人坏透了,古老已经死……不好!” 尹枫急忙身形一顿,回头瞥视。 小芸的出现,立刻令不少人如出雀跃的欢呼。 青龙门、四海派和玄衣帮这批人却是忧喜参半,忧的是,醉凤一到,孤鹰尹枫也在不远。若要开打,自己这方根本不是对手,喜的,就是希望小芸他们能为自己等人指出一条生路。 古老大依然狂叫不休:“杀了我,杀了我呀,我好痛苦,老贾……别让我做罪人!” 贾若云看着小芸,似乎要她做主。 小芸在古大海身前不远处蹲下来,泪眼婆娑道:“老兄,你很勇敢,而且也很伟大,可是,我们不忍心看你被活活烧死,不过,你可以安心的去,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做罪人,我会把蛊虫砍成十七、八段,来为你陪葬!” 古大海勉强展露一丝笑容:“你是芸姑娘?有你这句话,我……我就放心了!”他惨然一笑,忽而牙根一紧,便咬舌自尽。 小芸正打算以火龙弹焚烧古大海的尸体。忽然──“吱!”一声尖锐的虫鸣,在古大海脑桨中并溅传出。 一道细微的红光穿破古大海的脑壳飞向空中,这道红光在白色脑浆中,显得特别醒目。 小芸暗叫声:“不好!”问心剑己发天罗地网的罩向红光。 众人在蛊虫破体而出时,全都惊惧地朝后退散。 小芸的问心剑见影不见形的洒出漫天剑光,将蛊虫牢牢困住。 蛊虫几次冲突,都被小芸横剑挡回,它似是发怒地吱吱大叫,身形突然迎风暴涨尺余长,现出它狰狞可怖的原形,凌空飞噬小芸。 在场之人,看到这只蛊虫竟化为尺许长,人臂粗,目如鸽卵,尖爪獠牙,腹生双翼,似虫非虫,通体血红的怪物,吱吱尖啸,不由得惊呼奔逃。 “好呀,你居然还会变,我就不信它有多大的本事,你给我死来!” 小芸面对这只怪物非但不惧,反而精神抖擞地扬剑飞转,登时,又将这只蛊虫的气焰压了下去。 木心道长和智敏大师看到蛊虫现出原形,不约而同暴喝道:“孽障!” 他们双双亮出多年未曾动用的镇教兵刃,地火神剑和紫竹超生尺,掠向小芸助她博杀行动如风的蛊虫。 他们三人与蛊虫僵持之际,忽然又有数声惨号传出,玄庆帮帮主、青龙门门主和其手下一共卡人突然头颅迸溅。 “糟了!”小芸撇下大蛊虫,回身反扑。 剎时,她的身子隐入一道寒光喷溅的光芒中,卷向七只蹿空而起的光,一阵阵吱吱乱叫,其中四只蛊虫还来不及变身,已经被小芸的剑气搅成肉泥,尸骨无存。 另外逃过一劫的三只蛊虫,立刻暴涨,分头追向人群。 “该死的,给我回来!” 小芸大吃一惊,问心剑射向正前方的那只蛊虫,扬掌劈向左侧第二只蛊虫,天罗羽又猛然拋下出,阻止第三只蛊虫噬人。 智敏大师见状,立刻分身帮小芸拦下其中一只超级蛊虫。 小芸抽空喘口气,吞落一把三日醉,又灌下一瓶精酿烈酒,登时元气大振地叫道:“奶奶的,臭蛊虫,有本事你再跑呀!”她纤指一引,问心剑立刻闰着蛊虫团团飞转,逐渐将那只超级大蛊虫逼回自己附近。 她突然想起:“噫?还有一只呢?怎么不见了?” 她转头四望,不见蛊影,不禁纳闷的搔着后脑,咕哝道:“哪里去了?为什么少了一条虫?” 贾若云就是那个被蛊虫追得无处逃命的人,这时,他惊魂甫定地指地上的天罗羽道:“芸姑娘,还有一只在这里,被盖住了!” 小芸一面操纵问心剑,一面奇怪问道:“那只蛊虫被盖住就不动了吗?” 贾若云观察道:“没错,天罗羽下面不见有动静。而且……”他上前再看个仔细:“蛊虫的体积也缩小不少,大概只剩三寸长。” “哈!”小芸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些小怪虫怕天罗羽,那就好办啦,贾领主,你快把天罗羽下面的那只小怪虫踩扁,然后天罗羽拿来给我。我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家伙了!” 贾若云依言掠上天罗羽,将蜷伏其下的蛊虫重重踩平,这才拾起天罗羽交给小芸,他和霍元生则抽身前往帮忙木心道长及智敏大师应付蛊虫。 忽然──那只被踩平的蛊虫吱地一声,再度蹿入空中,恢复尺余长的体积,朝小芸飞噬而至。 “哎呀!” 小芸手持天罗羽反扫而回,啧啧谑道:“看不出你挺耐命的嘛,不过,这回你注定要倒霉了,因为你碰上的是本姑娘!” 她一边将两只蛊虫逼向一处,一边嘿笑自语:“你们这两只小怪虫,你们知道本姑娘是谁吗?本姑娘就是醉凤!你们知道凤凰最喜欢吃什么?凤凰就是专门吃你们这种变种怪虫的吶,所以,你们注定要完蛋大吉!” 其它近千名观战掠阵的人,见小芸醉颜如榴,又不住地自言自语,不禁纳闷地互相询问:“她是不是醉了?”“醉凤,醉凤,当然是越醉越厉害喽!” 神鹰帮的弟兄对她倒是信心十足,他们就恨没有多搬些酒来,让小芸醉个更够本。 那两只被小芸遏制的蛊虫似乎也感受到生命将遭威胁,开始凶性大发,更加猛烈地攻击小芸。 小芸一圈天罗羽,将两只超级怪虫纳入掌握,蛊虫见了天,罗羽立刻垂头丧气地想逃命。 小芸呼地卷动天罗羽,缠住蛊虫,哈哈笑道:“哈,这下子,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她猛然运功,力透天罗羽,天罗羽立刻红光大炽,只闻蛊虫在其中惊恐的吱吱尖叫。 不多时,蛊虫的叫声,由尖而细,,由细而寂。 小芸抖开天罗羽,只见蛊虫己被焚成次烬。 她这才满意道:“这样子你们就再也活不来了吧!” 她抖开天罗羽上虫尸的灰烬,小心地收集起来,装入一个瓷瓶内。 “道长,大师,吾来收妖也!” 小芸舞着天罗羽得意地掠向另二只蛊虫,童心大发道:“兀那两个小怪虫,尔等听着,你们的同伴俱已伏法,尔等犹自挣扎则甚,还不快快纳命来,也好早死早超生去也!” 霍元生忍不住憋笑道:“芸姑娘,你别发酒疯了,还是快点来收抬他们吧,这个小怪物挺凶吶!” 小芸咯咯一笑,上前如法炮制的,将最后两只蛊虫里入天罗羽中焚毙。 众人到此时,方始松了口大气,不禁纷纷雀跃欢呼。 小芸对着古大海,青龙门主和玄衣帮主的尸体悼念道:“三位大叔,大哥们,蛊虫已经被我收拾掉,你们大可心地共赴黄泉了!” 这三派的弟子见自己的掌门,帮主和老大死得这般凄惨,不禁悲从心起,纷纷跪地呜咽不止。 “噫?”小芸忽然道:“大疯子有麻烦!”她急急飞掠而去,半空中拋下一句话:“大师、道长,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发落!” 话声未歇,她已消失在远处。 尹枫直到确定小芸足以应付蛊虫之后,这才满怀愤怒地潜向一尊教左使。 一尊左使盘坐于一座杂树林中,双手握诀,目中念念有词,显然在控制蛊虫。 尹枫见他四周插有数枝桃枝,不觉暗自警惕。 他对奇门遁甲之学,虽然不如小芸精通,可是凭他的聪明才智,却也辗转学会了不少啦。 此刻,眼前这座简单韵八神淖人就难不倒他。 当下,尹枫毫不客气的掣出金刚圈,挥手一拋,金刚圈绕着八卦阵,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那些布阵用的桃枝,已悉数遭他铲平。 一尊左使微然吃惊,却颇为镇定地起身道:“你来的太晚了,本座巳令此地所有的蛊虫同时发作,即刻破体飞扬,古小芸也许应付得了一两只食神蛊,可是她绝对无法同时对付七八只食神蛊。” “是吗?”尹枫轻轻干笑道:“你别忘了,在那边还有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以及不少门派的掌门人在场。你以为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一尊左使冷笑道:“那是你不知道食神蛊的厉害,食神蛊是无人可敌的!” “无人可敌,并不表示无物可克!”尹枫促狭道:“据我所知,凡有物,必有克,一物克一物是天经地义的事,而小芸身上可就有好几件宝贝,还怕找不出克制蛊虫的办法?” 一尊左使脸色微变,随即又自信道:“一物克一物固然没错,只可惜你们身上的异宝却非所克物,哈哈……” “是吗?”尹枫微微一笑,而他就在笑容甫绽之际,蓦然动手,探爪抓向一尊左使的幪面中。一尊左使冷嗤半晌,身形急晃,空中剎时出现二个一尊左使的影像,使得尹枫一把抓空。 尹枫微噫道:“凝睁幻影?看不出你连神秘迷幻宫的功夫也会学得如此像?一尊左使!” 尹枫一一化解一尊左使的攻势后,戏弄道:“好功夫,不过,比起孤鹰来,你就显然差了一点!” 一尊左使冷哼一声,猝然加快攻势,出招越见凌厉凶猛。 尹枫一本轻松,见招化招,见式化式,身形亦随之加快,剎时,他与一尊左使己杀得难分难解,但是,半炷香过后,一尊左使开始越居下风。 尹枫似笑非笑道:“阁下懂得功夫可真不少。不但包括各大门派的绝学,甚至连生死剑的本事也用得上,只是,你若再不拿出真正属于自己的独门绝学,只怕离倒霉的时候就不远喽!” 原来,这一尊左使为避免尹枫由他的功夫路数看出他的来历,竟不惜冒险以各门各派常见的武功招式应付尹枫。 尹枫见他仍然不肯施展正牌功夫,当下不再留情,阿耨多罗掌中最为精奥的天女散花、地涌金莲、金光普放、佛渡有缘四招齐发。 剎那之间,尹枫的掌式笼罩于一尊左使的四周,似刚似柔,若有若无的神奇劲道,一波波地涌向一尊左使。 一尊左使但觉尹枫掌势古怪,忽而,他感到自己彷佛正被一圈圈无形的蚕丝密密地里绕般,身手逐渐难以施展,气息也愈窒闷。 他觉得自己宛如正要陷人一个无底的深渊般,令他恐怖,令他想要挣扎。 于是──“杀呀!” 一尊左使狂吼一声,本能地施展出救命的绝技。 轰然巨响,他终于顺利挣脱尹枫奇异的阿耨多罗掌,但是,尹枫却已整好以暇,环臂当胸地瞅着他。 “风雷七杀掌!”尹枫满意地笑道:“这门失传近甲子的霸道功夫,倒是和你身为一尊教使者的身分挺配合的,只是不知道昔日那个有武林疯子之称的雷失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尊左使冷冷哼道:“想知道,何不亲自到地府去问问雷疯子!”他抖手拋出一支信号火箭,同时扬掌朝尹枫冲去。 一尊左使挥掌之际,一阵带有霹雳之声的刚猛掌劲,呼啸着撞向尹枫。 “好可怕哦!”尹枫故意学着小芸说话的口气,调侃一尊左使威猛的掌势,同时闪身避开这股霸道的劲风。 掌风呼啸着,卷向丈寻之外的林木,一阵喀啦声响。 凡是遭掌风击中的树木,皆断为七截。 尹枫亦不禁对这阵威猛的掌风,报以赞赏的口哨。 一尊左使却在发掌之后,急急掠身遁去。 尹枫嘲谑道:“一尊左使,你就这么的逃跑,难道不怕被人笑话?”他亦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一尊左使拚命朝山区逸去,尹枫隐约感觉到不对,就在这时,空中,闪过一道青白色的电光。 尹枫暗惊道:“老怪物,这下换我要倒霉了!” “吼──” 雪怪示威的叫声甫响,一道宛若雷霆霹雳的冷电,已经咻然而至。 尹枫凌空停身,双臂一振,宛似一只冲霄的大鹏,扶摇直上,金刚圈就在他冲霄的同时,业已声势俱厉地呼啸朝向雪怪幻化的那抹电芒。 雪怪再度纵声长嗥,身形流星坠空,直落而下,避开金刚圈,同时发掌逼出一股白蒙蒙的玄冰之气,扫向半空之中的尹枫。 尹枫身形连晃,半空中央然诌现云薄恰似怒目金刚的尹枫影像,来势汹汹的挟着金刚圈反扑雪怪。 一尊左使早已趁着尹枫和雪怪拚斗之际,逃之夭夭。 雪怪有些惊疑不定地晃首,想要分辨空中来袭三个影像,究竟何者为真?何者是假? 尹枫的大日幻身倏发即至,三个幻影同时以无比威力击中雪怪,雪怪遭此重击,猛然仰面倒摔飞去。 砰地,撞上一处山壁,山壁受不住如此巨力的撞击,轰然崩落大片的土石,将雪怪活埋其中。 尹枫松了口气,接回金刚圈,飘然落身,搜寻一尊左使的踪迹。 “这老小子跑得倒是挺快的!”尹枫随即将目光转回活埋雪怪的土堆,似笑非笑地数道:“一、二、三,出土!” 轰然一响,土堆宛如遭火药炸开了般,砰然四射。 雪怪摇头晃脑地爬了出来,它不住愤怒地昂首狂号。 尹枫戏谑地逗笑道:“喂,老怪物,活埋的滋味好不好受呀?这次只是试验性质,所以我只把你埋得浅浅的,下一次,我准备将你埋入无底洞里面,再搬一座山来压住你,我看你那时如何出来?” “它又不是悟空!”半空中,小芸的声音嘻笑响起:“拿山来压太费事了,不如把它的电放光,它就没皮调可耍喽!” 雪怪嘶叫着抬头一瞧,小芸巳如天马行空,飞掠而至。 她手中犹自舞动着令雪怪见了就害怕的天罗羽,宛似在斗牛般,挑逗着雪怪出手来攻击。 这老怪物却只牢记着一尊左使的交待:“着到他们二人一起现身,立刻回头就走,将这两个人引到别处去收拾。” 它也不管这项交持是针对过去攻打武当、少林等地的过时交待,此刻见到小芸一来,竟然没头没脑地回身就走。 只见它蓦地腾空,化成一抹电光,咻然消失于山区之中。 小芸莫名其妙道:“怎么一看到我,这个老怪物就跑了?难道我的媚力不够?” 尹枫促狭调笑道:“不是你的媚力不够,而是你的媚力太惊人,这老怪物无福消受,只好走为上策!” “真的吗?”小芸故意地扇扇睫毛,朝尹枫拋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尹枫怔了一下:“你怎么越来越……三八!”他不给小芸发嗲,已经搂着小芸的香肩,笑谑道:“好了,快走吧,否则,万一老怪物一时想不开又跑回来,那咱们才叫有够衰啦!” 小芸边行边不服气地反驳:“回来就回来,我还怕那个老怪物不成!”“你当然不怕喽!”尹枫话中有话地戏谑道:“你只会怪它破坏此刻四下无人的大好情调!” “什么意思?”小芸瞧他笑得颇有文章,登时,恍然大悟的叫笑道:“好哇,姓尹的,你纤色情哦!” “子曰:食色性也!”尹枫装模做样的狭谴道:“来,让我香一个!” 他突然扑身而上。 “哇,不要啦……” 致远堂,议事厅内。 是夜,晚膳过后。 智敏禅师拈眉笑道:“老衲与道兄便是顾虑你们二人,在一尊教声东击西的计策下,定然会疲于奔命,是以,老衲与道兄才会联络北地列位,反抗一尊教的掌门人们,带着门下精英来此,以期固守孤鹜山为据点,妄和茅山派南北遥相呼应,做为长期对抗一尊教的大本营。” 小芸咯咯笑道:“大师;咱们速真是有默契。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尹枫关心问道:“不知大师和道长可有与华山派取得联络?” 木心道长含笑道:“尹檀越不用担心,了缘散人特请贫道转告于你,她已先接受古孝盟主之邀,前往关外暂避兵祸。” 尹枫领首道:“出关也好,到了古家牧场还有我娘和她做伴,总比她待在山上来得快活!” 林飞不禁佩服道:“这不是我故意要夸六十四寨联盟,不过,人家北大荒这次对付一尊教,可比咱们中原团结许多。” 江北白云门门主的女儿,弄萧玉女崔翠屏恬静笑道:“大当家的好象对北大荒六十四寨的情况非常熟悉,但还不知他们是如何对抗一尊教,能令大当家的如此称道?可否请大当家的详述一番?” 林飞笑道:“根据可靠消息指出,一尊教在横扫江北之后,就曾派遣靠近关日的四帮人手,潜出关外,在老怪物的协助之下进攻白山黑水一带。” “可是,这帮人才刚占领长白山一家牧场,不到天黑,就被附近六十四寨所属的成员摸进牧场,杀得他们丢盔弃甲,败逃回关内。” “事后,老怪物和一尊左使再度调派大批人马,直扑古家牧场,却被古大少设计诱往一处流沙沼泽,险些全军覆没,更妙的是,古二少在一尊教等人退路上,布上逆转天雷五行阵,等着伺候老怪物。” “谁知这老怪物一见剑山阻道,怪叫一声就逃之夭夭,留下一尊左使当场暴跳如雷。” “最后,这一尊左使又在飞龙骡队与他所率领的残兵交战之际,趁乱而逃,有此之后,一尊教未曾再进兵关外。 “而今,六十四寨联盟所属,已在古二少协助下,于各牧场布成逆转天雷五行阵,做为吓阻老怪物的利器,据估计,北大荒现今共有一百余座的逆转天雷阵!” “太夸张了吧!”小芸嗤笑道:“我怀疑这一百多座的阵式有儿座真的能用?也亏老菜子想得出这种土方法,这种笨法子,除了骗骗老怪物那个呆头鹅,大概没有其它用处。” 林飞呵呵笑道:“丫头,你还真了解古二少。据说,除了你家牧场上那座玄青道长留下的阵式是真货之外,只有沼泽区附近那里逆转天雷阵管用,其它的通通是用来唬老怪物的!” 小芸咯咯直笑:“老菜子还真敢混,万一老怪物想不开,跑进那些假阵里面溜跶时,我看他怎么对付老怪物?” 尹枫轻笑道:“根据老怪物的反应来看,它根本再也没有勇气闯入阵式中,逸岚这一招用的倒是挺妙的,至少北大荒不用担心受老怪物威胁,而一尊教若是想和六十四寨比人海战术,那铁定吃大亏。” “不好玩!”小芸忽然叫道:“这个逆转天雷五行阵设计出来,老怪物却不往里面闯,那这个还有什么用处?有和没有等于一样,那还有什么好玩?” 尹枫笑道:“现在才想到这点,根本就是没得玩了,不过,能吓吓老怪物倒也达到此阵的第二个目的!” 崔翠屏柔声建议道:“难道,此阵不能改成活动的布阵方式?” 小芸不知在想什么,突然然直勾勾地盯着崔翠屏发呆。 崔翠屏被她看得有些窘迫,尴尬道:“芸姑娘,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她已经有些脸红地垂下头去。 小芸两眼发直,恍若未闻地径自出神发呆。尹枫代为回答道:“崔姑娘,不是你说错话,而是你说对了话,引发小芸的思绪,所以她才会看着你发呆。 其实,她现在对任何人,任何话都是视若无睹,听而未闻,你别理她,等她想通了她自然会恢复正常。” 崔翠屏这才抬起头脸色稍见自然道:“原来如此,芸姑娘她时常这样吗?” “怎么样?”尹枫不解反问:“你是指她时常失神发呆?还是没事就盯着入看?” 崔翠屏又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细声道:“没有,这是随便问问。” 林飞不禁暗自称奇:“这就是那个在江湖风云榜上,排名第十的弄萧玉女?瞧她一副娇滴滴又容易害羞的模样,她真能杀得了人?真是太离谱了!” 木心道长寻问道:“林帮主,如今江湖已是一尊教的天下,贵帮外堂的分支舵口也都已撤离岗位,想必贵帮有关江湖的动向和消息来源,只怕要大受影响吧?不知此时除了北大荒六十四寨之外,你是否还有办法和其它帮会保持联系?” 林飞笑道:“道长是指茅山方面的消息吧?中午时,我已经收到了玄青道长的手笔,表示目前在茅山上与他合力对抗一尊教的人马,计有栖霞山庄、两湖门、丐帮、江南李家寨、凌霄山庄,以及数名单枪匹马的朋友,总共一百七十八人而已! 他们如今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即将断粮,而一尊教未围山的人尚未退去,因此特来求援。” 白云门崔浩山讶异道:“大当家的,在现今这种情况之下,你居然还能保持对外的联络管道,这真是太不简单了!” 林飞呵笑道:“老实说,这还得多亏我兄弟考虑周详,所以咱们在平时便建立一条不为人知的特殊管道,作为辅助递送情报的门路。如今遇上这种紧急的局势,这条特殊管道,就发挥意想不到的功用!” “行不通的!”小芸突兀地插口:“想法虽好,可是行不通的!” 林飞纳闷地尽驳道:“我都已经收到消息了,你怎么还说这条管道行不通?” “什么?”小芸莫名其妙的反问:“我说崔姐姐的建议很好,可是行不通,老哥,你又在说什么通不通?” “你们三个搭错线了!”尹枫有趣笑道:“芸,你为什么认为崔姑娘的方法行不通?” 小芸认真地解释道:“因为那个阵式的变化太复杂了嘛,如果要在极短时间内,推算出正确发动阵式的那个点,除非像玄青道长那么熟悉奇门遁甲的人才能办到,还有,想在极短时间内,迅速将阵式布成,不让老怪物逃走,除非有五个或五个以上的玄青道长同时动手,才有可能顺利困死老怪物。所以,理论上,崔姐姐的建是行不通的事,因为,这个世界上,找不出五个一模一样本事的玄青道长嘛!” 尹枫赞眉道:“这么一来,这座逆转天雷五行阵还真是没得玩喽,啧,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勉强可以克制老怪物的方法,结果玩不开来,这个事还真是不好玩的很吶!” 小芸无奈地耸耸肩,侧首对崔翠屏笑道:“不过……崔姐姐,我还是会把你的提议转告玄青道长,也许他能想出什么变通的方法,也说不定!” 崔翠屏温柔笑道:“谢谢你啦,芸妹妹。” 小芸推了推尹枫,低声道:“喂,尹枫,这位崔姐姐人长得不错,脾气也很温柔,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声音虽轻,但是在座之人,功力俱是不弱,早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还以为小芸有那种想替尹枫做媒的企图。 当然,他们也都知道小芸已和尹枫订亲之事,因此每个人都颇为讶异地看着小芸和尹枫。 崔翠屏更是臊红了脸,将一颗蝶首低的不能再低,总算她还算见过世面,没有当场就丢下一句:“人家不来了!”便躲起来见不得人。 尹枫却已直接感应到小芸尚未说出的心意,不禁多瞄了崔翠屏两眼,这才甚为满意道:“不错,当你大嫂挺适合的,不过,就怕你大哥太忙,没空追女朋友。” 众人直到此时,方始恍然大悟,原来,小芸确实是有做媒的企图,只是对象不是尹枫罢了。 小芸再多看翠屏两眼,唐突道:“崔姐姐,你真的长得很美哟,像你这么有气质的人,当我大嫂再合适不过了,等将来有机会,我介绍我那个老学究哥给你认识好不好?” 尹枫正想暗示小芸说得太露骨,岂料,崔翠屏含羞展颜道:“芸妹妹,谢谢你,不过……我与令兄已经见过面了!” “真的?” 小芸天真道:“难怪我越看你越顺眼,原来迟早咱们会是一家人!” “不……”崔翠屏微窘道产我与令兄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啦!”小芸不以为意道:“反正,没有普通朋友,也就不会有特别朋友啦!” “这……”崔翠屏赧然道:“不是这么回事的啦,我们……” 小芸瞅着紧张害羞的崔翟屏,呵呵直笑:“我知道啦,我是故意在逗你的嘛,你不要生气哦!” 崔翠屏松口气,理理云鬃,好脾气道:“芸妹妹,你真顽皮,连开玩笑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尹大侠是不是也上过你的当?” “以前有啦!”小芸坦白道:“不过,现在他都知道我心裹在想什么,所以要唬他可就不容易了!” 她是就事论事,不过这一句话,听在其它人的耳中,可就没有那么单纯,每个人都直觉的将它当成一句情话。而未深思小芸是否有其它的弦外之音。 智敏大师轻咳一声,故意转变话题:“小芸呀,你对医学一途涉猎亦广,不知你是否巳查出有关神形千里蛊的解法?” “没有哟!”小芸头大道:“在我印象中,从没听过神形千里蛊这玩意儿,也没有任何关于食神蛊这种怪虫的概念。所以,如果要找出如何解除神形千里蛊这门奇毒,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到苗族地区去!”小芸兴致勃勃地宣布:“因为苗族地区是各种蛊毒老祖宗的发源地,到那里去,大概可以打听的出神形千里蛊,到底是啥么东西?这种蛊是如何养成? 如何下毒?如何破解?反正,所有的问题,到了苗族地区再慢慢去问人喽!” 林飞慎重道:“喂,我说兄弟,你真要和丫头去哪里?” “当然是真的了。” 尹枫嘿嘿一笑:“反正,大江南北,关里关外,沙漠冰山,我只有这个地方没去过,趁这机会和小芸去玩一趟也不错,何况,我们说不定还能到雪山转转,帮老菜子问候一下他的柔儿姑娘!” 小芸鼓掌呼道:“好哟,好象很好玩的样子!” 林飞哼声道:“好玩?小心把你们的命给玩丢喽!” 木心道长拂髯道:“贫道年轻时,为了探药曾经去过苗族地区儿回,对当地一些风俗习惯略有了解,不如让贫道陪尹檀越你们走一趟吧!” “固所愿也!” “不敢请耳!” 尹枫和小芸以一贯的轻松戏谑,一人一句颇有默契地接口笑谑着。 彷佛,他们二人前往苗族江湖中千万性命的重责大任! 林飞提醒道:“兄弟,关于茅山和咱们山上未来的粮食问题,你有何打算?这事可得在你缸发到苗族地区之前先行解决!” “这问题很容易!”尹枫吃吃笑道:“反正神鹰帮是千无本生意的老祖宗。若是要打家劫舍,只怕一尊教的本事,只配帮咱们提鞋!” 林飞搓着下巴嘿笑道:“你是说,要兄弟们出草?” “废话!”尹枫笑谑:“现在的江湖,只剩三国鼎立,除了咱们和茅山,全部的天下都是一尊教的。咱们既然缺粮,若不抢这只肥羊,怎么说的过去!” “对!”林飞击掌笑道:“现在一尊虽然号称一统江湖,但是江湖早被他们搅成一滩浪水,混水正是摸鱼的时候,咱们趁他们大局未定之前,出草劫粮饷也可事半功倍。” 在座之人,因为都是今天才接应上山的名门正派,因此听到这种打家劫舍的事,不免感到哭笑不得。还好打劫的对象,除了一尊教,还是一尊教所属,这些正派人士,倒也不至于良心不安心。 林飞亦知这些人的心结,因此,故意道:“咱们外堂撤回来的弟兄,早想找机会给一尊教一点颜色瞧瞧,这次出草,就看外堂弟兄们的表现便够了!”“还有我!”小芸不甘寂寞道:“大疯子,你以前说过要带我去做无本生意,你可不能赖皮,这回打劫一尊教的粮食,我也要去。”“你又想参加出草劫粮,又得赶去苗族地区。”尹枫闲闲一笑:“老婆,你的心太大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吶!” “说得也是!”小芸想了想,勉为其难道:“既然如此,我只好选择到苗族地区去喽,打劫粮这条鱼,就留帮主老哥去摸。” 林飞嘿嘿笑:“丫头,你也不用失望。如果你动作快点,也许从苗族地区回来,还来得及参加第二小波的出草计划。” “真的!”小芸高兴道:“好吧,就这么决定,道长、大疯子,咱们快点走嘛?早点到苗族地区,也好早点回来参加出草。” 崔翠屏纳闷道:“芸妹妹,为什么你好象很喜欢参加打家劫舍的这种事?” “好玩嘛!”小芸天真道:“在这个每天杀来杀去的江湖里面,如果不找些有趣点的娱乐来消遣,那么,这个江湖还有什么好混的!” “好玩?”崔翠屏不禁怔了怔,在心中暗自嘀咕:“江湖也可以用来玩?过去,我怎么没听说过?” 小芸早己迫不及待地与尹枫和木心道长离开议事大厅,准备披星戴月地赶往苗族地区。 ※※※ 月余之后。 又是簿雪初寒的时刻。 小芸、尹枫和木心道长自离开孤鹜山,渡过黄河之后,便在沿途遭到各个门派的追杀。显然,一尊教主非得致他们于死地不可。 为了安扺苗族地区,木心道长亦只存从善如流,接受小芸的提议,易装而行。如今,他们三人正是一身典型的苗族打扮,迸入苗族地区十八峒的地界内。 对凡事都觉得新鲜的小芸而言,这一路来,她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又纷纷笼罩。 “道长,这里为什么要叫苗族地区十八峒?” “所谓酮,原本是指苗族居民所住的山洞,而苗族地区便是苗族居民所住地区的泛称,因此,这种苗族地区十八峒地名的由来,使是指此处为苗族一十八个大部族所居之域的意思,当然,苗族其实不止十八族而已,据贫道所知,光是苗族地区内,就将近有一百多种不同的小族。每一族都有他们独属的言语和风俗习惯,若是根据传统服饰的差异,苗族则大致可分为黑苗、红苗、白苗、青苗和花苗。” 小芸举一反三道:“黑苗是不是因为他们喜欢穿黑衣服?就像咱们现在的穿着,浑身上下一团黑,再配上些紫色、褐色、蓝色的花边,而白苗就穿白色为主的服饰,青苗则穿青色的这,样?” 木心道长和蔼笑道:“大致是如此。” 小芸又问:“那柔姑娘呢?她又是哪一族的人?” 木心道长拂髯轻笑:“若根据她所穿着的推断,大凡花苗一族的女子,多以艳丽的色彩为其服饰的主色。” “哦!”小芸恍然道:“原来柔儿是花苗,还有,道长,我看咱们这一路上所见的苗族女子,身上戴的饰物大多都是以银子打造的,为什么柔儿她身上的饰物,却是金子做的?” 尹枫忍不住噗嗤笑道:“傻丫头,金子比银子贵重,能以金子为饰,当然表示白姑娘她家比较富裕嘛!” “不错!”木心道长含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位白姑娘乃是贵族的身份,方能以金子做为身上的装饰。” 小芸眨眼笑道:“这么说,柔儿还是位苗族公主喽?嘿,这个老菜子居然还会相中一位公主,算他有点眼光。” 尹枫打趣道:“就怕咱们这位情圣公子,又是在试验他的魅力,而不把这回的事当真。” “不会啦!”小芸摆手笑道:“我回家才一、两年,可是看多了他的罗曼史的艳闻。 这次他的反应和以前随便玩玩时,大大不同,我看老菜子这回保证死定了!” 尹枫有趣笑笑,转而询问道:“道长,依您之见,咱们要从何处开始查寻许多有关神形千里蛊之事?” 木心道长沉吟道:“贫道与第六峒第七峒两位峒主原是旧识,也略有交情,不如,吾等先前往第六酮拜望龙安库卡峒主,也许能探问出点眉目。” 木心道长带着小芸和尹枫,再行二日,抵达苗族地区某处。 当他们离开密林山区,放眼望去,山坳之中竟是一片开垦整齐的田园洼垄,只是时值初冬,山里已覆上薄薄的霜雪,田园业已休耕。 循着这片田园小径,继续前行,个把时辰之后,他们三人通过这处山坳,再度进入林间。 木心道长淡然笑道:“吾等已经接近第六峒山居之处,若有任何动静,切勿惊慌冲动。” 他的话刚说完,小芸和尹枫已经听见林间有人潜行的轻微细碎声,片刻之后,他们发觉自己已经陷身重重包围之中。 “哇,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小芸在心中暗自叨念:“如果是来欢迎咱们的,场面可就称得上壮观,万一要是苗头不对,咱们可就有热闹可耍!” 尹枫传来思绪道:“你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场面吗?据我估计,在咱们的周围三丈方圆之内,大概已经聚集五、六百人,准备必要时一涌而上,将咱们压成肉饼。” 小芸已心念沟通问道:“这些人的动作格很利落轻巧,难道这些苗族人都是练家子?” “非也!”尹枫感应道:“他们乃是因所居之地,多高山和深谷,为适应生存的环境,自然练就如此轻灵敏捷的身手,他们虽然没有学过正统的武学,但是天赋的本能却造就出他们一身不亚于普通武林人物的功夫,万一真有冲突时,你可别太大意了。” 就在这时,四名身着黑苗服饰,腰别猎刀,手持吹箭的苗族静悄悄地出现,横身伫立在他们三人前方丈寻之处,脸色不友善地盯着三人。 会醉才会赢
第二十九章 变态之恋
木心道长停身打量这四名苗人,随即展颜招呼道:“塔卡那,好久不见,你还记得贫道吗?龙安库卡峒主近来可好?” 站在最右侧的那名苗人闻言一怔,他大步上前,仔细打量着木心道长,显然相当的迷惑。 木心道长微微一笑,动手解去身上的苗人服饰,露出他一惯穿着的道袍。 那名苗人看到木心道长的穿着和插于道长腰间的拂尘,豁然认出道长的身份,他以生硬的汉话,惊喜道:“是木心道长呀,好久好久不见了,大概快有十年了吧?你终于又回来咱们牛牛坝啦!” 塔卡那匆匆上前,以苗族的礼仪恭敬地问候木心道长。 他接着用苗语朝身后三名同伴和四周大声喳呼一番,他身后三人立刻上前,向道长请安。 小芸好奇道:“道长,他们好象很尊敬你哟,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木心道长淡笑道:“没什么,只是过去贫道曾调停过他们与第七峒间的一些小纠纷。 他们直到如今还如此礼遇贫道,真是令贫道汗颜。” 塔卡那连忙道:“纠纷不小,不小,是让酋长娶第七嗣的娃那拉公主,大家不打仗,一起和第七酮合作对付坏人。现在我们才生活很好,很安全。道长很伟大,酮主和我们都感激。” 小芸呵呵笑道:“塔卡那老兄,你和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认为道长很伟大。” 塔卡那笑着摇头道:“不对,不对,塔卡那和你不一样!” 小芸怔了怔,随即颖悟到塔卡那一定是不了解英雄所见略问的这句成语,她笑道拍拍尹枫胸膛:“对,他叫尹枫,他和你就一样,他也是英雄,他也认为道长很伟大。” 木心道长在旁见小芸若有其事地和塔卡那瞎扯,不禁有趣地摇摇头轻笑。 塔卡那指着尹枫道:“你,尹枫?”他又拍拍自己胸口:“我,塔卡那,我们是朋友!”他立刻上前热烈拥抱尹枫。 尹枫也回报以相同的热诚,这举动令塔卡那非常高兴,他又朝林间高声大叫一番,林间立刻涌出大批苗人,举臂为尹枫欢呼。 木心道长为尹枫和小芸他们二人翻译:“塔卡那说你们是峒主的贵宾,也是他的朋友,来此无敌意,要大家放心。” 尹矾笑道:“我们这贵宾的身份,大概也是沾了道长你的光。” 木心道长含笑不语。 围在四周的苗人,在欢呼过后,便又径自隐入林中去,只留下来十来人拥簇着道长和尹枫他们直朝林闻深处趟去。 有顷,他们已来到第六峒部落聚集之处。 一位年约二十七、八岁,长得精壮英挺,头戴苗王冠饰的魁梧苗人,在三名年龄老少各异的苗人伴随下,快步上前来。 小芸讶异道:“哇,这个苗族酋长好年轻哦,我还以为当酋长的人都要很老呢!” 龙安库卡见到木心道长,倒头便拜,激动兴奋道:“师父,你老可回来了,您这一去九年有余,真是想煞徒儿了!” “师父?”小芸和尹枫惊奇地瞪着木心道长。 木心道长呵呵笑道:“这回可吓着你们了吧,能看到孤鹰和醉凤如此吃惊的表情,贫道这趟苗族地区之行,可算是值回票价了,呵呵……” 在龙安库卡所住的酋长大屋里,术心道长刚见过他四个徒孙和三个徒孙女。 他正对小芸和尹枫二人叙说着收龙安库卡为徒的经过:“……贫道将身中蛇毒的老酋长送回此处时,老酋长终因中毒过深,不幸而亡。” “库卡是老酋长唯一的儿子,当时只有十六岁,他继位酋长之后,第八峒峒主见他年幼,便联合左边的葛族部落来袭,想要并吞库卡的部落。” “贫道那时尚未离开此地,因为不忍见第六峒的居民遭到屠杀,便插手此事,擒下第八峒峒主和葛族的族长,阻止这两方人马的攻击,但是,贫道毕竟是路过此地的一名汉人,若要介人苗族地区各峒的纷争,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再者,贫道也颇为喜爱库卡资质,因此便收他为徒。” 龙安库卡接着道:“当年若非师父出面,争取我与娃那拉的婚姻,阻止第八峒的蠢动,再和葛族订下互不侵犯的盟约,我们早就遭人并吞亡族,那会有今天安定的生活,只不过,师父在此停留大约三年的时闻,就返回中原去,使我一直未能略尽弟子的奉养效劳之职。” 小芸眨眼笑道:“库卡酋长,这回你就可以趁你师父留在此地的时间,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木心道长莞尔笑道:“贫道此番前来苗族地区,是为尽向导之职而来,可不是来此卧养天年的哟!” “有事弟子服其劳嘛!”小芸呵笑道:“道长,再怎么说你也有九年多没回这里,若要当向导,相信你不会比天天生活于此地的人熟悉这里的现况吧,所以,你只要叫你徒弟派个人带咱们四处去游荡,而你就安心留在此地和你的徒子徒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顺便再指点指点小一辈他们的功夫。” “依我看,那个未来的小酋长是块不错的璞玉。” “道长,你难道忍心不去琢磨这块好玉,让他将来发亮发光?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徒孙哦!” 木心道长若有所思道:“龙安雷儿确是个练武的好人选。若非如今江湖巳值危急多难之秋,贫道倒想带他回武当山,好好调教一番。” 龙安库卡高兴道:“徒儿先代雷儿谢谢师父!”他又问:“师父,此次你与尹兄弟夫妇到苗族地区来,不知是什么事?有什么徒儿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师父您尽管吩咐,您老就如芸姑娘所言,留在家里,让徒儿好好和你亲近一番吧!” 木心道长道:“库卡,在苗族地区是否有神蛊毒,叫做神形千里蛊?” 龙安库卡含笑道:“师父,其实外传苗人擅蛊之说,并不正确,因为咱们这里虽然有人养蛊炼毒,但那种限于少数心术不正的邪人,或者是一族的巫师,弟子并不清楚这一方面的事情。” 尹枫沉吟道:“龙安兄,那么我们可否见见贵族的巫师向他请教一下有关这方面的问题。” 龙安库卡笑道:“当然可以,还有,尹兄弟,你叫我库卡就可以了,在这里我们可不习惯别人太客气!” “就是嘛!”小芸天真道:“其实,你们二人年纪也差不多,就算拜把子做兄弟也挺合适的。道长,你说是不是?” 木心道长拂髯轻笑:“库卡,孤鹰尹枫在江湖可是与为师齐名,正所谓英雄出少年之辈,你能与他结拜,那可是你的幸运!” 小芸扮个鬼脸道:“道长,你不用那么抬举他,你别忘了,和尹枫拜把子的不是没有,可是,当今之世,还没有人有幸做你徒儿的拜把兄弟呢!” 木心道长哈哈笑道:“好个俐牙利齿的小丫头,经你这么一说,贫道的徒儿可就马上身份暴涨吶!” 尹枫和龙安库卡亦是一见投缘,颇有惺惺相惜之意,这时,在小芸推波助澜之下,即刻备上香烛,两人叩头立誓,结为异姓兄弟,龙安库卡因为尹枫还有个帮主老哥,于是屈居老二之位。 尹枫愉快笑道:“本来,我们上这苗族地区是为找神形千里蛊的解药而来,没想到我倒意外地多得了个二哥!” 龙安库卡恍然悟道:“对了,你们既然为了这种蛊毒,千里迢迢赶来此处,这事一定相当重要,不如,咱们先找巫师问清这件事之后,再来好好庆祝一下你我的结义。” “正合我意。” 龙安库卡使带着尹枫他们二人走向部落后面。那里是一大片山壁,壁上是无数人工凿成的洞屋。 龙安库卡指出,第六峒因为生活安定,物产丰足,因此多数人的生活都较以前改善许多,也学汉人住起杂量梗子为顶的土屋。 可是有不少人仍然保留着属于自己的洞屋,而且时常回来小住,因为这种原始的洞屋,虽是简陋,却具有冬暖夏凉的好处,尤其到了这种初雪微寒的日子,部落里迁回洞屋过冬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一直走到最偏远的一座洞屋前,龙安库卡才住脚,在洞口以苗语大声叫问。 不多时,洞内传出一阵沙哑的回答。 龙安库卡朝尹枫他们点头道:“奴马现在有空,我们进去吧!” 小芸奇怪道:“库卡老哥,你不是这个峒的酋长吗?为什么这位奴马不出来迎接你?” 龙安库卡笑道:“巫师是族中身份地位比较特殊的人,因为苗人没有文字,所有文化和传统都靠着巫师们代代口传,他们就好比是族中的精神像征,所以,我们都很尊重巫师,而奴马又是本族年龄最长的一位老者,我当然更加敬重他。在他面前,我只认为自己是一名晚辈,怎能让他出来迎接我?” 小芸呵笑道:“尹枫,我替你找的这位二哥,不错吧,既懂得尊师重道,又懂得敬老尊贤,现在像这种人已经快变成稀有动物喽!” “很好,我喜欢!”尹枫顽皮地眨眨眼:“不过,咱们还是先进去,免得这位奴马大师等太久。” 他们四人进入洞中,只见一名鸡皮鹤发的耄龄老人,盘膝坐在一张矮桌前,点着昏黄的油灯,不知在拨弄什么。 老人待四人坐定之后,这才抬起头,以沙哑的低沉的声音,缓慢道:“道长,这回回来你可以安心地住下,事情就交给跟你一起来的小娃娃去办就成啦!” “有你这么说,贫道可就安心了!”木心道长显然对老人如此突兀的一番话,并不以为怪。 小芸纳闷道:“大法师你怎么知道我们为何而来?要办什么事?难道已经有人来告诉你了吗?” 奴马低沉地呵呵笑道:“小女娃,奴马知道很多,可是不用人家来告诉奴马,桌这上些小东西自然会告诉奴马所有的事。” 小芸看看桌上的零碎,颇感兴趣道:“这些小东西是兽骨嘛,大法师,原来你会卜卦,能够预知未来呀!” 奴马沉缓笑道:“小女娃,你很可爱,奴马喜欢你,所以,奴马告诉你,这些东西不是汉人的八封和占卜,这是我们老祖先代代传下来的秘法,它能够明确地显示出来,而且绝对不出错。” “真的?”小芸好奇道:“有这么灵呀,那对未来的事都预先知道了,日子不就过得很没趣?” “是的。”奴马呵呵轻笑:“所以,有些就算奴马知道,奴马也不会告诉你。嗯…… 生命,是要靠你自己去体会的。” 说完这些话,奴马闭上眼睛,似乎一动也不动地睡着了。 尹枫心想:“真是一位有智能的老者。” 奴马缓缓睁开双目,以睿智的眼光看着尹枫:“小男娃,智能是因思想而增长,却与默静相结合,好好记住!”他突然似吟似唱地念出一句话。 尹枫蓦然一怔:“是梵文。”他脑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 小芸奇怪道:“大法师你怎么也知道尹枫心裹在想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也会说梵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奴马似是满意地点着头:“双修一体,一体一心,你们的功夫练得很好,不会有问题。小女娃,你想找的答案,就在你的手中。其实,你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吹,即可豁然贯通。这种事,只能等,急不得,时候一到,你自然会知道,” 小芸怔怔地瞧着奴马,不可思议道:“大法师,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哟,不过,你说的有些话,我还不太明白,等我仔细想一想之后,也许时候自然就会到。” 奴马点点头,接着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跟着太阳向东走,自然能找到源头。” 小芸纳闷道:“大法师你这又是在说什么谜语?” 奴马再次闭上双眼,低沉地重复道:“向东走……”他似乎又进人睡眠的状态,静静地不言不动。 “尹枫,你知道大法师在说什么?” 小芸侧首一瞥,这才发觉尹枫正望着油灯发呆。 她不禁暗想:“难怪我偷不到你的念头,原来你脑袋空空在发呆!” 木心道长轻声道:“吾等出去吧,奴马己进入冥想,他暂时不会醒。” 小芸推尹枫:“喂,天塌了!” “没关系,有高的人顶着!”尹枫本能地回答一句,才又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你说什么?” 小芸对着噗嗤失笑的龙安库卡无奈地耸耸肩:“我叫他大疯子是有原因酌,现在你大概知道为什么了吧。”“向东走,向东走!”小芸看着初升的太阳,愁眉苦脸道:“咱们已经跟着太阳向东走了七天七夜,咱们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咱们究竟在找啥源头?” 尹枫苦笑道:“我怎么知道?老实说,那位大法师所说的话,每一句都像天书,这儿天我前想后想,有时觉得好象想出一点头绪,有时却觉得自己满脑子浆糊,再这么想下去,我迟早会变成名符其实的大疯子!” “不想了,不想了!”小芸豁然叫道:“我外曾爷爷说过对那种越想越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然后你自然就会想通,所以,我决定放弃再去想那个大法师说过的话!” 尹枫斜睨着她:“好吧,不再想大法师,现在你的小脑袋瓜转的那么快,你又有什么空头?想干什么事来着?” “没有呀!”小芸故作无辜状:“我只是在想该找些什么消遣来调剂一下用脑过度的身心。” 尹枫撇嘴笑道:“什么都好,就是你现在脑子里面想的主意不太好!” “出明牌有什么不好?”小芸不以为然道:“六合彩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热闹,可是明牌还是挺好赚的耶!” 尹枫戏裙地反问:“想出名牌,你会扮乩童吗?” 小芸呵呵笑道:“这种动作派的事,看你的表现就够啦,我来当文案,专门负责解签诗,收香油钱嘛,咱们两个分工合作,保证横吃十方,大发利市。” “得了!”尹枫哭笑不得道:“看你越说越像真的,买明牌这种过气的事,你根本不能去干,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假仙?” 小芸翻个白眼,没趣道:“讨庆呀,你干嘛那么了解我?没意思。对了!”她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咱们去赌钱好不好?” 这回换尹枫翻个白眼:“换个新鲜一点的点子好不好?这年头赌已经不流行啦!” “逛妓院呢?”“拜托,你好歹也总是个娘儿们,又是我未过门的老婆,留一点给人探听好不好?” “无聊!”小芸泄气道:“我看咱们干脆现出原形,去找个归服一尊教的门派,踢他们的山门好了!” “算了!”尹枫没劲道:“人家被迫归服,情况已经够衰的,你又何必故意去找他们麻烦?” “哎呀!烦死啦!”小芸哇啦嗔叫道:“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吗?我不管你啦,我要自己去找乐子!” 她身形一晃,己蓦然掠向眼前将近的一座小村庄。 “哟,这妞儿居然也懂得生气?”尹枫自我解嘲道:“我好象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啦!” 尹枫依然不疾不徐地漫步前行,当他踏人村内,一群小孩子已经鸡飞狗跳地朝他冲来,却又呼啸叫笑着自他身旁闪过。 尹枫纳闷地抬眼望去,看见小芸双眼幪着手帕,已然一头撞入他怀中,原来,这个童心未泯的小芸,竟和小朋友们玩起捉迷藏。 小孩们瞧着小芸一把抱住尹枫,个个鬼灵精怪地叫喧笑闹,有的小男孩还故意吹起又尖又响的口哨,消遣他们二人。 “没有玩的人走开!”小芸感觉出是尹枫,故意将他一把推开,凭着听觉,又追得小孩子吱吱乱叫。 尹枫看看小芸追逐小孩的背影,心中忽而涌起一股甜密又祥和的感觉。彷佛连日来江湖中的杀伐和血腥,也被这股感觉冲销。 他不由自主的打心底泛起一抹恬淡的微笑,索性走到一株绿荫如伞的老榕树旁坐下休息,目不转睛地追随着小芸嬉戏的身影。 太阳越升越高,初冬的阳光格外令人感到慵懒舒散,但是,对玩疯了的小芸而言,这种暖呼呼的阳光,正是适合游戏的时候。 玩过捉迷藏、躲猫猫、大风吹和一二三木头人都搬上场,最后连骑马打仗的身体拔河也都出笼。 小芸玩起游戏就和做任何一件事一样认真地投入,她已全然忘记江湖、老怪物,甚至一旁的尹枫。 这些小孩也似乎忘记了小芸的年纪,而将她视为和自己等人为同一伙的玩伴,纷纷拿出自己的弹珠、甩炮和费心捏晒而成的泥球和小芸共享。 小芸更是不庆其烦地为每一个小孩做一副弹弓,和一支竹管制成的水枪做为交换的礼物。 而她身上大把大把的小铜珠,也都分给小孩子当子弹,登时,小芸和小孩子们展开一场新的混战游戏,水花和小铜珠满天喷溅飞舞。 小孩子的叫笑和哀号,更是此起彼落。 村子里闲着的老人,搬了板凳也挤到榕树,和尹枫一起欣赏这幕百子嫡戏图。 有人问:“这丫头是你的什么人呀?” 尹枫坦然笑道:“是我未婚妻!” “很好呀,是个好女孩,就是还没有长大。你急不急呀?” 尹枫不解道:“急什么?” “急着成亲抱娃娃嘛,你若是急,你可就有得等喽!” 尹枫恍然呵笑道:“这个呀,不急啦,反正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什么时侯有空成亲,还说不定吶!” 老人们似乎很满意地纷纷点头。 “我们成不成亲,他们干啥那么关心?” 小芸的思绪突然闯入尹枫脑中,尹枫有趣忖道:“你玩你的就好,干啥分心,乡下人家的人情味比较浓,他们看你和他们的小孙子玩的那么熟络,自然也把你当成他们的小孙女,关心你是很正常的事嘛!” “哦……哇,我中弹了,没时间和你聊天……” 直到正午,小孩和老人在各家的主妇的么喝下,万般不舍地各自回家吃午饭。 小芸和尹枫百般推辞,总算没被热情的小孩拉回家当食客。 “大姐姐,你别走哦,下午咱们再来玩。” 小孩子一步三回头地再三交待,这才放心地散去。 小芸玩得满头大汗,娇面如燃,眼中却闪动着欣喜和愉悦的光彩,拖着疲累的步伐走向尹枫,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坐下,长长嘘了口气。 “玩得过瘾?”尹枫眼神含笑地问着。 小芸耸耸肩:“还好啦,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就是了!” 尹枫很自然地搂她入怀,体贴问道:“累不累?” “累惨了!”小芸打个哈欠,语声模糊地依在尹枫的怀中睡着。 尹枫不得不佩服小芸这种说睡就睡的本事,却也心满意足地拥着入睡的佳人,享受冬阳下微冷的轻风和这片刻的宁静安祥。 尹枫突然觉得,好奇想:“这小妞睡觉之后,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抿嘴一笑,澄静心神,感应到小芸睡梦中的思绪。 “你想要的答案在你的手中……东风一吹,豁然贯通……急不得,时刻一到,自然知道……” 尹枫不禁失笑地呢喃道:“嘴里说不想,脑子可没放弃。”他的心情,随着四下的寂静,逐渐变得和缓清明…… 蓦地──“我知道了!”小芸突然自尹枫怀中弹坐而起,惊喜地大叫一声。 尹枫吓了一跳,清明心中,一抹即将豁然有悟的灵感,也被小芸这一叫吓跑了。 尹枫苦笑道:“我知道你知道了,可惜我又不知道了!” 小芸吐吐舌道:“对不起啦,下回我不要叫这么大声好了!” 尹枫坐直身子问道:“你确定你想通的事没错?” “保证没错!”小芸想了想:“只是究竟对到什么程度,得找人试试看才知道。” 尹枫慎重道:“神形千里蛊这玩意儿的确太厉害,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就算找人试验,也不能让一尊教主和一尊左使知道,以免他们又想出其它更恶毒的控制方式。” “这是当然的啦!”小芸兴冲冲道:“现在咱们要到哪里去找对象来试验?” 尹枫眨眼笑道:“向东走,我开始有点明咱们要找什么东东了?” “很好,我喜欢。”小芸回敬一个顽皮的鬼脸,拖着尹枫立刻上路,朝东而去。 当那群小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午饭,赶回榕树下时,却只看到树身上刻着后会有期四个字,和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小孩子们的脸上流露着明显失望,在他们小小的心灵中对后会有期的感触,可比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来得强烈许多,毕竟,在他们纯朴单纯的生活中,是永远不会明白那只凤凰所代表的涵意。 凄厉的逆风挟以密密的白雪,咆哮着在天地之间狂舞乱飞。 这是一个昏天黑地的暴风雪日子。 塘渡口,位在湖南境内,资水上游,是一个不算小的城镇。 但是,在这场暴风雪的肆虐之下,虽值午时,城内却早已歇市歇业,家家户户门扉紧闭。 使得这个偌大城镇,变得宛如一座了无生息的死城。 小芸和尹枫臂挽着臂,顶着漫天风雪,辛苦地挣扎着进了城。 “尹枫,咱们究竟在哪里?”小芸在风雪中吼道:“我根本看不到路了!” “咱们进了一座城,如果按着正确的路线来说,这里应该是塘渡口。如果咱们迷了路,那我就不知道这里是那里。” 小芸高声叫道:“你这不是废话嘛!”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尹枫以思绪传递想法:“在这种视线不良的风雪中,我看的不见得比你清楚。还有,咱们既然能够心电感应,你干嘛那么费劲地大吼大叫?” “对哦!”小芸想道:“我怎么那么笨,嘿,我看到前面有东西在晃,是不是客栈的招牌?” 尹枫打量道:“是招牌,可惜不是客栈的。” 小芸抹去脸上眉上的冰雪,极目搜望:“有城就有住的地方,这种天气还在外面鬼混的人,不是疯子就是阿达!” “你是指咱们俩吗?”尹枫有趣地忖问。 小芸白一眼,寻思道:“废话,这时候这条街上,这座城里难道还有第三个在外面鬼混的人?” 尹枫发现一家客栈,就拖着小芸过去叫门,但是任他将门拍得震天响,就是没人出来应门。 小芸想道:“一定是暴风雪太大,伙计借机公休一天。” 尹枫忖道:“你忘了早上天气还挺好的,这场暴风雪是突如其来的,否则怎会困住咱们,再说,如果没有伙计。也该有老板留在店内吧!” “那一定是他们不愿意做这笔生意喽!”小芸戏谑道:“大概他们怕一开门,自己就被风吹跑了,所以宁愿不做买卖。” 尹枫摇头苦笑:“真是没有敬业精神!” 他们两人继续挣扎前行,不久便见到另一家客栈的招牌,在风雪中嘎吱嘎吱地乱晃。 尹枫再次上前叫门,没有多久即传来有人应门的声音。 小芸朝尹枫眨眨眼忖道:“这个老板比较有良心喔!” 客栈的大门咿呀打开一条缝,一位貌美的妇人顶着门道:“哎呀,这么大的风雪天,你们怎么还在外面乱闯?快点进来吧!” 小芸和尹枫先后挤入门内,两人抖落他们身上的雪花,同声道:“大嫂子,谢谢你啦!” 屋内的温暖,使得他们二人衣服上的冰雪,立即溶化并浸透衣衫。 这位美妇热络道:“瞧你们二人身上都湿透了,还是先去洗个热水澡,再换件干爽的衣服,才不会着凉。你们吃过饭没有,如果没有我再替你们准备点酒菜。待会儿洗完澡再吃点热食,你们就不会觉得冷了。” 小芸笑道:“大嫂子,你想的可真周到。” 美妇笑意盈然道:“我们开的是客栈,当然要懂得为客人打点着想喽!” 尹枫淡然问道:“大嫂子不知如何称呼?” 美妇微笑道:“我倒忘了你们是外地来的人,我夫家姓卓,镇上的人叫我女老板。 先别谈这个,要叙待会儿有的是时间,你们还是先进去换洗一番吧!” 她扬声叫道:“阿福呀,有两位客人来了,灶上热水准备好了没有?” 一个驼背老头自里间行出,哑声回道:“都弄好了,只等客倌进去享用呢!” 女老板道:“那你就带进去,然后再去准备两伺上房。我去替他们准备点酒菜。” 小芸瞟眼想道:“看她那么内行,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尹枫感应道:“凡事小心总没错,走吧,阿福在等着咱们。” 他们随着驼背的老阿福进入澡堂,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回到前厅食堂时,女老板正好端着热腾腾的吃食出来。 小芸看着精致的菜色,咂嘴赞道:“好香,卓大嫂,你的艺不是盖的。” 女老板笑道:“不是我自夸,我做的菜不但中看,而且中吃,你们尝过就知道,我那当家的一直要我收了客栈,改开酒楼,可是我就嫌待在酒楼掌厨太油腻,一直就不肯答应。” “不知道令当家的在哪行高就?”尹枫他们落座后,女老板也陪着坐下,一副准备大摆龙门阵的架式。 女老板先招呼二人用餐,这才回答道:“我那当家的就在前面不远开了一家祥记布庄。你们如果打城西进来,应该有看到招牌的。” 尹枫领首道:“咱们一进城看到的第一个招牌,就是祥记布庄,看来令当家的生意做得不错。” “马马虎虎啦!”女老板为二人斟上酒,轻笑道:“日子过得去就是了。” 小芸啜口酒,满意道:“哈,陈年女儿红,过瘾。卓大嫂,你不知道哟,刚才我们本来是要歇在前面那家店的,可是我们叫了半天门,没人理我们,所以才会到你这里来。” 女老板会意道:“你是说悦宾客栈呀?这可巧着,悦宾客栈掌柜的他爹前些天死了,所以这阵子暂停歇业,你们叫门当然没人理喽!” 小芸沉思道:“我看她是真的住这镇上的人,咱们大可安心了吧!” 尹枫淡然一笑,寻思响应:“如果她在演戏,那么她一定是一流的演员。不过,她如果想骗你,当然不可能让你看得出来。” “疑神疑鬼!”小芸暗喷一声,开怀畅饮起来。 女老板似乎颇为惊讶道:“小妹子,你酒量真是好呀,不过,可得小心喝醉了!” 小芸呵呵笑道:“要是醉得倒,我还真想试试喝醉是什么滋味!” 女老板轻笑道:“小妹子,你口气可真是大的紧,你大概是不曾喝醉过吧?” 她又为小芸取来一坛新开封的陈年老酒,并为小芸换上大海碗,好让小芸喝得尽兴。 “谁说我没喝醉过?”小芸酒到必干:“喝酒若不是为了醉那还喝它干嘛?我是每喝必醉,只是从来没有醉倒过。醉和醉倒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境界可是差得太远太远啦!” “真的吗?”女老板殷勤上酒,含笑道:“光听小妹子你这番话,就知道你一定很会喝酒。” “还好啦……” 小芸忽然将喝到一半的酒泼掉,同时一掌打翻尹枫的酒杯。 女老板讶异道:“怎么啦?这酒不好喝吗?” 尹枫出手如电,扣向女老板脉门。 女老板突然身子一沉,剎时消失踪影。 原来,她所坐之处,下有机关装置。 尹枫抱起不言不动的小芸,闪身撞向大门。 但是,他只到半途,便气力全消,以致摔落地面,和小芸两人滚作一团。 尹枫看着小芸:“那娘儿们的确很会演戏,可是你怎么也会着了道?” 若依小芸百毒不侵的体质而言,她应该不会受制于任何一种药物。 小芸无奈地笑道:“现在咱们身是最少有三种以上的毒素,其中任何一种单独存在体内时,对人体都不会造成影响,可是……” “三合一时就出毛病了!”尹枫代她说完,苦笑道:“我撑不住了!”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 小芸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忽忽:“刚刚有第四种药物吹来,我也不行了,咱们…… 这回……要……惨了……” 小芸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觉得脑袋里像有千百支铁锤不断地在敲打。 她呻吟一声:“原来醉倒就是这种感觉?” 一阵香风吹来,一个柔腻的嗓音,甜甜道:“醒了吗?把这碗里的东西喝下去,你会好过一点。” 小芸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艳女子,她有少女般的面孔和成熟妇人的气质,实在令小芸猜不透她究竟有多大年纪。 小芸固执地抿紧双唇,不肯稍沾扺在唇际那碗中的汁液。 这名美艳女子温柔问道:“你不是头很痛吗?为什么不喝这碗镇静剂?” 小芸懒得理她,只顾着滴溜溜地转动双眼,打量自己所在之处。 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旖跪浪漫的女人房间,不论是窗帘,纱漫,流苏或地毯,均是以柔和的霞红和粉红为主色。 如此的效果,今置身于此地的人,不觉地热情澎湃,心情激昂。 小芸不太欣赏地皱眉撇嘴,直觉此屋主人必然是个性格特殊的人,才会如此装饰自己的寝居。 美艳女子再度柔声开口:“你好象不喜欢这里?难道你只喜欢黑色,为什么不开口? 在生我的气吗?” 小芸推开唇边的药碗,忍着头痛蓦然叫道:“尹枫,你在哪里?” “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美艳女子甜腻的嗓音和尹枫微弱的思绪,同时传入小芸耳中、脑中。 小芸稍松口气道:“没死就好,有我在,你可不能随便死掉!” “暂时死不了,只是身上被动了手脚,功力受制。”总算他脑子还算清醒,才能保持和小芸的沟通。 小芸瞪着眼前的女子,迭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你把尹枫关在地牢里干嘛?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美艳女子温柔笑道:“你如果乖乖把药喝了,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小芸似要看透对方的心一般瞅着美艳女子半晌,她咯咯笑道:“喝就喝嘛,这种以毒解毒的把戏,我从小就玩腻了!” 她还真的一口喝干了碗中的药汁。 美餐女子轻柔笑语:“你就和我想象中一样的聪明伶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 不知怎么,小芸突然觉得这美艳女子的话,令她心里发毛,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 “答案!”小芸拋开心中的怪念头,直接了当地要求回答。 美艳女子柔情一笑,悠悠道:“我是迷幻仙子,抓你们是受一尊教主所托。我将姓尹的臭男人关在地牢,当然是为了作为胁迫你之用,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想把你留在我身边陪伴我,这样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吧!” “不知道!”小芸茫然地摇摇头:“你不说,叫我怎么猜?” 迷幻仙子微讶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小芸奇怪的反问:“我有必要知道你是谁吗?难道你在江湖中也很有名?” 迷幻仙子似乎觉得小芸的问题非常有趣,忍不住呵呵失笑。 “芸,迷幻仙子是当今世上最为神秘恐怖的女魔头,必要时,你得设法自己先逃出去,知道吗?”尹枫急切忧虑的心情,是过去小芸不曾见过的。小芸不禁心想:“她真的有那么可怕?可是她看起来好象温柔的嘛!”“蛇蝎美人,懂吗?” 迷幻仙子迷蒙地看着小芸,柔柔笑道:“傻丫头,你可曾听过迷幻宫?” “听过呀!”小芸天真道:“就是前一阵子,尹枫才告诉我,一尊左使也会迷幻宫的武功,我才知道江湖上还有个叫什么迷幻宫的吶,哦,我知道了……” 小芸恍然大悟道:“你叫迷幻仙子,大概就是这迷幻宫的宫主吧,难怪你要帮一尊教来逮我们,原来你们早就沆瀣一气,互通声息了嘛!”“呸!”迷幻仙子娇媚地啐声道:“一尊教算什么东西,哪配和迷幻宫相提并论,至于那招凝神幻影,不过是一项交换条件罢了,这次,我虽顺利地擒住你和弧鹰,但是交不交人,还得看我高兴。” “哦?”小芸认真道:“我看你还是把我们一起交给一尊教好了!” 迷幻仙子讶异道:“为什么?一尊教可是非置你们于死地,才肯罢休。难道你不怕死?” “死有什么好怕?”小芸单纯道:“反正人早晚都得死一次,早死还可以早超生嘛,但重点是,我们对一尊教多少交过手,有点认识,他们要我们死,没有那么容易,可是,迷幻宫究竟是啥东西,我根本不清楚。在你手中,我很难掌握自己的生死情况,所以我宁愿和一尊教赌一赌,赢的机会大多了!” 迷幻仙子闻言受用道:“其实,你留下来绝对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我说过我很喜欢你,只要你听话,我疼你都来不及,哪会危害你呢?” 小芸瞅眼笑道:“问题就是,有时我还是不听话,我爷爷时常为了这一点,让我气得半死,你要是也被我气得半死时,我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迷幻仙子呵呵直笑:“你真可爱,你向来就是这么坦白吗?” “对呀!” 小芸噘着嘴道:“你别再说,坦白容易受骗、受伤害,这种话我听腻了。” 迷幻仙子声若银铃的掩口娇笑:“你真是与众不同,我决定留下你,你说你不清楚迷幻宫是什么,正好可趁这机会了解一番。” “留下是可以啦!”小芸跳下床,挥挥手道:“可是我住的这么豪华舒适,却让大疯子待在地牢中,这太说不过去了嘛!” 迷幻仙子笑容依然,可是语气冰冷肃杀道:“乖丫头,你要认识迷幻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我非常厌恶我喜欢的人提到任何男人,或与男人有关的一切事情。” 小芸迷惑道:“你是说,我不可以提到尹枫?可是,我关心他,我自然会想到他,想到他就会提起他,这是很正常的事嘛!” 迷幻仙子冷冷道:“我要你忘了他,他就可以在地牢里好好地活下去,否则,我随时可以下令取他性命!” 小芸侧着头看着迷幻仙子,半晌她平静道:“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不管是我爷爷或是老怪物,甚至是尹枫,他们都威胁不了我。我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威胁,难道你以为你能例外?” 迷幻仙子双目如刃,登时涌现骇人的杀机,瞪视小芸。 小芸以一贯纯真无伪的坦诚目光,天真浪漫地迎视着迷幻仙子凌厉的眼神。 良久之后…… 迷幻仙子眼神转柔,幽幽一叹:“你也许会成为我的克星,但是我实在不忍心伤你,罢了,我不会逼你太甚,我会给你一段时问来适应迷幻宫中的一切。” 说着她举起手轻拍两下,两名身着轻纱的妙龄宫女应声而入。 迷幻仙子吩咐道:“从今天起,由你们二人负责服侍小芸。帮她沐浴更衣之后,带她到大殿见我。” “遵旨!” 迷幻仙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芸传念道:“尹枫,那个女魔头走了,她不肯让你换问比较舒服的牢房;” 尹枫感应道:“这里很好,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我,我可以专心试着解除自己身上的禁制。在我有办法之前,别再惹恼她。刚才你让我担心死了,还好你正宗的玄门心法,可以克住她的意杀玄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芸吐吐舌道:“那也是一门功夫?我怎么没听过?” “什么?”两名侍女莫名反问。 小芸摆手笑道:“没有,我说仙子的功夫很厉害。” 两名侍女笑道:“仙子的功大自从服用神丹之后,已练至大成。如今己达出神入化、无人能敌的境界。” “真的?”小芸好奇道:“仙子练的是哪门神功,这么厉害?” 两名侍女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 小芸心想:“既然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她巳练到出神入化?真会臭屁!” 小芸在两名侍女带领下,步向寝室左侧,那里竟是一问镶满大镜的豪华浴室。精致玉雕的偌大澡盆中,不知自何处引来的温泉,正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小芸不由得吹声口哨:“哇,好奢侈的享受。” 她在两名侍女的侍候下,宽衣解带,滑入温暖的泉水中,随口问道:“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 较高的那名宫女答道:“我是珠儿。” “我叫雪儿。”圆脸的女孩甜甜一笑。 小芸好奇问道:“这问房间平常是谁在住?为什么布置的般奢侈?” 珠儿示意小芸转身,好边替她洗背,这才回答:“这房间是仙子的寝室,已经有许久未曾有人获殊荣,住进这个地方呢!” 小芸暗想:“我就知道,不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般俗气的品味?” 小芸又问:“现在我住进这里,那仙子她又要去睡哪里?” 珠儿和雪儿似乎觉得这问题很有趣,两人咕咕咯咯笑个不停。 小芸见好们不答反笑,莫名其妙地暗忖道:“笑什么?难道我不该问?” 小芸在两人服侍下,一个温泉洗得不亦乐乎,她不禁童心大发,竟在澡池里游起泳来。 珠儿和雪儿先是觉得有趣,但见小芸似乎玩上瘾,没有出浴的打算,二人不禁有些着急:“芸姑娘,该出浴了吧,仙子还在等你呢!” 小芸半飘半浮向浴池另一头,悠闲道:“仙子等我是她的事,我又没有叫她等我,难得碰上这么大的温泉浴池,我要好好享受一下当杨贵妃的乐趣!” 珠儿和雪儿不兔有些哭笑不得。 珠儿哄劝道:“芸姑娘,在宫里设有人敢让仙子久候的,你还是快上来吧,要当杨贵妃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芸固执道:“不要!” 她暗想:“你们还真当我打算把这里当家,长住不走?我那来哪么多闲工夫,外面的世界快要有好戏开锣,我这重要主角不到,戏怎么上场?对不对,大疯子!” 会醉才会赢
第三十章 雪怪伏诛(全完)
小芸所感应到尹枫的思绪,正呈现出一片平静的空明的境界,显然尹枫正处于惮定状态。小芸也不去打扰他。 她猛古丁地就朝站在池外的雪儿和珠儿泼过水去。 雪儿和珠儿不由得惊叫一声,朝后跳开。 小芸乐得咯咯直笑,索性打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泼向池外的二人。 “芸姑娘,你快上来吧,别玩了!” “不要,说不要就不要,有本事你们下水来抓我呀!”小芸调皮地拍打着水面,唱起儿歌来。 珠儿和雪儿对看一眼,正考虑是不是要下水去抓她,反正她们身上也全湿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迷幻仙子眉头微蹙,出现在浴室门口,不解地看着满身狼狈的两名侍女和自得其乐的小芸。 珠儿嚼嗫道:“启禀仙子,芸姑娘她……不想离开浴池。” 迷幻仙子柔情地看着小芸,甜甜笑道:“小芸,快上来吧,我带你到宫里其它地方看看,那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等着你欣赏呢!” “真的?”小芸乐道:“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这一次,等着呀,贵妃要出浴喽!” 她游到池边,哗啦一响,翻身而出,亭亭而立地站在池边,整理湿透的长发,水珠沿着她白皙柔滑的胴体滚落地面。 迷幻仙子似是看痴了般,直怔怔地盯着小芸玲珑有致的光洁裸体,意乱情迷地呢喃道:“小芸,你真美!” 小芸奇怪地看她一眼,心想:“怎么她说话的口气和尹枫一样?她又不是我的爱人……哎哟,好色情的眼光喔!” 她差一点将鸡皮疙瘩吓掉一地,于是急忙抢过珠儿手中的浴巾里自己。 “看什么?”小芸没好气地道:“我有的你都有,有什么好看!” 她不理会笑得花枝乱颤的三个女人,径自由迷幻仙子身旁擦身而过。走人寝室。 “衣服呢?” 小芸嚷嚷道:“你不是急着带我去逛迷幻宫,没有衣服我怎么走拓去?”珠儿和雪儿己毕恭毕敬地捧着一套薄如蝉翼的丝质罗纱进来,准备侍候她穿衣。 迷幻仙子深情笑道:“只要你喜欢,就算不穿衣服出去也没有人会有异议。” 小芸白眼道:“我又不是暴露狂,我疯了才会光着身子到处乱跑!” 她哪知道,光裸着躯体巡视迷幻宫正是迷幻仙子的习惯之一! 小芸一看见珠儿抖开的罗衫,竟是如此透明,不由得娇嗔道:“什么?你要我穿着睡衣到处去游荡?你有没有阿达?” 她越来越搞不懂这群女人。 珠儿忍着笑意道:“这不是睡衣……” “我说它是,它就是!”小芸噘着嘴,固执道:“这件衣服比睡衣还像睡衣,我不穿!” 珠儿为难地看着迷幻仙子。迷幻仙子爱煞小芸这种又纯真又顽固的率直个性,她又爱又怜地纵容道:“不穿就算了,衣柜在那边,你自己去挑喜欢的衣服!” 珠儿和雪儿对迷幻仙子如此迁就小芸,不禁倍感惊讶。 小芸打开华丽的五斗柜,翻翻捡捡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套湖水绿的缎质衣裙,换了上。 她朝满柜子难以蔽体的衣服扮个鬼脸,暗想:“尹枫说这个迷幻仙子是女魔,我看她倒比较像个色情兼暴露狂。哟──好可怕哦!” 迷幻仙子见她打点妥当,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带她走出寝室,进入有如迷魂阵般的信道。 这些信道的两壁及顶上,都镶着偌大的明镜,使得一进入信道中的人,三转两拐之后,就很容易完全迷失方向。 小芸不由得吹声口哨道:“乖乖,这迷幻宫的名字,大概就是因此而得吧?”迷幻仙子轻笑道:“不完全是,迷幻宫不止是宫内设计如迷似的,就算宫外,亦是错综复杂,如果没有人领路,想要进来或出去,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那也不见得!”小芸敲敲壁上的大镜,呵呵笑道:“只要对五行八卦有研究的人,就不太容易被这座无极大阵困住。” 迷幻仙子讶然笑道:“你真是太让我吃惊!居然认得出这座迷阵,看来我可太轻估你了喽!” 小芸眨眼笑道:“其实你也不用太高估我,因为我虽然知道这座迷阵的名字,可是我却弄不清楚个中细节,像现在,我已经被你转昏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真的吗?”迷幻仙子瞟眼笑道:“你该不会故意骗我,好让我对你放松了提防吧!” 小芸瞪眼嗔道:“我从来不骗人,也不说假话!”她在心中加上一句:“只是偶尔唬唬人,说些半真半假的话而己!” 迷幻仙子温柔笑道:“我知道你不说假话,醉凤坦白和单纯,是江湖中有名的,否则,怎会在归来峡和塘渡口连番失利!” 小芸皱着鼻子,糗大道:“你知道就好嘛,干嘛非得把我最光荣的事提出来?” 迷幻仙子多情笑道:“你真是太聪明、太可爱了,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唉……” 小芸不解道:“喜欢我会令你很痛苦吗?你为什么还要叹气?像我……”她突然住了目。 “像你什么?”迷幻仙子带她走出迷阵。 走进一座宽敞光洁,有如神殿般的大厅。 “下面的话,你说过不准提的!” 小芸随口应答,满心新鲜地四处打量,测览这座大殿。 整座大殿全以洁白细致的白云石所砌成,厅首有三道台阶,台阶之上,并列一大一小二张镶金雕玉的华丽凤椅。 厅顶四周挂着水晶宫灯,彩光四射。厅前高柱耸立,无门无壁,采取开放式的格式,沿着十数级石阶直通厅外。 厅外则是一片辽阔无际的花圃,花圃中正盛开着各种色彩鲜艳的奇花异卉,花圃的彼端是一片蒙蒙白雾,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出里外。 “噫?” 小芸眼光被园中花朵所吸引,主动走向厅外。 迷幻仙子拉着她,咯咯娇笑:“小心,那些花只可远观,不可把玩焉!” “那些不是花!”小芸不顾迷幻仙子阻止,依然走到厅前,站在石阶顶端,四顾道:“这花圃里面种的,都是特殊的花草,有些是迷药,有些是毒药,而它们的药性,会随着盛开的花朵散发出来,对不对!” 迷幻仙子柔声轻笑:“你真的很特别,看起来很单纯的你,居然会有如此丰富的知识。” 小芸白她一眼:“单纯并不代表无知,我从小就看过很多书,所以知道的常识不算少,你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收集这么多的迷花草药种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迷幻仙子轻轻一笑:“这些花草并不全是我收集的,而是经过我师祖、师父和我三代,花费七、八十年的时间才完成这座百毒迷花阵,它既然镇守在迷幻宫大殿之前,当然是用来看守迷幻宫的门户喽!” “百毒迷花阵?”小芸吃吃笑道:“这名字让我联想到一个人。” “百毒魔君端木奇,是不是?”迷幻仙子悠然倩笑:“你大概在猜,他和迷幻宫是否有关系?” 小芸高兴道:“哈,你越来越了解我了,我正是在想这个问题。” 迷幻仙子闻言,显然非常愉快,她捏捏小芸的臂膀,吃吃倩笑:“你不但长得可爱,讨人欢喜,就连那张小嘴,也甜得像蜜,我真想尝尝它实际的味道!”她说着,竟伸出手指,轻抚小芸的红唇。 “哇!”小芸豁然醒悟:“原来,她是……同性恋,难怪尹枫说她是魔头,这下我可危险了!” “你终于想通了!”尹枫的思绪闪入小芸的脑中。 小芸愁眉苦脸地想道:“你睡醒啦?赶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尹枫显得有些疲倦:“设法和她虚与委蛇,讨好她,不要得罪她。” “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功力嘛?我不喜欢这里,咱们想办法快点出去好不好!”明白真相之后,小芸真是愁肠百结,迫不及待想离开迷幻宫。 “我尽力就是!”尹枫传来思绪:“只是这女魔头禁制的手法相当高明,我至今尚未察出她以何种手法,封闭我的功力,有机会时,你设法套套她的口风!” 迷幻仙子摇摇小芸,柔声问道:“芸,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发起呆来?” 小芸回过神来:“我在想要如何离开这里。” 迷幻仙子不悦道:“你想逃走?你不愿意留下来?” “我为什么要逃走?”小芸直接反应:“我从来不知道逃这个字怎么写,我只是在想,难道你从来不离开迷幻宫,偶尔到花花绿绿的世界去逛逛?” 迷幻仙子对她的回答甚感满意:“傻丫头,我当然偶尔也会出宫去,以后,等你习惯宫里的生活之后,我也会带你出去玩玩。” “这还差不多!”小芸表示满意道:“否则,叫我一辈子关在这里不能出去,我会被闷死!” 迷幻仙子温柔轻笑:“我怎么舍得闷死你?傻丫头!” “对了!”小芸想起道:“你还没告诉我,百毒魔君和迷幻宫有什么关系。” 迷幻仙子淡笑道:“论辈份,他算是我的师弟!” “师弟?”小芸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一尊左使的神形千里蛊,是你教他的喽?” 迷幻仙子领首道:“不错,这和那招凝眸幻影是为和我交换造化丹的条件。” “造化丹?”小芸讶然道:“你换到造化丹?” 迷幻仙子掩口轻笑:“瞧你那么惊讶,如果不是一尊教主以两颗造化丹作为交换条件,我岂会传他神形千里蛊这门功夫。” 小芸好奇道:“我听珠儿她们说,你因为服用神丹,才使神功大成,你究竟是练成什么神功?” 迷幻仙子含笑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呀!”小芸单纯道:“哪个学武的人,听到别人练成什么神功,不会问上一问。好问也是我增长见识的一个重要方法!” 迷幻仙子柔媚笑道:“好吧,我就告诉你喽,我练成的就是本门最高绝学,体外观空!” “体外观空?”小芸呵呵笑道:“按照佛家的说法,若能达到体外观空的境界,就可以分身亿万,是不是真的这样?” 迷幻仙子含笑道:“分身是可似的,若说亿万,就太过于夸张。” “真的可以分身?”小芸兴奋地摇着迷幻仙子的手臂道:“你分给我看好不好?” 迷幻仙子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于是颔首笑道:“仔细看哦!” 她略退一步站定,忽然──在迷幻仙子的左侧突兀地出现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接着右侧也同样多出一人。 这三个人看上去,完全相同,根本令人无法分辨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小芸揉着眼睛,不敢置信道:“哇,真的分身了哟,若是在快速动作下,变出相同的人影,这没什么稀奇。可是,在这种静止状况下,也能多出二个人?这是怎么做到的?” 三个迷幻仙子同时微笑道:“如何将动态中的幻象,在静态中显现出来,这就是本门绝学的不传之秘!” 小芸搓着下巴笑问:“我的内力是不是也被这类的功夫所禁制?” 迷幻仙子收起幻象,柔声笑道:“你已经检查过自己的内力?” “废话!”小芸扮个鬼脸,顽皮道:“学武之人一旦遭变,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内察自己的功夫还在不在,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法制住我的功力嘛?” 迷幻仙子轻笑道:“我没在你身上用手法呀!” 小芸慧黠道:“这么说那个被关在地牢中的倒霉蛋有了,你为什么不干脆也给他喝点迷幻汤,不是挺方便的嘛!” 迷幻仙子笑道:“迷幻汤的功效比较短暂,必须三天重下一次药。可是我不想再见到杀我师弟那个臭男人,所以用迷踪截脉指永远封死他的武功。” “迷踪截脉指?”小芸吐吐道:“没听过。” 她却在心里叫道:“喂,是迷踪截脉指封住你的功力,知道了没?” “知道了!”小芸点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 迷幻仙子奇怪反问:“什么事还差不多?” 小芸笑道:“我说凭你堂堂一个迷幻宫的宫主,武功那么厉害还差不多,难怪一尊教要统治武林,还得来找你帮忙。” 迷幻仙子挽起小芸的手臂,逛向另一处:“我不是帮一尊教的忙,我是和他交换条件,他若知服用造化丹后,可以练成绝世神功,这个一尊教主可能就不会做这笔买卖,如今,一尊教也奈何不了我迷幻宫。” 小芸忽然问:“以一尊教主这么狡猾的人,他难道不会防着你对他下神形千里蛊?” 迷幻仙子笑道:“他学了施蛊之术,当然也要学解蛊喽!” “能解吗?”小芸故做迷茫道:“据一尊教左使说,这种蛊中毒之后,无药可解。” 迷幻仙子拍拍小芸的手背:“傻丫头,因为神形千里蛊并非用药来解,当然是无药可解。” “那要怎么解?”小芸眨眼笑问。 迷幻仙子轻笑遵:“等将来有一天你学会这项施蛊之术,我自然也会教你解法。” “老诈炮!”小芸暗里扮个鬼脸。 随着迷幻仙子四下走走,参观这座江湖中最为神秘的迷幻宫。 小芸不禁暗自讶异这座迷幻宫范围之广,内部设计之复杂,恐怕可为当今武林之冠了。 是夜。 小芸回到寝室休息时,发现原先的大床旁,又多架设起一张相仿的大床。 她不禁纳闷问道:“这是干嘛?我一个人用不着两张床呀!” 迷幻仙子深情微笑道:“以往我都是和我喜欢的人共睡一床,不过,我实在喜欢你太深了,可不敢保证和你睡在一起,能不碰你,我说过不逼你,只好委屈自己暂时睡在另一张床上,看着你则足矣!” 小芸心想:“以前尹枫会和我同住一房,可是现在反倒不肯,是不是他认为睡在两张床上,安全距离还不够?” “不要胡思乱想!”尹枫传来戏谑地响应:“你想害我心跳加速,让我走火入魔不成?” 小芸轻嗤笑道:“定力不够!” 迷幻仙子幽忽笑道:“过去我从不会定力不够,平过,过去我也从未如此在乎过任何一人的感受,我这样说,会吓着你吗?” “搭错线了!”小芸暗自好笑。 “我吓着你了吗?”迷幻仙子再度深情问道。 小芸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只是我觉得很受宠若惊,而且,我实在很不明白,你怎么可能爱上我?我是说,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女人怎么会爱上女人?” 她真的感到迷惑不解。 迷幻仙子朦胧笑道:“你不认为,只有女人才能真正了解女人的需要?不论是精神上的或肉体上。” “女人的纤细和敏感,那些臭男人们何能体会。男人都是粗鲁、自私、可憎的动物,他们都该死。” “他们都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后来,她的表情已变得咬牙切齿,那种狰狞暴烈的样子,好似恨不得将全天下男人通通活剥生吞一般。 小芸不禁卧晴地忖道:“她以前一定受过了虐待,所以,她才会变得如此心理不正常的!” 迷幻仙子迅速平静自己,柔情款款地凝视小芸:“小乖乖,你别怕,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听说孤鹰对你用情很深。” “他懂什么,他只是以为自己知道如何爱你,他根本不会用心去了解你的内心。 “我就不同,我也曾经有过如梦似幻的少女封期,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要什么,我会比尹枫对你更好,爱你更深,我会让你忘了他!” “喂,你听到没有?”小芸以思绪询问尹枫:“有人要抢你的老婆哟!” “那老巫婆说了些什么?” 小芸将迷幻仙子的话,飞快在大脑中重复一次。 尹枫立刻传回感应:“如果她是男人,我就得担心了,不过,既然她只是个心理不正常的女人,我可以原谅她对你的胡言乱语。我得开始入定了,还有你快设法找回咱们的家伙,我越来越不放心你的安危!” “安啦!”小芸忖道:“老巫婆既然想和你比深情,自然不会对我用强,再说,她还不知道,她最得意的迷幻汤已经替我恢复功力。这不会有事的啦,我还得花点时间,才能摸清楚离开这里的门路,所以你急着恢复功力也没用,不如慢慢来!” “你确定自己没事?”尹枫不放心地追问。 “没事!”小芸已经躺在床上打哈欠:“有机会我得问问这道汤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我觉得比喝酒还能帮我复功哩!” “有效就找机会多喝它两碗!”尹枫清明的思绪中,有着浓浓的笑意:“反正不花本钱,不吃亏,何乐而不为。” “好啦!”小芸睡意朦胧道:“晚安!” “晚安!” 迷幻仙子深情地回答,差点令小芸笑醒过来。 接下来的数天,小芸确实很有兴趣地在迷幻官内四处走动,她当然是别有用心。 迷幻仙子却因为她对宫内事务有兴趣,感到高兴。 当下,迷幻仙子更是细心地为小芸解答各种疑问。当然,迷幻仙子也避开进出迷幻官方面的问题不答。 数日相处下来,小芸倒觉得迷幻仙子除了在有关男女关系方面,有着偏激不正常的想法之外。 其它方面,迷幻仙子并无异样。 虽然迷幻仙子是为了要她当床伴,所以对她格外体贴关怀,但是,小芸仍然以坦然大方的态度,和仙子相处甚欢。 一天夜里。 小芸在临睡前和尹枫互通心念:“咱们随时可以出去了,你的功力恢复了设有?” 已经逼通了部份穴道,恢复稍许内力,但是,天地桥之间重要的穴道,还无法解开来啦!” “其实老巫婆只是心理有些不平衡,行事比较自我,她也不算个坏人弓她还教我好多有关用毒、解毒方式的医术呢!” “你被她感动了?” “有点啦!” 接下来,尹枫的思绪突然中断,好象他脑中猛地变空。 那情形似他在禅定中的现象,可是又有些不同。 小芸不禁万般迷惑,她却又不敢贸然打扰他。 只好,小芸只好带着满心郁闷的进入梦乡。 睡梦中。 小芸忽然感到一股打雷般的气势和冲力,轰然撞向自己,她浑身一震猛然弹坐而起,直怔怔地瞪着已经渐有微光的窗外。 迷幻仙子但觉有异,亦惊醒问道:“小芸,怎么回事?” 小芸古怪道:“问心剑不见了!” “不可能!”迷幻仙子翻身坐起:“问心剑我收得很好,不会不见的,你一定是做噩梦。” “真的不见了!”小芸依然神色古怪地瞪着迷幻仙子道:“不然我怎么看不到它?” 迷幻仙子见她神情古怪,心想她大概还在梦中尚未清醒,遂道:“小芸乖,我把剑拿给你看就是了,看过之后,你就安心睡觉哦!” 迷幻仙子披衣下床,走向小芸床际,倾身在床头按下暗钮,床头上立刻露出了一处暗匣。 忽然──问心剑竟自剑匣中飞射而出。 事出突然,迷幻仙子急忙侧身闪避。 她这一闪,正好贴近小芸,小芸蓦然翻掌扣住迷幻仙子脉门,另一只手挥指连点,封住迷幻仙子周身大穴,令她动弹不得! 迷幻仙子意外道:“你的功力何时恢复的?” 小芸眨眼笑道:“喝下第一碗大补汤时!” 她纤手一招,问心剑飞回她的手中。 迷幻仙子瞥及问心剑上的血符,轻叹道:“我一直没想到这剑身上,为何有血迹,现在我才知道,竟是茅山老道替你画上的符咒。” 小芸起身穿衣,并自暗匣中一一取出天罗羽、金刚圈,以及尹枫的启元令。 “准备好了吗?” 尹枫忽然出现在寝室门外。 小芸听到尹枫的声音,猛然地回头,多日不见,她高兴地欢叫一声,纵身扑人了尹枫的怀中。 迷幻仙子幽然垂下眼帘,一滴滴泪珠悄悄滑落。 她终究是无法赢得小芸的心。 尹枫紧拥着佳人,揉摸着她的秀发,深情道:“东西都带全了设?这回咱们可得和老怪物做个总结,事情也该有个了断!” 小芸递过金刚圈和启元令,像只快乐地小百灵鸟,吱喳笑语道:“你怎么出来的那么快,我想等拿到问心剑,再去替你砍牢门呢!” 迷幻仙子亦是不解地问道:“你是如何离开那地牢?就算你功力恢复,也不可能破牢而出。是不是有人放了你?” 尹枫拋了拋启元令,淡笑道:“告诉你吧,你也不会相信的,完全是本教至宝的功劳呀!” 小芸欢呼道:“你已经悟出启元令的秘密,开启本身无上的能力呀!” 尹枫轻笑道:“我们心念相通,你多少应该也有感觉才对。” 小芸皱着鼻子道:“我就是被你突然爆发的感应,吓醒的!”她快乐的抱怨着,模样显得又娇又俏。。 尹枫忍不住赏了她一记轻吻,温柔道:“走吧,还有很多热闹,正等着咱们去凑上一脚。” 小芸回首看着迷幻仙子,歉然道:“仙子,对不起,我暂时封住你的穴道,不过功力可得等过儿天才能完全恢复,这些天谢谢你的招待。我走了,等你放弃爱我时,我再回来看你,再见。” 她高兴地拉着尹枫,消失在门外。 迷幻仙子幽幽一叹,竟然站起身子走向门口。 “傻丫头,我既能练至体外观空,移穴换位又有何难,你岂能闭得住我的穴道!” 迷幻仙子依在门际,凝听小芸他们逐渐远去的足音:“若不是你方才下手时留睛,我又岂会饶过了你。如果你真有本事,走出迷宫,那也算是天意不愿留人,唉……” 她幽幽长叹,黯然又道:“什么时候起,我竟受你这丫头的影响,将世事归诸于天? 若不是因为爱你至深……我又怎么会放你离去,过去,我认为占有才是一切,如今呢?……问世间,情是何物?……” 小芸和尹枫顺利走出迷幻宫。 当他们踏出迷幻宫最后一道关卡,回首眺望时,茫茫的山岭之间,只有迷雾笼罩他们走出来的地方。 根本不见任何人烟的迹象。 尹枫不禁赞叹道:“难怪迷幻宫号称武林之中最为诡谲神秘的门派,迷幻宫主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去布置自己的老窝。” 他转问小芸:“你不是说迷幻仙子从不告诉你任何与出路有关的事吗?你又怎么探出门路?” 小芸睇眼道:“要讲奇门遁甲,阵式幻化,还有谁的本事比茅山派厉害?而本姑娘却是经茅山掌门亲自指点过的高手。只要留心研究一下,还有什么阵式,难得倒本姑娘?” “呵!”尹枫戏谑道:“还没说你胖,你就先喘起来啦?你真是越混越不懂的谦虚了!” “都是被你带坏的!”小芸嘻嘻一笑:“现在咱们该往哪里去?” “山下!” ※※※ 他们两人离开山区之后,问人才知道自己竟已身在湖南、江西交界的武功山。 算算日子,从小芸他们昏迷被擒,到如今竟然已有十五、六天。这其中昏迷不醒的时间,还真不短! 他们二人下山之后,立刻听到当前武林最为轰动的一件大事,竟是曾遭一尊教控制屈辱的各大门派,均己挥兵杀向九华山,声讨驻扎于风云楼的一尊教。 小芸得意道:“这显然是以死蛊治活蛊的计划成功。只要再制住老怪物,那就是天下太平啦!” 尹枫笃定笑道:“信不信由你,这回老怪物死定了。” “为什么?”小芸好奇的问。 尹枫神秘笑道:“时候一到,自然知道!” “讨厌!”小芸威胁道:“你不说,我就用偷的喽!” 尹枫眨眼戏谑道:“小妞,如今我巳开启天眼,你想偷我的心思,难哦!”他哈哈一笑,闪身避开小芸飞来的粉拳和利剑。 小芸和他追闹半天,发觉尹枫的功力大进,不禁好奇问道:“喂,你到底是怎么开悟的?” 尹枫笑道:“还不是受了你的刺激,接着大法师那句梵文突然跑到我的脑子里,我脑袋突然一空。然后,啪地一声,便和启元令来电啦,你感应到冲击的时候,就是我功行全备,和大自然宇宙融合为一的时侯。” “哇!”小芸欣羡道:“你说的境界,就是我外曾爷爷所说证悟得道的光景嘛!” 尹枫温柔地笑道:“你很快就会到达那境界的,只要江湖的事了结,咱们安定下来之后,你自然能体会到个中滋味。” 小芸略有所悟道:“这就是你被关黑牢,最大的收获?” “答对了!” 他们二人本拟先上茅山,却于半途得知玄青道长在围山之困解除后,已带领门下得意弟子赶往九华山协助群雄攻破风云楼的阵法布置。 于是,他们二人立刻兼程直奔九华山而去。 ※※※ 九华山,十壬峰。 这座凤云楼所在之地的山峰,几乎已被江湖黑白两道的人马团团围住。山中便是飞鸟插翅也难渡。 若有人想暗中潜逃,更是痴心妄想。 山峰东麓,风云楼外,江湖中有名的三帮、五派、七门、十二会和九大门派的掌门及首脑,均已齐聚一堂,共同主持剿灭风云楼的大战。 小芸和尹枫刚刚抵达山脚,消息己传遍全山。 登时,九华山一片雷动,众望所归的除妖侠侣,终于在群雄殷殷的盼望之下出现。 这怎能不令倍受雪怪所欺凌的众人兴奋呢? 小芸和尹枫几乎是被人群抬上山的。 他们到达东麓山峰,各门各派的首脑,均已如释重担地围上前来。 林飞哇啦叫道:“你们这对小鸳鸯,这半个多月来,究竟躲到何处去谈情说爱?为何失踪的不见人影?” 尹枫苦笑道:“冤枉呀,谈情说爱的人是小芸,不是我。我被人关在不见天日的黑牢里,好可怜呀!” 小芸拉着木心道长问道:“道长,你不是留在苗族地区享福吗?怎么也回来了?” 木心道长和蔼笑道:“贫道就是因为得到你们失踪的消息,放心不下才赶回来的。 你们这阵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尹檀越会被关在黑牢中?” 小芸三言两语简单将被擒往迷幻宫的事,说了一遍。 了缘敬人安慰二人道:“这笔帐咱们往后再算,眼前还是先收拾妖孽,擒拿一尊教主比较重要。” 尹枫问道:“性空、性明两位师姐还设回来吗?” 了缘散人回道:“贫道要离开牧场时,性慧和性定两位师太说她们近日可到,据说还有位异人也会一同前来。因此,古老盟主便留在牧场等候,可能也就在这一两天内会到达此地。” 小芸眺望风云楼中,烽火四起,关心道:“现在战况如何?怎么没见到玄青道长? 他不是已经先来了吗?” “阿弥陀佛!”智敏禅师颂声佛道:“玄青道友带着弟子前往风云楼破解震天八卦阵,但遭雪怪阻拦。不少英雄奋不顾身地拼死相抗,总算令玄青道友等人在风云楼前占得一隅,使以得观此震天八卦的细节。” 小芸惊道:“那要死多少人,才能拦得住雪怪?尹枫,咱们泽在这里干嘛?” 他们二人纵声长啸,齐齐飞身扑向风云楼而去。 ※※※ 风云楼前。 虽然设有血流成河的景像,但是堆积如山的尸体,确已说明这次江湖两道为了攻破风云楼,已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 玄青道长在群雄保护之下,冒险留在楼前不远,观察着风云楼中的震天八卦阵式的布局。 雪怪正杀红了眼,冷雪雷电交相攻击。 它的每一掌过处,必定有人倒地。 小芸和尹枫啸声传出,众人精神大振,欢呼道:“鸳鸯侠侣来了!”雪怪闻啸,亦昂首捶胸地发啸相应。它丢下风云楼前的众人,迎空杀向小芸和尹枫。 小芸的天罗羽倏展,她的问心剑和尹枫的金刚圈瓦若奔雷似,激射而出。他们二人与雪怪便在空中互换二十余的招,方才落地。 双方落地,不待身形停稳,便又冲上前,展开厮杀。 这次的雪怪,似乎真的发了凶性,全力以赴攻击小芸和尹枫他们二人。 小芸和尹枫虽有天罗羽护身,不兔也颇吃力,渐有败退之象。 玄青道长这方面,因雪怪的压力一去,众人登时松了口气,得以架设起了了缘敬人所带来的古家火炮。 他们依玄青道长的指示,朝着楼内轰击。 一阵烟消失之后,玄青道长欣然道:“阵式己破……” 众人不待他将话说完,已经哗然冲向风云楼内。 “小心呀!” 玄青道长警告的吼声和群雄的惨叫哀号,同时传出。 这些性急躁进的各路英雄,已有大半伤亡在风云楼的机关利器之下。 勉强退出之人,又惊又怒地跳脚大吼:“这是怎么回事?” 风云楼中那座八角型的主楼,竟于此时旋转起,一阵阵激射而至的利箭,硫酸和毒磷!这时,又将众人逼出楼外。 玄青道长观察道:“这是千巧手最为得意的杰作,旋风飞塔装置。这项机关装置至今无人能窥得全貌。想要破解,恐怕不太容易。” 智敏禅师、木心道长与各门派首脑见火炮发射即知雪怪受挫,纷纷按计划赶到楼前,准备支持破楼。 智敏禅师与木心道长一见尹枫和小芸二人节节败退,立刻加入战圈,助他们二人抵抗雪怪。 雪怪嚣张的威力,总算暂受压制。 就在这时,半空中忽然传出一个洪宏如雷的声音──“欧姆……杰提!” 雪怪闻声宛如雷殛,当场怔住。 一名黑瘦干瘪,白发及地,赤身裸体,腰围粗布的异族老者,手持木杖,自空中飘然落地。 雪怪惊吼一声。 它对着这名异族老者,倒头就拜,磕头如捣蒜,同时,口中不断发出:“古鲁…… 古鲁……”的呼喊。 群雄闻此骤变,不由得纷纷聚拢过来。 小芸纳闷道:“古鲁是什么?老怪物怎么这么害怕?” 尹枫解释道:“古鲁是天竺瑜珈行者对其灵性上师一种非常尊敬的称呼。这名天竺异人,就是曾经收服老怪物的异人。” 此时,天竺老者以极其严厉的口气,在对跪拜他的雪怪大声苛责。 小芸问道:“他在说些什么呀?瞧那老怪物吓得直打抖嗦。” 尹枫翻译道:“这天竺老者正以古梵文,在责备着老怪物伤害那么多人命,造下无边罪孽……” 雪怪忽然怪叫着蹿入空中,天竺老者抖手将手嘻木杖朝老怪物射去。 老怪物立即剎住身形,乖乖地落回地面。 显然,它过去也曾经吃过木杖的亏,如今不敢再贸然尝试这滋味。天竺老者又是一阵急言厉词,老怪物蓦地发出阵阵悲鸣,巨目之中,竟也流下汩汩泪水。 尹枫解释说道:“天竺老者提起以前在修行时,对老怪物所做的一些教诲,老怪物好象知错了。” 老怪物长嗥望着天竺老者,老者的神色转为温柔,口中低吟着似歌似咒的古怪音韵声。 尹枫苦笑:“这好象是古梵文中的一些祷词,我也不懂!” 智敏禅师缓缓道:“这是古梵文中一种叫奥义的语言,这位大师正在颂念着大悲咒。” 雪怪就在天竺老者的持续颂念之下,默默地盘膝而坐,垂目入定。 忽然──雪怪浑身发出火花爆响的劈啪声,阵阵冰雾亦随之散出,雪怪逐渐隐人一团浓雾之中了。 半晌当白雾散尽,雪怪竟七孔出血,凝结在一团寒冰之中。 众人张口结舌的,瞪着冰团中的雪怪,一片寂然。 天竺老者悠然开口:“它已自断经脉而亡!” 这几句纯熟的汉语,倒令在场之人一阵讶异。 小芸拍手叫道:“是沙如师兄!” 天竺老者微微一笑,伸手在脸上抹了抹,片刻,即露出沙如和尚那张年轻又充满了睿智的笑脸。 小芸高兴叫道:“沙如师兄,你扮得好象喔,你怎么会想出这一招?” 沙如淡然一笑:“贫道奉长老之命,查阅教内记载时,发现教祖提及收服雪怪这位异人过去修行之处。” “于是贫僧前往礼拜,无意中得到此异人所载收服雪怪的经过。” “故而心生此计,试看能否劝醒雪怪,令它回头。” “不料,唉……雪怪竟大悲咒感召之下,自绝而亡,贫僧也未曾料及此遭的结果呀……” 群雄闻此,爆出一片欢呼。 有人高喊:“雪怪已亡,冲向风云楼,活捉一尊教主!” 顿时,群情鼓噪,人人蠢蠢欲动。 迫不及待想生撕活裂一尊教的人员。 “且慢!” 玄青道长阻止道:“此楼是昔日千巧手李远鹏的一项精心杰作,个中机关装置厉害非凡,各位不要贸然进入。”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如此眼睁睁地看着一尊教主逍遥法外?” “不管机关多厉害,咱们冲进去和他拼了!” 群众又是一阵鼓噪。 忽然──有人自群众中走出诚恳道:“不要冲动,这座旋风飞塔,不某光凭血气之勇就能闯得过。” “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咱们闯不过?”有人不服气地反问。 “李大叔?” “李施主?” 小芸和尹枫、木心道长等多人,不约而同脱口呀呼。 来人正是那个遥居塞外沙漠,却念着关内老家的沙漠马贩──李彪。 小芸笑问道:“李大叔称也来看热闹吗?” “才怪!”逸风和逸岚兄弟二人也挤出人群,他们身后古老爷子正兀自拈须微笑和宁缘散人等诸位掌门招呼。 逸风宣布道:“李大叔,正是千巧手李远鹏前辈之子,他特来此地,就是为了帮助我们而来!” “真的,太好了!” 众人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李彪沉重道:“我尽力就是,但是希望能答应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