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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飞弹


倪匡木兰花系列 在木兰花丧失目力的那一段时间内,消息并未曾传出去,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但木 兰花的视力,在第一流的专家悉心医治之下,已渐渐恢复之际,木兰花在世界各地的朋友, 都知道了这件事,是以接连几天,木兰花收到了许多书信、电报、电话,都是邀她前去休养 的。 木兰花本来是不想离开本市的,但是各方面朋友的好意,她却又不能推却,有的朋友甚 至要远从瑞士飞来,接她去休息。 木兰花心知自己留在本市的话,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前来,但是她必 需要静养,是以她一定要拣一个地方避开前来探望她的人们。 那一天晚上,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王人二起坐在餐桌之旁。木兰花的视力,其实是还 未曾完全复原的。 所以,木兰花家中的灯光,完全换过,变得十分柔和,平常人或者会觉得暗些,但是, 对木兰花来说却是适合的,因为她的眼睛经不起强光的刺激。 在桌上,放看十几封信,穆秀珍只拿起一封,又放下一封,像是决不定应该选择其中的 哪一封才最适合。 木兰花则闭看眼在养神,穆秀珍终于拿起其中一个信封来,道:“兰花姐,我看到纽西 兰去不错,那里一直被形容为人间天堂!” 安妮立时拍手道:“是啊,我们顺道还可以游玩一下南太平洋上的那些岛屿,那些岛 屿,是世上最美丽的地方了!” 可是木兰花卸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请我们去的人,是当地的大商人,到了那里,应 酬一定更多,烦死了。” 穆秀珍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那封信,道:“兰花姐,我们已足足花了两小时了,拣来拣 去,都没有结果,究竟你想到什么地方去呢?”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我也决定不下。” 安妮忽然道:“我有办法了,我每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就抽签,我们何不让兰花姐 闭着眼睛,在这许多信中,拣上一封?她拣中什么人的来信,就算是接受了什么人的邀请, 我们就到那地方去,这样可好么?” 木兰花笑道:“这倒是好主意,安妮,你将信封叠起来让我抽上一封。” 安妮将十几封信,叠在一起,整顿齐了,来回掉动了几次,穆秀珍双手合什,低声道: “上帝保佑,别拣到一个人迹不到的去处!” 安妮将叠好的信封,送到了木兰花的面前,木兰花闭上了眼睛,手指在信封的边缘上轻 轻地碰着,终于,她指尖挟住了一个信封,将之抽了出来。 “是什么地方?”心急的穆秀珍立时问。 木兰花睁开了眼来,笑道:“是日本!” “日本!”穆秀珍耸了耸肩,“也好,请我们前去的是什么人?在日本,我们好像没有 什么特别的朋友啊!” 木兰花将信递给了安妮,安妮取出了信纸来,看了一眼,立时抬起头来,道:“是一个 叫作大庭龙男的人。” 木兰花怔了一怔,道:“大庭龙男?” “大庭龙男?”穆秀珍也立时惊讶地反问,“那是什么人?怎么我从来也未曾听到过这 个人的名字?兰花姐,他是谁?” 木兰花并不出声,她仍然闭着看眼睛,但是从她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得到她正在凝思, 穆秀珍已站了起来,一伸手,在安妮的手中,抢过了那封信来,大声念道:“兰花师姐,我 们虽然从来未曾见过面——兰花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是你的师弟吗?” 木兰花道:“是的,他是我空手道和柔道的授业恩师儿岛强介的弟子。我听得师父说超 过他,但是即未曾见过他,听我师父说,他在负责一项十分秘密的工作,他工作的单位,对 外是不公开的,他还嘱咐我就算见到了他,也不可以问他。” 穆秀珍道:“原来如此。” “他信中怎么说,你念下去。” “好,”穆秀珍继续念道:“我们虽然从来未曾见过面,但是你的英勇事迹,一直是我 所钦佩的,我想我们应该见见面,你最近受了歹徒的伤害,一定非常需要休养,我在琵琶湖 的南岸,有一个小小的庭园,那庭园的四周围,全是参天古木,十分幽静,而琵琶湖的湖水 又是世界上最清澈的,在琵琶湖上泛舟,实在是松弛神经的最好去处。兰花师姐,或许你会 以为我们未曾见过面,而不肯贸然前来,那我实在太失望了。” 穆秀珍念到了这里,摊了摊手,道:“看来,那倒是一个好地方,琵琶湖不是日本最大 的湖,和最著名的风景区么?” “是的,”木兰花缓缓地说,“在京都附近,其实,它是在滋贺县的中央,儿岛师父就 是在琵琶湖授业的,这封信唤起我的回忆了。” “还有哩!”穆秀珍继续念,“如果你决定来的话,请打电报通知东京防卫厅,我将在 羽田机场接你们,你们一定会有一个十分满意的休息的。” “兰花姐,这个大庭龙男,是在防卫厅做事的吗?” “我不很清楚,只知道是秘密工作,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他┅┅”木兰花犹豫了一下。 穆秀珍忙道:“那我们拣过第二处好了。” “不!”木兰花却立时回答,“既然恰好抽到了这封信,自然应该接受他的邀请。秀 珍,你去打电报,安妮,去收拾东西!” “好啊!”安妮叫了起来,将其余十来封信,一起抛上了天空,任由它们落下来,跌在 地上,她控制看轮椅,转了开去。 穆秀珍已经向门外冲去,不一会,便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木兰花仍然闭看眼,在她 的眼前,已浮起了明媚的琵琶湖景色来。 琵琶湖的确是极其美丽的,到琵琶湖畔去休养,本来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木兰花 这时,即另有所思! 她想的是:为什么多年不通音讯的、从来未曾谋面的师弟,会写信来邀自己前去休养 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想和自己见见面? 儿岛师父一直只说大庭师弟负责的是秘密工作,却未曾说明是哪一种性贷的秘密工作, 是不是他邀自己前去,和他的工作有关呢? 木兰花想了一会儿,得不出什么结论来。她不禁觉得好笑,心想那一定是自己太紧张的 生活,令得自己的神经变得太过敏了,或许,大庭龙男师弟,真的只不过是想和自己见见 面,那自己又何必想东想西,庸人自扰? 她笑着,走到唱机前,选了一张悠扬悦耳的唱片,又关上了灯,整个客厅都沐浴在暮色 之中,木兰花在沙发上舒服地坐了下来,欣赏着音乐。 穆秀珍是一小时半之后回来的;当她回来之后,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订下的机票是明 天上午十一时起飞的,木兰花吩咐她们两人,别带太多没有用的东西,便上床休息了,虽然 这时她已经可以看东西了,但是她还是依照医生的吩咐,保养视力,不敢在就寝之前看书, 虽然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第二天上午,她们三个人在十点钟已到了机场,云四风是先来到木兰花家中,和木兰花 一起去机场的,高翔则在机场相候。 木兰花笑道:“怎么啦,我们常常独自驾着喷射机飞到西半球去的,这短短的旅程,算 得了什么,还一定要来送我?” 高翔和云四风两人也笑了起来,高翔道:“我不单是来送机,而且,还有一点消息,可 以供你们参考的。” “那是什么?”木兰花十分有兴趣。 “昨天晚上,我听得穆秀珍告诉我,你们决定接受一个叫大庭龙男的日本人邀请,到日 本去,我就去找这个人的资料。” “我想你不一定找得到。”木兰花说。 “的确是,非常之难找,我通过了很多熟人和重要的机构,几乎花了整整一夜工夫,才 算约略得到了一些零星的资料,兰花,你这位师弟,大概可以说是全日本最神秘的人物了, 他似乎比日本天皇,还要来得重要!” 木兰花笑道:“你得到了些什么?” 高翔道:“他的工作隶属于东京防卫厅,他领导一个特别工作小组,似乎他的工作只是 对他自己负责,可以不受任何约束,而他平时究竟做些什么工作,也没有人知道,只是有一 次,他曾亲手捕获过两个人,那两个人是想炸毁日本第一条快速火车铁路的。” 木兰花用心听着,点了点头,道:“看来,他的工作和你的差不多。” 高翔耸着肩,道:“他比我重要得多了,因为我无法查问出他的样子来,所有的回答全 是三个字:不知道!” 穆秀珍道:“这倒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有趣是有趣,”高翔道:“正因为他太有趣了,所以我想,他邀请你们前去,只怕不 只是为了想请你前去休养那样简单!” 木兰花在昨天晚上,也想过同样的问题,这时高翔又提了出来,她沉吟了一下,道: “高翔,你放心,他总不致于害我们吧。” 高翔的两道浓眉,蹙得十分的紧,他道:“那我不敢说,但是,兰花,你总不能不承 认,我们对这个大庭龙男,知道得实在太少了吧!” “是的,知道得太少了。”木兰花承认。 “对一个知道得如此之少的人,是绝对不能太信任的,兰花,你说是不是?”高翔又进 一步地提醒木兰花。 “我完全同意你的话。”木兰花点看头。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兰花,你看,你既然完全同意了我的话,那么为什么一定要 去,你不能换一个地方去休养么?” 木兰花缓缓地道:“我想不能了,因为琵琶湖畔已然唤起了我的回忆,我恨不得现在就 已经在平静如镜的湖水之上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只是道:“保重!” “你也是,高翔,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只消通知我,我一定赶回来的。”木兰花 握耆高翔的手,柔声地说着。 这时,扩音机已经在催旅客登机了,穆秀珍推看轮椅,向闸口走去,木兰花跟在后面, 高翔和云四风目送看她们三人。 等到她们三人进了闸口,云四风才道:“高翔你以为她们这次到日本去,会有什么意外 的事情发生么?” “很难说,实在很难说。”高翔答。 “为什么?” “因为,我们对于这个大庭龙男,知道得太少了!” 云四风叹了一声,不再说什么,高翔看了看手表,道:“飞机快起飞了,我们也该回去 了,随时联络!”

“好的!”云四风答应看。
他们两人,一起出了机场,各自登上自己的车辆,疾驰而去,当高翔和云四风的车子离

开机场之际,他们都听到飞机起飞的震耳欲聋声音。 “巨型喷射机,将世界变得小了!”这是航空界人士的一句豪语。世界当然未曾有什么 变化,但是时间和距离的概念,即已起了根本的变化。 只不过几小时的航程,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便已经到了东京。仍然由穆秀珍推 看安妮下飞机,她们才一下飞机,便看到有一辆大型的黑色房车,停在跑道上。一般来说, 跑道上,是不容许有车辆停留看的。 但是,却也有例外的,那便是当有特别重要的人物,根本不需要经过海关,必须直接离 开机场时,才会特准车子驶进来。 当她们三人看到那辆大型房车之际,她们还只当和她们同机飞来东京的,有什么要人在 内,可是,当她们一下了机,本来站在车旁,两个穿黑色西服的男子,便向她们走了过来, 十分有礼地道:“是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位小姐么?” “是的。”木兰花回答,同时打量看那两人。 她的心中在想,两人中哪一个是大庭龙男呢? 但是,那两人中的一个即立时道:“三位,大庭龙男先生,要我们代表他,向三位致极 深的歉意,希望三位能原谅他。” 木兰花的心中暗忖,原来他们两人之中,并没有大庭龙男在!她见到两人,虽然只不过 十来秒钟,但是她已经凭她敏锐的眼光,判断两人是久经训练的特工人员!她十分轻松地 道:“是啊!大庭龙男先生说他会亲自来接我们的,为什么失约?” 那两人道:“临时发生了一件事,是非大庭龙男先生亲自处理不可的,是以他不能亲自 来了,请三位跟我们来,三位可以立时在东京近郊的住所,和他会面的。” 木兰花略为考虑了一下。 正如高翔所说,她对于大庭龙男这个人,所知的,可以说少到了极点,而他自己又不到 机场来,这似乎更增加了事情的神秘。 而他这个人,也更不可捉摸了。 但是木兰花即知道,跟他们去,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如果不是政府机构的人,而且充分 享有待权的话,是绝不能将车子驶进机场跑道来的! 所以她只考虑了几秒钟,便道:“好吧!” 她们一起向车子走去,穆秀珍将安妮抱进了车厢,木兰花也坐了进去,那两人坐在车子 的前面,车子立即离开了机场。 车子驶出了机场之后,仍然保持看极高的速度,经过了市区的一角,然后便一直在郊区 的公路上,飞速前进。 东京对木兰花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知道车子是向郊区的一个十分高级的住宅区驶 去的,住在那住宅区中的人,全是非富即贵的要人。 果然,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已驶进了那个住宅区,而且驶进了一幢极大的花园洋房之 前,停了下来。从洋房中,又走出了两个穿黑西服的人来,直趋车前,将车门打了开来, 道:“三位请到屋子内去休息。” 木兰花跨了出来,听那两人的口气,他们之中,仍然没有大庭龙男在,她的心中,也不 免十分不快,因为若是大庭龙男仍然未到的话,那表示他实在太没有诚意了,她有点不高兴 地问道:“大庭先生呢?他在不在此处?” 那两个人十分恭敬,可是面上的神色,也十分尴尬,道:“大庭先生在五分钟之前打电 话来,说他实在有要事,分不开身。” 木兰花比较沉得住气,心中虽然不满,但是却还未曾说什么。可是穆秀珍却立时嚷了起 来,道:“这是什么话,又不是我们要来找他,是他自己请我们来的,为什么我们来了,他 却推三阻四,不肯见人?这算是什么道理?” 那四个人的神色,都极其惶恐。 他们争看道:“请别误会,三位请别误会,大庭先生说有事,那一定是他真的有事,三 位请原谅,请到屋中去休息!” 在那样的情形下,木兰花即不肯贸然进屋中去了。不管大庭龙男是不是真的有事,他人 影不见,事情未免太“巧”了一些! 她摇看头,道:“我想不必了,我们自己会去找地方休息的,只不过向你们借一这辆汽 车用一下,我想你们一定不会拒绝的!” 那四个人的脸上,现出了极其为难的神色来,道:“兰花小姐,如果那样的话,那我们 一定会受到大庭先生的责怪——” 木兰花刚才在讲话之际,已经向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 穆秀珍本来是想将安妮抱出车厢来的,但是她一看到了木兰花的那个眼色,便不再去抱 安妮,而踏前一步,来到了前面的车门之旁。这时,木兰花不等那几个人讲完,便突然一声 大喝,道:“秀珍,我们该走了。” 穆秀珍一声答应,她们两人同时拉开了车门,向车子中闪去,而穆秀珍不及坐下,便已 经伸脚踏下了油门,车子猛地一跳,向前疾冲了出去! 那四个穿着黑西服的人一起惊叫起来,呼叫看向后跳了开去,车子像一头怪兽一样,冲 向大门口。只听得那四个人中,有两三个人一起叫道:“关大门!” 随看他们的呼叫,两扇铁门已经缓缓地合拢。 但是穆秀珍还是使车子在大门完全合拢之前,驶了出去,只不过车头在铁门的边缘上撞 了一下,将车头灯撞得粉碎。 而车子也因为那一撞,而突然向一边侧开去,幸而穆秀珍的驾驶技术,十分高超,在车 子还未曾撞中围墙之际,便将车头转了过来,接着,车子发出惊人的声响,冲上了公路,以 每小时八十公哩的速度,向前直冲了出去。 在车子疾冲而出之际,木兰花回头看了一下。 她看到那四个人也追了出来,在门口挥看手,他们似乎在叫些什么,但是在车子中的木 兰花,当然听不到他们的叫嚷之声。 而车子是开得如此之快,转眼之间就看不见那四个人,穆秀珍十分得意,道:“兰花 姐,你看,我的身手可还敏捷么?” 木兰花却皱起了眉,道:“或许他真的有事,不能接待我们,那我们这样做,未免显得 太过小气一些了!” 穆秀珍撇了撇嘴,道:“是他怠慢我们在先的,可怪不得我们!” 木兰花不再说什么,过了片刻,才道:“将车子在可以雇到街车的地方停下来,我们到 区去,找一家酒店住下来再说。” 安妮是第一次到东京,她感到十分兴奋,叫道:“我们到帝国饭店去!” 木兰花摇头道:“帝国饭店的房间是一定要预订的,只不过┅┅不要紧,现在并不是旅 游的旺季,我想他们肯破例一次的。” 穆秀珍驶看车子,她回过头来,道:“为什么要换车子,如果大庭龙男要找我们的话, 让他知道我们的行踪,又怕什么?” 木兰花也并不坚持自己的意见,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她道:“那也好,只 不过你可得小心驾驶!” 穆秀珍扬了扬手,道:“放心!” 对东京的道路,穆秀珍不是太熟悉,但是也不致于生疏,她驶看车,驶进了千代田区, 到了内幸町,绕过了半个日比谷公园,便在帝国饭店门前,停了下来。车子才一停下,立刻 有两名穿看制服的侍者,走了过来,将车门打开。 穆秀珍和木兰花两人相继下了车,又将安妮抱出来,自行李箱中将摺叠的轮椅取出,让 安妮坐了上去,一个侍者推着安妮,一起走了进去。 木兰花走到了柜台之前,另一个看了制服的中年人,非常有礼地鞠躬,木兰花道:“很 对不起,我没有事先预订房间——” 可是她的话还未曾讲完,那中年人已经道:“我是代代木副管事,小姐,大庭龙男先 生,已为小姐订下了最华丽的套房,是在敝店新馆的十楼。” 木兰花陡地一呆,这几乎是不能相信的事! 因为她们才来到帝国饭店,她们到了还不到一分钟,那么,大庭龙男是怎么知道她们会 来,而替她们先订下了房间的呢? 木兰花礼貌地反问,道:“你是说——” “大庭龙男先生为三位订下了房间。”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代代木副管事笑了起来,日本人就是那样子,看来他像是对你十分恭敬,但是他的笑容 中,即又包含相当程度的狡猾。 那时的代代木副管事,就是这个样子。 他笑着,道:“小姐,大庭先生吩咐过我,别提及这一点,他在电话中有几句话留下 来,我已经记了下来,小姐请过目!” 他双手将一张留言纸送了上来。纸上写的是日文,但木兰花完全可以看得懂,那纸上写 看:“兰花师姐,我手下竟不会招待你们,十分抱歉,兹已代订下帝国饭店新馆最华丽的套 户,实因身有要事,不能立时相会,抱歉之极!” 木兰花一面看那字条,一面心中在急速地转着念,在想着大庭龙男,如何会知道她会到 帝国饭店来的。木兰花究竟是思想十分缜密的人,她只想了半分钟,便已经恍然明白了! 她知道,自己驾来的那辆车子,一定是有无线电示踪仪的,那样,大庭龙男就可以知道 她们是向看帝国饭店来的。 而且,大庭龙男的订房,一定是就在一两分钟之前的事情,所以代代木副管事的笑容, 才会如此狡猾,而大庭龙男也要掩饰这一点! 一想明白了其中的曲折,木兰花自然也不再奇怪,她只是道:“好,请带我们上去。” 代代木副管事拍了拍手掌,几个侍者立刻走向前来,有的已经提了行李,他们一起走到 了电梯的面前,升到了十楼。 大庭龙男替她们订下的套房,的确是华贵之极,安妮控制看轮椅,直来到了窗前,向外 看去,只见不远处,就是树木苍翠,日本天皇的皇宫。 安妮推开了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在中心居然能吸到那么新鲜的空气,真是难 得,兰花姐,我们到哪里去玩?” 木兰花已经遣走了侍者,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刚一坐下,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木 兰花拿起了电话,便听到了一个十分低沉的男人声音,道:“请木兰花小姐。” 木兰花道:“我就是。” “噢,兰花师姐,我是大庭龙男!”那声音立时道。 “大庭师弟,我总算听到你的声音了!”木兰花回答看,她的话中,多少带有一些讥剌 的意味,暗示大庭的言而无信。 大庭主时道:“师姐,我实在是逼不得已的,我想今天晚上,我一定可以和你见面的 了,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早和你相见时,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到琵 琶湖去了。” “如果你真有事的话,可以不必陪我,我倒想住在琵琶湖边、师父授业的故居,那里也 十分之幽静。” “可以,可以,我先派人去打扫整理一下。” 木兰花道:“好的,那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大庭也说看。 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电话的。木兰花狡猾地笑了一下,她对大庭说“晚上见”, 但是却没有说在什么地方见。 木兰花决定晚上到一个十分奇特的地方去,让大庭龙男找不到她们!她站了起来,道: “安妮,你想到什么地方去玩?” 她知道安妮的脑筋,最是稀奇古怪,安妮要去的地方,一定是古里古怪,人家都想不到 的,那就正合乎她的需要了。 安妮听得木兰花那样问她,转过身来,道:“兰花姐,我说也没有用,你一定不肯依我 的,还是你说吧!” 木兰花笑看,道:“不,我一定答应你。” 安妮闭上了眼睛,说道:“那么,我要去看马戏!” “看马戏!”那的确是木兰花再也想不到的怪主意。 “怎么样,你不肯答应的,是么?”安妮有点失望。 “你错了,我们去看马戏,可是,安妮,你是怎么会有这样古怪念头的?”木兰花走向 前去,抚摸看安妮的头发。 “刚才车子经过一个广场的时候,我看到的,好像是一个从欧洲来的大马戏团,有看世 界知名的各种精彩节目,太好看了。” 穆秀珍笑道:“还有,可以一面看,一面不断地吃东西!只不过┅┅马戏棚中,灯光太 强烈,不知道兰花姐是不是适合。” “不要紧,我可以戴黑眼镜的。” 穆秀珍笑道:“好,我吩咐柜台去订票。” “不,我们自己去买,稍为休息一下就去!” 安妮高兴得叫看,拍着手。 她们休息了并没有多久,便离开了房间,穆秀珍推看轮椅,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六时 左右,木兰花带她们到一家专卖日本食品的小店中,吃了一个饱,然后,她们又散步到了马 戏团演出的空地上,买了票,进了帐幕。 一路上,木兰花都在留意看是不是有人跟踪看她们,但是即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她 们在对号入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穆秀珍已买了两大卷棉花糖,和安妮两人,津津有味地吃 了起来,惹得不少人都对她们看。 还未曾正式上演,但是马戏帐幕中那种特有的气氛,即已经传染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人人都是兴高采烈的。 七点半,马戏正式开演了,一群戴耆彩色缤纷彩络的白马绕场疾奔,安妮使劲地拍看 手,以致她的掌心也变得通红了。 精彩纷呈的节目一项接一项地表演看,时间也慢慢地在溜过去,已经是十点钟了!木兰 花心中想,大庭龙男一定找不到自己了! 她满意地笑了一笑,而这时,一阵急骤的鼓声,表示有一项极精彩的节目,将要开始 了,一道布幕,随着鼓声拉了开来。 在布幕之内,是一尊漆成粉红色的大炮。 那尊大炮十分之大,足有两个人高,而且口径也十分之大,足可以容得下一个人! 安妮兴奋地转过头来,道:“兰花姐,这是大炮飞人,最精彩的节目了,他们将一个 人,从大炮中射出去!” 木兰花笑道:“你可别眨眼啊!” 鼓声越来越急,两个穿着古代炮兵制服的人,抬着一个小丑走了出来,那小丑的身子, 直挺挺地,但是他脸上即挤出各种古怪的神情来,令人发笑。 安妮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接看,那小丑便被塞进了炮口之中,他两苹脚在炮口之外,不 断地踢看,然后,只见一个人用力扯动了一根绳子,灯光射向上面,帐幕之上,已经卷起了 一大块帆布,现出了一个五尺见方的大洞。 突然,鼓声静寂了,人人都屏气静息,忽然,一个炮兵拿看火炬,走近炮身,火炬向炮 后碰了一碰,突然之间,“轰”地一声巨响,那小丑直飞了出去。 帐幕之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响起了一阵骤呼声,因为那小丑被射出来之后,整个人已 从帐幕顶上的那个洞中,直飞了出去! 帐幕至少有三十尺高,那小丑直穿了出去,真难以想像,他落下地来时,会有什么样可 怕的结果!而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全场的灯光,突然一齐熄灭,本来灯光是如此之强烈, 忽然黑了下来,在那刹间,实是什么也看不到! 但漆黑的情形,只不过几秒钟而已,接着便立时大放光明,而在大放光明之际,音乐响 起,人人都可以看到刚才被射出去的那个小丑,正在场中,大翻筋斗!于是,掌声、欢呼 声,久久不绝,这节目实在太精彩了! 木兰花也和别的观众一样,鼓着掌。 但也就在这时,她听得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道:“兰花师姐,这个 节目非常精彩,是不是?” 在人声喧腾中,那声音实在显得十分低沉。但是,这声音却令得木兰花陡地一怔,她一 听便认出,那是电话中大庭龙男的声音。 她连忙转过头去,只见就在她的座位旁边,坐看一个男人,正在向她笑看,那男人,自 然就是大庭龙男了! 她吸了一口气,但是她即也难以掩饰她的惊讶,她一时之间,又不明白何以大庭龙男会 知道她在这里,而赶来与之相会的。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他一直派有人跟踪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他派出的跟踪者, 跟踪的本领,可以说是一等一的了。 木兰花立时道:“大庭师弟?” 那男子立时点了点头。 木兰花在那半分钟之间,已经将对方打量得很清楚了。 大庭龙男虽然说是她的师弟,但是年纪却在她之上,师弟和师姐的称呼,自然是根据先 投入儿岛强介的门下而来的。 大庭龙男大约三十二、三岁,他有看长方形的脸,和很挺直的鼻子,而他脸上最特出 的,便是他的眼睛,那一对眼睛中,充满了机智,但是都又一点也不浮滑,反倒显得十分深 沉,他的左太阳穴上,有一道疤痕,好像是利刀所留下来的。 他穿耆一套非常称体的西服,是以更显得他风度翩翩,木兰花和他握了握手,大庭龙男 道:“兰花师姐,你比我想像中更美丽。” 木兰花微笑道:“对师姐是不可说那样的话的。” 大庭龙男笑道:“是,遵命!” 这时,安妮和穆秀珍两人,也转过了头来,木兰花道:“秀珍、安妮,这位就是我们的 主人,大庭先生!” 大庭龙男站了起来,和她们两人一起握手,然后道:“我们一起看马戏,看完了马戏之 后,我带你们去游夜东京!” “游完夜东京之后呢?”安妮兴致极高。 大庭龙男摊了摊手,道:“只好休息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就要到琵琶湖去,啊,那里 简直是人间仙境!” 大庭龙男的声音,十分富于吸引的,他的神态,也绝不讨人厌,这是一个十分易与亲近 的人,木兰花的心中想,而且,木兰花也知道,自己实在不必对大庭龙男怀疑什么,虽然大 庭处处都在表现他的才能,例如他总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看马戏?” 大庭龙男有点抱歉地一笑,道:“我有两个助手,我派他们在保护着你,兰花师姐,你 来到东京,很多人会心惊肉跳的。” 木兰花道:“我这次纯是为休养而来的。” “是啊,可是做坏事的人,总是心虚的,他们一知道大名鼎鼎的女黑侠木兰花来了,便 自然而然,会立时想到:她是来对付我的!” “你真会说话,看来我们得快一些离开东京了,哦,你的紧急事务处理得怎样了?可以 使你有空闲了么?” 大庭龙男皱了双皱眉,望向场中。 场内正在表演美女飞刀,但是大庭龙男望向场中的眼光,却显而易见,是心不在焉的, 木兰花是观察力何等敏锐的人,她自然一眼便可以看出,那件紧急事务,并不是假托的,是 真有其事的,而且,这件事,现在还未曾解决,正困扰看他! 然而,大庭龙男却道:“这件事,现在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 木兰花沉声道:“大庭师弟,我不知道你负责的是什么工作,而且,儿岛师父也吩咐过 我,就算我们见了面,我也不要问及你工作的情形。但是我还是要说,如果你有什么疑难的 话,我们可以在一起研究一下、商讨一下的。” 大庭龙男忙道:“兰花师姐,我的工作,对你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我领导一个 特别工作小组,凡是军方、警方有什么茫无头绪,或是无能为力的事,都拨归我这个小组处 理,你┅┅这次来,纯粹是休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木兰花道:“我明白,你虽然心事重重,但是你不愿求助于人,是不是?可是你别忘 记,我是你的兰花师姐啊!” “是,是!”大庭龙男有点狼狈,他显然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而木兰花虽然并没有说什 么,已经使他有点敏感了。“我自然不会忘记,但是这件事虽然棘手,我想,我还可以应付 得来,不致于干扰你的休养的。” 木兰花点头道:“好,那么,你若是没有时间的话——” “我有时间,”大庭龙男立时道,“别为我担心!” 木兰花笑了笑,没有再出声。 木兰花和大庭龙男在交谈,穆秀珍和安妮两人,却没有参加,她们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看 各项节目,直到散了场,大庭陪看她们,一起走出了帐幕,离开了空地。门外早有一辆车子 等着,大庭踏前几步,一个男人迎上前来,和他低声讲了两句话。 大庭呆了一呆,像是那男人的话,十分突,全然出于他的意料之外,木兰花本来是紧跟 在大庭身后的,这时她也站住了。 她并没有听到那男子对大庭讲了些什么,但是却听得大庭低声道:“三天!” 木兰花也不知那“三天”两字,是什么意思,她看到大庭的神色,十分惊怒,也十分惶 惑,然后又听得他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好,我们总还有三天的时间!” 木兰花如果和大庭只是客人的关系,那么,大庭已经表示过,这件困扰他的事,他可以 独立应付,木兰花就不该再表示什么了。 但是,木兰花却是大庭的师姐! 是以她又道:“大庭师弟,三天的时间,如果是处理一件重大的事,那么,那并不是一 段很长的时问!” 大庭龙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他随即挥了挥手,道:“兰花师姐,我们的 计划不变,我带你们去看看东京的夜色。” 木兰花缓缓地摇着头,道:“我们并不是第一次来东京,不必人带领,你既然有急事, 那你完全可以不必理会我们的。” 大庭叹了一声道:“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应邀前来,可是我却不能好好地招待你, 唉,那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木兰花只是淡淡地笑着,道:“没有什么,明天早上,我们自己会到琵琶湖边去的,你 不必因之而感到歉意。” 大庭还想说什么,可是穆秀珍却已抢看道:“大庭先生,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而 不向而兰姐道及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木兰花忙道:“秀珍,别胡说!” 大庭握着手,道:“我知道,可是我还想先独力来处理这件事,当然┅┅到了最没有办 法的时候,我一定会来求助的。” 穆秀珍是一个性格十分直率的人,她想到什么便讲什么,也不理会听到的人,会不会不 好意思,这时她立即道:“哼,到时只怕迟了!” 大庭龙男既然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烈的人,听得穆秀珍那样讲法,自然也感到格外的狼 狈。他笑着道:“秀珍小姐,你或许是对的。” 木兰花忙道:“秀珍,你太低估大庭师弟了,我相信不论是什么为难的事,他一定有办 法解决的,我们再见到他的时候,事情一定过去了,那时,我们听他讲起事情的经过来,才 知道真正的惊险哩,我想,我们该说再见了,大庭师弟!” 大庭有点无可奈何,他和木兰花握了握手,道:“我将车子留给你们,你们可以随意吩 咐司机将你们载到任何地方去。” 木兰花向他道了谢,只见大庭和另外两个人,匆匆地走了开去,不一会,便已经消失在 人丛之中了,那名司机十分恭敬地站在她们三人的身边。 穆秀珍道:“兰花姐,我们上哪里去?” 木兰花想了一想,道:“如果你和安妮不反对的话,我想回酒店休息了,你们可以请这 位先生陪看,再到处玩一下。” 穆秀珍忙道:“不,我们也不玩了。” 安妮也道:“好的,我们一起睡觉,明天还要到琵琶湖去呢,明天我们怎么去法?我想 由公路去,沿途可以多看一些风景。” 木兰花道:“好,我们可以请这位先生送我们去!” 她一面说,一面望着那位司机。 那司机忙道:“小姐,我叫三木,别称呼我为先生,那使我不自在,明天我送你们到琵 琶湖去,我知道沿途什么地方风景好。” 木兰花等三人上了车,不多久便回到了酒店。 那一晚上,她们三个人都睡得很好,只有木兰庇在午夜醒了一会,她在想:大庭龙男所 遇到的困难,不知究竟是什么? 但那是全然不能猜测的事情,所以她只是略想了一想,便未曾再想下去。而她在和大庭 龙男会面之后,已知道大庭在日本,实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而因为大庭龙男是她的师 弟,所以这一点,令她感到十分快慰。 第二天早上,她们就启程了,她们的目的虽是琵琶湖,但是她们来日本的目的,即只是 休息,是以也并不急于赶到目的地。 她们自己有一辆车子,在离开了东京之后,看到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便停车观赏 游玩,一天也赶不了多少路。 当天晚上,她们是宿在一个小镇上,小镇上的旅店,还保持看古代日本的风味,恬静而 又舒适,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她们才到达了琵琶湖边、木兰花的师父儿岛强介的故居。那是 一个隐在绿荫丛中的院子,清静到了使人以为不是在人间。 木兰花一到,就发现在屋子的附近,有很多人在保护着,那也就是说,她可以完全不为 一切事担心,而放心地休养。 对大庭龙男这样的安排,她心中也十分感激。到达之后的第二天,穆秀珍和安妮去划 船,木兰花坐在布置得非常精美的园子中,闭耆眼睛,听看泉水的淙淙声,回忆看多年以前 在这里学习柔道和空手道的种种情形,真是怡然自得。 人处在那样幽静的环境之中,而又全然没有心事,真是不知时间在什么情形下溜过去 的,等到木兰花偶然睁开眼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她竟然就那样地坐看,坐了两个多小时! 木兰花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她伸直了双臂,伸了一个十分舒服的懒腰,就在这时候, 她听到了一阵“轧轧”的机声! 那一阵声音,可以说将大自然的美景,全然破坏了,木兰花实是想不通何以在那样幽静 的地方,会有那样的声音传来的。 她连忙抬头循声看去,只见在暮色苍茫之中,一架小型的直升机,正在低空盘旋看,显 然是在寻找着降落的地点。木兰花呆了一呆,连忙站了起来,她才一站起,便见到一个仆人 向她走了过来,道:“那是大庭先生来了!” 木兰花“噢”地一声,道:“他不应该用直升机前来的,他将这里优美的情调,全都破 坏了,你说是不?” “是的,”那仆人回答着,“但是我相信,大庭先生一定有十分看急的事,不然,他是 不会用直升机来代步的,看,他奔来了。” 大庭龙男的确是奔来的,他奔到了木兰花的前面,道:“对不起,我必需搭直升机来, 我没有打扰你么?她们两位呢?” “她们在湖上划船,”木兰花回答着,“你那件事情,可是已告一段落了么?” 大庭默不作声,在木兰花的对面,坐了下来,叹了一声,道:“没有,而且,事情变得 更加棘手了,我可以说已遭到了失败。” 木兰花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大庭龙男那样的回答,早在她意料之中的,大庭的神色上可 以看出,他一定是受了挫折。 而这时候,他赶到琵琶湖边,是为了什么而来的,木兰花也可想而知,她知道,根本不 必自己发问,不消多久,他就会请出一切来了。 暮色越来越浓,整座庭院,都笼罩在暮色之中,双方大约沉默了五分钟,才听得大庭叹 了一声,道:“这件事,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所遇到的事之中,最难应付的一件了,到现在 为止,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可是敌人方面,却已造成了两次破坏。” “是什么破坏呢?”木兰花平静地问。 “说出来,你或许会不信,兰花师姐,敌人造成了两次火山爆发!”大庭龙男挥看手, 虽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出他神情之激动。 木兰花听了,也不禁陡地吃了一惊,道:“这┅┅难道有人已研究成功,可以控制火山 的爆炸了么?这┅┅不可能吧!” “兰花师姐,请你跟我进屋子去,我给你看一点和这件事有关的文件,这是一件十分严 重的事,兰花师姐,关系着两千万人的生命财产!” 木兰花又呆了一呆,她也站了起来,道:“你太夸大了吧,全日本,也只不过一亿一千 万人,你卸说两千万人受看威胁。” “的确是那样,我并没有夸大。”大庭龙男回答看,他们已经走进了屋子,大庭立时将 一封信交给了木兰花。 木兰花先看了看信封,那是十分普通的一个信封,信封上是英文打字机打出来的字,打 看“东京防卫厅最高长官”收的字样。 木兰花坐了下来,取出了信纸,也是用打字机打的,既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只是一 句话:“如果我们说,亚斧岛上的死火山,会在八月七日下午两时突然爆发,你们相信 么?”而在那句话之下,则是一个星形的记号。 八月七日,木兰花对这个日子,是有印象的,因为那正是三天之前,是她到达日本的那 一天,可是木兰花看到了这张字纸之后,她即仍然有莫名其妙之感,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封信,是八月四日寄到的,最高防卫厅长官的秘书处,将信转交警方,认为这封信 可能带有威胁的意味,警方又将这封信转给了我,因为信上所说的事,十分奇特,超乎常识 之外,这一类的怪事,常常由我来处理的。” 木兰花用心地听着,道:“那又怎样呢?” 大庭龙男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拍了拍手,立时有两个人各自提看箱子,走了进来, 他们打开箱子,里面是幻灯机,他们迅即找到了电源,大庭龙男道:“兰花师姐,我们先来 看一看那个小岛的位置,以助了解。” 木兰花点头表示同意,大庭向那两人,做了一个手势,幻灯机发出“喂”地一声响,对 面的墙上,立时出现了一幅地图。 那是日本本洲东海岸的地图,在一连串的小岛之中,有一个箭嘴,指看其中的一个,写 明着“亚斧岛”三字。 木兰花道:“看来,那像是一个没有人住的荒岛。” “是的,那是一个没有人的荒岛,整座小岛,就是一座死人山,最后一次爆发的记录, 是在明治三年,也就是一八七O年,已将近一百年了,在那一百年中,绝没有这座死火山的 任何活动的记录——这就是在我看到了这封信后的调查所得。” “嗯,你对工作很认真。” 大庭龙男苦笑了一下,又道:“但我们既然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当然不能就此调查一下 便了事,我们还派了专人到亚斧岛去调查了一下,这便是摄得的图片。” 他又挥了挥手,幻灯机转换看图片,一张又一张,一共有六张之多,那六张图片,全是 这个荒芜的小岛的各方面,有一张是从空中俯摄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死火山的火山口,火山 口已经长满了小树,那当然是久无活动迹象的死火山了。 大庭龙男又继续道:“我们又去请教了火山专家,在我国,火山的研究是十分发达的, 但是专家异口同声地说,那简直是笑话,亚斧岛火山,是根本不可能爆发的了,因为那不是 一座休眠火山,而是一座死火山!” 木兰花静静地听着,在大庭龙男的叙述告一段落之际,她道:“那样说来,这件事情, 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 “是的,我也这样以为,我命手下将我们的调查所得,和火山专家的意见,写成了一个 报告,送了上去,一切资料就归入档案了。” 大庭龙男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又道:“到了八月七日,那天我一早起来了,因为你 是在那一天到的,你们的飞机是下午两时半到的,两点钟,我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时,却接到 了最最紧急的报告:亚斧岛的死火山爆发了!” 在灯光之下,大庭龙男的面色,十分难看。 木兰花急速地吸了一口气,那的确是太不可思议了,有什么人,竟能够预言一座死火山 的爆发日期呢? 而且,这预言又是如此之正确。 大庭龙男苦笑了一下,道:“我接到了这个报告,自然不能再到机场去接你们了,我立 时和几个火山专家,一起出海,去看亚斧岛火山爆发的实际情形,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岩浆 还在不断地涌出来,和我一起前去的那几个火山专家,正是前几天断言亚斧岛死火山,绝对 没有再爆发的可能的那几个!”木兰花完全被大庭龙男的话吸引了,她忙问道:“那么当他 们看到了实际的情形之后,又说些什么呢?” “他们无话可说,他们说,亚斧岛的死火山,是绝不会爆发的,但现在居然爆发了,人 类研究火山的所有成就,将全被推翻!” 木兰花道:“那当然是他们未曾考虑到人为的因素的缘故。” “是的,我立时想到,亚斧岛火山爆发,可能是人为的,人为的火山爆发,这虽然是匪 夷所思的事情,但是既然在事先,有人能如此正确地提及这次爆发的时间,那么就不应该抹 煞这个可能,兰花师姐,你说对不对?” “对的。”木兰花同意。 “既然假定那是人为的,那么就一定会有下文的,所以我留下火山专家,自己又赶了回 来,果然,一回来之后,又有了新的发现,使得我本来,要和你们见面的打算,又被打乱 了。”大庭龙男叹了一声,“真对不起。” 木兰花忙道:“我应该对不起你才是,当时,我竟对你起了疑,抢了车子走了,我想不 到原来你有那么要紧的急事!” 大庭苦笑着道:“我一回到办公室,便看到了这第二封信,那是最高长官刚派人送到我 的办公室中来的!”他将另一封信,交给了木兰花。 那第二封信,和第一封一模一样,信纸也是一样的,而且,一望便知是同一个打字机所 打出来的。 那封信如此道:“第一次的预言,你们或许不信,但是却已经实现了。现在,我们再 说,奄美列岛以南八哩的海底,有一个火山口,将在八月十日下午两时爆发,你们可会相 信?你们如果要观察的话,最好保持距离,因为这次海底的火山爆发,将造成相当猛烈的海 啸,并且请预早通知所有的船只避开,我们暂时,绝不想造成过大的伤害。” 信末仍然没有署名,只是一个星形的标记。 木兰花在看完了之后,放下了信,道:“八月十日,那就是今天,我想,不幸的事,已 经发生了,是不是?” 大庭龙男点看头,道:“是,我才从那里回来,一下机到了办公室之后两分钟,直接飞 来这里,兰花师姐,最高长官已托我代向你请求,要你助一臂之力,因为我们又收到了一封 信,你一定猜不到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木兰花道:“不,我已猜到了。” 大庭愕然,道:“猜到了?” “是,”木兰花一字一顿地道:“富士山!” 大庭龙男叹了一声,又将一封信取了出来,道:“不错,是富士山,兰花师姐,你再看 这第三封信。”木兰花立时拉出信纸,那第三封信道:“两次,我们的预言都实现了,你们 第二次的空中观察,组织得很完善,一定有所发现,但不论你们发现什么,你们都将没有时 间来深究,因为八月十五日下午两时,富士山将爆发,富士山爆发的结果如何,你们一定是 知道的,简言之,便是整个东京的毁灭。但是事情也可以遏止,如果你们在八月十五日正午 十二时(东京时间)之前,将一笔存款,存进瑞士银行之中的话。” “这笔存款的数字应该是一千零八十七万七千二百一十七英磅,或许你们会觉得这数字 十分零碎,但是这是这一年统计的东京人口数字,对遭受毁灭命运而言,等于每人只需出一 磅之资,那不是太便宜了么?” “还有,存款的户口号码是六O七四一三,这个号码,我们和银行方面已有了默契,一 等到大量存款收到之际,立时取消,而代之以另一个号码,而另一个号码当然只有我们知 道,所以你们如果想从这个号码上找些什么,那一定是白费心机的。” “我们想,即使你们肯忍受整个东京的被毁,也一定不肯让富士山被毁灭的,因为富士 山是日本的象征!”在那封长信之后,仍然没有署名,而只是一个星形的标。 木兰花看完了那封信,呆了半晌,道:“这封信,已经过你们的讨论了么?” “还未曾全面讨论,但我知道结果将如何。” “屈服?” 大庭龙男难过地点了点头。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来回踱了几步,又道:“信上说,你们的空中观察,一定会发现什 么,你们发现了什么?” “空中观察的报告说,在雷达萤光屏上,有高速飞行的物体,落入海中,在几秒钟之 后,海底的火山爆发便发生了。” “高速飞行的物体?那可能是什么?” “不知道。” 木兰花呆了一呆道:“是飞弹?” 大庭龙男直跳了起来,道:“飞弹!兰花师姐,你想得对,将飞弹射入火山口中,由飞 弹的爆炸,而引起火山的爆发。” 木兰花摇头道:“你还是先冷静一些,这个可能十分之小,那样的飞弹,一定要有良好 的发射基地,而且还要有高强的性能,如果是远距离发射的话,那么,要将飞弹射进火山 口,技术上的成就,也已经极其惊人了!” 大庭龙男大踏步地走着,又怕着手掌,向走进来的人吩咐道:“命令调查海岸一切可疑 的船只,向岸上报告,火山爆发,可能是飞弹所引致的。” 那个人答应一声,立时走了出去。 大庭龙男仍然大踏步地走着,又问道:“兰花师姐,你肯帮助我么?” 木兰花立时道:“你这一问实在是多余的!” 大庭龙男道:“那太好了,兰花师姐,那我们应该向何处着手才好呢?” 木兰花对这个问题,即没有立时回答,她只是呆了一呆道:“富士山是一个世界罕见的 大型火山,它的火山口直径不会少过七百公尺,是不是?” “是的,”大庭回答,他苦笑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才好,我们只有五天的时 间了,而我们却一无头绪。” 木兰花道:“第一点我们要肯定的是,是不是有人真的有使富士山复活的力量。” 大庭龙男不出声,在他的脸上,现出一个苦笑来。 大庭龙男苦笑了一下,又来回踱了几步。 木兰花又重覆地道:“这是必需研究的,如果根本没有这个可能,那么,也就不必理会 这封信上所说的一切!” 大庭叹了一声,道:“兰花师姐,我们不能说不可能,因为对方已成功地进行了两次! 并不是空口说白话的!” “那两次只是小型的火山,而富士山是大型火山,我建议你先找火山专家去研究一下可 能性,同时,我们再设法对付。” “可是——”大庭龙男苦笑着,“只有五天时间了,等火山专家研究下来,我们可能根 本已没有时间再去对付他们了!” 木兰花并不说什么,她站在窗后,向外望去,天色已很黑了,她听得穆秀珍和安妮的笑 语声,隐隐地传了过来,她们显然已划完了船回来了。 木兰花到日本,本来是来休息的,她实在未曾想到,会遇上一件如此棘手的事情!这件 事情之难以着手,是难在它一点头绪也没有! 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是那三封信用打字机打出来的信,和信末的那个星形标而已,而 这样的三封信,对于寻找歹徒的下落,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木兰花心中急速地转着念,在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的笑语声渐渐接近时,她才转过身来, 取了那三封信在手,仔细地审查看。 大庭也一直沉默看,直到这时,才道:“那是一种德国制的轻便型的手提打字机打成 的,兰花师姐,你刚才说,飞弹引致火山爆发——” 木兰花脑中十分混乱,她可以说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她听得大庭说,那三封信是 “轻便型的手提打字机打成的”,她的心中,却为之突然一动。在那一刹那间,连她自己也 难以说得上来她究竟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她却感到了奇怪。 木兰花的确是相信自己的想法不错,那便是,两次的火山爆发,都先由于飞弹射入火山 口,飞弹在火山口中爆炸而引起的。 现在,这个组织(木兰花还全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组织,然而那是一个组织,这一点却是 可以肯定的),竟向日本政府勒索如此惊人的钜款,那么它一定也是个极其庞大的组织,那 三封信,毫无疑问,是发自这个庞大组织的。三封信能发自一个庞大组织的信,却是用一具 轻型的手提打字机打成的,这不是有点奇怪么?因为一般的大机构,都不会使用这种只适宜 在旅行时使用的打字机的。 木兰花心中一动之后,不等大庭讲究,便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你肯定那 是一具轻便的手提打字机?” “我肯定。”大庭回答。 “那么这三封信是在那里投寄的?” “东京。三封信在三个不同地区投寄,那是千代田区,新宿区和品川区。这个组织的代 理人显然就是在东京,可是东京有一千多万人!” 大庭摊了摊手,要在东京那样大的都市中,在上千万的人中,找出一个犯罪组织来,除 非已有了很可靠的线索,不然,似乎是不可能的! 木兰花又叹了口气,这时,穆秀珍已推着安妮,走了进来。两人本来一直是在说笑着 的,可是她们才一进来,便已经觉察到气氛不对了。 是以,她们都立时住了口。 穆秀珍还立即问道:“兰花姐,发生了什么事?” 木兰花并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两人坐了下来。她们心知有事,是以也不 再问,穆秀珍仍然推着安妮,她走开了出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木兰花也不再望她 们,只是道:“我的看法,倒和你略有不同。” 大庭忙道:“你说!” 木兰花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我的意见,却必须是在我的假定得到了证实之后,才 起作用,我的假定是,那是一枚飞弹——”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们只是用心听直着,等到她们 听到木兰花讲到了“一枚飞弹”这四字之际,她们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道: “一枚飞弹,兰花姐,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木兰花没有回答她们,只是继续道:“如果对方根本不是使用飞弹的话,那么我的意 见,也就没有用了。” 大庭忙道:“这——” 他才讲了一个字,他手上的腕表,竟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听来就像是他所 戴的是一只闹表,这时突然闹了起来一样。 而大庭在一听到那滋滋声之后,立时自上衣袋中取出了一只镀金的烟盒来,他打开了那 烟盒,道:“有什么事情?” 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到一个相当清晰的声音自那“烟盒”中,传了出来,道:“有极重 要的发现,我们已派人送去你处了。” “什么发现?” “奄美列岛上空的空中雷达追踪站,摄到了几幅图片,是显示那以极高速度在空中掠 过,射进海中的物体的,而且还纪录了它的速度。” “那是什么东西?”大庭问,一面伸手抹了一下汗。 天气其实并不热,晚间,在湖边,甚至还很凉爽,但是大庭的额头上,却在冒汗,那自 然是他心中太紧张的缘故。 “从记录得的速度显示,只有固体燃料推进的飞弹才能达到,而且摄到的照片,也显出 那是一个飞弹型的飞行物体。” “照片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十五分钟之后。” “知道了,海面巡逻展开了没有?” “已经开始了,但还未曾接到任何报告。” “嗯,”大庭略一考虑,“通知所有的人员,随时随地,等候我的命令。” 大庭“拍”地一声,将那“烟盒”关上,抬起头来,道:“兰花师姐,你的假定,已经 被证实了,你的意见是什么?” 穆秀珍第三次大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木兰花沉声说道:“别多发问,大庭,我的看法是,如果对方是利用飞弹引致火山爆发 的话,那么,飞弹不可能是从远处射来的,如果是远程飞弹的话,在飞越之际,一定会被沿 途的许多雷达站所发现,你说这个组织的代表人在东京,我说,这个组织,就在东京。” 大厦现出了难以相信的神色来,道:“那么┅┅难道飞弹也是在东京发射的么?” “我想是的,你沿海的搜索,可能白费心机,因为在海上,或是在荒无人烟的海岛上, 去建立一个发射飞弹的地方,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那么,会不会在海底?” “当然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因为在海底发射飞弹,需要克服许多困难,甚至 不是一个国家的力量所能做得到的,当然,或许某些特殊人物,利用他们的新发明,可以做 到这一点但可能性究竟小得多,而在陆上发射飞弹却比较简单!” 大庭沉吟着,未曾出声。 木兰花又道:“还有一点是不可忽视的,要引发火山爆发,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飞弹 之上,可能附有原子弹头的。” 大庭龙男的身子,陡地震了一震。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曾经受了两枚原子弹之苦,是以一提起原子武器,日本人 就特别敏感,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大庭呆了半晌,才道:“那┅┅不可能吧?” 木兰花却立即道:“要制造简单的核子弹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很多国家都可以做 到这一点。当然,那只是我的另一项假设,可能他们另有新的办法,来导致火山爆炸,我们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一定是掌握了极其先进的飞弹发射技术,所以不能以我们寻常对飞 弹的认识来推断他们!” 大庭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穆秀珍又忍不住了,她第四次问道:“究竟是什么回事?世 界大战了么?” “不是,”大庭回答了她的问题,“请你看这三封信,你就明白了,我们面对着极大的 困难,所以逼不得已,来求助的!” 他将那三封信交给了穆秀珍,穆秀珍接了过来,安妮连忙也回过了头去,两人一起看 着,木兰花和大庭两人,则来回地踱着。 就在这时,一阵直升机的“轧轧”声,又传了过来,在他们这样的心情下,机声听来, 似乎格外令人心烦。 而在直升机声停止之后,只不过一分钟,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男子奔了进来, 将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大庭立时打开了那文件夹,文件夹内有三张放大了的相片,每一 张,都有十寸乘十二寸那样大,大庭忙取了起来。木兰花踏前一步,大庭将三张相片,一起 放在桌上。 在相片上看来,那天的天气不是十分好,云层密布,是以相片也相当模糊,但是却可以 看到,在云层之中,有着一个飞行体。 那飞行体是长形的,在尾路,有一股白气,表示它是以相当的速度在飞行着的,三张照 片都同样模糊不清,那飞行体,实在只不过是黑色的一道而已。 穆秀珍和安妮,这时已看完信了,她们也一齐凑了过来,看那三张相片,大庭已拿起另 外几张文件在看着,那全是空中侦察站的记录,有着许多专门名词,而其中有一点,是对木 兰花的假设有着很大的证明作用的,那便是飞弹飞行的方向。 飞弹正是从东京方面飞来的! 木兰花一直在凝视着那三张照片,她甚至取出了放大镜来,仔细地检视着,又将手臂伸 直,便那三张照片,离她的眼睛较远来观察。 穆秀珍望着她,道:“兰花姐,你老是看那三张相片,又有什么作用?” 木兰花并不出声,她又足足看了两分钟,这才转过头来,道:“我已经从这三张相片 中,看出十分可疑的一点来了。” “那是什么?”穆秀珍接着问。 木兰花却并不回答,只是笑了笑,道:“秀珍,你刚才说我看那三张照片,起不了作 用,现在,你倒来仔细地观察一下,看有什么发现!” 穆秀珍不甘示弱,道:“好!” 她接过了那三张相片,也学木兰花一样。先用放大镜来看;然后,又从远处凝视,可是 过了三五分钟,她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木兰花问。 “见鬼了!”穆秀珍愤然道:“有什么可以看出来的?那三张相片的摄影技术,简直差 到了极点,是谁拍的?” 穆秀珍自然知道那是雷达摄影,她这样讲,只不过为她发现不了什么,而自己在解嘲而 已。安妮抿着嘴,笑嘻嘻地望定了穆秀珍。 穆秀珍给她笑得不好意思,瞪着眼,道:“你鬼头鬼脑,笑些什么?我没有看出什么 来,难道你看出来了么?” “我不是笑你。”安妮忙分辨着。 “安妮┅┅”木兰花忙着:“你是在笑秀珍,而且,我也知道你一定看出什么来了,你 不妨讲出来听听,看看我们的发现是不是一样。” 穆秀珍不信地瞪着眼睛,安妮道:“这几张相片,当然是电眼拍摄的,而且飞行体的速 度十分快,当然是谈不上拍摄技术的,但是这三张照片的软片却特别好,是以照片的层次很 明显,这个飞行体深浅不一,可以相信——” 她请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和大庭龙男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说下去!” 而在他们两人一起请出了那三个字之后,他们又互相望了一眼,各自一笑,显然他们也 都知道,对方也和安妮一样,注意到了这一点! 安妮得到了木兰花,和大庭龙男两人的鼓励,更是有了勇气,忙又道:“而那种深浅不 一,则看来这个飞行体,如果用彩色拍摄的话,它是彩色缤纷的!不然,就不会在黑白的相 片上,出现如此不同的深浅层次,是不是?” 木兰花和大庭龙男两人都嘉许地点着头。 穆秀珍却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样?” “秀珍!”木兰花叫着她,“这不是奇怪的一件事么,你想想,这飞行体为什么要将它 弄得五颜六色?” 穆秀珍瞪着眼,她答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她的心中,却仍然很不服气,道:“那么,你 倒说说,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木兰花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秀珍,当然我现在还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但是 那总是十分可疑的一点,是不是?对方在发射飞弹,那是绝对非法的,飞弹在空际飞行时, 自然也不希望被人发现,可是,为什么,又要将它漆成五颜六色呢?” 大庭龙男,安妮和穆秀珍三人,都紧蹙着双眉,思索着,木兰花自己,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他们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在他们沉思之中,屋子之中,只是一片难堪的沉默,这种难堪的沉默,大约维持了五分 钟左右。木兰花才道:“大庭,我想,如果我答应帮助你的话,那我就不应该再在这里,我 应该到东京去,和你们一起工作才好。” 大庭龙男还未曾回答,穆秀珍已经高兴了起来,道:“对,到东京去,安妮,我们可以 再去多看几场马戏,这个马戏班快回欧洲去了。” 木兰花沉声道:“秀珍,你对这件如此严重的事,好像并不关怀!” “我关怀又有什么用?”秀珍一摊手,“第一,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而时间,只有五 天了。第二,日本政府又不是拿不出钱来——” 穆秀珍还未曾讲完,木兰花的面色,已陡地一沉! 穆秀珍极少看到木兰花的脸色沉得如此可怕的,是以她立时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下 去,等候着木兰花对她的责骂。 但是木兰花却没有责骂她,只是叹了一声,道:“秀珍,你应该为你刚才的话,而觉得 心中惭愧的!” 穆秀珍扮了一个鬼脸,并不在乎,大庭龙男反倒觉得十分僵,他忙道:“兰花师姐,或 许你应该在湖边静养,不应该——” 木兰花不等他讲完,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刚才看了资料,那飞行体有多少 长?应该是有纪录的。” “是的,记录说,它在五尺六寸至五尺十寸之间,那是一种小型的飞弹,据推测,它的 发射台,也不会十分庞大的。” 木兰花又来回踱了几步,才苦笑着道:“在东京,一定是在东京发射的,在东京那样的 大都中,要隐藏一具不是很大的飞弹射台——” 她讲到这里,突然住了口。 穆秀珍和安妮,都立时向她望来。 她们两人都知道木兰花的习惯,如果木兰花在讲话讲到一半之际,突然停了下来的话, 那么,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大庭龙男也在这时,吸了一口气,道:“东京自然是最理想的隐匿地点,但是对方要发 射飞弹,就一定要在没有阻隔的地方,我们是不是要注意所有大厦的天台,和区内的空地 呢?” “这正是我刚想到的!”木兰花说,“你可以动员多少人,大庭?” “那得看需要,如果有这个需要的话,我可以动员全东京的警员,再加上其他的力 量。”大庭十分有信心地回答着。 木兰花点着头,道:“那么,就立即动员一切人力,去搜查所有屋子的天台,和市区内 外的空地,并且注意每一个工厂的烟囱,但是调查必须以别的名目进行,例如假借检查工厂 烟囱的高度是否适合等等,立即进行,这必须你亲自去布置!” 大庭龙男用心听着,这将是一个极庞大的搜索计画,为了这样的一个搜索计画,至少要 动员上万的人,是以大庭的心中,虽然赞成,但是也不免有点疑虑,他道:“那样的搜查, 是不是会有所发现呢?我看┅┅” 他并没有再向下讲去,而只是发出了一下苦笑来。 木兰花立时道:“是的,这样的搜查,只能劳师动众,一无所获,但是你要知道,敌人 一定也在极度注意我们的动静,敌人方面见到我们在展开那样大规模的搜索,他们的心中也 必然会发慌,就算他们隐蔽得再好,他们也会想到:在这样地毡式的搜查之下,是不是会暴 露目标呢?那么,他们就会有一些新的行动,我们也就有可能获得一些新的线索!” 大庭龙男肃然起敬,道:“兰花师姐,你这种为了获得成功,不惜一切代价的工作态 度,令我十分佩服!” 木兰花只是问道:“你驾来的小型直升机,可以容纳多少人?” “四个。”大庭回答。 “那很好,你留一架给我们,还有,我要随时和你联络,你刚才用的那‘烟盒’,是无 线电通讯仪吧?我也要这个通讯系统和你联络。” “当然可以。”大庭拍击着手掌二个男子走了进来,大庭吩咐着他,道:“我要三副女 式的无线电通信仪,快去拿来!” 那男子出去之后不一会,便走了回来,他手中提着一个手提箱,他将手提箱放在桌子 上,并且打了开来,取出了三个相当精致的粉盒,和三只女装表,道:“这是我的设计,将 通讯仪和接命通讯的信号,分离开来,我们有时,可能面对着敌人,那么当我们接到信号的 时候,就可以托词说是闹钟发出的声音,那就不会使人起疑了。” 木兰花笑道:“那是很聪明的设计。” 大庭龙男受了木兰荷的称赞,显得十分高兴,木兰花取过了一副无线电通信仪,放在身 上,将那只“手表”,戴在腕间。 她反倒催促着大庭,道:“你可以去了,我们明天一早,便立时展开行动,你有什么消 息,要立即通知我。” 大庭大声答应着,匆匆走了出去。 大庭龙男走了之后,木兰花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任何人一看她的情形就知道,她是完 全陷入了沉思之中!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也不敢去打扰她,只是在一旁等着,等了十来分钟,穆秀珍便觉得 不耐烦了,她打了一个呵欠,低声说道:“安妮,我们去睡了!” 安妮道:“秀珍姐,我还不困,我要等候兰花姐。” 穆秀珍心知安妮如果不想睡,拉她去睡也是没有用的,她又打了一个呵欠,道;“好, 由得你,我可得去睡了!” 她站了起来,向里走去。 她们现在所住的,是一幢纯日本式的房子,她移开了门,门外是一条走廊,在走廊外, 有两个人站着,都是大庭派来的守卫。 穆秀珍并没有走出走廊,因为她的睡房,就在走廊左侧的第二道门,她来到了门前,向 走廊外的两个守卫,挥了挥手。 那两个守卫,身子倚着假山石站着,其中有一个,还是面对着走廊的,穆秀珍在走廊中 走动的时候,又不是蹑手蹑足,而是大踏步走向前来的。当穆秀珍走动之际,她看到那两个 守卫,只是呆立着不动,心中已有点起疑了。 这时,她向那两人挥着手,可是那两个人,却仍然像是未曾看到一样!因为他们仍然是 一动不动地站着! 穆秀珍不禁呆了一呆,心想日本人都是十分懂礼貌的,自己向他们两人挥手,他们明明 看到了,为什么睬也不踩自己? 她一面挥着手,一面又道:“嗨!” 那两个人仍然不出声,也不移动! 穆秀珍的心中陡地吃了一惊,她已经知道那两人一定是已经发生意外了,而在那刹那 间,穆秀珍只不过呆了一秒钟! 她呆立了那一秒钟的原因,是因为一时之间,她决不定是立即奔过去看视那两人出了什 么意外,还是立即去讲给木兰花听! 而就在那一秒钟之间,事情却又生了变化! 在穆秀珍不注意间,她的睡房门,已被悄没声地移了开来,等到穆秀珍决定先去告诉木 兰花,再一起来看视究竟,身子才动了一动间,自打开的门缝中,已经伸出了一只手来,而 那只手中,又握着一柄枪,枪口正对着穆秀珍的面门。 穆秀珍陡地吃了一惊,“飕”地深吸了一口凉气。 房门也在那时候,全被移开,穆秀珍看到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欧洲人,面 上的皮肤,十分之粗糙,最令得穆秀珍奇怪的是,当她一看到那人的时候,她第一个感觉便 是:她是见过这人的,一定是见过的! 可是,那人在她的记忆之中,却只是一个十分淡薄的印象,她虽然肯定自己见过这个 人,但是却无法想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 而房门才一移开,那人伸手便来抓穆秀珍的手臂。 穆秀珍在那刹那间,身子陡地向下一矮,同时左足突然飞踢而出,踢向对方的小腹,穆 秀珍是估计对方不敢开枪惊动别的人,是以才大胆回击的。 可是她那一脚才一踢出,那人的身子向后一退,却立时扳动了枪机,发出了“卡”地一 声响! 在那一刹间,穆秀珍当真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的身子连忙向侧倒去,但是,自对方的枪口中射出来的,却并不是子弹,而是一蓬极 细的迷雾,穆秀珍的身子晃了一晃,跌倒在塌塌米上。 她身子倒地时,发出颇为沉重的一下声响,而在那片刻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 黑,转眼之间,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穆秀珍倒地时,所发出的“蓬”一声响,木兰花并未曾注意,因为她正在沉思之中。但 是安妮却立即听到了。 她忙大声问道:“秀珍姐,怎么了?” 她一面问,一面控制着轮椅,来到了门前移开了门,可是,她手一移开了门,一柄枪口 便已对准了她,令得她发出了“啊”地一声! 那人的动作,十分之快,立时转到了她的背后,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同时,推着轮 椅,向前走了两步! 这时候,木兰花自然也已惊觉,看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安妮既然已完全在对方 控制之下,木兰花却也无法可施! 她只是抬起头来,看着那人。 在那刹间,她的心中,是十分吃惊的,这幢屋子的附近,守卫得极其严密,木兰花是知 道的,而那人居然直闯了进来! 由此可知那人不但身手十分了得,而且也必然有着过人的机智!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敌人,又是在自己处于下风的时候,最要紧的,自然是保持极度的镇 定,所以木兰花仍然坐着不动! 而且,木兰花立时想到,来人定然是和大庭龙男的那件事有关的,是以她非但面上没有 丝毫惊惶之色,还十分从容地道:“你终于出现了,那很好,我早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请 坐!” 木兰花的话,使那欧洲男子怔了一怔。 他微笑着,在那一刹间,木兰花也觉得这个人,自己以前是见过的,一定是见过的!可 是她却想不到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了! 她立时又道:“我们原来是早已见过面的,那更好了,是不是?” 木兰花的确感到自是见过那欧洲人的,是以在她来说,那样说法,实在是十分普通的 话,可是她的话,却令得对方吃了一惊! 只见对方的脸色,白了足有一秒钟之久!而他的身子,也震了一震,接着,便听得他 道:“我们见过面?小姐,你在说笑了!” 在那刹间,木兰花更是心念电转,她迅即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为什么自己见过这人, 却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的?为什么他一听得自己说见过他,便如此之震惊?为什么他以为 自己未曾见过他,这是为什么?木兰花心知回答了这三个问题的话,一定可以使整件事都露 出曙光来了,但是这三个问题的答案,还是一个谜! 木兰花一面迅速地转着念,一面轻描淡写地道:“哦,那或许是我记错了,我们可能根 本末曾见过面,但是阁下的面貌即给我十分深刻的印象!” 后一句话,木兰花是特地说的。 她那样说的目的,是为了再一次引起对方的恐慌,会露出马脚来! 那男子果然又再一次现出了不安的神色来,他勉强的笑了一下,道:“不会吧,你见过 我,那除非你曾┅┅” 他讲到这里,突然住了口。 而他刚才的话,也分明是一时失言讲出来的。 这令得木兰花的心中陡地一动,几乎“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那人的话,虽然未曾讲 完,但是木兰花已可以知道,自己确实是见过他的了! 而且,木兰花还可以知道,见到对方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场合,所以便对方 觉得惊讶,觉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那究竟是什么场合呢? 木兰花苦苦地思索着,她像是已经捕捉到了一些什么,可是,她却无法将她已经捕捉到 的那一点灵感具体化起来,而她的思路也立时被那人打断,那人发出了一下听来十分奸诈的 笑声,道:“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比较实际的问题可好?” 木兰花沉着地点着头道:“好的,你是谁?” “小姐,你是在明知故犯了,你是应该知道我是谁的,大庭龙男一定已将一切对你讲 了,对不?我现在想知道,你是不是多管闲事!” “我是最喜欢管闲事的人,先生。” “小姐,我看不出你有管这件事的理由。” “有的,”木兰花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大庭龙男,是我的师弟,他来向我求助,我怎 能不管他么?” 那男子呆了片刻,才道:“哦,原来是这样,那的确算不得是多管闲事,只怪我们事前 的调查功夫,做得不够透彻。如果我们早知和兰花小姐有这层关系的话,那我们也不拣日本 下手,而转移目标,去找墨西哥政府了!” 木兰花听得对方这样讲出,心中又是一动,她立时反问道:“噢,原来你们的飞弹发射 基地,已经进步到可以随时移动了么?” 那人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哼”地一声,道:“看来你已知道不少?” “还不够多,但是在奄美列岛附近的海底火山爆发事件中,空中雷达侦察站,却摄得了 三张相片,使我们知道你们所用的方法。”木兰花从容不迫地说着,“不过令我不明白的是 就算你们的飞弹发射设备,已经是精巧得可以随时移动的了,又有什么方法,可以随意带进 一个国家的国境中去呢?” “那是我们的秘密,小姐!”那人再度奸笑着,“如果给你知道了这个秘密,那我们的 工作,自然也无法再进行了。” 木兰花道:“我相信这一点,现在,你来看我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劝我不要理会这件 事,快离开日本?” “是的。”那人坦率地承认。 木兰花沉默了片刻,才道:“抱歉得很,我难以做到这一点,我已经答应了大庭龙男, 要帮助他,找出你们的飞弹基地来。” 那人耸了耸肩,道:“在五天之内?” “五天之内!”木兰花再强调着。 那人吸了一口气,道:“兰花小姐,如果你执意与我们为敌的话,那我感到荣幸,但是 我要提醒你一点,现在,你的生命便已我的掌握之中,不但是你,你的妹妹秀珍和安妮—— ”他用劲向前指了指,安妮的后脑被枪口指得生痛。 木兰花摇头道:“先生,我发现你对形势估计错误,你只是潜入来的,而这幢屋子的四 周围,全是保护人员,你看看你的背后——” 木兰花讲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通常,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听到了这样的话的人,总免不了要回头望一下的,可是那人 却绝不回过头去反而笑了起来。 他道:“兰花小姐,这是八百多年前的把戏了,怎么你也来玩这一套,你这样一说,那 未免使我要修正对你的估计了。” 木兰花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你以为我是在玩把戏么?那也难怪你,你本来就看不到 背后的情形,好了,事情结束了,你放下武器投降罢——别射他的要害,我要他的口供。” 木兰花说这句话是大声讲的,而且她也站了起来。在那样的情形下,那人的身子不能不 震动了,可是他仍然不回过头去,反倒伸手抓住了安妮的肩头,手中的枪,对准了安妮的后 头。 木兰花心中也暗自佩服他的镇定,但是她却仍然笑着,道:“先生,我们对这件事,本 来可以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你来节外生枝,那是自投罗网了!”那人冷笑着,道:“你这 样说,未免言之过早吧!”木兰花的笑容更加自然,道:“也不早了,安妮!” 她突然叫了一声安妮,那人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安妮却早已迫不及待了,安妮的手指, 早已按在一个掣上,一听到木兰花的呼叫,她手指用力按了下去。在那人根本还未曾觉察到 发生了什么事之际,在安妮的那张轮椅之后强力的弹簧,已经将一块木板,向后疾伸了出去! 云四风在设计那块弹簧木板的时候,所用的弹簧,弹力达到一百磅,是以等于在不到十 分之一秒中的时间,有一百磅的力道,向后撞击了出去,而那人正站在安妮的背后,而且, 他还自以为是控制了安妮,进一步可以威胁木兰花的! 刹那之间,只听得“砰”地一声响,自轮椅后面伸出的那块木板,正撞在那人的胸口之 上,令得那人的身子打了几个旋,向后跌去! 其实,这一切,是早在那人一到了安妮的背后时,就应该发生的了,但当时,当安妮想 按下那个掣的时候,她却看到木兰花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木兰花不想安妮立时出手,只想在对方的口中,多套出一些内幕来。但是当她看到那人 正要对安妮不利之际,她立即命安妮按掣,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安妮的轮椅,实在是极之 厉害,可以有多种用途的一件武器! 那人一向后倒去,木兰花的身子便向前一扑而出! 可是,那人的身手灵敏,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他的身子,分明是在狼狈之极的情形之 下,向后倒了下去的,可是在突然之间,只见他的身子向上一挺,已经疾弹了起来!木兰花 绝未曾想到这一点,是以在那人的身子弹了起来之后,木兰花仍在向前冲去! 那人在疾弹而起之后,立时扳动了枪机! 一蓬细雾,直喷木兰花的面门! 木兰花一看到那蓬细雾喷了出来,便可以知道那是极其强烈的麻醉剂,她连忙屏住了气 息,一掌向那人的胸前砍了下去。 那人身子一闪,可是这时候,安妮早已控制着轮椅,转了过来,大叫一声,又按下了另 一个掣,三粒铁珠,疾射了出来。 那三粒铁珠,一齐射在那人的右腿,令得那人的身子,突然侧了一下,木兰花一下赶了 过去,右手已经捞上了那人的肩头。 同时,木兰花左手突然向外一格,正格在那人的右腿之上,令得那人的手指不由一松, 手中的迷雾枪,也脱手落在地上。 本来,在那样的情形下,木兰花是一定可以将那人抓住的了,可是尽管她屏住了气息, 强烈的麻醉剂,还是起了作用,她的左手,纵然已搭上了那人的肩头,可是五指僵硬,却已 使不出力道来了!那人用力一挣,单脚向外,跳了出去。 他的右腿虽已被三粒铁弹射中,可是他的行动,仍然十分灵敏,只见他连跳了三跳,已 经跳出了门口,到了走廊之中。 而木兰花在这时候,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她向前踏出了一步,叫道:“安妮!”安妮忙 道:“兰花姐,你怎么了?” 木兰花勉力挣扎着,道:“别理我,千万别让人走了,快┅┅快┅┅去追┅┅他!” 木兰花身子一慢,“砰”地一声,跌在地上。 安妮连忙捏制着轮椅,转了过去。 当她转过去时,那人已到了走廊的尽头了! 安妮按下了扶手上的攻击掣,“砰砰砰”连射了三枪,枪声一响,那人的身子,便伏了 下来,连滚带爬,向外滚了出去。 他一滚出了走廊,便立时没入了黑暗之中,看不见了。而前后只隔了几秒锺,只见两个 人奔了进来,道:“什么事?什么事?” 安妮认得他们是大庭龙男的手下,忙道:“快吩咐所有的人搜查附近,有人混了进来, 是一个欧洲人,一定要捉到他!” 那两个人立时转身奔了出去,刹那之间,屋子外面立时人声嘈杂起来,强烈的灯光,来 回照射着。安妮先去看穆秀珍,穆秀珍和木兰花一样,也昏了过去。安妮俯身把了把她们两 人的脉,知道她们只不过是昏迷,这才放下了心来。 大庭龙男是在两小时之后赶到的。 那时,医生早已来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也醒来了。 屋子附近的搜寻仍然在进行着,但是即一直未曾找到那欧洲人,而且,他们也知道,找 到那人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了。 因为,屋子是在琵琶湖边,十分冷僻的地方,四周围全是林子和小路,一个身手灵敏的 人,要逃过搜查,是十分容易的事! 而且,安妮最后那三弹,也显然未曾射中那人,因为在走廊的尽头处,根本没有血迹, 最早被派守在走廊口的两个人,也是被麻醉药昏迷过去的,他们也无法知道那人是从何而 来,根据他们的说法,那个人,是“突然出现”的! 大庭龙男赶到之后,向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不住地道歉,和申斥着他的部下, 但是木兰花却止住了他,道:“你不必责怪他们,这个人露了面,倒使我们的工作,容易进 行得多了,这个人,真可以说是自投罗网,来帮助我们的!” 大庭龙男苦笑着道:“你得了些什么线索?” “第一,”木兰花道,“他们的飞弹发射装置,是十分轻巧的,随时可以移动。第二, 听他们的话,他们似乎有一种十分巧妙的方法,可以令得他们的飞弹和飞弹发射装置,毫无 阻碍地进入他们所要进入的国家之中!” 大庭龙男摇着头,道:“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的。” 木兰花道:“可是我们非相信不可,因为事实上,他们已成功地将飞弹和飞弹发射装 置,运到日本来了!” 大庭龙男沉声道:“那对事情并没有帮助。” 木兰花道:“还有一点,这个人,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当我提及这一点的时候, 他表示十分震惊,并且不相信。” “我也见过他的。”穆秀珍抢着说。 “我也是!”安妮紧蹙着双眉,“我也见过他的,我好像还十分熟悉他的神情,可是我 却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 大庭和穆秀珍两人都张口想说什么,但是木兰花突然一扬手,道:“等一等,你们都别 出声,让我想想!” 这时候,木兰花只觉得在听了安妮的话之后,犹如千头万绪的线头之中,找到了一个线 头,她必需立时握住这个“线头”,要不然,她就会失去它了! 这个“线头”是什么呢? 这个“线头”便是,她、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曾看见过那个不速之客,但是她们三 人,却都又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 当然,她们三人共同相识的人十分之多,要在那一方面的记忆中去找出那是什么人,那 简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那么,应该从哪一方面着手呢?为什么自己三个人,都会觉得这个人面熟,而又想不起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来呢? 木兰花明知道,只要想出了那人是什么人,那么,也就可以得到整件事的关键了,可是 不论她怎样想,却都不得要领! 就在这时,两个男子走了进来,向大庭报告道:“湖边发现有杂沓的脚印,我们要找的 人,可能潜水由水中逃走了。” 大庭望向木兰花,道:“兰花师姐,我还不免有些疑问,我从东京来,是搭直升机来 的,如果有人要跟我而来的话,那该用什么交通工具?” 木兰花笑道:“大庭,你想想,对方既然有着发射飞弹的设施,一架小型的,可以在水 面降落的直升机,还成什么问题呢?” 大庭点着头,道:“那么,照你的看法,这个人,已经回到东京去了?他到这里来,特 地是来警告你的?” 木兰花道:“我想是,他们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在他们的想像中,以为我一定会接受 他们意见的,而那人也十分聪明,他在一知道了你是我的师弟之后,他就知道说也没有用, 是以,也没有再说什么劝我别理的话了。” 大庭道:“可惜我没有见到这个人——” 安妮忙道:“不要紧,你拿纸和笔来,我可以将这个人的大致轮廓勾画出来,看看你可 认识这个人。” 大庭用不信的目光望着安妮,但木兰花却立时道:“那是安妮的特殊本领,她非常易于 捕捉人脸型上的特征,画出来也是维妙维肖的。” 大庭立时回头向身后的人望了一眼,那人也立时走了出去,不一会便拿了纸和笔进来, 安妮在纸上,慢慢地动着笔。 不到三分钟,她已经以十分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人脸来,她看了一看,又略为改 动了一下送到大庭的面前。 大庭还没有说什么,穆秀珍已叫了起来,道:“是他!” 大庭龙男皱着眉,道:“这人我也见过的!” 大庭用手指叩着他自己的前额,不住喃喃地道:“我是见过这个人的,我的确是见过这 个人的,好像是最近!” 大庭龙男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木兰花心中又陡地一动,她立时道:“大庭,我们四个 人,是最近才在一起的,是不是?” 大庭愕然道:“自然!” “而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场合也不多,我们都见过这个人,但是又都在当时,对他不是 十分注意,你想想,那是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显然是已想到了什么,是以才会那样问大庭的,而她在发问时,那种兴奋的语 调,也正证明了她已想到了什么! 大庭、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同时一呆。 但是他们三人,却只不过呆了半秒钟! 接着,便听得他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道:“马戏团!这个人是在马戏团中 的。” 安妮更尖声叫了起来,道:“我记起了,完全记起了,他就是大炮射人表演中,那个用 火把点燃大炮,射出小丑的那个人!” 木兰花陡地站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望着她,只见她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现在,一切全都再明白也没 有了,那马戏团!” 可是大庭、穆秀珍和安妮三人,显然还有些不明白。 他们都望定了木兰花,即并不出声。 木兰花用十分快的速度讲着话,她是很少用那样快的速度来讲话的,她道:“事情实在 是再明白也没有了,那马戏团就是歹徒组织的大本营,一切疑点都解决了,我们都见过那个 人,但是我们却都认不出他来,因为我们见他时,他脸上有着夸张的化装,而那座射人的大 炮,毫无疑问,就是飞弹的发射台!” 大庭骇然道:“有这个可能么?” “为什么不可能?那人已提及他们有可以随时移动的发射台,而且,他们还几乎可以毫 无困难地进入任何国家,你想想,挂着著名马戏团的招牌,他们自然可以周游全世界,谁会 怀疑一座表演‘射入’的大炮?”木兰符挥动着手。 大庭等三人面面相觑,因为木兰花的话,虽然很有说服力,但是,那究竟是太出乎人的 意料之外,难以想像了! 穆秀珍开口想说什么,但是木兰花却已经立刻接着道:“而且,我敢说,马戏在中午二 时,是日场表演射人的时候!” 安妮吃惊地道:“兰花姐,你是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将飞弹射了出去?” “是的,有谁会想得到是引致火山爆发的飞弹,他们将飞弹的外观造成人形,而涂上和 小丑衣服一样浓烈的色——彩,这便是照片上飞弹是彩色缤纷的原因,而飞弹速度极高,一 出帐幕,便已直射入云层之中了,这可以说是最大胆的犯罪设计!” 大庭立时道:“那我们——” “大庭,”木兰花转过身去,对着大庭龙男说,“你用最秘密的通讯方法,通知你最得 力的部下,去包围那马戏团的场地,但是要记得,在我们未赶到之前,绝对不能有任何行 动,以免打草惊蛇,再要找他们就难了!” “是的,”大庭回答,“我们的大规模搜索也应该继续,便对方以为我们仍然不知道他 们的真面目,那样,他们会疏于防范。” 穆秀珍已急急地道:“兰花姐,我也要去。” 她是知道木兰花会不让她前去,所以才这样要求的,可是她得到的回答,却仍然是一个 “不”字,木兰花道:“你和安妮在这里等我,我想,明天中午之前,我就可以回来了,你 们在琵琶湖边休息的计划,依然不变!” 这一次,是穆秀珍和安妮一齐叫了起来。 但是木兰花却坚决地道:“你们实在不必去了,因为已没有什么别的事,他们被包围, 我们一去,将包围圈紧缩,那就全然解决了。” 木兰花的话,对于十分失望的穆秀珍和安妮,并不能起安慰的作用,她们两人,仍是嘟 起了嘴,表示不快。 大庭笑着,道:“兰花师姐,我看——” “不,大庭,有我一个人参加行动,已经是不十分适宜的了,如果参加的外人太多,是 会影响们特种工作人员的声誉的。” 大庭对于木兰花设想之周到,心中十分感激,他只好向穆秀珍和安妮两人,无可奈何地 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木兰花道:“大庭,你快去下命令,我们该走了。” 大庭立时走了出去,木兰花在屋中来回地踱着,大庭在五分钟之后就回来,和木兰花一 齐走了出去,穆秀珍和安妮两人,早已赌气去睡觉了。 木兰花和大庭龙男用直升机返回东京,那种小型的直升机,速度十分之快,当他们在秘 密的机场降落时,天才刚亮。 一下了直升机,立时有两名男子向前迎来,其中一个向大庭龙另行敬礼,道:“包围已 经完成,参加包围的,一共有二十个小队,配有重机关枪和各种轻型的武器,马戏团的成 员,已经起身活动,看来并没有什么异状。” 大庭不住地点着头,木兰花则问道:“一小队有多少人?” “十二名,全是经过挑选的干员。”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只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已被两百四十名大汉包围了,大庭,一 到那里,你只要说出事实,令他们投降就可以了。” 大庭龙男的神情,也全然是重负已释一样,他十分轻松地道:“真想不到,那么复杂, 茫无头绪的事,一下子就解决了!” 他一面和木兰花一起跨上汽车,一面又道:“兰花师姐,你真是名不虚传。” 木兰花谦虚地笑了笑,道:“大庭师弟,那只不过是凑巧!凑巧我们到了东京的第一 天,就会去看马戏,那是对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如果对方早知我们曾去看过马戏,那 么,他就算要来找我们的话,也必然要经过化装才来的了。” 大庭笑了起来,道:“想不到他们想警告你不要插手,而你竟然就凭他们的这一个行 动,破了这件案子!” 木兰花摇着头,道:“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不是安妮将那人的样子画了出来,引起 了你的记忆,我也不会想到这个人是属于马戏团的!” 他们交谈着,车子正以极高的速度,在向前进发,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已可以看到飘扬 在马戏团帐篷之上的氢气球了。 而这时候,大庭也已利用了无线电话,和每一个小队的负责人通了话,使他明白了包围 在那旷地的形势,马戏团中还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已被包围了,他们的活动和平时一样,有 的在练习,有的在照顾着动物,谁也看不出来,这样充满着欢乐气氛的马戏团中,会隐伏着 如此惊人的巨大危机! 等到他们到了旷场的边缘之际,便进了一间小屋之中,那间小屋,本来是出售汽水等饮 品的,但这时已被用来作临时的指挥部。 大庭和木兰花两人一进去,就看到一张桌子上铺着一张图,图上画的是一幅那旷场地形 图,有许多小红旗插在图上,每一面小红旗代表一个人,小红旗插着的地方,也正是那人隐 伏的地点,隐伏得都十分之巧妙。 另外,还有三架直升机,随时准备升空,如果敌人想由空中逃走的话,显然也不能成 功,包围圈严密之极。 大庭看了几分钟,便取过了望远镜来。 那小屋距离马戏团的大帐幕,约有一百码,在望远镜的观察下,马戏团成员的一切行 动,全都看得十分清楚,大庭吩咐道:“准备扩音器!” 立时有人将一具扩音器递了过来,道:“有八只喇叭,可以同时传播你的声音,为了避 免惊扰市民,我们也已作了必要的措施,劝所有的车辆绕道而行,我们可以放心进行一切。” 大庭按下了扩音器上的掣,吸了一口气,用沉毅而坚决的声音道:“马戏团全体人员注 意,马戏团全体人员注意!” 他的声音,立时通过了八只安装在四面八方的喇叭,传了开去,那八个喇叭,正是安装 在旷地的四周围,向着旷地的。 是以,大庭的声音一传了出来,在旷地上活动的每一个马戏团成员,都可以听得到,持 着望远镜在观察的木兰花,可以看到每一个人,不论在做什么事,都停了下来,而且,人人 都面现惊愕和莫名所以的神色。 大庭的声音继续传出,道:“你们绝不必想到反抗,因为你们已被包围了,你们甚至不 必想逃走,包围是十分紧密的。和你们讲话的,是东京防卫厅特别工作组的长官,大庭龙 男。你们投降的话,绝不会受到攻击的!” 木兰花在望远镜中,看得十分之清楚,在大庭龙男一开始讲话之际,似乎所有的人,都 从帐幕中奔了出来,他们相顾愕然,大惊失色。 木兰花还看到一个大胖子,正在挥着手,在说着什么,而许多人都向他奔去,围在他的 周围,那大胖子自然便是领导人了。 大庭龙男的话才一讲完,四辆有云梯设备的救火车,疾驶而至,云梯升起,在云梯的上 端,是两个手持轻机枪的射手。 那两个射手,背对背地蹲着,居高临下,就是他们八个人,便可以说已经控制了全场! 而各种各样的惊呼声,也开始从旷地中传了过来。 大庭继续道:“每一个人都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将双手放在头上,从指定的地方走出 来,绝对不准反抗!” 随着大庭的话,有十二个人已经奔向前去,六个一排,分两排站开,同时,呼喝着众 人,在两排人中走过去。 木兰花看到,几乎所有的人,都已将手放在头上了,她放下了望远镜,道:“我们可以 前去了,那胖子一定是他们的头子。” 大庭首先走出了小屋子的,和木兰花一齐向前走去,他们走近了几十码,便听得那胖子 在两个人的押解下大肆咆哮着。 他的嗓门十分之大,只听得他厉声道:“这算什么?日本是一个野蛮国家么?为什么要 这样对付我们的马戏团?我要求日本政府公开道歉!” 大庭来到了他的面前,道:“你是谁?” 那胖子气呼呼地道:“我是萨氏马戏团的团长,萨克廉,你是谁?” “我是东京防卫厅的官员,大庭龙男。” “是你,原来就是你带领着这些人来包围我们的?” “不错,”大庭一面回答着,一面已挥手令两小队人冲了进去,他事先早已命令过他 们,一冲进去,便立时守住那尊射人的大炮。 大庭面带微笑,道:“团长先生,刚才你说,你要求日本政府什么?” “公开道歉!” “我想你是记错了,你是向日本政府要求付出一千一百万英镑!”大庭露出他整齐而洁 白的牙齿笑着。 在那一刹间,胖子团长脸上的神情之惊愕,当真是文字难以形容的,他张大了口,好一 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胖子团长足足呆了半分钟之久,在那半分钟之中,大庭也不催他讲话,只是微笑着欣赏 着他那种惊诡的神态。 半分钟之后,胖子团长才缓过了一口气来,道:“天,你说什么?我向日本政府要求付 出一千一百万英镑?你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子?” “我不是疯子,只不过你想不到你的面目已经暴露而已,将飞弹发射器装置隐藏在马戏 团中,真不错啊,嗯?”大庭仍然微笑着。 胖子团长的眼睛是睁得如此之大,真叫人担心他的眼珠子会从眼眶之中,突然掉了下 来!他望定了大庭,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是除了他喉间发出格格声之外,却是一句话也讲不 出来。过了许久,才听得他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飞弹?” 大庭冷笑道:“是的,飞弹,团长先生,就是你们用来引致火山爆发的,我想你不必再 抵赖下去的了!” 胖子团长突然怪声叫了起来,他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转过身去,向着身后,马戏团 的其他成员,嚷道:“你们听听,这个疯子在说些什么?唉,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我们是在 一个全是疯子的国家中么?什么飞弹?火山?唉,我的天!” 其他马戏团的成员,也都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大庭大喝一声,道:“住口,如果不是 找出确实的证据来,你们是一定不肯承认的了?” 胖子团长厉声道:“你要我承认什么?” “你们利用飞弹,引爆火山,向我国政府,勒索巨款,我可以在你们这里,搜出飞弹发 射台和飞弹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大庭的声音也十分严厉。在他那样严厉的声音下,任 何犯罪份子,实是都不免会失色的。 可是那胖子团长,却是一副怒极反笑的神气,道:“好,那你去搜查吧,反正你们是野 蛮人,我也不向你要搜查令了。” 大庭冷笑着,道:“搜查令在这里!” 他将一份文件交给了胖子团长,可是胖子团长连看也不看,只是将之紧抓在手中。也就 在这时,只见两个大庭的部下,快步奔了出来。 他们两人,正是刚才冲进去的那两个小组的负责人,大庭一见了他们,便立时大声问 道:“怎么样?找到了那‘大炮’没有?” 那两个人急步奔到了近前,一面喘着气,一面道:“找到了,在帐幕之中。” 大庭十分高兴,道:“好,可是派人守住了,不准任何人接近么?必需千万小心,我们 还要进一步地搜寻飞弹!” 那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又互相用手肘碰了一下。 大庭立时吩咐道:“你们两人,鬼头鬼脑作什么?” 那两人苦笑着,道:“组长,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那┅┅尊‘大炮’,只是一尊魔术用 的道具,它有一个强烈的弹簧,可以射出一个假人,同时,炮床是空心的,可以供钻进炮口 去的小丑躲起来,在灯光黑暗时,再钻出来,那并不是什么火箭发射台。” 大庭龙男呆了半晌,回头向木兰花望了一眼。 木兰花在听得那人作了如此的报告之后,她也呆住了。那是不可能的,一定另有一尊 “大炮”是火箭发射台,而有一尊,则是魔术炮。 她沉声道:“继续进行搜查。大庭,命令马戏团所有的人员,都在此处集中,我们找出 昨晚的那个不速之客来,他们就不能狡赖了。请海关的人员来,证明他们团中一共有多少 人,海关应该有入境纪录的!” 胖子团长气呼呼地道:“不必了,我们所有的人,全在这里了,只有一个人,他不在, 从昨天晚上起就不在团中了。” “那是谁?”大庭立时问。 “他是表演大炮射人节目中,担任炮手的威勒,是马戏团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胖子 团长也立即回答。 大庭龙男“哈哈”笑了起来,道:“好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人,你 却将他藏了起来,你这老奸巨猾——” 大庭的话还未曾讲完,胖子团长已发出了一声怒吼,道:“我没有将他藏起来,是你们 将他‘藏’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庭一呆。 “昨天下午,威勒在酒吧中和人打架,被警察抓了起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释放,是谁 将他藏起来了?”胖子团长的声音越来越大。 大庭龙男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这是不可能的,那个人,昨天晚上,还到琵琶湖的屋子中去袭击穆秀珍和木兰花,也就 是凭这个线索,他们才认出那人是属于马戏团,是以才想到歹徒是利用马戏团作掩护的,而 如今,团长却说他一直在拘留所之中! 如果胖子团长所说属实的话,那么他们的一切推断,也就成了毫无根据,而他们的行 动,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了! 大庭龙男并不是没有急智的人,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确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这 时,不但大庭龙男受了极大的震动,木兰花也是一样! 一时间,他们两人都说不出话来,胖子团长却在继续咆哮,道:“你们如果要找他,应 该到东京警察局去,而不应该到这里来,你们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们,我们要到全世界去广 为宣扬,证明你们的国家,是一个疯子和野蛮人的国家!” 木兰花轻轻碰了一下大庭,低声道:“吩咐你的手下,和警局连络,将那个威勒带来, 还要请看守威勒的警员一起来。” 大庭点着头,道:“那么这里——” “你尽管去下命令好了。”木兰花又立刻转过身去,道:“团长先生,我们的行动,绝 没有野蛮和不文明之处,我们发现了可疑的地方,持着搜查令来搜查,也未曾损害你们的一 切,难道在日本的国土上,你们竟享有可以不受日本法律的限制的特权么?” 胖子团长本来不知还想讲些什么的,但是木兰花一申斥,他翻着眼,便没有再在意料中 的一切,对她是十分之不利的。 但是,她却还保持着镇定,她沉声道:“好的,寇利先生,我们要搜查你住的帐幕,你 和这位先生可以一齐跟着来。” 小丑寇利作了一个发可奈何的表情,木兰花转过头来,道:“大庭,派三个干练的人 员,和我一齐去搜查他们的帐幕!” 大庭挥了挥手,立时有三名男子,向前走来。 木兰花向小丑寇利道:“请你带路。” 寇利又耸了耸肩,和那人转身向前走去,木兰花等四人,跟着后面,他们经过了一列铁 笼,关在笼中的是各种各样的野兽。 那是一个规模十分大的马戏团,甚至有两只长颈鹿,而小丑寇利和那些野兽,都显然十 分熟,他一面向前走去,一面不断地和各种各样的动物,做着手势,当他伸出手来时,那两 只长颈鹿中的一只,弯下颈来,舔他的手掌。 他们大约走了两百码,来到了近二十个小帐幕之前,那些小帐幕,全是马戏团团员的住 所,而这时,搜索人员也正在进行搜查,小丑寇利指着一个帐幕道:“就是这个,我看,已 经有人搜查过了,还要再查么?小姐?” 木兰花冷冷地道:“要再查!” 她一面说,一面掀开了帐幕,走了进去。 帐幕之中十分凌乱,有着三张床,在床前床后,堆着很多木箱,衣服乱七八糟地扔着, 鞋子也东一只西一只。 小丑寇利跟在她的后面,道:“抱歉得很,小姐,我们刚要整理,那位长官便命令我们 将手放在头上走出去了,请原谅。”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在这个帐幕之中,显然是不可能隐藏着飞弹,或是飞弹发射台的。 但是木兰花却希望发现一些别的证据。 她和大庭龙男的三个手下,开始对这个帐幕中的一切,展开了最严密的搜查,甚至每一 片纸,每一件衣服,都被翻来覆去地检查着。 但是,足足过了四十分钟,他们仍然一无所获,未曾发现丝毫可疑的东西,而大庭的声 音已传了过来,叫道:“兰花师姐,威勒带到了!” 木兰花退出了帐幕,她一出去,就看到在两个日本警察之间,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欧洲 人,正是昨天晚上见过的威勒! 木兰花呆了一呆,道:“好啊,威勒先生!” 可是威勒却瞪大了眼,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么?昨天我们还见过面,你还警告我,叫我不要理闲事的。”木兰花望 着外面缓缓地说。 然而威勒仍然睁大了眼,道:“昨天晚上?小姐,昨天晚上,究竟是我喝醉了,还是你 喝醉了?何以你比我更糊涂?” 大庭踏前一步,在木兰花的耳际低声道:“我已经问过了,自昨天下午六时起,他一直 都在拘留所中,绝不可能外出的。” 木兰花并不出声,只是望着威勒,她可以肯定,这就是昨天晚上和她见面的那人,除非 另外有一人,和这个威勒一模一样。 当然,那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如果威勒有一个双生兄弟,又如果有人用精巧的化装 术,刻意化装成威勒的话,那么就可能有一个和威勒一样的人出现了。 双生子的可能性比较少,可以不加考虑,但如果是有入化装成威勒的话,为什么要化装 成威勒的样子呢?而且,威勒自昨天下午起就进了拘留所,这是“偶然”的,还是“故意安 排”的?如果是故意安排的,那就是一项十分巧妙的安排! 因为自己这方面,怀疑马戏团便是歹徒组织的大本营,一切的根据,便来自威勒,但是 威勒根本没有可能前去琵琶湖,那么自己的一切怀疑,便都不成立了。 木兰花呆了片刻,才道:“总搜查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大庭的神色十分沮丧,“我们这一次,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我看,政 府恐怕非得要向马戏团表示歉意了。” 木兰花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缓缓地向外踱了开去,走了两三步,才道:“我看,你先去 向胖子团长表示歉意,然后收队。” “兰花师姐,我们——” 木兰花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我们的第一步行动,已经失败了。既然失败了,就要立 即承认失败,那样才能最快地展开第二步行动。” “那我们第二步行动是什么?” “我会随时和你联络的,我先走一步了!” 大庭龙男搓着手,木兰花要先走一步,他自然不能硬留着不让她走,但是这里的一切善 后,却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他心中叹息着,木兰花已大踏步地走了出来,大庭龙男看着他向和威勒同来的两个警 员,讲了几句话,便迳自向外走了开去。 大庭想了一想,来到了胖子团长的面前。 他还未曾开口,胖子团长便以讥笑的口吻道:“长官,你找到了多少飞弹,是长程的还 是短程的,有没有核子弹头?” 大庭也已亲自检查过了那尊“大炮”,那的确只是一尊魔术炮而已,至于飞弹,他自然 没有什么发现,他只得勉强笑着,道:“对不起,团长先生,这┅┅是可怕的误会,我向你 表示歉意,打扰了你们,但我想这件事,我们都不必张扬出去!” “为什么我们要保守秘密?”团长气势汹汹地问。 “你知道,人们心理是十分奇怪的,如果让广大市民都知道警方曾光顾你们的话,那你 们可能就会失去所有观众了。” “那就要你们政府赔偿损失!” “你可以这样要求,但是可能过上三五个月才有下文,你们团中那么多人,开销从何而 来?所以你还是接受我的歉意好。”大庭的话,软硬兼有。 胖子团长悻然“哼”地一声,转过身去。 他转过身去,双手向马戏团人员挥着,道:“走!走!恢复正常的活动,算我们倒霉, 碰到了一批疯子,今天的演出要特别小心,别出意外!” 大庭趁他转过身去,连忙也转身向外走去,一面传达命令,撤退所有的人员,不一会儿 旷地附近,便已经恢复常态了! 木兰花在和大庭分手之后,低头疾行,她截住了第一辆见到的计程车,当司机问她到何 处去的时候,她说出了一间酒吧的名字。 那间酒吧,就是威勒昨天晚上发生纠纷的那一家,她是才从押威勒前来的那两个警员的 口中,问出来的。 她的心中十分乱,她知道自己已掌握了某些线索,但是对方却比她更狡猾,将她发现的 线索,完全抹去,令得她非从头来过不可! 她本来肯定歹徒是隐藏在马戏团之中的,但是在经过了那样大规模和彻底的搜查之后, 她对自己的肯定,也不免有点动摇了! 但是,她却仍然可以肯定一点,那便是:即使事情和马戏团无关,也一定和那个威勒有 关,因为昨天晚上来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的人正是威勒(至少是和威勒完全一样的人)!她 要重新掌握线索,也必然要从调查威勒开始。 那间酒吧的所在之处,正是东京酒吧林立的银座。 银座的大名,是举世皆知的了,但是在日间,这地区却是冷清清的,花枝招展的吧女都 未曾上班,酒客自然也不会来买醉。 是以,当计程车到达那间酒吧的门口,木兰花在下了车之后,那司机也好奇地向木兰花 望了几眼,然后才离去。 木兰花在门口略站了一站,酒吧的门关着,她伸手去推门,门应手而开,酒吧内十分黑 暗,木兰花并不立即就进去,而是站在门口。 她先咳嗽了一下,然后才问道:“有人么?” 一直等她问到了第三声,而且声音也提得相当高了,才听得有脚步声传了过来,接着, 一幅帘子被掀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那中年女人的化装相当浓,看起来令人极之不舒服。她的脸上,本来挂着职业性的微 笑,但是一见了木兰花之后,微笑就消失了。 她某至不再向前走来,只是不耐烦地挥着手,道:“走!走!我们这里,并不招请女 侍,凡是招请女侍的,门口一定贴着招纸!” 木兰花笑了一下,慢慢向前走去,道:“我并不是来当女侍的,我是想来问一件事情 的,你是老板娘?” 那妇人立时换上了一副十分警觉的神色,道:“你是什么人?你是警察么?我们这里很 平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木兰花并不正面回答老板娘的问题,只是冷冷地道:“这里并不平静,昨天晚上,有一 个欧洲人威勒,喝醉了在闹事!” 老板娘急急道:“客人喝醉了酒闹事,那太普通了!” “普通也好,不普通也好,”木兰花冷然道:“你当时一定在场,你将当时的经过,详 细地说给我听!” 那老板娘贬着眼睛,道:“为什么?” 木兰花踏前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告诉我,要不然,我能使你至少一个月不能开 门营业,明白了么?” 老板娘面上变色,道:“好,我告诉你,你是原杉大哥的人?为什么不早说?早说了也 不必误会了,我们可不敢得罪原杉大哥!” 木兰花根本不知道什么人是“原杉大哥”,但是从老板娘一提及这个名字时,便战战兢 兢这一点来看,原杉大哥也者,多半是黑社会头子,是控制这一带势力的人马了。木兰花也 不置可否,只是哼地一声,道:“快说!” 老板娘道:“那外国人,是和一个向导一起来的二来就喝威士忌,十分阔绰,后来,他 一定要另一个顾客和他拚酒,那人不肯,就打起来了。” 木兰花问道:“那人是谁?” 老板娘的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来,道:“你不是原杉大哥的人,你究竟是谁,来 查三问四的,快走!” 木兰花陡地踏前一步,一伸手,五指便已紧紧地握住了老板娘的手腕,厉声道:“快 说,和威勒吵起来的是什么人?” “我说了,那人是原杉大郎的手下。” “后来怎样?” “一打了起来,顾客就奔出门口,警察赶到,人都走了,但是那外国人却还坐着喝酒, 自然就给警察带走了!”老板娘说着。 “你是说他可以逃走而不逃?” “那我不知道。” “哼!你们开酒吧的,也不会希望顾客会被警察带走的,是不是?难道在警察未来之 前,你未曾劝威勒快点逃走么?” 老板娘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你真厉害,好了,我是曾劝他离开,他如果肯走,警 察来了,我们就可以说根本末曾发生过什么了!” “而他怎么说?” “他不肯走,他说他就是要等警察来!” 木兰花呆了半晌,如果老板娘所说属实的话,那么,威勒和人打架,以致他被留在拘留 所中,一定是故意的安排了! 而这一个安排,牵涉到了两方面的人,究竟哪一方面的人是主动的呢?是威勒,还是原 杉大郎手下的人? 木兰花点着头,道:“不错,你很合作,我再问你,原杉大郎住在什么地方?” 老板娘的脸色变成了死灰,她摇手不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他在什么地方住,他会突然出现,我们店中有三个酒女曾陪过他,三处的地方都是不同的, 你别再问我关于他的住所了,我不知道。” 木兰花冷笑一声,道:“那么,我要找他,怎么找法?” 老板娘吸了一口气,道:“他的手下,常年在银座后街,黑珍珠酒吧前的一辆白色汽车 上,要找原杉大郎的人,都先去找他的手下。” 木兰花放开了老板娘,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她转身便走,出了那家酒吧之后,她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因为到如今为止,事情已 发展到了和日本的一个大黑社会头子有关了! 木兰花出了门,立时走过了对面街,她走出了十来码,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中,倚着墙, 取出了大庭给她的无线电通讯仪,按下了一个掣。 不到几秒钟,她便听到了大庭的声音,道:“什么事?” “大庭,我是兰花,有一个人叫原杉大郎的,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分?”木兰花压低声 音,开门见山地问。 当木兰花的话一讲究之后,她便可以清楚地听到大庭龙男的声音之中,带着极其吃惊的 成份,道:“你为什么要问起他来?” “我已经查出,昨晚在酒吧中,和威勒打架的人,就是原杉大郎的手下,而那场打架, 可能是故意的安排。” “兰花师姐,”大庭忙道:“关于原杉这个人,不是一言半语能讲得完的,你到我的办 公室来。”大庭接着说了一个地址。 “好的,我立刻就来,但你立即去提问威勒,告诉他我们已知道了昨晚的打架,是出于 故意的安排,要他讲出是他主动的,还是原杉手下的人主动的,这一点,关系十分之大!” “是,我知道┅”大庭回答着。 木兰花关上“粉盒”,转过身来。 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她,她匆匆地穿过那条巷子,召了一辆计程车,车子穿过了许多拥挤 的街道,在半小时之后,停在一幢房子之前。 木兰花一看到了那幢房子,几乎疑心自己记错了地址! 但是当她下车之后,抬头仔细一看,一点不错,这正是大庭给她的那个地址,那是挤在 许多屋子之中的一幢三层高的房子。 那房子的底层,开着一家“集贝店”,就是专供贝壳搜集者购买贝壳的地方,生意也不 见好,一个女店员无聊地坐着。 当木兰花打量着招牌时,那女店员也在打量着她。 然后,那女店员问道:“小姐,你想找什么贝壳,我们没有的,可以替你代找!”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我的一个朋友给了我这个地址,他姓大庭,叫大庭龙男,说他 是在这里的!” 那女店员忙道:“原来是兰花小姐请进来!” 木兰花跨了进去,那女店员带她来到了店堂后面,在肮脏的墙上,按了一个掣,一个残 破的木柜,向旁移了开去。 木柜移开,竟是一架小小的升降机,那女店员道:“大庭先生在二楼,他早在恭候你 了,请小姐上去。” 木兰花踏进了升降机,按下了掣,那木柜移上,升降机也向上升去,升降机几乎是立时 停止的,接着,门便打了开来。 木兰花向外望了一眼,便不禁一呆。 那是一间美丽舒适之极的办公室! 而从这幢屋子的外表来看,是绝想不到在那样普通的房子之中,会有着如此华美的办公 室,大庭龙男正坐在一张办公桌之后,一见木兰花,便站了起来。 木兰花向前走去,道:“你这里不错啊。” “这里是秘密的办公室,”大庭回答,“即使是日本政府的高级官员,也不能知道它的 存在,你是第一个踏入此处的外国人!” 木兰花立时问:“你问了威勒么?” “问了,威勒供称,他在买醉时,有人以五万日圆的价钱,请他去和人打架,他照做 了,也已得到了那笔钱,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也不知叫他去和人打架的是谁?” “他不知道,但是他记得那人的样子,我们拿相片给他认,他认了出来,那人也是原杉 大郎的手下!”大庭将一张相片放在木兰花面前。 木兰花看了一眼,相片上的人一望便知是个小流氓。 “好了,”木兰花再问道:“原杉大郎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身分十分特殊的人物,战时他是少壮派的军人,他的军衔是大佐,曾任驻德 使馆武官多年,战后,他侥幸逃过了战犯审判,回到了东京,不久使成为银座的极有势力人 物,警方找不到他的什么差错,但是他显然控制着很多人。” “他很有钱?” 是的,单在日本银行中便有巨额存款,我们不能怀疑他存款的来源,因为他有两家规模 十分巨大的进出口公司,是专进口重型机器的。” 木兰花来回地踱着,大庭则沈重地望着她。 木兰花来回踱了两三分钟,才停了下来,道:“大庭,现在问题已十分明白了,这个原 杉大郎,就是——” 木兰花的话还未曾请完,大庭龙男已经摇着手,道:“兰花师姐,关于原杉大郎这个 人,千万不能下太草率的结论!” 木兰花望着大庭,大庭的神色十分尴尬,他勉强笑着道:“兰花师姐,我的意思是,原 杉在军、政、警界的势力十分雄厚,我们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这和对付马戏团不同,到 时,我们可能连道歉的机会也没有了!” 木兰花冷冷地道:“我们何必向他道歉?” 大庭苦笑着,道:“我是说——” “你是以为我怀疑原杉大郎的理由不充份,是不是?” 大庭顿了一顿,道:“是,我是那样想,就算他是主使人,要威勒和人打一架,那┅┅ 那实在也证明不了什么的。” “可是,那一架,即使威勒入了狱,而当晚,另一个‘威勒’,却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引我们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去包围马戏团!”木兰花有点激动,因为像包围马戏团那样的错 误,她是不常犯的,而她上了那样的一个大当,自然令她十分气愤。 大庭呆了半晌,道:“兰花师姐,你是说,那个威勒来找你们,根本只是一个圈套?是 引致我们作错误的决定,去闹一个大笑话?” “是的,现在我们不妨回想一下,威勒是一个要在公众面前露面的人,如果他要来警告 我们,怎可能不进行任何化装?” “那么,派这个威勒来的人,又怎知道我们曾到过马戏团,曾见过威勒?”大庭仍然不 明白地问着木兰花。 木兰花一字一顿,道:“那只说明一点:我们一下机,就有人跟踪我们,我们到哪里, 就有人知道。大庭,你也跟踪过我,你可以知道我在马戏团中,原杉大郎为什么不能?他知 道我们看过马戏,对威勒有印象,才布下了这一局,存心要我们出丑的!” “那么,”大庭迟疑着道,“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可以阻延我们工作进行的时间,你别忘了,他给的限期,只不过是五天!而且,还可 以打击你的工作威信,使你的工作,难以展开!” 大庭还在迟疑着,突然,他案上的一个红色的电话,响了起来。大庭的面色,微微一 变,道:“那是防卫厅最高长官的电话!” 他一面说,一面拿起了电话来。 只听得他不断地道:“是,是,我们的确是卤莽了一些,但是我们也由此获得了新线 索,什么?噢,是,是,我知道了,是!” 木兰花不知道大庭和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那一定是令大庭感到十分意外的事,所以大 庭的那一下“什么”,声音才会如此之尖锐。 木兰花看看大庭放下了电话,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色,十分之难看,木兰花沉声 道:“可是有什么不幸的消息了?” 大庭苦笑了一下,道:“不幸之至,马戏团的团长,已经决定招待报界,将我们包围、 搜查的情形向报界公布,防卫厅最高长官说,这件事一定引起报界的竭力攻击,成为贻笑国 际的笑柄,他责怪我滥用权力,并且说,有关富士山事件,在高级官员会议有所决定之前, 不要我再多管,他要我休息一段时间!” 木兰花静静地听看,等大庭讲完,她才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我还有什么办法?” “大庭!”木兰花正色道:“儿岛师父,不单是授我们空手道和柔道的功夫,他也一定 曾教你如何做人,他最爱讲的一句话是什么?” 大庭龙男道:“他老人家常说,在最困难的时候,才分得出谁是勇敢的人,和谁是不堪 一击的懦夫!” 木兰花一字一顿,道:“好,那你是准备做懦夫了?” 大庭本来已托着头,坐在沙发上的了,一听得木兰花那样讲法,立时一跃而起,道: “师姐,多谢你提醒了我!” 木兰花道:“你是受公职的,当然你不能违反上司的命令,但是事实上,你已掌握到了 线索,你可以为你的国家除去一个大害,你怎能去休息?” 大庭不由自主,额上冒着汗,他抹了一下,道:“兰花师姐,刚才防卫厅长官说,我的 职务,已由我的副手暂时接管,我将不能调动手下的人了。” “不要紧,有你,有我,还有秀珍,我们有三个人,而我们要对付的,只不过是原杉大 郎一个人而已!”木兰花乐观地说。 大庭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进行秘密侦察?” “是的,我们去发现秘密飞弹发射台,加以毁坏,大庭,你现在明白对方为什么布下这 个圈套了吧?这个圈套,能令得整个侦察工作瘫痪,能令你‘休息’,而你一不握实权,我 自然也起不了作用,那实在是一个巧妙之极的圈套,不幸我们竟上了当!” 大庭道:“我想原杉一定料不到我们会继续进行的!” 木兰花道:“正要他不知道,大庭,你可知道他的住址么?” “在他的住所,只怕找不到他,他的住宅,在东京就有五处之多,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什 么地方,他有三架私人直升机——”大庭讲到这里,陡地停了一停,才道:“他的圈套,其 实也有漏洞,只不过我们未曾想到而已,你想,马戏团中的人,怎会有直升机?” 木兰花道:“不是没有想到,你也曾提出来过,但是却被我否定了,当时,我只认出了 那人是威勒,便认为一切迎刃而解了!” 大庭来回地踱看,木兰花望着窗外,过了不多久,木兰花便道:“给我一具无线电波示 踪器,要远距离的!” 大庭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镶着红的胸口针,道:“你佩上了这个,四十公里之内, 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你在何处。” 木兰花将那扣针扣上,道:“我有门路去找原杉,你跟踪着我,在我未到目的地之前, 你千万不要露面!” 大庭十分惊讶,道:“你?你能找到他?” “我试试。”木兰花回答着,“我先走了。” 大庭在木兰花要跨进升降机时,突然叫了她一声,木兰花停了下来,大庭来到她身前, 道:“兰花师姐,你千万小心!” 木兰花听得出大庭在对自己嘱咐时的关切之情,而她的心中,这时也十分快慰,她是知 道日本人服从长官的传统性的,但这时,大庭居然听从了她的话,继续去侦察那件事,这令 得木兰花感到她对大庭有一种责任,一定要帮助他办好这件事,使他在上级之前,获得更好 的信誉。 是以她不但点着头,而且道:“大庭,我会尽可能和你联络的,你不妨向你的长官说, 你要到琵琶湖边去休息几天。” 大庭苦笑着,和木兰花紧握了一下手。 当他们两人的手分开后,升降机的门已关上,升降机向下落去,在走出那间售贝壳的店 堂之后,木兰花看了看手表,已是中午十二时了。 从昨天晚上起,她根本没有机会休息过,当她想到她到日本的目的,原是休养之际,连 她自己,也不禁觉得好笑! 她沿街走看,随便进了一家小吃食店,吃了一些食物,然后,她又到了银座区,来到了『www.sept5.com 九月中文 网)地 球 来 客整理 银座后街,问明了“黑珍珠”酒吧的所在,向前走去。 她在离开“黑珍珠酒吧”还有十多码的时候,便已看到了那老板娘所说的那辆奶白色汽 车,同时,也看到汽车中,坐看两名男子。 木兰花略停了一停,装着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而当她来到了那辆奶白色车子旁边之 际,突然停住了身子,用极快的手法,拉开了车门。 车中那两个男子陡地一震,靠近木兰花的那一个,身子一矮,立时窜了出来,伸手向木 兰花的肩头,便抓了下来! 但是木兰花早已有了准备,那人手一抓到,她身子一闪,那人便抓了一个空,而木兰花 已闪到了他的身侧,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她一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便立时身子一转,手臂用力向上一抖。那从汽车中扑出来的汉 子,是一个彪形大漠,体重至少在一百八十磅以上。 但是木兰花的身子一转,手臂一抖间,用的劲都是十分巧妙,将那人的身子直抛了起 来,越过了车顶,跌到了车子的另一边。 而这时候,恰好另外一人,从车子的另一边,钻了出来,冷不防一个人越过车顶压了下 来,正压在他的身上! 两人一齐发出了一声怪叫,滚跌在地,而木兰花的手在车窗上一按,身子飞了起来,也 越过了车顶,她在落下去的时候,膝盖在刚才被她抛去的那人的后脑上,重重地顶了一下, 那人闷哼一声,立时昏了过去,滚跌在一旁,摊开双手,一动也不动了。另一人想要趁机站 起来,可是他的动作,怎比得上木兰花的快捷,木兰花立时伸脚,踏住了他胸口近咽喉的部 位。 那人双手抓住了木兰花的脚,想将木兰花的脚抬了起来,可是木兰花的脚非但不曾移 开,反倒向下踏的力道,越来越大,令得那人怪声叫了起来。 木兰花冷冷地道:“你要叫,你叫个痛快,等你叫够了,我再和你讲正经的。”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木兰花挥着手道:“各位,谁再不走,我就向 原杉大郎说,我是你们的同党!” 看热闹的人,一听得木兰花这样讲,无不魂飞魄散,立时散了开去,因为他们全知道那 两人是原杉大郎的手下,木兰花打了他们,可以说是闯了大祸,如果他们之中,谁被认为是 木兰花同党的话,那原杉大郎,怎肯放过他们?自然没有人再敢留下了!而被木兰花踏住胸 口的人,这时也不叫了,他只是喘着气,道:“你,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哎哟,你┅┅快 松开脚。” 木兰花冷冷地道:“上车去!” 她一面说,一面缩回了脚来。 那大汉身手也十分不凡,木兰花才一缩回脚来,他身子突然一挺,双手在地上一按,双 脚疾飞了起来,踹木兰花的面门! 木兰花的身子陡地向后一仰,那大汉两使脚踹向前来,势子已近,仍未能踹中木兰花, 反被木兰花伸双手抓住了他的足踝! 木兰花一抓住了他的足踝,身子跟着旋转,将那人直提了起来,滴溜溜地打转,那人又 杀猪也似的叫了起来,道:“饶命!饶命!” 他的身子在急速地转着,在那样的情形下,木兰花不论将他的头撞向何处,唯一的结 果,便是他的脑袋破裂,是以他才不顾一切,叫了起来的。 木兰花冷笑一声,转势略慢,双手一松,那人的身子由于离心力的作用,在木兰花双手 一松之后,立时平平向外飞了出去! 但那人仍不失为十分机灵,他在身子飞出去之际,将身子缩成了一团,好在他离地不是 十分高,身子缩成了一团之后,一落地,骨碌碌地向外滚了几下,立时便弹了起来,当他站 直了身子的时候,是背对着木兰花,离木兰花大约有五六码。 而木兰花早在他滚出之前,便有了准备,身形向前疾扑而出,扑到了他的身后,一掌绕 过了他的身子拍向那人的右腕,同时叫道:“将枪给我!” 那人的身手,也算得是敏捷无比的了,他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向外跌出,立刻弹起身子, 还能在刹那间,握了枪在手。 本来,他只要一转过身来,便立时可以制住木兰花的了!可是木兰花的动作却比他更 快,而且,处处都料到了他的动作是什么! 这时,木兰花自他身后攻出的那一掌,正砍在那人的手腕之上,那人五指一松,枪已掉 了下来,木兰花手腕向下一沉,怡好接住了那柄枪,她手臂一缩,枪已抵住了那人的胁下, 又道:“上车去,再听我的命令行事!” 那人吸了一口气,身子慢慢地转了过来。 木兰花打横跨出了两步,手中的枪仍然对准了他。那人望了木兰花一眼,道:“如果你 是木兰花小姐,那么,我败在你的手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不错,我是木兰花。”木兰花立时回答。 那人刚才这样说,那是证明他已经料到对方可能是木兰花的了。但是,他料到那可能是 木兰花,和证实了对方确然是木兰花,那却是感受完全不同的俩回事。是以刹那之间,那人 的面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木兰花一字一顿,道:“上车去!” 这一次,那人不再反抗,上了汽车,坐在司机位上,他回头向路上看了一眼,他的同 伴,仍然扎手扎脚,躺在路上,昏迷不醒。 木兰花也上了车,坐在后面,冷冷地道:“开车。” 那人问道:“到┅┅哪里去?” 木兰花厉声道:“开车!记得,每一个命令,我只说一次,如果你不用心听,而要再问 的话,那是你自讨没趣!” 那人不敢再说什么,闷哼一声,踏下油门,车子便向前疾驶了出去,车子驶出了五分钟 之久,木兰花才道:“带我去见原杉大郎!” 那人立时踏下了车掣,车子发出了一下难听的尖叫声,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他 这时转过头来,分明是想讲些什么的。可是他在一转过头来之后,却立时看到,乌黑的枪 口,距离他双眼之间的要害,只不过半寸! 他“飕”地吸了一口凉气,又转回头去。 木兰花沉声道:“快开车!” 那个的声音极之苦涩,道:“小姐,那是我无法做得到的事,我根本不知道原杉先生在 什么地方,我只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卒!” 木兰花冷笑看,道:“阁下不必太谦虚了,你的身手,已经证明你是原杉大郎手下的大 将了,而且,还有一点,你猜到我是木兰花,我到日本来,只有少数人知道,也只有像原杉 那样准备做坏事的人才会注意,你一定曾参与原杉设计的圈套,所以你知道我是谁,如果在 十分钟之内,你不能带我去见原杉的话,那么你就变成一具尸体了,朋友!” 木兰花的话,说来阴森森、冷冰冰地,令人听了,不寒而栗。木兰花本来是极少用这种 语调讲话的,但这时,她即必须令对方感到死亡的恐怖,是以才用上了那种语调的。 那人喘着气道:“十分钟,那是不可能的!” 限那人“十分钟”之内,带她去见原杉,也是木兰花的妙计,而那人在不如不觉之间, 果然中了计!木兰花立时道:“好,那就限你一小时,你别再推说不知道原杉在什么地方 了,你如果不如他在什么地方,怎能立即算出十分钟不可能见到他?” 那人没有法子再推搪下去了,他嗯嗯啊啊地拨着声,看来像是正在等待着什么,木兰花 缓缓地扳下了手枪的保险掣,发出了“克列”一声响。 那人的身子,震了一震,但仍然僵坐不动。 木兰花还想再恐吓他时,只听得车子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道:“三井,大佐吩咐 你带木兰花来见他,你做得很好!” 那声音才一传入木兰花的耳中之际,她也是一呆。但是,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时,她已经 明白那是什么缘故了,那自然是对方在开车时,按下了无线电通讯仪的掣,是以他们的对 话,原杉都已听到了的。木兰花只是冷笑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她的目的是要见原杉大郎,不论在什么情形下见到原杉大郎,都是无关重要的,何况此 际,她还是一直占着上风! 那人又吸了一口气,道:“兰花小姐,现在我们可以去了,我只有接到了命令之后,才 敢行事,不敢妄自决定的。”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看来原杉大郎管理他的属下,定下的规矩,十分之严格啊, 他不像是在经商,倒像仍然是在军队之中!” 那人不出声,他的驾驶术十分之好,车子在拥挤的路上,也行进得十分快,约在二十分 钟之后,便驶到了一个高尚住宅区之中。 在那一个区域中,又打了几个弯,车子驶进两扇刻着十分精致花纹的木门,一进门,车 子便绕着一个小湖向前驶去。 那是一个十分大的花园,在东京的住宅区中,拥有那样的一个花园,那是极为豪阔的 事,木兰花估计那小湖有一亩半以上,湖边的路,全是鹅卵石铺成的,车子在驶离了小湖之 后,停在一幢十分宏大,纯日本式的房子之前。在那房子之前,有着两株十分苍劲的黑松。 车子才一停下,便看到两个人从屋中走了出来,来到了车边,十分恭敬地道:“请木兰 花小姐。” 木兰花跨出了车子,故意用十分巧妙的手法,抛玩着手中的手枪。但是,那两个人却视 若无睹,只是弯着身,道:“请!” 然后,他们便自顾自转过身,向前走去。 木兰花口角带着冷笑,跟在那两个人的后面,她跨进了大堂,大堂中的光线十分阴暗, 那大堂绝不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因为正中供看天照大神十分巨大的塑像,塑像前,香烟缭 绕,气氛肃穆,看来到像是一座庙的庙堂。 木兰花跟着那两人,从神像左侧的一扇门走了出去,走出了门,看到一个十分大的天 井,天井一角,堆着十分精巧的假山。而假山之下,则是一个池水十分清澈的水池,有十几 尾名种金鱼,在水中翻着筋斗。 过了那个天井,又是一个厅堂,厅堂的陈设,在雅洁中透看华贵,到了这里,使人有远 离市嚣之感,觉得十分幽静。 而那房子十分深,看起来,一进又一进,不知道有多少房间,那两个人继续在向前走 着,木兰花也仍然跟在后面。 出了那厅堂,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一边是花园,另一边则是房间,他们在走廊中走了十 来码,那两人才站定了身子。 只听得他们躬身道:“大佐,客人来了。” 自纸门中传来一个浓重的声音,道:“请进来!”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移开了门,另一个 则向木兰花作了一个请进的姿势,木兰花踏前两步,来到了门口,向内望去,她看到一个坐 在榻榻米上的中年人,也抬起头来,向她望来,那中年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穿着一件深棕 色的和服。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黑漆的长案,案上放着一大叠线装书。还有一方墨砚,那中年人的 手中正握着一管毛笔,看样子他是在一面看书,一面批注。 木兰花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不禁呆了一呆。 她要来见的人,是一个军人,是一个黑社会的头子,而且还有可能,是用飞弹引爆火 山,勒索罪案纪录的罪犯! 但这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十分儒雅,一望而知是极有学问的人,和她想像中的 原杉大郎,似乎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木兰花呆了一呆,道:“我要见原杉大郎!” 那中年人放下了毛笔,也脱下了眼镜,扬了扬浓眉,道:“我就是原杉大郎,你是木兰 花小姐?我和令师儿岛强介,倒是素识!” 木兰花立即道:“原来阁下认识儿岛恩师,那我们就更容易说话了。” “请进,请坐!”原杉大郎的说话甚是文雅,“儿岛兄有你这样一位弟子,可以扬名世 界,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令我们也代他欢喜,木兰花小姐你要来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看 在儿岛兄的份上,我一定可以答应的。” 木兰花心中急速地转着念头,对方分明是一个臭名昭彰的黑社会头子,但是偏偏外表上 看来,却又像是大儒一样,而且,他又在军政界有着十分深厚的势力,他自然是一个极难对 付的人,自己应该如何开口才好呢? 正在这时候,一个仆人捧着茶盘走了进来,木兰花端起了茶,缓缓地喝着,趁这个机 会,她迅速地转着念头,然后,放下了茶杯。 “怎么样?”原杉又问。 “原杉先生,我想冒昧请你,放弃你的计划。”木兰花决定开门见山,是以她直截了当 地要求着对方。 “我的什么计划,小姐。” “你的让富士山爆发,以威胁贵国政府,勒索一千一百万英镑的计划,原杉先生!”木 兰花说着,一方面注意着原杉的动静。 原杉扬起了他左面的眉毛,道:“对不起,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令得富士山 爆发?如果我未曾听错,那是什么意思?” 木兰花冷笑着,道:“如果阁下竟然没有诚意到这一地步的话,那么,我想我们的谈 话,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木兰花陡地站起身来,原杉摇着头,道:“你太冲动了,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小姐,你至少要使我明白你的话,是不是?”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明白了一点,那便是:她面对着的,是一个老狐狸,是她从 来也未曾遇到过的一个老奸巨滑! 木兰花向后退了一步,以便随时可以退出去,她冷冷地道:“你为什么派你的手下,故 意和威勒吵架,使他入狱?” 原杉摇着头,道:“这更使我不明白了,威勒又是什么人?你得原谅我,我管理许多事 业,隶属我手下的人有一千名以上,我无法负责他们每一个人的行动,威勒可是你的朋友? 他入狱了?我有最好的律师,可以使他自狱中出来的!” 原杉的狡猾,令得木兰花火向上冲。 但是,在木兰花忍不住要大声向他申斥的那一刹间,原杉大郎面上浮起的那种狡猾的笑 容,却令得木兰花受到了启发! 木兰花在那一刹间想到:自己面对着敌人,既然是如此之狡猾,那么,自己就必须比他 更狡猾,才能够战胜他! 如果自己竟然沉不住气,而发起火来,那么更要吃亏了!当她想到了这一点之际,她已 经强自遏制了心头的怒火,在她的脸上,也浮起了笑容来。 她知道,她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不少时间,只要再停留一会,一直跟踪着她的大庭,一 定也可以到达了,这里或许不是原杉的总巢穴,但是至少可以在这里开始,监视着原杉。如 今就和他正面的冲突,是没有好处的。 木兰花一面笑着,一面道:“原来是那样,那我错怪阁下了,或许,那计画也不是阁下 的主意,那我要告辞了。” 她并不转过身去,只是背向着门口,退了出去的。可是,她才退到了门口,却听得 “刷”地一声响,背后的门,已自动移上了。木兰花呆了一呆,但是随即冷笑了起来。 日本式的屋子,门窗全是木格糊上纸的,木兰花心想,这能阻碍住我么?她反手破了棉 纸,抓住了木格,用力一拗。在她的估计之中,这一拗,至少可以折断好几格木格,她也可 以毫无困难地离开这一间房间的了。 可是,在她用力一拗之下,那些木格却一动不动!木兰花立时知道,那不是木制的,而 是铁制的! 看来所有屋子的门窗,全是铁的,只不过漆上了和木纹一样的油漆而已,木兰花一用力 未能折断木格,连忙踏前一步。 在她踏前一步的同时,她的右手扬起,用枪对准了原杉,只见原杉的面上,依然带着那 狡猾的笑容,突然,他所坐的地方,冉冉向下沉去! 木兰花厉声喝道:“停止,我开枪了!” 但是原杉的身子,仍在向下沉去,木兰花立时向着原杉,连扳动了两下枪机,射了两枪。 以木兰花的射击技术而论,在那么近的距离之下,她实是没有可能射不中对方的! 但是,她却没有射中原杉! 子弹在原杉大郎面前两三尺处,便弹了开去。 直到此际,木兰花才知道,在原杉的身前,有着一幅避弹玻璃,她和原杉之间,始终隔 着那层玻璃,所以原杉才有恃无恐的! 而在她射了两枪之后,原杉大郎的身子也隐没了,地板弹了上来,等木兰花转过去查看 时,几乎一点痕迹也找不出来。 木兰花立时奔到两扇窗前,果然,所有的木格,全是铁的,而且窗子也都无法移开,木 兰花撕去了门上的纸,向外看去。 外面并没有人,小方格只有四寸见方,她只好勉强伸出手去,她是无法从那小方格中钻 出去的,她大声呼叫着,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过了两三分钟,她听得一阵汽车声,自近而远,离了开去,那可能是原杉大郎和他手下 的人,抛下她走了! 他们要将她困在这里,不理她的死活! 木兰花在长案上坐了下来,她的心中并不着急,因为大庭在跟踪着她,而且,自她的鞋 底中,可以抽出六根钢锯的锯条来。 只要花些工夫,脱身是没有问题的。 她现在要弄明白的是,原杉是不是真的走了! 她想了一想,便掀起了榻榻米,将耳朵附在地板上,她耳朵紧贴的地方,就是刚才原杉 大郎沉下去的所在。 一开始的时候,木兰花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就像在那地板的下面,根本没有什么机关一 样,但是木兰花仍然用心倾听下去。 当她伏在地上,耳朵紧贴在地板上,大约一分钟之后,她因为集中精神的缘故,开始听 到了很多声音,那些声音都是很轻微的,但是也还都可以辨别出来,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木兰花听到金属的锤击声,那种锤击声,带起一种回响来。木兰花本是对各种常识都异 常丰富的人,尤其是工业知识。 是以她一听到那种带有回响的锤击声,她就可以知道,那是一吨以上的汽锤所发出的声 响,木兰花的心中,实在惊讶不止。 因为一般说来,只有极大规模的工厂,才会使用到这种大型的汽锤来工作的!木兰花也 听到一种迅速的摩擦声,那种摩擦声一下又一下地传来,每一下摩擦声持续的时间,不会超 过一秒钟,木兰花起先还弄不明白那是什么声音,但是在倾听了十来下之后,她心头不禁怦 怦乱跳了起来,她认出那是速度极高的单轨车的声音! 单轨车在单轨上迅速地滑过,产生出的那样的摩擦声来。在大工厂之中,这种单轨车是 作为运输原料或是成品之用的! 木兰花当然还听到了其他许多声音,有更多的声音,是不可分辨的,但是,从可以分辨 的声音来分析,却是每一种声音,都和一座巨大的工厂分不开! 而这些声音,却全是从地板下面传来的! 虽然想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毫无疑问,那是事实:在地板之下,是一个秘密的、庞 大之极的地下工厂! 木兰花也立刻联想到,那一定是制造或是装配飞弹的所在,而更可能的是,这里,也正 是自己所要寻找的飞弹发射地! 木兰花一想到了这点,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原杉大郎才一隐去,而她发觉自己被囚禁起来之际,她所想到的,自然是自己如何才 可以脱出囚禁离开这里。 但是现在,她却不想离开这里了,她想要切切实实弄明白,在这所看来是如此幽静的古 宅之下,究竟有什么事在进行着! 她迅速地掀起了好几块榻榻米,想在地板上寻出隙缝,进一步发现暗道,可以使她通到 地板下面去。但是,地板上虽然有些隙缝,却极为严密,而且木兰花也立即发现,地板看来 虽然是木的,但实际上也只是油漆上了木纹的钢板。 木兰花紧蹙着双眉,她在想:大庭龙男什么时候可以到呢?但即使大庭龙男到了,他大 约也只会发现一所空宅,或者受到原杉大郎礼貌的接待。自己有什么法子,可以和他联络, 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如此惊人的发现呢?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她不能等大庭龙男来了才开始行动,她必须先开始行动, 虽然只是独自一个人,也要开始行动了! 她略想了一想,便学着刚才原杉大郎的样子,坐在那长案之前,原杉大郎刚才就是那样 坐着,而突然间下沉了下去的。 那么,使原杉大郎突然沉下去的机关掣钮,是不是就在他坐着,伸手可及的地方呢?木 兰花开始仔细地审视着一切。 但是不久,她便失望了,她发觉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绝没有可供控制的掣钮,而她也明 白,这里的机关装置,一定全是无线电控制的,控制仪自然是在原杉大郎的身上,而自己没『九月中 文网 www.sept5.com)地球来客整理 有控制仪,是进不了那机关的入口处的。 木兰花知道要和原杉大郎一样,自机关中隐没是不可能的了,一条路走不通,她立时想 第二个办法,她知道,如果在大宅底下,确实有一个极其庞大的秘密工厂的话,那么这个工 厂一定有许多人,出入的通道也不止一个。 而且,人是要呼吸的,这个秘密工厂一定还有着十分庞大的空气流通系统,在地面上是 一定有踪迹可寻的,那么,当前要务,便是先离开这间房间,仔细地在这所大宅别的地方去 找寻通向地底秘密工厂的通道! 木兰花立刻从鞋跟之中,抽出了一根锯条来。 那一根锯条,看来比铅笔蕊粗不了多少,但是它却有着紧密的锯齿,而且锯齿上是镶嵌 着金刚砂的,它可以锯动十分坚硬的合金钢。 木兰花一面锯着门上的钢格,一面打量着外面的情形。 从表面上看来,那座大宅的园子,极其幽静。 它是纯日本式的,有一道人工的小溪,在园中曲曲折折地流看,溪水不深,在溪底的, 全是百色的鹅卵石,要使人将那么美丽的一个花园,和花园下面的秘密工厂联想起来,自然 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木兰花花了二十分钟,换了三根锯条,她已锯断了六格钢格,有一个尺半见方的洞,足 够她钻出去的了。 木兰花一出了那间房间,立即奔出了七八码,在一个石亭下停了一停。那种石亭,是日 本园林不可或缺的装饰物,它是用麻石雕成的,大概有半个人高。 木兰花来到了那石亭之旁,蹲下身来,她的目的,是唯恐花园中有人,发现了自己的逃 出,是以藉那石亭,掩盖一下的。 可是,她才在石亭之旁,蹲了下来,便突然听得自那石亭中,传出了一阵均匀的“呼 呼”声来。木兰花陡地一呆,伸手进去,探了一探。 她的手掌上,立时感到了一阵凉风! 那是一个通气管! 木兰花本来就料到,在整座花园之中,一定密布着通气管和出入口的,但是她却也未曾 料到,自己才一出来,就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一个! 那个通气管被隐藏得如此之巧妙,它隐藏在每一个日本花园都有的石亭中,如果不是木 兰花揍巧蹲在那石亭之旁的话,她也不会想到的! 木兰花探头仔细看去,同时用手探摸着,她发现那石亭的顶部,是可以旋转的,她小心 翼翼,将之旋了下来。 石亭的顶部十分沉重,当木兰花捧起沉重的石顶之际,她看到了径有两尺的一根管子, 自那根管子中,劲风“飕飕”地吹了出来。 木兰花一看到那根管子可以容一个人钻下去,她便没有多考虑,便已决定从那根管子 中,向下爬下去! 木兰花是一个行事迅速有决定的人,但是她却决计不是行事卤莽的人,是以她在下去之 前,先拔了一棵草,自那管外中抛了下去。 她立时侧耳细听,她听得,那棵草在跌下了约十尺之后,传来了一阵“刷刷”声,显然 是草的下落,被什么东西所阻挡了。 木兰花甚至可以肯定,那阻止去路的一定是一柄强力的抽气扇,也就是说,她如果要自 那管子中下去的话,一定要通过这个障碍。 木兰花已了解到了管子中的情形,她不再耽搁,一纵身,便已进了那管子中,她双腿撑 在管壁中,使自己的身子不致于疾滑下去。 她的上半身,仍然在管子之外,她弯身,用力捧起了那石顶来,然后,身子才扭动着, 仍然撑着石壁,慢慢地向下落去。 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困难不但在于她必须缓缓落下去,而且,她还顶着那至少一百 磅重的石顶! 如果这一个控制不住,身子向下直落下去的话,那么她的双足落在强力抽气扇之上,一 定会受到极严重的伤害了! 木兰花紧紧地咬着牙关,她全身的神经,都紧张得如同绷紧了的弓弦一样,她的每一分 力都用了出来,她的背臂上,已经汗出如浆。 木兰花经历过许多许多艰险的事,但是从来也没有一次,像如今那样艰苦的。等到石顶 落在石亭上,她的身子已完全进入那管子中时,她才得以腾出双手来,支撑在管壁上。 那令得她的负担减轻了不少,自然使得她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管子却是一个出气孔,她这时身在管子之中,等于是处在一个极其强劲的风口之 中一样,她必需闭住气,十分缓慢地进行呼吸。 而且,她是脚在下,头在上的,而她要从那通气管进入地下,她必需先对付管口的那个 抽气扇,她自然是不能用双足来对付那抽气扇的。 那也就是说,她必需调转头来。 要在两尺直径的管子中,拧转身来,由头上脚下,而变得头下脚上的话,那实在不是一 件容易的事情! 木兰花先缩起了身子,双肘用力撑在管壁上,然后,她双足在管壁上慢慢地上移,她全 身的每一部份,只要是碰到管壁,都使上了力量,支持看她的身子,使得她的身子在运动之 中,不致于在管子之中跌了下去! 她终于成功地翻转了身,她这时,头已向下了,她依靠双足撑在管壁上支持着身子,双 手也可以勉强工作了。但这时,劲风迎面扑来,却不但令得她的呼吸困难,而且令得她双 眼,几乎睁不开来。木兰花的双眼,复原并不太久,她到日本来,本来就是为了休养双眼而 来的! 可是此际,她的双眼,却受看如此强烈的劲风的吹袭,她只觉得双眼一阵阵地刺痛,不 由自主间,泪水不断地涌了出来。 泪水使她双眼的刺痛减轻,但是却也使她的视线模糊! 木兰花闭上了眼睛一回,她已取出了一个小电筒来,按亮了咬在口中,然后,她再勉力 睁开了眼来。 藉着小电筒所发出的光芒,她看到,在离她面部,只不过三尺处,是一面在极其迅速地 旋转看的抽气扇! 那是她早已料到的了,这是她第一个障碍,在通过了这个障碍之后,还会有什么困难, 她根本不知道,而目前,她必需先对付抽气扇! 抽气扇的直径,足有两尺,如果要拆掉它,首先自然是要使它停下来,抽气扇一停,劲 风自然也会停止,那么木兰花的处境也会好许多了! 木兰花的右脚,在管壁上擦了一下,她脚上的鞋子,立时向下,落了下去,落到了迅速 在转动的抽气扇之上,又立时弹了起来。 鞋子弹起了两三尺高时,木兰花一伸手将之接住。 她的身子又慢慢地向下沉了尺许,她的鞋子,鞋底上有一条两寸来润,极其坚硬的钢 片,如果用来阻止抽气扇旋转的话,是足可胜任的。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将鞋子向下按去,等到抽气扇的风叶转得慢了些时,她将鞋 子用力挥进了两片风叶之中的空隙。 抽气扇仍然转了几下,发出“卡卡卡”的声音来。 然后,它便停止了。 由于它是硬被卡停的,是以在它的轴中,立时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来。木兰花知道自己 的动作必需快,因为抽气扇硬被制住了不转,电压会迅速升高,不消多久,就会烧坏轴心中 的线圈,会发出异味和导致电,那么对方就会发觉了。 她的身子再向下一沉,仍然用口咬着小电筒,用一柄小螺丝钳,将轴心和风叶连结的部 份弄松,将三片风叶,次第拆了下来。 她只不过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风叶一拆了下来,她已可以通行无阻了,而她听得她那 只鞋子向下落去的声音,“拍”地一声,自下面五六尺处,传了上来。 木兰花的身子,迅速向下滑去,她向下滑下了约有五尺,便已到了一个转弯处,而这 时,她也已可以看到光亮了。 她拾起了那只鞋子,鞋子已被抽气扇的风叶绞得变了形,但是还勉强可以穿在脚上,她 顺着通气管,向前面爬出去。 她只爬出了十多尺,使到了有亮光传进来的一个“窗”口,“窗”口有铁枝拦着,约有 一尺高,两尺宽,铁枝相当疏,木兰花可以透过铁枝,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她只看了一 眼,便不禁整个人,都为之呆住了! 她早已从听到的声音,以及巨大的通气管,推测到地下有一个秘密工厂在,但是,她却 未曾想到,那工厂竟如此之大!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极大的水泥台,在那水泥台之上,是一具巨大的“炮”,那当然不 是“炮”,而是一具小型飞弹的发射台! 在那飞弹发射台之旁,有一座控制台,很多人在控制台之前忙碌地工作着,木兰花也看 到了在单轨车上的两枚飞弹。 那两枚飞弹和常人的身子差不多大小,被漆成十分夺目的彩色,木兰花一时之间,也不 能肯定它是不是附带着核子分裂装置的弹头。 但是,两次火山爆发,都是由这一类飞弹引起的,那是再无疑问的事了,由此也知这种 飞弹,一定具有极大的威力! 木兰花伏在通气管中,绝不怕有人发现她,她看了好一会,约略数了一下,在下面,至 少有三五十个人。如果她跳下去的话,那一定是不容易讨好的。 她已经发现了飞弹的发射地点,现在她所需要做的事,就是要和大庭龙男连系,以后的 事,没有她的帮助,大庭龙男和他的部下,也足可以应付得了! 她要做的,是不动声色地离开这里而绝不是现身去打草惊蛇!她转过身,又循看通气 管,向上爬了上去。 向上爬上去的时候,比爬下来之际,不知方便了多少,不一会,她双手已托住了石顶 了,只消将石顶托起,她就可以出来了。 可是,就在她双手一用力,还未曾将石顶顶起来之际,她听得一阵豪爽的笑声,突然在 石亭之旁,传了出来。 木兰花立时听出,那是原杉大郎的笑声! 果然,她又立即听到了原杉大郎的语声,只听得原杉大郎道:“大庭先生,我不明白你 在说什么?你说有一位小姐,叫木兰花,来到了我这里?” 接着,便是大庭龙男十分沉实的声音,道:“是的!” “大庭先生,我想你一定弄错了,”原杉可是一阵豪笑,“如果她曾来到我这里的话, 那我一定已见到她了,可是我却没有见过这位小姐!” 木兰花的心中暗骂了一声“好狡猾的东西”这时,她的心中,也不禁十分踌躇起来,大 庭龙男已经来了!大庭龙男自然是凭着跟踪仪追踪到这里来的,木兰花也知道他是久候自 己,不见自己出现,才进来查问究竟的。 木兰花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她也知道,大庭龙男的查问,一定不可能有结 果,因为原杉是如此狡猾的一头老狐狸! 木兰花这时,只消一用力,顶开了石盖,她便立时可以和大庭见面,揭穿原杉大郎的谎 言了,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现在,是在原杉大郎的势力范围之内,大庭的来到,一定使原杉大郎有了戒备,自己再 从石亭中出来,那么原杉大郎更立即可以知道他的秘密,已经暴露了,那么,他必然要用极 端的方法,来对付自己和大庭两人的! 自己和大庭两人的身手虽好,但也难敌他们人多!而如果自己和大庭两人牺牲在此的 话,虽然会引起日本政府的极大震动,但是也只有使日本政府更快地向原杉投降! 木兰花立即决定,一定要先使大庭安然离去,她才和大庭见面。 木兰花伏着不出声,她听得两人的脚步声,渐渐地接近,又渐渐地远去,大庭还在追问 道:“原杉先生,我希望和你真诚相见!” 原杉一面笑着,一面道:“大庭先生,我得知你在政府方面的地位,是以我也愿意和你 合作,请相信我,在你的面前,我没有不能公开的东西。” 大庭沉声笑着,道:“阁下未免说得太好听了吧!” 原杉笑着道:“事实确然如此,如果阁下坚持木兰花小姐在这里,那么我可以容许你在 我的房子中,任意进行搜查!” 大庭呆了半晌,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告辞了!” 原杉道:“对不起,如果那位木兰花小姐来了,我一定告诉她,阁下已经来这里找过 她,要她尽快地和阁下联络。” 大庭龙男闷哼了声。 木兰花听得他们两人的脚步渐渐加快,显然是已经离开园子了。木兰花并不立时出来, 她自然知道这时,对她而言,实是危机密布的! 原杉大郎一定已发现自己从那间房间中逃脱了,但是他可能不知道他的秘密,已被发 现,当然,对她的搜索,一定也已展开了。 木兰花等了一分钟,在脚步声已完全听不到之后,她才慢慢地将石顶,顶了起来。她先 将石顶起了一寸许,向外张望着。 园子中的一切,仍然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两样,木兰花用力一推,将石顶推开,她身子一 纵,也立时从那道气管中,穿了出来。 她身形蹲了一蹲,又等了几秒钟,没有什么动静,才将石顶放回石亭之上,又向前奔出 了七八码,在一丛矮树之前,停了下来。 她在打量着,从什么地方离开这宅子,才是最快捷和最安全的。她只不过四面约略打量 了一下,便立时决定翻墙而走! 那围墙曲曲折折,最近的一段,离她只不过三十码,她只要冲过一座小桥,便可以直达 围墙之前了。而围墙只不过十尺高,她可以很容易便翻墙而出,她就可以和大庭联络,一切 也就不再成为问题了! 她吸了一口气,迅速地向前奔去,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围墙之下,她抛起了一股有钩子 绳子,钩住了墙头,立时拉着绳子爬上墙头,翻了过去。 她在墙头上,向围墙的那边,跳了下去。 围墙的那边,只一片碧绿的草地,那显然是一个高尔夫球场,有几个人正在打高尔夫 球。木兰花一站直了身子,立时向前奔去。 她奔到了最近的一个面前,不等那人开口,便立时道:“你不必惊恐,我是奉警方命令 工作的人,你们对我的出现,必需保持秘密,如果你们不信我的身分,可以派一人跟我到警 局去,证明我的身分的。” 那人持着一根高尔夫球棍,静静地听木兰花讲着。在木兰花讲那几句话的时候,另外有 四五个正在打高尔夫球的人,也围了上来。木兰花一讲完,那人便道:“不必到警局去,我 们知道你是谁。” 木兰花陡地一呆。 自那人的脸上,浮起了一重好奇来,道:“你是木兰花,是不是?何必还要到警局中, 去求什么证明呢?我们等你好久了!” 木兰花在刚才,陡地一呆之际,她已经知道不妙了!她立时一矮身,突然向那人扑了出 去!那人身形,也十分灵敏,他立时挥动高尔夫球棒,向木兰花的头部击了过来。木兰花一 伸手握住了球棒,用力一拉! 这时,在一旁的另外几个人,也各自挥起球棒,向木兰花扑了过来,木兰花用力一拉, 将那人拉了过来,一掌已砍在那人的颈际,用力一推,将那人推得向前直跌了出去,压倒了 两个自前面攻了过来的人。然后,她又陡地向身后,挥出了她夺过来的球棒。 只听得“拍拍”两声响,她挥出的球棒,和自她背后攻来的两根球棒,碰在一起,球棒 都扭曲了,木兰花连忙一松手,一跃而起,向前奔了出去! 围墙之外在打高尔夫球的那些人,显然也是原杉大郎手下的人!这一点,木兰花事先, 是未曾料到! 而如今,事情既已如此,她也不想久战,而只想向前奔去,先摆脱了那些人再说。可 是,当木兰花向前奔出之际,她身后却已有人追了上来。 不但她身后有人追来,而且,在前面的两株大树之下,也各有三四个人,一齐迎了上 来,转眼之间使已将木兰花围住了! 一个贼眉贼眼的中年人,像是这帮人的领袖,只见他一脸奸笑,道:“木兰花,你还是 跟我们回去吧!” 木兰花的身子,迅速地转了一转。 在一转间,她看见围在她身边的,一共有九个人。而且,她也看到,在离草地两百码 处,是一条公路,来往的车子虽然不多,但也不时有车子经过,只要她能走到公路上,这九 个人便不敢公然行凶了! 而她如果要夺围而出的话,她就必须知发动攻势!她身形站立不动,冷冷地道:“跟你 回去?” 那中年人道:“是——” 他只讲了一个字,木兰花已经如同一头黑豹一样,向他直扑了过去,用极快的手法,扭 住了他的手腕,一个转身,“呼”地一声,将那人疾抛了起来。那中年人的身子,打横向前 飞去,“砰”地一声响,就撞在那株大树之上,看来已受了重伤,倒地不起了! 木兰花一抛出了那中年人,立时赶着奔出了几码。但是她一奔出,就有一个人,自她的 身后,疾扑了过来,那人的身手十分高,突然之间,伸臂自后,箍住了木兰花的头颈! 木兰花双肘一齐向后撞出,“砰砰”两声响,撞在那人的胸前,撞得那人立时松了手, 而木兰花双手向上一移,反到勾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直翻了起来,在她的头上越过, 跌在她前面五六码的草地之上。 而她又立时跃起,越过了那人向前奔去。 但是她抛出那人之际,又阻了一阻,有两个人,已经奔到了她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 路,逼得木兰花不能不停下来。 木兰花一停下来,那两人各自举起手掌,向木兰花砍了下来,木兰花身形陡地一侧,着 地滚了开去,她在滚开之际,还伸足在其中一人的足部,勾了一下,令得那人一个站不稳, 身子向前,突然仆跌了下去。 他身形一个不稳,另外一人那一掌,本来是向木兰花砍来的,这时,变成是向他砍下的 了,一时之间,哪里收得住势子? 只听得“拍”地一声响,一掌正砍在那人的后颈,那人直仆在地上,再也不动了,木兰 花又趁机向前,疾奔了出去。 还有五个人,仍在木兰花的身后追着,但是他们奔跑的速度,全都及不上木兰花,木兰 花离公路越来越近了,只有八十码、六十码、五十码了。 眼看她一定可以安然冲到公路之上了! 但是也就在此际,只见两辆摩托车,突然自公路上疾驶而来,而且,突然一个转折,驶 上了草地,直来到了木兰花之前。 摩托车上的两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车子仍然向前冲出了好远,才倒了下来,车轮依 然在呼呼地转动着。 自摩托车上跳下来的两个人,手中全持看装有灭声器的枪,枪口对准了木兰花,道: “好了,小姐,游戏已经告终了!” 木兰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手掌已经扬了起来,随时可拍下去的,但是,在枪口之下, 她如果再有什么行动,那无疑是天下的傻事了! 是以,她扬起来的手掌,又慢慢地垂了下来。 那两人齐声喝道:“转过身去,走!” 木兰花没有别的选择的余地,在公路上经过的车子,速度都十分高,根本没有可能注意 到草地上发生的事情! 木兰花转过身去,本来在她身后追赶的那几个人,已经散了开去,将被木兰花打伤的几 个人,全都扶了起来。 木兰花被那两人押着,一直走到了围墙之下。 她看到原杉大郎的上半身,露在围墙之外,一见了她,原杉大郎便笑着:“木兰花小 姐,你的身手真矫捷,那几个全是我手下得力的打手,可是却全拦不住你,你向前冲去的时 候,勇猛得如同出闸的雌虎一样!”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并不出声。 原杉大郎又道:“我显然对你估计过低了,小姐!” 木兰花的心中吃了一惊,暗忖:他这样讲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知道,他的大秘密已被 我发现了么?木兰花斜睨原杉,她虽然处在下风但她脸上仍带着明显的鄙视对方的神色,那 令得原杉十分不舒服,他颤着声道:“我需要对你重新估计了!” 木兰花故意道:“你别得意,有人知道我到你这里来的,他会来找我的!” 原杉笑了起来,道:“我猜你一定是指大庭龙男了,他已经来过,而且,我想他多半不 会再来了,小姐!” 木兰花还未曾出声,原杉又笑了起来,道:“而且,我也知道他是根据什么知道你在这 里的了,你身上有无线电示踪仪,是不是?” 木兰花被他一言道中,不禁震动了一下。 原杉又道:“我会派一个人,带看你的示踪仪离开这里,将示踪仪抛下海中去,对大庭 龙男来说,那代表了什么?” 木兰花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寒意,她只是镇静地道:“别以为大庭龙男如此容易被戏 弄。” 原杉大郎大笑了起来,道:“那要看事实的进展如何了,现在,我们谁也不必来作预言 的,是不是?” 木兰花没有再说什么,突然之间,见砖墙的一幅,移了开来,原来那围墙之上,竟有着 一道极巧妙的暗门,原杉从一张梯子上跳了下来,道:“请进来,小姐,这一次,我们一定 将你安置在一个更坚固的地方,你身上的一切都将被取下——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我的部 下,替你代劳。” 木兰花一面从暗门中走了进去,一面暗暗吃惊,她摊了摊手,道:“原杉先生,你为什 么要这样对付我,这是犯罪的。” 原杉大郎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木兰花又道:“你只不过控制了银座区,向酒吧收取保护 费,那是小罪,而如果你将我囚禁,那却是大罪了!” 原杉冷笑看,道:“小姐,你为什么到我这里来的?不见得是为了替酒吧的老板打抱不 平吧,嗯?” 木兰花仍然保持着镇静,说道:“不错,我是的。” 原杉“哈哈”轰笑了起来。 但是,他笑到了一半,便突如其来地止住了笑声,大声道:“带她到地下室去,在那 里,如果她不将身上的一切交出来,你们就进行搜身!” 那两名汉子立时大声答着,而且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们叱喝着,令木兰花不得不向 前走,而在走进了屋子之后,木兰花被押着,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扇门前,那 门立时打开,木兰花又被推了进去。 那是一间十分小的房间,看来像是杂物室,但是当木兰花和那两名汉子一走进去之后, 只听得一阵十分轻微的轧轧声响,地板的一半便移了开来。 移开的地板中,是水泥的梯阶,通向下面,当木兰花走下去的时候,她发现下面是一条 水泥的走廊,而她也被押进了走廊旁的一间密室之中。 那两个汉子在门口,持枪对准了木兰花,道:“好了,你身上的无线电示踪仪呢?是你 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来搜身?”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将藏在胸针后面的示踪仪取了下来,向他们两人,抛了过去,那两 人中的一个,伸手接住,看了一看,立即后退了一步,“砰”地一声,将门关上。木兰花连 忙冲到了门前,可是她也立即发觉,那扇门,十分沉实,绝不可能弄得开的! 木兰花已经知道了原杉大郎的秘密,可是她却无法和大庭龙男取得联络,大庭龙男不知 究竟,自然也难以采取行动! 木兰花心中极其焦急,她在水泥地上,坐了下来,苦苦地思索着办法┅┅ 被原杉大郎用十分客气的态度送了出来之后,大庭龙男回到了他自己的车子中,他将车 子驶开了半哩,在一个十字路口上,停了下来。 他扭开了示踪仪的接收萤光屏,那一点亮绿色,竟然停留在原来的地方,那也就是说, 木兰花一定是在原杉的屋子中! 但是,原杉却一口否认,而且还强调说他可以派人去查。如果换了别人,大庭一定派人 去进行彻底的搜查了! 但是既然对方是原杉大郎,大庭龙男便不能不有所顾忌,因为原杉大郎的势力太大,万 一查不出什么来,大庭自己失去了职位不要紧,只怕还要连累防卫厅的其他长官,而且,对 事情还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大庭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在思索着,以决定自己应该怎么办。当他那一 支烟抽去了一大半时,他已经决定了,他要偷进原杉的屋子去,偷偷查究! 他抛去了烟蒂,驾着车子,在路上绕了一个大弯,然后,转进了一条小路,他知道从那 条小路上,是可以直达原杉的屋子的。 当他在小路上,行驶了大约一箭之际,迎面突然也有一辆汽车,以极高的速度,飞驶而 来,大庭连忙扭转驾驶盘,车子上了路边的草地,才避了开去,而那辆车子,却已经“呼” 地一声,在他车旁掠过,向前疾驶而去了! 大庭“哼”地一声,他弯下身,转头向那辆车子望了一眼,那辆车子在一百码开外了, 大庭又转过头来,准备继续向前驾驶。 可是当他转过头来之后,他不经意地向接收萤光屏看了一眼,他不禁呆住了,萤光屏上 的小绿点,正在迅速的移动着。 而移动的方向,正是刚才的那辆车子驶出的方向!大庭龙男究竟是有着多年秘密工作的 人,他心中陡地一震,他立时想到:木兰花是在那辆疾驶而去的车子之上┅┅ 他连忙掉转车头来,可是当他想去追逐那辆车子之际,那辆车子早已走得踪影不见了。 大庭龙男一面加快速度,向前疾驶,一面取出无线电报,按下了一个掣,道“大庭向密组人 员通话,大庭向密组人员通话,注意一辆墨绿色的小房车,速度极快,注意那辆车子,不论 在何时何地发现,立时向我报告,而且,立即设法将之截停,注意,尽量避免开火,我们有 自己人在车上。” 大庭龙男连讲了两遍,只见无线电话机下,两排一共十六盏红灯,一齐亮了起来,这表 示他预先布置在公路各交通要点上的十六辆车子,都收到了他的命令。 果然,就在他刚驾出小路之际,他便接到了报告。无线电话机中响着一个急迫的声音: “第三号报告,我已发现了那辆车子我正在追踪,驾车的是一个男子,车中似乎没有他人。” 接着,又有另一个声音道:“第八号报告,现在我和三号一齐在通向东京区的公路上, 追截那辆车子,请队长快来!” 大庭龙男踏下油门,他的车子,在公路上,像一支箭一样地射了出去,不到五分钟,他 看到在前面公路上,第三号和第八号车,紧急地在追着一辆绿色的小车子,那辆车子,正是 他刚才见到,险些和他相撞的那一辆! 大庭再将车速提高,他的车子,像是要离地飞了起来一样,发出“轰轰”的声响,在第 三号和第八号的两辆车子中,直穿了过去! 紧接着,他的车子在那辆车子旁边掠过,而又冲出了七八十码,才陡地刹车,车身因为 突如其来的刹车而横了过来,拦在路心,令得那辆车子,不得不发出一下难听的刹车声,也 停了下来,紧接着,第三号和第八号的车子也赶到了。 三辆车子,将那辆墨绿色的小房车围住,第三号和第八号自车中跳出来,他们的手中都 执着枪,大声吆喝道:“走出来!” 墨绿色小房车的车门“砰”地打了开来。一个衣着十分整齐的中年男子,满面怒容,自 车中跨了出来。 他一跨出车外,便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第三号和第八号并没有回答他,大庭 龙男已迅速地来到了他的身前。大庭先向车中看了一看,车厢中并没有别的人,他怨声喝 道:“打开行李箱!”那中年人怒道:“你们是——” 可是他一句话没有讲完,大庭反手一掌,已掴在他的脸上,厉声喝道:“打开行李箱 来!” 那中年人打开了行李箱,大庭看到行李箱并没有人,他倏地转过身来,道:“好了,木 兰花在什么地方,是聪明的,快说!” 那中年人道:“什么木兰花┅┅”大庭一听得他不认帐,不等他讲完,一拳,兜下颔挥 出,打得那人一个跟跄,跌倒在地上,大庭一步赶了过去,道:“你说不说,你不说,只有 自己吃苦头。” 那中年人脸色却吓黄了,摇着手,道:“我的确不知道什么木兰花?” 大庭怒道:“那么,你到那里去?” 那中年人道:“原杉先生命我将这件东西,抛到海中去,我只是奉命行事,你看,这好 像是女人的东西?” 他的手发着抖,将那无线电示踪仪,送到了大庭的面前,大庭陡地一窒,那是木兰花的 东西,可能木兰花真的是在原杉的屋中! 而原杉却想让自己以为她在海中丧了生! 木兰花是仅仅被囚禁着,还是已遭了不幸呢? 大庭的一生之中,作过许多重大的决定,可是此际,他的心中却乱成了一片,不知该如 何才好。他足足呆了一分钟,才叫道:“第三号!” 第三号是一个短小精悍的人,他跳向前来,道:“在!” 大庭吸了一口,道:“将这人带回总部去!” 第三号答应一声,扭转了那中年人的手,进了车子。大庭奔到了他自己的车子旁,拿起 了无线电话,在按下掣之后,他用极沉重的声音道:“全体注意,所有人,一走在公路西 北,草地之旁的那所巨屋旁集中,等候我的讯号,一见我的讯号,便立时不惜一切代价,攻 进屋子中去!” 他的话一讲完,所有的红灯又全部亮起。 同时,他又听得三号的声音,三号道:“那么我呢?队长,我难道在行动之外么?” “三号,你回到总部之后,传达我的命令,我要十小队人员,全用精良的配备,向那所 屋子,进行包围!” 第三号答应了一声,他的声音,当然是通过无线电话传来的,因为他的车子,早已驶得 踪影不见了。大庭龙男立时上了车,他和第八号一起,驾车直向原杉大郎的屋子驶去,从木 兰花失陷在原杉大郎的屋子之中一事想开去,大庭龙男可以想到,事情一定不如此简单,原 杉大郎一定和那桩骇闻的勒索事件有关连的! 要不然,他就决计不会冒大不韪,而对木兰花不利的! 车子在公路之上飞驰着,大庭的心情,紧张得像初上前线的士兵一样,十五分钟之后, 两辆车子,已一齐停在大屋的大门之外。 大庭跳下了车子,大方地按着门铃。 一个看来体态龙锺的老者,向门前走来,刚才大庭来的时候,开门的也是这个老者,大 庭大声道:“快开门,我要见原杉大郎!” 那老者慢慢地打开了门,大庭龙男和第八号向前冲了进去,直来到了大堂之上,有两人 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但是大庭用力一摔,将两个人直摔了出去,乒乓哗啦,弄烂了不少家 俱,大庭是故意那样的,他要原杉大郎立时出来见他。 果然,那两个人还未曾站起身,便看到原杉大郎气呼呼地,自边门中走了出来,在他身 后,跟着四名彪形大汉,原杉的面色十分难看,一出来便喝道:“大庭,你们以为你自己的 身分特殊,便可以在这儿胡闹了!” 大庭龙男一个箭步,跳到了原杉的面前,第八号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已经拔枪在手作 戒备了。 大庭龙男厉声道:“原杉,木兰花在那里!” 原杉也大声道:“什么木兰花,我没有见过她!”大庭一声冷笑,摊开手来,将握在手 中的那示踪器展示在原杉的眼前,道:“你没有见过她,那么,这是什么东西?” 原杉一看到那无线电示踪仪,他面色陡地一变。但是他还是立即道:“我不知道这是什 么!” 大庭龙男冷笑一声,道:“你不必解释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四周,已被包围 了,你绝没有任何机会的,原杉!” 原杉的身子,陡地向后退出了一步,但是大庭的动作比他更快,一翻手,已经拔出枪 来,“砰砰”放射了两枪! 那两颗子弹,在原杉大郎两边面颊,只不过两寸许的地方擦过,原杉陡地一呆,大庭已 经道:“你别动,木兰花在那里?” 原杉喘着气,他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摇着手,道:“我说,我说,木兰花她是为 什么而来的?我不明白她来的目的,自然只得将她囚禁了起来。” 一听到木兰花只是被囚禁着,大庭首先松了一口气,他冷冷地道:“那么,吩咐你的手 下,将她带出来,快!快下命令!” 原杉侧了侧头,在他右边的那两个汉子,连忙退了开去。 原杉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镇定,道:“大庭先生,以我的地位而论,这一点小小的误 会,绝不致于造成你和我要起冲突的理由,是不是?木兰花立时可以恢复自由的,我保证。” 大庭龙男冷笑道:“那要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不法勾当,才能够决定。” 原杉哈哈笑了起来,道:“我有什么不法勾当?哈哈,我的一切,大庭兄弟,我想你早 已知道了,是不是?我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啊!” 大庭龙男沉声道:“可是,我最近在侦察的一件十分严重的案子,可能是和你有关的, 原杉先生!”大庭原想看一看对方的反应如何的。如果这时候,原杉知道他的秘密,早已被 木兰花窥伺到了的话,那他一定不会采取如今的做法了! 但是他却根本不知道木兰花已知道了他一切的秘密!所以,他一听到了他的宅子已被包 围,而大庭又气势汹汹,志在必得之际,他便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竭力将整件事,当 作是一场小小的误会就算了,他以为木兰花一获得了自由,他就可以安全了,而如果大庭的 人突然冲进屋子来,那才糟糕了。所以这时,他以为自己已解决了一个危机,是以反而镇定 了起来。 他摊看手,道:“巨大的案件,不会和我有关,但如果银座区的流氓生事,那或许是我 在暗中指使的结果,哈哈!” 随着他那一个“哈哈”,已听得木兰花的声音,传了过来,叫道:“大庭师弟!” 大庭龙男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木兰花已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木兰花的精神十分好,看来 她并没有受到什么的伤害。 大庭龙男连忙迎了上去,叫道:“师姐,奶好么?” 木兰花道:“我很好,你一个人?” “不,我和第八号一齐来的。” 木兰花迅速地来到了大庭的身边,原杉已堆下笑脸,道:“木兰花小姐,那只不过是一 项小小的误会,请奶别介意,为了表示歉意,在奶离开日本之前,我一定会送上一件礼物, 请奶笑纳,奶能原谅我的冒失吗?” 木兰花这时,心中着实紧张得可以,因为她终于能和大庭见面了,而且,是在原杉不知 道他秘密已经露的情形下见面的! 看来,她还可以和大庭立时离去,那真是原杉的末日到了。 木兰花心中暗忖,如果你知道我已经爬进过那通气管中,你就不会那样说了! 木兰花微笑着,道:“我相信我将收到的礼物,一定是使我终生难忘的,我先在这里多 谢你了,原杉先生!” 原杉放下了心,他呵呵地笑着,木兰花道:“大庭师弟,我们和原杉先生之间的交涉, 已告一段落了,我们该告辞了!” 大庭龙男已收起了枪,向八号使了一个眼色,八号仍握着枪断后,他和木兰花两人,立 时向外走了出去。 而原杉大郎一面笑着,也送到了石阶之下,再走上几十码,已经可以来到大门口了,大 庭龙男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口。 可是,就在那时,突然看到两个人,奔到了原杉大郎的身前,低声而又急促地讲了几句 话,原杉大郎的面色大变,大叫道:“大庭,木兰花,你们两人停一停,我有一件事十分重 要的事情告诉你们!” 可是,当那两个人面色异常地奔来之际,木兰花已然觉得十分的不寻常了!那一定是那 气窗被破坏的事已然被发觉了! 他们三人一向前奔出,便听得原杉发出一下撕心裂肺的大喝道:“站住!谁都不准动! 站住!” 随着他的呼喝声,枪声响了! 木兰花,大庭龙男和第八号三人,随着枪响,一齐滚跌在地上,木兰花和大庭龙男,是 自己滚下去,避开枪弹的。 但是第八号却是背部中了一枪,滚在地上的!木兰花拉住了他的手,拖着他迅速地来到 了一块假山石之后,自他的手中接过枪来,连射了三枪。 大庭也滚到了那假山石之后,喘着气,道:“什么事?” 木兰花忙问道:“原杉呢?” “他,他奔进大厅去了。”大庭伸手在第八号的鼻孔上探了一探,悲愤莫名,道:“第 八号已经牺牲了!” 木兰花向后看了一看,道:“大庭,我们得快想办法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在这所屋 子之下,不但有飞弹的发射台,而且,还有飞弹的制造厂,那是我亲眼看到的,原杉刚才还 不知他的秘密已露,现在则一定已经知道了!” 大庭又惊又喜,道:“我有十五名部下,已包围在宅子附近了,而且,还有大批生力 军,就要来到了。” 木兰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那快召他们进来!” 他们两人是不过交谈了几句,只见前面宅子中,已有二三十人,一起涌了出来,密密的 枪声,也已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 木兰花和大庭缩回了大石之后,自宅子中冲出的那二三十人,迅速地逼了近来,木兰花 连发了三枪,射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人。 大庭已经准备好信号弹,举枪向上,扳下了枪机。 “嘘”地一下响,一枚信号弹,直向半空之中,飞了上去,几乎是在几秒钟之间,围墙 之外,也响起了枪声,可且,紧接着,轻机枪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立时又有“轰”地一声 响,围墙已被炸开了一个大缺口! 自那被炸开的缺口之中,有三个生龙活虎,持着手提机枪的人,直冲了进来。向木兰花 和大庭围过来的人,立时大乱,纷纷散了开来。 而在大门口,也传来了枪声,两个人翻了进来,高叫道:“队长!” 大庭叫道:“冲进去,要将原杉大郎捉住!” 从四面围墙翻进来的十五个人,全是经过挑选的一等一的好手,身手灵活,而且他们都 是有备而来的,武功也极度精良。 是以那自宅中窜出来的三二十人,早已溃不成军,死伤过半了,其余的人,狼狈向屋 中,退了进去。 而当他们退进了屋中之后,情势又起了转变,自屋中射出来的枪火,十分密集,他们一 时之间,也冲不进去。 但是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坚持了多久,汽车的轰轰声,已经自远而近,传了过来,而 且,已有直升飞机到了宅子的上空。 不到两分钟,一下隆然巨响,一辆装甲车,已经将大门撞塌,直冲了进来,大庭连忙来 到了车旁,车中跳下了两个人来,道:“队长,情形是怎么样?” 大庭道:“将扩音器给我!” 一个答应着,将一具扩音器交给了大庭,大庭清了清喉咙,道:“原杉大郎,你快投 降,你已被全部包围了,你已绝无生路了!” 大庭的声音,响彻整个园子,立刻已有十多个人,高举着手,走了出来,而大庭的部 下,已源源赶到,走出来的人,立时被扣上手铐。 大庭龙男继续在劝降,可是始终没听得原杉大郎出声。木兰花本来就站在大庭的身边, 大局已定了,已不需要再作什么了。 可是,突然之间,木兰花陡地想了起来,原杉大郎可能挺而走险,明知非失败不可了, 来个同归于尽,去发射飞弹的! 木兰花一想到这一点,连忙道:“大庭,有没有强力催泪气发射枪?另外快通知专门人 员,去截断这所宅子的电源。” 木兰花的声音十分急促,大庭忙放下了扩音器,不到一分钟,已有三个人奔出去,去破 坏电源,而另外三个人,各持看催泪气发射枪,向前奔了过来。木兰花向那三个人一招手, 道:“跟我来,快!”他们四个人向前疾奔而出,来到了那石亭之前,木兰花用力一推,将 石顶推了下来,指着那通气管,道:“快向内发射!” 那三人拉上了防毒面具,将催泪气发射枪对准了通气管,连续地掀动枪机,只听得“嗤 嗤”声不绝于耳,催泪气向内,直射了进去。 大庭也奔到了木兰花的近前,道:“一处电源已被切断,但是,可能另外还有电源,正 在寻找之中!”他才讲了一句话,突然,整个地面,都像是震动了起来,就在他们两人不远 处的一个喷水池,突然向旁,移了开来。 木兰花和大庭龙男两人,各自发出了一下惊呼声!因为那圆形的喷水池,向旁移了开 来,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情形,强力催泪气,显然已经发生了作用,下面四五十人, 正在狼奔鼠窜。 但是却还有一个人,伏在控制台上,他一手掩住了脸,另一只手,正在控制台上,寻找 着按钮。而且,他们也立即看到,在发射台上,已有一枚飞弹装置好了,分明是只要一按 钮,那一枚飞弹,便立时可以发射了!大庭龙男在一声惊呼之后,忙叫看道:“快制止他!” 木兰花向前疾冲了出去,可是她才向前冲出了两步,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刹那之 间,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了。紧接着,便是一股灼热之极的热风,呼呼卷着,四面八方,散了 开来,使得人像是身在火炉之中的一样。木兰花立刻伏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伏了下来! 那一枚在发射台上的飞弹,已经冲霄而起!飞弹上升的速度,十分地快,几乎只有两秒 钟,但已经直射进云霄之中了!木兰花虽然想到原杉大郎会挺而走险,但是还是迟了一步! 她未能及时阻止那枚飞弹的发射! 而当那枚飞弹飞进了云端之后,一切都已恢复了正常,原杉大郎伏在控制台上,鲜血自 他的腹际流出,他分明已切腹自杀了! 但是,所有的人全都呆了,包括木兰花和大庭龙男在内,没有一个有力量去移动身子 的!那枚飞弹射了出去,富士山要被引爆了,整个日本,将卷入一个不可拔的浩劫之中,这 实在是无法想像的可怕的事! 木兰花和大庭龙男等人伏在地上,只觉得冷汗遍体,天旋地转,谁也没有勇气先发声。 琵琶湖畔,风光依然是那样的明媚。 穆秀珍坐在湖旁的一块大石上,她面上一副紧张的神色,双手紧紧地握着拳,木兰花坐 在她的对面,正在向她讲述进原杉宅子去的事。安妮在穆秀珍的身旁,她却神色自若。 穆秀珍道:“兰花姐,我求你,快讲下去啊,那枚飞弹射了出去之后,你们用什么法子 将它截住呢?”木兰花道:“飞弹以超音速的速度飞行,什么东西能将它截回来,它自然是 飞出去了!” 穆秀珍“飕”地吸了口气道:“那怎么办?” 安妮笑道:“秀珍姐,你信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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