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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册

五台山,位于山西北部,北岳恒山之南。   山上大小寺院星罗棋怖,尤以“凤鸣寺”名闻天下,乃为中国佛教圣地。   平日来此朝拜的人就很多,但见人群熙攘,摩肩擦踵,却不闻一丝嘈杂叫嚷之声。   前来朝拜的大多是善男信女,手拈三炷清香,一脸肃穆,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那缓缓燃起的青烟,袅袅上升,就像在替他们传达心意给上苍。   可惜多升到不数尺,便已烟消云散了。   当然,也有些附庸风雅的士人,甚或商贾,也会闻名而来,在那可以临高揽胜的“凤栖台”上,有的搔头吟咏,有的畅诉胸怀。   各人意存于心,情现于外,倒也乐在其中。   那一日,玉蝶姑娘与丫鬟小茵,在午饭后也随著人潮到这凤鸣寺游玩解闷,才来到那风光灵秀的凤栖台上,不知怎的,她发觉到自己夹在腋下的那条绢帕竟然不见了?   也许是游人太多的缘故,挤撞之下,弄丢了一条绢帕,又不是甚么贵重物品,她也懒得往回再找,只是站著,在附近的地上张望了两眼,便又与小茵往前走,准备到凤鸣寺中随缘上香。   这凤鸣寺前还有一座“凤栖台”,是一座约二、三十丈高的小岗,只因山岗上有一块只有十丈方圆的大石台,据说,也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有一只凤凰栖止在那块石台上,引亢三鸣。   大概也是因此而得名的吧,总之,由于凤栖台上花树灵秀,景物奇特,再加上那一段传说,一直以来都是附近数十里内最有名气的风景胜地,而那间凤鸣寺,也成了附近一带香火最鼎盛的寺院。   每到春夏雨季,真可谓游人如织,满是随喜进香的善男信女,才子佳人。   本来,玉蝶只是来游玩的,但既入宝山,自然不能空手而回,何况,她已年华二八,正是情窦已开,自然要在佛前许个愿了,至于她想许甚么愿?那应该不言而喻了。   而在一路之上,主婢两人确曾引来不少惊艳的目光,令主婢两人心中乍嗔乍喜。      小茵指著凤鸣寺前左侧,笑著对玉蝶说:“小姐,那边有卖香烛的,咱们去买些好么?”   玉蝶颔首道:“傻丫头,咱们两手空空的,既要入寺随喜,那自然要买些香烛了,还用问我?”   小茵“咭”地笑了一声,伸伸舌头,忙道:“小姐,那咱们快去买吧。”   说著,挽著玉蝶的手臂,直向那边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喘急的叫声:“小姐!”   玉蝶迈动的脚步突然刹住了,她听得很清楚,在后面叫唤那人,是朝她叫唤的。   是甚么人叫唤我?她在心中疑惑地想著,扭转身来,往后看一下。   原来一个年轻的叫化子,正自气喘呼呼地蹬著山道,急急奔上来,朝玉蝶扬动著手上一条绢帕:“小姐,这是你的手帕么?”   玉蝶一眼便认出那年轻叫化子手上的绢帕上,有她亲手绣的一双飞燕,正是她遗失的绢帕。   小茵也认出来了,顺口叫道:“喂,那正是我家小姐遗失的绢帕,怎会在你的手上?”   那年轻叫化子一边喘气,一边奔到近前,急急地说道:“我是在下面半山腰的山道上捡到的,当时前面就只有你们这二位小姐,所以我猜可能是小姐你的..”   其实他并不是叫化子,只因为他的穿著很特别,全身的衣服都是用动物的毛皮制成的,头上戴了一顶簇新的大貂皮帽,脚下却穿了一双泥垢满布的马靴,极不相称,难怪小茵会把他当成叫化子。   他身上厚重的皮衣,把他瘦小的身躯裹得像粽子一样,有点滑稽;大帽压顶,也将他的面貌遮去了一半,旁人一眼望去,只见到一团东西在移动。   五官之中,只能见到一张微呈菱形的脸,看上去颇为讨人喜欢的嘴,忽张忽闭,不时露出一副雪白牙齿的嘴。   他全身上下充满了一股跃动的气息,给人直接的反应就是,这是一个在塞外长大的孩子。   由于五台山的西北就是雁门关,平时胡人通商中原,倒也时常由此进出,所以在五台山见到胡人并不是件奇怪的事。   况且,五台山上本就有许多黄教寺庙,由喇嘛驻锡,只消得来过一遭,便知此处是个汉、胡杂居之地。   见到的人虽然不奇怪,但见到这样一个行动怪异的胡人,大家好奇   心起,便不免多看了两眼。   那少年似是头一遭来到此地,见到甚么都要用手去摸上一摸,觉得很好玩,那菱形嘴就翘得更高,觉得不好,却也只是嘻嘻一笑。   少年的一张尘污的脸涨红起来,但却掩不住他那原本俊朗的容貌。   小茵眨著眼,上下打量著那年轻的叫化,一面伸手去接,道:“小哥儿,多谢你,请将绢帕还给我家小姐。”   哪知道那年轻的叫化却没有将手上的绢帕递给她,而是递向了玉蝶,展颜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道:“真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手帕..”   玉蝶边伸手接过绢帕,边朝这少年瞧一眼,这一眼,却正好与少年那双湛亮的目光相接,令到她恍似触了电般,心弦震颤了一下,双颊亦红起来,连忙垂下目光,羞涩地低声道:“不要紧,那不是你弄脏的..”   少年却傻著眼道:“小姐,你这条绢帕上绣的蝴蝶,活灵活现的,手工好精细啊。”   玉蝶听著,不知怎的?只觉比喝了蜜糖水还要甜,脸上也觉更烫了,慌忙将绢帕收回袖中,想要回答一句都出不了声音,转回身子,急急向寺中走去。   小茵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急急追上玉蝶而去。   那少年却像个傻子般呆站著,直望著玉蝶主婢进入凤鸣寺内,消失了身形,才有点自嘲地笑笑,向凤栖台那边走去。   ※      ※      ※      ※   这时有个中年妇人一时兴起,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去,朝上望了望。   那少年奇道:“大婶,你干甚么?”   妇人嘻嘻笑著道:“我想瞧瞧你长甚么样子?”   少年皓齿一露,脱下毡帽,笑道:“这样可看得清楚了?”   妇人见他凤眉天目,秀鼻坚挺,五官端正,眼光澄澈,可算得是俊逸了。   虽然身上带著点粗犷气,却又长得像中原人氏,倒是无法判定他的籍处。   妇人见他脱下毡帽,马上接过手,两眼直盯著那帽子道:“小兄弟,你戴这帽子似乎太大了些,不大合适吧?”   少年道:“我也知道不合适,压得我眼睛都看不见,可是没办法,我就这么一顶。”   妇人眼中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道:“不如我换一顶小点的给你。”   少年天真的道:“好呀!”      谁知他又接过去,戴回自己头上,道:“..不过这样我就太吃亏了。”   妇人一惊!这年轻人装憨装呆,原来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这顶毡帽是用上好的黑貂皮制成,只怕找遍中原,再也找不出一顶同样的货色,心里正在盘算著出甚么价钱把它买过来?   少年却道:“大帽换小帽,自然是不划算,这样好了,只要你肯请我吃一顿,我们就成交了。”   妇人惊道:“此话当真?”   少年道:“我骗你干甚么?我这一辈子啊,只骗过一个人。”说著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想要一眼就把这个世界看透似的。   妇人见他一副天真的模样,更加断定了他是第一次来到中土。   由于当时除了中原以外,许多地方还盛行著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所以这少年从头到尾,压根没有提到“钱”这回事。   或许“钱”长得甚么模样,他根本也不知道,口中却道:“你骗过谁?”   少年道:“骗过我师父,嘻嘻..”   妇人只当他是说笑,也不以为意,一把牵起他的手,道:“走,咱们吃饭去!”   ※      ※      ※      ※   凤鸣寺香火鼎盛,游客必多。   凡是人潮麇集之处必有商机,果然在这条街上,就有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   不一会儿,那妇人领了这少年进来。   楼下楼上两层,已经座无虚席。   少年叹道:“这么挤,等一下再来吧..”   夜长梦必多,妇人哪里舍得平白放弃这个好机会?她一把拉住这少年,道:“不用耽心,看我的..”   妇人拉著他到一桌只坐了一对年轻男女的桌前,迳自拉开椅子,按得那少年坐下,她自己也在旁边坐了。   年轻男子正要生气,只见妇人随手在桌上抓起一只杯子,双手一搓..   那少年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变魔术的一样,只见到那只精瓷茶杯在她双手一阵搓揉之下,就变成了一堆粉末,从她的手指缝间洒落一地。      年轻男子看得目瞪口呆,正要生气也生不出来了。   妇人却笑眯眯道:“你们两个吃饱了么?吃饱了就快点结账,快点滚..”   那一对年轻男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吃饱了,反正再也不敢跟她一起坐,就像火烧了屁股似的匆匆奔到柜台,付账离去。   妇人这才叫了店小二来收拾干净,转头向那少年道:“好啦,你爱吃甚么?就自己点吧。”   就算最豪华的酒席也用不了几两银子,与这少年头上的帽子比起来,根本算不了甚么,她当然乐得故示大方。   少年却根本不懂得点甚么豪华的酒席,只是老实不客气地叫了好几道货真价实的食物,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开怀大吃起来。   妇人看他津津有味的吃著,笑道:“吃慢些,别噎著了。”一面说道:“我老公姓钱,人家都叫我钱嫂..”   少年嘻嘻笑道:“钱嫂?好好玩..”   钱嫂一怔!道:“甚么好好玩?”   少年道:“你知不知道,在咱们那里,‘钱嫂’就是很爱钱的意思..”   钱嫂尴尬一笑,道:“不知小老弟你怎么称呼?”   少年一怔!道:“称呼?”   钱嫂这才想起他是边疆少数民族,不懂咱们中原的繁文褥节,只好直截了当问道:“我是问你叫甚么?”   少年道:“啊,我叫好康,小子好康。”   钱嫂以为他姓郝名康,随口道:“原来是郝兄..”   好康又一怔!露出一脸惊讶的神色道:“怎么,你的年纪比我小吗?   为甚么叫我好兄?”   钱嫂也是一怔!但随即笑道:“这是客套话,兄弟你不喜欢,就直接叫你郝康好了。”   好康大笑道:“不错,你就直接叫我好康。好康在咱们那里,就是好处多多的意思,像这样又有吃又有的喝的,岂不是‘好康’极了?”   他果然大口大口的吃他的菜,随之又狼吞虎咽地扒下了一大碗面,半只烤鸡,二个馒头,十个锅贴..   一阵风卷残云,满桌食物被他一扫而空,这才抹抹嘴上的油,笑道:   “我吃饱啦。”   钱嫂见到一桌的杯盘狼籍,连忙陪笑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好康顽皮的一笑道:“走?走哪里去?”   钱嫂道:“去买一顶你合用的小帽子呀。”      好康道:“不必了。”   钱嫂一惊!随即暴射出凶狠的目光,心中暗道:“你这小子想耍我?   也不打听打听,我钱嫂的外号是甚么?想占便宜,哼..”   原来她的外号叫做“死不吃亏”,做生意从南到北,由东到西,从不让人占一丝便宜的。   不过她有个好处,就是当有利可图时,不管在甚么情况下,都能笑嘻嘻的,曲迎奉承,就算你要她帮你提尿壶,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想要赚钱,自然要有些本事,她的外表看来虽是臃肿不堪,脑满肠肥,其实一身本事却是不可小觑,否则她也混不到现在了。   哪知她正要翻脸,好康却脱下头上的毡帽,一把丢给她,道:“吃了你这许多东西还要换顶小帽,太说不过去了,小帽子也不要了,就这扯平了吧。”   帽子一脱,露出一张憨厚稚气的脸,却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钱嫂正在惊怔!他已双臂一展,满意地伸个懒腰,欢欢喜喜的便走出茶楼,走了开去。   ※      ※      ※      ※   钱嫂的生意做遍大江南北,塞外胡人自然是见得不少了,可是却从未遇见这样的事。   她手中捧著一项价值不菲的貂皮帽子,怔在当地,一时想不通这少年是怎样一个心态?   正当她在发怔的当儿,突然有人在她身后拍了一下!   钱嫂一惊回头,竟然空无一人?   她颇觉意外,突地手中一空,那顶貂皮帽子已叫人劈手夺去,她一惊怒喝道:“是谁?”   再回头,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站著一个高大人影?那顶貂皮帽子已在他手中,嘿嘿冷笑著,道:“嘿嘿,钱大嫂,又骗了人家甚么东西啊?”   那是一名干瘦的老头,至少高出钱嫂一个头,脸长若马,两颊凸起,一双眼皮眯合成一线。   他的身材像是几个月没吃饭的难民,眼睛像是还没睡醒的懒猫,佝偻的背,像是单峰骆驼,情况比之乞丐尚有不如。   谁知钱嫂见了他,却立刻笑眯眯的道:“哟,骆驼..骆大哥,甚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知会小妹一声,小妹也好预备一席酒宴替您接风洗尘..”   骆驼“嘿嘿”两声,扬一扬手中的帽子,嘿嘿干笑,道:“接风洗尘我可没有兴趣,我只对这个有兴趣。”      说著,那浑沌无神的眼睛突然一亮,就像猫儿在半夜见到老鼠一样,接著马上又软软地垂下眼皮,露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钱嫂见状,立即道:“骆大哥您真是有眼光,这顶帽子是用上好黑貂腋下之毛制成,色泽光滑,暖和无比,难得的是..没有一丝杂色。”   骆驼摇摇手道:“少啰嗦,这些难道我自己不会看吗?你开个价钱吧。”   钱嫂笑道:“骆大哥既是识货之人,也当知道这价钱..嘿嘿,一句话,纹银一百两。”   骆驼冷笑道:“嘿嘿..钱嫂,你花几文钱的吃食就骗来的东西,还敢跟我漫天要价?”   钱嫂忙陪笑道:“骆大哥您这话就不对了,咱们生意人讲究的是锱铢必较..”   骆驼道:“对极了,生意人讲究的是将本求利,我给你对本对利,以外加零头..二十两。”   钱嫂怒道:“不行!”   骆驼瞪眼道:“甚么,你敢不答应?”   钱嫂虽然是“死不吃亏”,这骆驼更是“刮地三尺”,专门以强凌弱,在这边陲之地做些无本生意。   正在他二人有如斗鸡似的相互瞪眼,准备拚斗之际,突然“啪”地一声,空气在耳边乍响,将二人吓了一跳。   一抬头,只见一个娇巧玲珑的人影,手中挥扬著一条长鞭,呼地又在耳边耍了个鞭花,娇喝一声道:“小心,你手上的帽子!”   骆驼心中一惊!立刻双手往背后一藏,将帽子快藏到背后。   谁知那鞭影一闪,有如灵蛇一般,倏地弯到背后,将那帽子卷了过去。   骆驼心中大惊!叫道:“孟氏双英?”   钱嫂也看清楚,来人正是西北道上颇有名气的美女孟宗兰,旁边正是她那英俊潇洒的哥哥孟宗竹。   只见这孟宗兰拿著那顶帽子向钱嫂道:“这顶帽子开价一百两,也的确太贵了些,五十两,怎么样?”   钱嫂怔一怔!孟宗兰又将帽子递向骆驼,笑道:“骆大爷,这顶帽子只要五十两,您买是不买?如果您不买,我可要还给钱嫂了。”   骆驼一脸惊骇,不知他兄妹搞甚么名堂?硬是不敢伸手去接。   孟宗兰见他无心取货,便转身向钱嫂道:“这顶帽子骆爷买不起,你就收回去吧。”      钱嫂的本事比骆驼还差那么一点,骆驼不敢接的东西,她自然也不敢接,只吓得嘿嘿干笑,道:“东西既然到了姑娘手中,自然就是姑娘的,在下又怎能再取回呢?”   孟宗兰又递过帽子来,冷冷笑道:“钱嫂,这个礼,小女子可不敢收受,你的外号不是‘死不吃亏’么?若将这顶帽子就这样让给我,方才你那一桌酒席不是白请了吗?倒便宜了那个憨小子啦。”   这种笑里有因,钱嫂更是不敢伸手去接,努力陪笑道:“区区一桌酒席,也不打紧..”   孟宗兰道:“对我们不打紧,对你可就要紧得很,你不多考虑考虑   吗?”   钱嫂干笑道:“姑娘这话怎么说?”   孟宗兰道:“啥?您的外号叫‘死不吃亏’,也就是说你宁可死,也绝不吃一点亏,如今你吃了这个亏,我们也不知怎么补偿你才好?哎,想你活著一定痛苦,天天念著今儿个的事,一辈子也快活不起来,倒不如死了的好,你说是不是?”   他的声音像红莺出谷,字字说来轻柔婉转,荡人心肠,可是钱嫂却听得冷汗直下,差点没血脉倒流。   孟宗兰见状,娇笑道:“你也不必怕成这样,把帽子收回去,既不吃亏,我们也不用补偿你,岂不甚好?”   钱嫂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也只好将东西收下,结结巴巴地道:“姑娘,这..”   孟宗兰笑道:“这甚么这?你把东西收好,拿去卖给些较有名头的人..譬如说峨眉的静心师太啦,或是武当的无为道长啦,还是..”   她突然两只手指一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道:“对呀!我说最好是卖到少林寺的罗汉堂去,这样抢起来才够轰动。”   钱嫂一时不解?少林寺个个都是和尚,要这帽子来做甚么?难道要用帽子来盖住光头啊?   孟宗兰又道:“小女子的话,不知钱嫂可听得明白了?”   她这些细声媚语的话,在钱嫂听来却好像是一万只蚂蚁在体内钻动一样难受,却又不敢去搔。   这时,突然有一个少年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拿起钱嫂手上的毡帽,老实不客气地往头上一戴。   这一戴,却遮住了他半边的脸,只露出一张嘴来。   钱嫂见到他,又气又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郝康,原来是你啊!”      那少年将毡帽往后拉了拉,露出一副灵活的眼睛,道:“是我..”   转头上下打量著孟宗兰道:“啧啧,你比那泼辣货漂亮多了,可惜就跟她一样蛮不讲理。”   孟宗兰睁大了眼睛,讶道:“这位大哥,你说谁是泼辣货啊?”   她的年纪与这少年相彷,都只约莫十八、九岁年纪,或许比他更大一点,却称呼他为大哥,想来是客气称呼语叫惯了。   好康笑嘻嘻的道:“你身后那块‘木头哥哥’喜欢的那位红衣姑娘,不就是泼辣货吗?帽子不给她,就要用抢的,你们中原人都是这样的吗?”   孟宗兰一听,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名唤‘郝康’的小子,是不是呀?”   好康道:“你早就知道了,何必多问!”   孟宗兰道:“我说嘛,是甚么人这么不识抬举,连‘梅剑山庄’看上的东西也不赏脸,原来就是你这塞外来的蛮子。”   钱嫂和骆驼一听到“梅剑山庄”四字,脸都吓白了,这小子果真是关外来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山西这地头上,也敢得罪梅剑山庄。   想那梅剑山庄庄主梅镇宇,人称“一剑无敌”,弟子众多,而且都是有头有脸,有财有势,只消得一声令下,把山西太原府内的衙门夷为平地也没问题,所以无论黑白两道,都对他敬畏三分。   凡是路经此地,想要做上甚么“买卖”,也大都要与他照会一声,不经他点头,还真的没几个人敢动手,这“梅剑山庄”声势之大,可想而知。   谁知这名唤好康的少年却漫不经意,道:“我管他甚么没剑山庄有剑山庄的,只要是我的东西,就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能拿。”   孟宗兰道:“人家梅姑娘也是拿了银子要向你买,也不是用抢的,为甚么你不卖呢?”   好康道:“银子是甚么?跟路边捡的石头差不多,我为甚么要拿帽子换石头?”   孟宗兰娇笑道:“敢情小兄弟你没使过银子?哎,你爹娘也真是的,让你出门来,连这点事也不说清楚,你们塞外那种一头牛换一匹马的,在我们这儿可行不得。”   好康摇头道:“我没爹没娘的,当然不会教我。”顿了一会儿,又道:“为甚么这儿不能一头牛换一匹马?”   孟宗兰见他问得天真,笑得弯下腰道:“这点我可说不清楚,你问问你身后那骆大哥、钱大嫂吧,他们每天都在计算别人家的银子,肯   定能说得很清楚。”   好康转过身去,却见钱嫂和骆驼的脸上都是一阵白,一阵红的。   好康奇道:“你们不舒服吗?”   钱嫂忙道:“没..没有,好兄弟,你就把这顶毡帽好好的送到梅剑山庄去,再向梅姑娘赔个罪,我待会儿再好好请你吃一顿。”   好康道:“不行,我这帽子已经送给了你,怎么还能送给别人?”   钱嫂忙道:“没关系,没关系,算是我转送给梅姑娘的好了。”   好康眨眼道:“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又何必勉强呢?”   钱嫂赶紧申明道:“我哪里勉强了?好兄弟,你这顶帽子既然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想把它送给梅姑娘,那成不成呢?”   好康稍一犹豫,还是脱下毡帽递到她手中,道:“好吧,东西既然是你的,我无权过问,你爱送谁便送谁好了。”说著转身而出。   孟宗兰忽道:“等一下,小兄弟,这件事可没这么快就了结。”   好康道:“还想怎么样?”   孟宗兰道:“哎呀,千不好万不好,都怪你不该去惹了梅姑娘,那梅姑娘一生气,我这哥哥见了就心疼,一心疼呢,就连吃也吃不下,饭吃不下,胃就不好了,胃不好呢,就..”   好康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好了,你到底想说甚么?”   孟宗兰笑道:“也没甚么,只是我们想哄哄梅姑娘开心,本来想请这位钱大嫂将帽子送到少林罗汉堂,再由我大哥出面把它抢回来。你想想看,在罗汉堂抢东西,这可有多风光!梅姑娘要知道了,一定高兴死了。”   好康皱眉道:“怎么那个泼辣货这么麻烦?”   孟宗兰道:“倒也不是她麻烦,只是我这大哥死心眼嘛..要不,区区一个梅剑山庄,我们倒也不是很在意。”   骆驼与钱嫂二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英俊潇洒的孟宗竹,看上了梅剑山庄梅镇宇的独生女梅雪鸿,为了要博得佳人一笑,这才跑来淌这浑水。   就算梅镇宇威震一方,想要请这“孟氏双英”两兄妹替他效命,倒也不是易事。   何况梅镇宇忠正刚烈,也绝不会为了一点东西,就派人来强抢豪夺,只是梅雪鸿自小被宠惯了,一呼百诺,难免任性些,而她的功夫也确实得到父亲的真传,在江湖上也闯出一些名号,人人都叫她“火凤凰”。   至于她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也只有见过他的人才知道。   好康侧著头想了想,道:“要一个女人开心真有这么麻烦吗?以前   住在隔壁的莎兰娜生气了,我只要扮个鬼脸她就高兴了,为甚么还要到和尚庙抢东西才行呢?”   他左思右想,硬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孟宗兰见他苦苦思索的样子,不禁笑道:“小兄弟,你方才说我比那梅姑娘还要漂亮一点,是不是真的啊?”   好康用左手托著下巴,绕著她走了一圈,跳上椅子笑道:“方才我生那泼辣货的气,话说得不公平,其实你也不会比她漂亮多少,不过还是‘有够水’!漂亮!两个都漂亮。”   孟宗兰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小兄弟,你说话可真是诚实,虽然把我贬了下去,我也不来与你生气,我就是喜欢你这诚实的脾气。”   好康道:“那你可比她讲理多了。”   孟宗兰道:“这可就难说了,我原本就喜欢你,再被你这么一赞,可真不好思意将你交给梅姑娘了。”   好康讶道:“原本你要将我交给她的吗?”   孟宗兰道:“不是的,原本我是想呢..让我哥到少林寺去抢帽子,可是一来,太冒险了,二来,少林寺远在河南嵩山,路途太远,等到你把帽子送去,他把帽子抢回来,耗时太久,我怕梅姑娘便把这件事给忘了。”   好康奇道:“她忘了这件事,不是很好吗?”   孟宗兰道:“怎么会好呢?她忘了这事儿,我这哥哥便没有表现的机会,又怎能赢得佳人芳心呢?”   好康道:“真是麻烦,那你打算怎样?”   孟宗兰笑道:“哎哟,小兄弟,你可别生气,因为第一条路行不通嘛,说不得,只好带你去见梅姑娘了。”   好康道:“说来说去,还是要将我交给她,那你方才又何必否认呢?”   孟宗兰道:“我何时否认过?”   好康道:“方才我问你,你回答不是..”   孟宗兰道:“我原本就不是想把你交给他的,只是后来想一想,还是把你交给她省事些,所以后来就决定把你交给她,这可不是我原先的意思,我也没否认过甚么。”   好康道:“我辩不过你,不过你却未必抓得住我。”   孟宗兰道:“我知道,你的轻功很好,否则也不可能从‘火凤凰’   手里跑掉了。”   好康用手指头当梳子用,梳梳他满头蓬发,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孟宗兰又道:“你的轻功好,我是知道的,不过你的武功却稀松平   常,我也是知道的,我现在手里握著一块碎银子..”   好康道:“碎石子。”   孟宗兰道:“好吧,就算是石子,不管你跑得多快,我也能打中你的穴道,那你就甚么轻功也施展不出来了。”   好康脸色一变,随即笑道:“我们不妨试试!”   孟宗兰道:“可惜的是,姑娘我现在全身无力,这颗石子只怕丢不出去,那就很难抓到你了。”   好康道:“那你是不想抓我了?”   孟宗兰道:“不如这样吧,你让我休息几天,这几天里呢,你再去逗逗梅姑娘,让她既生你的气,却又抓不到你,等她气饱了,我身子也养好了,再抓你去见她,那她一定更高兴了。”   钱嫂暗自叹道:“好恐怖的女人。”   骆驼干瘪的脸上也微微变色,心想:“这女人说话不带刺,却句句都想要人的命。”   而好康却笑嘻嘻的道:“反正你就是现在不想抓我了?如果你不抓我,那我可要走了。”   孟宗兰懒洋洋的道:“你走吧,不过走到哪里,可要记得知会我们一声,否则我可不知要到哪里找你呢?”   钱嫂心想:“真好笑,你要抓他去受罪,他为甚么还要告诉你行踪?”   谁知好康却道:“好的,三天后我在这间茶楼等你,希望到时你的身子养好了。”   孟宗兰道:“小兄弟,你说话可要算话,否则我可是会在这里等你到死哦。”   好康一声:“知道了!”话才说完,身子一纵,人已无影无踪。   钱嫂这才惊觉,原来这少年也是身怀绝技,轻功堪与当世一流高手匹敌,难怪他进入茶楼时,自己竟一点也没惊觉。   孟宗兰见他走了,身子便软软地垂靠在椅子上,眼光如柔波荡漾般向众人逐一扫去,不偏不倚,目光正好好落在那顶毡帽上。   钱嫂捧著帽子,被她瞧得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孟宗兰叹了口气,道:“你们也不用为难,三天后再来,记著带著帽子来!”   ※      ※      ※      ※   这是个阳春三月,夕阳西下之时..   山青水秀,较之荒漠边陲,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好康信步而行,渐入翠谷,山风拂拂,流水潺潺,他留连忘返了。   谷口处忽然闪出一个身形曼妙,风姿绰约的女子,蓝布长衫已经有些破损,却仍掩不住她的绝色。   只见她神色略显仓皇,向身后张望一眼,似乎怕有追兵,匆匆便向谷中奔去。   这盘龙谷中,奇花异草,林木幽幽,风景极佳,但那绝色女子却无心赏玩这怡人的景色,一面奔驰,一面放眼四处打量,他似是在寻找一个藏身所在?   盘龙谷虽在山峰重叠之下,一时要想寻找一个隐秘藏身崖洞,也颇为不易。   蓦地她神情一振!收住脚步,凝神望去,只见前面十多丈远,一个山壁,凹口之处有一个小洞穴,虽是杂草丛生,却看得出穴口之处立著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绝色女子眉头一掀,身形掠动,人已逼近洞口,只见这好康只是冷静好奇地打量著她。   这绝色女子眼光中看来,好康两眼无神,太阳穴平平,只是个极平凡之人,转身就要离去。   好康却忍不住开口叫道:“等等!”   这女子不由停步,好康道:“你这样行色匆匆,一定是想找个休息之处..”   绝色女子大是吃惊!这少年怎么一眼就能看穿?这么聪明的人可不得了,这个时候,自己的行踪绝不能被人发现,即使这少年不是邪恶之人,要是几个对头寻到此地,见到这个少年,必定加以严刑拷问,还怕他不将自己行踪泄露了出来?   留著终是后患,她心中已暗起杀机,有将他废除之意。   只听好康又道:“这个崖洞虽然不大,也还勉强可以给你暂时落脚,你就委曲一下吧。”   她本已暗暗凝聚功力,举手就可将他击毙,但是瞧著这好康一双清澈的眸子,又聪明又智慧,又天真又无邪,不知如何?竟然下不了手!   脑子闪电般又转上一个念头,再度向他仔细看去,这一看,却被他发现了奇迹。   原来她发觉好康骨格清奇,智慧内蕴,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奇材。   她心头更是一动,不禁沉声问道:“小娃儿,你是何人?”   好康噗嗤一笑,道:“瞧你,才大我几岁就叫我小娃儿?真是倚老卖老。”      这女子脸色一寒,厉声道:“少啰嗦,你到底是谁?一人在此有何企图?”   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名叫好康,只不过是个浪迹天涯,随遇而安的小子,既无目的,又无企图..”   正在这时,谷口外隐约传来两声长啸,啸声尖锐刺耳,撼人心弦,显见发声之人内功极高。   绝色女子两道柳眉微微一皱,眼珠直转,面色也随之阴晴不定的变动..   好康看得心惊,嗫嚅道:“姑娘..”   谁知绝色女子手臂一探,快逾电闪的扣上他的腕脉。   好康呆一呆!惊道:“你这是干嘛?”   她右掌又迅即伸出,压上了少年顶门,道:“我要以‘玄门开顶’   之法,导你一甲子内功修为,再传你一套无上刀法..”   好康一呆!道:“是吗?这么好康的事,怎么会叫我好康遇上?”   绝色女子冷哼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学会了刀法,你要替我抵挡敌人。”   好康笑道:“我行吗?”   这女子又一次伸手摸著他的肩胛、胸背等处的骨骼,又探查著他的脉象,道:“以你的天赋异禀,可算是上乘之材,希望倒是很大..”   那谷口的呼啸声,又彼此应和著。   好康又道:“可是,你的敌人已经来了..”   绝色女子道:“我在盘龙谷入口做了手脚,布置了一点简单的阵图,可以将敌人导入岔路,大约可以拖延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以内,看你的造化,也看我的命运如何!”   她语气突变得严厉,道:“现在坐下,收敛心神,抱元守一,不得胡思乱想。”   好康虽然遵从的坐在地上,仍哈哈一笑道:“姑娘何苦开这个玩笑?   短短两个时辰能学到甚么惊人功夫?即使能学得成,以姑娘这等身手,举手之间就将我制住,你都要逃避的人,我又哪能抵抗得了?”   这绝色女子焦急的道:“时间不多,无暇向你多做解释,你要是不遵从我的意思,一掌便将你击毙。”   好康并未被她的话所骇,但他也不再作声了,伸了伸舌头,心头仍是嘀咕著,这事太突然,太离奇了..   绝色女子扣在他顶门的手掌,已开始有一股热流透入顶门,全身一阵暖和起来。      好康内功本有基础,人又聪明,悟性极高,他一面接受这女子导入的真力,一面按照内功心法行功运气起来。   谁知这女子输来的功力忒也奇怪?似阴又似阳,似冷又似热,简直是天南地北大杂烩。   更奇怪的是她传来的内息带著强烈的“淫欲”本质,澎湃汹涌地大量强行灌入,令得这个小伙子全身竟也燥热起来。   好康不得不努力以本身真力相抗,但是不行,这股热流有如长江大河,澎湃汹涌,排山倒海而来,好康只觉得全身七经八脉全都鼓胀刺痛,一个身躯就像吹足了气的气球,似乎要随风飞去..   他神智已陷入昏迷,以往的生活点点滴滴,纷至杳来,全都涌上了心头。   尤其是那个儿时玩伴,青梅竹马,天真无邪的莎兰娜..   那广阔无际的大草原,幕天席地,两情相悦,拥吻、搂抱..   那婀娜刚健的胴体,那热情如火的纠缠,那原始生命的结合。   蓦听那啸声又由谷口隐隐传来,而且就在那前后左右徘徊不去。   这声音的干扰,好康的身躯不由一震!绝色女子扣在好康顶门的手掌有点颤抖,呼吸也粗急起来。   对头敌人被引入歧途,却不用两个时辰就已发觉不对?省悟是被耍了,相互招呼著,又转头向谷口追来。   正在输功开顶的紧要关头,如果再延迟半个时辰,就可功成圆满了,但是却在这时被打断..要是真的被他们这样闯来,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就连这娃儿亦将陪同送命。   而这个年轻人也正在面红耳赤,全身发烫,在爆炸的边缘..   她当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事实上她输入到他体内的功力,本就是充满了肉欲贪爱的功力,她自己就是一名专门“采补”的魔女。   这是个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她已不能再顾及其他,一咬牙,将他搂入怀中,双双倒入杂草丛中..   顺手又拉过一些枯枝杂草,将二人身边四周做了些最简单的“布置”。   一阵杂乱的脚步,敌人果然又被阵图误导,由附近急奔而过。   她布置的简单障眼术发挥了作用,但是这又能误导敌人多久?   “啊!”她却被这个年轻的好康鲁莽地攻入,疯狂地冲击了。   他本来就已经箭在弦上,这样一阵毫无章法的冲刺,更加速了他的崩溃,很快就要万箭齐发,不可收拾了。   她心中一惊!立刻出指压住他腰际“玉宾穴”与尾椎“焦燎穴”,   一面在他耳畔低语道:“沉心静气,九浅一深。”   好康一怔!九浅一深?甚么是九浅一深?   只听她又在耳边道:“冷静下来,心中默数著,轻轻的九下,再来下深的,千万不要急。”   好康依从她的指导,果然沉心静气,九浅一深,觉得这样也很有趣,渐渐地从腹下丹田传来一股热热的暖流..   她又适时指导著他道:“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好康是练过武功的,不由自主地依著她的吩咐,引导著这股暖流顺著手厥阴心包经一十三穴,一一行遍。   不久她又在耳边低语道:“扣齿吞津,七度一停,气行足太阳膀胱经..”   好康从未听过甚么叫做“扣齿吞津,七度一停”?只听她又指引著道:“很有规律的轻轻咬牙叫做‘扣齿’;不停地用力吞咽口水叫做‘吞津’,每七次‘九浅一深’之后就停一会,做三次深呼吸..”   好康听得明明白白,依言而行,果然奥妙无穷。   又是一股热热的暖流涌了上来,只听她又耳边道:“气行足太阳膀胱经..”   好康不再犹豫,引导这股暖气进入气行足太阳膀胱经,大大小小二十四穴..   片刻之后,这女子又道:“提肛忍尿,长浸浅吸,气转手阳明胃经..”   提肛忍尿他倒是可以体会得到,就是用力夹紧自己的肛门,做忍便、忍尿的动作,但是甚么叫做长浸浅吸?   果然又听她在耳边解释著道:“浸在里面不要动,用提肛忍尿的动作,阳龙自然就会吸取玉泉,导入手阳明胃经。”   好康依言而行,开始有些生疏,不久就熟能生巧,受益无穷。   不久她已指导著他用更多的特殊技巧,将七经八脉者行遍。   好康不知不觉间,浑然入定,物我两忘,只知依照她指示之法反覆行之。   ※      ※      ※      ※   谷口外的啸声,那些敌人相互以啸声呼引,又由远而近了。   好康骤然惊醒,叫道:“他们又来了..”同时发觉自己在迷离昏乱之际,竟对她做了这种事?急忙翻身而起,道:“对不起..”   更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只这片刻工夫,她已由一个绝色女子变得形容憔悴,精神萎靡,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他吃惊道:“你,我..我做了甚么?”   那女子叹道:“也没有甚么,我只不过用速成之法,将全身功力转注给你..”   好康惊道:“用这个方法?”   那女子道:“这就是玄门中最最精巧的‘采补’之术,你好好记住,受益无穷。”   好康道:“采补?不就是传说中的‘采阴补阳’么?”   那女子道:“不,不是采阴补阳,也不是采阳补阴,而是比那些更高的无上妙法,是男女双方互采互补,双方大有增益的方法。”   好康道:“可是却把你害成这样..”   那女子道:“傻子,那是我故要把自己的功力输给你。”   好康无限感动,刚想开口道谢,她却出声阻止,道:“不要向我多来虚套,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自私。”   好康道:“可是..”   她又阻止,道:“我是已中了‘攻心断魂’剧毒,活不过七天,我不惜以我浑身真力传输给你,令你速成,是要你替我暂时抵挡敌人。”   敌人呼啸之声此起彼落,愈来愈近,她说著,飞快整好衣衫,道:   “现在,我与你自己的命运都交到你的手中啦。”   说著闪身进入那小小崖洞内,面壁盘膝趺坐,调息运气起来。   好康也赶紧整好衣衫,又去找了一些树枝草棘将洞口遮掩起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敌人已赶至近前..   ※      ※      ※      ※   那几人身形好快,一个转眼,八个人已到,站立在洞口,虎视眈眈的注视著好康。   好康定力极高,面对著这多来人,仍是镇静如恒,抬眼向对方打量去。   来人中有五个年约五旬左右的老人,身插兵刃,精神饱满,眼露棱芒,两太阳穴凸起好高,一望而知都是武林高人。   另外三个是年约二十来岁的两男一女,两个少年手持长剑,少女手持软鞭,每个人都是气定神凝,武功均都不弱。   好康嘀咕著道:“那位姑娘,从哪里惹上这多厉害对头来?”   他这声音极为轻微,连他自己还听不大清楚,当然也未被对方八人听去,但他耳边却有人语音细如蚊蝇,道:“甚么高手对头?如果我不中毒,任何一个都不堪我一击。”   好康大惊!这发话之人,分明是隐藏崖洞中的女子已将他的话听去。   这时当面的五个老者中,有个身著蓝绸长衫,背插长剑的老者,已由好康眼神中瞧出他神光湛然,绝非等闲,上前一步,手拂短须,道:   “小哥儿,尊姓大名?‘散花妖女’东九娘是否藏在这洞之中?”   好康不由心头大震!怎么崖洞中的绝色美女竟是大名鼎鼎,黑白两道人物闻名丧胆的“散花妖女”东九娘?   他不相信,他的耳朵是否听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发话老者身后一个穿白绸长衫,面如满月的少年,见他默不答话,忍不住说道:“喂,我师父向你问话,胆敢不理?”   蓝布长衫老者喝道:“铭儿,休得无礼!”   回头向那好康,道:“小哥儿可是否愿报上姓名?”   好康这才醒悟过来,见那个名叫铭儿的青年出口伤人,他不禁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名叫好康,只是个浪迹天涯,随遇而安的小子,不知几位怎样称呼?是哪一路高人?”   蓝衫老者一拂短须,道:“老夫乃是海王门‘七绝掌’周天星,那孩子是我的徒儿杜建铭,冒犯小友之处,请多原谅,请问小友,这崖穴之内藏的可是‘散花妖女’东九娘?”   好康一抱拳,道:“原是海王门周前辈,失敬!失敬,崖洞之内藏的的确是名震天下的‘散花仙子’东九娘前辈,不过她身受剧毒,正在运气疗伤,不知周老前辈有何指教?”   那个杜建铭怒喝道:“明明是妖女,说甚么仙子!”   好康不禁生气,大吼一声:“咄!”他却不知此时的功力倍增,这一吼竟有如青天霹雳,震得杜建铭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心慌意乱。   “七绝掌”周天星见他年纪轻轻,器宇不凡,英华内蕴,又听他这一吼,至少具有数十年功力,但一听他的名号,却是陌生得很?“郝康”这个名字,他从未听人说过。   此刻又见他显然有维护崖洞中的“散花妖女”东九娘神态,心中更是不悦,回过头来向身后四位老人问道:“各位可听说过江湖之上有个甚么郝康的?”   其他四位老者彼此对望了一眼,摇摇头,表示都不知道。   那个少年杜建铭却接口说道:“想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师父何必自降身分,同他多费口舌?将他料理下来,进洞擒住‘散花妖女’东九娘,岂不是好?”   好康只是向他微微一笑,觉得这少年太过狂傲无礼。   “七绝掌”周天星后退一步,道:“好,铭儿,你去将他收拾下来。”      他的话音甫歇,杜建铭长剑已拔在手中,大踏步的走在好康身前,大喝一声,道:“小子,看剑!”他没有做一句武林中的规矩交代,挺剑便刺,实在狂傲得紧。   好康眉头一皱,正要出手,忽听耳边那细小声音又说道:“敌不近身,不要出招,一出招,便得要制敌于惊惶之中,此所谓‘出敌不意’   也。”   好康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知道是洞中的“散花仙子”东九娘以传音入密功来指示他的功夫,当即屹立如山,不为长剑所动。   只是这一瞬间,那杜建铭剑法不弱,长剑一出手,快如劲风的剑尖便已刺到好康左胸不到五寸。   这时,好康才突然手腕一翻,“天地开泰”,又快又猛的拍上了对方长剑,接著顺势向前一推送,掌沿向他小腹削去。   杜建铭长剑一个把握不住,“铿锵”一声,脱手飞去,幸好他身手甚是了得,足跟一点地面,人就仰身倒射而去,应变得极其干净俐落。   饶是这样,好康的刚掌仍是顺著他的鼻尖而过,削去了一层油皮,一股罡风凉气透进了他的脑门。   杜建铭倒射三丈多远,挺身而起,冒了一身冷汗,他那柄长剑脱手之后,却被身后一个身体修长的白面老者接住。   杜建铭呆一呆!吐口长气,从白面老者手中接过长剑,转身又进。   这小子一招便将杜建铭逼得狠狈不堪,五个老者不禁齐都面色一变。   这时另一个著蓝色劲装的少年,名叫万青,与那个使软鞭的少女,名叫孙兰,双双扑出,大叫道:“师兄,我们来助你。”左右齐上,向好康攻出。   好康一招击退杜建铭,信心大振,见三人又攻来,守著「散花仙子”   所授的要诀,昂然不动。   这时他耳边又听得“散花妖女”东九娘的声音道:“..‘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切切注意。”   好康天生异禀,聪慧非凡,“散花仙子”只这么简单的说出要诀,他脑子打了个转,当即领悟,心头大喜,暗叹自己白学了几年武功,到今天才摸著门径。   万青及孙兰双双欺身到好康身边,他仍是抱肘而立,不为所动。二人哪知厉害,轻喝一声,万青长剑“顺水推舟”的一招二式,倏地递出。   少女孙兰的软鞭是长兵器,在五尺以外将软鞭一抖,向好康头脖缠   来,一招“巧锁灵蛇”,用得极其灵活。   二人手臂刚一动,好康紧记著「敌一动我先动”之要诀,双臂一张,使出一招“天南地北”,飞快挥出。   他的双掌刚一挥出,对方的兵刃恰好递到,就听得“铿锵”一声,万青被孙兰的软鞭撞得得剑尖倒转,向自己小腹刺来。   孙兰的软鞭也被万青的长剑震得梢头一折,反向自己头顶盖下。   二人还被震得后退数步,方拿桩站稳。   二人大吃一惊!赶紧侧身,勉强将自己兵刃避过,不由得心头大惭,羞愧无地。   杜建铭大声道:“万师弟、孙师妹,不要沮丧,我们三人要是收拾不了这小子,有何颜面见天下人?”   万青、孙兰二人轻吁了口气,一见杜建铭前来,三人联手,再度向好康攻去。   他们三人乃名门之徒,身手俱都不凡,原是自己大意轻人,此刻各具戒心,战在一起,虽然仍敌不过好康,但一时也败不下来。   好康虽然得“散花仙子”导引真力,功力可抵一个甲子的修为,但在拳法上却未学得精奇招式,这一番与三个敌人再度交手,只能打个平手了。眨眼数招过去,好康不由得焦急起来。   正在他焦急无措之际,蓦地耳边传来的“夺夺”之声,那声音极其轻微,好似竹枝拍在石上所发出来的音调一样。   好康听得这奇异的声音,不禁一怔!心神大受鼓舞,挥舞双拳,向三个敌人猛攻过去。   但三个敌人却是毫无惊讶之色,仍在狂攻不已。   好康再向一边的五个老人看去,五老亦是浑然不觉,每个人都睁著大眼,紧盯著斗场。   好康心头已然明白,这发出以竹击石的“夺夺”之声,定是“散花仙子”专为自己发出,除了自己,别人是听不见的,但他不懂这个神秘的仙子,此举竟含著甚么用意?   奇怪的是,那竹枝击石之声,却是随著好康递出的招式而发,一起一落,极有节奏,刚好合上好康所出的招式。   在好康刚要变招,竹枝击石之声刚好击在招式发出之前,这一招刚要使完,那击石之声恰好也发出最后一声,随著招式同时收住。   好康倒是极感兴趣起来,他边出招,边注意著那“夺夺”之声,数招过去,他的心神却与那击石之声相融合,不再是那击石之声随著他的招式而拍击,而是他随著拍击之声而出招。      击石之声重而快,他的双拳出招也快而沉,击石之声轻而缓,他的双掌出招亦是慢而轻。   有时上半招是慢,而中途却变得急如骤雨,有时上半招快,后半招突然一变为缓缓推出。   此刻,他倒不是同三个敌人在交手,而是藉三个敌人循著击石之声,在演练自己拳法中之极高极奥之学。   好康原是以好奇及好玩的心理,藉著竹枝击石之声而出招,到后来他顿然大悟,这竹枝击石之声,却是含有深意的。   他是何等聪慧之人,这一领悟其中道埋,不仅精神大振,而拳法也大大转变,招招都是精绝之学。   这一转变,三个敌人不但大骇,连旁观的五个老人亦是惊心动魄,他们哪曾见过这一趟普通拳法,在这个少年手中却突然运用得这般精妙绝伦,他们不仅见所未见,而且听也没听说过。   奇怪的是,好康每一招随著击石之声发出,堪堪可以将敌人伤在刀下,而那击石之声突又转变,化为下一招。   好康先是不解?后来在脑子里打了几个转,却恍然明白,这是“散花仙子”不欲他伤害敌人,而是令他藉这三个敌人来演练功夫。   杜建铭三人被他这一趟精绝刀法杀得险象丛生,虽然没有伤害性命,可累得汗水淋漓,气息急喘了,最令他三人痛苦的是,他拳拳纠缠得三人要想脱身,跳出圈外也不可能。   站立一旁五老中,一个红脸矮胖老者,他是太极门中第一高手,名叫“红脸判官”杜子羽,大骇道:“这娃儿这等了得,倒是生平所仅见,不知是哪一位高人门下?”   另一个身形修长、白面长发的老者,名贺良,是白云庄的第三庄主,他接道:“这娃儿第一招用的是‘天地开泰’,接著是‘天保九如’、‘东西相应’,分明是‘六合拳法’,难道他是六合门下?”   在他身旁的秃头大眼、五短身材的,姓王名中,他是黑鹰岭的第一教头,他摇摇头,道:“不对,六合掌、六合刀,虽属六合门,但流传江湖甚广,一个起码武师都懂,六合门不过练得精一点,据我看来,这娃儿的刀法要高过六合门甚多,就是六合门掌门人也万万赶不上他。”   五老正在议论时,场中可起了变化。   好康循著竹枝击石之声与杜建铭、万青三个少年男女斗了将近二百招,在这二百招中,他得著击石之声的指导,将一套“六合拳”法练得出神入化了。      每一个变化,每一个玄奥,他都从击石之声中融会贯通出来。   吃苦的倒是杜建铭等三人,进攻不能,脱身不能,累得气息急喘,汗水淋漓。   这时“七绝掌”周天星等五老心头大骇!知道三个门徒继续与好康战下去,不被杀死,也会被累死。   五人不约而同涌起一个心理,再过片刻,如果三人脱不了身,顾不得身分,要出手相救了。   好康利用三个敌人,将一趟“六合拳”法练得出神入化,心头大喜,此刻他却不愿同他们三人再纠缠下去,但也不愿伤害他们,希望击石之声停止就好收招,放过三人。哪知击石之声并不停止,反而声音转变得一阵沉浊而疾了,似乎充满了一股真力,就要暴涌出来。   好康是不由自主的就随著这声音,双拳施出一招“天旋地转”,拳随身转,如风卷落叶,听得数声金铁交鸣之声,杜建铭、万青、孙兰三人的兵刃脱手飞出,接著听得三声闷响,三个人亦被拳风震得甩出数丈之外,口吐鲜血,仆倒地上,起不来了。   好在那击石之声还不猛烈,因之好康双拳透出的劲力亦不够强,否则三人哪有命在?   好康知道这是“散花仙子”心存仁厚,不欲他自己多伤害性命。   对方三人一被震倒于地,五老齐都面色铁青。   海王门“七绝掌”周天星、太极门“红脸判官”杜子羽、白云庄三庄主贺良等三人,赶紧赴前相救。   黑鹰岭那秃头大眼、五短身材的“火眼金鹰”王中,怒气填胸的慢步走出,指著好康道:“好拳法,好功夫,老夫黑鹰岭王中来领教几招。”   好康气定神凝,怀中抱刀的一拱手,道:“岂敢,岂敢!前辈如要教训,晚辈只好奉陪。”   黑鹰岭“火眼金鹰”王中乃江湖上一流高手,好康早已闻名,他不敢大意,严阵以待。   王中反手取出一对日月双轮,不再答话,欺前一步,左轮往上一引,以吸敌人视线,右轮快如急电的横切下腹。   这时,那竹枝击石之声不再发出来,全由好康自己运用了,他经过上一场打斗后,武功、器宇似换了一个人,定力更是加强。   “火眼金鹰”王中未出招前,他则静如山岳,在“火眼金鹰”臂一动,双轮未出手时,他的双拳又疾又猛,一招“上下交往”,由上而下的挥出。   他的拳一出手,刚好“火眼金鹰”王中的日月轮递到,拳与轮一相   接,“铿锵”一声,“火眼金鹰”王中左手手心一热,一个把握不住,左轮飞上天空,人也被震得“蹬蹬蹬”连连退后数步。   好康只是身形摇晃了几下,脚步却未移动半步。   “火眼金鹰”王中大骇!拾回左轮,楞然不知所措?   好康经过“散花仙子”施用佛门开顶大法,导以数十年真力后,内功非同小可,而且他的拳法是适才所学来的以快打慢,四两拨千斤之法,故而“火眼金鹰”不敌了。   一招便将一个黑鹰岭的教头击得丢去兵刃,其他四人再也顾不得身分,替受伤的杜建铭等人推宫过血,喂了一枚丹药后,五人舞著兵器,齐向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好康进击。   海王门“七绝掌”周天星是个较有机智的人,来到好康身前一拱手,道:“老夫海王门‘七绝掌’周天星,不知小侠是六合门的高人,多有失敬,我等海王门、太极门、黑鹰岭、白云庄、五爪帮与六合门交谊甚厚,与小侠倒是一家人。”   好康怔了一怔!道:“是么?”   周天星又道:“‘散花妖女’东九娘专门勾引男子,大行‘采补’,乃天下黑白两道深恶痛绝之人,小侠何必自毁身誉,替妖女卖命?请小侠撤身了事,不要涉及这趟浑水才好..”   其实,他五人从未听说过六合门有这么一个杰出少年,周天星见他功力过强,又见他使出的是“六合拳”法,故抬出六合门将他套住,以拉交情。   谁知好康却大笑道:“老爷子,你弄错啦,我只有几个六合门的朋友,我却不是六合门中人,你这交情白套了。”   “七绝掌”周天星阴险的一笑,道:“小友既不属于武林各门各派,更是再好不过,那就即请离开,不要涉及这一趟浑水。”   好康豪性大发,哈哈仰天大笑了起来,道:“江湖上以信义为先,不论东前辈为人如何,在下既应允替她抵挡一阵,当不能自食其言,更何况她已中剧毒,活不过七日,各位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不容她落个全尸呢?”   五爪帮的许同是个火爆性子人,再也忍受不了,大喝一声,道:“各位不要多费唇舌,咱们一齐上,不相信就收拾不了这小子!”   说著当先排开众人,一摆手中竹节钢鞭,向好康攻去,其他四老唯恐许同有失,亦各挥动兵刃,相继出手。   好康面对著五个高手,定力再强,也不免有点慌张起来,而那“散花仙子”东九娘这时却又无声无息,完全不给他任何指示。      好康牙一咬,抱元守一的挥舞著双拳,将适才从击石之声中学来的“六合拳”精绝拳法使了出来。   这五老乃江湖上一流高手,即使好康得著一甲子内功修为及一套精绝拳法,以一人敌五个一流高手,二十多招后,就感到刀法运用的不灵活了。   这一番的搏斗,较适才的情形大不相同,“红脸判官”杜子羽及“七绝掌”周天星的两支长剑如两条矫龙,剑剑刺向好康全身各大要穴。   “白面秀士”贺良一柄折扇,拍、打、点、削,招式神出鬼没,“火眼金鹰”王中的日月双轮,及五爪帮许同的竹节钢鞭是两件重兵器,劲大势沉,舞得呼呼作响。   又过了二十多招,好康渐感五人压力愈来愈重,自己的一套六合拳法虽使得精绝,要想伤人却不可能,而且再斗下去,自己准难讨好。   好康是背著崖洞而立,他不仅要抵抗敌人攻势,而且还要抵抗敌人不得窜入崖洞之中伤害“散花仙子”东九娘,因此功力便大打折扣了。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竹枝击石之声传来,“夺夺”之声震入每个人耳膜!这次击石之声,不是专给好康一人听的,而是令得在场的人齐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康感到奇怪,为甚么击石之声要令每个人都能听得到?   他不敢分神,一面拒敌,一面注意那击石之声的音调。   五个老人一听得这击石之声,面色迷糊的相互对看一眼,于是各人出手也不免慢了一丝。   这一来,好康的压力减轻。   这次击石之声却又怪极,起落之间不但没有半点节奏,而且每次所发出来的声音,不是击在每个人的招式之中,便落在招式要收未收,要变未变之际。   五老那等高人,渐渐的被这竹枝击石之声将心灵迷惑,招式出手,就随著击石之声而变化。   好康也不例外的,亦随著转动手中双拳。   过了数招,好康突觉得手中双拳,随著击石之声使出来招式大是不同,不仅迟滞呆板,而且有快有慢,似乎与他适才所学的精绝刀法离了谱。   他反观五名老人亦是同他一样,使的招式更是不成章法了,有时五人的兵刃明明可以乘隙而入伤害自己,不知那击石之声恰于此时连连击了几下,就将那一式分开。   好康何等聪明智慧,脑子一转,恍然大悟!立即明白个中道理,知   道这是“散花仙子”东九娘故意在扰乱五人心灵。   按说东九娘既有这种用意,为甚么不用传音入密功夫告诉好康,可是好康已想到东九娘也是藉这机会考量他有没有这个悟性,明不明白这个道理。   好康一了解这个用意,立即抱元守一,不再去听那竹枝击石之声,定神凝气的又将一套六合拳法的精绝招式,一招一招的使了出来。   五个老人哪能领悟到,这竹枝击石之声是在扰乱他们的心灵?硬是被那声音将各人所使出来的招式弄得不成章法。   “七绝掌”周天星为人较为机智,见好康原先拳法散乱,此刻却又精绝无伦,心头就犯起疑来?但他还没有领悟个中原因,只是猛提一口真气,使出海王门海王剑法中七奇招之一的“瞒天过海”,长剑一挥,明的刺向好康咽喉,实际暗藏变化,转刺小腹丹田。   要知这五人不是等闲人物,出手极有分量,尤其“七绝掌”周天星的海王门七奇招,更是凌厉绝伦,就是一般高人也难躲过。   他长剑剑尖刚指向好康咽喉之际,好康双拳横著一扫,击退了“火眼金鹰”王中的日月双轮及许同的竹节钢鞭、“白面秀士”贺良的折扇三般兵器,顺著转了过来,就向周天星的长剑拍去。   哪知周天星的长剑刺向咽喉却是虚招,好康双拳刚转过来,他的剑尖往下一沉,快如疾风,突向小腹丹田点去。   这一下吓得好康大惊失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地那竹枝发出一声极大的音响,“铿”然一声,震人心弦!   这一音调不但极大,而且短而急,一声“铿”发出,而无余音,立即中断。   这一声发出,五老人五般兵器就随著「铿”然一声,将兵刃各停在空中,不收不送,不进不退,如五个木雕泥塑的人一般。   好康正吓得一身冷汗,虽是愣一愣,脑子如闪电般的快,知道再不动手,等待何时?当下气纳丹田,劲贯右臂,双拳使出一招“拨云见日”,刀光闪动中,五老人五般兵器齐都脱手飞去。   接著又使出一招“刀砍乱麻”,指尖一圈,立掌如刀,飞扫而出。   五老人肩井穴上各都现出一道数寸长的斜口,殷红血水汩汩流下。   五老人在手中兵器被震出手,人已惊醒过来,正要撤身后退,可是好康第二招出手太快,就老老实实的各挨了一掌。   这还是好康存心仁厚,不然,五老哪有命在?   五老各捂著伤口,面色苍白,又急又气得全身发抖。   “七绝掌”周天星带著哭音的嗓子颤抖的说道:“今天我们五大门   派算是栽到家了,小子好康的恩赐,我等要是命长,不会忘记今日之赐,再见。”   说著,兵器也不要了,带著三小狠狠的奔出谷口,转眼不见。   好康一双肉拳连伤了五老三小,大获全胜,立在当地呆了一呆!喃喃自语道:“今日可与天下五个大门派结下大仇啦。”   转念一想,这些人也应该惩治惩治,想著想著,不禁仰天哈哈一阵大笑..   身后忽有一个声音说道:“好笑么?”   好康回头一看,原是“散花仙子”已从崖洞走出立在身后,喜道:   “仙子..”   东九娘道:“人人都叫我‘散花妖女’..”   好康立刻义愤填膺,大声道:“谁要再叫你‘妖女’,我就割他的舌头。”   东九娘倒是有些感动,却又叹道:“只怕你永远也割不完,还是算了吧,反正我听得多了,也不在意了。”   好康道:“你真的是妖女么?”   东九娘道:“年轻时刚出道,的确被江湖朋友称为‘散花仙子’,只因为..后来..”   好康虽然初入中原,却也听人说过,“散花仙子”天仙般的绝色,三十年前就已名动江湖,只因为后来名声的确不好..   刚才见她还是个绝世美女,此刻将全部功力传给了自己,竟变得如此苍老憔悴,弱不禁风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愧疚,伸手来扶住她,柔声道:“你中的毒不要紧了么?”   东九娘叹道:“怎么不要紧?今天不算,也活不过五天啦..”   好康急道:“这怎么办?”   东九娘轻轻一笑,道:“我现在看起来虽然很糟,真要遇上敌人,也还是可以放手一搏,就像刚才那几个老家伙,我还是不会放在眼里。”   好康道:“既然如此,为甚么不亲自出手,偏费这么大的曲折,用采补之法传我内功,又指导我‘六合拳’精绝拳法,要我拒敌..”   东九娘冷冷说道“我之所以借你出手,只是想将我一身绝学,在死后不致失传。”   好康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你是想收我做徒弟?”   东九娘一摆手,将他的话锋打断,道:“慢来,慢来,谁说收你为徒?我‘散花仙子’东九娘在祖师爷神牌前立过重誓,永不收一个徒弟。”      好康呆一呆!叹道:“既然如此,你传我功力,我替你拒敌,恩德两消,谁也不欠谁,既不收我为徒,我应该再陪你最后这五天..”   东九娘大喝一声,道:“胡说!我传你武功,不是要你留下来给我送终。”   好康道:“可是你中的毒..”   东九娘:“这毒并不是完全无药可救,我会亲自跑一趟南疆,现在,你且为我做一件事。”   好康道:“做一件事?好,你只管吩咐,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小子好康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东九娘从怀中取出一条细细的金质项炼,上面还垂著一块杯口大小的墨玉,光可鉴人,晶莹可爱,递到好康手中,道:“你替我保管这个,一年之内,如果我有幸不死,我会再找你取回..”   说完掉头而去,奔行甚速,转眼就已不见踪影。   好康望著她的背影,想著刚才这段离奇的遭遇,惆怅痴立良久,这才将项炼套在自己脖子上,转身离去。   ※      ※      ※      ※   三天之后,好康又回到这间酒店。   今天却不知是甚么原因?凤栖台游客零落,凤鸣寺冷冷清清,这家酒店也是门可罗雀。   就连店小二也换了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高瘦汉子,含笑招呼著,先送上一杯茶来,问道:“客官可是要吃饭么?”   好康剑眉微皱,觉得现在就吃饭的确是太早了一点,如果说不要吃饭的话,那又跑进店来干甚么呢?   店小二精明干练,阅人甚多,一见好康神情,就知是初出远门的稚儿,不免有点土气,当下微微一笑,道:“这时吃饭最好,等下客人一多,却就难啦。”   好康原本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却正好顺口说道:“好吧,那就早点吃了也好。”   店小二一面用本就不甚干净的布抹著桌子,一面随口问道:“客官高姓大名,是旅游?还是经商?”   甚少有店小二要打听客人姓名的,但是这好康并不介意,也随口答道:“我叫好康,我是来等人..”   店小二道:“哦,客官想吃点甚么呢?”   好康道:“随便甚么,只要好吃的就行。”   店小二点头一笑,暗笑这小子好土,却又要假装派头,真是好笑,   随即转身而去,但却又回头问道:“客官要喝点酒么?”   好康点头笑道:“要啊,半斤就好啦。”   店小二心中正在暗想:“看不出这小子土里土气,他还会喝酒哩。”   但当他一眼瞧见这好康正在咧嘴微笑,露出满口白牙,双颊并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不禁为之一呆!原来这小子乍看毫不起眼,但若是多看几眼,竟是这般俊秀。   也许是好康刚才那一笑,别具一番气质和性格,并有几分潇洒劲儿,店小二无法领会,只有以“俊秀”二字来代替。   ※      ※      ※      ※   不久酒菜送到,好康大概无甚急事,正在独自慢慢的自酌自饮。   蓦然,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进一位瘦瘦弱弱,看来顶多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上扎了一个冲天小辫,腰下挂了一柄短剑。   由于他穿的是一身黑衣,更显得肤白皮嫩,粉妆玉琢,煞是逗人喜爱。   只不过小脸蛋有点脏,尤其是用衣袖胡乱地抹鼻涕,弄得像猫胡须一般..   只见他一跑进店来,黑溜溜的大眼向店内四周扫了一眼,随即奔到好康桌前,伸手抓了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又望著他展齿一笑,一面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又摇了摇小手,意思叫他不要声张。一溜烟,躲进屋角,并在靠墙的杂物后面蹲了下去。   但那黑溜溜的一双大眼,全神注视盯在大门口,显然他是在躲避甚么人的追捕?令人频生同情之心,但他那样儿,却又实在刁钻顽皮,惹人喜欢。   好康微微一笑,装做没有见到,仍在自斟自酌。   没有多久时间,但觉人影一晃,又从店外奔进一位,也是头上扎了一个冲天小辫的人来。   只不过这人的冲天小辫却是雪白如银,定神一瞧!原来是一位身著灰衣的瘦小老头儿,所以头发全是白的。   以这老儿满头白发看来,最低也有六旬以上,但他却生具异相,火眼、平鼻、尖嘴,再加身形瘦小,那样子活像一只老猴儿,但却是精神奕奕,毫无龙钟老态。   店小二正要上前招呼,只见老猴儿进店以后,一直向那好康桌前走去,连四处望都不望一眼。      店小二一赌气,站著不动,冷眼旁观,先前那孩子聪明伶俐,这老儿却又这么直硬,老少二人大不相同。   这时,好康正好为自己又酌了个满杯,但刚一酌好,却被老猴儿一伸手将酒杯端了过去,接著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好康个性倒是真好,不但没有生气,而且抬头望著老猴儿咧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猴儿一杯酒下肚以后,酒杯一伸,哑著嗓子道:“再来一杯。”   好康毫不在意,果然端起酒壶,再给他倒上。   老猴儿又是一口干掉,像是极为过瘾,抹抹嘴角,道:“嘿,年轻人,你可曾看到一个孩子么?”   好康下意识地向屋角瞄了一眼,只见那孩子正在向自己连连摇手,随即连忙故意向一旁的店小二望去。   这时在他心中,似乎不愿直说,但又不想欺骗,同时也在想:“你这老儿为何不问店小二,却要问我?大概是你看我长相敦厚,欺我老实。”   这些复杂的心理,虽在脑中盘旋缠绕,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只见他又咧嘴一笑,问道:“老人家,您说甚么?”   店小二在旁暗吃一惊!原来这小子不但不傻,而且还精得很哩,居然能够提出这种绝妙而又自然的反问。   只听那老猴儿又在问道:“老夫是在问你,看见我那师弟没有?”   好康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重石,轻轻舒了口气,又斟了杯酒,向老儿面前推去,又含笑问道:“请问老人家,您那师弟长得甚么样子?”   老猴儿将酒一口喝干,这才道:“我那师弟大概有十四岁,一身黑衣,皮肤却是很白,头上也学老夫一样,扎了个冲天小辫..”   好康接口问道:“那您找他要干甚么呢?”   老猴儿答道:“找他回去练功啊!唉,老夫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人又那么小,被别人卖了他还不知道哩。”   好康点了点头,既是师兄弟,而又是找回去练功,看来只是那孩子太顽皮了一点,其实这老猴儿却并无恶意,想来我是应该告诉他了。   但斜眼一望,见那孩子小手猛摇,却又犹豫起来。   耳际间却听老猴儿又在问道:“喂,年轻人,你到底看见没有?”   他这次的声音很大,似乎有些儿火气?   好康摇头一笑,虽然没有作声,却向墙角翘了翘嘴。   忽见老儿身形一晃,掠了过去,喝道:“原来你这小子躲在这里,哼,这次看你再跑!”话声中,已经将那孩子一把揪了出来。      但是那孩子也不示弱,怒道:“你老小子总是阴魂不散,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这半月来真被你老小子盯得够啦,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么?”反臂一挣,已挣脱老儿手腕,却也没有再跑之意。   好康暗道一声糟糕!却望著老猴儿问道:“老人家,你不是说他是师弟么?”   老猴儿侧头说道:“是啊,他就是老夫师弟,一点也不假。”   好康皱皱眉道:“哪有师兄弟之间这样骂去骂来的?既是师兄弟,就应该和睦相处才对,有话好讲,就是嘛,何必..”   但老猴儿忽然脸色一沉,接口说道:“年轻人,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你最好少管为妙,老夫看在曾喝了你两杯酒的分上,这次不和你计较,你如果再像这么老气横秋的教训人,就别怪老夫反脸无情。”   那孩子也指著好康说道:“是啊,这人最坏啦,我叫他别说我在这里,他却偏偏要说。”   好康摇头笑道:“我并没有说你在何处啊!”   那孩子正瞪了他一眼,道:“你虽然没有说,但你的嘴却向我那里翘,还不是等于说了一样,哼,你这点鬼名堂,还能瞒得过我花小猫?”   好康不禁失笑,点点头道:“原来是猫兄弟,真是幸会幸会..”   花小猫却两眼一翻,说道:“我姓花,不姓猫。”   好康急改口道:“哦,花兄弟..”   花小猫道:“谁和你称兄道弟!别攀交情,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坐在那里,咱们师兄弟之间的事,你的确少管为妙。”   好康讨了个没趣,仅只一声苦笑而罢。   店小二微皱眉头,怎么今天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搞些甚么名堂?于是两手在胸前一抱,冷眼旁观起来。   只听那老猴儿说道:“走,师弟,咱们回去..”   花小猫却抢著问道:“回去干嘛?”   老猴儿说道:“回去继续练功啊,难道你不想练啦?”   花小猫猛一甩头道:“我已经练好啦,为何还要再练?以前我跟你讲好的条件,是要你带著我行走江湖,哪知你这么不讲信用!”   老猴儿点点头道:“等我们把武功练好了,愚师兄一定带你走遍江湖。”   花小猫摇摇头道:“不嘛,要练你一个人回去练,我是绝不回去了。”   老猴儿嘿嘿一阵干笑,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真要师兄我用强么?”   花小猫指著自己鼻尖道:“你敢!只要你自认为打得过我,你就尽   管用强好啦,我保证又和上次一样,把你老小子打个半死,不信你就试试看。”   那老猴儿似乎真想用强,却又不敢,只有气得跺脚。   这两人本就老的太老,小的太小,纵然说是祖孙,也不为过,哪知却是师兄弟,就已经令人觉得有趣了,再加两人这番对话,更使人暗觉好笑。   所以好康与店小二两人,无意间互相望了一眼,并会心一笑。   忽见老猴儿猛一纵脚,气道:“老夫今天非要把你小子弄回去不可。”   看样子已经提聚功力,作势欲扑。   花小猫更不示弱,招招手道:“来啊,有种你就来啊!”也将架式摆好,准备硬干一场。   眼看师兄弟两人就有一场火并,不论谁胜谁败,都是件伤人颜面的事,但由于好康先前略劝几句,就惹来他师兄弟两人共同的警告,现在哪还能再劝?所以只好静观其变,默不作声。   当儿,蓦闻有个娇脆的声音惊道:“咦?那不是‘火猴儿’侯通,侯老哥么?”   接著又听一个年轻人说道:“啊,当真是的,我们快进去与他见见面。”   好康一听声音,就知道今天等的人来了,等著她来捉我去见那梅剑山庄的“火凤凰”梅雪鸿吧。   他静静坐著,果然见到门口进来“孟氏双英”孟宗竹、孟宗兰兄妹。   孟宗兰一跨进门来就瞧见了好康,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有些胆子,竟然敢来赴约!”   好康哈哈大笑道:“有甚么不敢!你追我逃,我不相信你一定能抓得到我。”说著已站起身来,拉开架势,准备开跑。   孟宗兰却笑道:“慢点,慢点,我现在遇到朋友,先聊聊天,再来捉你,可不许开溜。”这才走向“火猴儿”,道:“果然是‘火猴儿’,侯老哥,想不到一别三年,今天竟在这里遇到,真是幸会幸会!”   “火猴儿”回头一看,也高声笑道:“啊,原来是‘孟氏双英’,贤兄妹这一向可好?”   “孟氏双英”同声说道:“好啊,侯老哥,这三年来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们到处找你,这一向可还得意么?”   “火猴儿”侯通叹了口气道:“唉,说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   花小猫却在旁冷笑一声,抢著说道:“他得意个屁哟!自从我见到他,他就没得意过一天。”      “孟氏双英”将花小猫望了一眼,向侯通问道:“那孩子是令孙?   还是令徒?”   花小猫却大声喝道:“你们二个才是他的孙子哩,不知道就别乱讲。”   “孟氏双英”各人面色微变,略有怒意,但见那孩子的确还小,故都只是皱了皱眉,随又忍了下去,而没计较。   “火猴儿”侯通这时也正回头喝道:“别胡闹!怎么如此没有礼貌?   小孩子怎可乱说。”   花小猫猛一跺脚,气道:“是他们先出口伤人嘛,怎么是我胡闹?   如果我不说,岂不就默认是你的孙子或徒弟了么?哼,我说吧,和你走在一起,吃亏上当的多半是我吧。”   他这话倒也有理,所以厅内众人全都莞尔一笑。   “火猴儿”侯通回头招手道:“师弟,快过来,我为你介绍两位朋友..”   “孟氏双英”同声惊道:“啊?原来是令师弟,那刚才我们说的话,的确是太不应该了,不知者不为罪,还请小兄弟多多原谅。”   花小猫见三人立刻道歉认错,方始走了过去。   但见师兄侯通笑道:“这二位是关洛道上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火猴儿”侯通又道:“以后师弟应该向二位多多请教,保证获益不浅。”   孟宗兰朗朗一笑道:“你我多年至交好友,怎么捧起咱们兄妹来啦?   想那三年前,咱们兄妹遭到‘黄河七鬼’围攻,若非你老哥及时赶来相助,咱们兄妹早就栽啦。”   “火猴儿”侯通叹了口气道:“唉,好汉别提当年,如今老哥哥是真的老啦。”   孟宗竹微微一惊道:“是甚么事情使老哥哥变得如此消沉?想当年你那种火爆脾气和一身虎胆,何曾怕过甚么人来?”   孟宗兰问道:“说真的,最近几年来,你老哥究竟跑到哪里去啦?”   侯通又叹了口气道:“唉,说来真是惭愧得很,也许你们不会相信,最近几年来,我‘火猴儿’却被两个人折磨得壮志全消,再无半点火性啦。”   孟宗兰惊道:“啊?竟有这么回事?那是两个甚么样的人呢?”   只听花小猫在旁一声冷笑,意似不屑。   孟宗兰不免侧头问道:“小兄弟,你笑甚么?说来听听看!”   花小猫指著「火猴儿”侯通道:“我笑这老小子太没良心,一年前我从一个地穴中把他救了出来,不但使他恢复自由,而且还教他武功,   可是他老小子总是说我花小猫在折磨他,你们说这是啥话嘛?”   孟宗竹眉头微皱,道:“是吗?据我所知,侯老哥于三十年前就颇享盛名,只要一提起‘火猴儿’侯通,江湖中无人不知,不论胆识功力,都在我‘孟氏双英’之上,论年纪如今大概已将近六十了,怎会向你小哥儿学习武功呢?岂不是一大笑话么?”   花小猫不屑的冷笑一声道:“他以前有甚么本领?一招不到就被别人生擒活捉,锁入地穴..哼,要不是我花小猫,他哪里会有今天..”   语气一顿,瞄了“孟氏双英”一眼,又道:“你们不信是吗?那你们问他好啦。”   “孟氏双英”,侧头问道:“侯老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好吗?”   这时,店小二已将酒菜端了来,孟宗兰刚将各人杯子酌满,“火猴儿”已迫不及待的先干了一杯,这才道:“三年前,也就是我与二位别后第三天,我‘火猴儿’真是倒楣,在一处偏僻之地却遇上了一个女人。”   大家见他没有再说,随即问道:“那女人怎样?”   “火猴儿”又喝了一杯酒,道:“她硬说我是她年轻时的情人..”   孟宗兰笑道:“啊,竟有这么回事?那你老哥是在走桃花运啦,老来俏嘛。”   “火猴儿”瞪了他一眼,道:“甚么桃花运呀?简直是倒楣透顶啦。”   孟宗竹正欲发问,却听侯通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和她打起来啦,唉,那女人真够厉害,我‘火猴儿’居然一招未到就被她生擒活捉去啦,并用铁炼将我锁入一间地牢,而且一锁就是两年,直到遇见这小鬼我才又重见天日哩。”   孟宗兰皱眉说道:“以你老哥的功力经验,如果说有人一招就能将你擒获,实在使人难以置信,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却就更难猜啦..”   孟宗竹双眉一扬,接口说道:“除非是‘北癫’,其他的女人实难有这大的本领。”   一提起“北癫”,孟宗兰也惊呼一声:“啊,是她!”   就连相距尚有三张桌子的好康,也是一惊!   只要是混过江湖的都知道,当今武林中有五大异人,就是“‘东邪’、‘西狂’、‘南魔’、‘北癫’、‘中神通’”。这五大异人之中,“北癫”是个女人,听说是因为练功太急,走火入魔,冲坏了大脑,变成了时好时坏,疯疯癫癫的女人,所以才被称为“北癫”。   “火猴儿”侯通用力地点点头,道:“不是她是谁?只有她才这么   不讲理,也才有这大本领..唉,这一次真把我‘火猴儿’关惨啦,而且还只有认命。”   花小猫却接著笑道:“你们听到了吧,他是一招未到就被‘北癫’   所擒,可是我却与那老婆子斗了两天一夜,才被她抓到啦。”   厅内众人无不微吃一惊!同时也颇为不信?   孟宗兰侧头问道:“小兄弟,你是甚么时候被‘北癫’抓到的?”   花小猫扬眉说道:“就是去年啊。”见他微微皱眉,立刻又补上说道:“怎么样?难道你还不相信么?”   孟宗兰又问道:“小兄弟,你现在几岁啦?”   花小猫昂首说道:“你管我多大?反正比去年大一岁就对啦。”   孟宗兰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真行啊,‘北癫’乃当世几位顶尖高手之一,想不到你小小孩童,去年就能与她打个两天一夜,那你的本领可真不得了啊。”   花小猫眨了眨眼道:“看你那样子,笑得怪怪的,要不是不相信我的话,那就是有意在挖苦我..不过,你把我的话听错了却是实在。”   孟宗兰又皱眉问道:“我哪里听错了呢?你倒是说说看。”   花小猫笑道:“我是说与‘北癫’斗了两天一夜,并没说是打哟,这‘斗’与‘打’之间,虽然意义相通,但有时候却大有差别,何况那时我一点武功都不会,怎么和她打呀?”   孟宗竹笑道:“这倒有趣,那你究竟是如何与她‘斗’的呢?”   花小猫道:“最先她是以糖果骗我,要把我抱去做她的儿子。”   众人不禁失笑。   花小猫冷笑一声,又道:“后来我把糖果吃完了,我就骗她说我要大便,她就放我下来,乘她不注意时我就逃啦..”   “孟氏双英”互相望了一眼,孟宗兰追问道:“难道她就没来追你么?”   花小猫嘿嘿笑道:“有啊,怎么没有?当她要追到我时,嘿嘿,我却钻进一个山洞去了。”   孟宗兰继续问道:“难道她就不能进山洞里去抓你吗?”   花小猫笑得颇为得意道:“偏偏那山洞很小,刚好够我进去,她却进不来,后来她虽然将身子变小了很多,但还是不行,于是她就在洞外守著,我就在洞内等著,彼此四目相望,就这么干耗著,而且一耗就是一天。”   孟宗竹问道:“那后来呢?”   花小猫继续说道:“直到太阳已经下山,疯婆子才想出办法,在洞   外堆上许多枯枝树叶,扬言要引火把我熏出来。”   孟宗兰惊道:“啊,那还得了..”   花小猫又道:“开始我被熏的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尽量往洞里走,哈哈,幸好这洞是通的,第二天清晨,我从那边的洞口溜了出来,不过下面却是一片大湖..”他嗤嗤而笑,道:“也幸好我会游泳,于是我就脱光衣服,溜到湖中洗澡去啦..”   孟宗竹饮了个满杯,笑道:“还不错啊,总算被你跑脱了嘛。”   花小猫摇摇头道:“那才没有哩,当太阳刚一出来,那老疯婆子却又找来啦,不过,还好她不会游泳,我在水里,她在岸上,就是拿我没法。”   孟宗兰点头笑道:“那你们又只有耗上啦..”   花小猫想了想道:“你这话只说对一半,她虽然不会游泳,可是她会飞,哎,那么宽的湖面,她可以飞过去,飞过来,还不时伸手向我抓来,有两次就差点被她抓到,真吓死人啦。”   孟宗竹点点头道:“据说那疯妇的轻功在目前武林来说,可算是数一数二了,小兄弟这样说量也不假..那后来呢?”   花小猫似是苦笑一下道:“她毕竟还是有办法,后来她就以掌击水面,她每击一掌,就涌起好大个浪花,把鱼儿惊得乱蹦乱跳,也打死了不少,最后她像发疯了一样,一阵拍了十几掌,水花飞溅,真是惊天动地。”   众人听得凝神屏息,花小猫又道:“虽然我在东边,她在西边,但我也被她那种气势吓得呆啦!哪知就在我一呆之际,唉,真倒楣,一条鲜红如火的小泥鳅,大概也是受了惊骇,一下子跳到我嘴里,顺势钻入我的肚子里去啦..”   孟宗兰眉头一皱,道:“活的?”   花小猫点头,道:“活的,还在我肚子里又蹦、又跳、又钻,不多一会儿,我就感到浑身发热,像火在烧,头一晕,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厅内众人全都是“啊”一声惊叫!   孟宗兰急急问道:“这是怎么搞的呢?”   几人正在微微皱眉,却听那好康高声笑道:“恭喜恭喜,如果我料得不错,那可能不是泥鳅,而是一条‘千年血鳗’,假若运功得法,即可为你增添一甲子功力,这样看来,小兄弟的福缘当真深厚得紧。”   孟宗兰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泥鳅的?”   好康嘻嘻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只听花小猫点点头道:“那老婆子也是这么说的,总之,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在她的洞中了。”   孟宗兰嗤嗤笑道:“你到底还是叫她捉去啦..”   花小猫叹了口气,道:“一则她待我很好,二则我体内的热气难消,所以找就不想逃跑啦,就跟著她学打坐,学运功,说来也真是,每打坐一次,那股热度就减低一分,直到半年以后才将它完全消尽,我也差不多完全好啦。”   孟宗竹含笑问道:“从此以后,你就开始学‘北癫’的武功啰?”   花小猫微微皱眉道:“那还没有,不过,我的确是有点耽心就是..   说起来,那老婆子时疯时好,疯的时候,当真令人可怕,好的时候却又的确是好,供我吃,供我住,一切都很好,就只一点不好,那就是..   她再三告诫我不准跑到山后去。”   “孟氏双英”同声问道:“那是为甚么呢?”   花小猫轻轻一笑,道:“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这点古怪脾气,愈是不准做的事,我却偏要试一试不可。所以,有天等她外出以后,我就偷偷跑到后山,在一个地穴中发现他这个老小子啦。”   说到这里,却用手将“火猴儿”侯通指了一指。   孟宗竹叹了口气,道:“唉,那疯妇将老哥哥一锁三年,的确是受了些折磨,这个亏吃得当真不小,既然被小兄弟救了,那为甚么又受折磨呢?”   花小猫道:“当时他骗我要带我去行走江湖,哪知却在深山里住了整整一年,虽然我曾经偷跑几次,但每次又被这老小子好说歹说的骗了回去..哼,这次我是吃了秤铊‘铁’了心,绝不再受这老小子骗啦。”   “火猴儿”侯通道:“师弟,我是劝你回去练功啊!将功夫练好了,那时我再带你来闯江湖,岂不是很好吗?谁知你这么不知好歹。”   孟宗竹点点头道:“侯老哥说得不错..”   花小猫指著「火猴儿”道:“好个屁哟!开始这老小子想占我便宜,要我拜他为师,教我武功。哼,以我想,他既然连别人一招都接不下,就连儿臂粗的铁炼也扭不断,还有甚么武功好学?如果我真要学武功,反不如就跟那疯老婆子学,还来得实在些。”   孟宗竹点点头道:“这话也是实在..”   花小猫继续又道:“可是,终日与那么个疯婆子处在一起,毕竟使人怕怕的,所以,临走我就顺手偷了她两本书,反正她的书很多,人又疯了,我只要不拿多,她就无法查得出来..”      孟宗竹道:“据说‘北癫’是以‘玄天十八掌’和二十四路‘碧云剑’这两种最为著名,小哥儿所带的是否就是这两本秘笈?”   花小猫脸色微红,赧然笑道:“当时我认字不多,只是顺手拿了两本,后来给老小子一看,才知是‘一十八路巧打’和‘泼雨乱剑’,当时就与老小子言明,咱们谁都不吃亏,以师兄弟相称,先让他按图索骥,然后再传授给我..”   孟宗兰云笑道:“这也不错啊,师兄弟两人通力合作,一定很有成就。”   花小猫冷笑道:“你这只说对了一半..谁知道他那么笨,一年以后我对十八路巧打练了个滚瓜烂熟,而他即只学会三招,如今我对泼雨乱剑都学会了,他却连门都没有摸到,你们说急不急人?”   “火猴儿”气得跌脚道:“那你呢?你就不说这些年来,我教你小子认了多少字?念了多少书?更为你小家伙烧饭、洗衣,你怎么就不提啦?”   花小猫点点头道:“我承认这一年你是照护我很多,但不论烧饭、洗衣,每次都是你老小子自己输的,谁叫你那么笨,怪得了谁?现在你又想劝我回去,再教你老小子武功,哼,我才不干哩。”   但见他略停,又道:“如果真要把你老小子教会,那我的头发都变白啦。”   孟宗竹道:“侯老哥就带他在江湖上历练历练嘛。”   花小猫却又抢著说道:“谁要他带!和他走在一起,我老是吃亏,只要他不再阻拦就好啦,现在我要走了,你老小子可别再追啊。”说罢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火猴儿”侯通一时情急,伸手就抓:“师弟..”   侯通刚才伸手一抓,本是要将师弟抓住,哪知花小猫极为机灵,连忙沉肩,侧身,低头,三个动作同时而为,从一位刚进门的姑娘胁下一闪而过。   致使侯通这一抓,正好抓在这位姑娘腰胁上。   蓦闻一声娇叱:“找死!”   接著就是一声脆响“啪!”侯通只感到左脸火辣辣的,已经被人揍了一个耳光!   定神一看,面前却站著一位生得相当秀美的青衣少女,不禁为之一呆!   看这少女约只十六、七岁,一身青色劲装,肩背长剑,亭亭玉立,甚是健美,娇嫩的脸儿却有怒意,两只深邃明亮的大眼怒视著「火猴   儿”侯通,娇声喝道:“看你偌大年纪,竟是这么下流!以为姑娘我是好欺侮么?”   只因刚才那些动作太快,他也没有注意,直待那姑娘骂声出口,大家方始看清侯通左颊微肿,并有五根纤纤指印,也才看出他挨了打。   “火猴儿”侯通既挨了打,又挨了骂,看样子还得赔个不是才对,除了自认倒楣以外,还能怪得了谁?   当他正要开口道歉之际,忽听那姑娘又娇声叱道:“闪开!”随手一拨,又将侯通推得接连几个踉跄。   “孟氏双英”在旁看得猛吃一惊!彼此互相望了一眼。   这时,花小猫本已走出店外,深恐师兄随后追来,故而回头望望,谁知这一望,正好看见师兄侯通被一位姑娘推得踉跄连连。   他赶紧身形一闪,掠空扑了进来,双手叉腰的拦在那姑娘面前,并冷冷说道:“一个姑娘家,怎么这样凶巴巴的,是想欺侮人么?”   那姑娘双目一瞪,气道:“是他老不知耻,先动手动脚的,怎么还说我凶?”   花小猫道:“那才怪哩!刚才我明明看见是你推他一把,怎么说他招你惹你?”   “火猴儿”侯通却在旁喊道:“师弟,算啦,算啦,千万别要惹事。”   花小猫回头将师兄望了一眼,触目处即见侯通脸颊有些儿红肿,不由得暗吃一惊!随即问道:“师兄,你脸上怎么搞的,有些红肿哩?”   侯通只是淡淡一笑,姑娘却在身后说道:“是本姑娘打的。”   花小猫怒眉往上一挑,怒道:“你敢打我师兄..”   那姑娘却抢著说道:“他当然该打嘛,否则,我无缘无故打他干嘛?”   侯通又在高声说道:“是,小老儿是该打,刚才我不是有心,请姑娘原谅。”   这一下将花小猫似乎弄糊涂啦,望望面前姑娘,又回头望望师兄,不知他两人在搞些甚么名堂?只听那姑娘又道:“你听到了吧?小鬼,连你师兄自己都承认该打。”   花小猫似是有些难以收场,只得冷冷说道:“就算是我师兄该打,你也不能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那少女也没多大,十六、七岁年纪,自然也相当任性,何况她又有很好的靠山,乃是大有来头的人,当下赌气说道:“那我已经打了,你又怎样?”   本来已经算了,但她这句话又激起花小猫的怒气,只听他冷笑一声,道:“那也很简单,打回来就是了。”      随又回头说道:“师兄,再给我看看,她打的是你哪边?”   那少女却跌脚气道:“你敢!”   花小猫双眉一挑,道:“我为甚么不敢?”手随击出,唰的一耳光,直向那少女左颊掴去。   那少女早已有备,侧身一闪,致使花小猫这一下掴了个空,但她脚下却未移动分毫,这虽是个极小的动作,但她却闪的极是轻盈美妙,而且恰到好处,故使“孟氏双英”等人全都看得一惊!   既未打到对方,花小猫本有就此罢手之意,哪知那少女却忽然说道:   “看在你比我年小几岁,我就让你这一下,别再..”   花小猫不由得火气更大,随即跨上一步道:“谁要你让..”掌指翻飞之间,接连攻出七招。   这七招快速绝伦,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这小家伙曾吞食了一条千年血鳗,目前虽还没有一甲子功力,但最少也有二、三十年以上功力,再加上“北癫”的这十八巧打,更是以快猛见称,一经施展开来,简直快得使人无法看清掌影身形。   “孟氏双英”惊得猛然一跳!想不到这孩子武功竟有这么高?每人都自觉难以接下,更想不到那少女于娇叱声中,居然完全接下。   那少女接是接下了,但却被逼得连退三步。   “火猴儿”侯通却连连喊道:“别打啦,别打啦!师弟,快些住手。”   花小猫将对方逼退三步,总算找回来一些颜面,再经师兄这一劝,所以攻出七招以后,随即停手,不欲再攻。   哪知他刚一停手,那少女翻腕一抽,锵然一声,拔出肩头长剑,粉面含霜,娇声叱道:“你以为本姑娘真的怕你么?”   花小猫星目含威,凛然道:“好啊,竟然动了家伙?你以为只有你有剑,难道我就没有么?”又是锵然一声,短剑业已出鞘,接著左手一推,又道:“师兄你让开,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这女娃儿不可。”   那少女已接著说道:“来呀,有胆你就来哟,看究竟是谁教训谁!”   花小猫跨步而上道:“来就来嘛,谁怕谁呀。”倏然一剑,向同对方迎胸刺出,接著身形陡转,绕著那少女连飞五剑,顿时寒芒电闪,暴起一天璀璨。   只听那少女娇叱声中,当当连响,火星飞溅,不闪不躲,硬封五剑,随即玉腕一紧,只觉剑气弥空,锋森峭厉,以撩云奔雪之势,反击而来。   只听花小猫吼声起处,当当连响,也是连挡四招,接著两人展开一场快攻,互抢先机,只见人影闪晃,剑气奔涌,寒芒,流光,火星,   弄得满屋激荡。   厅内地方虽然不大,并有桌椅、板凳横陈其间,但并未影响两人动作,彼此攻拒之间,仍然有如电光石火。   花小猫所练的泼雨乱剑本就毫无章法,是以快速勇猛为主,攻击性特强,只要眼明手快,胡乱出剑,都可成招,所以打得势雄力沉,泼辣无忌。   再加上他曾误食血鳗,拥有一身功力,每出一招,都具有横扫千军,追风贯日之势,因而更显得悍勇无比,气吞河岳。   那少女的剑法则是以轻灵为主,有若水银泻地,循隙即入,更以诡异辛辣见称,奇招异式,层出不穷,守得甚是紧严,不论花小猫如何放势抢攻,她总能及时将对方短剑封于三尺之外。   所以两人暂时打了个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孟氏双英”在旁愈看愈是心惊,最后孟宗兰终于哈哈笑道:“想不到两个孩子打架竟有这大气势!不论功力剑术均属上上之选,我等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   孟宗竹点点头道:“不是为兄弟气馁,妄自菲薄,以你我兄妹来说,对那两个孩子,无论哪一个,都非十招之敌。”   “火猴儿”侯通侧头问道:“二位可看出那女孩剑招路子没有?是何来路?”   孟宗竹头,道:“看不出来,不晓得是哪个门派哩..”   各人再向场中望去,只见花小猫因功力深厚,时间一久,业已占了上风。   这时已将那少女迫得连连后退,娇喘呼呼,香汗淋漓,看来这一战,花小猫已是稳操胜算,只是时间早迟而已。   这当儿,忽从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啊,小梅姊姊怎么在这里与人打架?”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门外又来了一位年约十五、六岁,一身青色劲装,背插长剑的美丽少女。   各人正自看得奇怪,忽听她又是一声惊呼:“啊,糟糕..”   人随声起,有如玉蝶穿帘般的扑了进来,接著寒芒连闪,唰唰唰!   连施三剑,向花小猫背后刺来。   原来花小猫正要将对方伤在剑下,恰逢这少女看到,为救同伴心切,顾不得出声招呼,一来就连刺三剑。   花小猫正要得手之际,忽觉背后有劲风袭到,赶紧身子一侧,横跨二步,堪堪躲了开去,真是好险好险!      这样一来,他固然没有受伤,但也未伤及对方。   忽听“火猴儿”一声沉喝,道:“你们想二打一,真要欺负我师弟吗?”话声中握著一根三尺长,儿臂粗的铁棍,大步走了过来,与花小猫两人并肩而立,并且蓄势以待。   后来的那位少女怔了怔!问道:“小梅姊姊,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先前来的那位名叫小梅的少女,指著「火猴儿”道:“那个老色鬼占了我的便宜,我教训了他一巴掌,他这位师弟要为他师兄出头,所以就与我打起来啦。”   “火猴儿”侯通竟被人指为老色鬼,真是天大冤枉,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又不能辩白。   后来的那位少女,极为不屑的将侯通看了一眼道:“哼,甚么臭男人?真不要脸!”   如果侯通适时赔个不是,那可能也就算了,偏偏“火猴儿”恐怕愈描愈黑,而不敢开口,这不就等于默认真是老色鬼;再加这少女这句话骂得太笼统,更激起了花小猫的怒火,因而喝道:“你骂哪个?”   那少女将屋内众人扫了一眼,道:“我就是骂你师兄弟两个臭男人,臭男人!怎么样?”   偏偏这位小姑娘比那位叫小梅的更蛮、更横,花小猫气得咬牙说道:   “你敢骂我们师兄弟?哼,哼..”实在是太气人了,不晓得要说些甚么?才能舒解胸中的这股愤怒之气,所以哼哼了半天也哼不出个名堂来。   忽闻那个小梅姑娘说道:“小桃妹妹,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你攻朱雀,我攻玄武,咱们姊妹今天就好好斗一斗他师兄弟。”   但见这位小桃姑娘樱唇一张,道:“好!”好字出口,呼的一剑,抖出五朵剑花,分袭两人。   接著师兄弟两个就与她姊妹二人大战起来。   这次,双方刚一接上手,就与先前截然不同,原来对方姊妹二人所使的这套剑法,乃是一套合击剑法,不论攻拒之间,两人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任何合击之术都寓有五行生克之理,唯有懂得五行变化之妙,才是破合击之术的唯一法门,否则,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花小猫仅十二、三岁,又没真正从过明师指点,哪懂得甚么五行生克?   “火猴儿”侯通早年行走江湖,大多都是独来独往,仗著一股豪气和与朋友之间的一种热心与义气,才闯出一点名头。在武功方面来说,   他也只晓得耍狠拚命,如果与真正的大行家相比,他哪有一点真才实学?自然,他对五行生克之妙就更加不懂了。   是以,几个照面以后,师兄弟两人就捉襟见肘,险象环生,而对方姊妹二人则愈打愈是轻松。   这四人倒也配合得真绝,如论单打独斗,花小猫比她姊妹二人稍强一著,“火猴儿”却又略逊三分,如果只是一般打法,双方尚可拉平,彼此都不吃亏,可是,现在相形之下,就不只是见拙,而是吃亏很大了。   这样一来,花小猫本就自顾不暇,却还要分心去照顾师兄,有时他明明可以抢到上风,即又被“火猴儿”的拖累而失去机会。   蓦然,花小猫感到头顶一凉,用手摸摸,原来那个冲天小辫已经被人削断,侧头一看师兄也是这样。   眼看师兄弟两个再难支撑,真是危险万分,好康心中一急,在旁高声喊道:“‘火猴儿’走开,就让他一打二个。”   “火猴儿”侯通边打边道:“放屁!我怎能让她两个联手欺负老夫师弟?”   别看他师兄弟两人先前几乎大打出手,发生火并,但如果一有外人插入,两人立又一致对外,这种情谊倒的确是难能可贵。   好康似叹了一声,道:“多一个人缚手缚脚..”   花小猫被他一语提醒,连忙说道:“师兄,你快出去,让我一个人独斗她两个试试。”   “火猴儿”侯通却偏偏说道:“那怎么行!我岂能丢下你不管。”   正说间,蓦地发觉那小桃一剑削向“火猴儿”背后,花小猫大吃一惊!右手短剑正在应付小梅,百忙中抽出左掌,疾拍小桃剑梢,将师兄救下来。   他似乎摸到了一点窍门,觉得自己的劈空掌力,比这支短剑更有效用,于是右手挚剑,左手则横掌待发。   那两个劲装少女,似乎知道他的厉害,不敢随便轻进,纵然冒险抢攻,但也只是一进即退。   这时,花小猫的内心对那好康大为感激,他存心要给二女来一次重创,于是他尽力寻找机会,好不容易,这机会终于来到,正要奋力一掌向那小桃劈去,哪知“火猴儿”侯通却被小梅接连两剑逼到小桃位置,他这掌如果劈出,则正好打中师兄后脑。   这小家伙气得跌脚,大声喝道:“你又挡住了我的去路,你快些出去。”      “火猴儿”大摇其头道:“不行,不行..”   小桃的一支长剑又从左侧攻到,他又只得全力应付。   蓦闻花小猫一声大吼,接连两掌,将小梅、小桃两人分别逼退一步,接著屁股用力一翘,将“火猴儿”硬生生的顶得几个踉跄,窜出圈外。   “火猴儿”侯通还想翻身再战,却被孟宗竹拉住,道:“你就让他一人独斗二女试试。”   “火猴儿”侯通黯然一叹道:“唉,老哥哥是真的老啦,不中用啦..”只有在一旁连喘大气,以袖拭汗。   这时场中恶斗正烈,原来花小猫左掌右剑,虽然也曾风光一时,但由于大耗功力,几个照面以后,又落下风。   尽管他所练的十八巧打和泼雨乱剑都是以快速著称,但他再快也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二女又是经过良好训练,尤其这套合击剑法更是变化莫测。   后力不继,掌力就难以及远,而手中短剑却又几乎比别人少了一尺,不论远打近攻,他这时都是心余力绌,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好康突然想起“散花仙子”东九娘,以击节之声传授的一套六合拳精妙拳法,不由脑中灵光闪现,大声叫道:“左出祁山,右打天南..”   他当然不如东九娘的本领,能以敲击来传达,只得大声喊了出来,适逢小桃正好从左侧抢攻而来,可是剑还未出,却被花小猫抢先一分出手,森森剑锋,几乎触及小桃小腹。   小桃吓得一声惊叫,连忙向后退去。   她这一退,害小梅几乎吃了大亏,原来小梅是从右面掠空扑来,依照这一招合击路子,小梅要刚越过敌人头顶之际,反臂出剑,顺势下撩,以攻击敌人后脑。   照理说这是一记相当狠毒的合击剑招,因左侧有小桃的掩护,而小梅又是于过顶之际反臂下撩,多少有点偷袭的成分,应该是极易得手。   哪知小梅身形刚刚跃起,却被花金猫一招“怒打天南”凌空劈来,一股庞大的强劲潜力迎身涌到,小梅立被吓得花容失色,幸喜这小妞轻功不弱,赶紧身形猛仰,凌空一个筋斗,重又翻了回去。   花小猫一招得手,雄心顿起,豪兴勃发,不禁回头望著好康点头一笑,那样儿显得相当得意。   只听好康又道:“快,抢中宫,走坎位,左侧翻身,掌剑齐出,来它一个水淹七军。”   花小猫食髓知味,自然毫不考虑,身形微闪,业已抢站中宫。   二女亦跟踪而至,花小猫却又奔到北方坎位之上,小梅、小桃两人   亦随后赶来。   猝然之间,花小猫转身拒敌,左掌右剑,暴起一阵风浪流光。   二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施袭,这时双方近在咫尺,简直间不容发,各人一声惊叫,连忙后退。   花小猫正要笑出声来,好康又道:“快,快,再抢中宫,奔离位,走艮方,来一个引火烧木宫,害她两人互拚一剑。”   花小猫又复依计而为,先抢向中宫,再奔南方离位,转往东方艮位奔去,但当他奔到东方艮位以后,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这样一来,即就使他有些举止失措,既不知道再如何走位?更不晓得要怎样出招?只有侧头向好康望去。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两声惊叫,接著又是“当”的一声。   回头一看,只见小梅、小桃两人相对而立,几乎胸腹相贴,许是两人于匆急之间收势不及,对拚一剑,两支长剑也互被对方震落于地。   二女拾起长剑,正欲再战,忽听有人娇声叱道:“别再打啦!这里有位高人,纵然再打下去也必落败。”   话声之中,门外从容走进一位内穿红色劲装,外披大红披风的绝色少女。   这少女年约二十左右,比小梅、小桃略大几岁,也比她俩漂亮的多,尤其那种镇定从容,不懈不奋的神情,更使人有些莫测高深。   但见小梅、小桃两人,连忙恭身说道:“参见红莺姊姊。”   红莺,可能就是这位少女的名字,身分大概也很高。   忽见那位红莺望著小梅问道:“我叫你们追踪那位老妖女,你怎么带著小桃在这里和别人打架?”   那位小梅姑娘道:“三日前,我和小桃妹妹两人在洛阳城中就发现了老妖女的行踪,当时我怕和小桃两人制不了他,为恐打草惊蛇,所以我才叫小桃妹妹去请姊姊你哩。”   红莺姑娘又问道:“那老妖女呢?又溜了是吗?”   小梅赧然说道:“哪知前天夜里,我一时没有注意,却被那老妖女又溜掉了,昨天我在洛阳城中查了一整天,才知他是往这条路上逃了,所以我就留下暗记,先追来啦。”   红莺点点头道:“只要晓得他真是在这条路上就行,刚才接得小姐飞鸽传书,信上说不惜动用十面埋伏,也要把那老女人抓到,同时银凤姊姊已经在调动人手,开始布署啦。”   小梅柳眉微皱道:“对付一个老妖女,何必要使用这么大的阵仗?   只要你们几位姊姊中,随便哪位出马,也就够了嘛。”      红莺微微一笑道:“并非我姊姊夸口,凭他‘散花妖女’还没放在我们眼中,可是经过我们仔细研究一番以后,觉得这妖女后面可能有极大的靠山或援手,否则,凭她怎敢偷窃我们小姐身边之物?”   小梅点点头道:“姊姊说的也是。”   红莺道:“你二人稍等一下,我们一道走..”她向好康的桌前缓步走去。   小梅、小桃二女,恭应一声,亦跟随其后。   但见她来到桌前,向好康仔细打量一眼,笑道:“这位公子,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那好康似乎有些失措,茫然笑道:“我当然真的是个人啊..”只见他一笑之间,好一口白牙,好两个深深的酒窝。   红莺也是浅浅一笑,道:“哼,你刚才指导那位小兄弟,取胜我那两位小妹子,难道还不是高手么?”   好康侧头看了花小猫一眼,道:“那是他自己的本领高强..”   红莺微微一笑,问道:“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哪里人氏?”   好康这次听懂了,又展齿笑道:“小子叫好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红莺杏眼一睁,奇道:“小子好康?有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好康忙道:“不,不,我没有身手..”   孟宗兰也嗤地一笑,道:“这小子除了逃命本领高人一等,只怕真的没有甚么身手。”   红莺将“孟氏双英”等人扫了一眼,道:“恕贱妾说句大话,放眼这厅内,所有之人,除了我以外,我敢断言,无人能接下我这两位妹子这套合击剑法十招,唯有你小子好康,英华内敛,神貌涵煦,虚怀若谷,如果贱妾所料不差,公子胸中定必大有丘壑。”   好康却诚惶诚恐,道:“小子好康甚么都不懂,你千万别这样夸我。”   红莺笑道:“贱妾绝不轻易赞人,更非阿谄取宠之辈,所言必然有据。”   好康又听不懂了,看著她美丽的眼睛,道:“甚么?”   红莺以为他是要听她解释,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刚才两位小妹所使的这套剑法名叫‘阴阳双绝剑’,乃我家小姐所创,既名阴阳双绝,自然是奇正兼施,刚柔并济,光明正大之中亦有偷袭,在无穷缠绵里面也伏有威猛的一击。总之,招中套险,险中套招..”   但见她略顿一顿,继道:“当然,我家小姐并非是狠毒之辈,于前   二十招中,我给人留有破解之机,如果二十招内无法破解,那以后就难有间隙可寻,非将对手伤在剑下不可。”   “火猴儿”微吃一惊!问道:“这套剑法竟有这般厉害,直到如今,可有人破解过么?”   红莺点点头道:“有,你小子好康今天算是第三人了。”   花小猫突然在旁插嘴问道:“请问姊姊,那另外两人是谁?”   红莺道:“好甜的嘴儿。”她先是望著花小猫一笑,随又望著好康,道:“三年前,‘北癫’老前辈,又来我家小姐处做客,为了印证这套剑法,那时是由贱妾与银凤大姊两人联手,结果于十五招上,却被‘北癫’老人家破解,就连..”   忽见她舒了口气,又道:“就连一代狂人‘西狂’独孤放,也是在第十二招上面才破解了这套剑法,而小子好康今天指导这位小兄弟,三招之内就将这套剑法破解,岂不证明你是位天纵奇才么?”   好康听了颇觉意外,却只能淡然一笑,道:“是么?”   孟宗兰忍不住在一旁插口道:“姑娘说得也许有理,不过对象不同,却就差别甚大,如果这套剑法在姑娘手中使出,我相信他却就没有刚才这般侥幸了。”   红莺扬眉笑道:“差别虽有,但道理却是一样,纵然是我家小姐身旁的五大婢子任何两位出手,贱妾相信小子好康于三招之内也能破解,这是贱妾对公子衷心敬佩的第一点。”   孟宗兰吃了一惊!道:“甚么?难道还有第二点么?”   红莺点头笑道:“当然有啊,你是否又要我讲出道理,提出证据?”   就连好康也感到好奇,忍不住道:“你说。”   红莺笑道:“令贱妾衷心敬佩的,还是你的仁慈之心,和敦厚善良的本性..”   孟宗兰接口说道:“这太空泛了吧,你与他初次见面,怎知他心性?”   红莺并没有理会她,一双美丽的眸子只是盯著好康瞧著,浅浅一笑,道:“贱妾自然言有所本,刚才你指导这位兄弟,表面上看虽有三招,其实却只有两招半,不及三招..”   看见好康又在皱眉,立刻又道:“因为最后,你只告诉这位小兄弟移身抢位,并未告诉他如何出招,故使他到了东方艮位以后,茫然不知所措,不晓得该怎么办..”   孟宗兰兴趣又起,含笑问道:“以姑娘之意,那一招应该如何出法才是最为恰当?”   红莺笑道:“刚才情形是这样的,小梅、小桃对拚一剑以后,两人   相对而立,几乎胸腹相贴,两人手中又失去兵刃,如果这位小兄弟来一记‘陈仓暗渡’,由后面偷袭一招,那么小梅、小桃两人之中,总有一人不死也必重伤。”   花小猫惊道:“啊,当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真是可惜啊可惜!”   小梅、小桃两人都将瑶鼻儿一翘道:“哼,你敢!”   花小猫瞪了两人一眼道:“我怎么不敢?下次你二人可要注意些啊。”   二女本欲再行争论,因见红莺示意,故又忍住。   只见红莺望著好康问道:“好公子,以你看,贱妾刚才所说这招如何?”   好康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却没作声。   红莺秀眉一扬,问道:“难道在公子心中另有奇招么?”   好康点头笑了一笑,方始缓缓说道:“既然她俩几乎胸腹相贴,那为何不使用一招‘千里飞矢’,岂不是一箭双雕,来得省事多啦?”   红莺听得浑身一震!脸上倏涌杀机,一双大眼无限狠毒的注视著好康,大有立即就要出手之意。   忽然“火猴儿”哈哈一笑道:“高招,高招,的确高明得紧。”端起酒杯正要满饮一口,忽见红莺满面杀机的望著好康,又不禁将酒杯缓缓放在桌上。   不但是他,就连孟宗兰、孟宗竹兄妹以及店小二等人,都感到气氛极为紧张凶险,令人喘不过气来。   幸好那位红莺姑娘的脸色一连数变,似乎立刻就要翻脸。   但那小子好康却仍然面含微笑,既不示弱,也不挑衅,始终都是一副镇定从容之态。   少顷以后,红莺的脸色才渐渐稍霁,最后又变为一阵咯咯娇笑,说道:“好一招‘千里飞矢’,好一个‘一箭双雕’,不论武功才智,好公子都堪称一位奇才,贱妾是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小子好康更是一脸无辜,茫然道:“姑娘佩服甚么?”   花小猫却忽然插嘴问道:“好大哥,甚么是‘千里飞矢’和‘一箭双雕’呀?”   “火猴儿”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却并未回答,却听红莺说道:   “让贱妾来替公子回答。”   随又望著花小猫笑道:“小兄弟,所谓‘千里飞矢’,就是当时你该将手中短剑对著小梅背心掷去,只要力量用够,就不难一剑将她们两   人全都射穿,这就叫做一箭双雕;小兄弟,你说,好大哥这招‘千里飞矢’比我说的那招‘陈仓暗渡’,是否高明的多?”   花金猫先是两眼一亮,脸有喜色,但旋又皱皱眉道:“高是高明的多,不过,那太危险了。”   红莺问道:“有甚么危险?”   花小猫仍然皱眉说道:“假若一掷不中呢?而又去了兵刃,岂不糟糕!”   红莺笑道:“你这话也是。”   花小猫微仰著头,望著好康一笑。   红莺接口笑道:“小兄弟,你是因为没有真正从过师,更没经过严格的训练,以正常而言,那点距离,而对方又是在惊惶之下,应该是万无一失,纵然对方警觉性高,连忙闪让,那你亦可闪身即上,掌指之间仍可伤她一个两个。”   花小猫真够聪明,一点即透,展颜笑道:“当真?那好大哥刚才为何不叫我出那一招?”   忽见小桃猛一纵脚,道:“你就那么坏,非要把我们姊妹二人杀死才肯甘心?”   花小猫瞪了她一眼道:“我又没跟你讲。”随又回头,仰起小脸望著好康。   好康又笑著摸摸他的头道:“小兄弟,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那一招,而且你与她姊妹二人并无深仇大恨,何必定要弄得伤人流血?就算我早想到了,也不会告诉你的。”   忽然红莺又是一阵咯咯娇笑道:“这就是贱妾衷心敬佩好公子的仁慈之心和敦厚善良的证据啦,你该相信贱妾该不是胡说乱语之人吧?”   好康想不到她转了这么大一圈,只是为了要证明她先前所说的一句话,可见这姑娘智慧如海,心细如发。   忽见她面容一肃,回头说道:“小梅、小桃,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你二人已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还不上前谢过好公子手下留情之恩?”   二女连忙上前,双双向好康裣衽一礼,道:“谢谢好大哥手下留情之恩,小婢二人这厢谢过了。”   她们是与花小猫年纪相彷,才学著叫他“好大哥”。   好康俊脸微红,连连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两位姑娘言重了。”   忽见红莺扬眉笑道:“贱妾名叫红莺,在我家小姐身边五大婢子中排行第三,这小梅、小桃二人是贱妾属下两位小妹,今后于江湖中,还望好公子多多照顾,亦愿公子好好保重。”      好康又拱手笑道:“好说,好说..”   只听红莺回头望著二女道:“咱们走。”   直到她带著二女姗姗向门外走去,这厅内众人,包括店小二在内,方始松了口气。   那红莺姑娘似乎已对好康具有好感,正要一步跨出门外,忽又回头望著好康嫣然一笑。   好康为了礼貌,正立起身子,拱手相送..   可是,这一触目,红莺却似另有发现,突地猛然一惊!脸色乍变。   她先前因只注意好康其人,此刻被她于无意间看到好康颈间有条金链,在衣领遮掩间时隐时现,所以甚为吃惊!   她重又走了回来,道:“好公子,你颈间挂的是甚么东西?”   好康先是一怔!后含笑道:“只有一条小小金链,其他再没甚么。”   红莺接口问道:“那金链下面是否系有一块杯口大圆形墨玉?”   好康一怔道:“是啊,姑娘怎么知道?”   她回到好康桌前,正容说道:“好公子是否可以借贱妾一观?”   好康个性开朗,人也厚道,连忙笑道:“可以啊,看看有甚要紧!”   说话之间,即从颈间取下,顺手递了过去。   那是一条小小金链,颇为小巧雅致,必属精工打制,尤其下面那块杯口大的圆形墨玉,更是入目温润,光华耀眼,显是一件希世珍品。   红莺玉手微抖的接了过来,神情似是非常激动,对著天光亮处仔细望著里面的肌理纹路,看了又看。   她之所以仔细看著,仿佛只是在平静激动之情..足有盏茶工夫,方见她渐渐平静下来,抬眼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在背后主使,难怪那妖女会有这么大的狗胆了,小子好康,你真行啊!”虽然是在冷笑,但话声却有几分凄厉之情。   好康心头暗惊!立刻想起了传他六合掌法的“散花仙子”..   这时,小梅、小桃两人也走了回来,触目见到红莺手中的金链和墨玉,都不由一惊!   小梅震惊喊道:“啊,这就是我家小姐遗失之物嘛,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好康也感到事态严重,也是吃了一惊,问道:“甚么?这是你家小姐的东西?”   红莺又是冷笑一声,道:“好公子,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蒜?”   好康仍是一片茫然,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甚么不说清楚   些?”   红莺见他的确不是假装,问道:“请问,你这件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好康只好承认,道:“是一位叫做‘散花仙子’寄存我处的..”   红莺抢著说道:“难道不是公子唆使她,向我家小姐偷窃的么?”   好康不悦道:“你说甚么?”   红莺顿时面凝寒霜,胸腹之间起伏不定,显是气到极点,右手五指微微抖动,很想去抓肩头剑柄。   好康年仅十八、九岁,毕竟尚属年幼,突然剑眉一挑,倏地站起,道:“先前你听我那招千里飞矢强过你那招陈仓暗渡,你有些不服、嫉妒,就有杀我之心,当时我已经忍了,现在你又说话侮辱我,又想拔剑,想杀人么?”一双俊目朗如星辰,炯炯的注视著红莺姑娘。   两人相对而立,中间仅只隔了一张桌子,四目相视,各有怒容,真是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似乎有种无形的杀机,极大的凶险,在逐渐扩散与弥漫,四周空气也仿佛在渐渐凝结,使人有些窒息之感。   半晌以后,方见红莺面色稍霁,叹了口气道:“好公子,你虽然堪称为当世奇才,但我仍不希望你与我家小姐为敌,这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再三思之。”   好康一股怒气梗在胸口,语气僵硬,道:“我为甚么要与你家小姐为敌?我虽然只是个无名小子,也晓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欺负到我头上,必将全力以赴,死而后已。”   红莺又缓缓说道:“也许在武功、才智方面,你堪可与我家小姐比拟,但在地利、人和方面,你却输我家小姐太多。并非贱妾夸口,不但当今九大门派掌门人都对我家小姐极为敬重,就连‘北癫、西狂、中神通’这些绝顶高手,对我家小姐也是非常怜爱、心疼,何况还有我家老主人哩。”   好康仍然有些生气,冷笑一声,道:“你说这么多干嘛?是想威胁我么?”   红莺含笑说道:“贱妾只是实话实说,绝没有威胁公子之意。”   好康微微皱眉道:“说了半天,连你家小姐是谁我都还不知道,我怎么会故意与你家小姐为敌?”   红莺微微一惊!道:“原来好公子还不知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哩。”   好康哂然一笑道:“小子好康并无雄心大志,天涯浪迹,一路游山   玩水,进入中原尚未及三月,途中从未与人动手结仇,如何知道你家小姐之事?”   红莺秀眉微皱问道:“那么请问公子师承何人?是哪位前辈高人?”   好康摇摇头道:“我没有师父。”   红莺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说也罢,不过,贱妾还是要奉劝公子,不要与我家小姐为敌,以免将来弄得不堪收拾。”   好康火性又起,气道:“你总是劝我不要与你家小姐为敌,你家小姐究竟是甚么人呀?难道她是神仙或是菩萨?还是妖魔鬼怪?”   红莺也有怒意,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花小猫道:“是啊,这位红莺姊姊,你就将你家小姐的情形,大概的说给好大哥听听嘛,否则,他本是无意与你家小姐为敌,可是由于你老是这么劝他,搞冒火了,他反而偏要试试看,那该怎么办?”   红莺想了想,点点头道:“你这话也对,谢谢你提醒了我。”   随又望著好康笑道:“好公子请息怒,咱们先坐下慢慢谈。”说话之间,自己先坐了下去。   小梅、小桃二女,并肩立于身后。   好康性本温和,只要别人不生气,他是绝不会生气,何况对方又是位姑娘,于是也坐了下去,顺手一带,将花小猫拉得坐在身旁一张椅子上。   只听红莺缓缓说道:“我家老主人就是‘东邪慕容老人’,我家小姐自然也复姓慕容,由于她天生丽质、高雅大方、清秀若兰,所以她也就取名一个美字。”   好康与花小猫两人,同时念了出来:“慕容美?”   红莺点点头道:“正是我家小姐名字。”   花小猫侧头将好康看了一眼,方始问道:“红莺姊姊,你家小姐今年多大啦?”   小家伙居然善解人意,这句话正是好康想问,而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来,难得他代为问了出来。   红莺粉脸微红道:“我家小姐今年正好双十年华。”   花小猫点头一笑道:“那跟姊姊你一般大啰。”   红莺侧头盯了他一眼,见他的确还只是个小小孩子,并无半点轻薄之意,当下微微一笑,道:“她只比我小一个月零三天。”   好康却皱眉说道:“一位小姑娘家被长者怜爱并非稀奇,若是说深受九大门派掌门人的敬重,却就未免太夸大了。”   红莺连忙说道:“贱妾向不虚言,所说‘敬重’二字,绝不为过。”      花小猫又适时说道:“那就请姊姊说说看,你家小姐究竟有些甚么长处?”   红莺点点头道:“我家小姐二岁识字,四岁能文,五岁作诗,六岁而知音律,八岁而观天象,十岁时博览群书,凡诸子百家,诗辞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当时已被誉为神童,举世英豪、各派名宿,无不前来一瞻我家小姐风采。”   好康点点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的确真是神童了。”   红莺又继续说道:“十二岁以后,我家小姐由于年岁渐长,就不再外见男宾,转读兵书战策,并由婢子等人陪同勤学武艺,十五岁那年即有大成,自创阴阳双绝合击剑法,并于泰山脚下至我们大松谷口,连布十道关卡,命名为十绝大阵..”   好康问道:“这十道关卡,曾有人闯过没有呢?”   红莺点头笑道:“当时九大门派都希望藉此试试自己实力,故纷纷来函,要求小姐以此十阵让各派闯闯..”   花小猫也大感兴趣,问道:“那后来呢?”   红莺甚为得意的说道:“少林五老只闯到第七关,业已精疲力尽;‘武当七子’也只闯过第五关,峨眉派闯了四关,其余的多半于第二关上就知难而退..不过,凡是来闯关的各门各派,事后小姐都以礼接待,并每人致赠一颗由小姐亲自炼制的‘大还丹’,这种丹药,不论医伤、祛毒,均属圣品,有起死回生之效,从此以后,我家小姐就博得世人称赞啦。”   她一口气说了这多,许是说得有些口渴,端起桌上茶杯,轻轻尝了一口,这动作显得极有教养。   这当儿,忽听孟宗兰说道:“那位姑娘说得不错,近几年来,慕容小姐之名的确是传遍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咱们兄弟可以做证。”   孟宗竹也道:“哟,先前见到那两位小姑娘时,我们早就应该想到是东岳泰山大松谷‘慕容老人’和小姐的门下才是。”   由此可知,慕容小姐的盛名的确不虚。   只听花小猫又问道:“红莺姊姊,据你这样说,那你们小姐所布的十道关卡,至今尚无人闯过么?”   红莺笑道:“有啊,那就是‘北癫’,费了三天三夜方始闯过,‘西狂’也花了两天一夜,他二人虽然都曾顺利过关,但各人事后也曾休息了好久,才始复元哩。”   花小猫又皱眉问道:“刚才我曾听你说过一位‘中神通’,那他呢?”   红莺接口笑道:“小兄弟的记心真好,‘中神通’他老人家比我家老   主人的年纪还大很多,对我家小姐自小就极疼爱,他老人家哪会做这种游戏?”   好康也皱皱眉道:“中岳就是嵩山,嵩山也就是少林寺所在之地,难道‘中神通’不是少林弟子么?为何说少林只闯了七关?”   红莺微微一笑,道:“‘中神通’虽然是出身少林,但他老人家数十年前就已离开少林,渡化十方,所以那次闯关,他老人家没在其中,就以少林当今掌门一心大师,也还是他老人家孙字辈人,因此他老人家早已算为隐世高人之流啦。”   好康先像是自言自语道:“‘东邪’、‘北癫’、‘西狂’、‘中神通’..”   后来方始问道:“那‘南魔’呢?难道‘南魔’没去闯过么?”   红莺冷笑一声道:“‘南岳妖魔女’最近几年才崛起江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据说此人年纪尚不过二十出头,量她也不敢去闯。”   她只顾说得轻松,但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却神色乍变,脸上闪过一抹杀机,显然将她恨到极点。   好康已将这种情形看入眼内,连忙笑道:“小二哥,请你再给我一杯茶。”   店小二倒也机灵,连忙应是,不过在他转身时,有些提心吊胆,不知刚才自己激动的神情,这小子好康看到没有?所以边走边回头后望。   好康待小二哥去后,才又笑道:“这样看来,你家小姐的确可称为当世才女。”   红莺点点头道:“是啊,贱妾之所以不吝唇舌,苦口婆心,讲了这么多话,其实还是要奉劝公子,千万不要与我家小姐为敌。”   好康皱眉苦笑道:“姑娘虽是用心良苦,但在下怎么会与你家小姐为敌呢?唉,你老是说这句话,使人不知你究竟是何用心?”   红莺将手中墨玉亮了一亮,道:“就凭这个啊..”   只见好康又在皱眉,红莺随即又道:“请公子实话实说,这块墨玉你是怎么来的?”   好康有点不耐,道:“我早就说了实话,是‘散花仙子’寄存我处的。”   红莺见他说话时神情不假,随即笑道:“请公子将得到此玉时经过情形详细讲述一番,也许其中另有玄机,让我们慢慢理出个头绪来。”   好康无奈,只得缓缓说道:“其实,这事说来很简单,前天下午,也是这个时候,我在北边山谷看风景,忽然来了一位绝色女子..”   小梅忽然插嘴问道:“那女人是不是身著七彩舞衣,发间系了条黄色丝带?”      好康点了点头道:“是啊。”   小桃却接著问道:“那女子的眼睛是不是很大,但却很亮很亮,睫毛很长,右耳垂上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好康先是连连点头,后来却皱眉说道:“至于她耳垂上是否有痣,我就没有注意啦。”   小桃盈盈笑道:“这个自然不能怪你,他那颗痣本来就很小嘛,如果不注意看,的确很难看的出来,你不知道也没甚要紧。”   花小猫忽然气道:“我大哥和红莺姊姊在谈正事,你啰嗦些甚么?”   小桃也大声叱道:“要你管,我所说的就是正经事情,小孩子不知道就别插嘴。”   花小猫气得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你自己又有多大..”   他很想前去揍她一顿,却被好康一把拉住。   这时红莺也正在喝道:“小桃住嘴!如果你再说一句,我就打烂你的嘴。”   小桃的确没有再说,只侧头将花小猫瞪瞅了一眼。   这小鬼因被好康拉著,自是不能冲上,也只鼻中哼了一声。   红莺笑道:“好公子,还是你讲,那位女子来了以后呢?”   接著就将当日遇到“散花仙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当然他隐瞒了他与“散花仙子”在草丛中传功采补的一段,那是当著这几个女孩子的面,难以启齿的..   他当然也没有说出“散花仙子”从此不再是绝色美女,而变成了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了。   但是只一想到那一段过程,免不了满面潮红,心跳加速起来,年轻人还不觉得怎么样,“火猴儿”侯通可是老江湖,立想到那“散花仙子”   以采补之术勾引黑白两道男子,致使身败名裂者颇多,因而恶名昭彰,眼下这个好康又年轻、又英俊、又纯真,正是“散花妖女”的最爱,莫非他也已经..   当然这种话也是说不出口的,他只好闷在肚子里。   好康缓缓说道:“临了,从怀中掏出这条金链和墨玉佩,希望我替她代为保管一年。”   红莺秀眉微皱道:“你就这样答应了么?”   好康赧然一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知道你信是不信?”   红莺想了一想,叹了口气道:“唉,好公子,你上当了。”   好康皱眉问道:“在下上了甚么当?”   红莺道“你上了‘散花仙子’‘移祸江东’之计。”      好康一怔!道:“在下不懂,你能不能再说明白些?”   红莺点点头,道:“这金链和墨玉是我家小姐心爱之物,平时都是随身携带,从未稍离,只因于三月十五花朝之日,小姐带婢子等人前往济南花市选花,当时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一时不慎,却被宵小将此物窃走。”   花小猫却冷哼了一声,道:“刚才你还把你家小姐吹嘘的几乎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叫人..”   这句话很容易挑起敌意,好康立刻加以拦阻,幸好红莺也只是叹气道:“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是被‘散花仙子’那个老妖女窃去,我家小姐相当震怒,便将身边五大婢子派出三位,各率四名姊妹分头追捕,贱妾即是负责河北、河南、湖北、江西、安徽这几省的缉捕之人。”   花小猫却插嘴问道:“那另外两位又是谁?负责哪些地方?”   红莺含笑说道:“四妹北上寻访,负责察、绥、及东北数省,五妹玉蝶则南下江南,察访江浙、云贵、两广一带..所幸贱妾这一路,于三日前在洛阳城中发现了老妖女,立即飞鸽传书,通知她们两路人手,相信不久她二人也会赶来了。”   花小猫问道:“你们五大婢子中还有两人是谁?”   红莺笑道:“那就是大姊银凤、二姊黑鹰,其实我们五人很好分辨,只要从各人衣著的颜色上,银凤穿白色,黑鹰穿黑色,我穿红色,玉蝶穿黄色,紫燕穿紫色,就可看得出来。”   花小猫用手一指,又问道:“那小梅、小桃她们呢?”   他年纪虽小,但语气却很老气横秋,致使二女侧头瞪了他一眼,他却装做没有看见,根本不想与二女计较。   红莺笑道:“在我们五大婢子下面,各人又有六名听差姊妹,这次贱妾出来,只带了小梅、小桃、小李、小杏四人。”   好康皱眉说道:“姑娘说我可能中‘移祸江东’之计,可是她为甚么要这样做呢?”   红莺略一沉思,即扬首说道:“以贱妾想来,不外是三种原因。”   好康微微一惊!叹道:“姑娘立刻就想了三种原因,了不起..”   红莺微微一笑,也不过谦,直接说道:“第一、他可能早就知道公子身怀绝世神功,足有能力保护此玉,并想藉此以挑起公子与我家小姐之问的一场纠纷..”   好康摇摇头,抢著说道:“这不可能,我自幼长在边荒,而且武功也并不怎么样..”   红莺又道:“也许是第二种原因,那就是他真的被海王门‘七绝掌’      周天星等人追得急了,又有小李、小杏两人奉我令追上前去拦截,那老妖女在一时情急之下,只希望找个人暂时寄放一下,刚好你好公子适逢其会啦。”   好康摇摇头道:“那也不对,既然那样,他为何不找个地方藏起来?   为甚么一定要寄存在别人手中?万一那人不可靠呢?”   孟宗兰也点头道:“是啊,觅地埋藏,是一般偷窃之人惯用之计,‘散花仙子’久走江湖,当然他也应该知道这办法哟。”   红莺想了一想,道:“那就只有第三种原因了..”   花小猫急切问道:“甚么原因?”   红莺笑道:“那就是他看公子忠厚老实,年纪又轻,不会引起江湖人物的注意,所以他才放心。”   好康想了一想,点头笑道:“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姑娘为了顾及在下情面,话说得极为婉转,应该是说他看透了我是初出远门,不免有点土里土气,如此他才真正放心。”话一说完,厅内就响起一阵哈哈大笑。   尤其小梅、小桃二女,更是笑得香肩微抖,笑弯了腰。   红莺倒是极有分寸,仅只浅浅一笑而罢。   但见花小猫皱眉说道:“我也是初走江湖,这么说来,那我也很土啰?”   本来已经息止了的笑声,突又哄然大笑起来。   少顷,却听红莺问道:“请问好公子,你打算将这金链和玉佩做如何处理?”   好康叹了口气道:“唉,这真叫在下为难..如果‘散花仙子’说是送给我的,我将毫不考虑,就请姑娘带回去向你家小姐覆令,可是偏偏她只说是寄存我处一年,明年此时,她就会来取回,我岂可吞食别人寄存之物,而转赠他人呢?”   红莺神色不悦道:“可是此物的确是小姐心爱之物,誓必夺回方肯罢休。”   好康含笑说道:“只有请姑娘善言宽慰你家小姐,待一年以后..”   红莺连连摇头,抢著说道:“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此物是在公子手中,贱妾深知我家小姐脾气,今后小姐很可能会将敌意转变到公子头上。”   好康叹了口气道:“如果真是到了那种地步,那也是没可奈何的事。”   红莺也叹了口气道:“唉,贱妾极不愿见到公子与小姐之间成为敌对..可是,如今又似乎已成定局,很难避免了。”      好康淡淡一笑道:“彼此都坚持原则与立场,看来是难以化解了。”   红莺正容说道:“公子可知与我家小姐为敌的后果么?”   好康勃然变色道:“好康虽然无甚本事,一生行事却也只认是非,不计任何后果。”   红莺又叹了口气道:“唉,公子个性倒是刚强得很,看来本欲对付‘散花妖女’..”   好康怒道:“仙子!”   红莺一怔!立时改口道:“好,仙子..看来本欲对付‘散花仙子’   的十面埋伏,日后可能转而要运用到公子头上了。”   好康仍有怒意,冷冷说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红莺将好康望了许久,这才道:“贱妾要告诉公子一件事,我家小姐如果再布十阵,或是十大关卡,绝非往昔可比,那必然会凶险百倍。”   好康微微皱眉,问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可否再说明白一些?”   红莺点点头道:“因为四年以前,我家小姐识人不多,调派分守十关之人,大多只以我们大松谷的人手为主,可是如今,不论九大门派或是各方高人,都与我家小姐交厚,只要我家小姐片纸只字,无不赶来相助,尤其对付好公子这种人物,我家小姐自必尽出江湖菁英,武林高手,与公子一较高下,到那时公子岂不是进退两难?所以,奉劝公子..”   好康朗朗一声长笑,抢著说道:“小子好康本只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你家小姐如此苦苦相逼,我也只好全力以赴,拚拚看啦!”   红莺拇指一翘,赞道:“好豪气,好胆识,看来好公子是决意闯关了。”   好康自从与那“散花仙子”有此宿缘,就不该给她太丢人,昂然挺胸道:“闯就闯,谁怕谁!”   花小猫却突然说道:“好大哥,我帮你闯,就与她家小姐斗上一斗。”   好康笑道:“小兄弟,我好康行事,敢做敢当,本是素来不要人帮,不过我跟你好像满投缘的,咱两就联手闯他一闯。”   红莺将花小猫深深望了一眼后,笑道:“若论豪气胆识、人品风貌,你两倒是可称为一时瑜亮,只不过这位小兄弟武功尚未开窍,若经名师调教,勤加苦练,十年以后,定能成为一代英杰。”   花小猫气道:“纵然我现在武功不济,也要陪好大哥闯上一闯。”   这当儿,忽听小桃说道:“红莺姊姊,让我再仔细看看,究竟是不是小姐那块墨玉,别要弄错了,引起一场误会才糟了哩。”说话之间,即从红莺手中将那金链和墨玉拿了过去。      哪知小桃她人小鬼大,一拿到手中就往外跑。   这事来得突然,更属意外,大家都不禁为之一呆!   但闻好康又惊又急,喝道:“不许跑!”情急之下,随手抓去。   谁知五缕劲风直袭而去,不但将小桃“肩井穴”点住,那金链和玉佩也被他抓得突然凌空飞回手中。   好康再也想不到自己情急一抓之力,竟有如此威势,定是“散花仙子”的功劳,心中不由更是感恩不已..   厅内众人无不两眼一亮,惊得愕然呆住!好半晌,才听红莺叹道:   “好一招‘弹指神功’,好一手‘虚空摄物’,贱妾等人今天算是大开眼界,看来我家小姐这次真的遇上劲敌啦。”   好康脸孔涨红,忙道:“不,不..那不是有意的。”   红莺已回头喝道:“小桃,你怎么做出这种没有出息的事来?”   小桃虽然穴道被制,身不能动,但还能说话,道:“我只是想将小姐的东西尽快找回,我也是怕好公子真的前去闯阵过关,唉,那是多么危险啊..”   她本就年纪幼小,而且她这样做自认是出于一番善意,反被各人误会,所以似是有著无限委曲,因而说话时泪光莹莹,显得楚楚可怜。   好康也是心有不忍,道:“原来小桃姑娘还是一番好意,就算了吧..”   小梅一听,立刻上前去解了小桃被点穴道。   红莺道:“还不前去谢谢好公子?”   小桃只得紧皱著眉头,上前认错道歉。   好康急忙谦逊,诚恳道:“我真的不是想伤害你..”   她望著他诚挚的眼睛,心神大震!呐呐道:“我知道..”   红莺这才道:“请问好公子,今后行程如何?意欲何往?尚祈公子不吝赐告。”   好康想了想道:“我本来无事,行踪无定,只是随兴之所至而已..   不过,常听人言鄱阳、洞庭,烟波浩瀚,苏杭风景绝佳,我想前往一游。”   红莺高兴笑道:“正好,我家小姐早已决定,要于今年中秋之夜泛舟西湖,观星赏月,届时希望公子与我家小姐当面一谈。”   好康道:“中秋?还有半年多..”   红莺道:“要提早么?”   好康道:“不,不,就决定中秋好了!”   红莺却又正容说道:“如今你我已处敌对,而这块墨玉却又在你手   中,如果你真要见到我家小姐,恐怕还得煞费周章,付出相当代价..   也许你还到不了苏杭哩。”   好康先是剑眉微皱,但随即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啦,你的意思是说,在我未见到你家小姐以前,必须先闯十关,先破十阵,才能与你家小姐见面,是么?”   红莺点点头道:“贱妾可以代替小姐断言,从现在起直到西湖,沿途将有十大埋伏,严阵以待公子驾临,尤其对付公子这种人物,那必然是关关凶险,阵阵杀机..”   好康剑眉一挑,抢著说道:“好,我也请转告你家小姐,希望她能尽选精锐,沿途拦截,看看我小子好康是否能够顺利闯过!”   随即在金链上解下墨玉,将金链仍然挂在颈间,而却将墨玉向红莺递去。   红莺怔了一怔!问道:“这是干甚么?”   好康微笑说道:“别误会,这并非是归还你家小姐,而是请你家小姐替在下代为保管半年,中秋之夜,再由你家小姐亲手交还给我。”   事出突然,红莺反而不敢伸手去接,只是呐呐说道:“这,这..”   好康肃然正容道:“我这样做,是表示纵然你家小姐有百万雄师,我好康也非要到杭州西湖不可,而且..”   他将她的手拿起来,将那块墨玉放到她的掌心,再将她的手合拢,郑重道:“也好让你在你家小姐面前稍微有所交代..”   一只手被他的双掌握在手中,一阵强烈的灸热立时传遍了她的全身,令她心慌意乱,莫名地颤栗..   真希望就这样给他握一辈子,谁知他却又轻轻地松开了,红莺立时又莫名地空虚,却也深为那番话感动,不知道要说甚么才好?良久叹道:“请恕贱妾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公子在途中有所闪失呢?”   好康不以为忤,笑道:“那就证明在下无力保护此物,愧对‘散花仙子’,既然以身相殉,这玉佩,从此就是你家小姐啦。”   红莺又复笑道:“到时候万一小姐不还给你呢?”   好康嬉皮笑脸道:“她不还,我就连人带玉一起抢过来!”   花小猫一怔!道:“抢过来干嘛?”   好康嘻嘻笑道:“你不知道咱们家乡流行‘抢亲’么?自然是抢过来当老婆啦!”   红莺顿时羞得脸红,只有小梅少不更事,呸道:“想得美!?我家小姐才不会看中他。”   “火猴儿”却哈哈笑道:“那可不一定,好康若是真能够连闯十关,   这样的少年英雄,打著灯笼都找不到,你家小姐说不定真会看中呢!”   小梅还要开口,红莺将她喝住,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道:“既然好公子这么说,贱妾也就代替小姐暂时收下,不过,我也不愿平白领受公子这番盛情,我可以答应每到闯关的前三日,我会尽量设法通知公子时间、地点以及对手何人?这是贱妾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好康含笑说道:“你这样做,难道就不违背你家小姐命令么?”   红莺摇摇头道:“不,因为公子不是怀宝私逃,而是摆明闯关,因此理应事先通知..不过,关关凶险,阵阵杀机,那是必然之事,希望公子多多保重。”   说罢收起墨玉,裣衽一礼,转身说道:“走。”带著小梅、小桃二人,姗姗向门外走去。   只听“火猴儿”一声长叹,道:“有婢若此,其主人必然不凡,看来小子好康你可要小心啦!”   待得三女去后,身后有人说道:“小子好康,你好豪气,好侠义,真是个大英雄,大豪杰,我好佩服啊。”   回头一看,见是孟宗兰,不禁微微一笑,道:“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孟宗兰道:“谢谢关心,好多了..”   好康道:“那么,可以开始抓我了?”   花小猫一怔!大声道:“她为甚么要抓你?”   好康道:“因为我三天前就答应要让她抓的..”   花小猫挺胸道:“不行,要抓我好大哥,先过我这一关!”   好康却一闪就到了门口,大笑道:“放心,她抓不到我的。”   孟宗兰一闪身就已越过花小猫,往门口追去,大叫道:“我才不信。”   好康展步飞奔,一面哈哈大笑,道:“不信就试试看!”   两条人影一追一逃,有如旋风一股,转眼远去,只留下好康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花小猫叹道:“原来我这一关好过得很..”   “火猴儿”笑道:“你以为‘孟氏双英’的名号是捡来的么?”   花小猫:“怎么办?”   “火猴儿”道:“他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孟宗竹也微笑道:“她追不到,也一定会回来的。”   花小猫:“好,我们就在这里等..”   ※      ※      ※      ※   他二人轻功皆是一流,一追一逃之间,有若风驰电掣,路上行人惊异,真是惊世骇俗..      好康只好往山区奔去,孟宗兰绝不认输,衔尾疾追!   转眼已是一片青山翠谷,杳无人烟,好康更是可以放足疾驰,有如脱弦之箭!   而且自从与“散花仙子”邂逅以来,好康受益匪浅,经过一阵全力奔驰,更是带动全身内息,气完神足,精力充沛,恨不得破空飞去!   孟宗兰却已娇喘吁吁,两脚发软,眼看追他不到,又不肯认输,心生一计,唉哟一声!扑倒在地上。   吃了一惊!赶忙回头,道:“你怎么啦?”   孟宗兰按著自己的脚踝,痛苦呻吟道:“我扭伤了脚,快过来扶我一下..”   好康见她娇弱痛楚状,心中不忍,果然伸手来扶。   不料她却蓦地一把抓向他的手肘“曲尺穴”!   谁知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好康本能反应,手臂一扭一缩,身子倒纵而出,疾退丈余!   孟宗兰一抓不中,身子跟踪跃起,疾扑而至,口中嚷道:“有种就别逃,看我抓不抓得到你?”   好康傲心大起,道:“好,我就在这方圆一丈之内,有本事就来抓我。”   孟宗兰展开一阵急攻,双手如爪,也不管是他身上甚么部位,拚命抢抓,哪怕只抓住一点衣角,也多少可以扳回一点面子。   谁知好康却展开一套奇妙的步法,就在方圆一丈之内,左绕右闪,令得孟宗兰眼花缭乱,明明四周全是他的影子,却怎么也摸不到人家一点衣角。   孟宗兰累得娇喘吁吁,道:“你这是甚么鬼步法?”   好康哈哈笑道:“你说得不错,我这套步法就叫做‘鬼影迷踪步’。”   孟宗兰突往草地上一坐,嘟著小嘴道:“不追了,小气鬼,还说甚么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肯让人家捉一下。”   好康笑道:“当然不肯,被你捉去,送到梅剑山庄,落到梅雪鸿那种刁蛮女人手上,我岂不惨了?”   孟宗兰蓦地一跃而起,好康却又飞快地跃退。   谁知她却不是来捉他,她生气了,嘟著嘴往反方向下山而去。   好康一怔!道:“你要到哪里去?”   孟宗兰道:“不要你管!”说著已疾奔而去。   好康蓦地一惊!大叫道:“小心,那边是个断崖!”   然而她早已消失在杂草树丛之后了。      好康望著她离去的方向,居然也有些落寞..   正在暗自一叹,突然心中一惊!似乎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似乎隐约听到一声惊呼声,他一跃而起,也往那个方向奔去。   ※      ※      ※      ※   下山之路崎岖,一边山壁如削,一边又是万丈断崖。   行不久远,就发现了一只女人的绣花鞋缠在山藤草丛里。   那藤子只有一小段是长在山壁,其余的部分都沿著崖壁往山谷伸展下去。   好康蓦地心惊胆战,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崖边去,边喊道:“喂,孟甚么兰..你在下面吗?”   喊了几声,不见答应,好康心想:“难不成真的掉下去了?那可糟糕,她若化做厉鬼,第一个要捉的一定是我..”   正在犹豫著不知该怎么办好?断崖下突然传来几声呜咽,抽抽泣泣的,倒似想哭又不敢哭。   好康凝神听了几声,突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升上来,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她..这么快就变鬼,向我索债来了?”   忽闻一个声音道:“你才是索债的鬼!”   好康往四周望了望,不见有人,但听那声音确是孟宗兰无误,便扯开喉咙道:“喂,孟甚么兰,你在哪里?别装神弄鬼了!”   过了良久,斜崖下才传来声音道:“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好康心奇,便往前再跨了一步,拉住藤子俯身往斜崖下望。   这一望之下,但见孟宗兰身子被藤缠住,钩挂在半空中,一点微风便吹得她左右摇晃,那藤在石上磨呀磨的,眼看就要断了。   好康一怔!随即出声道:“你挂在这儿那么危险,我叫你也不答应一声,就为了我不让你抓到?”   孟宗兰身悬深谷,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却兀自强硬道:“你不让我抓,还来管我干甚么?”   好康当然不能不管她,慢慢攀至崖边,用另一条藤子牢牢缚在自己腰上,然后两手拉起缠住孟宗兰的藤子,慢慢往上提。   强劲山风由百丈谷底盘旋而上,不断呼啸作响,刮得孟宗兰悬在蔓藤上的身子摇晃不已。   好康惊道:“这树藤看来很老了,随时会断,如果我还没来得及把你拉上来就断了,你可别怪我..”   孟宗兰这时只盼尽快上得崖去,哪理会他胡言乱语?   哪知好康拉到一半,突然缚在自己腰上的藤子一松,住下滑落!      好康惊得大叫一声道:“不好!”   孟宗兰身子一滑,又落下几尺,吓得脸色发白,惊道:“你怎么了?”   缚在好康自己身上的老藤本来也不太牢靠,又因为增加了两个人的重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开始松脱了..   一些泥沙也开始往下泻落,洒得他二人满头满脸..   好康连忙抓紧树藤,大叫道:“喂,你别慌,也不要随便晃动,我拉你上来!”   说著加快手脚,将山藤往上拉扯,转眼便将孟宗兰提到了崖边。   孟宗兰的手刚一攀上斜崖,那树藤竟倏地断了!   好康赶忙伸出手去拉住她,谁知脚底一滑,缚住他自己的树藤也忽地松掉!   两人竟然一起往下滑落..   好康别的本事没有,应变的能力却是很强,一反手,已及时抓住了树藤,只是两人滑落的冲力太大,他的手套著树藤一落,顿时鲜血淋漓。   孟宗兰在他底下,忽感有几滴热热的东西滴在自己颈上,不禁问道:   “怎么了?”   好康咬牙忍住疼痛,道:“没甚么,我正在想法子上去..哎呀,不好,看来我拉的这条才真是枯藤,没两三下就要断了!”   孟宗兰听得上头“劈啪”之声频响,也知道他所言不虚,便道:“你松开手好了,少了我的重量,这条藤或许没那么快断,你就可以上去了。”   好康道:“我上不上得去,关这枯藤甚么事?我这辈子最讨厌看人家的脸色,人的脸色都不看,却要来看这植物的脸色吗?”   孟宗兰道:“那你想怎么样?”   好康道:“你注意了,我现在用力扯这藤子,然后藉力把你甩上去。”   孟宗兰惊道:“那怎么行!?你一扯,这藤子便断了,你岂不是就跌下去..”   好康道:“跌下去一定粉身碎骨,做了鬼,该不该来找你索债?”   孟宗兰气道:“到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康道:“不开玩笑日子怎么过?说实在的,你的鞭法好不好?”   孟宗兰道:“你问这干甚么?”   好康道:“因为我这一条命,就在你的鞭子上了。”   孟宗兰一怔!随即大悟道:“哦,你是要我在被你丢上去的时候,趁著去势用鞭子将你带上。”      好康道:“原来你也不笨。”   孟宗兰道:“可是..可是我..”他拉住的这条枯藤又在劈啪作响,随时就会断了。   好康大叫道:“你可别跟我说你没把握,要是你的鞭法真这么差的话,我变鬼不但要找你,还要找你爹!”   孟宗兰问:“为甚么要找他们?”   好康道:“怪他把你教得这么差。”   孟宗兰道:“我的鞭法不是我爹教的,是我娘教的..”   好康道:“那也还是要怪你爹。”   孟宗兰又问:“为甚么?”   好康道:“谁教他那么笨,娶了你娘,又生下你这笨女儿。”   孟宗兰怒道:“算了,算了,不用他救,让我跌下去好..啊!”   “啊”声未了,已被好康甩了起来。   孟宗兰身在空中,翻身出手,扬鞭嗖地甩去,紧紧缠在崖边凸出石块上。   突地腰间山藤一紧,好康也借力翻了上来。   ※      ※      ※      ※   终于大难不死,孟宗兰已吓的手脚发软,站立不稳,几乎又要跌下断崖去..   好康一把抱往她,就势一滚,跌入另一处崖沟草丛中。   孟宗兰惊魂甫定,好康道:“你不要紧吧?”   这样一个大男孩,结结实实压在自己身上,令得她不由自主地一阵脸红心跳,她想用力挣开,却全身酥软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一动,他就惨叫了一声,原来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痛手,急忙拉过来,怜惜地用嘴唇亲吻著伤处,道:“还痛不痛?”   好康却嘻皮笑脸,道:“你只要再亲他两下,就不痛啦..”   孟宗兰扭开头,道:“才不!”   好康却紧捧住了她的脸,不让她逃走,威胁著道:“你不亲他,我就亲你..”   孟宗兰道:“不亲,不亲,不亲!”   好康笑道:“这意思非常明显,原来你是要我亲你,好,我就亲啦!”   他老实不客气,捧住她的脸庞,对著她的樱唇就吻了下去..   这一吻,顿时有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孟宗兰少女初吻,又慌乱又甜蜜,又害怕又渴望..   四片嘴唇相互吮吻..      两个肉体紧紧拥抱、纠缠..   好康体内起了强烈的变化,他变得火烫、坚硬!   “散花仙子”传给他的内息开始在他体内作怪,“散花仙子”传给他的“采补”观念开始在他体内抬头。   一股强烈的原始欲念将他们淹没,他剥开了她,也剥开了自己..   他喘息著恳求道:“我要,我要进去..”   她已经被挑逗得再也忍受不了,她扭动著、喘息著、期盼著,却又害怕:“会怎么样?”   好康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道:“放心,保证你会很喜欢。”   她已主动凑上来,道:“轻一点..”   话还没说完,就“啊”地一声惨叫,道:“痛..”   好康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太粗鲁了,立刻暂时停止动作,温柔地搂住她,哄拍著她,道:“痛得很厉害么?”   孟宗兰紧紧地缠住了他,忍耐了一会儿,抬头道:“还好..现在不要紧了,你轻轻的动一动吧..”   ※      ※      ※      ※   对孟宗兰来说,这是她人生的初体验,对好康来说,却是驾轻就熟,经验丰富..   他生长在大漠草原,青梅竹马的莎兰娜更是热情如火,幕天席地,无垠青草,他们不知玩过多少次这种游戏..   但是这孟宗兰的反应却是生涩却又纯真的,好康尽情地享受著这处女的芬芳,耕耘著这原始的沃土。   孟宗兰很快就到达欲死欲仙的境界,好康却蓦地想起“散花仙子”   指导他的方法,双手环抱,压住她腰际“玉宾穴”与尾椎“焦燎穴”,一面在她耳畔低语道:“沉心静气,九浅一深,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孟宗兰心中一动,果然照著他的话,将一般烦躁的真气引入手厥阴心包经..   不久他又在耳边低语道:“扣齿吞津,七度一停,气行足太阳膀胱经..”   片刻又道:“提肛忍尿,长浸浅吸,气转手阳明胃经..”   不久就指导她将七经八脉俱都行遍..   孟宗兰不知不觉间,浑然入定,物我两忘,只知依照她指示之法,反覆行之..   好康正好也乘此良机,反覆地九浅一深,七度一停..   果如“散花仙子”所说,这是玄门中最最高妙的“采补”之术,他   二人都受益无穷..   许久许久,他们才终于尽兴了,终于满足了..   孟宗兰至此才从虚幻迷离的境界里回到现实,身心俱畅,紧紧地缠住了他,道:“谁说我捉不到你?”   好康捏著她的鼻子道:“捉到了又如何,你舍得把我送到梅剑山庄去?”   孟宗兰大胆地伸手握住了他的宝贝,叹道:“我怎么舍得送人?我真恨不得一口把他吞进肚子里去..”   好康笑道:“好吧,你吞。”   她果然双手捧起,低下头去,轻轻地亲吻著,道:“谢谢你给了我许多快乐..”   突然她又失声惊叫道:“哇,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这么硬?”   好康一下子又翻身压倒了她,道:“我还要..”   孟宗兰大叫挣扎道:“不行,不行,我受创太严重,实在受不了..”   好康当然也不忍心再加害她,孟宗兰当然也舍不得离开,她娇羞地依偎著他,长长地舒口气,道:“要是能永远这样躺在你怀中,该有多好?”   日头渐渐偏西,好康道:“你放心,机会多得很,现在该回去啦,他们还等著我们呢!”   ※      ※      ※      ※   他二人恩爱逾常,携手而归..   “火猴儿”三人果然还在等著,花小猫飞奔而上,捉住好康的手,道:“你总算还记得回来..”   好康笑道:“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你要陪我去闯十关的..”   孟宗竹向妹子取笑道:“还是你有本领,终于将他抓到了..”   孟宗兰做鬼脸道:“不容易,不容易..”   “火猴儿”乘机道:“追呀逃呀,一定饿坏了,来来来,坐下,坐下..”   于是,将店小二叫来,重整杯盘,五人又重新入坐..   正在吃喝著,忽见门外人影一闪,匆匆走进一位背背长剑,身著绿色劲装的少女。   此女年约二十岁左右,生得也很美,不过她这种美,与先前红莺姑娘的美,却大不相同。   红莺的美,是属于端庄清秀型的一类,使人兴不起一丝儿邪念,就连小梅、小桃二女,也是这一类型。      但这位绿衣少女的美,则是属于艳丽型的一类,无论她的一举一动,或是个轻颦浅笑,莫不引人遐思。   由于这少女又是一种典型,所以好康对她特别注意。   只见这少女走进门来以后,即在一张桌边坐下,右手五根青葱似的指儿在桌上接连敲了三下,并高声喊道:“店小二!”   “来啦,来啦,来啦!”店小二边应边从后面跑出,但当他一见到这绿衣少女时,不禁微微一惊!接著才趋前哈腰问道:“请问姑娘想吃点甚么?”   正要递上菜单,却听那姑娘说道:“你先为我泡杯茶来,唉,真快渴死啦。”   店小二连忙哈腰应是,转身而去,却又边走边自回头,望向那位姑娘,那种神色似是有些迷惘。   孟宗竹冷眼旁观,看得暗自奇怪?但转而一想,暗道:“也许那姑娘生得太艳丽了,小二哥大概有些动心吧。”   思忖之间,忽觉有人在轻碰自己,是那花小猫,说道:“孟大哥,你怎么啦?我好大哥在给你敬酒啊。”   孟宗竹方始回过神来,只见好康端著酒杯笑道:“孟兄,先前我好康多有冒犯,请原谅。”说罢,一仰脖子,将酒喝干。   孟宗竹含笑说道:“好兄言重了,些许小事,请别要放在心上。”   花小猫笑道:“是啊,往后大家都是好朋友..”   就在这时,忽听那绿衣少女气道:“这么热的天,还喝这样烫的茶,难道你想把我烫死么?还不快去为我换一杯凉的来,尽自呆著干嘛?”   这姑娘好生泼辣,与红莺的个性也大不一样,孟宗竹先前还以为这绿衣少女,与红莺等人是同一条线上的人,现在却又隐隐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红莺姊妹都是高雅大方,温文中带有几分刚健,而这位绿衣少女虽然生得相当艳丽,但缺少内涵,在个性和气质方面,两人却是大相迳庭,相去甚远。   这时店小二又从后面端了一杯茶出来,好康看得甚是奇怪?照说一杯凉茶随便怎么端都可以,他为甚么一定要左手托著杯底,右手拇、中二指扣著杯口呢?   心念之际,只见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将那杯茶放在桌上,又轻轻地向少女面前推去,然后方转身而去。   孟宗竹由于一时好奇,定要看个清,于是注目望去,他本就功力深厚无比,这一认真注意,更是神目如电。      果然,当那少女右手端起茶杯,左手却在杯底轻轻掏出一折薄薄纸片,随即滑落掌心,很快揣入怀中。   孟宗竹暗吃一惊!原来他们是在互通消息。   再看那绿衣少女端起茶杯,仰头一口,咕噜声中,就喝得干干净净,真够粗俗,连喝茶也是这般野相。   先前红莺姑娘由于说话太多,大概实在口渴,才浅浅的尝了一口,润润舌尖,显得温婉而有教养,可是这位绿衣少女,却是像村夫般地一口饮光。   只见她喝完以后,丢了一枚铜板,就匆匆向外走去。   孟宗竹很想将她叫住,却又觉得没有理由,只得笑道:“这位姑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是爽快得紧啊。”   那绿衣少女本已走到门口,忽听话声,猛的转过头来,娇艳的脸上颇有怒意,但触目见到他与好康并坐,两个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真是人中龙凤,不由瞧得眼都直了。   尤其好康那双星辰眼,和那对迷人的酒窝,真叫她怦然心动,只可惜此刻有要事在身,无法留下来陪他聊聊,嫣然一笑,转身匆匆而去。   花小猫打趣道:“原来孟大哥在注意那个女孩,难怪有点神不守舍啰。”   “火猴儿”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那女孩姿色也的确不错。”   孟宗竹本不欲将刚才所见说出,但为了脱嫌,只得四周望了一眼,见店小二没在厅内,才微微一笑道:“各位误会了,我不是在打那个女孩的主意,只是由于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件秘密,不得不加以注意,才冷落了各位。”   “火猴儿”道:“甚么秘密?”   孟宗竹又机警的四周望了一眼,方低低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南岳魔女’与慕容小姐两人,双方的属下人员,如今已经短兵相接了..”   原来这个稍嫌拘谨的青年,竟也相当细心。   花小猫道:“‘南岳魔女’是谁?”   孟宗竹道:“‘东邪’、‘西狂’、‘南魔’、‘北癫’、‘中神通’,‘南岳魔女’就是‘南魔’!”   各人同时一声惊呼,“火猴儿”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回事?你是如何发现的?”   孟宗竹又低声说道:“先前当红莺姑娘说到‘南魔’不敢闯她家小姐所布关卡时,我就见到这店小二勃然变色,脸上闪过一抹杀机;后来,当她们离去时,店小二站在门口,眼露凶光的将她三人背影望了   许久,可见店小二与‘南魔’必有关系。”   好康悄声说道:“莫非这店小二是‘南魔’布在此地的眼线?”   孟宗竹又复说道:“先前我还不敢确定,直到这绿衣少女来了以后,我才得到进一步的证明,可能被你说中了。”   孟宗兰问道:“那女孩怎样?你发现了甚么?”   孟宗竹便将刚才所见全部讲了出来,最后并道:“但不知那纸上究竟写了些甚么?”   “火猴儿”摇摇头道:“想不到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店小二,居然还与‘南魔’有来往,真是大大出人意外!”   孟宗竹笑道:“就算是,也只可能是‘南岳魔女’外围的外围,甚至连‘南魔’长得是甚么样子,他可能都没见过,哪会有直接关系?”   花小猫问道:“为甚么?”   孟宗竹说道:“证据倒是没有,但可以凭想像臆测,你们看凭慕容小姐身边一名婢女红莺,就已显得不俗了,何况慕容美本人;‘南岳魔女’既要想和她斗,手下之人岂会太差,凭店小二这种人物,怎会与她接搭得上直接关系?”   孟宗竹点点头道:“这话说得也是,以我想,此地离洛阳不远,该地很可能有一处是‘南魔’的重要据点,但不知是在何处?”   “火猴儿”了口气道:“唉,这样看来,目前江湖只是表面平静,实则却是暗涛汹涌,杀机四伏,步步凶危,真是令人提心吊胆。”   忽觉门口一阵阴黯,几人抬头望去,原来是两个高大的威猛大汉并肩跨进来,遮住外面光线。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外面炎阳高照,居然有人进门时能挡住室外光线,可见两人是如何高大了。   那两人一般高大、凶猛,只是衣服有别,肤色各异。   左边那人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腰大十围,满头黑发,一身黑衣,脸大如盆,黑如锅底,一双铜铃大眼却是炯炯有神,一张大嘴阔有八寸,如果尽量张开,想必可以塞进一只巨碗。   右边那人不论身形、体重,足可与左边那人媲美,只是一头黄发,一身黄衣,连脸上皮肤也成蛋黄,额头上斜斜一条刀疤,更显得丑恶不堪,触目可畏。   这两人一进来,的确将“孟氏双英”、“火猴儿”等人吓了一跳,心想:“天下哪有这么高大的人?”   尤其花小猫被吓得不时向好康身边挤去,他倒不是怕打、怕杀,而是那两人生得实在太丑、太凶。      好康握著他的小手,低声说道:“别怕,有好大哥我在此,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那两人自动将两张桌一并,然后相对坐下。   花小猫好奇,悄声问道:“好大哥,他要并两张桌子干嘛?难道一张桌子还不够他俩摆菜么?真是奇怪!”   好康剑眉微皱,低声答道:“大概是吧,我也不知道,慢慢看吧。”   店小二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抖声问道:“请问两位大爷,想吃甚么?”   那个黄衣大汉两眼一翻,刀疤闪光,大嘴一咧,两颗暴牙显得更大,那样子倍见狰狞,伸颈喝道:“咱家三爷要吃你脑袋瓜子。”   小二本就有些心惊胆颤,如今更是吓得一跳,连退三步,正自惊魂未定,忽听那个黑脸大汉说道:“老三,别开玩笑了,你今天真的想吃甚么?”   店小二心神稍定,暗道:“这还是开玩笑,简直吓死人哩。”随又极为拘谨的走上前去,躬立于侧。   只听黄衣老三道:“我还是吃羊肉好啦,老二,那你呢?”   店小二听得心头一跳,嘴角欲动,却又不敢吭声。   黑衣老二望著店小二咧嘴一笑道:“好,小二哥,你给我们烤半只猪,要有三十斤以上,一只羊,也要有三十斤,都不要内脏,而且只要二分熟,然后再给我们拿五十斤酒来。”   不但店小二听得发呆,就连“孟氏双英”等人也听得顿时傻眼,试想他两肚子再大,也吃不下这么多。   何况只要二分熟,那简直是在吃生肉嘛。   但见黑衣老二又道:“小二哥,你快去啊,还呆在这里干嘛?”   大概店小二听他对自己喊了两声小二哥,觉得此人比黄衣老三和气得多,所以壮著胆子哈腰说道:“启禀两位大爷,猪是现成的,如今天气热,羊就不好找了,不过,昨天敝店杀了一只,大概还剩条后腿。”   黄衣老三怒目一瞪,喝道:“放屁!老子一向都是吃一整只,只有一条腿如何能够?快去找,否则,老子就一口咬破你的脑袋瓜子。”   大嘴一张,露出黄牙森森,脖子猝然向前一伸。   店小二吓得一声惊叫,双手抱头的蹲了下去,浑身都在连连发抖。   幸好,黄衣老三并没真咬。   黑衣老二嘿嘿笑道:“小二哥,你快去想想办法,否则我们老二的脾气不好,把他搞冒火了,就真会将你一口吃掉。”   店小二站起身来,愁眉苦脸的往后面走去。      接著就听见猪的叫声,老二、老三却都笑了起来。   少顷,店小二抱了两大坛酒出来,笑道:“两位大爷暂且先喝酒,猪已经在烤,马上就好了。”   黄衣老三侧头问道:“我只听到猪叫,怎么没听到羊叫呢?”   店小二似是特别怕他,小心说道:“羊已经买好,还是一只种羊哩,又肥又壮..”   黄衣老三皱眉问道:“种羊,甚么种羊?”   店小二哈腰笑道:“就是做种的羊啊,在人们来说,有英雄豪杰,但在羊来说,种羊也算这个。”大拇指一翘,显得甚为神气。   黄衣老三又问道:“那我问你,种羊好不好吃?”   店小二点点头道:“好吃啊,在羊当中来说,种羊是最好吃的,您老还没吃过么?”   黄衣老三道:“羊肉我是吃得很多,就只还没吃过种羊的肉。”   店小二笑道:“那您老今天就试试著,吃了保证还想再要..”   黑衣老二接口说道:“别再说啦,你快去先把猪肉拿来吃吧。”   店小二应了声是,就匆匆向后面跑去,接著后面传来一阵羊的叫声,于是黄衣老三更加咧嘴大笑了。   不过,只要是一个稍有经验或细心的人,都可以听得出来,这羊的叫声似乎有点变调,既像又不像,所以好康和“孟氏双英”等人,都不禁微微皱眉。   只有花小猫和黄衣老三两人,一个是年幼无知,一个则是乐昏了头,所以显得并不在意,依然如故。   这时,店小二和另外一人用一大块木板将那半只猪抬了出来,慢慢放在桌上,看样子的确只有二分熟,虽然是在冒热气,但同时也还在流血。   黑衣老二高兴得将两只蒲扇大的乌黑手掌搓了搓,笑道:“在羊肉未来以前,你也先吃一点吧。”随即撕下一大块,猛咬一口。   哟,他这一口足有碗大一块,胀得两腮高高鼓起,咀嚼有声,嘴角却在流血。   黄衣老三也依样画葫芦,扯了一块就往嘴里塞去。   像这样吃法,别人看都不敢看,但他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愉快已极。   好康等人正看得皱眉之际,忽闻孟宗竹低声说道:“我想起来了,他俩可能是‘黑河四凶’中的老二、老三。”   “火猴儿”侯通悄声问道:“甚么‘黑河四凶’?是何来头?”      孟宗竹低声说道:“八年以前,白山黑水之间忽然崛起四人,自称‘黑河四凶’,各人都无名无姓,只叫做‘赤凶’老大、‘黑凶’老二..”   忽见他突然打了个酒嗝,又道:“‘黄凶’老三、‘白凶’老四,据说这四人武功既高,而又凶残成性,出手就必要命,所以江湖中人大多闻风远避。”   “火猴儿”侯通问道:“难道就没有人制他们么?”   孟宗竹点点头道:“直到两年前,他们与‘西狂’狭路相逢,双方缠战三月,均无胜负,‘西狂’虽然没输,但却相当头痛,才去问计于慕容姑娘。”   好康皱皱眉道:“难道慕容姑娘有办法么?”   孟宗竹又点头笑道:“哪知,慕容姑娘说,那您老人家快些回去,如果侄女我所料不错,他们四人为了想胜您老人家,求功心切,如今已走火入魔,您老人家可带四颗大还丹去,救他们四条性命,今后不难为您老所用。”   “火猴儿”侯通道:“真的么?”   孟宗竹道:“后来果如慕容姑娘所料,果然被‘西狂’收归麾下。”   这时忽听有声音道:“羊肉来啰..”接著店小二与另外一人又抬著一大块木板,板上躺著一只烧烤后的羊,有头有腿,却无脚蹄。   孟宗竹触目一惊!这位店小二百密一疏,怎么没将尾巴斩掉,哪里羊子有这么长的尾巴哩?   好康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哼,那个店小二真会想办法,他杀的是一只狗,那颗羊头是缝接上去的,你们看那条尾巴有多长。”   孟宗竹笑道:“当真,也太恶作剧了。”   花小猫听得轻啊一声,随即瞪著大眼,顿时呆住!原来他见黄衣三凶,将桌上羊肉狠狠咬了一大口。   这时,大家的眼光都在向黄衣三凶注目望去,看他是否吃得出味道来?尤其店小二在一旁紧张得流汗。   只见黄衣三凶嘴中塞得满满的,咀嚼有声,口边流血,一双浓眉连连直皱,店小二的脸色却是一片死灰。   最后,忽听三凶喉中咕噜一声,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   花小猫看得皱眉恶心,连吐口水,并频频擦嘴。   但见三凶轻轻舒了口气,点头笑道:“好吃,好吃,真是好吃..”   又撕了碗大一块塞进嘴里,将要说的话也堵住。   店小二也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连连擦汗。   忽听黄衣老三又在笑道:“当真好吃,老二,你也来一块试试嘛。”      黑衣老二点点头道:“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来试试看。”话一说完,也撕了一大块羊肉往嘴里塞去..   可是入嘴不久,就一口吐在地上,并皱眉说道:“这根本不像羊肉味道嘛吗?你怎么还说好吃?”   店小二吓一跳,又顿形紧张起来。   哪知,黄衣老二似是不待嘴中的羊肉嚼烂,就脖子猛地一伸,强行吞了下去,并气忿忿地说道:“你根本就很少吃羊肉,而且这又是只种羊,与一般羊肉的味道当然有些不同啊,你不高兴吃就少咬一点嘛,你看,浪费了那么大一块,多可惜哟。”望著地上那堆吐出的羊肉,似乎有些无限惋惜。   店小二的面色又渐渐稍霁,并且阿谄笑道:“这位大爷,小人没有骗你吧,实在很好吃是吗?”   黑衣老二咧嘴一笑,道:“嗯,的确不错,从今以后,咱大爷就改吃种羊啦。”   虽然是在说话之间,但手中仍在不停的撕扯。   这当儿,忽听好康高声笑道:“只要看那条尾巴就知是一只..”   店小二又复惊得一跳,连忙回过头来,望著好康挤眉弄眼,频频拱手,一脸祈求之情,只差一点下跪。   好康有些不忍,于是改口说道:“就知是一只上好的种羊,否则哪有那么长的尾巴?”   店小二总算又渡过一关,微笑中并有无限感激之情。   黄衣老三侧头望著好康笑道:“小子,你也想吃是吗?老子就送你一块。”   话声中,将手里约有五、六斤大一块肉,顺手掷去。   江湖中人,经常以这种方式彼此试招,暗中较劲,“孟氏双英”和“火猴儿”等人见那块肉划空而来,带起一片呼啸,心知必然劲道甚强,都不由大惊失色!   好康惊慌中双手全力一托,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道随之而出,那块直向自己飞来的狗肉,像是遇到无形的阻力,竟然减缓了速度。   心慌意乱之中,双手拚力向外一送,又是一股巨大的强劲潜力,逼得那块肉在空中一翻,反向黄衣三凶飞去。   孟宗兰眼见心上人如此神功,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还是留给尊驾自己享用好啦..”   而且去势甚疾,有若惊鸿迅雷一般。   黄衣三凶是何等人物?自然识货,见那块肉来势迅疾,势不可当,   想接又无自信,不接却又损颜面,只有巨目炯炯地注视著它,准备待它飞临之际,力道稍减之时,冒险一试。   黑衣二凶扬眉一瞧!心知凭三凶一人之力,实难将这块肉凌空又逼回去,于是干咳声中,倏然劈出一掌。   黄衣三凶见老二业已出手,连忙一声沉喝,也自一掌劈出,想合两人之力,再将它逼向好康。   哪知,那块肉在空中只微微一停,被双方力道一挤,却忽然转向斜飞,射出门外,“啪”的一声,落下地来。   “孟氏双英”等人,全都惊出一身冷汗,幸好那只是一块肉,软绵绵地,如果是其他东西,岂不被两股巨力挤成粉碎。   思忖之间,忽听有人高声骂道:“是那个忘八羔子,用狗肉来砸老子,幸好老子闪得快没被砸中,却溅了老子一身的血。”   话声中,从门外快步走进一位白衣大汉,忽听他又继续说道:“啊,原来是老二、老三,那我就骂错人啦..”   黑衣二凶喝道:“老四,你胡说甚么?”   原来这大汉就是“黑河四凶”中的“白凶”老四,此人长得也不怎么好看,白眉、斜眼、塌鼻,阔嘴口中却少了两颗门牙,只不过因为肤色较白,而又是一身白衣,使人觉得比另外两人较为顺眼而已。   只听黑衣二凶问道:“老四,你来干嘛?咱们老大呢?”   “白凶”老四道:“就是奉老大之命,来找你俩快去见他。”   黄衣三凶问道:“有事吗?”   “白凶”老四点点头道:“‘西岳狂人’独孤老头子,刚才接得慕容小姐的飞鸽传书,要布十大关卡,希望我们能为他分担一、三两关..”   “黄凶”老三冷哼一声道:“哼,捉一个‘散花妖女’,还要劳动这么些人?老实说,那个老妖女,我一把可以将他捏出油来哩。”   “白凶”老四连连摇头道:“不,不,现在对象变了,听说对方武功高不可测,慕容小姐为了慎重起见才飞鸽传书,请我们为她助拳,如今‘西狂’与我们老大商量好了,由我们四人担任第一关,独孤老儿独挡第三关。”   “黄凶”老三气道:“对方究竟是甚么人物?值得我们‘黑河四凶’   守第一关,难道又出了一个‘西狂’独孤放么?”   只因为“西狂”曾与他们四凶缠战三月,均未分出胜负,所以他才对“西狂”独孤放还是有些敬佩。   “白凶”老四摇头说道:“信上没有说及对方姓名年龄,以及相貌特征,只说那人实在厉害得紧,否则,她就不会麻烦我们了。”      “黑凶”老二问道:“咱们老大的意思呢?他怎么说?”   “白凶”老四道:“待‘西狂’走后,老大才对我说,两年前我们走火入魔,大还丹虽然是‘西狂’送来的,可是,药毕竟还是慕容小姐的,我们‘黑河四凶’,虽然宁愿结仇天下,但对我们有恩的人也不得不报..”   “黑凶”老二点点头道:“对,对,我就佩服老大这种个性,每次他都说到我心里去了。”   “白凶”老四又继续说道:“所以老大说,这个忙我们不但要帮,而且还要全力以赴,慕容小姐之所以将我们派在第一关,那是由于很重视我们,希望我们给对方来一个下马威,第一下就把闯关的那老小子打了回去。”   大概以他的想法,敢来闯关的人必然年纪很大,所以才在小子上面特别加了个“老”字。   好康始终都是面带微笑地静静倾听和观赏,“孟氏双英”和“火猴儿”等人都数度交换眼神,所以这时彼此又互相望了一眼,各人都在为好康暗暗耽心。   忽闻“黑凶”老二道:“老大说得对,我们不能辜负了慕容小姐对我们的期望,更不能损了我们‘黑河四凶’的威名,我们真要全力以赴,誓必要赢此一战才行。”   白衣老四道:“所以啰,老大才叫我找你两人赶快去研究研究啊。”   “黄凶”老三问道:“老大如今在甚么地方?”   “白凶”老四四处望了一眼道:“你两跟我走就是了嘛,何必要问那么清楚干嘛?”   “黑凶”老二道:“那我们快去..”说著丢下银两,跟著「白凶”   老四就往外走。   “黄凶”老三走在最后,刚要一步跨出门外,却又忽然走了回来,怒目横眉的望著好康,狠狠喝道:“小子,咱们这笔账以后再算。”   好康淡淡一笑,道:“只要你们四凶有兴,在下随时候教。”   “黄凶”老三气冲冲的转身而去,侧头看桌上所剩的偌大一块羊肉,顺手一带,挟在胁下,走出门外。   只听店小二叹了口气道:“唉,可惜了我一只癞皮狗,病了半年,已经快好啦。”   一只病了半年的癞皮狗,真的还会好么?   ※      ※      ※      ※   忽见“火猴儿”一翘大拇指,笑道:“好老弟好高明的拂袖神功,   老猴儿万分佩服。”   好康尴尬一笑,道:“被迫献丑,让诸位见笑了..”   “火猴儿”却叹了口气道:“唉,说来惭愧得很,我老猴儿走了大半辈子江湖,所见所闻,还没有今天这半个时辰这么多、这么稀奇古怪。”   孟宗竹点点头道:“这话也是,不论凶险、武功、狡诈、机谋,以及奇人奇事,都使我们大开眼界,真是江湖如海,浩瀚无涯。”   花小猫突然仰著小脸说道:“好大哥,我要跟你学武功,你愿意教我么?”   好康笑道:“小兄弟,你别被我刚才那两下子骗了,说老实话,我根本就没有甚么武功..”   花小猫知道他是在谦虚,笑道:“我就学你这两下子好啦!”   好康一怔!这可是从“散花仙子”处学到“采补”之法,才能有这么两下子的。   既而低声道:“这也得等你再长大些再说。”   花小猫顿时颇为失望,只听孟宗竹道:“这样看来,好兄弟真的是慕容小姐的最大劲敌了。”   “火猴儿”点点头道:“只要看慕容小姐将‘黑河四凶’安排在第一关,‘西狂’据守第三关,就知她对好老弟并未低估。”   孟宗竹道:“当真,但不知其他几关还有些甚么人物?”   “火猴儿”道:“以我想少林、武当两派必然各有一关,当然,‘北癫’亦必会全力相助,甚至连‘东邪’、‘中神通’也可能被卷入这说场决斗之中。”   孟宗竹一惊道:“这样一来,岂不是真的武林菁英尽出了么?”   只见“火猴儿”肃容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只要好老弟能闯得过前三关,慕容小姐定会惊讶,渐趋紧张,到那时候,‘东邪’、‘中神通’这两位绝代高人,不出来也不行了。”   好康果然有些心虚,用力吸了口气,道:“这样看来,从今以后,小子好康前途的确是困难重重了。”   花小猫大声道:“好哥哥别怕,有我帮你。”   好康大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火猴儿”也笑道:“好老弟,老猴儿沾小师弟的光,也想追随老弟骥尾,希望你能提携,答应叫我等同行。”   好康怔了一怔!问道:“难道你也想帮我去闯关么?”   “火猴儿”脸上一红,赧然道:“凭我这点微末之技,如何帮得上   你的忙?只不过觉得这是千载难逢之机,这场热闹我是不得不看。”   好康点点头道:“这我就无权过问了,随便你们好啦,不过,在任何情形之下,你们千万不可出手,对方..慕容姑娘想必也是通情达埋之人,只要你们不出手助我,相信她也不会将你们怎么样,这点最为重要,希能切记切记。”   “火猴儿”点头笑道:“不劳好兄弟费心,我们谨遵吩咐。”   孟宗竹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如今未时已过,天气也比较凉快,黄昏时分,我们正好赶到洛阳城去。”   于是,叫过店小二来,结清账款,出门匆匆而去。   几人刚一离店,小二就连忙往后面跑去,像是有甚么紧急事情一般,显得紧张匆忙,而又神秘兮兮。   ※      ※      ※      ※   离开小镇数里,虽然仍属官道,但人烟却已稀少。   几人正往前行,忽闻头顶上空有啾啾鸟叫之声,听这声音仿佛有些惊惶紧急,并有几许求救哀鸣之意。   大人们还没甚么,花小猫却就不禁仰首东看西看,忽听他促声说道:   “大哥,你快看,那只鸟被另外一只追得好紧啊。”   几人仰首望去,只见晴空高远,万里无云,但在几人头顶二十余丈的高空上,有两只鸟在一逃一逐,上下翻飞,左右闪避,并发出啾啾哀叫之声。   乍看之下,两只鸟几乎难分大小,但前面那只似较怯弱,可是极为灵巧,而后面那只则较凶猛,显得异常矫健,对前面那只狠狠追著不放,并时加扑击。   只听孟宗竹道:“前面那只是鸽子,后面那只莫非是鹰?”   “火猴儿”摇摇头道:“鹰比这个大多啦,可能是只鹞子..”   说话间,忽见后面那只奋力一扑,前面那只一声惊叫,连忙向旁一闪,虽然被它闪过,却被扑得落羽纷纷。   刚才这一下,的确太过惊险,致使花小猫也吓一跳,突见她一跳以后,说道:“好大哥,你快救救那只鸽子嘛。”   “火猴儿”说道:“这么高的距离,如何救法?”   好康仰望著那只凶恶的猛禽,一掉头又向可怜的鸽子扑去,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大吼一声:“咄!”   这一声吼竟是发自丹田之势,直震得众人耳膜发痛,掩耳不迭。   好康却根本没有注意,咄声转为劲啸!   啸声清越、高亢,而又悠长,有若大漠里一缕孤烟,直逼云霄。      终于,那两只鸟仿佛已被这啸声的力量网住,突然敛羽而下,跌落在众人脚边,犹在地上挣扎..   啸声戛然而止,“孟氏双英”与“火猴儿”等人,都很惊吓的相互望了一眼。   花小猫连忙捡起那只鸽子,问道:“好大哥,它受伤了么?”   好康刚才也只是情急之举,没想到有如此惊人的威力,不由茫然连连摇头道:“不知道..”   突听“火猴儿”促声说道:“不要放,小师弟,那是只信鸽,你瞧脚上是甚么?”   花小猫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鸽子的左腿上绑著一根寸长的小小竹筒,伸指一掏,却掏出一个小纸卷儿,随即递与好康,并道:“好大哥,你看上面写些甚么?”   这时,大家都围了上来,只听好康展开纸卷念道:“‘散花妖女’已被擒获,连夜即可押到,候迎。”   既没落款,也没注名,更不知道押去甚么地方?简直有些没头没脑,使人如堕五里雾中,各人都不禁一呆!   半晌,方听孟宗竹皱眉说道:“看来这只信鸽,多半是慕容小姐方面的了。”   好康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因为先前那位红莺姑娘,曾经两次提到她们小姐飞鸽传书的事,后来那个‘白凶’老四也曾提到过一次,可见以飞鸽传书,是慕容姑娘惯用之法,而且按照这信上口气,也好像是她们的人所为。”   花小猫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位红莺姊姊说,她这次出来带了四个小婢,小梅、小桃我们见过,还有小李、小杏二人,听说是在前面拦截那妖女..”   不知怎么搞的,好康对这两个字特别敏感,蓦地大喝道:“仙子!”   众人一怔!花小猫立时改口道:“仙子..‘散花仙子’..”   孟宗兰见好康的情绪稍平静,才接口道:“这个纸卷儿莫非是小李、小杏二人写的?”   孟宗竹皱眉说道:“依情理判断应该是对的,可是依这字迹来说,却又不像,你们看,哪有女孩子写的字是这个样子?”   好康却握起花小猫的手,柔声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发你的脾气..”   花小猫涨红著脸,噙著泪珠,道:“对不起,我不该叫她妖..”   她赶紧住嘴。      孟宗兰又上前打圆场,笑道:“好了,好了,以后记住就是啦..   我们仍然保持原状,将这纸卷仍旧塞回去,把鸽子放啦。”   花小猫接过纸卷,低头弄了一阵,然后将手一松,那只灰鸽振翅而起,转眼投入高远而深邃长空。   只听孟宗竹又惊叫一声,道:“哇!”   孟宗兰道:“怎么啦?”   孟宗竹道:“这才真是奇事,怎么这只鹞子脚上也套有这个?”   原来刚才那只鹞子落下时,正好在他脚边,他就顺手捡了起来,由于当时大家都在讨论那只信鸽,所以他也没有注意,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只鹞子脚上也有玄机。   于是,几人又围著观看,只见这只鹞子的右脚有一枚小小的金环,这金环是成扁平状,宽约半分,最使人奇怪的,那金环上还刻有“空捕十五”四个小字。   “火猴儿”皱眉说道:“顾名思义,所谓空捕,必然是这只鹞子的队名,而所谓十五,当然就是这只鹞子的编号了啰。”   孟宗竹道:“据你这样说,这只鹞子是有人专门饲养的了?”   “火猴儿”说道:“当然啰,不然它脚上何来金环?不但是有人饲养,而且根据‘空捕’二字之意,还是用来专门对付信鸽的哩。”   孟宗竹点点头道:“这种说法我很同意,可是这究竟是何人所养呢?”   “火猴儿”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孟宗兰叹道:“居然有人饲养鹞子来追捕信鸽,这办法想得真绝,可是,他为何不养鹰呢?岂不是更好么?”   “火猴儿”摇摇头道:“一则鹰的数量较少,你们看这只鹞子是十五号,还不知有多少号哩?二则鹰的野性最强,太难驯服啦。”   孟宗竹点点头道:“对,鹰的目标也太大,太容易引起注意..”   “火猴儿”也点头道:“鹞子也是猛禽之一种,比鸽子大不了多少,但却狠勇好斗得多,可见此人心机真是太深太深了。”   孟宗竹剑眉又皱道:“现在别谈那些了,我们且来想想该属何人所养?”   各人都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直到半晌以后,才听“火猴儿”说道:“如果好老弟先前所说不错,以我想,‘南岳魔女’的成分较多。”   孟宗竹吓得一跳,道:“她有这种能耐么?”   “火猴儿”道:“这话很难说,‘南岳魔女’如果没有些特殊伎俩,   怎会与‘西狂’、‘北癫’、‘东邪’、‘中神通’并列为‘五异人’?”   孟宗竹皱皱眉道:“可是,在‘五异人’中,毕竟以她的名气最低啊。”   “火猴儿”道:“就是由于她的名气最低,她才要力争上游,想与慕容小姐一争胜负,因为近几年来,慕容小姐的才名,隐隐乎已驾凌于‘五异人’之上了。”   孟宗竹一拳打在左掌心,道:“对!慕容小姐本是‘东邪’的掌上明珠,对‘中神通’执礼甚恭,喊‘北癫’为姑姑,叫‘西狂’为叔叔,唯独与‘南岳魔女’没有来往,这魔女哪甘寂寞,当然要找慕容小姐一较长短了,何况..”   只听他干咳一声,又道:“何况刚才那只信鸽,多半又是慕容小姐方面的哩。”   “火猴儿”侯通叹口气道:“唉,想不到在这一天之中,居然经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我‘火猴儿’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孟宗兰点点头道:“我们都像从一个很单纯的环境中,突然掉落在一个纷乱复杂的局势里,真有些扑朔迷离,思解不透。”   侧头望去,只见好康一直都是仰首望天,凝思不语,像是在思考一种极为困难的事,当下随口问道:“好大哥,你在想些甚么,想得这么入神?”   好康恍然惊醒,摇摇头道:“没有甚么,猜不透就不要猜,船到桥头自然直..”   “火猴儿”也点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还是走吧。”   孟宗竹举著手中的鸟道:“那这只鹞子呢?要把它弄死么?”   好康道:“它有甚么罪?还是放了吧。”说罢转身,牵著花小猫又继续前进。   孟宗竹望著他的背影,只见此人年纪轻轻,个性倒是洒脱得紧,暗叹一声,暗中却动手将这鹞子的脚爪捏碎,尖喙拔掉,免得它再害其它鸽子,这才将手一松,将只鹞子送入空中,望著它振翼飞去..   ※      ※      ※      ※   薄暮时分,几人已进入了洛阳城中。   洛阳为我国五大古都之一,东扼虎门,西控函谷,南临伊洛,北带黄河,形势险固,乃兵家必争之地。   既为五大古都之一,自然市面也极繁华、热闹。   几人入城以后,即住进了“大都园”旅栈的东厢小院。   与“孟氏双英”走在一起,毕竟也有些好处,例如,能够住进这大   都园来,也是凭“孟氏双英”这块金字招牌。   因为,大都园的一切设备与服务,都可算是洛阳城中最顶儿尖儿的客栈,一般人纵是有钱也很难住得进去。   尤其这东厢小院,更是大都园中的精华之处。   虽然说是小院,但也有特别的房间,另有客厅、餐厅,就连厨师、佣人,也是这小院所专属。   室内清净雅致,室外却花木扶疏,翠竹迎风..   这时已是入夜时分,各人梳洗以后,即去餐厅用膳。   几人正要入席,忽见院门守卫匆匆跑来,道:“启禀诸位客官,院外来了两位小姑娘,自称小梅、小桃,说有要事前来拜见好公子,可否让她两人进来?”   “火猴儿”哈哈笑道:“她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得紧,这样快就找来啦。”   好康望著那守卫人点点头道:“那就请她们进来吧。”   那人去后不久,小梅、小桃二女就姗姗走了进来。   孟宗兰笑道:“你们的消息真够灵通,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二女咯咯一笑,却由小梅说道:“我们不是消息灵通,而是奉红莺姊姊之命,在西门城边一直等候你们进城来,再跟踪你们,直到你们住到这家客栈,我们两人才暂时离去。”   好康点了点头,问道:“红莺姑娘呢?她怎么没来?”   小梅答道:“听说我家小姐由黑鹰姊姊保驾,已经从东岳泰山大松谷动身南下,红莺姊姊为了要送那块墨玉回去,所以就迎接上去了,她也只刚走一个时辰。”   好康又问道:“你们这次来是有事么?”   小梅一面伸手入怀,一面答道:“我俩是奉红莺姊姊之命,为好公子送封信来。”说话之间,已将掏出来的一封信递了过去。   “火猴儿”随口问道:“你可知道信上说些甚么吗?”   小梅笑容突敛,正色说道:“是约好公子于三日后的黄昏时分,前往城北土丘山黑松林闯第一关,对手乃是赫赫有名的‘黑河四凶’。”   “孟氏双英”与“火猴儿”等人全都吃了一惊道:“啊,这么快!   当真是‘黑河四凶’?”   小桃却将好康斜睨一眼道:“哼,谁叫他硬要闯关的!‘黑河四凶’   可厉害得很哩,连‘西狂’独孤放老前辈也无法赢得他们..这下好啰,就是后悔也来不及啦。”   好康一面将信收好,一面说道:“三日以后,那应该是第四日的黄   昏时分啰。”   小桃抢著说道:“是啊,难道你真的要去闯呀?”   好康淡淡一笑道:“当然要去啊,说了的话岂能不算?”   小桃瞅了他一眼,道:“我劝你还是赶快逃走算了,‘黑河四凶’不是好惹的哟。”   好康大声笑道:“这是甚么话!小子好康堂堂男子,岂是怕事之人,请你们转告‘黑河四凶’,第四日黄昏时分,我一定前往赴约。”   小桃却叹了口气道:“唉,你这个人真太固执,一定要吃了亏才知厉害,你可知‘黑河四凶’一向凶残成性,出手就必伤人么?”   这女娃年纪虽小,但讲起话来却有些老气横秋,不过,听她话中之意,倒是对好康颇为关心。   好康微微一笑道:“好吧,我小心些就是了。”   花小猫看了桌上菜饭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吃了晚饭没有?”他毕竟年纪还小,早已将上午打架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如今一旦重逢,反而觉得有些亲切之感。   小桃只将他斜睨一眼,鼻尖动了一动,没有作声。   小梅毕竟较大一岁,懂事得多,连忙笑道:“刚才见你们住进这里以后,我们就在附近吃碗面,所以我们还没饿哩。”   花小猫道:“那就再吃一点嘛,来,和我们一道吃..”   小桃瑶鼻儿一翘道:“哼,谁吃你家饭,真不要脸!”   嘿,这姑娘年纪虽小,但个性倒是蛮横得很哩。   花小猫脸色微变,却终于忍住,道:“我好意请你们吃饭,你倒生起气来,怎么?上午发生的事,难道你到现在还记得呀?还有这么大的火气。”   一提起上午的事,小桃更加气道:“记得,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   你既想陈仓暗渡,又想千里飞矢,一箭双雕,哼,你好得意哟!”   小梅说道:“小桃,红莺姊姊临走的时候不是对我俩说,只有好公子在闯关的时候才是我们的敌人,在平时都是我们的朋友,尤其叫我们对这位小少爷更要多多忍让,因为他比我们小,要当弟弟一样看待,怎么这快你就忘啦?”   小桃噗嗤一笑道:“我怎么会忘呀!只是我们来了这么久,他连一杯茶都不倒给我们,你说叫人如何不气呀?”   花小猫连忙跳下椅来,笑道:“对,对,这是我的不对,那我就来为你俩倒茶。”   小桃却又咯咯笑道:“你现在倒,我们又不喝了。”      花小猫侧头怔怔的望著她,不知她是何意?因而有些呆呆发楞。   孟宗兰连忙为之解窘,笑道:“说真的,两位姑娘就在这里用饭好吗?”   小梅站起身来说道:“不用,听说银凤大姊今夜可能会赶来洛阳,我们姊妹还得赶去迎接哩,请好公子多多保重,后会有期啦。”   说罢,拉著小桃就往外走。   孟宗兰回头向花小猫挤了一下眼睛,道:“兄弟,你该送两位姑娘一程才是礼貌,但不许跑得太远,我们还等你回来吃饭哩。”   花小猫似有所悟,应了一声“好”,随即追了上去。   ※      ※      ※      ※   花小猫陪著小梅、小桃三人走出大都园后,已来到热闹繁华的街上。   花小猫问道:“听红莺姊姊说,银凤姑娘好像是你家小姐身边五大婢子之首嘛,她来到这里是干甚么?”   小梅回眸一笑道:“这次对付好公子,布署十大关卡,都是由银凤大姊调派人手,如此重要的事,她怎么能不来呢?”   花小猫望了二女一眼,又道:“那你两人,今后就归银凤姑娘指挥   啰。”   小梅摇摇头道:“不,银凤大姊只是将这一带布署好了以后,就南下湖北调派人手,于宜昌、江汉一带,再布署几关。”   花小猫问道:“那你两人呢?难道就留在这里么?”   小梅侧头望了他一眼,道:“听说红莺和玉蝶两位姊姊最近也会赶来这里,我们今后的动向,就要看她两人是如何决定了。”   花小猫微微一惊道:“红莺和玉蝶两人不是你家小姐身边五大婢子中的老四、老五么?她两人又突然赶来做甚么?”   只听小桃咯咯娇笑道:“你这个小萝卜头真是人小鬼大,问那么清楚干么?是在故意打听我们的秘密么?小梅姊姊,别告诉他。”   花小猫被她一语说中心事,不禁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她喊自己为小萝卜头,这么没有礼貌,又不禁有些生气,可是,偏偏又不好意思立刻翻脸。   他的脸色正在阴晴难定之际,忽听小梅笑道:“小少爷,这位小桃妹妹是个有口无心的人,同时又喜欢开玩笑,若有得罪之处,请你千万别介意。”   这样一来,他更加不好意思发作,只得勉强说道:“哪里,哪里..”   脸色愈来愈红,更加尴尬不已。   突听小梅又道:“小少爷,承你相送,已经转了两条街啦,再送恐   怕你会忘记回去的路啦!”   花小猫正好藉此解嘲,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不送了,两位姊姊慢走好啦。”   各人含笑摆手,彼此分道而行..   ※      ※      ※      ※   花小猫刚刚转过一条街,触目不禁暗吃一惊!连忙身子一侧,向人群中躲去。   他倒不是怕谁,而是要将所见那人看个仔细,认识清楚。   他藉两个大人的掩护,从那两人后腰的间隙处望去,只见那边来了五个人,三个是劲装大汉,腰下都带有兵刃,看样子还很有点力气。   另外一个则是位瘦弱妇女。   对这四人,因为他从没见过,所以倒没甚么,唯有对为首那人他大感惊奇,那是一个身材中等,年约三十左右,头戴瓜皮小帽,身著青绸长衫,翻起两只雪白大袖,手中摇著一把金边黑骨折扇,脸上还挂了一副金丝眼镜,观长相、看气势,真还有些不俗。   可是,不知怎么,他左看右看,总觉得那人很有些像上午在洛口镇上那家饭馆中的店小二。   如果说那人真的就是那个店小二,他却又有些不信?因为那么一个穷兮兮、苦哈哈的店小二,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变得有钱有势起来啦。   假若说那人根本不是那个店小二,他也有些不信,因为他明明看见就是那个店小二,天下哪有这么相似的人?   只因他的确还小,而又是初走江湖,对于这些门道他如何摸得清楚?   所以除了惊讶以外,还是只有惊讶。   不久,那五人已去了很远,而且转到另一条街上去了,花小猫才从人丛中闪出,一溜烟就往大都园跑去。   ※      ※      ※      ※   刚一跨进门去,就听“火猴儿”道:“你终于回来啦,我正想去街上找你哩。”   花小猫喘了口气道:“奇怪啊,奇怪,是天大的奇怪..”   好康问道:“甚么奇怪呀?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把人都弄糊涂啦。”   花小猫又喘了两口气,喝了杯茶,才将刚才所见慢慢讲了出来。   “孟氏双英”等人都听得暗暗吃惊、皱眉。   好康却又问道:“你觉得那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店小二呢?”   花小猫皱眉说道:“就是无法完全确定,所以我才说奇怪呀!”      好康摇摇头道:“还是一句老话,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还是吃饭吧。”   孟宗竹笑道:“今夜我们就随便吃一点,休息一夜后,明天我们兄妹在‘中洲大酒楼’,正式向两位老弟和侯老哥接风,好好吃喝一顿。”   花小猫笑道:“这么多的菜,还是随便吃呀?我不要喝酒..”   于是,在旁伺候的小厮,就先为他一人装碗饭来。   少顷,忽见好康侧头问道:“兄弟,你刚才说那五个人之中,有一位瘦弱妇人..”   花小猫抢著说道:“这才怪哩?大哥,你为甚么不对那店小二感到奇怪,反而对那妇人感兴趣呢?”   好康微微一笑,道:“我只想问问你,那妇人长得甚么样子?穿甚么衣服?”   花小猫皱眉想了想道:“她生得倒还清秀端正,看来四、五十岁..”   好康追问道:“她穿甚么衣服?”   花小猫回忆著,道:“衣服又脏又破,五颜六色..”   好康又追问道:“她的头发呢?有没有一根黄色丝带?”   花小猫想了一下,点头道:“有!”   孟宗兰也追问道:“她的眼睛是不是很大,很亮很亮,睫毛很长,右耳垂上还有一颗小痣?”   花小猫道:“我..我没有注意,我只注意到那个店小二..”   孟宗竹有些吃惊道:“咦,根据小兄弟这么描述,那人岂不就是散花妖..仙子么?”   好康点点头道:“是啊,我也有这种怀疑?所以这才问他。”   “火猴儿”道:“‘散花仙子’怎么又落在这些人手中呢?或是根本就是与这些人同一伙的?这真叫人实在难以猜透。”   花小猫却吃惊道:“莫非‘散花仙子’被小李、小杏两人抓到以后,又被这些人拦截下来啦?那小李,小杏两人呢?被害了么?”   孟宗竹摇摇头道:“不,先前我们在途中由那只信鸽上所看到的,那纸卷上的字迹,根本就不是出自女人家的手笔。”   “火猴儿”道:“根据你这样说,那么那只信鸽就不是慕容姑娘方面的人所放出的了,但那只鹞子‘空捕十五’呢?依此类推,也不是‘南岳魔女’方面所有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将我们先前所设想的都完全推翻了么?”   孟宗兰点点头道:“是啊,这才叫人愈理愈乱,想不出个头绪来。”   “火猴儿”侯通叹气道:“唉,这真是愈来愈迷离,令人更加糊涂   啦。”   好康突然说道:“假若‘散花仙子’落在坏人手中,我是誓必要救他出来不可,因为我曾答应为她挡一下追兵的..小兄弟,你看那些人走到哪里去了?你没有跟踪么?”   花小猫嘟著嘴儿摇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洛阳城这么大,凭良心说我怕跑远啦,自己找不回来..再说,你们还在等我吃饭哩。”   好康苦笑一下道:“是我忘啦,你毕竟还很小哩。”   孟宗竹举起酒杯笑道:“我看这事急也不在一时,从明天起,我们一方面慢慢打听,一方面等好康闯过第一关后,我们才有精力和心情再办这种事情..来,我们还是喝酒。”   除了花小猫以外,其余五人共同干了一杯。   可是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杯酒干得相当酸辛、苦涩,并有太多太多猜不透的问号..   ※      ※      ※      ※   一夜无事,各人起床以后,都是容光焕发..   辰时刚过,孟宗竹就催著众人说道:“中州大酒楼不只是洛阳城中最大的一家,也是中原一带牌子最老、最有名气的一家,规模之大,气派之雄,简直是闻名遐迩,凡是来到洛阳的人,如果不到这家酒楼坐坐,都自认是一种相当遗憾的事,所以大家赶快准备好,我们就要出发啦。”   “火猴儿”侯通道:“时间还早嘛,现在就去干嘛?”   孟宗竹哈哈笑道:“老哥哥,那里是全天候的营业,随时随地去几乎都是客满,老实说,如果再晚一点去,就凭兄弟我这块牌子,恐怕也难找到上好雅座,就只有挤大厅啦,那多没意思,所以我们还是早去为妙。”   没有多少时间,一行人人就已匆匆出发。   这是洛阳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街,几人已来到一座酒楼之前,好康仰首一望,见门额上横列著斗大几个金光闪耀、龙飞凤舞的狂草大字,写的是“中洲大酒楼”。   气派的确不小!   接著,几人就随店小二鱼贯的走了进去。   前面只是一间厅堂,过了厅堂即是后院,院中是一座大花园,园内花木扶疏,香气袭人,另有假山、鱼池,显得极是高雅,令人赏心悦目。   花园两侧是两间长形大厅,厅内桌椅无数,这大概是属于普通座,   以便匆忙的客人吃了就走。   好康随意的左右看看,只见两侧厅内隐约已经有不少客人在端坐就食。   这样早就有生意啦,可见此楼的确盛名不虚。   几人随著店小二由左侧上楼,转弯抹角,盘旋而上。   这楼梯造得颇具匠心,极尽曲折回旋,不仅宽敞大方,而且形式新奇,行走其上,满园风光尽收眼底。   不久,店小二已将几人领进一间雅座坐下。   好康游目四顾,但见房内壁上挂了甚多字画,而且都还是名家手笔,另外一张条几上摆了两盆兰花,致使房内幽香阵阵,清新高雅。   只听孟宗竹笑道:“小二哥,反正我们今天无事,就在这里消磨一天,你就将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慢慢搬上来就是。”   店小二躬身应是,为各人倒了杯茶,即匆匆而去。   酒菜既然未至,几人自然只有饮茶聊天..   蓦然,门帘一掀,走进两位青衣背剑小婢,接著两个青衣小婢后面,跟著走进一位年约二十三、四,一身雪白衣衫,气质端庄,雍容华贵的绝色少女。   两个青衣小婢都只十六、七岁,就已长得秀色可餐,而这位白衣少女,却更加清丽夺目,灵秀逼人。   只见她将房内各人望了一眼,却并没说话,仍然是那么高雅大方,镇静从容。   这当儿,忽又跑进一位青衣小婢,躬身说道:“启禀银凤大姊,我们所订的雅房是隔壁那间,如今‘大别五虎’和‘太行三豹’已在那里候驾很久了。”   白衣少女贝齿微露,浅浅一笑道:“那是我们自己的错,快向别人赔个不是吧。”   接著,由那青衣小婢对著众人裣衽一礼,道:“有扰诸位雅兴,小婢这厢赔礼啦。”   孟宗竹正要站起谦让几句,却见四女已匆匆走出房去。   不久,即听见隔壁雅房里面仿佛有人起立及移动椅凳之声,同时,不时也隐隐约约有话声传出。   只听孟宗竹道:“原来这位白衣姑娘就是慕容小姐身边五大婢子之首银凤姑娘,不论人品、风度、气质的确与众不同,有婢若此,想那慕容小姐必是天仙化人了。”   “火猴儿”道:“那还用说,问题是,她到这里来干甚么呢?”      花小猫插嘴说道:“我听小梅说,她们银凤大姊到这里,主要是调派人手,布署几道关卡,专门对付大哥,这里布好以后,她还要南下湖北,在江汉、武昌一带再布署几道哩。”   “火猴儿”侯通皱眉说道:“照说‘大别五虎’和‘太行三豹’都是黑道中人嘛,怎么会与慕容小姐也有来往呢?这就令人费解了。”   孟宗竹含笑说道:“慕容小姐最厉害也最令人钦佩之处,就是她与黑白两道的高手都很熟识,据十三年前,‘大别五虎’被‘中神通’逼得走投无路,而‘太行三豹’也与‘北癫’结仇,结果都是慕容小姐从中帮他们化解的哩。”   “火猴儿”道:“难道银凤姑娘在这里宴请‘大别五虎’和‘太行三豹’也是要请他们..”   突见好康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噤声,所以“火猴儿”的话虽然尚未说完,也只得住嘴。   这种所谓雅座,两房之间多半只是一层木壁相隔,而且为了要使空气流通,只有一人多高以后,上面即是空的,只要静心细听,就不难听到隔壁所谈甚么。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所以我这次奉小姐之命来此,要请各位共同担任四关,一定要全力以赴,别让对方轻易闯过。”   又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究竟是个甚么人物,居然要咱们八人共守一关?哼!传扬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咱们的脸又往何处放?”   另外一个声音说道:“是啊,难道对方比‘北癫’还强么?”   接著那个清脆的声音又道:“听说对方是一位初出道的少年新秀,实在厉害得紧,可是我要提醒各位,愈是新秀,则愈有一股英锐之气,千万不可疏神大意,否则,不仅有负我家小姐对各位的期望,而且还辱灭了各位一世英名。”   忽听那个沙哑的声音又道:“想当年咱们‘大别五虎’与‘中神通’   相斗,除非咱们五虎落单,才被圣僧所乘,只要咱们五虎联手,每次都能与圣僧拚到千招以上,难道一个初出道的雏儿,还能敌得过‘五异人’之首的圣僧么?”   那个清脆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道:“骆四爷,并非我轻视各位,纵然你们五虎三豹八人联手,也只不过比‘黑河四凶’稍强一著,如今我将四凶安排在第一关,就足见我对对方并未低估,何况第三关上我又请了‘西狂’老前辈亲自坐镇,假若..”   忽听她像是吸了口气,又道:“假若对方万一连闯三关,就全靠你   们第四关阻挡一时,如果像骆四爷这么轻敌,叫我如何放心得下?本来我家小姐对各位倚重甚深,这样看来我只有另找他人了。”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连忙说道:“凤姑娘不要生气,我等受慕容小姐重恩,时思报答,这次难得有此机会,敢不全力效命,请凤姑娘上覆小姐,我等虽肝脑涂地,亦必死守第四道大关。”   随又回头喝道:“骆老四,你给我闭嘴,如果你真正不服,将来碰到那小子时,你多出些力就是了,现在何必逞口舌之利?”   却听另外一个声说道:“请凤姑娘放心,我‘太行三豹’绝对与‘大别五虎’一样,全力守住第四关,关在人存,关亡人亡,绝无虚假。”   那个清脆的声音又起,道:“好,各位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但愿对方根本无法闯过前三关,那你我的日子就都很好过,否则,就只有偏劳各位了,至于时间、地点,请各位另候通知..”   接著,又听见似乎是起立,椅凳移动的声音,紧跟著步履杂乱,仿佛各人都在逐渐离去,最后却沉寂无声。   好康本来很想看看五虎三豹是何等样人?但由于门帘低垂,木壁相隔,甚么也没看到,只有坦然一笑。   忽闻“火猴儿”微笑说道:“我看为了对付好兄弟,这位银凤姑娘费的心血不少。”   孟宗竹道:“是啊,第一关是‘黑河四凶’,第三关是‘西狂’,第四关就是这‘大别五虎’和‘太行三豹’。可以说都是几场硬战,但不知第二关是何人把守?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哩。”   好康苦笑著道:“要知道那么多干嘛?她这样劳心费力,慎重其事,老实说我对第一关还不知是否能够闯过哩?”   “孟氏双英”和“火猴儿”都是一声惊啊,彼此互相望望。   孟宗兰关心道:“怎么?你好像对‘黑河四凶’这一关就已经没有多大信心?”   好康点头道:“老实说,我本来就只是个无名小子,只因不巧碰上了‘散花仙子’要我保管这条项炼,才打著鸭子上架,不得不勇往直前,其实我是半点把握也没有。”   孟宗兰道:“好哥哥,你不是有一套鬼影迷踪步法..”   好康道:“光只一套逃命用的步法又有甚么用?不是打赢了就不算过关,何况他们四凶老大我还没有见过,不知他有甚么惊人绝技?”   孟宗竹点头道:“听一般传说,四凶老大是要比其他三人强些,但以我想,也一定不会强过太多,否则,他为何不独树一帜?”   好康叹息一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想退也来不及,卒子   过了河,只能向前,不能后退啦!”   “火猴儿”哈哈笑道:“有好老弟这份谨慎小心,而又能无骄无馁,我相信前途纵有千军万马,龙潭虎穴,亦必轻骑过关。”   孟宗兰端起酒杯笑道:“好,我们来共同敬好哥哥一杯,预祝胜利成功。”于是几人共同干了一杯。   好康本就是开朗个性,也就放开心怀,笑道:“从现在起,我们别再谈这些,我们就痛痛快快吃一顿饭吧!”   ※      ※      ※      ※   直到华灯初上,几人才回到大都园去..   当几人一步跨进大门时,店小二即送上一封信来。   好康连忙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写著:“欲救‘散花妖女’,请于明日午后二刻,前来百蝶园一晤。”   后面既没落款,亦没留名,根本不知是何人所写。   向店小二查问,店小二说是刚才不久一位绿衣小姑娘送来的,并说那姑娘只有十六、七岁,生得很美。   这样一封来路不明,没头没脑的信,使几人的酒意醒了一半,大家只得回到东厢小院共同研究。   孟宗竹道:“好兄弟,按这信中之意,可分两种情况。”   “火猴儿”性子急,问道:“哪两种情况?”   孟宗竹略一沉吟道:“第一种,假设对方就是敌人,他们已将‘散花仙子’擒获,故意写信来引好老弟去救,当然这是一个陷阱,好兄弟就要多注意点了。”   好康摇摇头道:“我哪来敌人?如果一定要说敌人,那就只有慕容小姐方面的人了..可是她们已经给我下了战书,后天就要闯第一关,她们又何必来这一套?”   孟宗竹点点头道:“第二种情况,假设对方是好老弟的朋友,他们发现了‘散花仙子’被人所擒,而约你在百蝶园见面以后,再一同去救,这种情形也是有的。”   好康摇头苦笑道:“要说朋友,那就只有在座的你们几位啦。”   “火猴儿”接口说道:“那可不一定,你虽然是与慕容小姐为敌,但以我们看来,不论红莺、小梅、小桃三女,却都将你也视为朋友哩。”   孟宗兰摇摇头道:“不可能是她们。”   孟宗竹问道:“为甚么?”   孟宗兰微微一笑道:“大凡人们都有种惯性,那位慕容小姐除了她身边五大婢子,因为职务不同,所穿的衣服有别以外,其他一切小婢   都是身著青色劲装,而且都很清秀淡雅,你们看银凤姑娘今天所带的三名小婢,不论穿著长相也是一样。”   几人听后都默默点头。   孟宗兰又继续说道:“可是,刚才听店小二说送信来的是一位绿衣姑娘,一听这衣服颜色就与百蝶园有关,昨天中午我们在洛口镇的那家饭馆中,不是也曾见到了一位绿衣姑娘么?”   花小猫一拍大腿,道:“啊,莫非就是她?”   孟宗兰又道:“再说如果是小梅、小桃遇到甚么困难,她们绝不会向好哥哥求援,何况银凤姑娘也还在此城中哩。”   孟宗竹道:“照你这样说,那可能是‘南岳魔女’方面的人了。”   好康皱皱眉道:“可是我与她们既非朋友,又非敌人,她们又何必找我呢?唉,这只有明天下午到百蝶园后才知道啦。”   孟宗兰笑道:“百蝶园,顾名思义,那一定是遍地花光,满园蝶影,再加香气袭人,真是好雅的名儿,好美的地方啊。”   “火猴儿”却沉声说道:“不过,愈是诱人的地方,也愈是隐藏著无穷的杀机,好兄弟明日去后,千万要多加小心才是。”   好康点了点头,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竹皱皱眉道:“说了半天,百蝶围在甚么地方?我们还不知道哩。”   好康伸了个懒腰道:“这只有留待明日上午来打听了。”   ※      ※      ※      ※   经过店小二告知,百蝶园就是沿著中洲大酒楼那条街一直往东走,过了小桥,向右再转一条街就到。   据说,极少人知道该园的主人是谁,那里也甚少人进出,的确是一处清静所在,但也充满了几许神秘。   午餐过后,略做休息,好康就已准备出发。   花小猫道:“大哥,我跟你一道去好吗?”   好康摇摇头道:“这又不是去打架闯关,你去干嘛?”   花小猫侧头问道:“万一有架打呢?我不去多么可惜啊。”   孟宗竹在旁说道:“小兄弟,你的好大哥去,谈判的成分较多,纵然打起架来,也没甚要紧,相信你好大哥必能应付。”   好康望著花小猫笑道:“我去去就来,相信不会有事,倒是你,千万不要乱跑,一定要与你师兄和赵大哥等人在一块儿。”   花小猫无奈,只得嘟著小嘴说道:“好嘛,好嘛,依你就是嘛..   不过你也要记得,明日黄昏与‘黑河四凶’的约斗,那时一定要带我   去。”   好康摸摸他的头道:“好,大哥答应你,可是你千万别给我出事。”   这样一来,就连孟宗兰也不好吵著要跟去,只能用无限关怀的眼神望著他,祈求他能平安回来。   于是,好康独自一人,匆匆出门而去..   ※      ※      ※      ※   小子好康来到百蝶园门口,园门却仍然是关著的,上前敲了好一阵,才呀然开启,好康不禁触目一惊!笑道:“啊,原来是姑娘你。”   前来开门的居然是前日中午在饭馆中所见到的那位绿衣姑娘,此时却显得更加艳丽,薄薄的一袭绿衣,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雪白滑嫩的肌肤。   但见她樱唇微启,笑道:“我叫小黛,好公子请进。”   好康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好?”   小黛抿嘴一笑,百媚丛生,娇声呖呖,道:“能得‘东邪’慕容氏以‘十大阵’相迎,好公子你早已名满天下啦!”   好康只有轻叹,一步跨了进去,又问道:“那么昨日到大都园送信的,也是小黛姑娘了。”   小黛一面关好园门,一面点头说道:“是我们小姐派我去的,那时好公子没在店内。”   好康随口问道:“你们小姐是谁?叫甚么芳名?”   小黛答道:“我家小姐叫玉蝶。”   好康抬头望去,只见偌大一片花海,真是粉白黛绿,万紫千红,应有尽有,虽然已是四月天气,但仍有万千花朵正在含芳吐秀,争丽竞艳,并时而飘来阵阵馨香,令人心神欲醉。   花间翩翩飞舞著无数蝴蝶,有的飘飘闪闪,有的欲坠欲歇,柔柔弱翅,腻腻薄羽,似有些儿喜,又似有些儿慌,真是花光蝶影,好一片人间仙境。   两人循著花丛中一条白石小径并肩向前走去。   好康随口笑道:“你家小姐的名儿好雅,取得当真是好。”   小黛咯咯娇笑道:“我家小姐不但名字很美,而且人儿更美,真是举世难求,等会见面以后,保证你好公子一定喜欢。”   好康侧头一看,只见她笑得香肩轻抖,隆胸微颤,再加上那雪白肌肤,滑嫩粉颈,以及如花脸蛋,更是媚态横生,风情万种,显得无限娇媚,不禁心神一荡..   但他毕竟是功力奇高之人,立刻就有所警惕,连忙暗中深深吸了口   气,方将微荡的心神又复平静下来,当下淡淡一笑,问道:“你家小姐就是这百蝶园的主人么?”   小黛想了一想,点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总之,这里的事是由她负全责。”忽见她侧过头去一面招手,一面喊道:“小红、小茵,你两人快些过来。”   好康循著望去,只见右边一大片花海中,有一红一黑的两位年轻姑娘,一面扶著沿途花枝,一面走来,没有多久时间,业已走到两人跟前,笑意迎人。   只听小黛说道:“小红、小茵,我为你两人介绍,这是好公子。”   小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好康,抿嘴一笑道:“啊,原来是你呀!”   小红一怔!道:“怎么,你们认识?”   小茵道:“上回我陪小姐上五台山凤鸣寺朝香,就曾经见过一面..”   她转向好康道:“你还记得我么?”   好康展颜一笑,道:“像你这么美的女孩子,我怎么会不记得?”   他只因个性开朗,想到甚么就说,当然也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之词,而这个十五、六岁刚刚成年的少女,却听得芳心大悦,一个人几乎都要酥了..   他又向小红一笑,道:“她叫小茵,那么你就叫小红啰,嗯,你也很漂亮。”   小红年龄与小茵差不多,也是情窦初开,面对这样一个英俊的男子,虽只是简单的恭维,立刻也是芳心大悦,拉著小茵向好康裣衽一礼,莺声说道:“婢子二人参见好公子。”   好康望著二女点头一笑,但不知怎么?心头却一阵乱跳,暗中却大为紧张,简直不敢向二女注视。   原来这二女都只十六、七岁,不论脸蛋身材,似比小黛生得更加艳丽,小红身穿粉红罗衫,小茵则是一身黑色薄纱,这与那天在五台山所见时的端庄秀丽,大异其趣。   照说小黛已经穿得够薄、够露了,隐约可见里面肌肤,可是这两位姑娘却穿得更薄,简直有如蝉翼。   不仅可以看清内面光滑的肌肤,如果能够认真细看,相信就连肌肤上的纤细纹理也能够一览无遗,至于乳沟、酥胸、粉背,以及浑圆修长滑腻的大腿,更是清楚可见,真是活色生香。   尤其那位小茵姑娘,她虽是名叫小茵,但只是穿了件黑色薄纱,反   而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更白、更嫩、更加滑腻,也更加使人看得清楚。   三女都是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娇艳欲滴,冰肌玉骨,美得不可方物,如果多看一眼,就会使人消魂蚀骨,所以好康不敢多看,故意干咳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三个美艳少女紧随身后而行,时而轻声细语,有若幽兰吐芳,时而咯咯娇笑,恰似珠滚玉声。   好康一面走,一面低头想著,其婢就已如此,想那玉蝶姑娘必然更加娇艳,也更加放荡不羁了。   思忖之间,却已来到一排宽大的石阶之前,抬头望去,这条石阶甚是悠长、高耸,莫不有数十余级。   石阶上头却是一幢高大的屋宇,只见廊腰缦回,檐牙高琢,绿瓦朱门,另加一对石狮,颇为壮观。   这时,正有五人从那石阶之上快步迎了下来。   为首一人是一位年约三十左右,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青绸长衫,卷起两只雪白大袖,鼻梁上还挂了一副金丝眼镜,那样儿真是假装斯文。   这人身后却跟著四个劲装大汉,一人带刀,一人佩剑,另外两个虽没带任何兵刃,却像是对孪生兄弟。   双方渐渐走近,忽听为首那人哈哈笑道:“好少侠,别来无恙,你我可算有缘,又见面了。”   尽管好康明知对方就是洛口镇上那家饭店中的店小二,但不知别人姓名,不晓得如何称呼?只得含糊笑道:“幸会,幸会,兄台也到洛阳城中来啦。”   那人拱拱手,自我介绍,道:“兄弟姓章名铁丘,外号‘泥鳅’,这名号虽然有些不雅,但兄弟却甚为喜欢,今后请多多指教。”   好康也连连拱手道:“哪里,哪里,张兄言重了。”   随又改口说道:“看张兄春风满面,容光焕发,必然混得相当得意。”   “泥鳅”章铁丘笑道:“兄弟虽然不学无术,力薄能微,但深受本园主人倚重,被聘为本园总管,也只是昨日刚来报到。”   好康听得暗暗好笑,此人的确会钻门路,有空即入,这“泥鳅”的绰号取得倒真是令人叫绝。   他心中虽如此想,但嘴里却仍然笑道:“原来是张总管,在下倒是失敬了。”   “泥鳅”章铁丘笑道:“哪里,哪里,好少侠何必这般客气?咱们还是先进屋里去谈。”   接著,两人挽手并肩而行,拾级而上,那四个劲装大汉,和小黛、   小红、小茵三女,亦紧随于后。   ※      ※      ※      ※   不久,已进入朱漆大门,来到宽大的客厅之中。   四个大汉仍然在旁落座相陪,三女却已不知去向?   经过一番介绍以后,好康方知有两人是“北邙二杰”,一个是“狂剑”凌飞,一个是“怒刀”田横。   二人都很冷静沉著,巨目闪光,身架气势,也还不俗,看样子各人在刀剑上面都曾下过不少苦工。   另外两人是对孪生兄弟,名叫“青海双义”,分别是“虎掌”厉勉、“驼拳”厉劳,看样子两人都有一身蛮力。   双方寒暄一阵以后,好康取出那封既没落款,又没注名的信来,向“泥鳅”章铁丘递了过去,道:“请问总管,这信可是贵园发出的么?”   “泥鳅”章铁丘点点头道:“是啊,是在下奉园主交代,亲手写给少侠的哩。”   好康皱皱眉道:“总管是说,这封信是你亲手写的?”   章铁丘又点头说道:“是啊,难道有甚么不对么?”   好康摇头叹道:“唉,这上面既没落款,又没留名,简直无头无脑,害在下左猜右猜,猜了半天,也猜不出个名堂来。”   章铁丘脸上一红,赧然笑道:“兄弟初任此职,不懂行文规矩,请少侠多多原谅。”   好康只有淡淡一笑,暗忖:“这家伙当真不学无术,连这都不懂,我看他这个总管也一定当不了多久。”   章铁丘已经涎著脸,向自己拱手笑道:“好少侠,兄弟有一事相求,务祈少侠能够答应。”   好康皱眉问道:“甚么事?请总管先说说看。”   章铁丘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等会见到敝园主人以后,务请少侠不要提及这信写得不够周全之处,否则,兄弟刚一上任就丢人现眼,受到园主责罚,那可是件难堪的事。”   好康听后暗暗想道:“这人倒也谨慎细心,做人做事却也另有一套,看来他挣到这个职位还相当不易。”当即点头笑道:“总管放心,在下提这个干嘛!”   章铁丘又复拱拱手道:“那就多谢少侠,兄弟万分感激了。”   好康改变话题问道:“请问总管,贵园主人是谁?可否见告?”   章铁丘似乎精神顿起,高兴笑道:“敝园主人是一位巾帼奇英,芳名玉蝶。”      好康点点头道:“那就麻烦总管,将玉蝶姑娘请出一见吧。”   章铁丘皱了皱眉,颇有难色道:“园主午睡未醒,请好少侠再等一会儿好啦。”   好康剑眉连皱,脸色微沉,显有不悦之意。   章铁丘却连忙陪笑说道:“请少侠原谅,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免有些娇嫩,脾气又大,如果她不睡够,谁也不敢去打扰她。”   突听他叹了口气,又道:“唉,表面上看,在下是升了很大一级,可是今后还不知要挨多少骂?唉,实在是下人难为哟。”   一直没有说话的“北邙二杰”,“狂剑”凌飞道:“我等兄弟虽有高攀之意,但若要时时遭人辱骂,却不是我兄弟所愿意之事,如果真如总管所说,那..”   那对孪生兄弟中的厉勉接口说道:“这个,请二位尽管放心,玉蝶姑娘虽然脾气不好,但绝不轻易骂人,我们兄弟来此甚久,还不曾被骂过哩。”   “泥鳅”章铁丘侧头问道:“厉兄,你不是说,前一任的黄总管就是被园主玉蝶姑娘骂得抬不起头来,才自动请调到总坛去的么?”   “虎掌”厉勉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园主最讲究分层负责,她向总坛负责,园内总管自然要向她负责,凡是园内出了任何大小事情,她当然要找总管,怎么可以直接找下面的人呢?所以,张总管,你今后可要多注点意啊。”   章铁丘皱眉说道:“难怪哩,厉老大,原来你就是由于怕骂,所以才推荐我来呀!既然这样,那我也请调到总坛去就是。”   “虎掌”厉勉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兄弟不是当总管的材料,你要晓得我们兄弟只知道逞强斗狠,可是,当总管却需要八面玲珑,我们兄弟当然不行。”   “驼拳”厉劳接口道:“再则你老弟又经常拜托于我们,同时以我想,你老弟如能稍加磨练磨练,就可以胜任啦。”   “虎掌”厉勉又冷笑一声道:“至于想调到总坛,哪有那么容易!   张总管,你自觉在总坛方面,你认识哪一个?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章铁丘尴尬一笑道:“慢慢来嘛,干过一段时期以后,不相信我‘泥鳅’就找不到门路。”他这话既像是自我解嘲,又似是颇有信心。   好康在旁冷眼旁观,算是将这五人的关系了解了一个大概,那对孪生的厉氏兄弟可能是这里的老人,看样子,两人就不是好货,鼻尖带勾,其人阴险狡诈,两眼不正,必然好淫。   这个“泥鳅”章铁丘之所以当上这里的总管,看样子是被他两人利   用了,今后他兄弟两人以总管的身分做掩护,就可为所欲为了,纵然弄出甚么乱子,也自有章铁丘忍气吞声的来替他俩挨骂,背黑锅。   至于“北邙二杰”,“狂剑”凌飞、“怒刀”田横两人,可能与“泥鳅”章铁丘以前曾经有所交往,正在寻找门路之际,却与章铁丘碰巧遇上,再加上章铁丘一阵胡乱吹牛,即将两人带进这百蝶园中来了。   看样子这两人倒不像是坏人,只是时运不济,所遇非人,也的确有点可惜。   只听“虎掌”厉勉道:“张总管,我劝你还是安心的在这里干,不要见异思迁,过一阵子以后,假若你真要去总坛,我再给你设法。”   这家伙真怪,与张总管讲话,两只眼睛却不时向“北邙二杰”斜睨,难道他也想钓那两人上钩么?   好康故意皱了皱眉,问道:“听你们刚才这番谈话,似乎这百蝶园只是某个门派的一处据点,仿佛在此园之上另外还有主人么?”   章铁丘点头笑道:“有啊,这百蝶园只是一处分堂,再上面还有总坛哩。”   好康又问道:“那你们是属何门何派?甚么组织呢?”   “泥鳅”章铁丘嘴角动了两动,似欲答话,却又讲不出来,也许是怕泄密,所以侧头向厉氏兄弟望去。   厉勉答道:“我们没有门派,至于组织嘛..”忽见他偏头考虑一下,又道:“我们最上面是总坛,下设三个分堂,但这三个分堂却没固定地址,而是依据某地的情况需要随时迁移。”   好康皱皱眉道:“那这百蝶园就是你们的洛阳分堂啰?”   厉勉摇摇头道:“不,因为我们的分堂并无固定之处,所以绝不以地名为堂名,而是以堂主名号为堂名,这里是玉蝶姑娘负责,因此也就叫玉蝶堂。”   好康微微一惊道:“啊,专门为此还建筑了一座百蝶园,费心种这么多花,养这么多蝴蝶,那你们的手笔也真大啊,何况你们还不打算在此长住哩。”   厉勉哈哈一笑道:“这算甚么?这还是玉蝶姑娘不爱奢侈,比较节俭的哩,只要将各种花卉培植好了以后,就不愁没有粉蝶飞来,将来如果有机会,当好少侠见到我们另外一堂,那就是‘玉蝉堂’,必然更加惊奇啦。”   好康笑了一笑,问道:“那你们这个组织,也就是说你们最高领导人是谁?”   只听“泥鳅”章铁丘笑道:“那更是一位了不起的奇女子..”      忽听厉勉干咳一声,抢著笑道:“听说好少侠才智过人,请不妨先猜上一猜。”   好康摇头笑道:“在下哪有甚么才智?不过根据张总管刚才这句话,似乎也是一位女人,当今之世有成就的女人毕竟不多,想来亦不难猜。”   厉劳却抿嘴笑道:“那就请好少侠试试看。”   好康故意低头一阵沉思,其实他心头想的是,这兄弟二人太过狡猾,我得要藏锋敛芒,装得愚笨一点才是。   当下抬头说道:“以在下想来,莫非是‘黄山玉芝’?据说此女武功既高,野心又大,而人又生得绝顶聪明,早就蠢蠢欲动..”   厉勉冷笑一声道:“好少侠别再说啦,凭那‘黄山玉芝’,不论武功才智,最多只能与我们三位分堂主相比拟,若论花容月貌,也许还不及玉蝶、玉蝉两位堂主娇艳。”   好康故意皱眉说道:“若要论及容貌之美,听说以‘南海龙女’为最,莫非..”   厉勉摇摇手道:“‘南海龙女’固然很美,但也只是听人传说,谁也没有亲见其人,而且更没人提及她的武功如何,可见纵有其人,而武功则极平凡,岂能与我们主上相提并论?”   好康又故意想了一想,这才道:“在女人方面,若论武功,应该首推‘北癫’..”   厉勉哈哈笑道:“好少侠愈说愈远了,一则我们主上年纪轻轻,花容月貌,美若天仙,哪像‘北癫’已经七老八十啦!就以武功而言,‘北癫’只是成名较早而已,若论真实本领,尚不及另外两位姑娘哩。”   好康装做一惊道:“啊,有这种事?不知还有哪两位姑娘的武功竟比‘北癫’还强?”   厉勉正容说道:“一位是‘东岳才女’慕容美,另外一位是‘南岳仙姬’长孙蕙,这两位姑娘,不论人品、武功、才貌,都是当世之最,岂是‘黄山玉芝’、‘北癫’、‘南海龙女’等这些庸俗之辈所可比拟!”   好康听得微微一笑,别人都是喊“南岳魔女”,而你小子偏要说是“南岳仙姬”,哼,骗谁?   他内心虽是这么在想,但嘴里却道:“厉兄的意思,是要我在这两位姑娘之中,猜中一位?”   厉劳却又插嘴道:“范围这么小了,应该好猜了吧。”   好康毫不考虑的道:“那我猜贵主上一定是慕容姑娘。”   厉氏兄弟、章铁丘、凌飞、田横等人,全都吃了一惊,怔怔的望著好康,像是要看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少顷,忽闻厉勉问道:“好少侠,请问你凭甚么猜我们是慕容姑娘的人?”   好康侧头望了章铁丘一眼,道:“张总管应该知道,在下与慕容小姐之间有个很大的误会,这误会就是因‘散花仙子’而起,如今你们既已将她擒获,并且还投书给我,希望我来救她,就这一点,当然你们可能是慕容小姐的人啦。”   但见他略停又起,继道:“假若你们是长孙小姐的人,那你们为何要擒‘散花仙子’,纵然你们将她擒获,也不会通知我来救她啊。”   厉勉点点头道:“你这番话也颇有道理,不过其中似乎略有差别,请好少侠将本园投递你的信借给厉某一观如何?”   好康即将那信递了过去。   厉勉接在手中,略一触目,就皱眉说道:“这就是张总管的错了,虽然只有一字之差,意思却就大不相同..”   章铁丘听得浑身一震!玄通紧张的问道:“是哪个字错了?”   厉勉指著信上说道:“昨天玉蝶姑娘告诉你时,我们在旁都亲耳听见,交代你写给好少侠的信上是:欲‘见’散花妖女..”   好康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暴怒大吼道:“仙子!”   众人全都一惊!厉勉抬头道:“你说甚么?”   好康咬牙道:“我说‘散花仙子’,谁要再说她是‘散花妖女’,我就把谁的舌头割掉!”   厉勉顿时大怒,好康却毫不畏缩地逼视著他,二人箭拔弩张,一触即发。   章铁丘赶紧打圆场,将他二人隔开,向厉勉道:“好了,好了,今天好少侠是咱们园主玉蝶姑娘的贵宾,你别把事情弄僵了..”   看来这厉勉也不敢轻易得罪玉蝶姑娘,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他的兄弟厉劳已接口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是欲‘见’‘散花仙子’,不是欲‘救’‘散花仙子’,这见与救之间分别可就大啦,相反的给慕容小姐方面的信上,才是欲救‘散花仙子’哩。”   “泥鳅”章铁丘,皱眉问道:“这又有甚么分别呢?”   厉劳道:“分别可大哩,现在凡是江湖中人,都知慕容小姐的墨玉佩是‘散花仙子’偷的,不论那玉佩是否不在‘散花仙子’身上,但她毕竟是最重要的关键人物,换句话说,只要一有‘散花仙子’的线索,慕容小姐就会派人全力以赴。”   章铁丘眉头皱得更紧,问道:“你这样说,我还是不太明白。”   厉劳想了想道:“举例来说吧,如果有人将‘散花仙子’杀了,那   么,那块玉纵然在你我身上,慕容小姐也无权过问,更不可追讨,因为大家都知道偷她玉的人不是你我。她如果要找玉,就必须需先将‘散花仙子’找到,再从‘散花仙子’的口中,再去追察玉的下落,这样才是正理。”   厉劳接口道:“所以,只要一有‘散花仙子’的下落,凡是慕容小姐的人就会全力以赴。”   厉勉又道:“偏偏‘散花仙子’这次落在我们手中,玉蝶姑娘明知对方一定会派人来救,所以就落得大方一点,反而叫你写信给她们,希望她们派人来救,这是有用意的哩。”   章铁丘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但随又问道:“那为何又叫我写信给好少侠呢?”   厉劳笑了一笑道:“由于那块玉的穿插,好少侠与‘散花仙子’多少有点关系,以我想,大概玉蝶姑娘发觉到这位‘散花仙子’虽然被我们擒获,但也是个烫手山芋..”   章铁丘接口问道:“那为甚么呢?”   厉劳冷笑说道:“如果真把她杀了,就不但将慕容小姐害惨了,而且与她们的仇也就结得更深更大,将来简直无法化解了,所以玉蝶姑娘才想了个两全之计。”   章铁丘又问道:“甚么两全之计?”   厉劳答道:“一方面通知对方,要她们派人来救,让她们看点颜色,知道我们的厉害,一方面试探一下好少侠的意思,换句话说,纵然我们将‘散花仙子’无条件的释放,也要将这面子卖给好少侠,才较为合理。”   章铁丘算是完全听懂,点了点头,但也随著一惊!道:“据你这样说,那我们堂主玉蝶姑娘,其人真不简单,竟有这高才智!我‘泥鳅’   简直是望尘莫及。”   厉劳面色一肃,道:“当然啰,你以为别人这个堂主是捡来的?哼,不用讲在‘南岳仙姬’手下当个堂主,就是当一个跑腿的也必得有点脑筋才行,唉,我真有点替你这位总管耽心啊。”   章铁丘脸上一红,默然的低下头去。   好康却皱皱眉道:“刚才听厉兄这么说,似乎贵上与慕容小姐之间相处得并不太好,仿佛有甚么嫌怨仇恨似的,是么?”   厉勉故意叹了口气道:“唉!岂只不好,简直快成死敌了,两年前,慕容小姐与我们主上‘南岳仙姬’两人就开始暗中较劲,互逞心机,后来渐渐明朗化了,凡是江湖中人大多都已知道,尤其最近三月以来,   双方更是短兵相接啦。”   好康皱眉问道:“那为甚么呢?”   厉勉苦笑一下道:“说起来甚么也不为,而且两人在江湖上都还颇有盛名美誉,就只是各人都太好胜,彼此不服而已。”   好康似有所感的道:“像这样无谓的争执,那真是太不幸了。”   厉劳哈哈一笑道:“最不幸的,她两人明争暗斗,互较长短,竟把你好老弟也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才是最糟糕的事哩。”   这当儿,厅外忽然划起一道闪光,接著又霍地响起一声焦雷,屋外的天空也渐渐黯了下来,看来即将下雨了。   此时正值四月初旬,本来就常常会有午后雷阵雨,无甚惊奇,反倒厉勉刚才这番话,说得好康心头一震,问道:“怎么会将在下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呢?”   厉劳笑道:“怎么不会?据我所知,你已经与慕容小姐扛上了,你决意要闯她十阵,而她也决心调集所有精锐布防,这不就是证明么?”   好康剑眉连皱,又道:“就算如此,那在下与你们‘南岳仙姬’却没有任何瓜葛啊。”   但见厉勉神秘一笑道:“也许你说得对,可能是我们多虑了。”   好康总觉得他似乎言犹未尽,而这种笑也好像另有含意,本欲再问,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启齿。   ※      ※      ※      ※   这时,忽然又是一道闪光,紧接著雷声轰轰,天空乌云密布,光线也愈来愈黯,显然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好康不禁有点暗暗心急,侧头说道:“张总管,既然你们不便去请玉蝶姑娘,眼看又快下雨,是否可以让我先见见‘散花仙子’?然后我好回去。”   章铁丘没可奈何的摇摇头道:“请好少侠原谅,我实在不能做主,一定要等..”   忽见小黛匆匆跑来说道:“张总管,玉蝶姑娘马上就要来了。”   章铁丘似是非常紧张,摸这拭那,显得有些举止失措,人还未到,却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章铁丘,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嘛?   你是死人呀,刚才出了那样大的事你都还不知道,上任才只两天就给我出这种漏子,真会把人气死。”   这时章铁丘、厉勉、厉劳、凌飞、田横等五人,都躬立在大厅门口,准备迎接。   尤其章铁丘,似在隐隐发抖,唯有好康一人仍然坐在大厅之中,侧   头向厅外望去。   不久,只见一位美艳无比,风华绝代的姑娘,左手搭在小茵的香肩之上,身后除了小红以外,还有一黄一蓝两位婢女跟著,正在向这里姗姗走来。   只听章铁丘五人同时躬身拱手道:“参见堂主。”   玉蝶向几人望了几眼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刚才实在好险,差点没命啦。”   章铁丘甚为惶恐,但仍然大著胆子问道:“甚么事竟使堂主受到这大惊骇,属下..”   玉蝶哼了声道:“哼!甚么事?园内男男女女那么多人,你为甚么要派小翠去送那封信,偏偏她的年龄最小,十五、六岁的丫头懂得甚么?偏巧她把那封信竟送到‘黑河四凶’手中..”   章铁丘等人同时一声惊呼:“啊!”   就连好康也是大吃一惊!   章铁丘已是满头大汗,惶恐说道:“属下该死,那后来呢?”   玉蝶气道:“后来,后来四凶就押著小翠找到百蝶园来了,别人一出手就捏死了我们四个武士,连庞昆、谭德两人也被点倒,小翠没法,只有将四凶带到我住的地方去啦。”   厉勉禁不住的惊叫,道:“啊,那还得了!”   章铁丘等五人又是大吃一惊,各人面面相觑。   只见玉蝶咯咯一笑道:“经过我与他们一番勾心斗角,总算将他们四人制伏,刚才已被关入地牢去啦。”   五人总算松了口气,各人脸色才有笑意。   好康却在厅内听得大吃一惊!这位玉蝶姑娘果然厉害,看她那样子纤纤弱弱,楚楚堪怜,居然能将凶名久著,人人畏惧的“黑河四凶”   制伏,并还将他们关入地牢,这真是骇人听闻!   忽听玉蝶娇声叱道:“章铁丘,你既身为总管,理应负责园内安全,我们又不是没有人手,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二十余人,几个丫头的武功虽说是较差一点,但也还过得去,只要你好好调配、巡视,别人如何摸得进来?”   “泥鳅”章铁丘只有连连恭声应道:“是,是,是,今后属下一定注意,绝不再出差错。”   玉蝶才余怒渐息,又道:“好,这次我就不再追究,今后可得小心一些,对方的银凤姑娘虽然已经离开此地往南去了,可是听说红莺和玉蝶那两位马上就会赶来洛阳,以我判断,她俩之所以来此,主要是   在对付我们,所以在这段期间你们可要特别注意。”   章铁丘又只有连连恭声应是的分儿,玉蝶又道:“再还有,地牢中的‘黑河四凶’,应派两个得力的人专门看守,千万别让他们跑脱,万一被他四人逃了出来,不但你这位总管不要干了,就连我这个玉蝶堂也要迁往别的地方去啦。”   章铁丘又说了两声是,将厉氏兄弟斜睨一眼,笑道:“启禀玉蝶姑娘,以属下看来,地牢最为重要,我想就请两位武功高强,经验丰富的厉家兄弟专门负责看守,堂主意下如何?”   厉勉、厉劳二人狠狠的将章铁丘瞪了一眼,似乎都不乐意这份工作。   说来也是,别人坐地牢,固然失去自由,但在牢门外看守的人,还不是等于一样的没有自由,这种差事谁愿意干?   玉蝶点点头道:“这是你总管的职权,我无权过问,随你怎么调派。”   章铁丘淡淡一笑,侧头望著厉氏兄弟道:“既然堂主已经答应,那就请贤昆仲现在就去吧,以免出了岔错,事后再想补救就来不及啦。”   “虎掌”厉勉、“驼拳”厉劳,偷偷将玉蝶看了一眼,见无任何反应,随又颇为愤怒的瞪著章铁丘,看两人样子很想反抗,但因有堂主在此却又不敢,只有极不高兴的前去。   好康在旁冷眼旁观,不觉暗暗好笑,先前厉勉把章铁丘说得好像是既笨又无用,这下可知道厉害了吧,他就是要当著堂主的面将你俩调离堂主身边,最低限度在这段时期间,你厉氏兄弟是没法接近堂主玉蝶姑娘了,他就尽可大献殷勤,钻营门路了,“泥鳅”之名,果然不虚!   ※      ※      ※      ※   双方重要之事方始讲完,她们才向厅内走来。   玉蝶一步跨进厅来,乍见好康,神情不由为之一愕!好个一表人才,清朗俊秀的佳公子!   好康亦连忙站起,拱手笑道:“玉蝶姑娘..”   玉蝶似是恍然而悟,点头笑道:“这位莫非就是好公子?”   好康正欲答话,却见章铁丘一步跨上前道:“这位正是属下向堂主禀报的好公子,姓好名康,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不论才智武功,俱皆出萃拔类,超人一等,属下实在是万分佩服。”   好康笑道:“不,不,你太夸奖啦!”   玉蝶侧头问道:“张总管,你说‘黑河四凶’中合老二、老三两人之力,都难以接下一位好康的拂袖神功,就是这位公子么?”   章铁丘点点头道:“正是,堂主如果不信,请您自己问他。”   好康颇为惶恐,急道:“哪里,哪里..那只是侥幸而已。”      玉蝶点头笑道:“好公子也不要太谦,只要一见公子英华内敛,神貌涵煦,虚怀若谷,就知必是大智大慧,身怀绝技之人。”   好康羞愧脸红,道:“不敢当,不敢当。”   玉蝶伸出皓腕,理了理鬓边秀发,含笑问道:“听说好公子已经答应慕容小姐身边一名婢子红莺姑娘,决意要闯一闯她们所布的十道大关。”   好康叹道:“为情势所迫,不答应也不行..”   玉蝶拇指一伸,道:“好豪气,好胆识,既敢答应闯慕容小姐所布的十道大关,不论武功、才智,必然不凡。”   好康更是汗颜!   玉蝶又道:“听说慕容小姐的五大婢子之首银凤姑娘,来到洛阳三天,就由洛阳至湖北宜昌之间,一连布好四关,好公子可知道每一道关卡是些甚么人吗?”   好康不想太招摇,道:“在下只知道第一关是‘黑河四凶’,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玉蝶满是关怀,道:“我倒是为公子打听出来了,第二关银凤姑娘是以飞鸽传书调派的,不是少林就是武当,第三关是‘西狂’独孤放,第四关人数最多,那就是‘大别五虎’和‘太行三豹’..这四关都是硬仗,好公子你可要特别当心。”   好康一时颇为感动,咬牙道:“既然答应了,就算刀山油锅,也得硬著头皮往前闯啦。”   玉蝶一双美目流盼,柔声道:“你们双方第一关是约在甚么时间?   甚么地点?”   好康似乎被她这双充满情意的眼睛牢牢吸住,口中回答道:“就是明日,黄昏时分,在北丘山的黑松林。”   玉蝶又是一阵咯咯娇笑道:“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已经算过关了。”   好康问道:“那为甚么?”   玉蝶笑得更加娇艳道:“因为,我已把四凶擒住,现在关入地牢之中。”   好康皱皱眉道:“那怎么能行?你这样做,害我明夜如何闯关?”   玉蝶笑道:“没有关就不闯啊,是她们违约,又不是你违约,你怕甚么?再说我就是为了替你解决困难,我才故意引他们来上当的。”   好康惊道:“为我?怎么是为我呢?我又有甚么困难?”   玉蝶面容一肃,正色说道:“你不知道这‘黑河四凶’有多厉害?   连五大异人中的‘西狂’独孤放与他们四凶缠战三月,都无法取胜,   后来因四凶自己走火入魔,‘西狂’又经慕容小姐的指点,才将四凶降伏,我不相信你再厉害,竟能强过‘西狂’?”   好康摇摇头道:“这些你都别管,我劝你将他四人放了..”   玉蝶猛吃一惊道:“放了?我和几个丫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四人制伏..哼,放了?你说得好轻松,他们四人一旦冲出地牢,不把我这百蝶园整个拆掉那才怪哩,如何能放!”   好康仍是轻言细语道:“我的意思是说,请你暂时将他们放了,待明日黄昏我找他们闯关以后,再把他们捉回来,你再又关住他们好啦。”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既不像吹牛,也没有生气,却似一个无知的幼儿,伸出手去捋虎须般的自然。   玉蝶既惊且奇,两只清澈明丽的大眼怔怔的望著他,不晓得他是不知厉害?抑是真的有此把握?如果说是不知厉害,那此人的确是太天真了。   假若说真有这种把握,那又使人难以相信,因为,以真拚实斗而论,想要将四凶擒获,纵是“五异人”中首屈一指的圣僧,恐怕也难办到。   好康近乎祈求的道:“玉蝶姑娘,求你就将四凶放了吧,以便我顺利闯过,然后再去闯第二关,我负责再把他四人擒回来就是。”   玉蝶有些不悦道:“不行,我把他们关个十天半月,那时候你如果真有本领,连三关、四关都闯了,这第一关当然算是过了,再说..”   好康道:“再说甚么?”   她叹息一声,道:“再说我也是奉令行事,做不了主。”   好康微微一惊!问道:“奉谁的命?”   玉蝶缓缓说道:“好公子,老实告诉你吧,我也是和银凤、红莺一样,只是我们小姐身边一名婢子,凡事都得听命行事。”   好康剑眉微蹙道:“你说的是,‘南岳..仙姬’?”   他本想说“南岳魔女”,只觉得不太礼貌,别人叫“散花仙子”为妖女,自己就大为生气,不惜为此拚命,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当然就不该当著她的面喊“魔女”了。   玉蝶一面向怀中掏去,一面点点头道:“正是!这是昨日清晨我们小姐以飞鸽传书给我下达的命令,请好公子过目,证明我所说的话不错。”边说边将一个纸卷儿递了过去。   好康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著:“‘黑河四凶’,残暴成性,汝当尽力设法助好过关,至嘱勿误。”   好康看完以后,眉头皱得更紧,说道:“她为甚么要这样做?”   玉蝶咯咯一笑道:“别人帮你,难道还不行么?”      好康继续问道:“我与她无亲无故,亦非朋友,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她有甚么理由要帮我呢?”   玉蝶随又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家小姐虽是女流之辈,但却满怀侠义之心,也许她看不惯慕容小姐这样欺人过甚,她才为你好公子抱不平吧。”   好康说道:“这样一来,慕容小姐岂不是将你们恨得入骨么?”   玉蝶笑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好在这又不是第一次,近两年来,我家小姐与慕容小姐之间都是这么明争暗斗惯了,恨就让她去恨好啦..不过,无论你好公子怎么说,我为了任务与责任,四凶我是绝不会放,请好公子原谅。”   好康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说道:“好吧,那你们既然要我来见‘散花仙子’,就将她请出来,让我见见好啦,最好能让我将她带走。”   玉蝶点头笑道:“见见是可以,如果要将他带走,你我还得研究一下..再说,就是你好公子现在也不能走啊。”   好康亢声道:“甚么?连我都不能走?你这是甚么意思?”   玉蝶又是一阵咯咯娇笑道:“好公子,别紧张,你看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走呀?况且晚餐时间已到,你如果不喝杯水酒就去,岂不是太使我难堪了么?”   好康侧头望去,不知何时,外面已是倾盆大雨,而且不时还夹著闪电雷声。   大概是在玉蝶姑娘一个暗示之下,“狂剑”凌飞和“怒刀”田横两人匆匆出门而去,不久就将“散花仙子”押来。   的确不错,是一位身著七彩舞衣的瘦弱妇人,有几分神似,却绝非“散花仙子”本人,他曾与“散花仙子”有过那样的亲匿关系,他自然一眼就认得出真假的。   “散花仙子”并没有被捉,好康心里当然暗自庆幸,但是,这位又是谁?甚么会长得这么像?被人误会捉来,怎么不辩解?是“散花仙子”刻意安排的金蝉脱壳之计?或者根本就是对方故意找她来演戏?   小子好康心念百转,却仍是迎了上去,喊道:“老人家..”   这位假“散花仙子”却已抢著喝道:“你小子是谁?我老人家从没   见过。”   好康呆了一呆!道:“几天以前,老人家和晚辈同在黄枫谷..难道这么快您老就忘啦?可是晚辈还记得很清楚..”   这女子抢著喝道:“胡说,你小子甚么时候见过我老人家?你说你认识我,那我问你,老夫姓甚名谁?说啊,说啊,你小子为何不说啦?”      好康顿时楞住,哑口无言,半晌答不出话来。   只听这女子继续喝道:“你小子既然答不上来,就可见你小子根本不认识我老人家,同样,对你小子,我老人家也不知姓名,因为你我根本没有见过嘛,谁认识谁呀!”   好康只有呆呆的望著她,实在弄不懂她们到底在搞甚么鬼?   正在思忖之际,忽见“狂剑”凌飞和“怒刀”田横两人,已将这女人押出厅去,好康方从沉思中惊醒。   玉蝶姑娘却已笑道:“既然他不认识好公子,那就算了,又何必惹这麻烦?”   好康摇摇头道:“不,不论她是何用意,或是真的忘了,希望姑娘能看在下薄面,让在下将她带走,好康不胜感激。”   玉蝶点头笑道:“这事我们来慢慢商量,现在请好公子去餐厅里晚餐,你我边吃边谈,不难谈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随又回头吩咐道:“张总管,你可要仔细巡视,加强戒备,尤其是最近期间,对方将有大批人手赶到,更要特别注意。”   “泥鳅”章铁丘躬身应道:“是,堂主放心,属下定当竭力以赴。”   玉蝶却微微扬手道:“小黛、小黄,你两人快先去准备。小茵,你走前面为好公子带路。”   随又侧头笑道:“好公子,请。”   小黛、小黄二女应了一声,即匆匆而去。   小茵则向好康点头一笑,转身缓步而行。   ※      ※      ※      ※   这时已近黄昏时分,大雨如注,风声如吼,再加滚滚雷声,狂飞闪电,交织成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场面。   几人沿著无数回廊慢慢向前走去,前面是小茵,后面是小蓝,好康与玉蝶两人并肩走在中间。   表面上看,他似是跌落在温柔乡里,但他的感受却仿佛有点被押送的滋味,与刚才那自称是“散花仙子”的女人相比,只不过是大同小异而已,最糟糕的,他虽有这种感受,却偏又无法生气,只能怨这场大雨来得真不是时候,以致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不久,好康已被领进一间精致而富丽的雅房之中。   小子好康自幼生长在大漠荒原,从未见过这么豪华奢侈的房间,一切布置与陈设都像是一间少女的闺房,清静而安详,并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使人心神舒畅。   这是一间双套式的雅房,外面这间略大,仿佛是闺房而又兼小客厅   之用,里面一间略小,才是睡觉用的卧房。   两房之间既无门户,也没任何遮栏,抬眼望去,即可看见罗帐高挂,锦被横陈,绣枕上仿佛仍留有一份温馨,这一切情景,在在都引人兴起无限遐思,绮念丛生。   好康并非不知人事的懵懂少年,就是经过“散花仙子”的指导之后,体内莫名其妙地开始燥热不安了起来,面对著这样美艳主仆,不免有些腼腆,感到甚是拘束。   幸好对方主婢都极大方,显得若无其事,而且酒菜亦早已备好,进门落座就食,也减少了许多尴尬。   虽然只有玉蝶对坐陪饮,但其余四婢则都在绕身伺候,有的执壶把盏,有的掌扇摇风,忙得不亦乐乎。   这主婢五人,个个身著罗衣,薄如蝉翼,虽似透明,却又不太完全看得清楚,隐约间只觉得人人肌肤雪白如玉,光滑、细腻,而又温润,尤其当几人微展笑靥,更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无论容貌、肌肤、身材,以及聪慧、文静、贤淑,如果在五女中,得一人为终身伴侣,亦足可大慰生平,此生无憾了。   当然,假若于这五女中只准选择一个,相信任何人还是要选玉蝶,因为,她的容貌、气质毕竟高雅得多。   可惜毕竟是处于敌友难辨,前途未卜的尴尬景况,他只得努力压抑自己的胡思乱想,冷静面对。   既然她们弄了个假的“散花仙子”来试我,我何不也试试她?想到这里开口道:“玉蝶姑娘,请看在下薄面,还是将‘散花仙子’放了吧。”   玉蝶端起酒杯笑道:“既有好公子出面讲情,小妹怎得不依?来,先干一杯!”   随即侧头吩咐道:“小黛,你去通知张总管,快把‘散花仙子’放啦,任她自去,别再阻拦,你可要快去快回,等一会还有事哩。”   好康却唤住她道:“慢点,等一下由我亲自带走行不行?”   玉蝶甜甜一笑道:“当然可以,那也得等吃完这餐饭再说吧!”   好康原以为要费一番唇舌,哪知一提使成,实出意外,所以不但甚为高兴的陪饮一杯,而且还转敬一杯。   玉蝶似乎非常高兴,仰头干了。   好康又道:“那‘黑河四凶’呢?也请姑娘一并放了吧..”   玉蝶忽然脸色一沉道:“好公子,你好不知足,未免太贪心了吧,释放‘散花仙子’,小妹就已经为你担当不少,哪知你得寸进尺,还要我释放‘黑河四凶’,哼,哪有这么好的事!”      好康赧然笑道:“在下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暂时将他们放了,让在下顺利闯过这关以后,我一定负责再将他们擒回来。”   “讲的比唱的好听,万一你擒不回来呢?”   好康一怔道:“这..”   玉蝶又道:“老实说,我为你挡这一关,以一般常人来讲,你还应该好好谢我才是,哪晓得你还怨我多事!现在就算我对你没有功好啦,可是慕容小姐早已与我们小姐为敌,如今我剪除敌人的羽翼与你何干,你为甚么要替他们求情?”   这番话情理兼俱,大义凛然,好康也自觉理亏,要求过甚,所以听得哑口无言。   接著又听她微微一笑,极为温婉的说道:“好公子,也许刚才小妹的话说重了一点,请你原谅,不过,‘黑河四凶’的确与‘散花仙子’   不同,‘黑河四凶’是我们的敌人,而且还是凶狠残酷的敌人,至于‘散花仙子’,墨玉佩既没在她身上,那就与我们无关紧要。”   好康既已看出那“散花仙子”根本就是假的,仍想试著问道:“其实,你们早就知道墨玉没在她身上,而你们仍要擒她,那又是为甚么呢?”   玉蝶咯咯笑道:“还不是为了你好公子..”   好康道:“为了我?”   玉蝶又咯咯笑道:“这一切都在我们小姐计算之中,当然我们不能将无辜的‘散花仙子’杀掉,但也不甘心就这么便宜的放了她,将这人情卖给你好公子,是最好的啦。”   好康惑然不解的问道:“那你们为甚么要这样做呢?”突然另一个问题骤然袭上心头,使他猛然一惊!眉头皱得更紧,道:“我实在有些不懂?人们都说慕容小姐如何才智超人,她身边五大婢子之一的红莺,率领四名小婢从山东追到河南,方始发现‘散花仙子’的行迹,几经围捕,都不曾将那老儿捉到,怎么你们一出手就将她抓住了呢?再则..”   玉蝶微笑望著他道:“再则如何?”   好康道:“再则,‘散花仙子’怎么不将墨玉寄存在别人手中?为何偏偏要寄放我处?莫非你们小姐与‘散花仙子’早就串通好了,故意来设计在下与慕容小姐么?”   玉蝶想了一想,摇摇头道:“以我想,不会,因为目前江湖上,不论黑白两道的高手,几乎大部分已被慕容小姐拢络去了,‘散花仙子’   如果要帮人,也要帮助慕容小姐才对,怎么会帮助我们小姐?”      但见她秀眉微皱,又想了想道:“就说我们小姐与‘散花仙子’真的有所串谋,可是原来的你却默默无闻,根本不知道是否有你好公子这个人,我家小姐又怎会设计到你呢?”   由这句话就知道至少玉蝶没有参与此事,好康仍然不解道:“那就奇怪了?怎么红莺带人追捕许久都没捉到,可是你们一出手就抓到了她,如果真没有串通,怎会这巧?”   玉蝶点点头道:“你这一说,我也有点怀疑了..”话声戛然而止,接著偏头一阵沉思起来..   约只盏茶工夫,忽见她展颜笑道:“我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啦。”   好康急忙问道:“甚么道理?”   玉蝶道:“我是根据这几天我们小姐接二连三所来的一切指示,综合研究一下,才猜透这个问题。”   好康道:“你说说看。”   玉蝶含笑说道:“其实我家小姐根本不是设计你,而是设计那敢于闯慕容小姐十道大关的人,换句话说要是后起新秀,谁敢申言闯那十道大关,我家小姐就必然设计于他。”   好康似懂非懂的问道:“那为甚么?”   玉蝶咯咯笑道:“好公子,你想想,既敢答应闯那十道大关,不管是否真能闯过,但仅凭这种胆识豪气,就令人可钦可佩了,何况这人既然答应,想必其武功才智亦非常人能及,像这种年轻新秀,谁也不愿错过啊!”   忽听她降低声音,又道:“好公子,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如果不答应红莺闯那十道大关,也许我们小姐根本还没将你放在眼里哩。”   好康叹了口气道:“玉蝶姑娘的确冰雪聪明,才思敏捷,观察入微,说得合情合理,在下万分佩服,不过,依照姑娘这么说法,那么你们小姐并非是设计陷害于我,反而好像是在拉拢我了?”   玉蝶点头笑道:“不错,好公子也不傻嘛,一点就透。”   好康道:“那你们小姐为甚么要拉拢在下?”   玉蝶微微一笑,道:“好公子大概还是初走江湖吧?”   好康俊脸微红,赧然答道:“不瞒姑娘,在下三月以前才离开荒漠来到中原,沿途从未与人发生过节,哪知这次却惹来这样大的麻烦。”   玉蝶又是咯咯一阵娇笑道:“当然啰,像你好公子这种人物,除非没有事端,如果一旦有事,那必然会掀起万丈波涛,惊天骇浪啦。”   好康微吃一惊道:“玉蝶姑娘,你将这事说得这么严重。”   玉蝶突然正色说道:“怎么不严重?好公子,当今江湖,慕容小姐   和我们小姐两人,可说是已经成了气候的两大强者,而且又正在对垒,互较长短之际,就像天平上的两端,一旦突然冒出一个你这样新的强人,只要你偏倚任何一边,你说今后会演变成一个甚么局势,那还不够重要么?”   好康摇摇头道:“会演变成一个甚么局势?我不知道,还请姑娘指教。”   玉蝶肃容正色说道:“你将会成为双方竭力争取的对象,任何一方如能将你争取到手,就可说已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所以你是个关键性的人物,相当重要。”   好康默默的点了点头,后来却又微笑说道:“如果双方都争取不到呢?那又怎样?”   玉蝶凤目一睁道:“那就很难说,也许双方会暂时放弃成见,携手合作,先将你这个尚未成气候的强人除掉再说。”   好康又是大吃一惊道:“啊,竟有那样严重么?未免太狠毒了吧!”   玉蝶轻叹一声道:“好公子,你应该知道,不论古往今来,凡是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手段,这是永远不变的定理,慕容小姐与我们小姐都是非常之人,又岂能例外?”   好康默默的点了点头,觉得这道理的确不错。   只听玉蝶又咯咯一笑道:“人们都说慕容小姐身边的五大婢子,不但个个武功不俗,而且人人做事都很老练,可是,红莺那丫头,这次对你好公子就处理得太差劲了。”   好康随口问道:“为甚么呢?”   玉蝶含笑说道:“好公子,你为人敦厚,个性温和,如果她真会办事,就应该针对你个性上这方面弱点,先以怀柔政策,暂时将你安抚住,然后与她小姐详细商量以后,再决定对付你的对策,哪知她不这样做,反而..”   好康道:“反而如何?”   玉蝶道:“反而激起了你个性中的另外一面,那就是刚强的一面,这样一来,双方硬碰硬,既难以转圜,更无法下台啦。”   好康又是暗吃一惊!还以为那位红莺姑娘就已经才华出众了,哪知道这位玉蝶姑娘更加高明哩。   突听玉蝶又在笑道:“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由于红莺丫头的一时鲁莽,却反而成全了我们小姐啦。”   好康问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玉蝶笑靥如花,道:“好公子,难道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么?由于   红莺的一著失误,我们小姐就可以猛著先鞭,不但令小妹为你分担第一关,而且还将‘散花仙子’擒来,将这个人情专门让给你做,对你好公子可以说是钜细靡遗了。”   好康皱眉说道:“问题是,你们小姐为甚么要这样做呢?”   玉蝶咯咯笑道:“好公子,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蒜?现我就告诉你吧,我们小姐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与我们小姐真诚的合作。”   好康听后微微一笑,果然不出所料,当下正容说道:“目前,我正在全力对付慕容小姐的十道大关,虽然与她没有甚么深仇大恨,但也总是意气之争;至于你们也正在与慕容明争暗斗,所以你我之间还不是等于合作一样,又何必一定要计较那些形式干嘛?”   玉蝶螓首连摇道:“那不一样,虽然你我目前都是与慕容小姐方面为敌,但只能说是各行其是,与彼此合作尚有一段距离。”   好康问道:“甚么距离?”   玉蝶肃容说道:“假若我们真正合作以后,一则我们在人手上来说,可以做大幅的调整与分配,助你闯关大有俾益,二则双方有了形式上的约束,今后彼此才永远不会反悔。”   好康也摇摇头道:“那不行,在下一生闲散惯了,就是不愿受任何约束,何况听你口气,一旦我答应合作,就得听你们小姐的命令行事,我堂堂男子,岂能屈居人下?至于闯关一事,不劳费心,在下就凭两袖清风,一双肉掌,自信亦能过关。”   玉蝶怫然不悦道:“难道你就不想想我给你帮的大忙,给你的面子么?”   好康淡淡一笑道:“刚才你自己说的,将‘黑河四凶’制伏以后送入地牢,是你们要剪除慕容小姐的羽翼,与我无关,怎么现在又算在我的头上啦..”   玉蝶说道:“剪除对方羽翼的事是我们应该做的,可是对象却不是‘黑河四凶’,你该知道,对付他们四人,我是冒了多大的生命危险啊!”   好康摇摇头道:“不论你怎么说,这一点我是绝不领情,再不然,你就将他们四人放出来,我就当著你的面闯这一关。”   玉蝶摇头说道:“好,‘黑河四凶’的事我就不提,那‘散花仙子’   呢?你总替她向我求情了吧,难道这笔账你也不认么?”   好康冷笑一声道:“不错,这笔账我认,但后来我知道我上当了,其实,我就是不向你提出要求,你也会将他放走的哩,而且..”      玉蝶道:“而且甚么?”   好康道:“而且这个‘散花仙子’根本就是假的。”   玉蝶一怔!道:“你说甚么?她是假的?这怎么可能?”   好康冷笑道:“我亲手从那个‘散花仙子’手中接过项炼玉佩,难道我还认不出真假?”   玉蝶厉声道:“既然是假的,我现在就把她杀了!”   好康哼了一声,道:“你休想唬我,你要杀的那个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玉蝶咬牙道:“这个人因你一句话而死,你总会有些歉疚吧?”   好康哈哈大笑道:“我是有些歉疚,你却造了杀孽!”   玉蝶狠狠地盯著他,好康也毫不畏缩地回望著她。   良久良久,玉蝶终于叹了口气道:“现在连我也相信那个‘散花仙子’是假的啦,就算是假的,我也不能杀她,因为..”   好康接口道:“因为你若杀了她,你们就与慕容家结下了永世不解之仇,因为慕容小姐可不知道你杀的是假的。”   玉蝶又吁了口气,道:“那么,我该怎么办?”   好康道:“放了她,假装根本没有这么回事,千万别说你们捉到一个假的,让人笑掉大牙。”   玉蝶气得脸色铁青,随即又大笑道:“好,好,你终于让我心甘情愿的把她放了,我终于见识到小子好康的厉害!”   好康又惶恐道道:“不,不,我一点都不厉害..只希望你能让我把她带走。”   玉蝶咯咯一笑,道:“好,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好康道:“你的恩德暂时记下,容后补报。”   玉蝶甜笑道:“你怎么报答?以我说,你最好的报答方式就是与我们合作。”   好康道:“那你这是在挟恩图报了?”   玉蝶道:“那也是看你怎么想了。”   好康想了一想道:“假若你我一直处在这种不敌不友的情况下,一年以后,我定当设法帮你一次大忙,以酬谢今日之情。”   玉蝶含笑问道:“假若今后你我立场各异,彼此为敌呢?”   好康摇摇头道:“以你们小姐的谨慎细心,我相信不会有那一天。”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串起,改口说道:“除非我查出‘散花仙子’   与你们小姐早有串谋,故意来挑起我与慕容小姐之间的仇恨,那你我就真的为敌啦。”      玉蝶暗吃一惊!因为她不知她们小姐“南岳仙姬”与“散花仙子”   之间是否有所串通?如果有而又被好康查出,那可是件大起纠纷的事,所以有些暗暗耽心,又点头一笑,道:“是啊,他们之间是否有所串通,我不知道,再说也许有一天,你与慕容小姐化敌为友,而又合作,也将会是我们的敌人..”   好康摇摇头,抢著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玉蝶笑道:“世事如棋,风云变化莫测,我是说万一有那么一天?”   好康考虑一下道:“纵然你我成了生死大敌,那我就饶你两次不死,这该可以了吧?足够报答了啦。”   玉蝶一阵咯咯娇笑,笑得花枝乱抖,道:“据你这样说来,那我就不如先下手为强了。”别看此女笑得这么甜,这么娇艳,其实已动了杀机。   好康犹自不觉,怔了一怔!问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玉蝶笑道:“在当今两大强者之间,你只有与一方合作,别无选择;你如今不愿与我方合作,与其你将来与对方合作以后,再来与我方为敌,那我为何不先除掉一大劲敌,以免后患无穷..将心比心,我相信慕容小姐也一定会这样做,好公子,你说是吗?”   好康见她边说边笑,还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当下也含笑说道:“怎么?难道你也跟红莺姑娘一样,想激起我性格中刚强的一面么?那么,你玉蝶姑娘也就不会比红莺高明啦。”   玉蝶猛然惊觉,摇摇头道:“好公子,我是想让你好好想想,慕容小姐方面对你是威胁恐赫,责之以严;‘南岳仙姬’对你则是友善慈爱,待之以宽..其间优劣之别,好坏之分,相信你好公子必然自知。唉,你为甚么不愿与我们合作呢?”说得温柔婉转,款款情深,显然她是在做最后努力。   好康肃容说道:“玉蝶姑娘,你放心,我既不会与你们合作,也绝不会与慕容小姐方面人合作,人各有志,希望你也不用再劝了。”   玉蝶将他望了望道:“你说人各有志,那你的志愿是甚么呢?”   好康正色说道:“我这个人是不闯则已,要闯就自己闯出个场面来。”   玉蝶摇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   好康神色坚毅,凛然说道:“怎么不可能?像‘北癫’、‘西狂’、‘中神通’,以及你们小姐‘南岳仙姬’,这些人还不是自己闯出来的?”   玉蝶仍然摇摇头道:“一则时代不同,他们那时能人太少,极易闯出头角,如今奇才异能之士比比皆是,怎会这么容易出人头地。二则,他们之所以有目前这些成就,无不是身经千百余战,从九死一生,刀   口剑锋之下挣扎出来的。”   好康正在沉吟,又听她说道:“假若你真要自行其是,要独自闯出一番场面,那你不啻是与天下所有高手为敌了;纵然我们小姐不设法制你,那么也有其他的高手自动来找你麻烦了,甚至在你尚未崭露头角之时,就已遭了他人毒手啦。”   好康问道:“那为甚么?”   玉蝶缓缓说道:“你要知道,凡是江湖中人都是惜名如命,谁愿意有人爬到自己之上,纵然你不犯人,可是别人偏要犯你,你又怎样?”   好康毅然而决然的说道:“我好康一向是既不惹事,也不怕事,如果有人真要找上我的麻烦,我誓必全力以赴,而且不胜不休。”   他说话时神情凛然,语音铿锵,宛若掷地有声。   玉蝶叹了口气道:“唉,据你这样说,你是一定不与我们小姐合作啦?”   好康正色说道:“在下绝不与你们为敌就是,请姑娘别再说合作的事。”   玉蝶脸上闪过一抹杀机,好康却没注意。   双方经过一阵少许的沉默以后,玉蝶又咯咯笑道:“我想向好公子讨教,试试公子的功力如何?”   好康侧头将玉蝶怔怔的望了一阵,这才道:“好啊,不知你要如何试法?”   玉蝶微笑说道:“很简单,就像我先前试‘黑河四凶’一样,现在也来试你,看看你好公子的功力是否真比四凶强些。”   好康皱皱眉道:“那你先前是如何试他们的呢?”   玉蝶粉面微红,略带羞涩道:“那就是小妹一面陪四凶饮酒,一面请四凶欣赏我这小黛、小红、小茵、小黄,小蓝,五位小婢一场‘蝶恋花’艳舞,当时并曾言明,四凶可以用功力抗拒,但不可闭目不视,否则就算落败。”   好康问道:“那后来呢?”   玉蝶咯咯脆笑说道:“后来一场蝶舞尚未舞完,四凶就已欲火攻心,昏了过去,接著就被我点穴所擒,送入地牢啦。”   好康好奇道:“仅只一场艳舞‘蝶恋花’,就有这么厉害?真是古今奇闻哟。”   玉蝶咯咯笑道:“难道你不相信么?如果你敢试,我们不妨加点赌注。”   好康问道:“甚么赌注?”      玉蝶正容说道:“如果一场蝶恋花舞完,你好公子仍然若无其事,就算小妹输了,我立刻将四凶放出,让你好公子顺利过关,而且,另加一项,另加一项..”她说得满面羞红,似乎难以启齿。   好康在男欢女爱的情场上绝不陌生,一眼就看出来,偏偏却又问道:   “另加一项甚么?”   玉蝶只得硬著头皮说道:“而且包括小妹在内,我们六人,今生今世都是你的人,任凭你好公子..”说到这里,竟有些羞不可抑。   好康心中暗笑,他果然没有猜错,再回头一看,小黛、小红、小茵、小黄、小蓝五名小婢,亦同样睁著明亮的大眼睛,情深款款,又脸红心跳,被他一双火热的眼睛一瞧,又纷纷低下头去。   好康已经心中有数,只听玉蝶又在低声说道:“好公子,并非小妹自己做贱,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平时只是说话大胆一点,我敢保证我们五人至今都是清白之身..小妹刚才之所以那样说,是由于我们除了四凶以外,就再无任何赌注,同时又希望我们能将赌注下大一点,也能引来好公子的大注,所以希望好公子别以轻佻贱视之才好。”   好康恍有所悟,她为了争取我与她们合作,不惜这样大的牺牲!唉,说起来她也是相当可怜的了。   好康故意将五女又轮流仔细看了一眼,哈哈笑道:“要是能得到你们六个大美人,就是死也甘心!”   五女顿时一阵咯咯娇笑,轻脆如铃的声音满屋萦绕。   玉蝶笑道:“是吗?那么你呢?你好公子的赌注有多大?”   好康满饮杯,道:“好,如果我输了,当然是任凭你处置!”   玉蝶眼睛一亮,道:“我要你与我们小姐合作,你也肯?”   好康用力地点头道:“肯!”   玉蝶大为高兴,这小子毕竟还太年轻,禁不住诱惑,尚未开始就这么色迷迷的啦,随即打铁趁热,笑道:“好公子,你这话可是当真?可不能反悔啊!”   好康淡淡一笑道:“姑娘放心,就此一言为定,言而无信岂是大丈夫!”   玉蝶姑娘点头,随即速拍三掌,道:“丫头们快去换衣,蝶舞立刻就要上场,而且各人都要全力以赴,使出绝活,以博好公子一粲。”   接著荡起一阵笑声,五女都极轻快的跑了出去。   ※      ※      ※      ※   少顷,却又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响,好康侧头一看,只见五位少女由小黛领头,个个披著轻纱,鱼贯的走了进来。      纱分五色,红黑蓝黄黛,简直薄得不能再薄,每人的乳头上只贴著铜钱大一块红布,刚刚只将新剥鸡头肉上的嫩红乳头遮住,虽是遮住了乳头,却因红布而更是凸显了那里的重要性。   两条修长的玉腿之间,也只有二指宽一条红绸,算是象征性的保留,其余浑身赤裸,虽有轻纱,可是轻纱则是透明。   这五位年轻美貌的少女开始绕著好康翩翩起舞,时而投怀送抱,时而倚肩微吟,时而送上椒乳,时而突上樱唇,真是飘起满屋芳香,无不令人暗暗销魂..   尤其当五女以轻纱为翼,霍然张开装做欲飞之际,更能看见里面雪白的肌肤,光滑的胴体、削肩、隆胸、纤腰、圆臀,以及修长而浑圆的大腿,更是令人心悸。   每当五女因舞姿的需要或是由于故意,突然将一只脚翘起老高,更是沟壑毕露,活色生香,叫人难以自禁。   不论身材、脸蛋、高矮、纤秾,这五个少女可以说都是千中选一,最难得的一身雪白光滑,毫无半点瑕疵。   以这五个女孩的容貌身材来说,纵是平时也会令人心动,何况这一施展艳舞,恣意挑逗,谁若不起邪念,那必是一个白痴,天下第一号傻瓜..   所以,好康先前也是心神一荡,怦怦一阵乱跳,全身燥热,丹田之下,欲火大盛,几乎忍不住要扑身而上,抓住其中一个真个销魂。   但他到底灵智未失,心知这一仗,影响他今后的声誉至大,甚至一生的成败荣辱,都系于此时一决,千万不能大意。   于是就在那心神一荡之际,连忙暗提真气,眼睛看著艳舞,心中却默默念著道:“沉心静气,九浅一深..不,不用九浅一深,只要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这是“散花仙子”传授的神妙心法,应用在这种场合最是有效。   果然将腹下丹田欲火,成功地缓缓导入手厥阴心包经,接著他又默念著道:“扣齿吞津..气行足太阳膀胱经..”   片刻又念著:“提肛忍尿..气转手阳明胃经..”   不久就将七经八脉行遍,两眼兴趣极浓地尽情欣赏著她们的艳舞,却也只是面含微笑的端坐如故,仪态如常。   暗中反覆行“沉心静气,扣齿吞津,提肛忍尿”,不知不觉间,浑然入定,物我两忘..   玉蝶初见好康含笑而视,还以他真的动心,不禁暗暗高兴,哪知一个时辰以后,五名婢女个个跳得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好康仍是端坐   如故,神态自若。   这样一来,她又不禁大为紧张,暗暗叫苦起来,最后只得暗咬银牙,歹念横生,狠下心来干了。   她暗中在酒壶内下了一些药粉,摇晃调和得均匀了,这才斟了两杯酒,显得无限温柔,情意绵绵的端起酒杯,咯咯笑道:“好公子,别只顾看她们跳舞,咱们也得喝酒,你该知道,深夜、艳舞、烈酒,三者齐备,乃是人生一大享受,你我岂可随意辜负?来,小妹敬你一杯。”   说话之间,粉颈一仰,已将杯中之酒喝干。   好康举起酒杯,只听咕噜一声,亦已下肚。   刚一喝下,就忽然感到一阵呕心,头晕目眩!知道已经上当,急切中用力吸了一口气,猛地大喝一声:“啊!”   这一声吼,有若平地响起一声焦雷,震得门窗连响,屋宇亦为之摇晃。   接著,但闻“咕咚”连声,五个女婢个个跌倒于地,口角流血,每人都只呻吟了两声,随即昏迷过去。   原来,他这声劲喝,内蕴神功,不但将饮下肚的迷药随气喝出,并且还藉机震伤了五婢内腑。   玉蝶纵然功力较高,略为好些,但她只是不愿示弱,强将涌到嘴中的鲜血又一口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好康只觉得刚才那一声大吼,并没有将毒素完全清除,当下左腕一伸,已将她的腕脉扣住,满面怒容的沉声说道:“你给我喝了甚么?”   玉蝶这时心中血翻气涌,好生难受,只有暗暗运气,慢慢平息下去,心中虽有些惊惧,却咬牙坚持道:“我给你喝的是酒呀,你没看到我自己也喝了么?”说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好康看在眼中,不得不相信酒是干净的,一定是自己的定力不够,只是他毕竟江湖经验太少,不知道自己喝的不是普通毒药,而是一种极霸道的催情淫毒,而这种淫毒只会对男人有作用,对女子却不会发生任何影响。   他见玉蝶既惊且惧,满脸痛苦之情,心中有些不忍,生起怜悯之心,也不忍再对她生气,叹了口气,道:“你虽然有心害我,但我却无心与你为敌,所以也不跟你计较..承蒙招待,总是感激,现在时已不早,我该走啦。”   左腕一松,人也随即站了起来..   才一站起身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上一阵燥热,血管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钻动爬行。      一双眼睛充了血,不由自主地转睛望著眼前这五个几乎全裸的美女,就像是要一口将她们吞进肚子里去一样。   玉蝶当然看得出来,她下的药开始起作用了,不由冷笑,道:“怎么样,还不赶快求求我们?”   好康已经口齿不清,道:“求你们甚么?”   玉蝶媚眼斜乜,娇笑倩兮,道:“男欢女爱,同登极乐!”   好康一生不曾求人,而对这一次..他努力试著再用刚才用过的方法,默念“沉心静气,扣齿吞津,提肛忍尿”,可是这一次竟然完全无效。   好康暗自惭愧,我再也忍受不住啦,我终于还是敌不过女色的诱惑,长叹一声,道:“好吧,算你们厉害..”口中说著,人已向玉蝶走去。   一下子就将她扑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嘶叫著:“我要,我要!”   玉蝶又惊又急,大叫道:“不,不行,我不行..”   但是好康此刻不知怎么搞的,变得力大无穷,将她紧繄缠住,再也挣扎不脱,惊急中只得大叫道:“小红、小黄,你们五个快来救我!”   红黑蓝黄黛五名少女本已受了内伤,相互搀扶著站起身来,叹道:   “我们早已经输了,根据赌约,我们六个都已经是他的人啦..”说著退出房外,并随手将房门带上。   而这时的好康已经迫不及待的动手撕扯她的衣物。   玉蝶惊急大叫道:“好,好,别急,抱我到床上去..”   药力催动著情欲,好康用力将她扔在床上,疯狂地撕开她的衣衫,露出比那五名少女更白皙、更美学的肉体..   这具肉体颤栗著,畏缩著,好康却毫不怜惜地扑在她身上,啃咬著她丰满的胸膛,吸吮著她高耸的乳房,用力扳开她的双腿,野兽般地强行攻入玉门关!   “啊”地一声哀鸣,玉蝶处女鲜血飞溅,敌人已破关而入,开始一连串狂风暴雨似的摧残..   ※      ※      ※      ※   可怜的玉蝶,初经人事,就被这样一阵粗野狂暴冲击得落红片片,云鬓散乱,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也很快地感受到无限的快乐,绝妙的享受。   好康受了强力媚药的影响,早已丧失了理智,只是如原始的野兽一般,只顾著疯狂地冲击,拚命地抽插挺进攻击。   玉蝶只能辗转呻吟,颤抖地承受,不久就又变得无比兴奋,快乐得几乎死去。      好康终于到了情欲的巅峰,在一阵毫无章法的拚命冲刺之后,终于紧紧抵住她那最深最深之处,收缩著、颤抖著,忍禁不住地精门大开,滚烫的阳精一泄如注,全部注入她的深处..   玉蝶熨贴地承受著、接纳著..   ※      ※      ※      ※   良久良久,玉蝶叹息著道:“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谁知好康却仍是紧紧缠往了她,双臂环绕,手掌压住了她的腰际“玉宾穴”与尾椎“焦燎穴”,一面在她耳畔低语道:“沉心静气,九浅一深,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玉蝶一怔!还没有弄懂他是甚么意思?只知好康竟然仍有余勇,而且更坚硬、更粗壮!他又开始行动了..   经过刚才的一番蹂躏,玉蝶已经变得非常敏感,轻微的磨擦也会引起绝大的震撼,尤其是他每次温柔的九次之后,就会来一下粗野、狂暴,用力的全根尽入,直捣黄龙!   这一下简直捣得她心慌意乱,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觉得从腰际“玉宾穴”与尾椎“焦燎穴”两处,传来一股强大的内力,熨贴著她的心,耳边又传来他温柔的声音,道:“沉心静气,九浅一深,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玉蝶心神一动,立刻依言而行,沉心静气,引导著他那股内力,运行手厥阴心包经..   不久他又在耳边低语道:“扣齿吞津,七度一停,气行足太阳膀胱经..”   片刻又道:“提肛忍尿,长浸浅吸,气转手阳明胃经..”   不久就指导她将七经八脉行遍,玉蝶不知不觉间,浑然入定,物我两忘,只知依照他指示之法反覆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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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册

花小猫一觉醒来,已是红日满窗,时近中午。   原来他昨夜一直在喊著好大哥,辗转反覆,一夜难眠,直到天亮,只听雨声未止,才蒙眬入梦。   哪知一觉醒来,竟是这么时候,而且早已天晴,连忙侧头向好大哥床上望去,仍是罗帐高挂,锦被横陈,不见好大哥的人影,不禁呆了一呆!   不过,他毕竟是孩子心性,凡事都喜欢往好的一面想去,也许大哥早就回来了,现正在客厅谈天哩。   于是匆匆溜下床来,穿好衣服,向客厅跑去,并边跑边喊道:“大哥,大哥..好大哥..”   来到客厅,触目一瞧,除了“孟氏双英”和师兄“火猴儿”侯通以外,再无别人,自然更无好康的影子。   侯通笑道:“师弟,你是在做梦么?好少侠何曾回来过哩。”   花小猫皱皱眉道:“昨夜是由于雨下得太大,也许他是不能回来,可是现在天气已经晴啦,大哥为甚么还不回来呢?”   孟宗兰道:“是啊,刚才我们也是在这样说啊。”   孟宗竹道:“以我看,八成是遇上了很大的麻烦啦。”   “火猴儿”眨了眨眼,道:“我说他可能是另外有事。”   孟宗兰微微皱眉道:“以好少侠的武功而论,足可睥睨四海,纵横八荒,怕只怕他毕竟是初走江湖而毫无经验,中了歹人奸计。”   花小猫心头咚的一跳,急道:“那我们就快去找啊,尽自呆在这里干嘛!”   孟宗竹道:“洛阳城这样大,我们要到哪里去找?”   花小猫道:“百蝶园啊!不管大哥现在还在不在百蝶园,我们去找她们要人就是。总之,大哥是去那里的,百蝶园脱不了关系。”   孟宗竹点点头道:“这话诚然不错,可是以好少侠一身武功,早已超凡入圣,而人又聪明绝顶,有甚么麻烦能够难得了他?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如何能去?”   花小猫气道:“怎么不能去?你们不敢去我一个人去。”   刚刚站起时,忽见小梅、小桃二人领著一位紫衣少女,莲步姗姗的走了进来,这紫衣少女生得相当秀丽,比小梅、小桃二女略大,约二   十年华,颇有昨日那个红莺姑娘之风。   花小猫极为高兴的笑道:“小梅、小桃,你两人怎么来了?这位姊姊是..”   小梅抢著笑道:“这是紫燕姊姊,也是我家小姐身边的红人哩。”   接著,就为双方介绍一番,随又说道:“前两天我们分开以后,不久银凤姊姊就赶来洛阳啦,后来银凤大姊刚走,红莺和紫燕两位姊姊也就来啦。”   花小猫四处望了一眼,问道:“那红莺姊姊呢?怎么没有见到?”   小梅笑道:“红莺姊姊带著二、四位姊妹还在中洲大酒楼用餐,我们因已吃饱,所以顺便就先到你们这里来啦。”   小桃却忍不住插嘴道:“紫燕姊姊想要见见好公子,并且有话要说..”   花小猫扬眉问道:“请问紫燕姊姊,你有事吗?”   紫燕嫣然一笑道:“今日黄昏时分,北丘山黑松林之约,不知好公子他是否还记得?”   花小猫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我大哥一直没有忘记。”   只听紫燕叹息一声道:“唉,这样看来,只怕要改期了。”   花小猫惊道:“那为甚么呢?”   就连“孟氏双英”和“火猴儿”侯通等人也是暗吃一惊!   只听紫燕说道:“刚才我们派人去四凶住处,希望提醒他们早做准备,哪知四凶不在,一经打听,才知他四人昨日中午出去,至今未归,却又不知到何处去了?”   花小猫皱皱眉道:“那几个老小子莫非怕啦,想躲。”   紫燕摇头笑道:“那倒不会,他们四人虽然很坏,但一向都还守信重诺,尤其是只要一提到打架拚命,更是高兴得很,怎么会躲!”   花小猫追问道:“那他们为何会无故失踪呢?”   紫燕柳眉微皱道:“是啊,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啰,他们会不会是遇到了极大困难?可是,放眼天下,有谁敢难倒他们‘黑河四凶’?所以,目前我们派人四处在找,如果黄昏以前还是没有找到,就只有另外改期决斗了,请小兄弟代为向令兄转告。”   花小猫没可奈何的苦笑一下,道:“紫燕姊姊,唉,不瞒你说,我大哥也失踪了。”   紫燕、小梅、小桃,都听得大吃一惊,愕然呆住!   半晌以后,小梅脱口问道:“好公子又是如何失踪的呢?”   花小猫想了一想,道:“那天我送你两人走了以后,在回来的路上,   刚转过一条街,就碰到一种相当奇怪的事哩..”接著,就将那日他所见到的一切情形又讲了一番。   小桃瑶鼻儿一翘,有些不信道:“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怎么一个脏兮兮、苦哈哈的店小二,一下子就抖起来了呢?我真有些不信。”   花小猫道:“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我左看右看,的确是他,就叫人不得不信了。”   小梅皱了皱眉道:“这些我们别去管他,我倒觉得你所说的那个穿著彩衣的女人,岂不正是‘散花仙子’那个老妖女么?”   小桃接口说道:“哎呀!当真,我们正在到处找她,她怎么会与这些人在一块?”   花小猫道:“当时我又不晓得那老儿就是‘散花仙子’,直到我回来以后,将一切情形告诉大哥和师兄等人以后,经他们几人一研究以后,我才知道她就是‘散花仙子’,同时也将她们误认为是你们的人哩。”   紫燕一听话中大有蹊跷,连忙问道:“那后来呢?好公子查了没有呢?”   花小猫摇摇头道:“当时已经天晚,而且又不知对方落脚之处,所以没查,第二天,又正好赵大哥在中洲大酒楼请客,整整吃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回来,哪知一回来,就由店小二转来一封非常奇怪的信。”   随又将那封信的内容背诵了一遍,最后并继续说道:“所以,我大哥于昨日午后就到百蝶园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哩,不知是真的有事?   抑是遇到了麻烦?”   小桃问道:“百蝶园究竟是个甚么所在嘛?”   花小猫摇摇头道:“我们都没去过,谁也不知道。”   小梅追问道:“那百蝶园是在甚么地方呢?”   花小猫正要回答,忽听紫燕喃喃念道:“百蝶园..百蝶园..百蝶园..”   大家侧头望去,只见紫燕偏头一阵凝思,似在思考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半晌,乃见她回过神来说道:“我知道啦,记得我家小姐常说这洛阳城中可能有‘南岳魔女’的一处据点,据我所知,那魔女身边有一位得力女婢,名叫玉蝶,莫非这百蝶园就是玉蝶那丫头在这里主持的么?如果我的猜测不错,那好公子的确遇险啦。”   花小猫的心头又是咚的一跳,有些著急起来,但随又镇静,故做一笑道:“她一个小小女婢,又能把我大哥怎样..”话一出口,就忽然警觉不妥,因为面前三女都是为人之婢,不啻将三人也包括在内,所   以连忙住口。   小梅、小桃二女,都同时将他瞪了一眼。   紫燕淡淡一笑道:“小兄弟,你千万别瞧不起女人,虽然自古以来有成就的女人并不多,可是,当一个女人一旦有了成就,往往都在一般男人之上,别的不说,就以我家小姐和‘南岳魔女’为例,今日之成就非常人能及。”   忽儿她略停又道:“听说玉蝶那丫头生得娇艳、妩媚,天生是个狐狸精,而又喜欢搔首弄姿,一颦一笑无不诱人入迷..”   花小猫摇摇头道:“我最了解我大哥,愈是像那种骚娘们他愈不喜欢。”   紫燕随口问道:“那你大哥喜欢哪种样子的女孩?”   花小猫毫不考虑的答道:“我大哥喜欢清秀、端庄而稳重型的小姐,像红莺姊姊,我大哥就经常夸赞她美丽、大方,而又聪明伶俐..唉,可惜我大哥今天没在,如果他见到你紫燕姊姊,我相信他也一定喜欢。”   紫燕刚才不过是随便问问,哪知却引来花小猫这一番称赞,倒真是出了意外,尤其见对方天真纯洁,毫无城府,不像是巧言取宠,纯是一片赤子之情,芳心之中十分高兴。   这个少女不禁一阵咯咯娇笑,道:“好甜的嘴儿,难怪小梅一再说三姊红莺特别喜欢你这位小兄弟,这样看来,我就是不喜欢也不行了。”   忽儿她笑声突敛,又正色说道:“小兄弟,别小视了玉蝶那丫头,她很会施展迷术,尤其像你大哥这种人,外和内刚,而又自视甚高..”   花小猫抢著说道:“哼,我大哥一记拂袖神功,就连四凶中的二、三两凶联手,都难以接得下来,他怎么会在乎一个玉蝶哩?”   紫燕笑道:“那你错了,如果真拚实斗,玉蝶当然不是你大哥对手,可是,假若对方来阴的,你大哥却就难防啦..尤其玉蝶那丫头,鬼名堂又多,心肠又狠,不说别的,她只要偷偷弄点迷魂药物,你大哥就吃不消啦。”   花小猫心头又是咚的一跳,惊道:“啊,据你这样说,那我大哥如今处境的确是很危险。”   紫燕点点头道:“是啊,所以目前你我双方要暂时合作,为了要去救你大哥,同时我们也要乘此机会清除南岳山魔女的这一据点。”   接著,彼此大约商量一番,就叫小梅前去“中州酒楼”通知红莺等人。   紫燕与花小猫两人,就带著小桃、“孟氏双英”以及“火猴儿”侯通等人出门而去。      ※      ※      ※      ※   不知何时,天亮了,雨也停了..   玉蝶从甜美的入定中醒来,想起昨夜发生的事,立时翻身坐起,叫道:“好康!”   身边却不见他的影子,只见自己赤身裸体,被褥凌乱,落红片片..   想起自己十八年来守身如玉,竟在一夕之间毁在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大孩子手中,而他,竟然无情无义,在自己身上做了这样的事,就这样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玉蝶恨得咬牙切齿,抓住被单胡乱披在身上,冲出房去,一面大叫道:“小茵、小红、小黄、小黛..”   她又突然怔住!原来好康并没有不告而别,而是衣衫整齐坐在桌前吃著昨天的剩菜。   玉蝶道:“你还没有走?”   好康道:“就要走了,我只是要等你睡醒,告诉你一声..”说著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玉蝶大喝道:“你就这样走了?”   好康回过头来,道:“还有甚么事么?”   玉蝶咬牙道:“你不对我有个交代么?”   好康道:“交代甚么?打赌你输了,我糊里糊涂的跟你干下了这种事,毒药也是你自己下的,害人也害己,怪不到我头上来!”   玉蝶的自尊心受到彻底打击,她咬牙道:“我就白白的被你..糟蹋了?”   好康道:“你打赌输了,你们六个都是我的了,你被我糟蹋也是自做自受!”   玉蝶道:“这么说,你还是不肯与我家小姐合作?”   好康道:“要合作也是以后的事。”   玉蝶几乎要哭出来,厉声道:“你真的就这么绝情而去?”   好康心中的确不忍,但是他不能被她这种不光明的手段牵绊住,不再吭声,回头往外走去。   玉蝶颤声道:“站..站住!”   好康也只是略为一窒,仍是坚定地往外走去。   玉蝶伸手扶住了门框,嘶声道:“你只要再走一步,就会后悔莫及!”   但是好康仍不受她威胁,大步向外走去,一面道:“小子好康,一生做事从不后悔!”话声中,向前大步走去..   哪知话刚说完,脚下踏著翻板,人却直往下堕,耳际间飘荡著玉蝶   一串如泣如诉的嘶声,道:“你坚持要闯关,你若死了也别怪我!”   ※      ※      ※      ※   这是大为出人意外之事,仰首一望,那块翻板早已翻回原处,接合得天衣无缝,根本不知自己是从何处落下?   如今他所能做的,是尽量提足一口真气,将身子减轻,然后施展上乘轻功,在半空中成之字形的左右飘闪,以减低下堕之势,最后他终于毫发无损的飘落于地。   他才惊异自己的内力不知何时又增进了许多?一定就是昨夜与玉蝶“采补”的功效,他蓦地忆起那天“散花仙子”对他说的话:“这就是玄门中最最精巧的‘采补’之术,你好好记住,受益无穷!”   他心中暗自叹息,这个玉蝶自以为聪明,耍了手段,却偏偏没有害到我,反而帮助了我。   既然这“采补”之术这么有效,以后若有机会,应该多多把握才是。   抬头打量,发觉这座地牢甚为宽敞,宽约七丈,长约十丈出头,收拾得倒也干净,简直像座大厅。   四壁都是以坚固的青钢石所砌成,光滑油亮,用手一敲,其声夺夺,显然是很厚很厚,根本别想破墙而出。   幸而壁上共点了二十四盏油灯,倒也大放光明。   说来也是真巧,他是飘落在西边墙脚之下,抬目望去,只见东面墙脚之下,一列并肩坐著四人,仔细一瞧,不禁使他大吃一惊!虽然最左边那人他没见过而不认识以外,其余三人,他的印象却极深刻,那就是黑衣二凶、黄衣三凶、白衣四凶。   既然与这三人在一起,那么那位穿红衫的人,不用猜必是红衣大凶了!   想不到他们四人也是关在这里。   那黄衣三凶霍然睁开眼来,见到好康就倏然站起,面貌狰狞的说道:   “小子,你也来啦,真是难得啊,咱们正要算算旧账。”   随又回头喊道:“老大,我所说的就是这小子,前几天在洛口镇上,我与老二两人拚出全力才挡他一记拂袖神功,这小子若不早除,终必为我们一大后患,所以今夜非要算算..”   好康冷笑接口说道:“算就算嘛,你以为本爷怕你呀?”   其余三凶全都站了起来,虽然地牢之中不见天日,但大约估计约是午前时分,再有几个时辰以后,就是北丘山乱葬岗之约,所以“黑河四凶”十分著急。   黄衣三凶更是有些迫不及待,大声喝道:“小子,咱们速战速决,   今日黄昏时分,大爷们还另外有场约斗,现在先撕了你小子..”   好康淡淡一笑,接口说道:“你说的可是北丘山乱葬岗之约么?”   黄衣三凶点点头道:“是啊,你小子如何知道?”   好康笑道:“因为闯关的人就是在下我。”   白衣四凶一惊:“啊,是你?”   黄衣三凶把好康仔细看了一眼,摇摇头道:“凭你小子,乳臭未干,也配!”   好康朗朗一笑,从怀中摸出红莺所通知的书信道:“各位一看便知。”   抖手之间,就将那信掷了过去。   红衣大凶伸手一招,便将信接了过来,四人就灯下一看,的确不假。   黑衣二凶哈哈笑道:“这倒是真巧,既然这样,咱们就将此处当做是北丘山乱葬岗好啦,反正是要拚斗一场,又何必多跑一趟,你小子意下如何?”   好康怕他日后反悔,故意重复一遍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我就改在这里拚斗,如果我获胜了,也算是闯过你们四凶的这一关,是吗?”   黑衣二凶点点头道:“只要你小子有能力获胜,就算过关。”   好康朗笑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双袖一展,向三凶、四凶两人迎胸拂去,右腕倏翻,呼的一掌,疾劈红衣大凶左肩;紧接著右脚一翘,猛踢向黑衣二凶小腹。   这一招三式,同时攻向四大高手,顿时掀起漫天风暴。   “黑河四凶”全都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小子说打就打,而且还竟有这高身法功力,端的不可轻视。   三、四两凶各自劈出一掌,便挡好康这一拂袖神功。   红衣大凶则单掌一竖,也是一招硬拚,黑衣二凶即横掌下切,一记“力划鸿沟”,直向好康脚背疾斩猛落。   由此看来,“黑河四凶”的确盛名不虚,不但个个未曾微退半步,而且人人都是以攻还攻,毫不含糊。   蓦闻两声砰然巨响,三、四两凶竟被好康这一拂袖神功震退一步,而好康自己也被红衣大凶这掌震得向左一个踉跄,由此可知大凶功力较其他三人强过甚多。   但见好康趁那一退之势,身形电转,直向二凶扑去。   黑衣二凶,见锐不可当,赶紧脚下连踏,转向侧让,可是好康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红衣大凶见老二身陷险境,连忙尾追而上,于灯光照耀之下,在好康身后掌指翻飞的翩然弄影,三、四两凶也感到老二处身之危,于是   两人合力攻出一掌,意欲阻遏好康锐风,为黑衣二凶减轻压力。   可是,不知怎么?好康身形一扭,倏然不见..   原来好康使了一步鬼影迷踪身法,不但很巧妙的闪过红衣大凶的追击,和三、四两凶的拦截,而且还转到黑衣二凶的左面,探手一掌,疾拍而出。   只听碰的一声,正好击中黑衣二凶的左胸。   黑衣二凶于闷哼声中,吐了一大口鲜血,向右连抢数步,仍然立桩不住,一跤跌坐在地上。   忽听好康嘿嘿冷笑道:“‘黑河四凶’又有甚么了不起!上手不到十招,就被本爷四伤其一,哼,看你们还有甚么高招..”   蓦闻红衣大凶怒吼一声,晃身而上,掌劈脚踢,接连攻出十掌五腿,势若雷霆万钧,大海急潮。   好康暗凝真气,力贯双臂,左封右拒,全力抵挡,总算将对方这阵猛攻全数接了下来,脚下却只微退半步。   这时,两人额上都已微现汗珠,彼此心中亦都有数,各人也都暗暗心惊,想不到对方武功颇有造诣。   突闻两声沉喝,黄衣三凶左边抢进,白衣四凶则从右后夹击,两人似是心意相通,各人都是接连劈出五掌,又是一阵猛攻,快速绝伦,立刻风暴顿起,力浪横溢,好康身形电转,左右开弓,分别与两人各对一掌,只听拍拍两声巨响,有如久郁闷雷,霍然爆发,三人身形都被震得一阵摇晃,显然,这一下硬拚,双方都是全力施为。   这当儿,四周光线忽然一阵阴黯。   原来刚才这两掌,激起的劲风已吹灭了附近壁上八盏油灯,换句话说,整个地牢中总共只有二十四盏油灯,这一下却已熄去了三分之一。   就在几盏油灯一熄之际,恰逢黄衣三凶一掌劈来,好康几乎吃了大亏,赶紧一步鬼影迷踪闪了开去。   他这一闪,自然是往亮处闪去,这是人们的自然心理,白衣四凶虽然追之不及,但遥空一掌劈了过去,掌风呼啸,强劲如飙,又吹熄了四盏油灯。   这时靠近东边这一带的十二盏油灯已全部熄灭,幸好好康身形转动如流,已转到西边的墙脚之下。   红衣大凶由于略微休息,已缓过一口气来,吼声起处,跟踪而至,掌指翻飞,接连攻出九招。   好康心中明白,仅凭这个红衣大凶若与自己单打独斗,亦足以拚到千招以上,连忙翻身迎战。      两人都是以快制快,以攻还攻,全凭手上变招易式,缠斗不休,各人的生死均系于俄顷之间。   黄衣三凶和白衣四凶两人见对方已被老大近身缠住,机不可失,各人奋力劈出一掌,左右夹击而至。   好康闻风知警,赶紧脚下一滑,从两股掌风的间隙之处一闪而过,蓦闻身后一声巨响,空气激荡,到处流窜,接著呼啸一声,右边的十二盏油灯也一闪而灭。   这地牢中,本就黯无天日,全凭二十四盏油灯照明,如今灯已全熄,顿时一片漆黑,甚么也看不见。   油灯一熄,伸手不见五指,各人都不禁为之一呆!   好康毕竟聪明过人,脑筋反应得快,连忙身形一闪,斜飘三丈,靠壁而立,并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好康是由于聪明伶俐,不想弄出声来,三个凶神恶煞则是老奸巨猾,更不愿意出声,所以这地牢之中,立刻静了下来,简直落针可闻,直同一片死域。   有谁知道,在这种死域般的地牢里,却隐伏著几个绝世高手。   愈是寂静无声,不知情况,则愈是充满了杀机..   ※      ※      ※      ※   这边“孟氏双英”、“火猴儿”、花小猫、红莺等人,一共四女三男,倒也浩浩荡荡,气势不凡,向百蝶园行进。   不久,都已来到百蝶园门口,只见园门紧闭,静寂无声。   但见红莺翘了翘嘴,小梅连忙上前敲门。   哪知敲了许多下,都无人答应,彼此不禁互望一眼。   花小猫突然无名火起,走上前来说道:“让我来,与他们讲这多规矩干嘛..”话声未落,飞起一脚,哗啦一声,已将园门踢飞。   花小猫左脚刚一跨进园内,但觉两片刀光从左右两侧门内,闪电般的劈了过来,这简直大大出人意外。   众人都看得惊心动魄,正要同时惊呼出口,忽闻花小猫一声清喝,接著响起一声惨号,并夹著一声闷哼。   大家抬眼望去,原来是两个守门的劲装武士,右边那个已被花小猫拦腰一剑,开肠破肚而死,左边那人则被花小猫一脚踢中小腹,犹在强忍疼痛的连连后退,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红莺和紫燕两人都想不到这小小孩子竟有这么大的火气,而且还有这么好的武功,所以两人都不禁互相交换了惊讶的一瞥。   蓦闻小梅一声娇叱,跟踪而上,手中剑芒一闪,又是一声哀号,将   那位已负重伤而退的武士杀死于地。   这时花小猫和小梅两人都已经算是进了园内,忽闻红莺和紫燕同声说道:“咱们冲,先进入百蝶园内再说。”   于是,一阵轻微混乱,众女和“孟氏双英”以及“火猴儿”等人全都进入了百蝶园内。   大家抬头望去,只见偌大一片花海,粉白黛绿,万紫千红,正在迎风吐蕊,播散出阵阵馨香,令人神清气爽,的确是满园花光,遍地蝶影,显得无比安详。   忽听紫燕突然说道:“四姊为我掠阵,我到花丛中去看看有些甚么玄机!”说话间,从怀中摸出一粒黄色药丸,含在口中。   但闻红莺轻喝一声道:“五妹,且慢..”   大家侧头向她望去,只见她凤目炯炯地注视著那些飘飘闪闪欲坠欲歇,翩翩飞舞的蝴蝶,毫不稍瞬。   紫燕低声问道:“四姊,难道你看出了甚么蹊跷?”   红莺摇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尤其是那些蝴蝶飞舞的无声无息,万一正在散播一些无形之毒,如何得了?”   “孟氏双英”老大孟宗竹赞道:“不错,可见姑娘心思缜密,常人难及,赵某的确万分佩服。”说得辞恳意识,显然是衷心肺俯之言。   红莺回头望著他点头一笑,却俯身在地上抓了两把碎石散土,站起身来,皓腕一扬,将那些碎石散土全都掷了出去!   刹那间,三丈之内的蝴蝶全都被击落于地。   不论眼力、手法,俱属上上之选,令人叹为观止。   “孟氏双英”和“火猴儿”都看得大吃一惊!互望一眼。   花小猫却侧头问道:“红莺姊姊,那些蝴蝶都死了么?”   红莺咯咯一笑道:“我哪会那么残忍!只是暂时将它们击昏而已,盏茶时分以后自会清醒过来,又翩翩飞舞于花丛之间。”   一只蝴蝶的生命力本就相当薄弱,若要将它击毙,自然是极为容易,但如果只能将它击昏,却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想不到此女竟有如此之能,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孟氏双英”等人,又极为惊骇的互望了一眼。   这时,突见她又在地上抓上两把碎石,捏在手中,然后站起身来,望著紫燕翘了翘嘴,含笑说道:“五妹,我为你掠阵,你现在去吧,还是要小心一些。”   紫燕点头一笑,回头一声娇叱,身形腾空而起,直向花圃中掠空扑去。      她所腾起的身形并不大高,刚好仅仅超过那些花丛,可是,却能维持甚久,真像一只紫燕从每株花梢之上掠过。   只见她左臂虚空一划,双脚凌空向左一摆,一式莺飞鱼转,即又向右边划空旋飞,不但双脚仍未落地,而且姿势美妙,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眼见她势将力竭,快要落下地来,却见她脚尖微点花枝,花枝轻轻一抖,又复弹身而起,凌空盘旋如故。   这时,“孟氏双英”等人全都暴喝一声:“好功夫!”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好像是一股无形巨力,久蓄内心,霍然一旦迸裂开来,既清澈响亮,又浑然有力。   仿佛只有一声热烈的喝采,才能宣泄内心的激情与衷心的敬佩,以及自己于此时所感受的快乐和高兴。   红莺却以手中的碎石为紫燕开路,二女如此合作,缓缓向前搜去,其余众女个个手握长剑,随后跟进,约只盏茶工夫,各人都已走过这片花海。   大家回头一望,只见那些已经落地的蝴蝶,这时又真的翩翩飞舞起来,重又呈现出一片欢乐气氛。   孟宗兰对著紫燕一竖拇指,赞道:“姑娘好俊的轻功,我等今天又大大开了一次眼界。”   “火猴儿”侯通也道:“我老儿活了这大把年纪,今天也才是第一次看到。”   紫燕擦了擦额上香汗,笑道:“小女子献丑,倒让各位见笑了..”   这当儿,忽闻有人沉声喝道:“何方强贼?敢来百蝶园内行凶,难道不要命么?”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前面是一倏宽约三丈,长约数十级青石铺砌的石阶,石阶之上即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屋宇,屋宇之前并列站著五人,而五人身后另还有许多名劲装武土,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严阵以待。   花小猫人小眼尖,向中间那人一指道:“小梅、小桃,你们看中间那人,不就是洛口镇上那家饭馆中的店小二么?可见我并没说错吧。”   小梅、小桃,同时一惊道:“啊,当真是的,看样子他好像还是这群人的头儿哩。”   那人冷哼道:“甚么店小二不店小二的?我叫‘泥鳅’章铁丘!”   但见红莺仰头说道:“我管你甚么‘泥鳅’!快叫你们玉蝶出来与我答话。”      “泥鳅”章铁丘冷笑一声道:“丫头,你算哪一根葱,竟敢直呼咱们堂主。”   红莺与紫燕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又道:“你去对那玉蝶说,东岳红莺与紫燕二人联袂来访,相信你们堂主定会出来接见。”   那人又冷哼一声道:“哼,好大的口气,你有甚么话,对本座说也是一样。”   花小猫却插嘴气道:“你又算哪一根葱,怎么如此狂妄,大言不惭。”   “泥鳅”章铁丘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小娃儿,告诉你好啦,本大爷现为百蝶园总管,自然可以代替堂主做主啦。”   花小猫点点头道:“你既身为此园总管,当然应该知道所发生的事嘛,那么我问你,我大哥好康他到哪里去了?”   章铁丘得意笑道:“他已被我们堂主所擒,关入地牢啦。”   众人听得都是大吃一惊!宛若青天霹雳,骇然呆住!   花小猫一呆以后,突然一声沉喝,直向石阶之上掠去,他这一动,其余八女四男全都纷纷向上冲去。   突闻章铁丘揭道:“凌飞、田横,你二人快下去拒敌,务将敌人阻于石阶之下;庞昆、谭德,你两人各带多名弓箭手守在这石阶上面,若有人抢上石阶就乱箭射杀。”   花小猫、小梅、小桃,三人在前,奋勇拾登石阶。   “狂剑”凌飞、“怒刀”田横二人则向下全力冲来,眨眼之间,双刃已于中途相遇。   花小猫迎住“狂剑”凌飞,小梅、小桃二女则双战“怒刀”田横;五入分成两组,于这条石阶的半腰展开一场生死的搏斗。   这条石阶宽约三丈,全是以青石铺砌而成,一层一层的往上伸延,也只能容得两组人厮杀,却就再无空隙。   红莺与紫燕二女分别为三人掠阵,只儿小梅、小桃二女一上手,就以阴阳双绝合击剑法夹击“怒刀”田横。   “怒刀”田横的武功固属不弱,如果以一对一,二女均非其敌,但如今则是以一敌二,本就落了下风,何况二女所施展的又是一套至高绝妙的合击剑术,所以上手不到十招,“怒刀”田横就连连遇险,陷于苦战之中。   紫燕初时还以为花小猫年幼力弱,恐非对方敌手,哪知这小家伙异常悍勇,不但杀法泼辣,狂妄无忌,而且剑起狂飙,暴涌一天寒芒,显见功力亦是不弱。   紫燕看得心神一震!他小小年纪竟有这么厉害,先前的确是太低估   他了。   思忖之间,蓦然“狂剑”凌飞一声沉喝,手中突然加劲,长剑泛起层层波光,势若排空卷浪,直向花金猫倒泻而来。   此人既名“狂剑”,剑术上的造诣自是非比平常,紫燕深恐花小猫不敌,正欲仗剑而上,忽闻花小猫啸声起处,剑光闪闪,有如泼雨般地连连急刺,手法之快,出剑之速,简直使人看得两目不交睫。   他这一阵疾攻猛打,不但阻遏了敌人锐锋,而且硬生生的将凌飞逼退五步,又抢占了三层石阶。   紫燕看得点头一笑,原来这位小兄弟所使的竟是“北癫”老人家的泼雨乱剑。   听说这套剑法只要在功力上不与敌人差得太远,就能发挥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无上妙用,看来他今天只是有惊无险啦。   哪知,就在她这一恍神当儿,花小猫又抢占了二层石阶,“狂剑”   凌飞虽然居高临下,仍然频频遇险。   忽闻红莺说道:“五妹,你就对付左边那五名弓箭手,我对付右面五人,全力施展杀手,绝不容情!”   随又向身后四女吩咐道:“小李、小杏、小菊、小荷,你们四人稍待,见我与紫燕两人得手后,就跑来接应,全力搏杀那些劲装武士。”   四女同时应了一声,个个磨拳擦掌,准备放手一搏。   但见红莺又向“孟氏双英”等人说道:“为这位小兄弟掠阵的事,就只有重托各位啦。”   孟宗竹与“火猴儿”齐声说道:“姑娘放心前去,我等随后就到。”   红莺与紫燕两人互望了一眼,接著各人一声娇喝,双双腾空而起,掠飞三丈余高,根本不循石阶而上,直如两只大鸟向左右两侧分别凌空扑去。   庞昆、谭德两人只不过是那些武士的领队,何曾见过二女这高身手?   顿时吓得一呆!居然忘记下令放箭,待两人警觉时,二女业已剑光闪闪,身临各人头顶。   只听二女同时一声娇叱,两支匹练般的长剑,有若天河倒泻,暴起万缕流光,向众武士头顶撒网罩落。   接著,哀号迭起,惨呼频传,溅起一天血雨。   二女分别已将对方解决了三人,方始落下地来,紧跟著身形电转,剑起风云,各人又复伤了两人。   突闻娇叱连声,喝吼盈耳,只见小李、小杏、小菊、小荷四女,个个挺腰而起,人人奋勇争先,仗剑直上,纷纷抢登石阶,就在那座高   大的屋宇之前,与对方许多名武士掀起一场剧烈混战。   蓦闻花小猫一声劲喝,短剑连飞,唰唰唰三剑,又将“狂剑”凌飞逼退五步,自然又硬生生的抢占了三层石阶。   小桃回头一看,十分著急说道:“小梅姊姊,你看,小萝卜头已经超过我们很远了,我们也该加一把劲,早点将这老小子杀败不可。”   小梅喝声:“好!”唰唰唰连飞三剑,只见青虹暴长,纵横交织,有若一具光网,炫人耳目,乱人心神。   小桃则乘“怒刀”田横手忙脚乱之际,疾出一剑,直削他左肩!   田横只觉肩头一凉,奇痛攻心,接著鲜血汩汩而出,染遍左边半身,已被对方削下一片肉来,哪里还敢再战?转身就向石阶之上逃去。   二女随后抢登而上,抬眼四顾,只见“泥鳅”章铁丘又带来许多位武士,将红莺与紫燕两人,分做两处围住厮杀。   红莺与紫燕二女的确不愧是慕容美身边的得力之婢,各人虽被七、八个劲装武士圈住,但她二人两支长剑,矫如矢龙,纵横疾刺,左右连挑,每出一剑必定有人被伤,再加二女身法灵巧,更是所向披靡。   小梅、小桃两人心知两位姊姊之能,自是十分放心,可是转头望去,但见小李、小杏、小菊、小荷四女,被对方十多位如狼似虎的武士圈住厮杀,却感到相当吃力,而且都被迫得险象环生,于是,两人同时一声娇叱,奋力冲杀过去..   “怒刀”田横一逃,“狂剑”凌飞就顿感势孤力弱,心想:“不如就退上石阶,在平地上与这小子再放手一搏。”主意打定,身形往后一仰,凌空一个倒翻,业已跃上石阶顶层。   花小猫一声劲啸,亦跟踪而上,这时双方人手全都到了那座屋宇前的平地之上。   孟宗竹许是有些手痒,高声说道:“小兄弟,愚兄也想活动活动,这一阵就让我来好啦。”   花小猫回头一笑道:“好,就将这老小子交给你好啦!”   话声刚了,忽然弹身而起,左掠三丈,呼的一剑,直向正在指挥出击的百蝶园总管“泥鳅”章铁丘刺去。   “泥鳅”章铁丘先前没有注意,骤然之间吓了一跳,赶紧用手中折扇一拨,左跨一步,方堪堪躲过。   等他刚一看清面前之人,花小猫业已接连攻出三招。   “泥鳅”章铁丘虽是店小二出身,但武功也颇不含糊,绝不在“狂剑”凌飞之下,于哈哈狂笑声中连挡三招,眨眼之间,两人已打得兔起鹘落,风旋云转。      孟宗竹与“狂剑”凌飞硬拚几招以后,方知自己与对方尚有一段距离,也才知道花小猫虽然人小年幼,但武功的确远在自己之上。   孟宗兰也大喝一声,加入战圈,从侧面夹击凌飞,如此以二敌一方始稳住战局。   “火猴儿”侯通也向那些武士群中冲去,众小婢得两人之助,更是精神大振,信心突增。   这时,蓦闻喝吼盈耳,惨呼频传,掌风呼啸,拳劲奔涌,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之中,涌出一股冲天杀气..   ※      ※      ※      ※   上面打得风云变色,地牢内更是凶险无比,一片绝对的漆黑中,好康脸上闪过一抹苦笑。   这下好啰,如果有灯有亮,彼此都能看见对方,我还可以仗著鬼影迷踪身法,只是有惊无险而已;如今大家都看不见,鬼影迷踪还有个屁用!一旦被他们缠上,一定很难脱身,尤其,以前他对红衣大凶估价并不太高,但经过刚才几番拚搏,才知此人乃是自己一大劲敌。   如果是在平时,自己仗著鬼影迷踪身法,也许还有致胜之望,如今却在这种情况下,则无半点把握。   这当儿,忽听有人终于忍耐不住,轻轻干咳一声,接著,即听白衣四凶的声音说道:“咦,那小子躲到哪里去了呢?”   忽又听黄衣三凶急道:“这下糟啦,偏偏我们平时太过自信,不愿随身携带火折子,如今那小子只有一人,毫无顾虑,尽可..”   只听红衣大凶接口说道:“不要紧,你二人过来,我告诉你们一个暗号,以便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彼此也好有个识别。”   刚才黄衣三凶的话,虽然没有讲完,但却把好康无意间点醒,是啊,反正我只是一个人,他们三个人都是我的敌人,我随便怎么出手,对象总是他们三人,我自然毫无顾虑,相反的,他们怕伤了自己人,却就碍手碍脚啦,这样一来,自然对我十分有利。   随又暗暗想到这个红衣大凶的确厉害得很,他们一定在商量甚么联络暗号,我绝不能让他们商量好了再来对付我,一定要将他们冲散才行..   心念既起,连忙晃身而上,左掌右指,再加长踢横扫,接连攻出十招,顿时力浪急卷,满室生啸。   大凶、三凶、四凶,各人于闷呼声中被迫得倏然分开,待各人缓过一口气来以后,那股力道却又骤然消逝。   原来,好康只是将三人冲散以后,随又悄然而隐。      这时,大凶、三凶、四凶,包括好康在内,四人各在一个不同的地方隐住,虽然有的立得较远,但也有近在咫尺,可是由于漆黑一片,彼此丝毫不见。   各人都是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弄出一丝儿声音,地牢内又归于像死一般的寂静..   少顷,白衣四凶忽觉有一只手掌向自己左肩搭来,顿时心头大骇!   浑身寒毛直竖,随口惊呼一声:“啊!”   喝声之中,右掌一扬,连忙拍出一掌。   只听红衣大凶的声音说道:“老四,是我!”   白衣四凶似在微微笑道:“原来是老大,我还以为是那小子..”   话未说完,却听碰的一声,背上狠狠挨了一掌,张口哇的一声,吐出几大口鲜血,喷得红衣大凶满脸满身,同时身子向前一仆,昏死在大凶怀中。   忽听大凶心胆欲裂,惊声呼道:“老四,怎么啦?你振作点,醒醒啊,你醒醒啊!”声音抖颤,哀伤凄凉,有点像哭..   自然,四凶挨这一掌正是好康所为,他正要侧身进击红衣老大,忽从左侧涌来一股无朋巨力,疾窜而至。   好康心知这股巨力必是黄衣三凶所发,连忙向右横跨二步,故意踏脚甚重的一声,闪让开去。   黄衣三凶一听步履声响,就知好康身在何处,暗中一声冷笑,跟踪而上,呼的一掌,追击过去。   好康也于冷笑声中,又复向前跨出三步。   黄衣三凶这掌又复落空,自然在后紧追不舍,连劈数掌,都只是毫厘之差而没伤到好康,就这样一逃一追,两人已离原来位置约七、八丈远了。   照说这七、八丈距离,好康只要一闪即到,而他却故意分做几次退让,其实,这就是好康聪明之处,他的目的就是要将黄衣三凶引得远离大凶,才好下手。   同时他心知红衣大凶这时必定在为四凶推宫活穴,无暇顾及这个倒楣的三凶,此时正是大好时机。   所以,当三凶再度一掌劈来,好康默运神功,劲走百骸,力贯双臂,右腕一翻,硬接一掌,只闻碰的一声,双方掌力接实,三凶震得连连后退。   好康早有计算在心,乘三凶后退之际,迅疾跨步而上,左手猝然一掌,罡劲猛吐,劈在三凶前胸。      黄衣三凶被震得飞了起来,一声惨呼,落下地来,口中鲜血狂涌,业已昏倒在地,比四凶伤得更重。   “黑河四凶”一向凶名久著,自出道以来何曾遭遇这种败绩?所以红衣大凶气得须发直竖,悲愤填膺,当下恨声吼道:“你小子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老夫跟你拚了!”   好康一听对方话中之意,好像立刻就要与自己拚命的样子,心知此人亦非易与之辈,连忙将功力提得满满,蓄势戒备,横掌待发。   哪知,蓄势许久,都不觉得大凶有何动静?   原来红衣大凶悄悄将三凶抱起,搬到二、四两凶一块,并以本身功力为黄衣三凶推宫活穴起来。   好康一直等了好久,都不觉大凶有何行动,不禁有些奇怪,不知这老小子在搞些甚么鬼?真令人枯等难挨,冷笑一声,道:“如今你们四凶已伤其三,只剩你一个光杆老大啦。”   半晌,方听红衣大凶说道:“你小子别要得意,就凭大爷一人也够你小子受的。”   听这声音,似乎就在好康面前不远。   原来,红衣大凶利用刚才那段时间,已将三、四两凶悄悄安置于东面墙角,让三人列坐疗伤;然后自己再悄悄跑来西边,才与好康答话,以便其余三凶专心运功。   好康干咳一声,道:“本爷曾听人谈及,说你们‘黑河四凶’以你老大的武功最好,现在你我两人正好单挑独斗,来一次公平决战。”   红衣大凶沉声喝道:“好,老夫正要试试你小子的真才实学..”   呼的一掌,疾劈而至。   好康左肩一沉,右腕一翻,直向对方手腕脉门扣去,也是以快制快,闪电即到。   手指刚要触及对方掌沿,忽觉红衣大凶突然变掌为指,反而朝自己掌心戳来,同时左掌一伸,疾拍好康小腹。   好康暗吃一惊!想不到对方变招之速,出手之快,竟到了这种地步!   赶紧一面吸胸凹腹,从速应变,左手易掌为抓,希望乘机扭断对方手指,右手则抡掌下切,疾斩红衣大凶左腕。   接著,两人近身肉搏,展开一场凶猛绝伦的快攻。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形之下,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进攻路子,完全只凭感觉与经验,各逞其能。   各人变招易式都只在顾指之间,如有一方稍慢,或是一下应付不当,就可能横尸当场,血溅五步。      所以,各人的生死存亡都在毫顷之间,虽然无法看到各人的凶险之状,但其险恶之情却较平时犹有过之。   尤其两人都是一流高手,为了恐怕对方预先测知,因此各人于出手之际,不带丝毫风声,都只于掌指伸缩屈弹之间就已将招式攻出。   所以两人虽然迭遇凶险,危机一发,却无半点声音。   说来也真好笑,在这种黯无天日,漆黑如墨的地牢之中,有谁知道,竟有两位绝世高手在以性命相拚。   约莫有盏茶工夫,两人已对搏了五十余招,仍然是秋色平分,不胜不败之局,而且两人脚下都不曾移动分毫。   两人掌指变化愈来愈快,招式也愈打愈奇,自然,各人的凶险也愈来愈多,愈来也愈加严重。   两人脚下之所以都不曾移动,一则是各人都不愿服输,二则是恐怕一旦分开以后,就再难有机会将对方缠上。   所以,尽管各人愈打愈是心惊,但都不愿就此罢手,非要打出一个结果才肯甘休。   转眼之间,又是五十招过去,仍然难分胜负,不过,两人这时都已汗流浃背,微微有些喘气。   拚搏之间,红衣大凶却在暗暗想道:“这小子武功不弱,而年龄又比自己小了一倍以上,愈战愈勇,愈打经验愈多,如果时间一久,自己必然会吃大亏,我必须要冒险求胜,速战速决才行。”主意打定,连忙身子一沉,横跨一步,从侧面抢进,探手一抓,已将好康左肩抓住。   他这一突然移身换位,大出好康意外,幸喜好康反应灵敏,应变神速,匆急之间,左臂猛收,顺势一肘,碰的一声,正好撞在红衣大凶腋下。   红衣大凶这一下挨得不轻,顿时口内一甜,人也向一侧踉跄数步。   可是,此人毕竟是凶名卓著,倒也有股狠劲,不仅将嘴内那口鲜血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而且乘那踉跄,飞起一脚,也正好踢中好康大腿。   好康也不禁向侧一跄,于是两人方暂时分开。   一肘换一腿,看似两不吃亏,仍然是难分轩轾。   但红衣大凶那一肘是挨在腋下,好康这一倒则是挨在腿上,当然红衣大凶吃亏较大,受伤较重。   红衣大凶虽然感到胸腹之间血翻气涌,但也只是略闭双目,暗吸两口真气,也就平息了下来,无甚大碍。   至于好康大腿虽然挨了一脚,但也只是一麻即罢。      不过,由于两人刚才这番拚搏已有百招以上,各人都感到有些吃力,所以,两人虽然不能看见,但都能听到对方浑浊的呼吸之声。   虽两人明知对方与自己相距不远,但各人都暂时停了下来,一面凝神戒备,一面却又暗中运功调息。   这仿佛是另一种比赛,谁先恢复体力,谁就有致胜的希望,所以,各人都在全力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   少顷,忽听红衣大凶说道:“你小子武功不错,是老夫所遇的最大的劲敌了。”   好康悄悄抹了一把额上汗珠,笑道:“彼此,彼此,听说你们四凶与‘西狂’缠战经月,双方都不曾分出胜负,难道他还不是你们的劲敌么?”   红衣大凶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们与‘西狂’之战,大多数都是在白天进行,纵然是在夜晚,也是在明月皎洁,星光灿烂之下,从未像在这种情形之下拚斗过,所以在感觉上较往日更加凶险。”   好康故做哈哈一笑,道:“只怪你那两位兄弟将这室内灯光全部弄熄,给了在下以可乘之机,否则,真若要在下以一敌四,还难办哩。”   两人都在故作轻松,其实各人都已精疲力尽,但又不愿被对方看出破绽;显然,在这种情形下,两人都还在互斗心眼。   蓦然,一个严重问题突地袭上好康心头,不禁暗暗想道:“我得赶快将他制伏才行,不然时间一长,那三个凶神恶煞将伤一疗好,我就惨啦。”   于是打起精神问道:“你可还有再战之能么?”   红衣大凶故作做淡然一笑道:“怎么没有!老夫又没受伤,不过..”说到这里,故意不再说下去,却深深吸了口气。   任何人在最疲惫的时候,能多吸口气也是好的,好康却接口问道:   “不过甚么?你怎么又不说了呢?”   红衣大凶道:“老夫的意思,如果你我这样打法,就是打到明天晚上,也打不出个结果来,反而徒耗力气。”   好康点点头道:“对,你说我们应该如何打法?就请你划下道来好啦。”   红衣大凶又乘机吸了两口气,道:“我希望就以这地牢中西边这一半做为战场,你我各人提聚真力,彼此硬拚几掌,直到有一方不敌而认输。”   好康微微一笑道:“你是欺我太年轻,功力不敌你是吗?如果我不答应,你会以为我怕了你。好,从现在起,咱们来一个掌掌硬拚,招   招硬接,谁若躲了一掌,谁就不是英雄好汉!”   红衣大凶道:“好,老夫奉陪..”话声起处,猝然一掌劈了过来。   一个练武之人,功力到了一个相当境界以后,只要不是身受重伤,如果仅是一点疲劳,呼吸之间即可恢复元气,精神抖擞如故。   所以他这一掌劈出,顿起狂飙,有若推山倒岳之势。   好康冷笑声中,左掌一扬,对著那股掌风疾迎而上。   眨眼之间,双方掌力中途接实,碰的一声巨响,有若青天霹雳,又似拍岸惊涛,顿时劲浪横溢,满室急窜。   好康也被震得脚下浮动,后退一步。   一掌互拚以后,双方又静了下来,由于室内黯黑一片,既无法著清对方是否受伤,又不知对方使了几成功力,所以,两人都是茫然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少顷,忽听红衣大凶说道:“怎么样?姓好的小子,这一掌的滋味如何?”   好康答道:“果然不错,能将本爷震得退了一步,可见盛名不虚。”   红衣大凶听说只将他震退一步,既似有些不信,又像有点吃惊,不禁浓眉连皱:“难道这小子功力比我还高?再不然就是没说实话。”   思忖之间,忽听好康朗朗一笑道:“你也接本爷一掌试试..”话声未了,右臂一圈,呼的一掌,凌空劈来。   红衣大凶一听对方那阵朗笑之声,就知对方功力比自己略强,如今又觉对方这掌势若惊涛骇浪,排空而至,更是有些心急情惶,但事先已经讲好,不准躲避闪让,只得气沉下体,马步如桩,咬牙一声闷哼,双掌奋力推出。   双方掌力相触,又是一声轰然巨响,接著力浪急卷,空气流动,满室之内都卷起一阵呼啸之声。   红衣大凶虽然未被震退,但双脚硬生生的陷地三寸。   好康听风辨位,知道红衣大凶仍在原来位置,当下又是一阵朗笑,说道:“红衣大凶,有种你就再接本爷几掌。”   疾扑而上,双掌交递劈出,刹那间,一连拍出九掌,暴起一阵掀天巨浪,势若浪涛汹涌,万马疯奔。   红衣大凶被迫无奈,只得咬牙硬拚。   于是双方对掌之声宛如连珠炮发,轰轰直鸣,就连这座极为坚固的地牢也似在隐隐动摇,四壁上更是碎石纷飞,有若满天豪雨。   红衣大凶连接九掌,胸腹之间早已血翻气涌,口内数度感到甜味,但都强忍下去,不愿吐了出来。      显然,这老小子已负了很重的内伤,何况双脚已陷地将近一尺,地下青石也快要掩及膝盖了。   好康这一阵猛攻,的确耗了不少功力,浑身都是汗出如浆,但他存心要将红衣大凶毁去,只得尽量坚持了。   所以,长啸起处,纵身而上,有若惊鸿迅雷,双掌暴伸,奋力下劈,以雷霆万钧之势,撒网罩下。   红衣大凶忽觉头顶有股巨大无朋的强劲潜力,有如天河倒泻,亦似山洪暴发,澎湃而至,不禁大吃一惊!这时他虽明知不敌,也只得舍命一拚了。   当下鼓起最后一股余勇,双掌向上一举,“天王托塔”硬挡来势,只希望也将对方伤在这一硬拚之下。   的确,此人豪勇可取,壮烈可嘉,倒不失是一位铁铮铮的英雄人物!   唉,只可惜力不从心,一声巨响以后,他再无法忍耐,哇的一声,一股血箭从口内喷了出来,人也支持不住,顿时倒了下去,他虽倒地,但人却并未昏死,仍然有些清醒。   好康也被红衣大凶最后这招硬挡,震得又复上升二尺,方始落下地来,但他这时亦有些血翻气涌,口内发甜,内腑之间也受了伤。   他心知必须乘自己最后这口真气犹在,将对方做彻底解决,否则,这口真气一散,自己就势必落败,所以,他匆急的向前大跨一步,哪知即被红衣大凶横卧于地的身子一跤绊倒。   说来也是真巧,两人居然竟是并头倒在地上。   红衣大凶虽然没有丝毫力气,但他神智未失,当下嘿嘿一笑,道:   “难得你小子自己送上门来..”巨嘴一张,狠狠咬住好康左侧脖子。   好康一阵疼痛,方知是怎么回事,连忙向红衣大凶头上疾劈一掌,若在平时,他这一掌定将一颗人头打得稀烂,但这时他却是精疲力尽,落下时已无多大力量,仅只把红衣大凶打得昏死过去。   他一挣脱大凶巨嘴之后,就地接连几滚,一直滚出一丈多远,才翻身坐了起来,伸手向颈间一摸,只感到湿淋淋地,而且一阵痛疼如裂,然后再放到鼻端一嗅,哇!一股血腥冲鼻而入,使他几乎欲呕。   他本就受了些内伤,但他心知伤势不重,可是,这脖子间被大凶咬伤,却就不知轻重,不禁一片茫然。   最后,只听他凄凉一叹,喃喃自语道:“唉,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还是先运功一番好啦。”   漆黑中,不知对方情况,要是他们任何一人还能行动,只要举手之劳,就能置自己于死地,他心中一阵慌乱,摸索著移动位置,来到一   处墙角之处,至少可以护住背后,只要防御正面即可,这才盘膝而坐,慢慢运功调息起来..   偌大一间地牢却是一片宁静,几个活生生的武林高人,仿佛一下子都落在一个不知名的时空之中..   ※      ※      ※      ※   谁知伤势实在太重,内腑翻腾如搅,好康努力运功调息,却总是安不下心来,正在焦虑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背后一阵极轻的轧轧声响,一只洁白的纤纤玉手伸来,抓住他的肩膀一拉,好康就向后跌了过去。   若是在平时,这轧轧声响必定瞒不过他,但是此刻的好康受伤极重,耳目失聪,反应迟钝,这一拉,他就跌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正要开口惊呼,就被那只柔软的手掌掩住,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道:“别叫,是我!”   好康已听出是那个名叫小茵的少女,心中不由忐忑难安,不知她为甚么乘自己受伤之际,将自己挟持?   轧轧之声又响起,原来一道精巧的机关暗门又已闭上,现在他们已置身在一间局促狭小的暗室中,小茵这才放开了手,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已经受了重伤,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四个的,我来带你出去..”   好康挣扎道:“不,我不能走,没有分出真正的胜负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小茵急道:“可是,那样你会送命的!”   好康道:“不,与其做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不如战死的好!”   小茵惶然欲泣,道:“你若死了,我们也活不成..”   好康道:“你们,你们是谁?”   小茵道:“就是玉蝶姑娘和我们五个..”   好康道:“为甚么?为甚么我死了你们会活不成?”   小茵叹道:“你忘了玉蝶姑娘打赌输了,我们六个从此就是好公子你的人啦。”   好康摇头道:“那只是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   小茵道:“不,我不知道她们怎么想?我小茵却是当真的,我已经认定我是你的人了,我决定这辈子从一而终,你若死了,我一定不能独活!”   她哭泣著哀求道:“跟我出去,我知道有一条秘道..”   好康用力推开她,道:“不!”   小茵哭得伤心欲绝,道:“求求你..”   好康坚决道:“不!”      小茵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叹气道:“好吧,告诉我,我该如何帮你?”   好康道:“打开门让我出去,而且..”   小茵道:“而且甚么?”   好康道:“而且不要再吵我,让我好好的运功调息疗伤!”   小茵喃喃道:“调息疗伤,调息疗伤..”她突然灵机一动,道:“对了,九浅一深,能不能帮助你疗伤?”   好康一怔!小茵又附在他耳边道:“你跟玉蝶姑娘九浅一深,我们..都已经..偷偷的瞧见了..”   这暗室内漆黑,好康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从她的声音听出,她一定是羞红了脸蛋,低垂著头,不敢见人。   他还未开口,只听小茵又道:“玉蝶姑娘说,她跟你九浅一深之后,很有用..是对你有用?还是对她有用?”   好康道:“都有用。”   小茵欣然道:“那太好了,我就,我就让你,九浅一深..”   挤在这样的斗室里,她这样在耳畔吐气如兰,又加上这样赤裸裸的表白,好康哪能不怦然心动..   更何况,衣衫簌簌之声,软玉在抱,温香满怀,一具完全赤裸的娇躯已经贴了上来,甚至主动送上了樱唇,献上了香吻,呢喃著呻吟道:   “不必怜惜我,你尽量九浅一深,去打败那四凶..”   好康早已被她挑逗得坚硬似铁,再不犹豫,举起长枪巨炮,兵临玉门关口,一冲而入,直捣黄龙!   破瓜之痛,小茵忍不住的哼了一声,全身颤抖著..   好康怜惜著道:“痛么?”   小茵咬牙忍住,故作轻松,道:“只有一点点痛,不要紧的..”   她不是违心之论,那一点点的撕裂之痛,并不比平时练武受伤更痛,而且..   而且,那里面被他那个东西塞得满满的,又粗又长,不知道触碰到里面的甚么,竟似触碰到全身最敏感的神经末梢,令得她全身极度紧张,又酥又麻,又惊惧又欢迎..   她终于忍不住的扭动著腰肢,寻找著那最最深处的奇妙敏感位置,呻吟著道:“求求你,动一动..”   好康叹了口气,道:“不行,我的伤..”   小茵“啊”了一声,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受了内伤..”   她翻身而起,变成跨骑在他上面,道:“你尽管舒舒服服的躺著,还是我来动..”      她果然开始挺腰抬臀,乘骑起来..   小妞从未经过此事,只是偷瞧过一次,此时要她主动,动作就显得生疏而笨拙,甚至有时还会不小心角度或力道不对,脱落滑出,又手忙脚乱地捉住,重新塞回去,弄得黏糊湿淋..   不多久她就香汗淋漓,娇喘咻咻,一双椒乳在眼前颤动,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扭动得快要折断..   尽管如此生疏笨拙,却也使得好康很快就全身松弛,又莫名地兴奋起来,从那坚挺之处传来的摩擦快感,下腹丹田内开始汇聚了大量的燥热。   他知道这是运功疗伤的最好时机,他不再浪费时间,开始瞑目吸气,跳过九浅一深与七度一停,直接提肛忍尿,长浸浅吸..   这一施“采补”心法,果然神妙无比,他那条巨龙就如长鲸吸水,将小茵宝贵处女阴精大量吸入,在丹田处化为宝贵的温润内息,好康立刻依“散花仙子”传授之法,加以导引,行遍全身七经八脉..   处女纯阴元精果然大补,所到处内伤立刻大愈..   好康心中大喜,伸手将她纤腰环抱,手掌压住他腰际“玉宾穴”与尾椎“焦燎穴”,一面在他耳畔低语道:“沉心静气,九浅一深..”   小茵正在一怔!只听好康又在耳边道:“冷静下来,心中默数著,轻轻的九下,再来一下深的,千万不要急!”   她果然聪慧,领悟力极高,立刻依从他的指导,沉心静气,九下浅的,一下深的,觉得这样也很有趣..   渐渐地从腹下丹田传来一股热热的暖流..   她又适时指导著他道:“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小茵是练过武功的,不由自主地依著他的吩咐,引导著这股暖流,顺著手厥阴心包经一十三穴,一一行遍..   不久他又在耳边低语道:“扣齿吞津,七度一停..”   小茵又是一怔!只听他又指引著,道:“很有规律的轻轻咬牙叫做‘扣齿’不停地用力吞咽口水叫做‘吞津’,每七次‘九浅一深’之后就停一会,做三次深呼吸..”   她听得明明白白,依言而行,果然奥妙无穷,又是一股热热的暖流涌了上来,只听他又耳边道:“气行足太阳膀胱经..”   她不再犹豫,引导这股暖气进入足太阳膀胱经大大小小二十四穴..   片刻之后,这好康又道:“提肛忍尿,长浸浅吸,气转手阳明胃经..”      小茵又依言而行,开始有些生疏,不久就熟能生巧,渐渐受益无穷..   不久她已指导著他用更多的特殊技巧,将七经八脉行遍..   他二人就这样相互采补,不知不觉间,浑然入定,物我两忘,只知依法反覆行之..   ※      ※      ※      ※   不知经过多久时间,好康似乎听到甚么异声,蓦地由浑然入定中惊醒,却仍是一片漆黑,怀抱中的小茵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去..   略一镇定,才发觉此刻已经不是那间密室,而是又已经回到地牢之内,仍是一片漆黑,回身摸索墙壁,却又毫无缝隙痕迹,才知这里机关秘道果然精巧。   运功已行满一个周天,胸间的伤已经痊愈,脖子间的疼痛也像减轻了许多。   想起先前情形,不禁浑身一颤,余悸犹存。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剧烈的拚斗,想不到第一次拚斗,就遇到这种武功既高,而又凶狠顽强的对手。   他无法知道如果是在白天,或是在灯光皓月之下,凭真实本领,自己是否真能斗得过“黑河四凶”?   因此,他对“黑河四凶”的武功必须重新估价才行。   他心中明白,既然自己运功疗伤已愈,那么四凶也是如此,最低限度他们总有两人以上业已恢复体力。   这意思是说,有可能随时又起恶斗,自己必须养精蓄锐才行。   于是暗中提了口真气,凝神静气,加速调理..   就在此时,忽听人声嘈杂,令他大吃一惊!急忙蓄劲待发,全力一拚!   不过,听这声音似是从地牢之外传出,与自己还颇有一段距离,只要提神戒备,就无太多凶险。   忽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发音说道:“啊,门在这里,还有这么大一把铁锁。”   只听另一个女孩的声音说道:“小梅姊姊,让我来把这铁锁削掉..”   继而又一个女孩喝道:“且慢,小桃,你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不论里面关的是好公子也好,或是‘黑河四凶’也好,如果他们将我们认为是玉蝶手下的那几个丫头,你这忽然将门开启,你岂不是最先遭殃么?”      小桃道:“唉,紫燕姊姊,你这样一说,我真有些怕啦。”   好康与她们仅只一墙之隔,自然听得相当清楚,立时提起真力扬声喊道:“是小梅、小桃两位姑娘么,我是好康..”   立时听到花小猫的声音,抢著说道:“啊,里面真的是大哥,快将铁锁斩掉,你们女孩子天生胆小,若是害怕就往后站,让我来动手。”   又听小桃的声音说道:“哼!谁怕啦?你虽然是个男人,还不是小萝葡头一个,又有甚么不得了,哼,你不怕,我也不怕..”   接著,只听当的一声,大概是在用剑斩锁了。   又聪花小猫的声音道:“你还不是明知里面是好大哥,你才有这么大的胆,否则,你敢?哼,女人毕竟是女人,最爱小心眼。”   小桃跺脚气道:“还说,你要与我斗嘴就与我斗嘴嘛,何必这么一竹竿打翻一船人,连我这些姊姊都骂啦!”   花小猫听得一呆!乃知自己口不择言,将所行的女孩子都得罪了,不禁颇有愧色的侧头向紫燕等人望去。   小桃年龄幼小,素极刁钻顽皮,又最爱占强好胜,如今更是得理不饶人,小嘴儿一张,正要再说几句。   忽听紫燕叱道:“小桃,不准你再说了,在我们这些姊妹群中,由于你最小,所以都让著你,致使你恃宠而娇,处处占强好胜,可是现在这位小兄弟比你更小,你为何不能让他?真是没有一点风度啦。”   小梅在旁咯咯一笑道:“紫燕姊姊,我劝你别管,当我们这么多人在时,他俩是在演戏;但当他俩另外在一块时,哼,那才好得很哩。”   接著,室外漾起一阵咯咯的娇笑之声,就连地牢内的好康也不禁微微摇头,为之莞尔。   忽听小桃气道:“小梅姊姊,你要死啦,又来撩拨人家。”   噢,这妞儿真够刁蛮,仅凭这种语气,就使人不难想像到她说话时圆睁著大眼,瑶鼻连翘,略有怒意。   即听小梅笑道:“好好好,我大你一岁,看在你叫我姊姊的分上,我就不说,算怕你好啦..”   紫燕侧头说道:“都不要讲了,现在救人要紧..小兄弟,你与里面的大哥仔细联络一下,确定是你大哥以后,小桃才能将铁锁斩断,乃不致有所误会。”   好康在里面听得甚为清楚,听说那位慕容小姐身边有五大婢女,这位紫燕姑娘排名最后,由她这种谨慎细心看来,的确是传言不虚。   耳际间已响起花小猫的声音问道:“我是花小猫,里面真的是好大哥么?”      好康高声答道:“我就是好康,而且‘黑河四凶’也在这里,由于这里漆黑一片,我们不知道门在何处,所以无法出来。”   紫燕点点头道:“好..小桃准备斩锁,小荷快上去通知四姊姊红莺,请她快些下来,以俾进入地牢,迎接好公子和四凶出来。”   接著,一阵步履声响,似乎有一人逐渐远去。   随又听见一阵当当之声,接连五响,才听到哗啦一声,许是这铁锁甚是牢固,直到现在方始斩落。   忽听又一个声音说道:“确定里面真是好公子和‘黑河四凶’么?”   紫燕点头说道:“四姊,你来啦,上面呢?”   原来刚才说话的那人竟是红莺。   只听红莺说道:“百蝶园的人不是死就是逃,一个不剩,可是我还是请‘孟氏双英’和侯老英雄带著小李、小杏以及小菊等人,严密戒备,相信不会有事,倒是这里面..”   紫燕接著说道:“好公子的确是在里面,至于四凶是否也在,小妹没听到他们的声音,就不知道了,现在我们开门进去吧。”   红莺说道:“且慢,这道石门颇为重要,我想由你带小梅、小桃两人守在门外,让我与这位小兄弟两人先进去看看再说。”   好康在室内听得暗暗点头,这些女孩一个比一个仔细,婢既如此,想那位慕容小姐自然更加厉害啦。   忽听碰的一声,石门已经霍然打开,好康凝目望去,只见外面地道中两支熊熊火炬照得通明,一位身著劲装,外罩黄色披风的清秀少女,右手持剑,左手牵著花小猫向这室中缓步走来。   花小猫右手被少女牵著,左手即拿著一支火炬,边走边自喊道:“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啊..”   红莺咯咯一笑道:“小兄弟,你面对火炬,怎么能看得见前面?如果你举高一点,从下面望去,岂不就看见你大哥了么?”   好康哈哈一笑道:“凡事皆学问,兄弟,你要学的实在太多了,这位想必就是红莺姑娘了,真是聪明灵慧,在下万分佩服。”   红莺欠身一礼,正要答话,忽听花小猫喜道:“啊,真是大哥,怎么会在这里?叫我想得好苦啊!”   好康叹了口气道:“唉,一言难尽,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好啦,壁上有灯,兄弟,你快点燃几盏,咱们才好说话,以免耽误时间。”   花小猫举著火炬一照,见壁上的确有几盏巨灯,每盏相距约四尺出头,便顺著走去,一连点燃八盏。   这地牢中靠西边这一带,立刻大放光明。      突闻红莺惊啊一声道:“啊,怎么这地上到处是血?好公子,你受伤了么?”   好康微微一笑,侧头喊道:“‘黑河四凶’,你们还有再战之能么?   本爷是否就算过关?当著红莺姑娘之面,希望四位坦诚回答。”   红莺与花小猫两人循著好康眼神望去,只见东面阴黯的墙脚下,一列盘坐著四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运功调息。   忽见一个身著黑衣的那人站起说道:“老夫伤势已愈,体力尽复,自信足可一战..”   只听红衣大凶喝道:“老二,不得鲁莽,你不是他的对手。”   白衣四凶也站起说道:“老夫体力亦复,老二,咱俩联手将那小子摆平。”   红衣大凶摇摇头道:“仅只你俩联手也是不行..”   黑衣二凶接口问道:“老大,那你呢?体力恢复得如何?”   红衣大凶摇摇头道:“最多六成左右,老二伤得最重,至今尚未恢复四成。”   黑衣二凶皱眉说道:“这样说来,我们只有承认这小子已经过关了啰。”   红衣大凶点了点头,却又扬眉说道:“红莺姑娘,老夫等人无能,没有守住第一关,有负银凤姑娘重任,真是惭愧得很,今后我等自会向慕容小姐请罪,亦请姑娘见谅。”   红莺微微一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请老前辈等人不要放在心上。”   红衣大凶强作做苦笑,深深一叹道:“唉,这是老夫等人自出道以来,纵横江湖,睥睨四海,初尝败绩,而且败得如是之惨,怎不令人感慨系之。”   他这哀婉悲凉,仿佛有著甚多的辛酸与苦况,更有数分忧愁,几许失望,英雄悲白发的无尽凄凉。   红莺像是因情绪的感染,也不禁低低一声轻叹。   突见红衣大凶伸手一带,与黄衣三凶同时站起,道:“不过,姓好的小子,这次虽然算你小子过关,但你我之间的私仇,却就结得更深更大,这笔账留著以后再算。”说话之间,带著其余三凶鱼贯走了过来。   好康一面提神暗中戒备,一面含笑说道:“如果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也许你会以为我怕了你,只有任凭尊驾等人了,在下接著就是。”   “黑河四凶”只将好康看了一眼,匆匆向室外走去。   花小猫举著火炬,在整个室内东西两边走了一圈,边走边自惊道:      “哎呀,我的天,怎么到处是血,你们究竟打了多久?”   好康偏头问道:“现在大概是甚么时间?”   红莺随口答道:“外面天快黑啦,大概黄昏已遇。”   好康点点头道:“我们是从昨日黄昏开始,一直打到今天中午。”   紫燕带著小梅、小桃两人,虽然是守在门外,但与这室内也仅半步之隔,所以三女亦需伸颈向室内瞄去。   突闻小桃惊道:“啊,好公子,你额上是怎么的?被抓伤了吗?”   这时,花金猫、小梅两人将火炬高高举起,照向好康左侧脖子,五人都一齐围上仔细看去,只见好康左颈血肉模糊,鲜红一片,令人触目心惊。   只听好康淡淡一笑,道:“不是抓伤,而是红衣大凶咬的,差点送命哩。”   花小猫星目一瞪,寒芒电闪,似是十分震怒,众女却伸了伸舌头,有些惊骇之意。   红莺柳眉微皱道:“双方不但动手动脚,而且还用嘴咬,可见这一战该是多么凶险激烈了,难怪红衣大凶那么沮丧,心灰意冷啦。”   小梅笑道:“说句良心话,虽然我自小就跟随小姐和几位姊姊,而且对小姐和各位姊姊,我都绝对忠心和敬佩,但不知怎么,我还是希望好公子能赢得这一仗,煞一煞‘黑河四凶’的雄风虎威,好公子终于赢啦,真是可喜可贺。”   小桃跳起来笑道:“我也是,好公子能赢我也高兴。”   二女年龄幼小,心无城府,天真、纯洁、稚气,令人极是可爱,尤其小桃,更是充满了一片赤子之情。   花金猫哈哈一笑,道:“小桃姊姊,你总算讲了句人话。”   小桃猛一跺脚,杏眼圆睁,脸色一沉,似乎立刻就要发作,反唇相讥。   红莺连忙解嘲,微微笑道:“别要吵,别要吵,你俩这一吵,又不知吵到甚么时候?我们且到上面去说,恐怕他们也等得急了哩。”   随即身子一侧,做了个手式,道:“好公子,请。”   接著,几人跨步而出,循著一条地道向前走去。   忽见小桃侧头白了花金猫一眼,却咯咯笑道:“就算你小萝卜头骂我不是人好啦,但你总喊了我一声姊姊,那你自己应该算是甚么,自然比我更加清楚。”   这小妞倒是强得可以,半点也不愿吃亏,所以,除了花小猫以外,其余众女全都咯咯娇笑起来。      就连好康,也不禁为之莞尔。   ※      ※      ※      ※   在百蝶园的大厅之中,灯烛辉煌,满屋通明。   除了“黑河四凶”走得没有影儿以外,其余好康、花小猫、“孟氏双英”、“火猴儿”侯通以及红莺、紫燕、小梅、小桃等人,都在四周落座,饮茶谈天。   好康将所有经过讲完以后,又道:“幸喜你们赶来相救,要不然,在下和‘黑河四凶’都会被紫燕丫头活活关死,想起来令人心有余悸哩。”   紫燕含笑说道:“也不知你好公子如何先伤了紫燕和她那几名婢子的心,一见我们来,就已溜得不见人影,否则,我们今天这一战还很难打哩..”   好康侧头问道:“兄弟,你可曾见过那个‘泥鳅’章铁丘么?”   花小猫点头说道:“哼,那小子武功不弱,凭兄弟一人还很难制得了他,后来幸得紫燕姊姊帮忙,才合力将他擒住..”   好康接口问道:“你杀了他么?”   花小猫摇摇头道:“是紫燕姊姊逼他说出地牢所在,做为交换他的性命,才放了他的,要不然我们如何找得到你在何处?”   紫燕咯咯一笑道:“那家伙老奸巨猾,‘泥鳅’之名倒的确不错。”   红莺插嘴说道:“除了走脱紫燕和她几位丫头以外,其余多半就歼,只有极少的人负伤而逃,承各位相助,这一战倒还差强人意,我等姊妹也好向我家小姐交差啦。”   紫燕柳眉儿微皱道:“四姊,我们这样做法,不知与好公子究竟是敌是友?简直把我弄糊涂啦。”   小梅却插嘴说道:“还是红莺姊姊说得好,她说,只有当好公子在闯关破阵的时候,才是我们的敌人,平时都是我们的朋友。”   红莺仔细想了一想,点点头道:“对,三姊这话说得很有道埋,今后我们就本著这个原则进行..小姐一向法令森严,对于好公子我们是不宜得罪,也不能太过亲近,其间分寸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否则,过与不及,都会受到小姐责罚。”   好康冷眼旁观,见小梅与小桃二女也是端庄文静,清丽脱俗,与红莺乃是同一类型,想不到那位慕容小姐能调教出这种婢子,实在难得。   中将她两人与紫燕做一比较,觉得双方都有厉害之处,所不同的,紫燕比较强烈、激进而刚猛,这两人却比较中和、温柔,而细微。   如果说温柔是女人最大的武器,那么在他心目中,小梅和小桃二女,   却就比紫燕稍占上风。   可是,不知怎么,他对红莺的印象仍然最好,也许是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再不然,就是红莺决定这种与自己亦友亦敌的原则,本就充满了至高极大的智慧。   紫燕苦笑一下道:“可惜那个散花..仙子,由于紫燕看在好公子的面上,而将他先放了,如果能把那女人也抓到,那才好哩。”   大约她也知道好康不喜别人以“妖女”称呼,临到嘴边又紧急改口。   好康却哈哈一笑,道:“你不用后悔,那女人根本不是‘散花仙子’,她是冒充的。”   紫燕一怔!又喜道:“幸好,幸好,不然一个明明在我们掌握中的人,却叫别人捷足先登..”   红莺却道:“那女人是冒充的,那么,真的‘散花仙子’又到哪里去了?”   紫燕也道:“玉蝶弄这么个女人来冒充,又有甚么用意?”   红莺含笑说道:“玉蝶不惜牺牲色相,冒险擒获‘黑河四凶’,弄这么个女人来冒充‘散花仙子’,要把人情卖给好公子,这一切表现都是在设法拢络好公子,虽然她一再委曲求全,但她还是太急躁了一点,同时使用的方法和手段也不对,否则,我们还没有这么大的成果哩。”   紫燕微微皱眉道:“四姊,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红莺缓缓说道:“不论我们个人与好公子之间是否有无仇怨,但在原则上说,彼此总是处于敌对立场,这对玉蝶来讲,却是对她大为有利,如果她不是把好公子逼得太紧,我相信好公子也不致与她翻脸了。”   好康点点头道:“姑娘这话倒是实情。”   红莺也点点头道:“这就是啰,反过来说,她假若不以那种卑劣的色诱方式,而改以正大光明的行径,合情合理的说词,再加以利害得失的详细分析,我相信好公子纵然不会与她合作,但也一定对她心生好感,而渐趋友善。”   花小猫点头道:“不错。”   红莺道:“如果她真像我所说的这样,不与好公子翻脸,那我们不但找不到她这一据点,而且也白白无声无息的损失了‘黑河四凶’..   所以,能有今天这种成果,我认为就很不错啦。”   孟宗兰笑道:“姑娘这话不错,足见高明..”   红莺笑道:“哪里,哪里,孟大侠太夸奖了。”   紫燕侧头将好康望了一眼,道:“玉蝶之所以把四凶擒住,是要对好公子挟恩图报了。”      好康点点头道:“依照当时情形看来,她是有那种意思。”   紫燕轻轻一叹道:“唉,那她太逞强了,而且对好公子也估计错误。”   红莺咯咯笑道:“对好公子的人品估计错误,那是绝对实在,至于逞强,也许有之,不过,据我说,她是‘得意忘形’,较更恰当。”   紫燕道:“这话怎么说呢?”   红莺又咯咯娇笑说道:“如果讲打,就有一百个紫燕也上不了四凶之手,所以她擒四凶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偏偏四凶个个都是色中鬼,致使她冒险成功,在她以为天下男人都是一样,因而故技重施,这岂不是得意忘形么?”   此女甚会讲话,不但所说内容能引人入胜,尤其口齿清晰,声音娇脆,节奏柔美,婉转动听,的确有如空谷红莺,使人听来极是悦耳。   致使厅内之人,彼此相视的会心一笑。   她继续说道:“如果我的判断不错,紫燕这次回去复命,一定会遭她主人‘南岳魔女’,空前少有的严重责罚。”   众人听得微微一惊!同声问道:“那怎么会呢?”   红莺正色说道:“怎么不会?以我想,设法拉拢好公子,必然是‘南岳魔女’目前的一大决策,并不惜冒险希望能为好公子闯这第一关,而胆敢与‘黑河四凶’一较长短。玉蝶本人绝不敢为,必是受了‘南岳魔女’的指示和压力,她才敢冒此奇险,哪知后来不但功亏一篑,而且还弄巧成拙,为‘南岳魔女’树了好公子这么一大强敌,你们想想,‘南岳魔女’岂能轻易饶她?”   孟宗竹一拍大腿,笑道:“姑娘的确聪明伶俐,分析事理,偏颇入微,而且更能一针见血,真令我等万分佩服,万分佩服。”   “火猴儿”侯通,叹了口气道:“以老朽冷眼旁观,不论那位玉蝶姑娘也好,或是你们两位姑娘也好,无论斗智斗力,这里除了好少侠以外,我看都不是你们这些姑娘的对手..唉,这样看来,老朽真的是老了,不中用啦。”   红莺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何必太谦,有道是姜是老的辣,今后还希望老前辈和‘孟氏双英’多多指教才好哩。”   说罢,侧头向好康望去,只见他正在偏头凝思,似在想一件复杂困难之事。   原来好康刚才听红莺一番话后,心头立生警兆,暗道她所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也不无暗中挑拨我与“南岳魔女”为敌之嫌。   看来此女极善心机,而又颇会说词,今后我得小心应付才是..   以前,他对这些事情总是漫不在乎,毫不在意,可是如今不同,一   来他觉得最近与自己所接触的几个女孩个个都不简单,人人都很厉害,再者,他觉得目前正处在一个相当复杂的情况之中,不得不多化点脑筋,来思考每一个相关的问题。   他本是一位绝顶聪明,而又相当高傲自负的人,他对自己极有信心,只要自己稍加留意,不论对方是斗智斗力,都难与自己一较长短。   想到这里,不禁低低发出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甚低甚微,别人都没有注意,但红莺却是在全神注意著他,一听他这声冷笑,就不禁暗吃一惊!知道此人聪明过人,才智横溢,也许他已了解了自己的意图。   看来我只能适可而止,不能再下说辞,最好早些离去,以免也弄巧成拙,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问道:“好公子打算甚么时候离开洛阳?今后意欲何往?”   不待好康回答,却又继续说道:“此地事情已了,贱妾打算立刻返山复命,并沿途探寻‘散花仙子’下落,至于今后好公子闯关一事,就由五妹紫燕和小梅、小桃三人与好公子联络好啦。”   好康点点头道:“在下也打算明后日离此,沿著豫鄂官道南下湖北,先往洞庭、鄱阳一游,然后再东下苏杭,一揽西湖胜景。”   红莺已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又回头扬一扬手,道:“咱们走,先回住地再说。”于是,带著众女扬长而去,甚是洒脱。   小桃走在最后,频频回头向花小猫望去,似是有许多话要说,却又碍难启口,眼看著众女已经走出大厅,花小猫实在忍耐不住,仰著脸儿说道:“大哥,我们也先回大都园去吧。”   好康站起身来笑道:“好。”   花小猫在前带路,三步两步已赶上了小桃,在步下石阶与经过花圃这一段路,也不算短,两人尽可说许多话..   直到走出百蝶园后,方互道珍重而别..   ※      ※      ※      ※   数日以后,好康等人已进入南阳城内。   南阳,乃豫省西南重镇,亦为豫、鄂二省交通要道。   该地于元时即置府治,共辖南阳、南召、唐河、泌阳、桐柏、镇平、新野、内乡、舞阳等县。   城西二十里,有卧龙岗,即诸葛武侯早年隐居之地。   既属府治,其市面自必繁华、热闹,好康等一行五人,于薄暮时分进入城内,找好客栈以后,即出外闲逛,并欲找家好的酒楼进餐。      当几人走过一家杂货店前,只见门前停著一匹高大骏马,拉著一辆无篷敞车,车上全是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灯笼,既无人驾驶,也没   人在车上照顾。   此时正是四月下旬,既非年节,又非七月祭典,怎么这样早就有人将灯笼批发出售?真是一大怪事!   这几人以江湖经验来说,花小猫由于年龄幼小,啥事不懂;好康虽然聪明,但却又个性随和,一向大而化之。   “火猴儿”侯通已年逾六旬,除了有时因感而发,论几句老大为伤的话以外,其余多半时间都像有些返老还童的稚气小儿,哪会注意身边这些事物?   唯有“孟氏双英”经验甚丰,江湖门槛也精,二人大感奇怪?正自看得皱眉,忽见从那家杂货店中匆匆走出一个大汉,怀中抱著许多个灯笼。   那大汉并无甚么出奇之处,也不像是江湖人物,只是一个普通做小生意人的样子,却听他边走边道:“想不到这么大一家店,却只收得十多个灯笼,唉,真是少得可怜,看来别说十万个,就是两万个也很难哩。”   啊,原来还不是批发出售,相反的而是有人在大批收购,这使“孟氏双英”就更加奇怪了?而且听那人口气,要搜购十万个,这么庞大的数目怎会不令人吃惊!   孟宗竹道:“我去问问看..”   忽闻拍的一声,接著车声辘辘,那人已登车而去。   这事虽然不太寻常,但似乎也不太重要,所以各人都没放在心上,随又继续向闹区中心逛去。   ※      ※      ※      ※   不久,各人已将这事置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终于几人找到了一家像样的酒楼,鱼贯的走了进去。   正在向店小二点菜之际,忽闻身旁有人笑道:“总算找到你们啦,差点把我们三人急死。”   众人侧头望去,原来是红莺、小梅、小桃三人,说话的正是小桃,于是邀三女一同落座,共进晚餐。   席间,好康侧头问道:“红莺姑娘,找在下等人可是有事么?”   红莺咯咯一笑道:“好公子真是明知故问。”接著笑容一敛,又道:   “前日上午接得银凤大姊飞鸽传书,请好公子于二十三日三更时分来闯第二关,当时就在寻找你们,一直都找不到,原来你们已到南阳来   啦。”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卷,递了过去。   只听孟宗兰说道:“啊!这么快,二十三日,那就是明天晚上嘛。”   红莺点点头道:“是啊,照说前天夜里就应该通知好公子的,哪知一直找不到你们,所以才把时间误了,还要请好公子原谅。”   好康一面打开纸卷,一面道:“不要紧,但不知是在甚么地方?”   红莺含笑答道:“是在这城南二十里的三槐坡,这上面画的有图,而且今日下午我们三人也曾去看过;那地方很容易找,远远望去,就可看见三株高大的槐树,槐树下面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前有一大片草原,略带倾斜,倒是好一片斗场。”   这时,好康已将纸卷打开,触目微微一惊道:“啊,这次把关的人居然是‘武当七子’?”   看他那样子,有些既惊且疑,半晌说不出话来。   红莺缓缓说道:“‘武当七子’早就表示要向我家小姐略效微劳,大概银凤大姊觉得这里距武当不远,所以就顺便调请他们了。”   孟宗竹见好康面色略带忧色,随即暗示说道:“‘武当七子’乃是该寺当前三代弟子中的菁英,人人约只四十出头,不论功力、经验,都非寻常;若以个别而论,虽然都尚不及‘黑河四凶’,但该派的三才、五行、七星三种剑阵,确是历史悠久,会过不少高人..”   好康淡淡一笑,接口说道:“在下所虑的倒不是这些,而是觉得该派素为名门正派,双方一旦认真拚斗起来,叫我如何下得了手?”   孟宗竹点点头道:“这话倒是实在,如果好少侠不出全力,实难冲破该派那些颇具威力的剑阵,假若好少侠全力以赴,又势必有所伤亡不可,看来恐怕是难有两全了。”   红莺柳眉微皱,想了想道:“以我想,只要好公子心存仁厚,手下留情,最好能使他们知难而退,万不得已让他们受点小伤也行,千万不要太下辣手,弄出人命,而遭该派和世人误会,那好公子今后的麻烦可就大啦。”   好康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目闪异彩,似乎已经想出了应付的办法,当下端起酒杯,洒然笑道:“不劳诸位操心,在下已有应付之策,咱们还是喝酒。”   于是几个男人都满饮一杯,几位姑娘却只微微沾唇。   小桃将花小猫瞅了一眼道:“怎么你也真的喝起酒来啦?”   花小猫有点神气的笑道:“喝一杯有甚么关系!”   小桃面色一沉,气道:“哼,现在说一杯没有关系,将来就会说一千杯与一杯没有两样了,好的不学,光学这些坏习惯。”      花小猫眨了眨眼,指著鼻尖说道:“怎么,你想管我?”   小桃更加生气道:“人家是关心你嘛,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   红莺抢著说道:“好啦,好啦,刚才我看你俩还谈得好好的,怎么这样快就吵架啦?我还有要事与好公子商量,你俩就别再打岔啦。”   花小猫与小桃两人互相瞅了一眼,各人偏过头去。   这当儿,小梅故意领先咯咯一笑,众人亦为之莞尔。   少顷,忽听好康说道:“听姑娘口气,好像还有甚么事么?”   红莺点点头道:“不知各位注意到了没有,最近似乎发生了一件怪事。”   花小猫道:“甚么怪事?”   红莺道:“有人在大批收购各式各样的灯笼。”   孟宗兰首先沉不住气道:“是啊,刚才在街上,我们还看见一个大汉赶著一辆马车,车上全是大小不一的灯笼,最少也有一百个以上。”   红莺问道:“各位不知道是谁在收购吗?”   众人摇了摇头,孟宗竹即问道:“难道姑娘晓得么?”   红莺摇摇头,却又点了点头道:“幕后主使人是谁我还不知道,可是负总责的人我却晓得,而且在坐的各位也都认识此人。”   花小猫道:“谁?”   红莺道:“就是‘泥鳅’章铁丘。”   众人异口同声惊道:“啊,是他?”   花小猫怒道:“那小子又在耍甚么花样?”   孟宗竹问道:“姑娘是如何知道是‘泥鳅’章铁丘呢?”   红莺缓缓说道:“前天中午,我们在南召城中遇见了‘泥鳅’章铁丘,据他说,他因那日被我与小兄弟两人擒住,所以最后离开百蝶园,就与红莺等人失去了联络,现在他已改行做生意,为一位大富豪收购各地灯笼。”   孟宗竹问道:“那位大富蒙是谁?收购这么多灯笼做甚么?难道姑娘没有问么?”   红莺点点头道:“我问是问过了,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主要的是他也不太清楚,在他的立场来说,只要有钱赚就行啦。”   忽见她略停又起,继道:“据他说,那位大富豪要他收购十万个灯笼以上,不论大小,每一个灯笼以一两银子计酬,利钱相当优厚哩。”   孟宗竹骂道:“几分钱一个的灯笼,变成一两银子一个,那他小子这次可捞够了!嘿,这样好的事竟被他小子碰上。”      红莺却含笑摇头道:“赚得多是有的,但也不能像你老哥说的那么计算,目前他有二十几个人,在各县市乡镇搜购,开始是以三钱银子一个给那些四处搜购的人,目前已涨到五钱,据他讲,愈往后去愈难收购,最后可能要涨到八钱银子一个,所以,他所赚的并没你们想像的那么多。”   孟宗竹一拍大腿笑道:“那小子脑筋真够灵光,很会算,尤其更会钻门路,真是‘泥鳅’之名,倒也名副其实。”   好康点头笑道:“但愿他今后真的改行做生意,那就好啦。”   孟宗竹道:“就算他所赚的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多,可是这笔生意做下来,至少两三万银子可赚,那也够啦。”   孟宗竹皱皱眉道:“现在我们所要了解的,不是他赚多少银子,而是要知道究竟是何人在收购?和收购那么多灯笼做甚么?”   小桃却在旁插嘴道:“难道别人做生意也不对么?”   孟宗竹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哪有一个真正的生意人是这么做法,到这个时候无缘无故花那么高的代价去购买灯笼,而且还要买那么多,将来如何卖得出去?岂不是血本无归么?”   众人听后不禁同声说道:“当真,看来这其中可能大有文章。”   孟宗竹点头说道:“这世上任何奇奇怪怪的事,多半都是江湖人物弄出来的,从古至今虽然怪事甚多,但从来没有像这件事情如此奇怪,难道在灯笼上面还能做出甚么大的文章?再不然,那除非就是疯子了。”   红莺站起身来说道:“我也是这样想,尤其我觉得‘泥鳅’章铁丘那人并不是个很安分的人,我怕他真如小兄弟说的,那小子又在耍甚么花样,所以特别向好公子禀明,今后我们都得注意这事的发展。”   好康点点头道:“谢谢姑娘通知,今后我们定当注意。”随又改口问道:“姑娘可是要走了么?”   红莺点头一笑道:“贱妾最后再请求一次,希望好公子明夜赴约以后,对‘武当七子’千万不要过分,这是对好公子好,希能谅解。”   好康笑道:“姑娘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红莺也点头盈盈一笑,牵著小梅、小桃匆匆而去。   ※      ※      ※      ※   第二日的薄暮时分,有五条人影在南阳城南的山道之上缓缓而行,那便是好康、花小猫与“孟氏双英”以及“火猴儿”侯通等人。   由于距三更时分尚早,所以几人走得并不太快,而且还是边走边谈,但见花小猫仰著小脸笑道:“大哥,这几天我自觉进步很大,我帮你闯   好吗?”   好康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你目前对鬼影迷踪步法还只刚刚入门,怎么能够迎敌?还是由我一人来应付吧。”   孟宗竹在身后笑道:“前次好少侠力伏‘黑河四凶’,我等无缘见到好少侠的雄风气势,这次正好瞻仰一下好少侠的神功绝艺..”   好康忽然停身止步,回头笑道:“这次恐怕又要使诸位大哥失望了。”   “孟氏双英”同声问道:“那为甚么?难道好少侠打算不闯这一关么?”   好康笑道:“闯,当然要闯,怎么能不闯哩?”   孟宗竹说道:“你既然要闯,就必须出手不可,纵然你无须全力以赴,但也势必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   孟宗竹极为关心的道:“希望好少侠别太轻视了‘武当七子’,以他们各人的个别武功来说,也许稍逊于‘黑河四凶’,但他们那种组合剑阵之法,其威力却又高出四凶太多大多,千万不可小觑哩。”   好康淡淡一笑,道:“谢谢方兄关心,如果诸位不谈,小弟也不想事先说出,在下打算今夜不出一掌一指,而又能闯过对方剑阵。”   “火猴儿”一惊!道:“啊,从古至今,极少有人从武当派人的剑阵之中脱险而出,好少侠打算如何去破他们那威力无比的剑阵呢?”   好康笑道:“昨日红莺姑娘说,希望我能使他们知难而退,当时我就想好了应付之策,那就是今夜我要尽展鬼影迷踪步法,在他们严密如网的剑阵之中,三进三出,让他们连我一点衣角也沾不到,难道还不能使他们知难而退么?”   随又低头望著花小猫道:“兄弟,对于鬼影迷踪步法,你还只刚刚记熟口诀,倘不知如何运用,今夜你可要留心细看,对你将大有好处。”   花小猫跳起来拍手笑道:“好啊,大哥,我一定细心观察,牢记在心。”   侧头一看“孟氏双英”和“火猴儿”侯通,只见四人惊得怔怔呆立当地,互相骇然望望。   半晌,才听“火猴儿”说道:“常听人说,武功浩瀚如海,无际无涯,这样看来,此话当真不假。”   ※      ※      ※      ※   不久,几人已来到三槐坡前的草坪之上。   此时正是四月二十三日的初更时分,弯弯的下弦月尚未升起,四野空旷,万籁无声,双目所视都是蒙蒙的一片,唯有清凉的夜风绕著几人嬉戏。      距三更尚早,几人只有站在夜风中静静的等候..   蓦然一声惨号,撕裂了这茫茫天宇,划空传到。   几人正自心神一震!大吃一惊之际,接著又是一声惨呼,灌耳传来,使人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四野沉沉,苍茫一片,黑暗、阴森,以及无限的凄清与荒凉,却不见一个人影。   他们惊异的互望一眼,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少顷,孟宗兰皱眉说道:“听这声音,像是来自左侧二里之遥,可惜这正是月之下旬,星月无光,四野昏黯,无法看得清楚。”   好康仰首望了望天色,道:“现在还只是起更时分,离三更尚早,相信‘武当七子’不会提前赶来,反正相去不远,何不去看看再来?”   花小猫首先赞成,笑道:“好啊,大哥,那我们就快去快来..”   话声未了,即循声跑去。   于是“孟氏双英”,“火猴儿”侯通等人,亦紧跟而去。   正奔跑间,又是一声惨号传来,因而各人奔行更速。   只有好康留在原地,等著「武当七子”来赴会。   就在这时,他却蓦地心神一震!侧耳倾听之下,才发觉那声音其实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刚才听到的,只不过是这一边的空谷回音而已,花小猫他们全都跑错了方向。   正在犹豫间,听到兵刃交鸣,喝吼的打斗之声,而且听这声音,似是甚为凶险、激烈。   好康心中一动,也不知是甚么原因?已觉得此事必与自己有莫大关系,不由自主地掠身而起,急忙往那个方向疾奔而去..   ※      ※      ※      ※   翻过一座小小的土丘,却是一片断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精力与勇气,好康一吸真气,连攀带爬,就登上了这座约有许丈来高的绝壁。   崖上是一片杂树荒草,渐渐地,仿佛已能看到前面草坪上有三条人影,在兔起鹘落,鹏搏鹰扬,龙腾虎跃的,杀得难分难解。   由于尚有半里之遥,而光线又暗,实在无法看得清楚,只闻一阵乒乒乓乓兵刃交击之声,以及溅起无数火花,甚是猛烈而壮观。   所以脚下加劲,更加快了起来。   突然,又是两声惨号接连传来,但见三条人影中有两人倒了下去,接著一片寂静,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这时好康已赶到斗场三丈之地,抬眼望去,却见一位黑衣瘦长人影,正在擦拭剑上血迹,接著插剑入鞘,转身缓缓而去。      如此一来,好康看到那人的背影,身材高,曲线玲珑,婀娜有致,仅从这背影望去,即知那人必是一位女人,而且深信还是一位绝色少女,否则,哪有这么好的身材?   好康见那人快要去远,连忙喝道:“站住!”话声起处,大迈一步,已到了那黑衣人影身后。   那人猛一转身,两人已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这样一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暗吃一惊!各人微退半步。   那人之所以吃惊,大概是想不到好康有这么快速。   好康之所以吃惊,许是那人竟然是一名年纪轻轻的绝色美女。   说她绝色,是因为她甚至比玉蝶、红莺、紫燕还美,说她年纪轻轻,是因为她看起来绝不超过二十岁。   但见那女子大眼睛眨了一眨,问道:“你可是叫我么?”   声音清脆而细嫩,甚是动听。   好康环目一望,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五具道人的尸体,立时又惊又急,道:“这五人可是你杀的么?”   那女子也点点头道:“不错,想必你刚才也看见啦。”   好康又问道:“请问姑娘,他们都是些甚么人?”   谁知那女子却惊啊一声,道:“啊,你脸上是在长青春痘么?怎么有一粒小红点?”   她这一顾互右而言他,致使好康被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同时也暗吃一惊!此人眼力倒是好得很哩。   当下尴尬一笑道:“姑娘眼力倒是惊人,在这种昏黯之下,犹能见到在下左颊有针尖大一点红点,实令人佩服得紧..”   从她眼神中似在漾起一种笑意,道:“我的眼力好,固然不错,由于你的脸白嫩光滑,英俊秀逸,染不上一粒纤尘,也是原因之一..   只要不是青春痘,那就很好,算我多虑啦。”   她不只是说话的声音甜美动听,就连话中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出自肺腑,天真、纯洁而稚气。   但在好康的感觉里,却仿佛有点被人调侃的味道,他心头也立生警兆,觉得又碰上一个难缠的女孩。   当下冷笑一声道:“姑娘,你这么答非所问,是在有意闪避我的问话了。”   那女子摇摇头道:“没有啊,你刚才是问我甚么?请你再说一次好吗?”   好康淡然一笑,道:“我是问你,你现在你所杀的这五个人是谁么?”      那女子扫视了五具尸体一眼,轻松说道:“你是说他们呀,都是武当山的道士。”   好康心头一惊!问道:“莫非是‘武当七子’?”   那女子点点头道:“大概是吧,不过,据他们自己说,还有两个道士正在坐关,所以今夜他们只来了五人,只能称为五子啦。”   她说得虽是轻描淡写,但在好康心中却有如千斤巨石,蓦然压上心头,厉声喝道:“你为甚么要杀他们?”   那女子蛾眉微皱道:“我自然有杀他们的理由啊,你这么凶干嘛?   难道是为他们不平么?”   好康点点头道:“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在未弄清真相以前,我不会随便与你动手。”   那女子微笑问道:“那你打算如何来弄清真相呢?”   好康问道:“请问姑娘是谁?可否赐告芳名?”   那女子指了指自己,道:“我么?名叫玉蝠,你可曾听人说过?”   好康喃喃念道:“玉蝠,玉蝠..”旋又蓦然一惊道:“姑娘莫非与玉蝶一伙,也是‘南岳仙姬’的人..”   玉蝠点点头道:“不错,‘南岳仙姬’是我家小姐,玉蝶是我三妹。”   好康剑眉微皱道:“这么说来,你杀这些武当道士是受你小姐指示啰?”   玉蝠想了想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好康听得微微一怔!好康却跨前一步问道:“姑娘此话怎讲?”   玉蝠缓缓说道:“今晨接得我家小姐飞鸽传书,她只告诉我今日黄昏时分,‘武当七子’要从这里经过,至于如何处理?她却叫我自行全权决定,是我自己决定杀了他们,与我家小姐无关。”   好康抢著说道:“姑娘武功不错啊,居然一举杀了武当派五位菁英。”   她像是又在微微笑道:“不瞒你说,我家小姐身边有三大婢子,那就是我玉蝠,另外两位则是玉蝉和玉蝶..她两人是五年前才追随我家小姐,只有我自幼和小姐一起长大,而且还同师学艺,所以小姐与我名虽主仆,其实却是同门姊妹。”   好康道:“那就难怪姑娘有这好的武功了。”好康却点头笑道:“姑娘既然名为玉蝠,那自然是神目如电啦。”   玉蝠看了地上死尸一眼道:“好说,好说,这五个道士的武功不弱,刚才我差点死在他们的五行剑阵之中,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哩。”   好康皱眉问道:“姑娘可知他们为甚么从这里经过吗?”   玉蝠摇了摇头,但后来即道:“不过,听他们口气,好像是要去应   甚么人的约斗!”   好康冷笑一声道:“这样看来,姑娘是在故意装佯了,明白告诉你吧,他们是应‘东岳才女’慕容小姐所托,要去前面布起一道关卡..”   玉蝠点头笑道:“我知道啦,你就是最近崛起江湖,又与玉蝶妹子有一腿的‘好公子’,是吗?”   好康皱眉道:“甚么叫做有一腿?你说清楚一点。”   玉蝠咯咯娇笑道:“你跟她干了甚么好事,我一个姑娘家如何说得清楚!”   好康与玉蝶有过九浅一深的肌肤之亲,这男女之间的私事,竟然也被她知道,不禁羞得满面通红,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有喝道:“不必胡扯..你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蝠蛾眉连皱道:“看你这人长得端端正正,漂漂亮亮,应该是很和气的嘛,怎么会是个绝情寡义,恩怨不分的人呢?”   好康听她答非所问,故意又将话题扯远,不禁有些生气,但又听似乎话里有因,却又觉得有些好奇,当下眨了眨眼,故意脸色一沉,道:   “姑娘说话请放尊重一点,别要如此出口伤人。”   玉蝠微微一惊!问道:“怎么,难道我的话说错了么?”   好康气道:“当然错啦,在下怎么绝情寡义?又是哪里恩怨不分哪?”   玉蝠眼神中又漾起一种笑意,道:“我那三妹玉蝶,不惜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帮你身闯第一关,而且还设法为你将凶名赫赫的‘黑河四凶’擒住,你不但不感恩图报,并且还出手伤了她,你说你还有点良心么?”   好康皱眉说道:“那是她咎由自取..”   玉蝠却抢著说道:“你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么?”   好康问道:“甚么处境?”   玉蝠深深叹了口气道:“唉,三妹实在是太可怜了,她被我家小姐打得遍体鳞伤,如果不是我和二妹玉蝉两人说情,她会被小姐活活打死..如今她被罚在‘忏情阁’中,终日足不出户,面壁半年,反省思过..唉,那多寂寞啊!”   好康暗吃一惊!问道:“你们小姐为何打她?又为甚么要罚她面壁思过?”   玉蝠道:“还不是为了你好公子。”   好康一惊道:“为我?”   玉蝠又叹了口气道:“我们小姐曾再三告诫她,叫她千万不要得罪   你这位好公子,哪知她不但还是将你得罪了,而且还把你关入地牢,与‘黑河四凶’窄牢拚斗..”   想起那一次的惊险,好康至今仍有余悸,只听这位玉蝠姑娘又道:   “幸好好公子你福大命大本领大,终于折服四凶,平安脱险,结果,连洛阳那处据点也被别人破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唉,说起来也是应该受罚才对。”   好康心有所感道:“话虽然不错,不过,你们小姐也太严格了,罚她面壁思过也就够了嘛,为何还要那么毒打她,看她那么娇弱,怎能受得了?”   玉蝠咯咯一笑道:“你心疼了么?”   却又听她笑声突敛,正色说道:“我们小姐本来最喜欢三妹玉蝶,所以才使三妹恃宠而娇,而又太过任性,有好几次她就应该受罚,但我们小姐都忍了下去,这次为你,只不过是条导火线而已,如果再不让她受点教训,那将来就更不得了啦。”   但见她略停又起,继道:“不过话说回来,玉蝶对你也许她所用的方法有些不对,但她毕竟是一片善心,一番好意,只是太急躁了一点,你既然身为男子,将来一定有好多大事要做,胸襟应该开阔一点,所以我希望你若有空,应该去见她一面才是。”   好康默默地点点头道:“你的话也有道理,不过,南岳是你们总坛重地,我怎能进去得了?再说,我目前也没有时间哩。”   玉蝠略一沉吟,又道:“最低限度,将来你如果见了我们小姐,应该为玉蝶美言几句,让她早点放出来也好..本来她是相当活泼,极为好动的人,如今被关在忏情阁中,终日面壁而坐,这在她来说,比挨顿毒打还要难受,我真耽心她受不了。”   好康点点头道:“这样看来,足见你们姊妹情深,以后如果有机会见看你们小姐,我一定替玉蝶姑娘代为说情就是。”   玉蝠一阵咯咯娇笑道:“那就算你这个人还有点良心。”   好康含笑问道:“姑娘的话可说完了么?”   玉蝠点了点头,道:“说完啦。”   好康道:“既然姑娘的话已说完,那么就该在下说啦。”   玉蝠道:“你还有甚么话要说?”   好康道:“在下不但有话要说,而且比你说的重要得多。”   玉蝠既惊且疑道:“啊,有甚么话竟这么严重,那你就说吧。”   好康指著地上死尸道:“你可知道,你杀死这些道士,却把我坑惨了么?”      玉蝠蛾眉连皱,问道:“我怎么坑你呢?我又为甚么坑你呢?”   好康面色一沉道:“现在凡是江湖中人,大多都知道这‘武当七子’   是受慕容小姐所托,镇守第二道关卡,而闯关之人就是在下好康,你如今却将他们统统杀死,岂不是叫我为你背了锅,这不是坑我那算甚么!”   玉蝠冷笑一声道:“你这人说话好不通情理,我既没冒你的名,又未化装成你的形貌,人是我杀的,怎么说是你为我背了黑锅?”   这话不错,好康不禁为之一呆!半晌才勉强说道:“可是传扬出去,谁知道是你?弄到后来,这笔账还不是记在我的头上,而你却落得逍遥于外,隔岸观火。”   玉蝠一阵咯咯娇笑道:“这样说来,你的确还是太嫩,我今年已有二十岁,你呀,大概连二十岁都还不到,当然就稚气得多啊。”   好康气道:“不要乱扯,你最会乱扯啦,每到紧要关头,你总是说些文不对题的话,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就是在筹思应对之策。”   玉蝠正色说道:“我怎么乱扯哪?我之所以说你年轻、稚气,是在告诉你,你也有嘴啊,你尽可对别人说,人是我玉蝠杀的,你就没事啦。”   好康冷哼一声道:“哼,你说得好轻松,在下原本就是当事人,就算我照你所讲的那么说,别人一定还是不会相信。”   玉蝠偏头想了想,道:“好吧,我们再从另一个角度来讨论好啦。”   好康问道:“甚么角度?”   玉蝠像是又在微微一笑,道:“请问好公子,‘武当七子’是怎么和你约定的?”   好康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卷,道:“这是慕容小姐身边一位最得力的婢子,名叫银凤,给我下的战书,你自己拿去看吧,反正你的眼力很好,不愁看不清楚。”说话之间,将手中纸卷递了过去。   玉蝠慢慢将纸卷打开,琅琅念道:“贱妾银凤奉书于好康公子尊前,敬启者,妾奉小姐之命,调派人手沿途设关,以阻公子骥足雄风,奉请于四月二十三日夜晚三更时分,前往南阳城南二十里,三槐坡前闯关,守关之人为‘武当七子’,敬请查照,希勿延误,银凤敬上。”   玉蝠的眼力当真是好,在这么昏黯之下,犹能念得有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致使两人惊骇的互相望了一眼。   只听玉蝠咯咯笑道:“想不到银凤那丫头,还能写出这么一笔好字..”   好康接口揭道:“不要乱扯..”      玉蝠笑道:“怎么?难道我夸赞银凤丫头的字也不行么?”   好康道:“我们不要谈字,要谈这信上的内容。”   玉蝠又咯咯娇笑说道:“我倒认为如果谈字,你还可以表示点意见,假使要谈这信的内容,哼,你简直是在无理取闹,欠骂!”谈笑之间,又将纸卷递了回来。   好康道:“这是铁的证据,‘武当七子’是在找我决斗,你却从中将他们杀了,岂不害我为你背了黑锅,怎么说是无理取闹?”   玉蝠冷笑一声道:“你这信上内容,与我今夜所做的根本毫无关系。”   好康道:“怎么没有关系呢?你且说说看。”   玉蝠道:“好,我就说给你听..”   但听她轻轻咳了一声,清理了一下喉咙,这才道:“第一、在人物方面来说,你所要问的是‘武当七子’,而我所杀的则是五个臭道士,这其间就大有分别啦。第二、在时间方面来说,你们所约的是三更时分,你看现在都还不到三更哩,而我却在一更初起时就把他们杀啦。”   但见她吸了口气,又道:“第三、再说到地点方面,你们双方相约是在三槐坡,可是这里呢?”   忽见她伸出纤纤玉指,同右一指,继道:“你刚刚才从那面来,那断崖之下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沟,除非雨季山洪暴发,那沟中才有水流,平时都是枯干见底,所以此地叫‘干沟河’..不论人时地都不相符,而你却硬说是为我背了黑锅,岂不是无理取闹,那是甚么。”   她说得条理分明,振振有辞,好康不禁为之一呆!   半晌,好康望了地上死尸一眼,勉强说道:“唉,可惜我不认识‘武当七子’,否则,还可以察察看。”   玉蝠摇摇头道:“没有用,这五位道长脸上都是血肉模糊,剑伤累累,根本无法看得清楚..”   好康抬眼望著玉蝠说道:“姑娘,你也未免太狠心了,为何不留下一个活口?让我也好洗脱冤屈,为甚么要把他们统统杀死?而且还弄得面目全非,我真怀疑你可能是故意的了。”   玉蝠咯咯一笑,道:“你是在问我为何要杀他们的理由么?”   好康点点头道:“不错,究竟是为了甚么事情,竟使你狠得心下这种毒手?”   玉蝠凤目一睁,恨声说道:“我的理由更充足,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自卫。”   好康一怔道:“报仇,报甚么仇?”   玉蝠似是在咬牙切齿的说道:“报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十五年前,   我的爹娘就是死在这些武当道士手中,难道我不应该为爹妈报仇吗?”   但见她停了一停,又道:“刚才我在他们五行剑阵之中,有几次差点送命,如果我不杀他们,就会被他们所杀,难道我自卫也不行么?”   好康明知她是在强词夺理,甚至于捏造事实,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得任凭她所说了,最后只得冷笑一声,道:“令尊、令堂已被他们杀了十五年了,姑娘为甚么早不报仇,晚不报仇,为何偏偏选在今夜这个时候呢?”   玉蝠又是咯咯一阵娇笑道:“好公子问这话真是好没学问,你想想十五年前我该多大?仅只七、八岁的孩子,又还没学武,我怎么报仇?   告诉你吧,我是三年以前才学成下山,又经过两年的明查暗访,才知当年双亲死亡秘辛..”   好康似乎抓住理由,抢著说道:“就算你所说的是真的好啦,那你探清令尊、令堂死亡真相也有一年啦,你为何迟到现在才动手报仇呢?   你的话听来好像很有理由,其实不通已极。”   玉蝠继续冷笑道:“现在我告诉你,这些武当道土平时极少行走江湖,纵然偶尔出来,我也很难碰到他们,可是我的武功毕竟有限,又不敢单人支剑前往武当寻仇,所以就只和像猫捕老鼠一样,在这附近等啦,老实说,我在附近已等了半个月了哩。”   自然,好康心中仍然不信,但也莫可奈何,当下只得皱眉苦笑道:   “怎会这样巧!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又是这个地点?”   他说这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玉蝠听到,难免有些讽刺、嘲笑以及略带挑衅之意。   玉蝠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太巧啦,为甚么不早不晚,刚巧我把这些道士杀光,你这位好公子就正好赶到,如果你能早喊一句‘剑下留人’,那我就留个活口啰。”   好康听得暗吃一惊!好厉害的丫头,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如今她反而倒打我一耙,真是可恶已极!   好康忽然心头一亮,跨前一步道:“请问姑娘,令尊、令堂大人是谁?如果报出名号,在下虽然不识,也必可以打听出来,看看你是否在说谎了。”   玉蝠微微一怔!道:“这个..这个..这个..自然,家父在世之日,名声也不太好,所以才被武当道士追杀身亡,人既已死,一了百了,不说也罢。”   好康哈哈一笑,逼近一步道:“姑娘这下露出马脚了吧,可见你刚才那番话全都是在胡诌,却把我骗得团团转,这下没话说了吧。”话   声之中又向前逼进了一步。   玉蝠惊得后退一步,翻腕一握剑柄,惊道:“你想干甚么?难道要与我打架么?”   好康冷笑一声道:“哼,你想坑我,想害我为你背上黑锅?没有那么容易,你最好是拔出剑来,与我好好一战。”   玉蝠放下手道:“我不和你打。”   好康星目一瞪,嘴角连撇道:“怎么,怕了么?你既能破除武当五行剑阵,想你武功亦必也是一流高手,好康自不量力,倒要讨教几招。”   玉蝠摇摇头道:“我说不跟你打,就是不跟你打,却不是怕你。”   好康得寸进尺道:“假若我一定要跟你打呢?”   玉蝠淡淡一笑道:“那你就不如干脆点了我的穴道,把我送到武当山去。”说罢,双目一闭,视死如归的等著好康动手。   好康听得一呆!后退一步道:“那为甚么..”   玉蝠却闭著眼睛说道:“我这个人一向是宁折不弯,你若将我交给武当山的道士,大不了只是一死;可是我若与你动手,不论胜负,我都难逃我们小姐一顿毒打,像那样,反而不如死了的好..你既然已经害了玉蝶妹子,如今你又想来害我,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哩。”   好康人本忠厚,而心地又极善良,虽然明知她是在词穷耍赖,但也不忍心向一位不愿反抗的人出手。   玉蝠似是觉得半晌没有动静,因而闭目说道:“你快点出手啊,点我穴道啊!”   好康摇头一叹,道:“唉,我看这黑锅我是替你背定了..”   玉蝠知道他不忍心真的下手,突然轻叹道:“你这个人将来前途有限..”   她声音虽轻,好康耳尖却已听到,道:“你说甚么?”   她道:“没有甚么..”   脸色一整,又道:“如今三更时分快到,你如果不愿送我到武当山去,那我就劝你快回三槐坡前,万一有批‘武当七子’前来应约,等你未遇而离去了,你岂不是输得很冤枉么?”   好康道:“对极了,可是你得陪我一起去等。”   说著已经飞快出手,向她的腕脉抓去,电光石火之间,玉蝠紧急收腕退步,扭身闪避。   但是好康哪能容她逃走?翻掌拍出,正中她的左肩,力道虽然不大,却也击得她“哎哟”一声,踉跄跌出数步,口中喷出鲜血!   只见她已摇摇欲坠,好康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道:“你怎么   啦?”   玉蝠脸色惨然,道:“你好狠心..”   好康惊慌道:“可是我并没有用多少力,你怎么会这样不堪一击?”   玉蝠已经说不出话来,口中又涌出鲜血,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好康赶紧两手一抄,将她抱住。   这里四下尽是尸体,血腥冲鼻,不适合疗伤,略一张望,只见左边隐隐一片密林,当下毫不犹豫,就抱著她往那林中掠去..   ※      ※      ※      ※   原来是一片茂密竹林,青翠竹叶为帐,满地落叶迳尺,又干燥又柔软,真是最好的床。   好康将玉蝠放在竹叶上,只现她全身火烫,满脸通红,浑身却无外伤,那一定是受了严重内伤,他束手无策,又惊又急,道:“怎么办,到底伤到哪里?”   玉蝠却在喃喃呻吟著道:“胸口..”   好康一惊!他本就不很在乎男女之防,急掀开她的衣襟,露出鲜红的肚兜,再解开肚兜,一双丰满坚挺的乳房就弹了出来,骄傲地高高耸起,两粒殷红的葡萄诱人馋涎,但是这两乳正中,一只火红掌印悚目惊心。   好康吓了一跳,道:“好厉害,这是甚么掌力?”   玉蝠喃喃呻吟著道:“是武当混元掌..”   好康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掌力,试著伸手触摸,问道:“有毒么?”   谁知她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让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   入手饱满、柔软,却火烫..   但是,这样按住一个陌生女子的赤裸胸膛,似乎太那个..   正想抽手,她却紧紧压住,喃喃道:“拜托..”   好康曾经在“百蝶园”地牢里与小茵采补疗伤,采补能疗好自己的伤,当然也能疗好她的伤。   何况每采补一次,就因阴阳调和之故,功力大进,屡试不爽..   更何况,美色当前,赏心悦目,两性和欢,个中滋味无穷,如此飞来艳福,岂可暴殄天物?   眼看这玉蝠姑娘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全身火烫,口中喃喃呻吟,不知在胡说些甚么?好康不再犹豫,大胆将她衣衫一件件地剥除,现出一具完美无瑕,晶莹如玉的肉体。   好康心中暗赞叹著这样的人间尤物,双手一环,将她揽在怀中,手掌分别按住她腰际“玉宾穴”与尾椎“焦燎穴”,运起内力,输了过去..      只片刻工夫,玉蝠似乎回复了些许意识,不再喃喃呻吟,玉臂一展,也紧紧将他抱住..   而且,她的双手竟也同样探索著,压住了他的“玉宾穴”、“焦燎穴”..   立时也由那两处穴位传来她炽热火烫的内力,热得几乎受不了。   好康立刻明白,那就是玉蝠受了武当混元掌毒之后的内力,开始往自己身上宣泄了,他同时也开始明白,这“玉宾穴”与“焦燎穴”正是人体“过穴传功”的最佳管道。   既然如此,他立刻加紧行功,将她体内传来的热毒加以吸引、压抑,转换成自己的内息,再传输过去..   只是,他俩就这样相互拥抱著过穴传功,自己拥抱著的是一个年轻美丽的赤裸少女,那炽热火烫的内力也渐渐开始叫他受不了,自己体内渐渐开始起了变化,呼吸开始急促,血脉开始加速,身体的某一部分开始起了奇妙的变化。   突然也感觉到对方的变化,她竟然也呼吸开始急促,血脉开始加速,而且紧紧缠住了他,主动地送上了樱唇,找到了他的,热切地吻了上来..   他享受著她的香吻,只觉得更受不了,几乎快要爆炸开来。   却听她已经扭动著身子,一双玉腿已缠上了他的腰际,玉门妙处用力往他身上挤压著,摩擦著,口中呻吟著道:“我要,我要像她一样..”   好康道:“像谁一样?”   她咬著他的耳朵,喘息著道:“像玉蝶一样..沉心静气..九浅一深..”   好康吓了一跳,道:“玉蝶,她都跟你说了?”   玉蝠用力啃咬著他,道:“我要,我要..”   既然如此,好康就不再客气,挥军前进,一举攻破玉门关,长驱直入,横冲直闯,大肆蹂躏!   玉蝠立刻就溃不成军,弃甲丢盔,颤栗著、哆嗦著,阴门大开,处女宝贵的阴精,混杂著武当混元掌热毒,滚烫如浆,狂泄如注..   好康又施展起“长浸浅吸”心法,全部收为己用。   直到玉蝠全身冰冷,奄奄一息,猜想她的热毒已经泄完,好康这才重整旗鼓,温柔地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现在沉心静气,九浅一深,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      ※      ※      ※   许久,许久..      他二人就这样阴阳调和,相互采补,相互受益..   突然好康心神一震!轻柔的动作停了下来。   玉蝠也似有所觉,道:“怎么啦?”   他侧耳倾听著,道:“他们找来了..”   玉蝠似乎意犹未尽,仍旧厮缠著他道:“别理他们..”   好康道:“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尸体,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这才翻身而起,赶快整理自己的衣衫,道:“我不想见到他们。”   好康道:“为甚么?”   玉蝠道:“我跟你这样,多丢脸..”   好康想想也对,说道:“好吧,我自己去应付他们..”   她又搂住他,深深地献上一个热吻,道:“你不用背黑锅,这件事我自己会承担起来的。”说完一掠身,就以美妙的身法穿林而出,不知去向。   片刻之间,花小猫等人就已寻来。   孟宗兰一见他就飞奔而来,扑入他的怀中,道:“总算找到你了,吓死我啦!”   好康道:“你们耽心甚么?”   花小猫道:“前面死了五个道士,一定是经过一场血战,我们怎么不耽心?”   好康想想果真是自己的疏忽,不由歉然道:“对不起..”   孟宗兰道:“你们不是约好在三槐坡的么,怎么会在这里打起来了呢?”   “火猴儿”终于也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把他们都杀死了,还有两个呢?”   一句话问到了重点,大家都等著他的回答。   好康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杀他们。”   众人不由一怔!   好康又道:“现在甚么时辰了?”   孟宗兰道:“三更快过了。”   好康道:“走,我们到三槐坡去等著。”   花小猫道:“不把他们埋了么?”   “火猴儿”道:“不,一埋我们就再也洗不清,还是等他们自己人来查明真相的好。”   ※      ※      ※      ※   他们又回到三槐坡,一面等著可能有自称是“武当七子”的前来应   约,一面将刚才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当然他不会说出与玉蝠“采补疗伤”的一段。   他虽然没有说,孟宗兰眼中却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   好康只好装做看不见,叹道:“我想捉住她,她却像只蝙蝠一样,飞快地钻入竹林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大家沉默了良久,“火猴儿”侯通叹道:“好像时代已经变了,变得全是女孩子的天下啦,最近我们所遇到的这些女孩子,个个都精,人人都很厉害。”   只听孟宗竹点点头道:“不论聪明机智,言辞武功,前次我们所见的红莺、紫燕、金雀三个姑娘已经算是顶儿尖儿的了,哪晓得这位玉蝠姑娘还要超出她们以上,我们更是望尘莫及了。”   “火猴儿”道:“我也是这么想,若论机智言谈,红莺、紫燕、金雀三位姑娘,也许及得上这位玉蝠姑娘,但如果以武功而论,红莺、紫燕二女的武功我们都曾见过,虽然也算是一流好手,但我相信还不及这位玉蝠姑娘了。”   孟宗竹点点头道:“不错,一举而能破除武当派五行剑阵的人,当今之世恐怕还没有几个,可是,这位玉蝠姑娘不但破了,而且还不留下一个活口,其武功之高,真是令人可怕,婢既如此,那她的主人‘南岳魔女’自然更加厉害啦。”   “火猴儿”又道:“不知诸位感觉到了没有,‘东岳才女’慕容姑娘所布的这两道关卡,名虽是阻挡好少侠,实则却都是为‘南岳魔女’   方面之人所破,这一互相比较之下,‘南岳魔女’这方,还似是占了上风哩。”   孟宗竹却道:“但她们即被对方挑了浴阳那处据点,损失也不算小,算起来彼此可谓扯平,今后双方还有得一拚。”   孟宗兰道:“若论真拚实干,玉蝠一人就足可抵得过红莺、紫燕、金雀三人,何况还有玉蝉,玉蝶二女..”   孟宗竹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据传慕容小姐身边的五大婢子中,以银凤的才智最高,却以黑鹰的武功最好,这两位姑娘才真正是慕容小姐的左右手,她两人的武功我们都还没有见到,怎么能说这位玉蝠姑娘就一定会强哩。”   但见他停了一停,又道:“再说,慕容小姐与江湖上黑白两道,各大门派都很熟识,一旦动真起来,就远非南岳所能及啦。”   孟宗兰却笑了笑道:“你的话虽然不错,可是天下这么大,谁又知道‘南岳魔女’没有后援,也许她所隐藏的伏兵更多更大哩。”      “火猴儿”突然哈哈一笑道:“你两人别要争了,总之,两个绝世聪明的姑娘,这一互别瞄头,相较长短,却把好公的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孟宗兰也跟著笑道:“以我看,她们双方都似乎在竭力争取好哥哥哩。”   孟宗竹道:“不错,所不同的是,一方面事先在原则上就有错误,但在技术上却又力求修正,而另一方面,虽然在原则上采取得很对,可是在执行的技术上,却就大有偏差。”   好康剑眉连皱,问道:“孟兄这话怎讲?想在下愚昧,听不太懂。”   孟宗竹含笑说道:“我冷眼旁观已经有了这久,如果仔细研究起来,这件事倒是有趣得紧..”   花小猫接口问道:“甚么有趣呀?孟大哥,你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嘛。”   孟宗竹略做考虑一下,道:“好,我说,不论慕容小姐或‘南岳魔女’,都在想争取你的结盟,这可说是她们双方,都想成为事实的既定决策。”   孟宗兰急道:“不要转弯抹角,你直接说她们的不同点好啦。”   孟宗竹点头笑道:“在慕容小姐方面来说,许是想对好少侠先考验一下,所以才定下闯关之约,这就是先声夺人之法。”   孟宗兰又问道:“那‘南岳魔女’这方面呢?”   孟宗竹缓缓说道:“由于慕容小姐方面这一错误决定,致使‘南岳魔女’这方面有机可乘,即采取一种示恩图报之法,也即是帮著好少侠闯关,想以这种方式而能与好少侠结盟。”   “火猴儿”一拍大腿道:“高明,高明,看来这‘南岳魔女’真不简单。”   孟宗竹淡淡一笑,道:“那你也不能太低估了慕容小姐..”   孟宗兰一怔问道:“难道慕容小姐另有奇谋么?”   孟宗竹点点头道:“慕容小姐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经决定以后,就立刻知道错误,但闯关一事乃是大的原则,却不能更改,只有在技术上力做修正,以求另一种突破。”   孟宗兰道:“那她是如何修正?怎样突破呢?”   孟宗竹慢慢说道:“你们看,不论红莺、紫燕、玉蝶以及小梅、小桃,这些女孩在好少侠面前,无不兢兢业业,小心翼翼,显得无限温柔,这就是她们在技术上的修正,千万别看轻了她们这种转变,却蕴含著一种极大的意义哩。”      好康皱眉问道:“甚么意义?”   孟宗竹笑道:“这意思是说,虽然你我是在为敌,但同样我们也可以做为朋友,闯关是闯关,朋友是朋友,换句话说,既然在闯关期间,你我都是半敌半友,那么将来不闯关了,你我岂不是全部变成朋友啦?   再说,她们这样做,多少可以消除好少侠内心中敌对的情绪,所谓亡羊补牢亦不为晚了。”   孟宗兰惊道:“啊,这一著更高、更妙。”   孟宗竹点头笑了一笑,又道:“至于‘南岳魔女’方面虽然她所决定的原则很对,但在红莺、玉蝠二女执行的技术上说,偏差却就大啦。”   孟宗兰道:“她俩有甚么偏差?”   孟宗竹正色说道:“在表面上看,她俩是在遵从‘南岳魔女’的指示,协助少侠闯关,但我认为她俩的言行,或多或少对好少侠有点示威之意,那意思像是在说,希望你好公子与我们合作、结盟,否则,你看连‘黑河四凶’、‘武当七子’我们都有能力对付,而且照擒照宰不误,所以,你若与我们合作只有好处!”   他吁了口气,道:“这种偏差岂不是很大了么?”   好康点点头道:“孟兄说的不错,在我来说的确是有这种感觉,甚至还认为她们是在对我威胁恐吓,哼,真使人有些不服。”   孟宗竹笑道:“这就是啰,我还一直耽心好少侠会误以为我在挑拨离间哩,现在既然你自己都这样说,那就证明我的看法是不错了。”   孟宗兰哈哈笑道:“这样看来,她们双方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一个用的是外刚内柔,一个使的则是外柔内刚,双方正好相反,当真是有趣得紧。”   孟宗竹点了点头,继续笑道:“尤其玉蝠这次残杀武当派人,不留一个活口,这更毒更狠,倒是很合乎我们平常所说的几个名堂。”   “几个甚么名堂?”   孟宗竹一句一句的说道:“赶鸭子上架,逼上梁山,霸王硬上弓!   是想逼得好少侠非跟她们合作不可,否则就会叫被武当派人四处追杀,进而再陷好少侠于四面楚歌之中。”   好康剑眉一挑,面凝寒霜,恨声说道:“真是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呀!我偏不与她们合作,看她又能把我怎样?”   蓦然,远处传来一声鸡鸣,几人侧头望去,东方天际已经微现曙光,几人谈话,不知不觉天已黎明,宿在树上的小鸟也在叽叽喳喳的吵闹,似在争论著昨夜的见闻。   侯通打了个呵欠道:“玉蝠那丫头当真是坏,害我们在这里白等了   一夜。”   众人互相望望,都同时摇头发出一声苦笑。   ※      ※      ※      ※   几人循著官道继续南下,途经唐河、泌阳..   数日以后,已进入豫、鄂交界的桐柏县境。   一路行来,倒也平安无事,的确也怪,在这几日中,既未发现“南岳魔女”方面有任何花样,就连小梅、小桃二女也没再送信来,这种出奇的宁静反而令人有些不安。   “火猴儿”和“孟氏双英”等人都是老江湖,好康则是绝顶聪明之人,所以,除了花小猫少不更事以外,其余众人都隐隐觉得这种反常的宁静,必然是在孕育著一件大的事情,即将发生与来临。   沿途过街穿镇,他们也曾处处留意,除了在茶楼酒肆,听人谈及有人在大批搜购灯笼以外,可以说再无半点新奇之事。   就以有人搜购灯笼来说吧,这件事也已相传了半个多月,无啥稀奇古怪,自然也不用太多顾虑。   终于,在各人小心谨慎中,于一个黄昏时分走进了桐柏县城,并找了家名叫安顺的客栈住了下来。   桐柏,位于豫、鄂交界桐柏山脉的北麓,虽属山野小县,但由于乃是豫、鄂二省交道要冲,倒也差强人意。   几人一进入桐柏县城,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好康虽然略有所感,但他艺高胆大,在这些通都大邑都未出事,难道在这种山野小县还能出事么?因此,未予太多注意。   这时孟宗兰正在房内洗澡,好康与花小猫两人却正在饮茶谈天。   孟宗竹站起来笑道:“小兄弟陪你的好哥哥聊聊,我与你师兄出去走走就来..”   好康抬起头来问道:“二位发现有甚么不对么?是否要兄弟同去?”   “火猴儿”摇摇头道:“现在还没看出甚么名堂,我们只是去去就来,如今孟姑娘正在洗澡,小兄弟到底年纪还小,这里也需要人照顾,好少侠也就不要麻烦了,在此稍坐,我们立刻就会回来。”   好康道:“二位快去快回,我们等你们回来吃饭。”   孟宗竹道:“知道了..”他们走了出去。   花小猫皱眉说道:“不知他们发现了甚么事情?就这么急著要去。”   好康道:“一定是发现了甚么不寻常,才急著去察看一下..”   花小猫又复问道:“他们这去会不会出事?”   好康摇摇头道:“不会,你放心,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你   不用为他们耽心。”   这当儿,忽然有人说道:“你们在谈甚么呀?这样有劲。”两人侧头望去,只见孟宗兰穿著宽松舒适的衣衫走了出来。   接著,从厅外飘来“火猴儿”的声音道:“我说会有事情就果然有事情吧,这一趟跑得不冤。”   孟宗兰迎上前去,道:“大哥,发生了甚么事啦?”   孟宗竹扬了扬手,肃容说道:“这是我在街上一处墙壁上撕下来的两张布告,好少侠,你拿去看吧..”   “火猴儿”也接口道:“哼,想不到‘黑河四凶’竟出这种花招。”   原来他手上拿著一红一绿两张纸片,上面还写的有字。   好康伸手接过,匆匆打开来一瞧,只见第一张红纸上写著:“号外、号外,‘黑河四凶’挑战好康,乃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决战,欢迎参观。”   后面写著,时间:五月初三日黄昏时分,地点:桐柏山绝命崖前。   好康看了以后淡淡一笑,接著又看第二张绿纸,大字标题是:悬灯十万盏,只为猎取人头一颗。   再看内容,写的是:字谕好康小儿,有种就来绝命崖前与老夫兄弟放手一搏,红衣大凶谨启。   好康将两张广告看完,仅只莞尔一笑,却并没生气。   “火猴儿”道:“我这还有两张,请少侠一并过目。”   好康顺手接了过来,先看第一张,只见上面写著:忘八蛋的好康,只要你龟儿子敢来,老子定会把你揍扁。下面记名却是黑衣二凶。   好康刚一触目就剑眉一挑,颇有怒意,但旋又静下心来,洒然一笑,随即继续看第二张,写的是:小杂种好康,老子们要向你小子报仇,你敢来么?下面记名则是黄衣三凶、白衣四凶。   好康看完以后淡然一笑,全都放在身边的茶几之上。   “孟氏双英”见好康并没生气,甚感意外,不禁彼此互相望了一眼。   孟宗兰毕竟忍耐不住,问道:“好哥哥,他们这么骂你,难道你不生气么?”   好康摇了摇头,笑道:“本来我是有些生气,但一见他们提到报仇,我的气也就消啦。”   孟宗兰好奇道:“那为甚么?”   好康继续含笑说道:“‘黑河四凶’名气那么大,据说除了那次与‘西狂’的缠斗受了挫折之外,从来就没有失败的纪录..那次败在我手中,自然心有不甘,才会对我辱骂!”      花小猫笑道:“要是我打架打输了..”   孟宗兰道:“你就不骂?”   花小猫道:“谁说我不骂,保证骂得比他们还凶!”   好康道:“就是啰,相对的他骂得愈粗鲁,就证明他们那次输得愈惨,我是赢家,又何必与他们计较呢?”随又补充一句道:“再说,就算我现在生气,除了徒伤心神以外,于事又有何补?”   孟宗竹哈哈一笑道:“就凭老弟这种涵养,已非常人能及,佩服,佩服。”   孟宗竹问道:“五月初三就是明天黄昏时分,你是否前往赴约呢?”   好康皱皱眉道:“如果他有书信正式约斗,小弟当然前往,但如今只凭这几张广告怎能全信?万一他们只是一种恶作剧哩?”   “火猴儿”肃容说道:“可能是真的,刚才我们兄弟曾听许多人说那绝命崖就在出南门不远,约只二十余里,并说自前天夜里起,那里就灯火满山,光亮一片,照耀得宛如白天一般。”   孟宗兰哈哈笑道:“直到现在我们才晓得那些灯笼原来是他们派人搜购的,那的确是大手笔,居然要点上那么多灯笼!”   好康嘿嘿一笑道:“前次在那地牢之中,由于没有灯光,漆黑一片,大概他们自认输得太冤,所以这次特别细心准备,多加灯火,说起来那几个老小子也天真得紧。”   这当儿,忽听厅外有人说道:“好少侠和‘孟氏双英’等人都住在这几间房中,前面是间大厅,看来他们还没睡,你就自己进去吧。”   接著,厅外人影一闪,一人已跨步走了进来。   花小猫突然虎的一下站了起来,冲上前去,左手一把抓住那人衣领,右手一扬,喝道:“你小子真不怕死,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正要掴那人两个耳光,忽觉手腕一紧,已被好康一把握住,道:“小兄弟,不要鲁莽,先听他说说看。”   这时大家方始看清,原来这人竟是“泥鳅”章铁丘。   花小猫将手一松,喝道:“说,你小子跑来这里想干甚么?”   “泥鳅”章铁丘躬身说道:“小人是奉‘黑河四凶’之命,为好公子送战书来的。”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双手奉呈过去。   好康一面拆信,一面笑道:“怎么,阁下又换了新主人,不跟红莺姑娘啦?”   章铁丘脸色一红,赧然答道:“自从那次与我们堂主失散以后,小人就东奔西走,四处流浪,后来盘缠用尽正在没法,却突然遇到黑衣三侠..”      花小猫怒道:“呸,明明是三凶偏要说成三侠,真不要脸!”   好个章铁丘,挨了骂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平平静静继续道:“承他老人家抬爱,荐与红衣大侠,为他们临时担任一下总管,奉命各处搜购灯笼,才算混了碗饭吃哩。”   好康忍不住笑道:“看不出你还会钻门路,不论走到哪里都还身受重任,能当上‘黑河四凶’的总管也真不简单啊。”   “泥鳅”章铁丘也有点神气道:“说起来少侠别要见笑,这还是幸得前次那只种羊,才使小人与黄衣三凶结下善缘,否则,哪有这好机会?”   好康更加笑道:“你所说的种羊,就是那只癞皮狗么?”   众人忽然想起前情,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花小猫却边笑边道:“我如有机会遇到黑衣三凶,就一定将你以癞   皮狗冒充种羊而烤给他吃的事告诉他,非把你这个总管职务敲掉不可,我看你小子还能再混?”   “泥鳅”章铁丘摇头笑道:“这个不劳你小少爷费心,小人这个总管职务原本就是暂时的,现在已将这封信送到,小人的任务就全部已了,再说为那几个喜怒无常的凶神恶煞办事,迟早会把命都玩完,小人已经辞职不干啦。”   好康早已将信看完,说道:“你回去对四凶等人说,明日黄昏时分,我好康定会准时前来绝命崖赴约,这次请他们多加小心就是。”   章铁丘躬身一礼,口中应了声是,匆匆出门而去。   章铁丘刚刚一走,小梅、小桃二女却匆匆走了进来。   今夜二女脸色极为不好,既似颇有怒意,而眉宇紧锁,又似有满腹心事。   同时三人一来就各人坐在一张椅上,一声不吭,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也都没有作声,半晌,好康才问道:“两位姑娘是怎么哪?为何这样不高兴?”   小桃只回过头来狠狠瞅了他一眼,仍然不想答话。   小梅却冷哼一声道:“问你自己啦,哼,还要别人来说么?”   好康微微一怔!茫然说道:“问我?我怎么哪?在下是哪里得罪二位哪?”   小桃回头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是真正得罪了我们,倒并不重要,可是,你却在跟你自己过不去,则就实在使人难以原谅了。”   好康更加不解,问道:“姑娘,你更把我弄糊涂了,我怎么跟自己过不去?”      小梅却接口说道:“红莺姊姊前次临去时再三请求你,希望你对武当派人手下留情,哪晓得你还是把他们全都杀啦。”   好康皱眉说道:“你们确认那些武当道士真是在下杀的么?”   小梅气道:“他们奉命守关,而你就是闯关之人,不是你杀的那会是谁?你可知道么?你这样一来,不但为我家小姐增加了很多麻烦,而且为你自己今后惹来了无穷的后患么?”   好康随口问道:“甚么后患?”   小梅双眉紧锁,气道:“如今江湖上已放出了风声,说你是一个新起的魔头,武当派已在召集门下所有弟子,并向少林、峨眉两派求援,准备大肆出动三派菁英,务必要将你缉捕归案..哼,你还蒙在鼓里哩。”   “火猴儿”侯通及“孟氏双英”等人全都是大吃一惊!   花小猫却立刻争道:“人又不是我好哥哥杀的,他们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小桃瞪了他一眼,道:“你懂得甚么?少林、武当为我国武术正宗,素有泰山北斗之尊,历代能人辈出,历千百年而不衰,门人弟子千千万万,遍布全国各地,如今两派这一联手,再加上峨眉这股力量,天下谁能敢当?”   这小妞个性真怪,每次只要花小猫一说话,她总会乘机接腔,而且一开口就是责备语气;她倒不是故意要与花小猫作对,相反的她对他是相当友爱关怀,而是她自认要比花小猫大,故意装得要比他懂事得多。   花小猫由于是个男孩,有时固然让著她些,但也不愿经常吃她这一套,也是怒目一瞪,口齿微动,正要反唇相讥,却见好康摇摇手道:“兄弟,不要说啦,既然武当、少林都是名门正派,我相信他们也一定明辨是非,不会乱来,如果他们不先了解事实真相,而一定要找麻烦,那也只有斗他们一斗了..”   小梅接口说道:“甚么真相?你杀了他们派中重要人物,难道别人就不该报仇么?”   好康大笑说道:“报啊,就让他们冲著我小子好康来好啦,‘东邪’   父女摆下十关都敢闯,还在乎多些秃驴老道么?”   小梅、小桃两人更加生气,却又不知说甚么好?   孟宗兰却在旁笑道:“两位姑娘误会了,武当派人的确不是我好哥哥杀的。”   小梅气道:“纵然你们也帮他说话,可是,有谁会相信?”      孟宗竹干咳一声道:“不论两位姑娘是否相信,在下觉得仍然要将真相对两位姑娘说明,然后再请二位设法告知你家小姐,至于今后如何做法,由你们小姐自己去决定好啦。”   小梅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孟大侠说吧。”   好康仍是满脸忿色,道:“孟大哥,她们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了是我,你纵然费尽唇舌,他们肯听么?甚么名门正派?甚么‘五异人’?   甚么‘东岳才女’?全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假冒伪善,骨子里都只是想唯我独尊,独霸武林,容不得任何强过他们的人。”   小梅、小桃两人被骂得脸色铁青,孟宗竹回头将好康瞪了一眼,回头向著二女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接著就将那晚发生之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番,最后并道:“不论时间地点都不相符,所以武当派那五位道长的确是玉蝠杀的,好少侠只是背了黑锅。”   二女先是皱眉怔了一怔!后来却转忧为喜道:“假若真是这样,那我们立刻飞鸽传书通知我家小姐,如果由小姐出面向武当派人解释,也许还有转机..不过,这样一来,我家小姐与‘南岳魔女’之间的仇恨结得更深了,今后双方可能真的要大干起来啦。”   孟宗兰问道:“那为甚么呢?”   小梅随口说道:“原因很多,一则我家小姐要对武当派人有所交代,这件事既然是玉蝠干的,我家小姐自然要找‘南岳魔女’算账。”   但见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再说,‘南岳魔女’胆大包天,竟敢把红莺姊姊捉去啦。”   厅内众人俱都大吃一惊!   好康皱眉问道:“那是甚么时候发生的事?”   小梅说道:“大概快一个月了,听说‘南岳魔女’恐怕玉蝶对付不了‘黑河四凶’,就亲自赶来协助,哪知她只走到中途,就听说我们已将百蝶园破了,那时她正好遇到红莺姊姊,一怒之下就把红莺姊姊擒去,中途回去了。”   孟宗竹问道:“这消息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小桃却抢著说道:“前次我们合作挑了百蝶园以后,红莺姊姊不是先走了么?哪知她带著小李、小杏、小菊等人走到半途就听到这消息,立刻就派小菊、小荷两人赶来,要银凤姊姊也一同前往营救红莺姊姊,于七日以前红莺姊姊也赶去啦。”   花小猫点头说道:“难怪今天只有你们两人前来哩,现在可有消息么?”   小梅摇摇头道:“红莺姊姊已去了七、八天,至今还没任何消息,   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哩..唉,真急死人,将来还不知怎么得了。”   孟宗竹问道:“‘南岳魔女’将红莺姑娘擒去南岳衡山了么?”   小梅摇摇头道:“衡山虽然是‘南岳魔女’的总坛,但听说近一年来,‘南岳魔女’为了行动方便,却打造了一艘华丽巨船,经常行驶于长江中上游,红莺姊姊却被关在那巨舟之中。”   好康叹了口气道:“我不该将那块墨玉交给红莺姑娘之手,一定是‘南岳魔女’听到消息以后,才生觊觎之心,唉,是我害了她。”   孟宗兰又继续问道:“这消息你们小姐知道了么?”   小梅点点头道:“昨日中午我们接获银凤姊姊的飞鸽传书,一方面要我们转告好公子,于后日清晨前往桐柏山区的大复山顶,赴约闯第三关,‘西狂’独狐老前辈在那里专候公子大驾,一方面则是告诉我们,小姐已知红莺姊姊被擒之事。”   众人听得又是大吃一惊!道:“啊,后日清晨就闯第三关,而且还是‘西狂’守关,像这样匆促,好少侠如何受得了?”   好康却淡淡一笑,道:“不要紧,反正在下已准备硬拚几场,杀他个痛快!”   孟宗兰皱眉道:“你连番恶斗,虽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累坏啊。”   好康仍是忿然,道:“小子好康无缘无故遇到一个‘散花仙子’,从此卷入一场是是非非,既然躲不了,就只有咬牙干到底啦!”   孟宗兰又道:“可是,你明天晚上还要跟四凶拚斗..”   小梅、小桃两人问道:“你们在说些甚么?怎么又扯到四凶身上去了?”   “孟氏双英”等人即将“黑河四凶”为了报仇,于明日黄昏时分在绝命崖前约斗好康之事全部讲了出来。   柳眉微皱道:“难怪我们刚才进这家客栈时,看见一人的背影,有些觉得眼熟哩,原来就是‘泥鳅’章铁丘,真是料想不到。”   小桃甚为关心的问道:“好公子,不论‘黑河四凶’或是‘西狂’,都将是两场石破惊天的硬战,而又连接在一起,你能接得下来么?”   好康忽然朗朗一笑,豪兴勃发,道:“当初好康答应闯关之时,就准备你家小姐将十道关卡连成一气,哪知后来却是这么零星分散,如今难得有此机会让好康放手一搏,那就试试看吧!”   说完向室外喊了店小二来,吩咐道:“去多准备一些热水,我要好好泡个澡..”   明天就要对“黑河四凶”一场硬仗,好好泡个热水澡可以消除疲劳,恢复体力,众人当然不会打扰他。      ※      ※      ※      ※   店小二将好康领到后进的一间专用澡堂,特大号的木盆,大量的热水,火炉上还有一只特大号的铜壶,烧著满满一壶水,正嘶嘶地冒著热气。   店小二道:“客官请慢慢享用,如果还有甚么需要,就拉一下这条绳子,小的立刻就来为客官服务。”   好康点点头道:“好了,有事我再叫你..”   他已经在解衣衫了,那店小二却仍谄笑著搭讪道:“一夜没睡,是应该好好恢复一下疲劳..”   好康脱了衣服,一步跨入澡盆,深深地坐了下去,将水浸到脖子,闭上了眼睛。   只听这店小二又道:“泡个热水澡当然是很好的方法,其实还有更..”   好康叹了口气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店小二凑近他的耳朵,笑道:“找个人来‘抓龙’..”   好康一怔道:“甚么?”   店小二道:“就是按摩,松筋活骨,保证让你全身舒畅,精气神俱爽!”   好康失笑道:“按摩就按摩,干嘛这样神秘兮兮的?”   店小二喜道:“客官是答应了?”   好康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店小二欣然退下,他这才耳根清静,闭上眼睛,享受著热水的浸泡。   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要睡著了,隐隐知道有人进来,他仍然懒得睁开眼睛。   似乎听到那人深怕吵醒了他,轻手轻足地走近,又听到轻微的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接著就有一个人体跨进了他的澡盆,而且坐到他身上。   好康一惊而醒,立刻发觉竟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十分美貌的少女。   他正要呼叫出声,这女子竟然送上了香唇,送上了一个火热的香吻!   好康吃了一惊!道:“小黛?怎么是你?”   小黛热情如火地缠著他、吻著他,道:“我是来献身的..”   好康道:“这,这怎么行?”   小黛道:“怎么不行?你忘了玉蝶姑娘跟你打赌输了,我们六个从此都是你的人了..”   好康道:“可是,可是..”他已经可是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很快就被逗引得血脉贲张,坚硬如铁了,他喘著气道:“你怎么懂得这么   多?”   小黛挺著骄傲的胸脯,紧紧地贴到他身上,轻咬著他的耳朵,昵声道:“那一次你跟我们玉蝶姑娘一再翻云覆雨,欲死欲仙,我们,在外面都瞧见啦..”   好康板著脸孔道:“你们真顽皮,当心我去告诉她,打你们的屁股!”   小黛却咯咯娇笑著道:“玉蝶姑娘非但不会打我们的屁股,她还告诉我们说你懂得‘采补’,懂得沉心静气,九浅一深,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好康叹道:“真的是她告诉你的?”   小黛道:“她还说那天你在地牢里能打败‘黑河四凶’,其实一大半是她的功劳。”   想起那次她动用机关把自己陷入地牢,逼著自己与“黑河四凶”拚斗,就心中有气,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   小黛道:“其实小姐心中也非常歉疚,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曾经派小茵到地牢跟你九浅一深,帮你疗伤!”   好康道:“她真的是玉蝶派来的?”   小黛又道:“当然是,玉蝶姑娘知道你这次要再斗‘黑河四凶’,就派我们来..”   好康道:“等等,你说你们?”   小黛就在热水桶中向好康跨骑上去,一面道:“对,我们,我们五个都来了,就是要找机会让你好好‘采补’一番,尽量增加你的功力,彻底消灭‘黑河四凶’!”   说著伸手摸索著找到了他那宝贝,却惊叫出身:“哎呀!”   好康一怔!道:“怎么啦?”   小黛慌忙丢手,花容失色,道:“这么大,吓死人啦..”她匆忙起身往外逃去。   却被好康伸手一拉,又重新跌回盆中,溅得满地热水..   小黛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   好康紧紧捉住她,奇道:“你不是要跟我九浅一深的么?你倒底在害怕甚么?”   小黛心慌意乱,畏缩著道:“你这玩艺儿这么大,我,我一定受不了..”   好康笑道:“玉蝶姑娘与小茵都受得了,你怎么知道受不了?”   小黛仍在发抖道:“我知道,我自己的东西我当然知道,大约也只有小拇指大小,而你..”      好康叹道:“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他一低头吻住了她的香唇。   小黛对这一点非但不吝啬,反而热情地拥吻著他,道:“对不起,你会不会恨我?”   好康道:“不会,不会..”他的嘴唇却向下移,尖削的下颔,娇嫩的颈项,柔软的胸膛,高耸的双峰..   好康大口含住,吸吮,道:“我要吃..”   小黛全身有如触电,竟然起了红疹,气息咻咻,星眸半闭,呻吟著道:“好,给你吃..”   好康那嘴唇似有魔力,那双手却更有魔力,在她周身游走,像是魔术师一样,地挑逗拨弄著她每一条纤弱又紧绷的神经..   小黛已经紧绷、纤弱、惊怕,却又极度的舒畅,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令得她宁愿死在他怀中..   大桶热水蒸汽腾腾,浸泡在热水中的娇躯几乎完全没有重量,好康的钢炮兵临城下,却总是在玉门关口摩摩擦擦,并不正式扣关。   终于逗得小黛心痒难熬,她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捉住,试探著引到桃源洞口,道:“你说小茵也受得了?”   好康道:“难道小茵没有告诉你?她喜欢得不得了呢!”   显然小茵是告诉过她的,也害得她偷偷地向往了好久,只是没有告诉她会是这么个庞然巨物。   小黛全身又酥又麻,尤其小腹之下的两腿之间,似有千万只小虫子在钻进钻出,她已亢奋得再也受不了,咬著好康的耳朵,嗯哼著道:“好吧,我也试试,你要轻一点..”   好康道:“好,我就轻一点。”   一个光脑袋已探头而入,似小心翼翼,又似笨笨拙拙,幸好她早已分泌了大量滑润之物,而这热水蒸腾之中,他果然顺顺利利的登堂入室了..   只经过轻轻的一阵刺痛,只经过短短的片刻窒碍,她开始享受到人生最大的乐趣了..   几度欲死欲仙,他二人翻云覆雨,浓情蜜意..   九浅一深;   七度一停;   长浸浅吸;   手厥阴心包经;   足太阳膀胱经;      手阳明胃经。   ※      ※      ※      ※   次日天明,日上三竿,众人都已先后起床,盥洗,早餐..   好康的房门却仍是关著,毫无声息,大家知道好康今夜及明晨都要面临大敌,有两场剧烈恶斗,今天必须好好运功调息一番,所以,几人就在厅内饮茶谈天,也顺便为好康护法,既不外出,也不进去打扰。   孟宗兰手执短剑,就守在好康房外,先是在认真护法,后来却在呆呆出神,不知她心里在想些甚么?   直到未末申初时分,只听房门呀然一声开启,只见好康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从房内含笑走了出来,接著,几人就痛饮饱餐一顿后,启程前往赴约。   一出南门,抬头望去,只见前面山上万点灯火,有若天宇繁星,争明斗丽,嵌镶于青翠而深郁的林海之中,将那山野丛峦点缀得多采多姿,无边瑰丽。   没有多久时间,几人已来到绝命崖前的草坪之上。   只听人声嘈杂,喧哗一片,原来许多看热闹的人早已闻风而至,举目所视,尽是人海、灯海、林海,构成一幅可观的奇景,也算是别开生面。   每一株高大的树上,在枝柯交错之处,浓叶阴黯之间,都悬吊著无数个灯笼,乍然望去,却像一些熟透了的苹果,使人望而生津,精神为之一爽。   这草坪的四周,以及崖上崖下,满山遍野,都是林海苍苍,而处处又都是灯光明丽,认真细数,何止十万个灯笼?真是火树银花,蔚为奇观。   孟宗竹点点头道:“这的确是大手笔,难怪他们要买那么多灯笼,凭这种气派,就足以先声夺人,‘黑河四凶’果然不可轻视。”   好康淡淡一笑道:“这几个老小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次由于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他几个老小子自认输得太冤,所以这次就在灯光上大作文章,也真纯洁得可爱。”   孟宗竹在旁关心问道:“好少侠可有把握制胜他们四人么?”   好康笑道:“如果是在空旷之地,灯光皓月之下,小弟仗著鬼影迷踪步法可以保持不败,若要取胜,却就相当困难。”   孟宗竹问道:“那么在这种情形之下呢?”   好康向四周看了一眼道:“凡是任何一种胜利,都是由于诸多条件配合而成,就今夜情形看来,小弟自信已有七成胜算。”      众人一阵惊喜,道:“啊,那好!”   “火猴儿”侯通问道:“那好少侠打算如何胜他们呢?”   这当儿,忽闻红衣大凶高声说道:“请各位观众静静,请各位观众静静..”   四周人群渐渐静了下来,只听红衣大凶又高声说道:“现在时辰已到,不知好康那小子来了没有?”   好康从人群中跨步而出,笑道:“几个老小子别要得意,本少爷早就到啦。”   话声之中,已经走到“黑河四凶”面前丈许之地,负手悠然而立,那种镇静从容之势,直似未把四凶放在眼中。   这是好康第一次正式在人群面前露面,顿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同时四周万头钻动,都想将他看个清楚。   忽听黑衣二凶大喝一声,道:“你小子真还有种,居然还敢跑来!”   好康冷笑一声,道:“手下败将,还敢这么大声..”   黄衣三凶抢著喝道:“放屁,老子今夜定要将你小子打扁,不信你小子不妨试试。”   好康故意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要打就打,何必多吹大气,看看究竟是谁把谁打扁?”   二、三两凶同声喝道:“好,咱们两人就先来试试。”话声起处,两人就已跨步而出。   蓦闻大凶一声沉喝:“且慢,他小子既然来了,难道还怕他逃么?”   随又望著好康说道:“咱们兄弟四人纵横一生,不论对方是一人,或是数十人,数百人,数千人,都由四人共同对付,小子你呢?快将你的帮手也叫出来吧。”   好康故意仰首打了个哈哈,道:“对付你们四个还要帮手,岂不被人笑掉大牙?本少爷今夜就凭这一双手掌,绰绰有裕啦。”   二、三、四凶,都气得哇哇大叫,暴跳如雷,唯有红衣大凶犹自镇定,缓缓说道:“前次在那地牢之中,由于灯光尽熄,伸手不见五指,所以让你小子纵横无忌,占了不少便宜,可是今夜..”   忽见他向四周一指,又道:“你看,这满山遍野到处都是灯光明亮,简直如同白昼一般,你小子再没地牢里那种机会啦。”   好康哂然笑道:“我劝你别提‘地牢’二字,因为一提到地牢,就会使人联想到你们‘黑河四凶’,必然曾经遭人擒过,那该是件多没面子的事,就连本少爷的脸也被你们四个老小子丢尽啦。”   果然,“黑河四凶”个个低下头去,有点不好意思,四周人群也有   些微微骚动,似在窃窃私议。   但各人耳际间却听好康仍在继续说道:“再则,本少爷素来迎战都是凭借实力,不靠机会,但愿你们今夜各人尽出全力,不要比上次输得更惨。”   忽闻大凶一声沉喝:“少啰嗦,兄弟们,上!”   只见人影闪动之间,已把好康围在正中。   “黑河四凶”名满江湖,凶威所至,莫不令人闻风远避,今夜竟要对付一个尚未年及弱冠的好康,这消息早已不胫而走,暗中传遍武林,致引来许多江湖人物前来观看,所以四周约有上万只眼睛在注视著场中变化。   只见四凶虽将好康围住,大概是在未选好有利的时机以前,尚不愿轻易出手,只将好康严密监视。   再看那好康,虽在四凶环伺之中,仍然镇定从容,渊渟岳峙般的昂然而立,仅凭这种神态看来,就使人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那便是顶天立地,绝世高手。   这时,双方都在互相凝神注视,蓄势待发。   凡是在场之人谁都心里明白,除非双方不动手则已,如一出手,那必然是石破惊天,雷霆万钧的一击。   四周的空气也似乎被迫得渐渐凝聚,上万人的围观竟然毫无半点声息,每个人的一颗心,都紧张得几乎从口腔中跳了出来。   蓦然,许是在红衣大凶一个暗示之下,四人同时一声暴喝,各人都向好康奋力拍出一掌。   顿时掌风呼啸,潜力激荡,力浪暴卷如潮。   只听好康清啸起处,双臂一分,接著身形一转,拍拍巨响连声,一记“夜战八方”,已将四凶掌力全数接下。   四凶武功虽然大致相若,但毕竟还是有稍强微弱之分,这一掌硬拚之后,红衣大凶只是稍仰即正。   黑衣二凶却被震得手臂发麻,脚下硬生生的陷地二分,三、四两凶却被好康这掌震得连连后退。   四周观众,凡是武功较高之人,都已看出个中端倪,又不由心神一震,大吃一惊!觉得这好康不仅功力深厚无比,而且打得更是刁钻精灵。   原来好康刚才乘那身形一转之际,已将对方四人近身而来的潜力全部卸脱,所以没有承受丝毫压力。   忽闻好康啸声再起,左手衣袖向后一拂,以阻黑衣二凶追击之势,   而大迈一步,直向三、四两凶追击过去。   左腿一翘,假装猛踢白衣四凶小腹,其实,右手猝然一掌,疾向黄衣三凶前胸拍去。   黄衣三凶见老四犹在后退踉跄之际,又被好康踢腿长攻,连忙上前抢救。   哪知身形刚动,对方掌力业已逼胸,顿时大吃一惊!吓得脸无人色。   这当儿,忽从侧面伸出一只巨掌,碰的一声,已把好康这掌接住,侧头望去,原来是红衣大凶。   黄衣三凶算是脱离险境,情不自禁的摸了一把冷汗。   好康见红衣大凶已经赶到,心知对方又将发动攻势,连忙虎吼一声,身形电射而至,已到了大凶面前,左掌右指,唰唰唰,接连攻出八招。   这八招快猛兼具,掌若奔雷,指似长虹,纵横交错,上下交往,直同八方风雨,满天都是咆哮之声。   此时,不要说身受之人红衣大凶感到压力万钧,急浪汹涌,就连四周围观之人,也无不看得心惊胆颤,十分骇然,暗暗伸舌不已。   “孟氏双英”和花小猫等人,更是看得既惊且喜。   蓦闻轰的一声巨响,灌耳传来,凝目望去,只见红衣大凶奋力苦战,连连后退,总算把好康这阵猛攻挨过。   三、四两凶缓过一口气后,分两侧向好康全力抢攻。   黑衣二凶为救大凶情急,在好康身后遥空劈出一掌。   此时好康刚将三凶逼退,黑衣二凶的掌力已从身后罩体而来,匆急之间,无暇出手相拒,只得脚下一滑,左闪二尺。   突闻巨响盈耳,四头望去,只见二凶这一记劈空掌力击在一块大青石上,顿时碎石纷飞,洒满全场。   双方行动都很快捷,时机稍纵即逝,就只这一瞬间,红衣大凶得三人之助,也缓过一口气来,沉喝起处,全力反击,呼呼呼,带起一阵风轮,攻出四掌三腿。   同时,二、三、四凶各从不同的方位角度亦蜂拥而上。   这样一来,好康又被“黑河四凶”围在核心。   双方都似是同一心理,都想速战速决,各人全力展开一场快攻,只见掌指翻飞,腿影纵横,令人目不暇给。   这是一场江湖中少见的硬拚力斗,彼此对掌之声有如连珠炮发,轰轰连鸣,震得人们入耳心惊。   转眼之间,双方已打得人影飘摇,风旋云转..   忽闻一声长啸,直入云空,激荡得满山回应。      接著,一条人影从四凶阵中冲霄而起,倏升五丈余高,半空中一个筋斗,掉头下击,双掌暴伸,一股巨大无朋的强劲潜力直向四凶头顶撒网罩下。   大家都已看清这条人影,正是浪子好康。   当大家真一看清,又都不禁暗吃一惊!这好康好蛮的打法,竟敢如此硬拚。   “黑河四凶”见好康如此豪勇,雄风气势,有若天神一般,人人都有些惊心动魄,耸然动容,但当著这多观众之前,又不能有所逃避。   四人都只得暗一咬牙,马步如桩,开声吐气,一声断喝,双掌奋力向上一翻,罡劲猛吐,硬挡他的下击之势。   “黑河四凶”均是凶名久著之人,集四人之力汇成一股,其势足可碎碑裂石,推山倒岳,自然非同小可。   眨眼间,双方掌力凌空接实,一声震天巨响,直同山崩地裂,尘雾漫天,其间并杂著几声闷哼,激荡而起的劲波力浪更是向四周汹涌扩散。   再看场中,只见红衣大凶挥汗如雨,气喘如牛。   黑衣二凶则双脚陷地三寸,两臂酸麻难举。   三凶和四凶两人却被震得几个踉跄,仍然难以拿桩站稳,双双一跤跌倒在地,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好康却藉刚才那一震的反弹之力,凌空几个筋斗,将四凶所汇聚的余劲卸脱,接著一式“平沙落雁”,轻轻飘落于地,身形甚是灵巧飘逸已极。   这时四周观众,个个情不自禁的叫好,并鼓起掌来。   尤其花小猫更是乐不可支,手都快拍肿了。   可是,好康刚才这一落下地来,正巧却落在黄衣三凶身侧,连忙脚尖一翘,直向三凶左胁踢去。   蓦闻劲风飒然,一块碗大青石骤然斜飞而至,所袭部位正是好康脚尖,既劲且准,手法的是高明。   好康悚然一惊!连忙收回脚尖,并侧头望去。   只见红衣大凶左手仍握著一块青石,正在向这里快步走来,同时黑衣二凶也是怒气冲冲的横目而视。   黄衣三凶得大凶一石援救,就地一连几滚,滚出一丈多远,方又逃过一次生死大劫,随即站起身来。   好康见后嘿嘿一笑道:“你老小子先前不是说要把本爷打扁么?怎么现在却又连滚带爬的跑啦,而且还跑得这么惊惶..”      却闻身旁有人喝道:“住嘴,老夫等人尚未落败,你小子别要高兴得太早。”   原来就只这一瞬间,大凶、二凶两人就已来到身侧。   好康冷笑一声说道:“就算你们没有落败,那么刚才这一掌的滋味如何?”   红衣大凶故作做轻松笑道:“不怎么样,老夫并没多大感觉。”   黑衣二凶也道:“老夫双臂只是微麻即好,也不过如此。”   三、四两凶则同声说道:“我们二人虽然略负轻伤,但还有再战之能。”   好康正色说道:“本少爷念你们成名不易,不愿过分使你们难堪,所以才未出全力,希望你们能知难而退,哪晓得你们这么不知进退,难道非要弄得有人死伤不可么?”   黑衣二凶喝道:“不错,今夜不是你死,就是咱们四凶身亡!”   好康双眉一挑道:“好,既然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只得痛下杀手了,不是本爷夸口,百招之内,定可摆平你们之间两人,使你们四凶从此折翅断翼,再也抖不起来。”   红衣大凶笑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简直比‘西狂’还要狂妄。”   呼的一掌,带起偌大一团风轮,直向好康劈去!   老大既已出手,其余三凶哪敢怠慢,个个凶性大发,冒险抢攻,各从不同的方位和角度全力劈出数掌。   好康朗朗一声长笑,手腕翻处,顿起狂飙,接著指化长虹,抛袖如云,只听拍拍之声不绝于耳,狂飙风暴之中,一场剧烈的恶斗又复展开。   这次较前斗得更加激烈凶险,各展所长,全力以赴,只见场中人影穿梭,兔起鹘落,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剧烈的拚斗,如火如荼,双方都打得喝吼连声,砂飞石走,迸起的尘埃若雾,人影转动如流,使人根本无法分出谁是谁来。   这真是好一场龙争虎斗,凤舞鹰扬,致使四周围观之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如痴如醉,却毫无半点声音。   激斗间,红衣大凶曾有数度扬手,想将手中青石向好康脑后砸去,只因好康的身法太快,而又太过玄妙,每次正要掷去,却见好康又已移形换位,故几次忽而未发,只有等待有利时机,希望能一掷即中。   而好康也有他的打算,知道以武功而论,大凶最高,若要将他摆平,诚属不易,还得大费周章。      三、四两凶的武功虽然最差,但若先将他两人摆平,却又反而使自己失去了许多掩护与凭借,因为有他两人,自己就更能从容闪避大、二两凶的袭击。   想来想去,只有从黑衣二凶身上先行下手了。   主意打定,连忙暗提真气,功行百骸,力贯右臂,正准备有所施为。   适逢大凶从右抢进,并拍来一掌,好康一声沉喝,翻腕吐劲,与大凶硬对一招。   这一掌他是久蓄而发,其威力比平时何止强过一倍,“砰”然一声巨响以后,红衣大凶即被震得连退数步。   紧接著双手一错,疾扫三、四两凶浑身几处大穴。   吼声再起,一式“千里门庭”,已到了黑衣二凶身前,杀手连施,幻起掌影缤纷,指影重重,全力攻击。   黑衣二凶亦非弱者,何况此时又见生死关头之际,连忙身形电转,急踏入步,接连换了五个方位。   由于他是一身黑衣,而身形又极轻快,飘飘闪闪,似幻似真,简直有若一个幽灵一般。   可是,好康杀心已起,立意要将对方伤在掌下,不论二凶闪避的身形如何快捷,而好康的手掌总是如影随形,始终罩向二凶的周身要穴。   黑衣二凶见情势危急,连忙转身就逃。   他如果就在原地丈许之地左闪右躲,也许还可维持一时,如今改成直线式的逃跑就十分不智了,因为成直线式的逃跑,追赶的人比较单纯,自然容易得手,何况不论身法、功力,好康又强过三凶甚多。   不过,黑衣二凶之所以如此逃跑,也有他的想法,他的意思是想逃入林中,藉树本身的遮掩较易脱身。   这时的情况是,二凶在前,全力向林中奔逃,好康紧追于后,红衣大凶却又在好康身后丈许之地追赶。   三凶和四凶两人分别在好康左右身后丈余之处,也在全力追赶,意欲把好康中途拦截,以救二凶脱身。   四人都在疯奔疾驰,跑得喝吼连声,震惊四野。   眼看黑衣二凶即将窜入林中,好康长啸一声,疾施“八步赶蝉”,快得有若一片飞云,手腕伸处,已经触及到黑衣二凶的后颈衣领..   这当儿,蓦然身后劲风飕飕,锐啸盈耳,好康本能的侧让一步,回头望去,只见碗大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几乎擦面而过,真是好险好险!   忽闻碰的一声,接著传来黑衣二凶的一声惨号。   回头一看,只见黑衣二凶被碗大一块青石正好击中背心,直打得二   凶倒地吐血,顿时昏死过去。   好康立刻心里明白,必然是红衣大凶本想偷袭自己,而自己刚好一让,却反而打中了二凶,真是危险万分,顿时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瞬间,红衣大凶业已赶到,迎面劈来一掌,好康身形电转,已闪到一株大树后面。   这时,三、四两凶亦已赶到,分两侧向好康慢慢接近。   只听红衣大凶高声说道:“老三、老四,快将那小子严密监视住,千万不可与他硬拚,只可游斗,而且你二人别要分开太远,为兄立刻就来。”   话一说完,就在二凶身上一阵推捏,为之运功疗伤。   好康故意一声冷笑,又闪到另一株大树之后。   三、四两凶互相望了一眼,一打手势,悄悄追了过去。   好个狡猾的好康,故意从一株树后露出脸来,接著身形两闪,假装躲过好几株大树,然后不见动静。   这一带乃是绝命崖下较为平坦之地,尽是苍天古树,每株相距都不过丈余远近,致浓荫遍地,极是阴森。   虽然每棵树上都挂满了灯笼,但毕竟枝叶密茂,所泄落的灯光较为昏黄幽黯,再加上灯光下枝影摇曳,有若鬼影幢幢,鬼气森森。   这时,好康与三、四两凶相距约有三丈左右,由于好康乃是主动,于枝柯纵横间可以偷窥到两人行动。   但三、四两凶却不见好康踪影,两人既怕好康跑远,又恐好康突然出现里,何况红衣大凶又在为二凶运功疗伤,必须有人为之护法,所以两人又不敢轻易离去。   两人久等不耐,于是悄悄商议起来。   少顷,大概两人商议好了,由白衣四凶留在原地严密监视著好康刚才消逝的方向,黄衣三凶则前往搜寻。   说起来这老小子也并不太笨,他也晓得采取迂回路线,从左后方悄悄绕道而行,偷偷向好康隐身之处接近。   黄衣三凶渐渐远去,终于在四凶的视线中消逝。   四凶却独自伫立、守望,闪动著像狐狸般的大眼,虽然尽力向四周搜望,但也看不到好康身在何处?   此时夜空渺渺,湛蓝一片,似是无限的高远与幽深,弯弯的上弦月,已经划过中天,看来已是四更时分。   漫山遍野的灯笼,虽然有的仍在燃烧著它们的生命,但有的却在夜风中微微的喘息,更有的早已熄灭。      总之,不复再像先前那么璀璨、瑰丽与活泼。   蓦然,从左侧不远的林间传来一声慑人心神的凄厉惨号,划破了这深夜的宁静,接著宿鸟惊飞,人声嘈杂不已。   忽然传来好康朗朗的笑声道:“哈哈,又摆平了一个,看你们四凶还能玩到几时?”   白衣四凶一听刚才那声惨叫,就心知不妙,必然是三凶遇险,连忙腾身一跃,循声奔了过去。   正奔行间,哪知从树后伸出一只手腕,探手一抓,已将他右腕脉门扣住,虽经挣扎,却无法挣脱。   侧头一看,捉住他的人正是好康。   只听好康又在哈哈笑道:“想不到你老小子自己送上门来,这下可玩完了吧。”   话声中左掌一扬,目露狰狞凶光,竟欲向自己头顶拍下,四凶右腕脉门被制,浑身无力,只有双目一闭,等死的分儿了。   这时忽听有人喝道:“住手,不要伤他,你要杀就杀老夫好了。”   好康与四凶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红衣大凶抱著黄衣三凶,站立在两人面前七尺之处,神情甚是沮丧。   同时四周围观的人群也渐渐围了上来,因而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有的在为好康祝贺,有的也为四凶叹息。   但见好康望著大凶笑道:“你们‘黑河四凶’如今已是一个遭擒、两个受伤,只剩你一个光杆老大,今后你还有甚么能为?”   红衣大凶叹了口气道:“唉,这是老夫一著失算,总认为灯笼点得够多,你小子无所遁形,哪知这些参差树木,又被你小子捡了便宜,这是老夫事先决定错误,你要杀就杀老夫好啦。”   白衣四凶却摇头说道:“不,老大,我已被这小子所擒,势所必死,你既未受伤,功力仍在,就留著有用之身,为我们报仇好了。”   这时,身受重伤的黑衣二凶也挣扎著站起说道:“对,老大,四弟的话说得不错,你先走,留著为我们报仇,我虽负伤不轻,但自信还能挡得这小子三招,三招以后你已经脱险,这小子再追也来不及了。”   红衣大凶连连摇头道:“不,不,你们三人都死,我何能独生?今夜咱们认栽,就成全这小子一世英名,都被这小子杀了算啦。”   话一说完,就扶著二、三两凶一起并列坐于地,缓缓闭上双目,又道:“只希望你小子能给我们一个痛快,你动手吧。”   好康皱了皱眉,这几个家伙虽然一向横行霸道,巧取豪夺,可是,倒也刚烈得紧,看来只是性情粗暴一点以外,本性却还不算太坏,像   这种铁铮铮、豪气干云的汉子,叫我如何下得了手?   他正在犹豫当儿,忽听红衣大凶又在说道:“你小子快点下手啊,只要将老夫四人杀死,你小子立刻就声名大噪,扬威天下,名驰八表啦。”   好康冷笑一声,道:“你要我将你四人统统杀死,我才不那么傻哩。”   这句话,大出“黑河四凶”意外,都不由睁开眼来问道:“那为甚么?”   好康仍然冷笑说道:“我为甚么要将你四人全都杀死?”   红衣大凶叹气道:“老夫四人,一个已经被你小子所擒,两个已受重伤,都已无再战之力,你小子要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独留老夫一人,活著又有甚么意思?反不如都被你杀了的好。”   好康摇摇头道:“我如果将你们统统都杀了,反而成全了你们朋友之间的情义,而我却背上残暴不仁的罪名,我才不干哩。”   黑衣二凶仰首问道:“那你小子想怎地?难道不想杀我们了。”   好康含笑说道:“杀,当然是要杀,不过,我在考虑如何杀法?”   黑衣二凶说道:“杀就杀,还考虑甚么?”   好康接口说道:“怎么不要考虑?譬如,我只杀你们老大,将你们三个留著,凭你们三个永远不是我的对手,也就永远报不了仇,让你们三人痛苦终生..再或者,我将你们三个杀了,独留老大,凭他一人也报不了仇,也就让他一人痛苦终生..”   黑衣二凶抢著喝道:“住嘴,你小子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呀!一般人都说我们兄弟很坏,其实,你小子比我们兄弟何只坏一百倍!哼,由此看来,你小子将来必是个巨邪大恶。”   好康刚才那番话,不仅使四凶听得震惊,就连四周围观之人也个个心寒,所以这时已有多人在窃窃私议,觉得好康真如那样做,未免太过狠毒。   好康笑道:“我有甚么坏呀?又没将他们统统杀死,我觉得那样做,既为江湖除了祸害,而我又不会背上残暴不仁的罪名,那才是两全其美哩。”   黑衣二凶气道:“我们宁可都被你小子杀死,也不愿苟且偷生。”   好康嘿嘿笑道:“不嘛,我就是要留下你们一个两个,尝尝苟且偷生的味道。”   黑衣二凶更加气道:“那老子们死了做鬼,也不让你小子有好日子过。”   红衣大凶接口说道:“老二别要说了,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又何必   多费唇舌?唉,只怪我们这次选错了地点,又被他小子捡了便宜。”   好康微微一惊道:“咦,听你老小子口气,好像这次输得很冤枉,是不是?”   红衣大凶道:“冤枉不冤枉,你小子心里有数,现在还提这些干嘛?”   好康剑眉往上一挑,道:“好,本爷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今夜就饶了你们。”   红衣大凶昂首说道:“你小子最好别饶,你如果饶了我们,老夫等人以后还是要找你小子报仇。”   好康冷笑一声说道:“本爷既然饶了你们,就证明绝不怕你们报仇,不过,我却有个条件,尔等四人必须遵守才行,否则..”   黑衣二凶接口道:“甚么条件?你小子先说说看,看我们是否可以接受。”   好康正色说道:“本爷随时随地等你们报仇,但你们在未报仇以前不准再杀人,尤其不可杀害好人及侠义之士。”   黑衣二凶又问道:“假若对方是坏人,或是江湖败类呢?”   好康点点头道:“如果真是坏人,或是江湖败类,自然另当别论。”   黑衣二凶点点头道:“这条件倒是不算太苛。”   红衣大凶道:“可是,我们仇人太多,假若被人寻仇,而对方又是侠义之士,我等被迫出手,却误伤了他们呢?”   好康沉吟一下道:“最好不要伤人,万一你们真的只是因自卫而误伤了别人,亦可不在此限,总之,你们今后不能随便闹事,更不可任性杀人。”   黑衣二凶又点了点头,回头问道:“老大,我觉得这条件可以接受,你看如何?”   红衣大凶也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要问清楚,今后我们若要找他小子报仇,是不是也算闹事呢?”   好康摇摇头道:“不算,不算,你们尽可找我报仇,只要你们有本领杀得了我,本爷随时随地奉陪。不过,本爷刚才已经说过,只能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下次若是再像今夜这样,本爷就绝不留情。”   红衣大凶胸膛一挺道:“好,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下次老子们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就绝不轻易找你;但只要一找上你,就是你小子的死期到了,那时可别怪老夫没有先说哟。”   好康点头道:“好吧,承你这么事先告诉了我,那么下次我就只杀他们三个,把你一人留下,让你痛苦终身,生不如死。”   话声中手腕已松,将四凶往前一推,大笑道:“你们去吧,我也要   走了。”   随即缓缓向林外走去。   刚才那番话,把红衣大凶骂得浑身一颤,以无限畏惧和怨恨的眼神,望著好康的背影怔怔出神。   ※      ※      ※      ※   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分。   在大复山腰的荒径上,有五条人影在沿著山迳而上,那便是好康、花小猫,“孟氏双英”和“火猴儿”侯通等人。   他们是要登上大复山顶,赴“西狂”的约斗。   距离天亮还早,所以几人边走边谈。   只听“火猴儿”关心问道:“好老弟,你刚才已经力斗了‘黑河四凶’,现在又要去赴‘西狂’之约,如此连番恶战你吃得消么?”   好康回头笑道:“不要紧,放心好啦。”   突听孟宗竹说道:“我感到很奇怪,好不容易才把四凶制伏,好老弟为何又将他们放了,这岂不是白白拚斗一场么?”   花小猫接口说道:“是啊,既然四凶都那么坏,为何不把他们杀了算啦。”   好康笑了笑道:“当时我想了一想,如果将他们四人杀了,那一定有更多的宵小之徒乘机抬头;假若暂时把他们留下,多少总可以阻遏那些不肖之徒蠢蠢欲动的气焰。”   孟宗竹大笑道:“对,这就叫做以暴制暴,留著『黑河四凶’的确可以压制许多次要的恶人出头,好老弟这一著当真是妙。”   花小猫却嘟著小嘴说道:“可是,他们若是要找大哥报仇,怎么办?”   好康摇头道:“不会,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找我报仇了,我相信最少三年之内,他们是没有这个胆。”   侯通皱皱眉道:“那为甚么?我看他们都不怕死嘛,怎么会不敢?”   好康点了点头,含笑说道:“不错,他们的确是都不怕死,可是他们四人的情义很重,都不愿意生离死别,而我偏偏只杀他们之间的一个两个,同时他们也都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由于他们谁都不愿自己痛苦终生,所以就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孟宗竹哈哈一笑道:“高明,高明,好老弟这一著更是妙不可言。”   孟宗竹也笑道:“想不到一向横行霸道,毫无禁忌的‘黑河四凶’,竟被好老弟吃定了。”   这当儿,忽闻花小猫惊啊一声,道:“啊,你们看,那是甚么?”   大家循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对面山顶,于疏星淡月之下,有两道   耀眼光华正在互相纠缠,凌空而斗。   众人远远望去,只见那两道耀眼光华,夭矫如龙,鹏搏鹰扬,时而如疾电一闪,时而又火星飞溅,洒出一天寒芒,有若干云射日之势,弄得那山顶杀气冲霄。   众人看得大是奇怪?无不张口结舌。   好康道:“有人在那里比剑,看来两人都是剑道高手。”   孟宗兰皱眉说道:“那上面就是大复山顶,莫非又是玉蝠那丫头代你去赴约啦,她若想赢‘西狂’,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花小猫惊道:“啊,大哥,那我们快去看看。”   好康点了点头,掉头就走,而且边走边道:“假若真的又是玉蝠,那我今夜就一定再不饶她。”   孟宗兰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她虽然有些逞能,但她对你毕竟还是好意,尤其她敢冒险与‘西狂’相斗,就足见她是一片真心。”   孟宗竹说道:“依我想可能不会是她,量她玉蝠剑法再好,相信也不是‘西狂’独孤放的对手,除非她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火猴儿”侯通道:“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好康笑道:“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于谈话之间,业已下了这山坡,来到了山麓,并过了一条宽阔的干涧,又向对面山上快步奔去。   一到山腰就听到喝吼打斗之声,似是甚为激烈,于是几人更加加快脚步,全力向上攀登。   没有多久时间,几人已至山顶,却被一个凸出的大石阻住,故只能听到声音,却无法看到场中情况。   这时,打斗声似已暂时停止,双方正在谈判。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哼,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来你‘西狂’也就只这点能耐,没甚么了不起嘛,为何江湖中人就把你吹捧得那么厉害?”   听这声音分明是个姑娘家,但不知是谁,而且听她口气,仿佛“西狂”还打输了,致使好康等人听得十分惊奇。   正要绕石而过,忽听另一个声音道:“老夫相信你丫头的伤,绝不逊于老夫,只是由于你丫头年纪轻,比老夫挺得住些就是。”   听这声音年龄已大,想必就是“西狂”了。   原来他们是两败俱伤,但不知各人伤成甚么样子?这使好康等人更加奇怪,急欲前去一探究竟。   那位姑娘的声音又道:“就算本姑娘比你伤得重好啦,可是,我毕   竟还是站著的,而你呢?连站都站不起来。”   “西狂”说道:“老夫不懂你为甚么要代那小子前来赴约?”   那位姑娘说道:“我原本没有代他前来赴约的意思,那是后来我看不惯你们这些自认为一代高手的人,做事做人都未免太过狠毒与狡猾,一时看不过去,就只得替他出头啦。”   “西狂”说道:“老夫有甚么狠毒?又是哪里狡猾哪?”   只听那姑娘冷笑一声道:“你想利用‘黑河四凶’先挫他的锐气,消耗他大部分体力,让他累得半死以后,再来这里赴你之约,你就好捡现成便宜,哼!你们好狠的心!好毒的计谋哟..”   “西狂”抢著说道:“那是四凶们自己为了报仇,与老夫无关。”   那姑娘又复冷笑说道:“谁不知道你与四凶沆瀣一气,而且他们多半还要听你之命,当然,你们事先就串通好了,还能瞒得了谁?”   “西狂”气道:“你丫头简直是血口喷人,叫老夫百口难辩。”   他两人对话也真奇怪,那姑娘始终都没自报名号,而“西狂”也总是直呼丫头,从未说出她的名字。   不知她究竟是谁?致弄得好康等人心痒痒的,急欲弄个清楚,于是几人一打手势,都悄悄向大石之上爬去。   这座大石确然不小,足有十余丈高,石上寸草不生,幸喜凹凸不平,也就不算难爬。   未几,几人都已爬上巨石,向下面偷偷望去,只见这大石下面是一块约五亩方圆的草坪,这草坪略向东南倾斜,草坪的尽头似有小径通往山下,原来自己几人上来时走错方向,致走到这座巨石的背后。   草坪正中坐著一位高大老人,这老人身著灰色长袍,银须白发,许是年龄已经很大,但却双目炯炯,灼灼如电,同时背也挺得笔直,除了鬓发全白以外,倒也并无太多老态。   只是浑身是血,肩上、手臂、大腿等处,共约五处剑伤,虽然都没   伤到筋骨,但由于血流得过多,使人看来狰狞恐怖,心生寒意。   此人就是名震寰宇的“西狂”独孤放。   而在“西狂”面前不远,却站著一位华服美女。   这姑娘年约二十四、五,生得很美很美,黛眉星目、瑶鼻樱唇,再配以一张白里透红,吹弹欲破的脸儿,相信任何人见了都会猛吞一口口水   可是,千万则动歪脑筋,因为在她那眉宇之间却隐隐透著三分冷艳,数分杀气,几许威仪。   但见她身材高、亭亭玉立,就知是属于刚健型的姑娘,其个性必   然甚为高傲,无比倔强,若有人心存邪念,意欲染指,嘿,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其实,这是多虑,凭她那种高雅气质、雍容风姿、华贵神情,顾盼之间的冷艳威容,就会使任何人自惭三分,简直是高不可攀,哪敢令人再兴起丝毫邪念。   好康对这姑娘一触目之下,脑中就很奇怪的,将自己所见的几个女孩子的美,暗中做了一番此较。   一般说来,红莺、紫燕、玉蝶三女俱美,而且美得亲切,美得温柔,美得鲜活明丽,清新而自然,使人乐于接近,简直有如邻家的姊妹,是属于小家碧玉型的美。   可是这位姑娘却美得高雅,英姿庄严、雍容华贵、圣洁逼人,令人不敢仰视,是一种大家闺秀的典型。   这时,她虽然左臂已经受伤,鲜血染红半边身子,仅以右手拄剑支地而立,微微娇喘,却仍然风姿绰约。   但见她冷傲一笑道:“‘西狂’,你究竟是意欲再战呢?还是就此作罢?”   “西狂”独孤放叹气道:“唉,想不到老夫一时轻敌大意,今夜竟栽在你‘南岳魔女’长孙蕙之手,杀剁任便,你就动手吧。”   原来此女就是“南岳魔女”长孙蕙,难怪有这本领和夺人气势,好康等人不禁都大吃一惊!彼此互望一眼。   只听“南岳魔女”含笑说道:“今夜本姑娘倒是不想杀你..”   “西狂”抢著问道:“那你想把老夫怎么样?告诉你丫头,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是想把老夫擒去,关入你那船舱下面,平白受你们虐待、凌辱,老夫就宁可一死。”   “南岳魔女”摇头道:“那你误会了,本姑娘的意思,你如果是不想再战,我可就要走了,把你老小子留在这里,让那位好少侠自己前来处理,至于你有心向我报仇,那就随便你啦。”   随又见她看了看天色,继道:“现在天已快亮,想那好少侠也快来了,我得走啦。”   好康大喝一声:“暂请留步!”人随声起,有若天马行空,翩然凌空疾降,飘落于他们两人之间,接著抱拳一拱,笑道:“小子好康晚来一步,抱歉之至,敬请二位原谅。”   “西狂”见好康这种琼姿玉立、绰绰英风、飒飒豪情,都不禁双目一亮,暗吃一惊!   “南岳魔女”笑道:“‘西狂’,你所约的正主儿已经到了,看别人   刚才这种来势,有若急光流电,并不如你所想像的那么疲惫不堪哩..   现在你自己小心去应付吧。”   这当儿,只听飒飒连声,人影连闪,花小猫、“孟氏双英”以及“火猴儿”侯通,都从石上跳了下来,站立于旁。   好康对著长孙蕙一拱手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南岳仙姬’了,真是幸会幸会。”   “南岳仙姬”微一裣衽,笑道:“贱妾长孙蕙,世称‘南岳魔女’,‘仙姬’二字愧不敢当,请好少侠别要客气..倒是贱妾因看不惯‘西狂’与‘黑河四凶’沆瀣一气,暗施诡谋,意欲不利于少侠,故而越俎代庖,对‘西狂’略施薄惩,尚希少侠不要责怪才好。”   好康又拱手笑道:“哪里,哪里,姑娘言重了,在下承蒙援手,正要向姑娘致谢哩。”   “南岳魔女”淡淡一笑道:“只要少侠不见责就好,哪里还敢当少侠致谢。”   好康又复拱手笑道:“在下还有一事,正要向姑娘相求,才欲专程前往拜谒,哪知于此不期而遇,又承仗义援手,真是感激不尽。”   “南岳魔女”似是微微一惊!皱眉问道:“不知少侠有何事要我帮忙?就请直说好啦,只要贱妾能力所及定当遵办,纵然力有不逮,亦必..”   这时忽闻有人娇声喊道:“启禀小姐,不好了,大事相当不妙..”   话声未了,已从崖下匆匆跑来一位绿衣小婢。   这小婢年约十六、七岁,生得倒也端庄秀丽,只是似经过长途跋涉,跑得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令人生同情与怜悯之心。   “南岳魔女”柳眉皱得更紧,问道:“小薇,发生甚么事情?竟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薇接著喘了几口气道:“启禀小姐,那位红莺丫头已经逃掉了。”   “南岳魔女”微微惊道:“啊,她是甚么时候逃的?又是怎么逃的呢?”   小薇道:“就是你走后的第二天晚上,大概是她自行运功冲开穴道,把船底弄了个大洞,她就从那洞中逃跑啦。”   “南岳魔女”道:“难道没有派人去追么?”   小薇说道:“有啊,小翠姊姊曾派婢子和小雅两人划著一只快船,随后追去,谁知那红莺丫头的水性却相当好,嗨,那么湍急的水,她一溜就不见了,简直就像一条鱼一样..”   “南岳魔女”接口道:“小翠也真糊涂,那么多人不派,怎么就派   你们两个去追?你就够小了,小雅又比你还小,那自然是追不上人家啦。”   小薇含笑说道:“启禀小姐,当时的情形很紧张,小翠姊姊恐怕对方施调虎离山之计,而来偷袭我们大船,就一面派那些得力的姊姊严密戒备,一面派人去下面除水和修理船底,所以,就只有派我和小雅两人去追啦。”   “南岳魔女”似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问道:“那后来呢,你二人追到没有?”   小薇点点头道:“红莺那丫头虽然游得很快,但婢子们划得更快,看看就要追上,哪知前面江边忽然冲出一只快船,将红莺接上船去,原来那船上是小杏和小李两个丫头,于是我们双方就在江上打了起来。”   “南岳魔女”追著问道:“结果,你和小雅两人打输了,是吗?”   小薇脸上一红,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南岳魔女”淡淡一笑,道:“那不能怪你两人,别人是对方的大丫头,更是那位慕容姑娘的得力助手,你和小雅两人自然是不敌了。”   忽见她将手中长剑抖了一抖,又道:“其实,我也无意杀那红莺丫头,只是藉此施点颜色给她们瞧瞧,并对她警告警告,让她们晓得我们不是好惹的..不过,那丫头竟能自行冲开穴道,而又在那么多人戒备监视之下逃走,可见亦非等闲了。”   好康和“孟氏双英”等人见她刚才抖动长剑之际,剑柄上用红色丝穗吊著一块黑得发亮的圆型玉佩,触目一瞧,即知是那块“散花仙子”   偷自“东岳才女”身上,后来寄存于好康处,可是好康又将它交给红莺,请她携往东岳,交给慕容美代为保管半年的那块玉佩。   这大概是“南岳魔女”从红莺身上搜了去的,想不到此玉如此辗转,颠沛流离,如今却落到此女手中。   到目前为止,此玉已经引起偌大风波,而半年以后慕容美与好康见面之时,必须有所交代,看来在这段期间,“东岳才女”慕容美势必集全力要将此玉夺回不可。   那么东岳、南岳二女之争,亦必愈演愈烈了。   好康和“孟氏双英”虽曾看清那块墨玉佩,但都未立即点明,各人都只是微现惊讶的互相望了一眼。   这时,忽听“南岳魔女”皱眉问道:“奇怪,小杏和小李两个丫头怎么知道的呢?而且还驾船来接应,莫非我们船上藏有内奸?小翠察了没有?”      小薇缓缓答道:“内奸是绝对没有,小翠姊姊也曾仔细察过,只在红莺被关的那间船舱中,却捉到三只很奇怪的蜜蜂。”   “南岳魔女”微微惊道:“蜜蜂?大江之上的船中哪来蜜蜂呢?”   小薇道:“是啊,这就是很奇怪啊,何况有只蜜蜂的薄翼上,像是用眉笔画了个小小圆圈,圆圈内并有三个小点,经过小翠姊姊再三研究,认为那是红莺被囚的暗号..”   “南岳魔女”“哦”了一声,小薇又道:“因为,红莺是对方慕容姑娘身边五大婢子中排行第三嘛。”   “南岳魔女”更加吃惊道:“啊!竟有这种事情,那另外两只呢?   是否也有暗号?”   小薇点点头道:“另外两只也有,不过,小翠姊姊却看不懂,只能猜想到是原先那只引来的,可能是通知红莺如何逃跑的暗号。”   这不但使“南岳魔女”大感惊奇,就连好康和“孟氏双英”等人,甚至连“西狂”独孤放也是大出意外,都暗暗觉得那位慕容姑娘的确是才通天人,艺博古今,无不深深佩服,暗自骇然不已。   “南岳魔女”吃惊更甚道:“啊!想不到那位慕容姑娘果有惊世之才,竟能饲养蜜蜂而用来做为通讯,真是奇谭,现在那三只蜜蜂呢?”   小薇道:“那三只蜜蜂都被小翠姊姊养在一个瓷瓶之中,特派婢子来请小姐赶快回去研究对策,以免误事哩。”   “南岳魔女”点点头道:“看来我真要立刻赶回去,重新布署一番不可了。”   她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当著众人说的,话一说完就掉头离去。   可是,走没几步,忽又听她惊啊一声,回过头来望著好康含笑说道:   “啊,我差点忘了,刚才好少侠说有事要我帮忙,但不知是甚么事情,现在就请好少侠直说好啦。”   好康本是希望她能将红莺释放,哪知红莺自己却早已逃走,现在看来似乎无用再讨这份人情了,所以顿时呆了一呆!不知说甚么才好?   正准备摇头,却又忽然想起,笑道:“听说贵属玉蝶姑娘,为了在下之事受到仙姬重责,至今仍在被罚面壁,令其反省思过之中,可是真的么?”   “南岳魔女”点头说道:“是啊,我曾再三告诫于她,叫她千万不可得罪你好少侠,哪知,结果她还是把你给得罪啦,我正想将她关上半年以后,再带她向你好少侠当面请罪哩。”   好康拱拱手道:“算了,算了,过去的事也就算了,在下正要向仙姬请求,希能看在下薄面,将玉蝶姑娘放出来算了吧。”      “南岳魔女”微微一惊,怔一怔!方始笑道:“难得少侠这么宽宏大量,竟然代为求情,实在难得..既然好少侠如此吩咐,我这回去放她出来就是。”   好康又是拱手一揖,道:“谢谢仙姬给我这份面子。”   “南岳魔女”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少侠千万别客气。”   略停,又听她诚恳道:“贱妾在大江之中有艘巨舟,取名为银河璇宫,聊可栖身,少侠他日如果有暇,请来一游,贱妾万分欢迎。”   好康点头笑道:“改日在下定当专程趋前拜谒。”   “南岳魔女”微笑裣衽道:“贱妾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好少侠请多保重。”   好康抱拳拱手,目送她和小薇两人的背影,缓缓消逝于崖下的林间,似有著几许落漠,数分感慨。   直待“南岳魔女”去了很远,好康才转过身来,向那位老人抱拳一礼,道:“想必这位老前辈就是‘西狂’独孤老人家了。”   “西狂”仍然端坐地上,倨傲答道:“不错,正是老夫。”   这人到了如此地步,仍然有些倚老卖老,桀敖难驯。   好康因而冷笑一声道:“尊驾大名闻之久矣,想不到你我今天,竟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之下见面,真是令人遗憾得很。”   这话讲得也够刻薄,对“西狂”来说,无疑有些讽刺味道,其实,这是好康在故意欲杀他的骄气狂态。   “西狂”两眼一翻,精芒电闪,恨声说道:“你小子没被‘黑河四凶’打死,真是好长的命哟!”   好康朗朗一笑道:“在下的命可长得很,岂会这么容易就死?”   “西狂”哼道:“能从‘黑河四凶’手下逃得一命,也不容易了..”   好康却哈哈一阵狂笑,道:“逃得一命?‘黑河四凶’有甚么了不起,上手不到二百招就两个身负重伤,一个被好康生擒活捉,他们还能吹甚么牛!”   “西狂”微微惊了一惊道:“老夫不信,你小子说话似乎比老夫还狂!”   好康鼻中哼了一声,道:“哼,你不信?四周围观之人何止千万,你何不向人打听打听..至于说到狂嘛,我与你可就不一样了。”   “西狂”皱眉问道:“是哪点不一样啦?”   好康故意撇了撇嘴,轻蔑的说道:“你嘛,只是嘴里很狂,而我却是手上很狂,彼此大不相同,如果要从嘴里狂到手上,最少还要二十年苦工,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得更狂,就好像是在说你“西狂”这点微末之技,还差得远哩。   “孟氏双英”和“火猴儿”侯通等人,心知好康是故意在此人面前口出狂言,表示狂态,都暗暗好笑。   “西狂”把好康狠狠望了一眼,不禁黯然一叹,一时之间狂傲之气尽敛,才缓缓抬起头来,问道:“难道你把‘黑河四凶’都杀了么?”   好康见他如此颓丧,又有些不忍,摇摇头道:“没有,我要再给他们一次报仇的机会,任他们走了。”   这时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接著有人声说道:“啊,他两人这么快就打完啦。”   好康回身一看,见是小梅、小桃两人,随即笑道:“原来是两位姑娘,你二人也赶来啦。”   二女一翘拇指笑道:“啊,好公子真够豪气,居然将‘黑河四凶’   放了,真是大出我们意外,可见你这人还是相当仁慈的啊。”   花小猫忽然插嘴道:“难道我大哥与四凶交手时,你二人也在旁边看么?”   小桃点点头道:“我和小梅姊姊一见好公子将四凶放了,就连忙往这里赶来,哪知仍然迟了一步,看样子好公子又赢啦。”   好康摇摇头道:“这位独孤老人家不是在下杀伤的..”   小梅一怔接口道:“那会是谁?”   好康剑眉微皱道:“是‘南岳魔女’长孙蕙,我们一来,他二人刚刚打完,‘南岳魔女’也受了伤,看来是两败俱伤,难分输赢。”   “西狂”气道:“老夫一时大意轻敌,所以输了,你小子也不用替老夫美言,不过,三月之内老夫自会找她再行较量。”   接著又道:“跟你小子也是一样,这一阵就算你已过关,但你我私人之间的这笔账,以后有机会还得再算才行。”话声之中,已挣扎站了起来,大概是准备离去。   好康淡淡一笑道:“小子好康随时候教。”接著身子一侧,横跨二步,让他缓缓过去。   也许是“西狂”右腿负伤甚重,走起路来颇为蹒跚,倍感吃力,所以小梅、小桃二女连忙走上前去,笑道:“老前辈,让晚辈两人扶您老人家下山好啦。”   眼看三人即将走远,花小猫却高声喊道:“两位姊姊请慢,我忘了告诉你二人一个好消息。”   二女停身回头,问道:“甚么好消息?”      花小猫高声说道:“红莺姊姊已经脱险,逃离了‘南岳魔女’的银河璇宫。”   二女咯咯一笑,随又继续下山,并边走边道:“谢谢你告诉我们,其实我们刚才已接到小姐的飞鸽传书,而且为了好公子与武当派人的事,红莺与紫燕两位姊姊又匆匆向这方面赶来,请多多保..”   声音渐去渐远,最后终于杳不可闻,已去很远。   ※      ※      ※      ※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阵阵晨风,呼啸而过,这虽是五月初旬,早已入夏,但因山高风疾,仍然微有凉意。   不久,一轮红日从遥远的东方缓缓升起,只觉金光万缕,瑞气千层,显现出无边的璀璨与瑰丽。   几人方始迎著朝阳,循著山径缓缓而下,边走边谈..   “火猴儿”笑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西狂’竟斗不过‘南岳魔女’,这样看来,那‘北癫’可能亦非魔女之敌了。”   孟宗竹道:“那可不一定,你们听到了么?那‘西狂’一再说他是由于一时轻敌大意,也许是真的哩。”   孟宗兰笑道:“你别听他瞎说,身上一连受有五处剑伤,还能说是轻敌大意么?何况他‘西狂’该是何等人物,一生身经百战,才挣得这份名头,岂会真的轻敌大意哩。”   “火猴儿”侯通道:“是啊,那老小子精得要命,是一只有名的老狐狸,拚战经验又多,怎会轻敌涉险?我看是死要面子,吹牛。”   孟宗竹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那位‘南岳魔女’长孙姑娘虽是女流之辈,而年龄也不大,但是不论人品、风度、谈吐和气势,都的确有种一方雄主的威仪。”   孟宗兰点点头道:“这话的确不错,你们看她对好少侠只做礼貌上的邀请,而毫无半点勉强之意,既不像玉蝠那么气势凌人,也不似玉蝶等人那么小心翼翼。一切言行总是不亢不卑,而又很有礼貌,拿捏得恰到好处,实在难得。”   花小猫一直被好康牵著左手,这时也仰起头道:“我也觉得那位姊姊的确是很不错..大哥,你以后如果有机会真要去看她时,一定要带我哟。”   好康微笑的点点头道:“以后再说好啦..”   他却没有留意到走在身旁的孟宗兰,似乎带有一丝酸溜溜的醋意。   好康忽然驻足停身,皱著眉头向山下望去。   “孟氏双英”和“火猴儿”等全都停了下来,只见山下人头窜动,   纷乱一片,既像是在布阵,又像是在派人分守要隘,致使几人看得大是奇怪?   半晌,方听孟宗竹说道:“咦,怎么会有那样多的道士呢?”   “火猴儿”皱了皱眉道:“莫非是武当派的,看来好老弟的麻烦是真的来了。”   好康点点头道:“看来这场麻烦是难以避免,这样好啦,你们从别处寻路下山,他们的目是在找我,让我一人突围好啦。”说话时将手一松。   哪知却被花金猫抓得更紧,道:“大哥,我也要跟你去,如果你不带我去,当你一走,我就会跟著跑的,那时,咱二人还不是在一路么?”   “火猴儿”也道:“好少侠,这的确是很麻烦,如果我们走在一起,只有把事情弄得更糟,并不是我们怕树强敌,而是武当派的确是名门正派..”   孟宗竹也点头道:“这样好了,好兄弟,希望你突围时最好不要伤人,如今,武当派是大字辈人当道,而大字辈的道长我们兄妹也曾认识好几位,让我们兄弟来从中斡旋,相信这场误会亦不难慢慢化解。”   侯通忽然说道:“啊,我‘火猴儿’想起来啦,该寺的天愚道长早年与我相交甚好,不过,这么多年不见,不晓得那老牛鼻子是否仍然健在?”   孟宗竹点点头道:“在是还在,而且也是位得力人物,因为,他还是该派掌门人大觉道长的师叔,只不过由于他年龄太大,不知这次是否来了?”   孟宗兰道:“不论他来了没有,只要一提起就知道啦,何况刚才听那小梅丫头说红莺和紫燕两位姑娘奉她们小姐之命,为好老弟与武当派人之事,专程赶来了哩..”   孟宗竹点点头道:“可是,今天这场冲突却势所难免,还请好老弟出手时多留情分,以免把事情愈弄愈糟才好。”   “火猴儿”侯通道:“依我说好老弟暂时不如躲他们一躲,另从别路下山,岂不是更好么?”   好康摇摇头道:“那不行,他们明知我在这里才如此设防,我若偷偷走了,反而使你们脱不了关系,到那时就可能真的更糟。”   孟宗竹含笑说道:“以好老弟的身手要突围而出,那是容易得很,何况他还会鬼影迷踪步,不过..”   忽见他皱了皱眉,斜睨花小猫一眼,又道:“不过拖著一个小兄弟就不太容易了,依我说不如把小兄弟暂时留下,让好老弟脱险以后再   复相聚。”   花小猫气道:“不嘛,我要跟好大哥去,要你管。”   好康望了花金猫一眼,摇头笑道:“那都没有多大问题,老实说,我也不放心他跟著你们,主要的是他不听你们的话,你们也管不了他。”   花小猫道:“是啊,跟著他们几个,哼,和别人打架只有我打头的,如果我一打输就一点辄都没有啦,那多没意思。”   “火猴儿”侯通叹了口气:“唉,既然这样,好老弟,你就把他带走吧,说真的,这小子是个惹祸大王,我还真有点怕他哩。”   好康点头一笑,道:“这里离宜昌已经没有多远,咱们就在宜昌会面好啦。”话声中手腕一紧,带著花小猫匆匆下山而去。   ※      ※      ※      ※   两人正奔行间,忽听前面有人喝道:“甚么人?站住,此地不得乱闯。”   好康长声笑道:“小子好康,是谁在此鬼鬼祟祟,不敢现身?”   忽觉劲风飒然,人影晃动,从大石后、树林间、草丛中,突地跳出许多人来,正好挡住下山路径。   好康闭目一瞧,见这么多人虽然都是道士,但个个都手执兵刃,望著自己怒目而视,似是恨到极点,当下抱拳一拱道:“不知诸位道长来自何处?又为何阻住在下去路?”   但见两位身穿黄色道袍,越众而出道:“贫道玄真、玄云师兄弟二人,乃武当门下,率领师弟、师侄以及敝派门人,在此等候施主多时矣。”   好康见这两位道长都已年近六十,玄真是白面长须,身形略嫌瘦高,玄云则是圆脸浓眉,身形略较矮胖。   两人容貌都是威而不怒,和而不嬉,显是有道之士。   在两人身后却聚集了二十余位年轻力壮,分执各种兵器的青年道士,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横目以待。   好康见此情形,不由剑眉微皱,拱手笑道:“原来是二位道长,失敬,失敬..不知二位道长率领贵派这多高手,于此地等候好康是为何事?”   玄真淡淡一笑道:“小施主理该晓得此事严重,何必明知故问?”   好康摇摇头道:“晚辈的确不知,还请二位道长明示。”   他因听对方称自己为小施主,而自己年龄比对方又的确差了许多,所以干脆就自称晚辈,希能息事宁人。   由此可见,在他潜意识中,还有点委曲求全之意,哪知玄云道长却   沉声说道:“大丈夫敢做敢当,半月多前,于南阳城外二十余里处,你杀了贫道五位师弟,怎么,这样快你就忘啦?”   好康似是忽然恍悟道:“哦,原来老前辈说的是那五位道长呀..”   玄云道长接口气道:“不错,他正人就是贫道二人师弟,在江湖中合称为‘武当七子’,哪晓得一下子就被你小子杀了五人,看你小子年纪轻轻,想不到竟是这么心狠手辣。”   好康淡淡一笑,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一位修养有素之人,怎么连“小子”二字也骂出口来?也许是真的气极了。   当下拱手笑道:“老前辈误会,那不是我杀的。”   玄云怒气更甚,喝道:“胡说,他们五人是专门前去阻你闯关,不是你小子杀的,那又是谁杀的?说!”   好康道:“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他因觉得玉蝠毕竟是女流之辈,而且又是个姑娘家,如果她真的是为了报父母之仇而杀了那五位道长,照理说也无可厚非,假若现在一旦将她说出,那她今后势必要被武当派人全力追杀,心中的确有些不忍,所以这个半天,也这个不出个所以然来。   玄云怒声喝道:“叫你说你又说不出来,可见你小子是不敢承认。”   花小猫却突然插嘴说道:“那是玉蝠杀的,与我大哥无关。”   玄真却接口喝道:“胡说,‘玉佛’就是‘中神通’,他怎么会杀本门中人?小小孩子,就学会这般狡猾,诬良为莠,是想从中挑拨么?”   好康听了莞尔一笑,没有作声。   花小猫则既好气又好笑道:“老道士,我看你耳朵是有毛病了,我所说的玉蝠是蝙蝠的蝠,不是佛爷的佛,你自己听不清楚,还怪别人胡说,我看你才是老糊涂了哩。”   这小家伙自幼失怙,流浪街头,聪明有余,但缺乏良好教养,混得一身流气,所以一出口就必伤人。   所幸,玄真与玄云两人的确修为有素,只是脸色一沉,将花小猫看了两眼,倒并未计较。   这时,两位道长都在偏头喃喃念道:“玉蝠..玉蝠..玉蝠?”   最后两人都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忽从后面走出一位中年道士,道:“启禀两位师兄,那位姓好的闪烁其词,而这个小孩又故意无的放矢,像你们这样问实在很难问得出来。”   玄云道长抢著说道:“那就由你来问好啦。”   那中年道士点头一笑,随即大步向这边走来。      这道士虽只三十余岁,但也是穿的黄色道袍,想必亦是该派玄字辈人,尤其见他身高体大,肩宽背厚,浑身肌肉结实,步履沉稳,神色镇静,使人一眼望去就知是一位内外兼修的好手。   好康手中暗地捏了花小猫一把,示意他提高警觉。   但见那中年道士来到面前,含笑说道:“既然贫道几位师兄不是你好施主杀的,那就请你到敝派三元观走一趟,向本派掌门师兄交代清楚。”   好康正要说话,花小猫却跨前一步,说道:“我大哥既没杀你们牛鼻子,为甚么要向贵掌门交代?”   那中年道士喝道:“谁说他没杀贫道几位师兄?”   花小猫跺脚气道:“我说他没杀就是没杀,你为何硬要赖说是他杀的?”   那中年道士精眸一闪道:“好蛮横的娃儿,乳臭未干,你说的岂能算数?”   花小猫右手翻腕一拔,“锵”然声中,短剑业已出鞘,左手却伸出食指,指著那中年道土的鼻子,道:“如果不信,你牛鼻子就不妨试试。”   那中年道士似是没有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火气,而又有这么大的胆,一时之间不禁惊得微退半步,顿时为之一呆!   但他也只是一呆而罢,反臂一拉,从背上抽出一面铁钹,凌空一挥,铮铮连响,幻起偌大一个风轮,口中并高声喝道:“难道你小小娃儿还想打架吗?”   他这面铁钹约有草帽大小,看样子极是沉重,既可做盾遮挡对方兵刃,边沿却又相当锋利,从任何角度都可向对方进攻,这种武器的确新奇而又方便得紧。   他之所以舞动铁钹,主要是在示威,吓唬花小猫一下,想面前娃儿必会见而惊惧,最低也会知难而退。   哪知,花小猫却怒声喝道:“打就打嘛,谁还怕你牛鼻子不成..”   猝然一剑,有若流光一闪,直向那道士小腹刺去。   那中年道士想不到这小小娃儿竟会这么狠、这么野!而且说打就打,这一剑来得好快,差点被他刺个正著。   连忙将钹往下一沉,当的一声,火星飞溅中,互相对了一招,居然未将那娃儿震退,不禁又是暗吃一惊!   接著当当之声不绝盈耳,火星飞溅如花,花小猫连攻九剑,却将那中年道士逼退五步。      原来,最近半月多来,花小猫承好康日夜指点,教其诀窍,致使他对这套泼雨乱剑探得神髓,一剑既出,接连八招,都是抢占先机的厉害杀著,快得不能再快,简直使人双目不及交睫。   一连九剑攻过,双方方暂时停了下来,忽闻玄真道长说道:“玄通师弟小心,这孩子所使的是‘北癫’早年仗以成名的泼雨乱剑,而且颇具火候,千万大意不得。”   原来那位中年道士的法号名叫玄通。   玄通摸了一把额上汗珠,皱眉说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厉害。”   花小猫冷笑一声道:“你牛鼻子也不弱啊,居然在我九剑之下没有受伤。”   玄通哈哈一笑道:“你把道爷看做是甚么样人?刚才是由于一时大意,被你娃儿抢了先机,如果你敢再来,就没那么好的事啦。”   花小猫大迈一步道:“再来就再来嘛,谁还怕么?”   这句话本来就不太长,话刚出口,就见他进身出剑,唰唰唰一连九剑,暴起一天寒芒,耀眼流光。   话刚说完,而攻出的九剑亦刚使毕,快得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凡是在场的所有道士,无不惊得胆颤心寒。   尽管这次玄通道长事先已严密戒备,而且亦已想好了应付办法,哪知一经交手,就先机尽失,又被逼得连连后退不迭。   尤其花小猫攻出九剑,当当之声却只响了七下,显然另有两剑他竟然漏接,所以当大家侧头望去,只见玄通左手衣袖齐肩而脱,成为无数碎片,随风飞扬。   众道土何曾见过这种剑法,全都吓得愕然失色。   忽闻花小猫又冷笑说道:“尝到滋味了吧?若不是大哥再三交代,不许我随便伤人,哼,要不然你牛鼻子早就血溅五步啦。”   随又星目一瞪,大声吼道:“滚,滚,快滚,你们再不让路,我就大开杀戒了。”   玄通抬眼一瞧,见花小猫满脸杀气,虎目含威,不禁有些色厉内荏,心头一寒。   玄云道长忽然说道:“这么大一点,就如此横行霸道,将来长大那还得了?与其留著将来为患,倒不如现在就将其除去为好!”   接著又高声喊道:“武当门下弟子注意,准备结阵,如有擅闯者,死!”   紧跟著阵阵吆喝,声震四野,人影转动如流..      好康纵眼望去,只见从这山腰直到山下,人影穿梭,往来奔驰,在旭日的照耀下,刀剑争辉,棍影斧虹掀起冲天杀气。   以阵势计算,这山上山下,阵阵相连,莫不有数十余阵,以人数计算,最少也在千人以上。   显然,武当派为了替五位道长报仇,业已全数出动。   只听好康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为了我好康一人,贵派竟如此大动干戈,虽然是我好康的荣幸,但可惜这却是一场误会。”   玄真道长点点头,长叹道:“眼见这种阵仗,好施主居然还笑得出来,可见好施主这种镇静功夫,实在使贫道等人佩服得很。”   好康又复朗朗笑道:“在下虽然出道甚晚,仅数月前才离师下山,而又极少与人动手,不是我好康夸口,纵然你们布下天罗地网,也休想留得住我,何况这点区区阵仗。”   玄云道长白了他一眼道:“死到临头还要夸口..”   忽闻一阵当当之声连响,传入三人耳鼓。   侧头望去,只见三个握剑道士,正在向花小猫全力围攻,双方打得火星四溅,风旋云转,非常激烈。   一则对方人多,二则对方的剑身较长,再则对方三人似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绕著花小猫转动,不论移形换位,踏罡步斗,以及攻拒之间,都是暗藏玄机,内蕴奇奥,所以几个照面下来,花小猫就已迭遇险境。   玄云道长暗暗点了点头,望著好康笑道:“这就是本门的三才剑阵,历来极少有人脱阵而逃,如今贵小友已经危机一发,贫道倒要看你如何前去救他?”   好康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   花小猫早已捉襟见肘,困厄四逼,此时却又值对方三人幻起一天剑幕,向自己兜头罩下,自忖实在难以接下。   在万念俱灰之际,耳际忽然传来好大哥的声音,喝道:“小兄弟,仔细听著,龙潜于渊,强鲸出洞,凤鸣九天..招演云龙三现!”这正是他学会“散花仙子”处的精妙“六合拳法”。   花小猫连忙顺势就地一伏,龙潜于渊,将对方之剑堪堪避过。   接著脚尖用力弹地,呼的一声,平飞斜窜,已从对方三人脚边的空隙处疾射而出,已脱离三才阵势。   众道士正自惊得一呆!突见花小猫身如苇丛惊鸿,冲霄而起,倏飞三丈余高,忽又听他仰首一声劲啸。   他虽年龄幼小,啸声不大,但仍足以震荡云空,声闻四野,这种雄风气势的确有点像凤鸣九天,浩荡天威。      但见他啸声起处,突然掉头下击,半空中连演三剑,洒出无数银光,万点寒芒暴起一天璀璨!   三个布阵道士仰首望去,都觉得他这三剑似乎部是专门向自己头顶罩来,各都惊得四处逃窜,觅地躲藏。   待花小猫落下地来,却是一片空地,周围三丈之内竟无一个道士,全都站得远远的,惊得目瞪口呆。   这当儿,好康忽然笑道:“武当派的三才剑阵也不过尔尔,没甚么了不起嘛..”   玄云道长内心虽极骇然,但嘴里却仍然说道:“只因为那三人乃是本门的三代弟子,剑上造诣不够,功力也不很高,所以才被那娃儿冲出阵去。”   话声中一打手式,另有五个道士向花小猫围去。   好康心知对方可能是要利用五行剑阵来围住花小猫,连忙晃身而进,蓦然剑光如海,杀气逼身..   原来,他刚一动,玄真、玄云两位道长的两只长剑已交织成一片光网,挡住去路。   好康于冷笑声中,双袖虚空一拂,人却丝毫无阻的继续前进,只闻身后传来两位闷哼,二位道长竟被他这袍袖一拂,各被震退四步。   待两人缓过一口气来,耳际却听好康说道:“小兄弟,你不是要学我的鬼影迷踪步么,口诀你既已记熟,现在我就教你实用之法,你可要用心哟。”   侧头望去,只见好康一手牵著花小猫,在五行剑阵阵中左闪右躲,前移后让,两脚迳在方圆五尺之内,实行一种极为高深的移形换位之法。   眼看有些长剑即将刺在两人身上,不知怎么却又毫厘之差的堪堪错过,就连旁观之人都为他两捏一把冷汗,而他俩人却安之若素。   要知武当源的五行剑阵,是以五行生克为主,极俱奥妙变化之能,享誉江湖数百余年,历代以来,极少有人从阵中逃走,若要破阵而出更是少之又少。   半月前,花小猫曾听玉蝠说,她曾破了武当源的五行剑阵,并将五个道士杀死,但不知她是如何破的?又是在那种情形之下破的,谁也没有见过。   不错,玉蝠的确是将五个道士杀死,但那五人是否用了五行剑阵呢?   还是个谜,除了玉蝠一人以外,谁也不得而知。   再则,若当五行剑阵尚未发动之时,就先下手杀掉一人,使剑阵无   法构成,那也不能算是就破了该阵。   总之,她杀了五个武当道士那是实在,千真万确,但若要说她破了五行剑阵,却就不可全信了。   纵然她是真的破了五行剑阵,那也要看是在哪种情形之下破的,如以现在来说,阵势早已发动,五支长剑交织成网,力逾千钧,要想将它破除的确是万分困难。   幸喜好康会一种鬼影迷踪步法,才能带著花小猫在五行剑阵之中穿来转去,有惊无险,甚而悠然自得,否则两人今天恐怕亦难逃劫数。   最近半个多月以来,花小猫已将这种步法的口诀记得滚瓜烂熟,却一直没有时间开始演练,哪知今天却在这种情形下实地练习,自然记忆更深,愈有心得。   一经练习,方知这种步法的确是神奇玄妙,其味无穷,小家伙简直乐透了心,因而愈学愈起劲。   由于这种鬼影迷踪步法,也是根据五行生克的原理原则,并参照八卦易理,河图洛书之学,演绎归纳而成,比五行剑阵更加博大精深,纤细入微,所以才能在这种剑阵之中从容游走,所行无碍。   这时反而忙坏五个布阵道士,自己累得浑身是汗,却连别人一点衣角也无法沾到,可是又无法中途遏止,因为,每次都觉得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玄真、玄云两位道长,在旁看得大是奇怪,彼此惊诧的互相望了一眼,接著两人都是寿眉深锁,没有作声。   双方相持约有顿饭工夫,花小猫许是已经学会,雄心勃勃,几次都跃跃欲试,最后终于忍耐不住,说道:“大哥,你放手,让我伤他几个,我俩冲出阵去。”   只听好康喝道:“不行,如果那样,误会就更加深了。”   照说双方应该是适可而止,如果是一般江湖人物,玄真、玄云两人正好藉阶下台,彼此不伤和气。   可惜两个老道,一则年老,二则又是名门大派。   由于年老多半食古不化,只晓得一味的固执。   由于是名门大派,多半有其传统的优越感,为了面子问题,总希望别人多受委曲,而不知其随机应变,纵有阶梯下台亦不知其运用。   忽闻花小猫道:“大哥,若不伤他们几个,我们如何才能冲出阵去?”   好康含笑说道:“那很简单,问题是我教你的这些步法你都学会了么?”   花小猫点点头道:“大致都能记得,只要以后勤加练习也就行了。”      好康也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准备离去好啦..”   花小猫接口说道:“且慢,大哥,从这里直到山脚,看样子他们最少布了三十余阵,我们真能冲得过么?再则,我们总要给点颜色他们瞧瞧,否则,我们岂不是连玉蝠也不如么?”   好康朗声笑道:“小兄弟,比不过玉蝠,也不见得要杀人流血,且看大哥显点手段!”   但见他笑声起处,双袖一展,力浪排空,有若雷霆万钧之势,向众道士汹涌而去,另有五缕指风袭中五个道士的穴道,使其顿时动弹不得。   接著右手将花小猫环腰一抱,有如龙卷风一般的旋身而起,跃飞五丈余高,落足于一根高枝之上。   众道士仰首望去,只见那树枝稍沉即扬,两人又复弹身而起,宛若天马行空,又落在另一株高树枝之上。   好康抱著花小猫,就这样奔行于树梢之上,脚下连踏,身形划空疾闪,直同星飞丸泻一般..   约只盏茶工夫,就已跑下山来,空气中仍回荡著花小猫轻脆如铃的笑声..   众道士至都仰首看得目瞪口呆,几疑是在梦中..   半晌,方听玄真道长说道:“一个人居然能将轻功修为到这高地步,简直是不可思议,贫道等人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玄云道长皱眉说道:“师兄,以我看这其间可能真有误会,要不然,那姓好的好康既有这高身手,他为何没有伤人呢?”   玄真道长点了点头,随即低头沉思起来。   ※      ※      ※      ※   好康与花小猫两人,避开武当派人追捕以后,仍在山区中行走..   好在这桐柏山区幅员甚广,跨越豫、鄂二省疆界,峰峦相连,绵亘数百余里..   两人又拜向另一座山上,缓缓而行,边走漫谈。   花小猫回头问道:“大哥,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呢?”   好康答道:“目前我们要找处人迹罕到之地,暂时居住下来。”   花小猫惑然不解的问道:“干甚么?是要躲避武当派人的追捕么?”   好康摇摇头道:“不是,我们要找个地方,住上十天半月,让你在这段时间内好好用功一番。”   花小猫道:“还要用功?”   好康点头道:“当然要,这鬼影迷踪步你只刚刚学会,如果你不立   刻勤加练习,不久你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花小猫“哦”了一声,道:“不错,我得赶快找机会练习,千万别忘记了!”   好康又道:“而且,我总觉得你出剑还不够快。”   不待花小猫说话,却又继续说道:“小兄弟,你可知道么?你所习的泼雨乱剑,最大的优点就是适于进攻,只要一招得手,对方就难以反击,处处都得受制于你,正等于你刚才和玄通道士交手一样,他根本毫无还击之能..”   花小猫已经得意的哈哈笑道:“哈哈,经过你上次指点以后,连我自己也想不到今天出手竟会有那么快,杀得那笨道士手忙脚乱,穷于应付!哈哈哈,真是过瘾极啦..”   好康微微一笑道:“可是后来呢?你被三个道士围攻却就没辄啦。”   花小猫嘟著嘴说道:“那是他们利用阵势的奇妙变化嘛,有甚么办法?”   好康摇摇头道:“那只是其中原因之一,其实,纵然他们不仗著三才阵的厉害,你也不是他们三人合击的对手。”   花小猫皱眉问道:“真的嘛?”   好康点点头道:“不错,因为你这套泼雨乱剑没有守势招术,全是进攻路子!由于没有守势,所以一招落后就无法扭转颓势,由于全是进攻路子,所以只要一招得手,就招招都是杀著,而占尽上风。”   花小猫又皱眉问道:“那我要如何补救才能转败为胜呢?”   好康笑道:“你只有一方面将鬼影迷踪步学好,先立于不败之地,一方面要将手法练快,要练得在同一时间内,别人只能刺出一剑,而你却能刺出三剑,如果你能将这二者都能练熟,那你就所行无碍,少有对手了。”   花小猫高兴的笑了一笑道:“那好,但不知十天半月之内,我是否练得像大哥你所说的那样?”   好康点头笑道:“可以,因为你很聪明,可惜就只太懒了一点。”   花小猫道:“好吧,那我们就..”   他刚只说到这里,却见好康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噤声,故连忙住口。   定下神来一听,的确隐隐约约的似有话声传来。   花小猫正在静心谛听,忽觉腰下一紧,已被好康一把抱著,飕的一声,跃登一株大树之上,隐住身形。   两人刚刚隐好,就听下面有个少女声音说道:“以我想那位好公子   一定长得相当英俊,否则,你为甚么要冒这样大的危险,非要去为他打场接应不可。”   由于她话中曾提到好公子,所以花小猫侧头望著好康一笑,虽没说话,但多少有点戏谑揶揄之意。   又听另一个少女声音说道:“你说得不错,他长得的确是很英俊,相当迷人,我相信你若是见到他,一定也会动心,唉,我..”   不知何故?这女人说到后来却只一叹而罢。   不过,这声音对好康和花小猫两人来说,都似乎很熟,可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于是两人轻轻拨开密茂枝叶,悄悄向树下望去。   哪知触目一瞧,两人都是暗吃一惊,愕然呆住!   原来在前面那位女人,竟是玉蝠。   后面那位少女比玉蝠更高一点,也清瘦得多,但仿佛有种逼人杀气笼罩周身,看样子似比玉蝠更加厉害。   这时忽听后面那少女咯咯娇笑道:“就算我对他也动心又有甚么用?   你尽管放心,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抢你的就是。”   花小猫悄声问道:“大哥,那女人是谁呀?是否就是玉蝶?”   好康摇摇头道:“不是,玉蝶比她矮,但也丰满得多..”   花小猫道:“那会是谁呢?”   好康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这时,那二女已经来到两人树下,只见玉蝠回头说道:“你千万要注意武当派的剑阵哟,最好在他们尚未构成剑阵以前,就先下手杀他几个,才比较安全得多。”   好康与花小猫两人,在树上互相望了一眼,但见后面那少女点头笑道:“我知道,这还用你讲,到时候看我手段就是。”   玉蝠又道:“千万记住,我俩只是去向武当派扰乱,以方便那位好公子脱身,绝对不可应战,听说这次武当派来的人很多,而且其中不乏一等高手..”   二女从树下匆匆走过,声音也愈去愈远。   好康与花小猫两人跳下树来,彼此会心一笑。   花小猫道:“大哥,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好康摇摇头道:“不要,那有甚么好看的。”   花小猫剑眉微皱道:“我总觉得别人是为了你才去冒险,难道你就不耽心么?万一她俩遇险,你也可以伸伸援手啊。”   好康哈哈笑道:“小兄弟,你别给我找麻烦..这种事儿,只要一黏上就很难甩脱,我们还有很多正事要办,哪有时间再管这些。”      花小猫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好康挥挥手道:“往山里面走,愈往深山愈好..”   ※      ※      ※      ※   终于,两人在深山里找了一处好位置,砍竹筏木,搭了一间茅屋,准备暂住。   接著两人又捉了几只山鸡和两只野兔,顺便在一条山涧中杀剖、洗洁,然后才向茅屋中去。   当两人正准备生火烤食,花小猫却突然笑道:“唉,有这么好的美味,可惜无酒,多不够意思..大哥,你先等等,让我下山去找户农家,弄点酒来好么?”   好康点头说道:“要去都去,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于是两人带好门扉,往山下奔去,好在两人脚程甚快,更难得的是运气也好,奔行不久,就在一处猎户家中分购了半坛老酒,随即又往山上茅屋走去。   此时,夕阳已经下山,归鸦阵阵,可是西方天际瑞气千层,彩霞满天,将每一座山巅都映得一片通红。   两人心中都在暗自高兴,觉得今夜必有一顿极为丰盛,而又别致的晚餐,这种生活倒也颇为惬意。   看看就快要接近茅屋,两人内心的喜悦自然更多。   蓦然,隐隐约约前面似有话声传来,于是两人不禁向前紧走几步,距离渐渐接近,两人便从参差错落树丛的间隙中,向前面小径望去..   但由于天已向晚,而又是浓荫之地,只能见到前面尽有两条黝黑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那两条人影是谁,但话声却可听得清楚。   忽听其中一人说道:“咦,正好,这里有间茅屋,而且也很隐蔽,相信武当派人不会追来,你就在这里养伤,我帮你守卫..”   好康和花小猫两人,一听这声音就各自暗吃一惊!   只听玉蝠的声音说道:“也只有如此了,纵然他们这时追来,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唉,还幸得有你帮我,否则就更不堪设想了。”   但听先前那个声音说道:“别再说啦,你既伤得这么重,还是进去歇歇吧。”   接著,只听竹门伊呀一声,两个纤巧的背影已消逝于茅屋之内..   不久,屋内又生起一堆火来..   原来,这两个姑娘就是上午所见的那两人,玉蝠与她的同伴,也许是两人铩羽而归,玉蝠并且还受了伤。      好康望著花小猫两手一摊,苦笑说道:“这下好啰,不但新盖的房子被她们占了,而且连那些野味也拱手送人,她们两个的命倒是很好哟。”   花小猫气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去把她俩赶出去么?”   好康摇摇头道:“我不愿再与玉蝠见面,不但尴尬,往后更有惹不尽的麻烦,而且,我们既然身为男子汉,怎么好意思让两个女孩子在外面露宿,何况那个玉蝠还受了伤哩。”   花小猫下意识的看了好康手中的酒罐一眼,说道:“房子我们可以让给她们,唯有那几只山鸡又肥又嫩,白白的给了她们真是可惜..   而且我也真的饿了。”   好康摇头笑道:“不要紧,我们再捉就是嘛。”   花小猫道:“天已经这么黑了,再到哪里去捉?”   忽然一阵香味随风飘了过来,花小猫侧头将那茅屋望了一眼,似是突然想起甚么事来,却又赧颜笑道:“大哥,我想起来了,我们搭盖那茅屋时,在后面留了个小窗户,你说万一发生甚么事,可从那里逃生..   现在我们就去那里,向屋里偷看一下好么?”   好康点点头道:“可以,不过,她两人都不简单,我们千万要注意些才是。”   接著手腕一紧,带著花小猫身形连闪疾飘,有若一缕流烟,既无声息,而又点尘不惊的绕向屋后。   两人小心翼翼,悄悄探出头来,从那小窗中向屋内望去,只见玉蝠倚著竹壁半躺半坐,左臂右腿都有包扎,似是流了许多血,染遍周身,神色涣散,颇有倦容,显然负伤的确不轻。   另外那位姑娘身上虽没受伤,但那身衣裤却有几处破洞,看来只是运气较好,没有伤到肌肤而已。   从两人这种情形看来,可见是经过一番剧烈的搏斗拚战才弄得如此狼狈,但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   忽闻玉蝠笑道:“我虽负伤不轻,但也宰了他们七、八个牛鼻子,尤其那个玄通被我连刺五剑,绞成一堆烂泥..哼,他敢伤我,自己却先做了鬼!”   好康与花小猫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会心一笑。   却见另外那位姑娘,一面烤著两只山鸡,一面笑道:“这次武当派人的确伤亡不少,总共计算莫不有二十余人,我正要将玄云那老牛鼻子一剑刺死,却听你一声惊叫,你就负伤啦,反而让那老道逃过一次劫难。”      花小猫见她手中烤的两只山鸡,已烤得油光水滑,艳黄欲滴,不禁食指大动,连吞了几口口水。   当下侧头悄声说道:“大哥,如何想个法子弄一只来吃吃才好。”   好康低声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花小猫抢著问道:“甚么办法?”   好康故作神秘一笑道:“这办法只有一个字。”   花小猫随口说道:“抢?”   好康微笑的摇了摇头,花小猫连连皱眉,接著两眼一亮道:“偷?”   见他始点了点头,花小猫却又皱眉说道:“你看,她手不离鸡,鸡不离手,怎么偷法嘛?”   好康指著地上一根细长竹竿,道:“我去设法将那姑娘引走,她们一听有警,就连玉蝠也必然站起身来,守住门口,你就可以利用这根长竿戳中一只,然后你我就在左边那片丛林中相会。”   花小猫听得嘿嘿一笑,差点笑出了声,连忙用手将嘴捂住,悄声说道:“这办法真是好..”   许是鸡已烤熟,一股浓烈的香味冲鼻而入,刚只说到这里,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却张嘴打了一个喷嚏。   一个喷嚏出口,好康就暗道一声:“糟糕!”   连忙一展身形,上了屋面,故意仰首一声长笑,再一腾身,直同一只大鸟般的向山下划空掠去。   果然,那位姑娘一听有警,回头向窗外望去,只见一条人影上了屋面,丢下手中烧鸡,抓住长剑冲出屋外。   她这应变之能不谓不快,可是,当她刚一冲到屋外,就见一条人影拖著一串长笑之声,从头顶划空而过。   她也就一声娇叱,随后追了下去..   ※      ※      ※      ※   就在花小猫那声喷嚏一响之际,玉蝠也有了动作,抓起身边长剑,她虽未立刻追去,但却当门而立,严密戒备,紧防有人偷袭。   由于她是当门而立,两眼自然在向屋外四处搜望与监视,这正好给花小猫以可乘之机,慢慢将那根细长竹竿从窗户中偷偷伸进屋去,戳那只最大最肥的山鸡。   可是,那只山鸡早已烤出油来,每次用竹竿戳去,它总是向前面滑出一点,再戳再滑,已经弄得满头大汗还是无法戳中,虽然有些性急,但也只有忍住,继续再戳。   啊,最后那只山鸡由于滑出太远,这竿却不够长了。      花小猫心中暗暗一叹,唉,就不要那只最肥最大的,弄这只小一点的好啦,少吃一口也没甚么嘛。   于是将竹竿转向,再去戳那只小的。   一切的成功都是经验的累积,这句话的确不错,没有多久时间,终于,他将那只烤得又香又好看的山鸡,戳在竹竿尖上,于是慢慢收竿..   唉,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经得意,就有些忘形,竹竿尚未收了回来,就忍不住发出一声脆笑。   玉蝠该是何等人物!闻声知警,连忙回头一望,见一根竹竿上串著一只烤好了的山鸡,心中已然明白,唰的一剑!   只听卡擦一声,已将竹竿斩断,自然,那只山鸡仍然落在屋内,没   被偷走。   玉蝠斩断竹竿以后,毫不停留就闪身出外,她因右腿受伤不能腾跳飞跃,只有一手执剑,一手扶壁,同屋后走去,看看那偷鸡贼是何等样人。   她虽然够快,可是,花小猫人小鬼大,也不含糊,竹竿一断,两臂又被震得发麻,心知这丫头的确厉害,赶紧提气飞身,上了屋面。   斜眼一瞄,见玉蝠向屋后绕去,又连忙飘身而下,将两只烤熟的山鸡抓在手中。   玉蝠并未走到屋后,只在转角处伸头向屋后一瞄,却是空无一人,就心知上当,忙又向前面走来。   只见一个矮小人影正从屋内奔出,向外匆匆跑去,她本想追赶,一则右腿不便,二则她已看清那人是谁,当下高声说道:“小鬼头,你别跑!”   花小猫回头扬了扬手中两只山鸡道:“我大哥说,屋子可以让给你们,可是这两只山鸡我们不得不要,因为我们也很饿了,反正还有嘛,你们再烤就是..”   他边说边走,话说完时,人已奔得没有影儿。   玉蝠是既好笑又好气,怔立当地,呆呆出神。   所幸花小猫刚走不久,那位同伴也就立刻回来了,但见她甚为惊骇的说道:“好工夫,好工夫,刚才那人的轻功怎地这么高?开始我还能看见他的身影,哪知追出五里以后,只听他长笑声中,身形一晃,已去十丈以外,再一眨眼,就踪影不见啦,这种身手我还是初见,真是大开眼界了..”   玉蝠笑道:“凭你我是无法追得上他的..”   那姑娘惊道:“啊,听你口气,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玉蝠又笑道:“就是他嘛,还会是谁,刚才他那位小兄弟乘我不注意时,将两只烤好的山鸡也偷跑了,并说这屋子可以让给我们住,但两只山鸡却不得不要,因为,他们也饿啦。”   初时,那姑娘尚未会过意来,怔了一怔!后来却恍然而悟,忍不住咯咯笑道:“啊哟,我明白了,原来就是他呀!”   于是,两人会心一笑,重又走进屋去。   虽然损失了两只烤热的山鸡,但在两人的心田里,即反而像是获得了一份莫名的喜悦,一份欢欣,一份慰藉,以及一份甜蜜的秘密..   烤著山鸡,慢慢吃著,玉蝠不由自主地神思不属,轻轻叹了口气。   这女子竟然兰心蕙质,似乎看得透她的内心深处,在一旁吃吃地笑。   玉蝠不由得俏脸一红,道:“你笑甚么?”   她却反问道:“你在想甚么?”   玉蝠有些慌,急道:“我才没有想甚么!”   她更是吃吃笑道:“如果你想要,我倒是有办法把他找来,把这里当做你们的洞房..”   玉蝠眼睛一亮,却又羞愧低头,叹道:“我把他害得这么惨,他还会理我么?”   这女子一拍胸脯,道:“放心,你只要等在这里,尽量装出病弱,装出可怜就行了..”   话声才落,她就已腾身而起,掠入夜暗中去..   ※      ※      ※      ※   好康牵著花小猫的手绕山而行,不多远就遇到一口清澈的小湖,更幸运地找到一处干燥的山洞,稍加打扫倒也满舒适的。   当下就决定住下,饥肠辘辘,花小猫一个人就将那只山鸡吃了大半,这才歉然一笑,道:“对不起,快被我吃光了..”   好康道:“不要紧,我也不太饿..”   又去为他找了许多干草,小家伙白天拚了一场硬仗,累坏了,倒头便睡,不多久就鼾声大做,熟睡如猪。   好康这才将剩下的山鸡吃了,在洞口处坐下,调息运气..   蓦地心有所觉,一拧身就已飞扑而出。   陡然在短树丛后面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大喝一声,凌空飞扑,立掌如刀,向那人颈椎斩去!   只见那人仓皇回身,惊叫道:“住手,是我!”   好康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与玉蝠一起的女子,紧急收掌旋身,落在她身旁,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她似乎惊魂甫定,轻轻拍著胸脯,道:“你真是好高的身手,吓死我了..”   好康厉声道:“少啰嗦,你追踪到这里来干甚么?”   这女子叹道:“快些回去,玉蝠姑娘快要不行了..”   好康一怔道:“你说甚么?”   她急道:“玉蝠姑娘为了你,邀我一同再闯武当十绝大阵,负了重伤..此刻已陷入昏迷,口中却喃喃自语,只是呼唤著你的名字..”   好康心中大急,不由埋怨道:“唉,你们怎么这么莽撞!其实你们根本不用为我耽心..”   她用力推著他道:“现在说这些有甚么用,你还不赶快去看看她,也许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好康却回望著山洞道:“可是,花小猫..”   她自告奋勇道:“放心,我替你守著,绝不叫他少了一根汗毛!”   说著又将他用力一推,好康也就顺势掠身而起,往那木屋奔去..   ※      ※      ※      ※   月暗星稀,夜雾凄迷,木屋内全无灯火,显得分外清凄。   好康一掠而至,奔入屋内,一眼就瞧见那玉蝠可怜兮兮地蜷缩墙角,全身颤栗不止。   就算她有一千个不对,好康也不忍心相责,伏下身去将她抱起,道:   “玉蝠,你怎么啦?”   玉蝠呻吟著道:“好康,是你么?”   她一把抱住了他,抱得紧紧的,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哭泣著道:“你终于来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康只得轻轻哄拍著她,道:“好了,我来了,告诉我,你伤在哪里?”   玉蝠送上热烈的香吻,扭动著身子贴了上来,厮磨著、纠缠著,热切地要求著..   好康当然知道她要求的是甚么,他当然也不吝给予,他很快就剥光了她,也剥光了自己,很快的就攻入了她,占有了她..   缠著她这丰满健美的胴体,压著那一双高挺有弹性的乳房,好康旧地重游,大胆地登堂入室,横冲直闯,直捣花心!   玉蝠固然被冲击得哼哼唧唧,好康自己竟也很快就禁耐不住,深抵玉门,一泄如注..   爱的蜜汁竟有绝大的魔力,玉蝠心理的与身体的创伤,似乎全都不药而愈,幸福而满足地伏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好康怜惜地望著她,爱恨交织,又不知该说甚么好?深深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放下,用衣衫把她盖好,然后悄悄离去..   ※      ※      ※      ※   沿著山路走回来,满心尽是解不开的心事..   玉蝶、玉蝠二女情缘牵扯,“东邪”、西魔到底谁是敌?谁是友?   走著走著,蓦地发现地上一件女人的衣衫,一抬头,前面地上又是一件!   好康不由心中一动,紧走两步上前,果然湖岸上又有一袭轻纱披肩,一件绛色肚兜。   他好奇地四下一望,却不见水中有人,正想回头,突地从水中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只一拉,心中一惊!他就重心不稳,“噗通”一声,跌入冰冷的湖水中!   好康自幼生长在北漠苦旱之区,不黯水性,才一落水,心中一慌,“咕噜咕噜”连灌了好几口水。   幸好他颇有武功基础,立时沉心静气,摒息内视,也幸好那个赤裸的女人一把又抱住了,他让他稳住了身子。   身子才一稳住,好康就本能反应,反手捞住了这女人的腕脉,一纵身就将他一起提得跃出水面!   但是心慌意乱之下,他这一跃非但没有跃上岸来,反而落到更远的水中去了。   再次落水,那女人己趁机挣脱手腕,但是好康反应极快,一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又环住了她的纤腰,叫她再也挣扎不脱!   他自己却摒住一口气,任凭她如何撞打、挣扎,只是不理..   你想害我,水中功夫我不如你,我就跟你比气,看看的气长,看看是谁害得了谁!   二人就在这湖水中反覆挣扎、沉浮..   还不到盏茶工夫,这女子就只有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再也不会动了..   好康这才双腿一蹬,带著她冒出水面,看清近岸方向,吸一口气,掠身而起,落到岸上来。   低头一看,不禁惊讶!原来她竟是与玉蝠在一起的女子,刚才来叫他去与玉蝠相会,怎么会躲在水里跟自己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此刻她却被自己弄得溺水过久,全身赤裸湿淋,秀发披散,气息全无!   她与自己无冤无仇,她如果死在自己手中,岂不罪过?      想到这里,不由著急起来,急忙把她放在地上,用力压她的肚子,希望她把水吐出来,却又完全没有喝..   他又用力压她的胸膛,希望她能恢复呼吸,谁知弄了半天,依旧无效..   心中一急,只得低下头去,对著她的樱唇,用力渡入一口真气,做口对口的人工呼吸..   谁知还没有两下,这女子竟双手一环,将他紧紧抱住。   他一怔!她竟又主动凑上樱唇,送上一个热情的香吻..   好康惊道:“你..你不是溺水了么?”   女子吃吃笑道:“我如不假装溺水,你一定会真的把我淹死才肯放我。”   好康道:“我不知道是你..”   她似乎颇为感动,又献上热情的香吻道:“如果你知道,就不会淹我了?”   好康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为甚么要躲在水里偷袭我?”   她道:“我见这湖水清凉,反正四下无人,就下来洗个澡,谁知道你就回来了..”   好康道:“不对,你分明是将衣衫一件一件的丢,有意过来。”   她又缠住了他,扭动著身子,摩擦著他,昵声道:“不错,我是就有意引你过来..”   好康道:“引我来做甚么?”   她啃咬著,她呻吟著道:“我要..”   好康仍在逗著她道:“你要甚么?”   她已经在哀求著道:“我要..九浅一深。”   好康又吓一跳道:“甚么,玉蝠连这个也跟你说了?”   她的手伸进了他的衣衫之内摸索著,狂乱地呻吟道:“我要,我要..”   好康笑道:“你不是说不会跟她抢的么?”   她叹气道:“你都听到了?”   好康道:“你们从树下走过,我恰巧在上面..乘凉。”   她吃吃笑道:“我不跟她抢,我只要分一杯羹,你该不会小器吧?”   好康道:“飞来艳福,求之不得,我怎么会小器?”   说著动手,很快就将她剥得精光..   好康顿时眼睛一亮,原来这具精光赤裸的肉体,秾纤适度,凸凹有致,窄腰丰臀,曲线玲珑,一双盈握椒乳骄傲地挺立,两粒艳红的葡   萄馋人欲醉!   尤其是一身光滑洁白的肌肤,几乎晶莹剔透,吹弹得破,好康珍惜地搂在怀中,仔细抚摸把玩,爱不释手..   这双手似乎有极大的魔力,所到之处,她就有如触电,酥麻悸动,陷入了一片昏乱迷离之中,四肢如八爪章鱼,将他紧紧纠缠、扭动、黏贴..   也许是天赋的本能,濡湿处蠕动著,居然也找到了那雄伟粗壮,竟然引得那巨龙开始探头而来..   她口中呢喃呻吟,蓦地挺腰一撞,“噗”地一声,落红飞溅,全根尽入!   花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虽然是武功高强的侠女,虽然忍住没有惨叫出声,却也痛得蜷缩成一团,好康不禁怜惜地搂住,道:“你这是何苦?”   她咬牙忍住道:“玉蝠说,跟你九浅一深之后,功力会大大增强,我需要赶快增强功力..”   好康道:“你的功力不是已经很强了么?”   她吸了口气,道:“学无止境,我还要更高、更强!”   接著开始主动起来,辛苦地扭动小蛮腰,吞吐迎送,气息咻咻,道: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尤其是练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用力地吁了口气,又开始更卖力地款摆挺动,唧唧有声,一面叹息道:“何况,练你这种功非但不是吃苦,简直..是在..享受!”   “你不用怜惜,我能忍得住的!”   好康就任由她主动著,这样至少她自己知道深浅轻重,知道如何避开痛楚..   赤裸著的身子,开始渗出晶莹的汗珠,她的汗水中竟有馥郁芬芳的兰麝香味!   玲珑剔透的娇躯颤动著,衬出脖子上一条纤细的金项炼,一枚艳红的玉坠。   那条金链与自己脖子上的完全一样,好康好奇地伸手拿起那玉坠瞧了一眼,只见这玉坠外型打磨得与那引走许多纠纷的墨玉佩一模一样。   他心中一动,迎著天空微弱的光线细瞧,里面竟隐隐有一条似龙的金色纹路,栩栩如生...   好康不由一怔!他曾仔细地看过“东岳才女”慕容美的那块墨玉佩,清楚记得那里面的花纹,像是一只飞舞著的银色凤凰。   这条是金色的龙,那条是银色的凤,又都是配著完全一样的项炼..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   而她却已开始剧烈地颤抖喘息著,因为不用多久,她的痛楚就已经过去,似乎也已经体验出滋味来了,她开始疯狂起来了..   再不用多久,她就攀上了欢愉的高峰,颤栗著、撕缠著、呻吟著、哀鸣著,阴门大开,一泄如注...   ※      ※      ※      ※   她终于从神游太虚中回到现实,长长地吁了口气,蜷缩在他怀中,叹道:“你真好...”   好康却笑道:“真好么?只可惜你还没有开始九浅一深。”   她果然睁大了眼睛道:“对了,我要九浅一深,我要...”   好康道:“你还受得了么?”   她有些颤抖,却又鼓起勇气,道:“能!”   这么有勇气的女子倒也少见,好康不忍辜负她,腾身而上,温柔地将她压在下面,温柔地变为主动,道:“现在注意,沉心静气,九浅一深,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她一怔!果然沉心静气,应付著他的九浅一深,运起内息,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不久又在她耳边低语道:“扣齿吞津,七度一停,气行足太阳膀胱经..”   片刻又道:“提肛忍尿,长浸浅吸,气转手阳明胃经..”   不久就指导她将七经八脉者行遍,她就不知不觉间浑然入定,物我两忘,只知依照他指示之法反覆行之..   九浅一深..   七度一停..   长浸浅吸..   他在这样一具丰满如凝玉般的肉体上,使尽了温柔手段..   她也从这个年轻的美男子身上,享尽了性爱的美妙滋味,也藉此调和阴阳,运行七经八脉、四肢百骸、千孔万窍..   斗转星移,月已西沉..   她终于从甜蜜的入定中醒来..   睁开眼就看见好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著瞧,微笑著道:“早。”   她发觉自己赤裸著身体,不禁害羞得赶紧抓过自己的衣衫来遮住。   随即又叹了口气,娇羞一笑,道:“唉,你已经瞧了一整夜了,我现在才遮有甚么用?”   望了他一眼,道:“你就在这里陪了我一夜?”      好康点头道:“你睡得这样熟,又没穿衣服,我不在这里守著,万一来了坏人怎么办?”   随手拨弄著她的项炼玉坠,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笑道:“这是我爹给我的生日礼物。”   随即发现他的脖子上也有同样的一条金质项炼,不由伸手抚摸著,奇道:“怎么会跟我的一模一样?”   好康将经过情形略说一遍,道:“墨玉佩交给了红莺,又落入‘南岳仙姬’长孙蕙手上,只有这条项炼..”   她皱紧了眉头,道:“难道那墨玉佩与我这玉坠有甚么关连不成?”   好康道:“也许是巧合..”   她美眸一转,娇声道:“我们交换一下项炼,好不好?”   好康取下项炼交给她,笑道:“这是私定终身,交换信物么?”   她也取下龙纹玉坠,将项炼挂到他脖子上,娇笑倩兮,道:“私定终身,只怕你不肯要我这个丑丫头..”   好康道:“不,你不丑,只怕你不肯要我这个穷无立椎之地的小子好康!”   她果然认真地叹道:“你呀,甚么都好,就是太花心,女人太多,桃花不断..”   好康一怔道:“甚么叫做桃花不断?”   她嘻嘻笑道:“往后一定还会不断有女人要跟你九浅一深..”   挣脱他的纠缠,她起身匆匆穿好衣衫,道:“我得赶快回去,要是玉蝠姑娘找不到我..”   好康道:“你现在功力增强了些么?”   她一跃而起,往回急奔,道:“好多了,谢谢你。”   好康大叫道:“喂,我还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字?”   她的人已去得老远,只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道:“你找到玉蝠姑娘就知道啦..”   ※      ※      ※      ※   不知玉蝠与这女子以后会怎么样,好康却不愿她们再来纠缠,立刻带著花小猫离开这个山洞,到更深的深里,另外找个地方住下。   时光易逝,匆匆已经半月过去..   好康与花小猫两人,在深山里的一个岩洞中整整住了半个月,自然,花小猫也整整苦练了半月。   恐怕是他自从学武以来,练得最认真的一次了。   如今,两人踏著月色,循著山径而下。      此时正值五月中旬,而又是三更时分,仰首一望,只见蓝天深邃而高渺,一轮明月高华洁晶,明丽妩媚,摇曳著动人的风姿,也摇曳出一天星海。   那淡淡微香的清辉,笼罩著青翠入梦的山峦,使这本就甚为寂静的山中,更增一份朦胧之美,这高远的长空,寂静的四野,却构成了无边的空灵。   好康和花小猫两人,便是这空灵中唯一的知音。   两人走著走著,是想乘这凉夜月色,走出这群山绵亘,万峰回转的山区,明日又可回到茫茫人海,浩浩江湖。   突然,前面山下似乎响起一阵剧烈的厮杀之声。   花小猫回头说道:“大哥,莫非是玉蝠她们又被武当派人追上啦,我们快去看看好么?”   好康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不能随便出手揽事哟。”   花小猫点头笑道:“你放心,你不允许,我怎么会出手哩。”   接著两人展开身形向山下奔去,未几来到一处要隘,左边是一大片森森林丛,右边则是一座高崖,怪石嶙峋,狰狞可怖。   前面不远却是一处缓缓斜坡,青青草地。   此时,既在那斜坡草地上,有三组人正在竭力厮拚,打得刀光剑影,拳掌交错,砂飞石溅,异常激烈。   花小猫仔细望去,却是八人共分三组,而且其中四人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便是“狂剑”凌飞、“怒刀”田横两人,在合力围攻一个使三节棍的蓝衣大汉。   “虎掌”厉勉、“驼拳”厉劳两人,也是拚力与一个手使双环的灰衣大汉打在一起,打得力奔浪涌,凶险绝伦。   另外一组则是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美艳少女,与一位手使长剑的青衫中年人,也杀得难分难解。   另外还有一黄一黑的两个小婢,在旁握剑观战。   两个月前,在洛阳百蝶园中,花小猫就曾与“狂剑”凌飞两人单打独斗,自己虽比对方稍强半著,但那时也是仗著人多势众,才将凌飞步步逼退。   但如果要独斗凌飞与田横两人的联手,即就万万不能。   可是,这个使三节棍的蓝衣大汉,居然能以一敌二,而且还能打得有攻有守,毫无半点败象,实在难得。   另外一组,“虎掌”厉勉和“驼拳”厉劳两人,虽然号称掌拳双雄,但与那位使双环的灰衣大汉,也只能打个斤两悉敌,难分上下。      反倒是那位美艳少女,年纪虽小,而又是独战那位使长剑的青衫中年人,每每还能争取主动,稍占上风。   看来双方都是势均力敌,短时间内还难分出胜负。   好康与花小猫两人都躲在大石后面,静静观看,好康倒还没有甚么,花小猫却就大为奇怪,皱眉说道:“大哥,这其中有四人我认识,那就是‘狂剑’凌飞、‘怒刀’田横、‘虎掌’厉勉、‘驼拳’厉劳,这四人以前都在百蝶园中,想不到会跑到这里来了。”   好康含笑说道:“那位玉蝶姑娘就是他们的堂主,既然他们堂主也在此地,自然,他们也就跟著来了,这有甚么奇怪的。”   花小猫轻啊一声道:“啊,你是说那位姑娘就是玉蝶?”   好康点点头道:“正是她,另外那两个小婢,一个叫小黄,一个却叫小茵,都是玉蝶身边的丫头,以前在百蝶园中我曾见过。”   花小猫望著好康一笑道:“大哥,看来那‘南岳魔女’还真听你的话,只要你一说,她这样快就把玉蝶放出来了..看来玉蝶今夜是想戴罪立功,要将那三个大汉制伏,可是,那三人究竟又是谁呢?”   好康摇摇头道:“谁晓得,我也不知道啊。”   但旋又皱了皱眉,道:“如果无人援助,仅凭玉蝶这几个人,恐怕是难以将那三个大汉制伏,也许打到最后反而还会吃亏哩。”   花小猫也有同感,点点头道:“这样看来,玉蝶的武功还不及玉蝠了。”   好康点头笑道:“差多啦..”   这当儿,突然传来铮,铮,铮,的琴音。   接著,却听一个清脆娇甜的声音喝道:“不要打啦!”   这虽然只是一声轻喝,但由于娇美动听,像充满了极大的诱惑,又像是有著无上的权威。   总之,一声喝罢,场中剧烈的拚斗就立刻停止,全都循声望去。   好康和花小猫两人也不例外,也在搜视这声音的源头,只见右边高崖的上面,有一块平整的巨石,离地约只一丈七、八,不知何时,那巨石正中却端坐著一位白衣少女,左右各站著一位绿衣小婢。   可惜那白衣少女也是面向崖下,致使好康和花小猫两人,只能看到她那白衣飘飘的背影。   在那白衣少女的面前放著一具瑶琴,琴边另有一只小小的玉鼎香炉,此时正有袅袅轻烟冉冉上升,似乎连空气中都在播散著它的微香..   在这清风明月之下,崇山峻岭之中本就是万峦灵秀,而眼前情景却   更使人灵思升华,俗念澄清。   好康不禁暗暗赞,好雅的人儿!好美的气氛啊!   这时,忽听玉蝶惊喜道:“啊,原来是二姊,难得你也来啦。”   只听那白衣少女道:“三天前接得小姐飞鸽传书,说她已将‘太行五虎’擒获,恐你无法制伏三豹,所以叫我赶来为你打场接应。”   好康心中一动,原来这三人是“桐柏三豹”,那日在“中州酒楼”   隔著壁板,只听过他们的声音,今天才见到他们的人。   只听玉蝶咯咯娇笑道:“那好啊,小妹正在为难,就请二姊伸以援手,帮我把这三只野豹子制伏好啦,小妹定当万分感激。”   白衣少女道:“自己姊妹不要客气,现在有二姊我在此,你尽管放心,在旁掠阵好啦。”   那位蓝衣大汉仰首喝道:“大胆,你这丫头口气好大,莫非就是传言中的玉蝉?来来来,有种你就下来接我大爷三招,若是不敢,就少吹大气。”   玉蝶却抢著喝道:“我二姊乃是金枝玉叶,仙姿圣容,岂能与俗人过招。”   蓝衣大汉怔了一怔!问道:“不动手过招,如何分得出来胜负?”   只听白衣少女玉蝉说道:“‘桐柏三豹’,只要尔等能听完我一曲清音,就算尔等为胜,否则..”   那蓝衣大汉却抢著说道:“如果我们胜了又怎么?你姊妹二人就嫁给我们么?”   玉蝉一声娇叱,道:“大胆!”   玉指拨弄琴弦,接著又是一声:“铮!”   不知怎么?那个灰衣大汉突然惊得一跳,面色大骇!极是惊恐,就连另外两个大汉也是神色紧张不已。   紧接著,铮铮琮琮,琴音袅袅而起,有如一天夜幕,从浩渺无垠的天际向“桐柏三豹”缓缓罩落。   又像一缕幽魂被锁在地狱的深处,发出一声一声无奈的叹息..   “桐柏三豹”各人打一寒噤,缓缓坐了下来,运功抗拒..   花小猫看得大是奇怪,悄声问道:“大哥,是怎么哪?他们不是要打架么,为何却又坐下来了?看他们三人那种样子,像是在趺坐运功哩。”   好康点点头道:“不错,他们是在与那位玉蝉姑娘较量功力,玉蝉将功力贯注于琴声,每一个音符之中,剧烈的冲刺他们的耳鼓,进而捣乱他们的心灵。”      花小猫摇摇头道:“不会呀,怎么我觉得这琴音很好听的哩。”   好康含笑说道:“那是玉蝉没有将你当做对象,何况她也没发现你我在此..据说这种琴音可以择人而施,在你我听来,是风花雪月,高山流水,一片祥和之音,但在‘桐柏三豹’听来,则是万马奔腾,刀剑相击的一片杀伐之声呢!”   花小猫又复问道:“据你这么说来,那这种琴音可以杀人啰。”   好康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这要看各人功力的高低了,如果‘桐柏三豹’的功力较差,就会被这白衣女的琴音扰得神志不清,心力交瘁,甚至吐血而亡;反之,假若‘桐柏三豹’的功力较高,则会使白衣少女弄巧成拙,自受其害了。”   花小猫轻叫一声道:“啊,大哥,你看,‘桐柏三豹’已经在头冒热气,额际流汗,看样子恐怕是再难支持多久了!”   好康摇摇头道:“现在还很难说,因为我们只能见到那位白衣姑娘的背影,看不到她的面上神色,谁知道她是否也在流汗。”   略停又起,继续说道:“不过,以现在情形看来,‘桐柏三豹’今夜是输定了。”   花小猫问道:“何以见得呢?难道他们不能转败为胜么?”   好康摇摇头道:“他们现在已成强弩之末,只要玉蝶那丫头不顾道义,一出指就可点中三人穴道。”   花小猫接口说道:“那怎么会呢,她怎会那么不守信用?”   好康冷笑一声道:“哼,她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花小猫又问道:“那为甚么?”   好康答道:“因为,她如果真的那样做,会对玉蝉的盛名有损,她怕与玉蝉反脸,所以她当然不敢啦。但假若‘桐柏三豹’能与玉蝉拚个两败俱伤,她就可以..”   忽闻“咚,咚”之声,接连传来。   两人侧头望去,只见“桐柏三豹”相继滚倒在地,映著月光一看,三人口鼻之间似有鲜血流出,看来受伤不轻。   接著,又见那白衣少女玉蝉也缓缓站了起来,以袖拭汗,仿佛非常疲倦,但仍然娇声说道:“真是好险,好险!想不到这三人功力竟有这么高,竭我所有之力,才将三人内腑略微震伤。三妹,你就点了他们三人穴道,押回银河璇宫,向小姐缴令吧..不过,不要忘记,途中要给他们吃药,压治三人内伤。”   玉蝶倏飞三指,点了三人穴道,方含笑说道:“谢谢二姊援手,小妹这厢谢过了。”      玉蝉扬了扬手道:“你们这就去吧,沿途多加小心就是。”   接著,伸手搭在一位绿衣小婢的肩上,那小婢手中捧著一烟雾袅袅的香炉,向前缓缓走去..   另外那位绿衣小婢则抱著瑶琴,随后跟去..   转眼之间,主婢三人的背影已消逝于林荫之中..   只听好康深深一叹道:“真是好高雅的人儿,好优美的气氛啊。”   花小猫清脆一笑道:“大哥,人都已去远啦,你还在这里发楞做梦哩。”   好康蓦然惊醒,方知自己刚才有些失仪,顿时脸上一热,显得极为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说甚么才好?   游目四顾,不但玉蝉主婢早已经没有影儿,就连玉蝶和“桐柏三豹”   等人,也是一个不见,不知走到何处去了?   忽闻花小猫道:“刚才玉蝶那一批人,将‘桐柏三豹’押走,我曾问你,我们是否要出手将他们留下,你却一直在想著心事,没有理我,我也不知怎么做,就只有任他们走了。”   好康问道:“我们留下‘桐柏三豹’干嘛?”   花小猫道:“你忘啦,‘桐柏三豹’和‘太行五虎’,都是慕容小姐请来把守四关的人物,前次在洛阳中川大酒楼中,曾听银凤大姊说..”   好康点头说道:“我当然记得,如今‘太行五虎’在别处已被‘南岳魔女’擒走,而‘桐柏三豹’又在这里遭擒,可见他们都还没接到正式通知,何况我们也没得到通知,这与我们何干?”   花小猫也点点头道:“你这话很有道理,那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去好啦。”   此时月已西下,远山隐隐,不复再像先前明丽,连星星们也眨著疲倦慵懒的睡眼,仿佛一不经心就会浑然入梦了..   ※      ※      ※      ※   最近几天来,好康和花小猫两人的话题,老是离不开“南岳魔女”、玉蝠、玉蝉和玉蝶几个人身上。   花小猫又问道:“大哥,假若万一有一天,玉蝉姑娘以她那手绝艺‘琴音杀人’,用来对付你呢?你该怎么办?”   好康怔了一怔道:“你怎么问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考虑过哩。”   花小猫边走边道:“我看她有那么厉害,是在为你耽心嘛..我是说,假若万一形成你两个相对的局势,你又有甚么办法?”   好康皱眉说道:“这问题我的确是没考虑过,不过,假若真有那么   一天,而又是那种情形的话,那就看叫我愿不愿和她们斗了。”   花小猫调皮一笑道:“我知道,你如果不想斗她,你可以逃嘛,反正你轻功那么高,她再怎么也追不上你..但是,如果你心血来潮,也想斗她一斗,那你要如何斗她呢?”   好康冷笑道:“我知道啦,你这样转弯抹角的问,是想我告诉你对付她的方法是吗?万一那一天你倒起楣来,碰到她时,也好有个应对之策,是不是?”   花小猫被他一语说破心事,不禁俊脸一红道:“我是怕有那么一天嘛,大哥,你就教给我吧。”   好康皱眉想了想道:“可是你和我不同啊,对付她的办法也自然不一样啦。”   花小猫笑道:“先说你的办法好啦,那你要如何对付她?”   好康含笑说道:“小兄弟,不是大哥夸口,凭她玉蝉的功力还与我相差太远,我只要以元阳罡气发出一声狮子吼,非但可以当场把她震毙,就连她那具瑶琴也会震得稀烂。”   花小猫点点头道:“那我呢?也可以用运功力吼她一声啊。”   好康摇摇头,正色说道:“不行,你的功力比她差了许多,如果你一声震不倒她,而又是在力竭之时,她只要拨动琴弦,铮的一声,就会要你的命,那的确是太危险,千万不可以轻试。”   花小猫剑眉皱道:“大哥,自我学曾你的鬼影迷踪后,我自己觉得也颇有信心,虽然碰到玉蝠或‘西狂’这些人物,我相信也只是有惊无险,偏偏如今又出来一个能以琴音杀人的人,我怎么不著急嘛..   你就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好康笑道:“你要尽量发挥你的长处啊,当她尚未拨动琴弦,你就给她一阵泼雨乱剑,只要一招得手,就攻她个手忙脚乱,最好是将她的琴弦斩断,再毁掉她那具瑶琴,这样一来,看她还有甚么本领。”   花小猫听得高兴,不禁嘿嘿笑道:“这办法好倒是好,但我与她的距离隔得较远,当我还没纵到她的跟前,她的琴音就响起了,那我该怎么办?”   好康又想了想道:“那你就只有打算逃的主意了,我曾暗中试过,以玉蝉目前的功力,她的琴音威力只能达到二十余丈,换句话说,你若能在她拨弄第三声琴音以前,而逃出二十余丈,大概就没多大问题   了。”   花小猫一怔道:“第三声?”   好康道:“以你目前功力而论,当你听她第一声琴音以后,你可能   还承受得住,不会受伤,第二声琴音你已经跑远许多,她琴音之力也自然较弱,你虽然受伤,也不曾太重,还有余力继续再逃,千万不可中途停止。”   花小猫仍然皱眉说道:“天啦,我一下最多只能纵出五丈,当她拨动第二声琴弦时,我最多只在十丈出头,那能跑得赢她?”   好康却嘿嘿一笑道:“看起来你很聪明的样子,其实你这人才真是笨哩。”   花小猫怔了怔!茫然不解道:“怎么啦?难道我说错了么?”   好康笑道:“你俩之间原本就有距离,如果你俩原有的距离只有五丈,那你为何不选择我所说的第一种办法,跳上前去用拨雨乱剑与她硬拚,生存的机会岂不更大多啦,为何一定要逃,多没出息。”   花小猫脸上一红,但又继续说道:“好吧,就根据你所说的,我与她原有的距离有五丈多一点点好啦,再加上我连纵两下也只有十五丈多一点点,仍然在她的琴音威力范围之内,只要她再拨动一下,我就完啦。”   好康摇摇头道:“那可不一定,天下事情很难说得一定,也许到时你为了逃命,无意间激发了生命的潜力,一跃就是七、八丈哩,连跃两次,岂不就脱险啦..也许她看你是个孩子,对你估价不高,谁知你一掠五丈,而她却惊得一呆!手上略慢,你岂不是又跑脱了么?”   花小猫听了觉得高兴,又嘿嘿一笑道:“你说得太好了,怎么会那样巧。”   好康淡淡一笑道:“这话也很难说,天下巧的事情太多啦。”   花小猫道:“据你这样说,以后我如果碰到玉蝉,假若硬拚,我还有赢的希望,如果是逃,那就要靠些运气了。”   好康点头说道:“那当然,天下的事哪有一定的,怎么会有百分之百哩..”   正说间,好康一怔停步,花小猫也止步倾听..   前面隐隐约约,似有争吵之声,随风传了过来..   花小猫用手一指道:“听这声音好像是来自左边山下。”   好康微笑道:“嗯,你进步多了。”   花小猫受到夸奖,非常高兴,道:“那我们快去看看..”   话未说完就奔了过去,好康只得随后紧追。   ※      ※      ※      ※   未几,两人已经来到一个小山头上,向下望去,只见坡下路中有两个绿衣少女,和一个手摇折扇的青衫中年人,以及五个各带兵刃的劲   装大汉,一共八人,却面对著一位白发皤皤的老太婆,正在大声争吵。   花小猫触目一瞧,剑眉连皱,有著无限惊讶!好康见他如此,不禁问道:“怎么哪?小兄弟,难道其中有你认识的人么?”   花小猫侧头说道:“大哥,那位白发老婆婆像是我娘。”   这下可轮到好康吃惊了,随即问道:“甚么,你说她是你娘?”   花小猫先是点点头,但随又摇摇头道:“不,我是说她像‘北癫’,是我娘。”   他自幼失怙,到处流浪,曾被“北癫”捉去养了一年,虽然只有一年时光,但“北癫”照顾得无微不至,后来他因私放了“火猴儿”侯通,而又偷了“北癫”的两本武功秘笈“十八巧打”和“泼雨乱剑”,才一直躲著不敢再见“北癫”。   其实,在他内心的深处,对“北癫”却是万分感激,以前不曾相见倒不觉得,如今乍然见到,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好康点点头道:“既然是她老人家,而且又是你娘,我们理当前去拜见,不过,我们且先听听,将对方摸清再说。”   花小猫道:“大哥,如果他们倚仗人多想欺侮我娘,今天我可要出手了,何况这久我都还没与人打过架啦。”   好康点头笑道:“可以,但是最好不要伤人..”   就在这时,只听“北癫”喝道:“你们以为今天多了三个人,我老婆子就怕了么?”   那两个绿衣少女咯咯笑道:“老人家,我们姊妹可没说一句话啊,我们不会与您老人家动手,请您老人家别把我们姊妹也牵扯进去。”   好康和花小猫两人,都暗暗点了点头。   那个手摇折扇的青衫人也笑道:“我也是,老前辈德高望众,名腾武林,我‘泥鳅’纵有斗大的胆,也不敢与您老作对哟。”   花小猫惊啊一声,侧头向好康望去,好康莞尔笑道:“这家伙真会钻门路,又不知当上了谁家的总管。”   忽听那五个劲装大汉中,有人哈哈笑道:“哈哈哈,凭咱们‘太行五虎’,岂会还要人帮?以前,你总是乘咱们兄弟落单,所以你老妖婆才占到上风,如今咱们五虎俱在,难道还怕了你么?”   话声中,锵然一声,腰下宽刀业已出鞘。   其余四虎似是同一动作,都将兵刃亮了出来,花小猫凝目望去,见有两柄长剑,一把大斧,和一根铁棍。   好康皱眉肃容说道:“据说‘太行五虎’与‘桐柏三豹’齐名,其心狠手辣,凶残暴戾,却较三豹犹有过之,也算是江湖中有名人物..”      蓦闻“北癫”一声喝叱,道:“鼠辈敢尔!”   接著忽听当当两声暴响,贯耳传来,两人再向下面望去,原来双方早已打了起来,只见“太行五虎”个个骁勇善战,将“北癫”围住猛攻。   花小猫一惊道:“大哥,我们快下去援助..”   仰首一声长啸,势若闪电奔雷,同坡下疾奔而去。   好康恐他有失,自然也就紧跟于后。   眨眼之间,两人有若旋风一阵,奔近斗场,花小猫大喝一声,仗剑直闯,左腕一翻,顿起风云,拍开一斧一剑,右手一紧,唰唰两剑,暴起一阵旋光。   只听当当当三声连响,已将其余三般兵刃全都还开。   跟著晃肩滑步,身子一侧,人已闯进核心,到了“北癫”面前,高声道:“娘,是猫儿来了,您老人家别要紧张。”   “北癫”先是怔了一怔!凝目一瞧,方始笑道:“花金猫儿,原来是你,这几年来娘想得好苦啊。”   随即将花小猫一拉,又道:“孩子,就在娘身边,这几个野小子可厉害得很哩,让娘先把他们赶跑了,咱们母子再来说话。”   花小猫仰著脸儿笑道:“娘,何须您老人家出手,都交给我好啦。”   说话间已挣脱“北癫”手腕,横跨一步,仗剑挡在母亲面前,虎视眈眈的望著「太行五虎”,蓄势待发。   “北癫”惊道:“你,孩子,你还小啊,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花小猫笑道:“娘,您放心,保证不到十招,孩儿定必伤他一人。”   刚才他初来时,那一掌两剑势若狂飙,也的确曾将“太行五虎”镇住,以为来了甚么绝世高手,如今见只是这么一个小小孩子,都不禁胆气一壮。   于是五虎老大“镇山虎”韩伯威,跨前一步,冷笑说道:“小小孩子,乳臭未干,也敢口吹大气..”   五虎平时联手已惯,心意相通,虽是在与花小猫说话,但各人心意仍在“北癫”,五虎老大一打手式,五虎齐心,全都奋勇扑进,闪电出招,从不同的方位、角度,都是齐向“北癫”进攻。   “北癫”正要振臂出招,忽觉眼前旋光飞闪,剑影重重,杀气森森,当当当连响声中,溅起无数火花。   不知怎么?突见花金猫脚下微滑,身形极为奇妙的一旋,早已闪到身后,接著又响起一阵金铁交击之声。   他这接连三剑,已将五虎兵刃全都荡开。      蓦闻他一声沉喝,展开反击,倏然连飞九剑,顿时劲气呼啸,剑锋铮鸣,纵横交织!   他这九剑既快且猛,有若雷电交加之势,迫得“太行五虎”连连封架,步步后退,一直退出三丈以外,方始停手不攻,但仍注视著五虎,严密监视与戒备。   五虎一时轻敌大意,被花小猫这一阵猛攻,弄了个手忙脚乱,直到此时方有机会喘息擦汗,彼此互望一眼,满是惊疑。   忽闻“北癫”笑道:“好快的剑法!孩子,想不到你出手这么快捷,看来你已经快要赶上娘了,足见你这几年来的确是很用功。”   花小猫回头笑道:“娘,这都是好大哥教我的,他将泼雨乱剑中的招式略做修改,化繁就简,出手就自然快得多啦。”   “北癫”皱眉问道:“我看你身形步法极为玄奥,那又是谁教的呢?”   花小猫道:“那叫‘鬼影迷踪’步法,也是好大哥教的哩。”   “北癫”喃喃念道:“鬼影迷踪步,鬼影迷踪步..”   随又点点头道:“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武学,你能学会这种步法,纵然遇上再厉害的对手,你也只是有惊无险了。”   忽闻有人哈哈笑道:“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两个多月以前,在洛阳百蝶园中,小兄弟还只能与在下战个平手,哪知现在就有十条‘泥鳅’,恐怕也不是小兄弟的对手了。”   花金猫侧头望去,原来说话这人竟是“泥鳅”章铁丘。   斜眼一睨,那两位绿衣少女自己也曾见过,一位是百蝶园中的小茵,另外一位则是在大复山顶,匆匆跑来为“南岳魔女”送信的小薇。   二女都只十六、七岁,长得娇美动人,此时正在以一种惊奇的眼光望著花小猫。   接著她们又看到了好康,小翠不由得兴奋地欢呼一声,奔了过来,也不顾还有别人在场,一扑而上,抱住他又蹦又跳,叫道:“好公子,好老公,见到你真好!”   花小猫不由得“呸呸”连声,道:“羞羞羞,女生爱男生!”   小茵瞪眼道:“小么头,你懂甚么,我家小姐跟他打赌输了,就连我们一共五个,全都输给他做老婆啦!”   “泥鳅”章铁丘大为惊奇!道:“真的么?”   小茵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好公子。”   大家都望向好康,他虽不能承认,又无法否认,只能尴尬地笑。   花小猫不好再追问,只得望著「泥鳅”章铁丘,道:“你居然又抖起来啦。”      “泥鳅”章铁丘笑道:“抖甚么嘛,刚才我已与好少侠报告过啦,前几天我章铁丘正穷得走投无路,却碰见这位小茵姑娘和‘南岳仙姬’,一听说我曾在百蝶园中当过总管,于是就收留我啦。”   花小猫将“太行五虎”扫了一眼,道:“你怎么与这五个家伙走在一块呢?”   “泥鳅”章铁丘道:“五日前,在下和小茵、小薇两位姑娘跟随‘南岳仙姬’,正在路上行走,却遇上他们‘太行五虎’昆仲,先是彼此争吵,后来不知怎么?双方却打了起来,而且各为自己都投下了很大的赌注。”   花小猫皱眉问道:“甚么赌注?”   “泥鳅”章铁丘道:“假若五虎赢了,‘南岳仙姬’就自愿跟他们为妻为妾,如果五虎输了,则就投入仙姬麾下,誓死效忠不二。”   花小猫一惊道:“啊,这种赌注的确是很大,那后来呢?”   这话问得相当缺德,致使“太行五虎”个个低下头去。   章铁丘见五虎如此情形,不忍直说,只得呐呐道:“后来..后来..   后来..”   忽然,“镇山虎”韩伯威一抬头道:“后来咱们兄弟输了,你小子怎么样?”   花小猫笑道:“不怎么样,其实这也不错,前天夜里,‘桐柏三豹’   还不是被玉蝶、玉蝉两位姑娘合力擒住,你们这些虎呀豹呀,岂不是又可以凑在一起啦!”   那两位绿衣少女突然一阵高兴,含笑问道:“啊,你这话可是真的么?”   花小猫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啰,我们亲眼看见玉蝶姊和‘狂剑’   凌飞、‘怒刀’田横,以及厉勉厉劳等人,将三豹押走,不信问好大哥好啦。”   于是二女侧头向好康望去,好康却微笑的点点头。   只听花小猫冷笑一声,道:“看不出这几个家伙胆子不小,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能赢‘南岳仙姬’,真是他妈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二女在旁听得咯咯一笑,“镇山虎”韩伯威喝道:“你小子是骂那个?”   花小猫伸手一指道:“小爷骂的就是你们几个,怎么样?”   韩伯威气道:“刚才是老子们一时大意,才被你小子占了上风,认真拚斗起来,哼,你以为老子们真的怕你小子么?”   花小猫道:“不怕就来啊,不过,我可要把话说明,再来小爷就要   杀人了。”   好康却高声说道:“兄弟,请看‘南岳仙姬’面上,千万要手下留情,你若是伤了他们几位,叫我在仙姬面前如何交代?”   这时,“泥鳅”章铁丘、小茵、小薇三人,身形连闪,也挡在“太行五虎”面前。   “泥鳅”章铁丘并摇手劝道:“贤昆仲恩怨,既然有好少侠出来说话,就别再打啦。”   小茵也高声说道:“我们小姐规矩森严得紧,就连红莺姑娘,以一位堂主之尊,因为得罪了好少侠,尚且被重重责罚,何况你们,既然做了我们小姐属下,就应遵从小姐命令才是。”   同时,“北癫”也将花小猫拉住,劝道:“算了,算了,孩子,别和他们打了,看在你好大哥面上,你就算了吧..”   随又回头望著五虎说道:“桐柏五虎,你们今天且先离去,至于和我老婆子之间的事,只要错过今天,以后哪里遇上哪里再算就是。”   这一有人拉架,五虎的气就更大,个个暴跳如雷道:“要打就打,何必还要等到以后。”   “今天岂不就遇上啦,为何还要错过..”   “哼,不给你老妖婆一点厉害,还以为老子们好欺侮。”   “..”   “..”   你一言,我一语,真是快吵翻了天,花小猫更是不甘示弱,也蓦地大声吼道:“来啊,你几个老小子,有种就来啊,只要你们几个龟儿子敢来,小爷保证把你们一个一个揍扁!”   他倒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被“北癫”用力拉住,实在很难挣脱,只有站在原地跺脚大骂。   就在大家争吵,劝解之际,好康也高声笑道:“五虎,我劝你们还是算了,赶快走吧,免得弄到后来灰头土脸,大家都不好意思。”   五虎老大“镇山虎”韩伯威,把好康看了一眼道:“看阁下样子,想必就是好公子了。”   好康点点头道:“小子好康。”   韩伯威又问道:“最近江湖传言,说你曾与‘黑河四凶’两度交手,而且每次你都赢了,甚至赢得相当漂亮,可是真的么?”   这时,争吵之声已经停止,各人都在细听。   花小猫却突然插嘴道:“当然是真的,而且还是小爷亲眼见到。”   韩伯威侧头喝道:“我要他自己说,又没问你,你小子又插甚么嘴?”      花小猫正要大声吼骂,忽见好康摇手示意,只得忍住不说,但却将韩伯威不肖的瞅了一眼,聊做报复。   只听好康含笑说道:“一定要说?”   韩伯威道:“说呀!”   好康道:“哦..第一次是在百蝶园的地牢之中,红莺、紫燕两位姑娘,以及这位小兄弟等人,将牢门打开,只见‘黑河四凶’个个身受重伤..”   韩伯威又道:“还有呢?”   好康道:“第二次是在桐柏山的绝命崖前,那次围观的人更多..”   “泥鳅”章铁丘点头道:“那一次我也在场,好兄弟赢得漂亮极了!”   韩伯威重重的“哼”了一声,好康道:“你问这个干嘛?”   韩伯威道:“不瞒阁下,我等是受慕容小姐所托,要我等兄弟邀约‘桐柏三豹’,同至宜昌,负责守卫第四关,以阻阁下擅闯。”   好康皱眉问道:“是么?甚么时间?甚么地点?”   韩伯威摇摇头道:“还没有,正式通知到宜昌以后,自会接到。”   好康露颜笑道:“那么目前我们还不是敌人了。”   韩伯威苦笑说道:“现在我等‘太行五虎’已投效了‘南岳仙姬’,听说‘桐柏三豹’亦被仙姬的属下擒走,这样看来,纵有正式通知,她们既无法投递,而我等亦无法收受了。”   好康道:“可惜..”   韩伯威昂然说道:“因为我等‘太行五虎’与‘黑河四凶’齐名..”   花小猫忽然哈哈笑道:“真是大言不惭,凭尔等那点微末之技,岂能与‘黑河四凶’并称媲美,连我都觉得有些脸红哩。”   韩伯威只侧头将花小猫瞪了一眼,随又望著好康道:“阁下虽然将四凶击败,但我等兄弟却有五人,何况再加三豹,相信阁下纵有三头六臂,也未必..”   好康笑道:“我懂啦,你是希望我能露一手,让你们输得口服心服。”   韩伯威点点头道:“不错,我等的确是有此意。”   好康略做考虑,点头说道:“好吧,那么请小心注意了..”   桐柏五虎以为好康是要与自己等人动手过招,所以闪晃之间,个个紧握兵刃,把好康圈住核心,作势以待。   一时之间,刀剑斧棍,倒也气势不弱。   “泥鳅”章铁丘、小翠、小薇三人,也想一睹好康的惊人绝艺,所以各自伫立一旁,没有出言阻止。   就连“北癫”也想看看,所以两眼睁得瞬也不瞬。      少顷,忽闻好康一声朗朗长笑,道:“哈哈,别紧张,我不会与各位动手,你们放轻松一点,别吓倒..哈哈..”   只听他边说边笑,笑声不绝,一字一句又吐得极为清楚,仿佛是有两个声音,一为笑声,一为话语,虽然是同发时出,但一点都不混乱,同样都听得清清楚楚。   近日接二连三的奇遇、巧遇、艳遇,内力加倍又加倍的增长,这一笑真是中气十足,而这双声发音,本就颇使人惊奇,何况这种双声之中却另有玄妙..   所谓玄妙,是话声柔和,而笑声则逐渐高亢,初时有若一缕孤烟,直逼云霄,接著孤烟袅袅,卷起满天飞云,时而汇聚,时而飞奔,恣意狂飙!   渐渐地,笑声震荡空际,发出轰雷共鸣之声,有若暴风骤至,激荡得砂飞石溅,树抖枝摇..   笑声历久不歇,层层音波直同狂涛巨浪,滚滚奔涌,竞相倾泻,又像大海急潮,波澜壮阔,浩瀚无涯,相互的激荡,而掀起一天咆哮,万丈狂涛..   这当儿,忽闻数声惊叫,接连传了过来。   侧头望去,只见“太行五虎”个个丢下兵刃,双手抱头,正在一面呼叫,一面满地乱滚,似是相当疼痛。   好康的笑声一停,五虎的痛苦像是亦已减轻。   盏茶工夫以后,“太行五虎”方慢慢站了起来,但人人都是满头大汗,神色颓丧,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好康叹了口气,道:“桐柏五虎被玉蝉姑娘的琴音所伤,你们被我的笑声所伤,真是何苦..”   花小猫虽然很凶,心肠却极善良,接口问道:“他们伤得厉害么?”   好康道:“不会吧,他们只是脑神经受到噪音干扰,休息几天,别妄动真力,几天就可恢复啦..”   “太行五虎”老大韩伯威拱手叹道:“我等兄弟自不量力,幸承赐教,使我等今天不但眼界大开,而且茅塞顿启,领悟天地之大,世界宽阔,今后定当谨言慎行,方不负少侠这番示警之意。”   好康赶忙抱拳回礼,道:“哪里,哪里,好说,好说..”   “镇山虎”韩伯威再次抱拳一拱,方回头对章铁丘说道:“章兄,咱们走吧。”   “泥鳅”章铁丘也向好康拱手笑道:“好少侠请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接著即带小茵、小薇以及五虎等人匆匆而去。   没去多远,花小猫却忽然高声问道:“‘泥鳅’,‘太行五虎’既然是被‘南岳仙姬’所擒,那‘南岳仙姬’呢?她为何没和你们一路呢?”   章铁丘脚下略停,回头望了一眼道:“仙姬另有要事,只叫我等先回银河璇宫了。”   花小猫追问道:“她有甚么要事呢?”   章铁丘皱眉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名属下,怎好意思开口过问主人的事,这点还请你小兄弟原谅了。”   花小猫没可奈何的扬了扬手,章铁丘方始放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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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册

“太行五虎”等人一走,花小猫就笑道:“大哥,快过来见过我娘。”   好康即走了过去,拱手一躬道:“伯母好。”   “北癫”点头笑道:“你好。”   花小猫仰起头来问道:“娘,您老人家的病,现在可好了些么?”   “北癫”笑道:“自前年慕容小姐不知从甚么地方,为我寻来一本‘迦罗心经’,叫我终日念诵,从那以后,我这疯病就逐渐减少发作,尤其最近一年以来,只要一有即将发作的征兆,我就将心经默念一遍,也就好啦..”   花小猫高兴得跳起来,笑道:“那好啊,娘,但愿您老人家这病,永远都不发作。”   好康也拍手笑道:“真是太好了,恭喜伯母。”   花小猫却又问道:“娘,您老人家为何到这里来?意欲何往?”   “北癫”将好康深深望了一眼,叹气道:“唉,两个月前,慕容小姐身边的大丫头银凤找到了我,双方就曾谈及好少侠的事,并希望我能为她们镇守第五关,以阻好少侠的雄风锐势..”   花小猫惊得一跳!道:“啊,那怎么行!您老人家答应了吗?”   “北癫”点点头道:“慕容小姐和几个丫头,平常对我都极为尊敬,而且我也很喜欢她们,同时那时也不知道好少侠是何许人物,更不晓得你俩结拜,只觉得不好意思推辞,所以,也就毫不考虑的满口答应啦。”   不待花金猫和好康两人说话,她却又继续说道:“后来听江湖传言,说好少侠杀了武当五子,力搏‘黑河四凶’,怎么其中又扯进来一位甚么玉蝠,而且‘西狂’又败在‘南岳魔女’手中..”   花小猫急道:“不对,不对!”   接著又道:“对,对..”   叹了口气,道:“唉,有许多误会,有许多曲折..”   “北癫”点头道:“直到现在,我老婆子才晓得事情的严重,可是后悔却已晚啦。”   花小猫道:“现在您老人家是要去哪里呢?”   “北癫”眉头微皱道:“因为两个月前,银凤大丫头告诉我,要我于本月底以前抵达宜昌,到时候自会通知我时间、地点..唉,既然   你已与好少侠结拜,而他又传了你这好武功,同时他也尊称我一声伯母,我怎好意与他作对,可是..”   忽听她略停又起,继道:“可是,如果不答应为她们守第五关,也是不好意思,何况又早已经答应了..唉,这真叫人为难哟。”   好康由于是当事人,自然不便表示意见,花小猫也被弄得毫无主意,只有两手一摊喃喃说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这当儿,忽听两声脆笑道:“啊哟,原来你俩竟在这里,害我们到处苦找。”   侧头望去,原来是小梅、小桃二女,姗姗奔来。   二女来到近前,忽又惊呼笑道:“啊,原来姥姥也在这里,那真是太好啦。”   花小猫向二女点头笑道:“你们两个又是来为我大哥送通知的么?”   小梅先是点点头,但却又摇摇头道:“通知是有,但却不能先送给好公子..”   花小猫道:“为甚么?”   小梅道:“不过,我们到处找你两人,却找了很久啦,你俩是跑到哪里去了嘛?”   花小猫道:“你先说,有通知为甚不能先给我大哥?”   小梅正要回答,小桃却抢先说道:“不,那你先说,这半个月来你俩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们到处苦找,跑来跑去,到处都找不到你们。”   这小姐个性甚是奇怪,每次见面,只要花小猫一说话,她就会藉机搭腔,而每次搭话她却又总爱占强,好像真正是花小猫的克星。   花小猫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仍然含笑问道:“那你两人究竟跑了哪些地方?”   小桃嘟著小嘴说道:“我们十天前就到了宜昌,找了两天,只找到‘火猴儿’和‘孟氏双英’,据他们说在桐柏山区,由于武当派的关系,就与你俩分散了。于是我和小梅姊姊两人,又向桐相山区去找,也没   找到,直到现在哩。”   花小猫点头一笑,道:“想不到他们已经到了宜昌,当真是快,我和大哥两人,在深山里面一个山洞之中,他一方面督促我练剑,一方面教我鬼影迷踪步,足足住了半个月,你们自然找不到我俩啦。”   小桃点点头道:“那就难怪了,‘孟氏双英’和‘火猴儿’,还在宜昌城中‘临江楼’大饭店等你们哩。”   花小猫侧头望著小梅说道:“这下你该告诉我了吧,既有通知,为   何不能..”   小梅抢先说道:“负责镇守第四关的人,是‘太行五虎’和‘桐柏三豹’,总要先将他们几人找到啊,不然好公子闯谁呀?唉,不晓得这几个老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见来呢?”   花小猫哈哈笑道:“我看你们不用找了,纵然找到,他们几个家伙也一定不愿意干,你二人又何必白费工夫,多花力气呢?”   二女同声问道:“那为甚么?”   花小猫仍然大声笑道:“因为‘太行五虎’已经投效了‘南岳魔女’,‘桐柏三豹’也被玉蝉、玉蝶合力擒走,怎么还能替你们守阵把关?”   随即将最近几天所见所闻,又详细述说一番,最后又道:“‘太行五虎’和‘泥鳅’章铁丘等人,刚才还在这里哩。”   二女互相望了一眼,道:“怎么会是这样呢?这该怎么办?”   花小猫笑道:“怎么不会这样,谁教你们小姐总爱跟我大哥作对,偏偏我大哥福星高照,处处都有人乐意帮忙。”   小桃跺脚气道:“又是那魔女在从中做梗,硬要横插一脚,这怎么办?”   花小猫又哈哈笑道:“既然不知道怎么办,那就不办嘛,又有甚么不得了。”   小梅摇摇头道:“那怎么行!小姐知道了要会受罚的哩。”   花小猫道:“罚甚么罚?是‘太行五虎’和‘桐柏三豹’等人临时抗命,投降了敌人,又不能怪你。”   二女柳眉愈皱愈紧,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花小猫又道:“第四关布不成,第五关就别布啦..回去告诉你们小姐,就这样算了。”   二女抬头看了看“北癫”,嘴角微动,正欲说话,忽听上空有啾啾鸟鸣之声,大家仰首望去,只见数十余丈的高空中,有一只苍鹰正在追捕著一只信鸽。   那信鸽惊惶,边叫边逃..   花小猫急道:“大哥,快救救那只信鸽嘛。”   好康摇摇头道:“太高了,恐怕我的啸声抵达不到..”   忽听小桃跺脚气道:“哼,又是那只可恶的苍隼,小梅姊姊,这该怎么办?”   好康听得剑眉一皱,大惑不解,只听小梅展颜笑道:“啊,黑鹰二姊既然发现,那就不要紧了。”   好康又抬头望去,只见对面高崖顶上,出现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少   女,正在对著那只苍隼张弓欲射。   对面那座高崖本就高大雄伟,而那位黑衣少女又是站在崖巅,几与天接,使人直觉的感到,有一种顶天立地,傲视寰宇的慨然雄风。   尤其见她那种张弓拉弦的架势,苍劲有力,古扑拙实,更加令人觉得大气磅礴,就连好康也不禁暗中敬佩。   忽闻花小猫道:“啊,原来那位姑娘就是你们小姐身边的黑鹰么?”   小梅仍然注视上空,但却点头说道:“嗯,正是她,在五位姊姊中,以黑鹰二姊的武功最好,而且她最会射弹,素有‘神弹子’之称,她这次出来,其目的就是要射杀那些可恶的..”   突闻破空声响,飕的一声,一枚铁弹正好射中那只苍隼,只听那苍隼一声哀鸣,翻翻滚滚,直向右侧谷中落去。   二女一阵高兴,拍手笑道:“射得好,射得好,射得当真是准。”   好康和“北癫”都微微点头,暗中赞许不已。   花小猫道:“你们不想跟她打个招呼?”   二女仰首望了一望,摇摇头道:“那太高了,声音无法达到,虽然我们能看清楚她,那是由于她在高空,而她却就看不清我们了..何况这两山之间,下面还有一条宽涧,虽然她能看清我们,一时之间也无法过来到这里哟。”   当她两人再向那高处望去,哪还有黑鹰的人影?   但闻好康哈哈笑道:“神弹击鹰隼,也算是神乎其技..”   像是突然想起一事,惊道:“唉,难道那些巨鹰不是你们小姐所饲养的么?”   小梅摇摇头道:“不是,我家小姐那么清秀,那么娇贵的人儿,怎么会养这些既丑又凶的鹰哩,何况那鹰尽找我们的信鸽作对,害我们的信经常中断,信鸽也死了几只,都是那些鹰害的,所以二姊才出来,专门射杀那些鹰啦。”   好康怔了一怔!惊道:“咦,那些鹰究竟是谁养的呢?”   小桃随口说道:“八成是‘南岳魔女’养的,只有她才敢与我们作对。”   好康摇了摇头,道:“不是。”   却又侧头望了一眼,道:“小兄弟,你还记得吗?两个多月前,我们离开洛口镇不远,就遇见一只苍鹰捕一只信鸽..”   花小猫抢著笑道:“记得,记得,大哥,我还记得我要你救那只信鸽的,你就仰首一声长啸,两只鸟儿就随著你的啸声掉下来了。”   小桃问道:“你们为甚么要救那只信鸽?”      花小猫将她深深望了一眼,道:“还不是为了你,不,不,是为了你们。”   小桃点头笑了一笑,又问道:“为甚么是为了我们呢?”   花小猫道:“因为,那次在洛口镇时,你二人和红莺姊姊曾经说了好几次飞鸽传书的话,后来我一见那只信鸽,以为是你们的,于是我才要大哥救呀!”   小梅继续追问道:“那后来呢?”   花小猫道:“后来..后来..大哥,你说好啦,因为你和‘孟氏双英’都曾看了那信鸽上的信,你们几人还会讨论过的。”   好康点点头道:“我还记得那信上的内容,大意是说,‘散花仙子’   已被我等捕获,不日即可押解前来,敬祈放心..”   二女同时皱了皱眉道:“没有这回事啊,我们从没捉到过老妖..   仙子。”   好康点点头道:“当时看那字迹的确不是女孩子手笔,但根据语气看来,又像是出自你们这方面的人,因为那时只有你们在围捕‘散花仙子’嘛,既然是你们放出的信鸽,我们就当然只有将她放了,可是..”   但见他略停又起,继道:“可是,当我们到了洛阳,发生百蝶园中那件事以后,我们才晓得那只信鸽,原来是‘南岳魔女’方面的,由于你们双方已经在勾心斗角,彼此为敌,那只信鸽既然是南岳方面放出的,但那只苍隼自然就是你们东岳养的啦。”   小梅摇摇头道:“我们小姐虽然另外养有一种飞物,做为秘密通信方式,但却绝不是鹰隼,何况我们有好几只信鸽都会死在鹰隼爪下,二姊才出来找鹰报仇哩。”   花小猫却突然笑道:“我知道,你们小姐的另外一种秘密通信方式,是养的一种蜜蜂,真是别出心裁,足见你们小姐智慧如海啦。”   二女互相望了一眼,微微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花小猫得意笑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晓得红莺姊姊就是利用蜜蜂联络金雀和红莺两位姊姊,前去接应她才脱险的哩。”   二女又是互相望了一眼,才呆呆的望著花小猫。   花小猫却又继续说道:“‘南岳魔女’能将红莺姊姊擒住,固然是很厉害,但红莺姊姊却能从容逃走,的确很不简单..前次我见‘南岳魔女’手下一位婢子玉蝠,竟能搏杀武当五子,正在为你们耽心,但今天见到你们黑鹰姊姊那种气势,却绝不逊于玉蝠..”   忽听他改口惊叫一声,继续笑道:“啊,看来你们这两派真是势均   力敌,所不同的,‘南岳魔女’是采取主动,处处抢占先机,你们看,最近半月来,她战败‘西狂’,生擒‘太行五虎’,掳走‘桐柏三豹’,多么风光,多么荣耀。反观你们小姐呢,只晓得在我大哥头上作文章,却忽略了真正的强敌..哼,我看她迟早会惨。”   小桃脱口说道:“那才不会哩,据说,红莺姊姊跑回去以后,虽然挨了我家小姐一顿责骂,但也激起了我家小姐的壮志豪情哩。”   花小猫问道:“甚么壮志豪情?”   小桃道:“我家小姐一听说那块墨玉佩被红莺姊姊弄丢了,就知事情严重,为了于中秋之夜要对好公子有所交代,所以就只身出来夺玉,要与‘南岳魔女’一争长短,这不就已经开始反攻了么..相信不久就会转败为胜了。”   “北癫”惊道:“啊,你家小姐乃千金之体,居然也出来亲身涉险啦。”   不但“北癫”吃惊,就连好康也是暗中一惊!   但见小梅瞪了小桃一眼,道:“小桃妹妹,小姐只身出来是件极大的秘密,你怎么随便说出口来,一旦张扬出去,那还得了。”   小跳气道:“是小萝卜头说话太气人,气得我忍不住不得不说嘛..   好在这里都不是外人,那有甚么关系。”   小梅瞅了她一眼道:“怎么没有关系,万一讲出去被别人听到,关系可就大啦。”   小桃回瞅了她一眼,道:“你看这里的人谁个会讲呀?姥姥是一定不会讲,好公子也是绝对不会说,就只一个小萝卜头的嘴巴靠不住,如果他讲了,我就把他那张小嘴撕烂。”   由于她自认比花小猫大了两岁,所以就老爱管著他。   花小猫剑眉一剔,脸色一沉,就欲生气,忽见好康对著自己摇手示意,并含笑说道:“小兄弟,不要生气,更不要吵,如果你两人这一吵,又不知吵到甚么时候,男子汉忍点气有甚么关系。”   花小猫笑道:“大哥,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不过,她老是喊我为小萝卜头,叫人听来实在别扭,我有些不服气嘛。”   众人听了,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忽闻划空声响,一只白色信鸽从几人头上低空飞过,小梅嘴中咕噜连唤,那信鸽果然就敛羽而下,降落在小梅伸出的左臂之上。   小桃也来帮忙,即从信鸽的翅翼下取出一个小小纸卷,随即打开来仔细观看。   初时,只见她扬眉一惊!接著却又微皱,最后则是展颜一笑,似是   甚为高兴,然后收起纸卷,将信鸽放走。   好康见她刚才脸色连变数次,即知事情相当重要,但因这是别人之事,故又不便发问。   可是,花小猫却就不同,早已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来的信?信上写些甚么?”   小梅不做正面回答,却扬眉笑道:“这下好啦,好公子不用再闯关了,姥姥的第五关也不用再守啦,真是个好消息,总算叫人松了口气。”   “北癫”喜道:“啊,那真好,是慕容小姐写来的么?”   小梅摇摇头道:“不,是银凤大姊代为传令,信上说,既然那块墨玉佩已不在好公子身上,也就不再为难好公子了,请好公子于中秋之夜来西湖‘翠云舫’上,与我家小姐见面,并当面解决那块墨玉佩之事。”   花小猫却插嘴道:“那块玉佩虽然是你们小姐之物,但却是‘散花仙子’暂时寄存于我大哥处,大哥由于一时豪情义气,才请红莺姊姊暂时带回寄放,如今你们却将玉佩弄丢了,那要怎样解决?”   小桃瞪眼气道:“我家小姐对好公子自然有所交代啊,你急甚么?”   花小猫许是真的怕与她吵架,当下笑道:“我不是急,我是在想你们小姐会如何交代。”   小梅想了一想道:“以我想不外两者,一是将玉夺回,二是将‘散花仙子’擒到,这两者之间,得其一,就都好解决了。”   花小猫摇摇头道:“那块玉已到了‘南岳魔女’手里,要想将它夺回,我看是相当困难,如果‘散花仙子’再一躲入深山,或是被人杀了,那就更加麻烦..”   小桃抢著说道:“烦你个头哟,闭上你那张乌鸦嘴,你就那么黑心,定要使我家小姐为难你才高兴满意?哼,人小鬼大,当真不假。”   小梅毕竟年龄较大,点点头道:“不过,他这话说得也是实在。”   花小猫却神秘一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费吹灰之力可以将玉拿回。”   二女同时出口问道:“甚么办法?”   就连“北癫”和好康两人心中,似乎也有此一问,所以大家的目光都向他望去。   花小猫侧头瞄了好康一眼,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你们小姐来求我大哥,再由我大哥出面向‘南岳魔女’讨取,保险能够成功。”   好康没好气的笑道:“兄弟,你又在给我惹麻烦是吗?”   花小猫笑道:“我看‘南岳魔女’对你很好嘛,你看,红莺本来是   在坐牢面壁,你只随便提了一提,她就把红莺放出来啦,你如果向她讨玉,难道她还会不给么?”   “北癫”却摇摇头道:“这办法好倒是好,不过,不要说慕容小姐丢不起那么大的脸,就连红莺丫头也不会来厚颜相求。”   小梅点点头道:“是啊,你们别看我那红莺三姊为人和气,温柔有礼,可是她骨子里比谁都还硬,像这种事,打死她也不会来求。”   花小猫摇摇头道:“那就只有看你们小姐的手段了,但愿她别有良策。”   “北癫”却扬眉问道:“银凤丫头的信上还说了些甚么?”   小梅答道:“她叫我和小桃妹妹通知红莺和黑鹰两位姊姊,大家立刻赶往天津会齐,然后登舟直泛苏杭,并说,如果遇到姥姥您,就邀她老人家和我们同去天津,再去西湖欢渡今年中秋..姥姥,您反正无事,就和我们去嘛。”   “北癫”点点头道:“既有这好的去处,我老婆子那能舍得不去,可是,红莺和黑鹰两个丫头呢?又到那里去找她两人呢。”   小梅望了好康一眼道:“为免好公子与武当派人发生误会的事,她俩带著小姐的亲笔手札到武当山去了,我们这就找去,相信在途中定可遇上。”   “北癫”抚著花小猫的头道:“孩子,你就跟著你好大哥,我很放心,凡事都听好大哥的话,多多注意身体,娘也没有别的甚么好说了。”   闲言无用赘述,总之,互道珍重而别..   ※      ※      ※      ※   如今,又只有好康和花小猫两人挽手而行。   两人现在的心情较以前愉快多了,一则,不用再行闯关,闯关固然并不足以畏惧,但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二则,与武当派人的误会,相信不久亦必化解。   如今真可说是无事一身轻,连走起路来都神采飞扬,潇洒不俗,所以,一路上两人都是笑声盈耳。   花小猫道:“大哥,你真的有六个老婆了么?”   好康叹道:“她们输了是真的,但也不能算是老婆..”   花小猫歪著头想了一下道:“哦,我懂了,就像你和孟宗兰姊姊一样..”   好康一怔!道:“我跟孟宗兰怎么样?”   花小猫道:“可以很好很好,却又不是老婆。”   好康想想也对,也就没有再吭声。      花小猫陡地停身止步,回头说道:“大哥,我想起来了,刚才由于话题太多,还有一件事情没向小梅、小桃两人探听清楚,真是遗憾。”   好康随口问道:“甚么事情值得你这么紧张?”   花小猫边走边道:“就是那些专门捕杀信鸽的鹰啊,最先我们以为是‘南岳魔女’饲养的,结果不是,后来又以为是慕容小姐所养的,如今证明也不是,那究竟是谁养的呢?”   好康微微一呆!皱了皱眉道:“对呀,不过,就算问小梅、小桃两人,我相信她两人也一定是不知道,问了还不是等于白问,那又何必问呢?”   花小猫皱眉道:“话不是这么说,现在她们双方都误以为是对方养的,而且专门用来追捕自己的信鸽,但结果却都不是,如果这个秘密永不揭开,岂不是两者之外的人得利么?”   好康点点头道:“是啊,你这一说,这问题是相当严重,由此可见你比以前长进了许多,连这种问题你也能想到。”   花小猫装做大人模样,又回头说道:“以我看,八成是有第三者在从中弄鬼。”   好康皱眉说道:“这是一定的,问题是,这第三者究竟是谁呢?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居然敢与东岳、南岳两方面作对?”   花小猫道:“也许这人自觉目前实力尚不够大,只有如此暗中进行,一旦等他实力够了,事情就有个明朗化了。”   好康摇摇头道:“那可不一定,也许这人目前的实力已经够了,现在他只不过是在暗中挑拨,先让东岳、南岳拚得两败俱伤以后,他才冒出头来,而将两派一举制伏..假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人的心机就太深,也太可怕了。”   花小猫叹了口气道:“唉,最糟糕的是东岳的慕容小姐、南岳的长孙姑娘,两人都还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都还不自觉哩。”   好康点点头道:“这事真有些扑朔迷离,但愿黑鹰这次出来,能察出一点线索才好,否则,两派的结果就真不堪设想了。”   突闻花小猫惊道:“哎呀,大哥,你看太阳已下山啦,我们今夜..”   好康接口笑道:“那怕甚么,这种热天走走夜路反而凉快得多,如果你真的累了,那我们就在路边休息一下好啦。”   花小猫摇摇头道:“我现在还不累..”   时值日已西下的薄暮时分,月亮尚未升起,四野苍茫,模糊一片,尤其于此两山对峙的山道之上,更属阴黯。   前面似乎虽有话声传来,可惜太小,无法听得清楚。      两人互望一眼,轻手轻脚悄悄走了过去。   前行不远,忽见路边的一块大石上面坐著两个女人的背影,此时虽属幽晦,光线不太明亮,但由于两人对这两个女人的背影甚是熟悉,所以都不由惊得一怔!   花小猫侧头悄声说道:“怎么这样巧,又是她们两个。”   好康淡淡一笑道:“说起来是巧,其实也并不算巧,因为,这段日子大家都在这山区中,随时都可能碰上,还巧甚么。”   花小猫点头道:“我知道啦,我们是利用这段日子练剑,她俩却利用这段日子养伤,以时间计算,彼此都应该差不多嘛。”   原来那两个女人的背影,竟是玉蝠和她的朋友。   好康原本就有意要躲避她二人,此刻更不愿现身,继续隐在暗处。   只听那玉蝠姑娘叹气,道:“现在我才晓得,武当派人的确是不好惹,一旦被他们缠上,就实在很难甩脱,人数又多,真是杀不胜杀。”   但听另外那女人说道:“所以,我说,我们要跑远一点啰,如果到了安徽、江西一带,纵然再碰上那些道士,人数也一定不多。”   玉蝠又叹了口更长的气,道:“唉,听说我们小姐又生擒了‘太行五虎’,玉蝉、玉蝶两人也活捉了‘桐柏三豹’,只有我,却被武当派追得乱躲。”   另外那女人忽然改变话题问道:“对啦,听说你们小姐最近得了一块寒玉,可是真的吗?”   玉蝠点点头道:“就是‘东岳才女’慕容美身边那块嘛。”   另外那女惊道:“啊?是那一块..那你们小姐是如何得到的呢?”   玉蝠皱了皱眉道:“听说我们小姐无意间将红莺那丫头擒住,从那丫头身上搜到的哩,一块玉有甚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么?你问这个干嘛?”   另外那女人咯咯笑道:“既然没有甚么稀奇,那你们小姐为甚么要搜去,而且还不惜得罪慕容美这种强敌,可见她很了解那块墨玉佩的珍贵了。”   玉蝠眉头皱得更紧道:“以我看,我们小姐之所以要那块玉,主要的目的是想为难‘东岳才女’,使那慕容美将来对好公子无法交代,其他并无甚么别的用意嘛。”   另外那女人又问道:“难道你们小姐并不珍惜那块玉么?”   玉蝠摇摇头道:“很难讲,说她很珍惜吧,不像;说她不珍惜吧,也不像..总之,她将那块墨玉系在剑柄上,做了装饰。”   另外那女人连连叹道:“哦,可惜啊,可惜..将那么一件希世奇   珍仅只做了装饰,真是暴殄天物,罪过,罪过!难道她真的是不知道么?”   玉蝠微微一惊道:“听你口气,似乎晓得那块玉上很有价值哩。”   另外那女人冷笑一声道:“岂只有价值,如果是碰到了解内情的人,简直可以冒险犯难,不惜性命的梦寐以求,必欲得而甘心哩。”   玉蝠更加吃惊,问道:“你说得这么重要,究竟有些甚么好呢?”   另外那女人神秘笑道:“你如能运用方法和手段,将那块墨玉弄来,我就告诉你它的好处,而且与你共享,你以为如何?”   玉蝠摇摇头道:“我与我们小姐虽然名为主仆,实则乃是同门师姊妹,你叫我怎么能够背叛她哩。”   另外那女人站起身来,边走边道:“当你知道那块玉的来历以后,只怕你不背叛她也不行了..”   声音渐去渐远,终于杳不可闻,只留下好康和花小猫两人,呆立当地怔怔出神..   ※      ※      ※      ※   半晌,方听花小猫道:“大哥,真是意外得很,想不到那块墨玉佩中还隐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但不知究竟是个甚么秘密呢?”   好康摇摇头道:“谁晓得,我也不知道啊。”   花小猫翘著小嘴说道:“早知那玉有那么重要,你就不该交给红莺的啰。”   好康说道:“那为甚么?反正我又不想要它,更应该早点给她才是。”   花小猫问道:“你虽然不想要那块玉,难道也不想知道玉中的秘密?   再说,我看你将来怎么向‘散花仙子’交代?”   好康又摇摇头道:“我也不想知道玉中的任何秘密,至于向‘散花仙子’交代,那就看‘东岳才女’慕容美将来如何向我交代了。”   花小猫道:“那块玉如今转到‘南岳魔女’长孙蕙的手中去了,刚才那个女人也想得到,看来为那块玉引起的风波一定会愈来愈大,只希望玉蝠别背叛‘南岳魔女’才好哩。”   好康道:“小兄弟,如果那块墨玉佩中真的隐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以你看,最先知道的人应该是谁?”   花小猫毫不考虑的道:“那自然是慕容小姐,第二个才是‘散花仙子’了。”   好康继续问道:“这就是啰,红莺是慕容小姐的得力丫头,如今她将玉弄丢了,你说慕容小姐是不是要设法将玉再夺回去呢?”   花小猫道:“那当然要啊,先前小桃不是说,慕容小姐已经开始向   ‘南岳魔女’反攻,只身出来设法夺玉么..”   突然改口惊道:“啊,与玉蝠同行的那位姑娘,莫非就是慕容小姐?”   好康点点头道:“我的确是有这种怀疑,因为,只有她才最了解那块玉的价值和秘密,但愿真的能够是她才好哩。”   花小猫皱皱眉道“不会啊,如果真的是慕容小姐,怎么会与玉蝠走在一道?”   好康含笑说道:“江湖本就是波诡云谲,充满著尔虞我诈,也许慕容小姐隐藏著真实身分,以另外一种身分先与玉蝠接近,然后再伺机向‘南岳魔女’下手,就比较方便多啦。”   花小猫跳起来笑道:“假若她真的是慕容小姐,那她这办法当真是妙。”   但接著却又惊咦一声,道:“咦,不对啊,如果她真是慕容小姐,那她怎么会帮助玉蝠残杀武当派人呢?我想绝对不会是她。”   好康剑眉微皱,点点头道:“经你这样一提,我也想起来了,不论红莺、金雀、紫燕以及小梅、小桃这些人,都很和气温柔,但我们所见到的那位姑娘却是杀气逼人,从这点看来,她又的确不像是传言中的慕容姑娘..但她又是谁呢?”   花小猫低低一叹,道:“唉,我看事情愈来愈严重,问题也愈弄愈复杂了。”   好康随口问道:“有甚么复杂?”   花小猫摇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很不简单就是。”   好康偏头想了一想道:“你这话也对,如果那位姑娘不晓得那块墨玉的价值,或是知道而不想得到,就的确单纯多了;可是,如今她不但想要得到,而且还欲怂恿玉蝠去背叛‘南岳魔女’,却就变得复杂多了,同时也严重多啦。”   接著即又补充一句道:“幸好玉蝠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花小猫道:“不,我看玉蝠迟早会上她的当,而背叛‘南岳魔女’..”   突然一声鹰鸣,头顶劲风飒然,两人仰首望去,只见有五只苍鹰在两人头顶的上空绕圈旋飞。   此时大约二更将尽,三更稍头,一轮明月高挂天际,长空湛蓝如洗,群星灼灼若谜,一切都是那么高远、幽静。   月华如炼,万缕清辉像流苏般的注入这世界,泄泛起一宇的空灵,仿佛生存在一个透明的梦里。   五只苍鹰像是这世界唯一的灵魂,在高空中时而声旋,时而穿梭,时而却又悠然的滑过岩边与树梢。      蓦然,从山下传来一声娇叱。   接著,又响起数声虎啸,几声鹰鸣。   娇叱、虎啸、鹰鸣,这些复杂的声音,将原有的宁静撕裂得碎片纷纷,而原有的祥和也一变而为杀机峭抖。   好康和花小猫两人,也因而倏然站了起来。   娇叱之声连连传来..   虎啸、鹰鸣,亦绵绵不断..   于是两人向山下望去,下面是一条长长的峡谷,比这山坡之上毕竟阴黯得多,两人望了许久,方见一座大石后有两只巨虎、三只苍鹰,正在攻击一位女人。   从背影望去,那的确是一位女人,但这女人的身形却也不算太矮,身手也颇为矫健,独斗二虎三鹰,仍然有攻有守,毫不含糊。   但由于那座峡谷的确太大,人、虎、鹰的身影时现时没,若有若无,所以无法看清真实情况。   花小猫侧头问道:“大哥、我们是否要下去看看?”   好康点点头道:“你先将短剑出鞘,随时提高警觉,严密戒备。”   花小猫微微一惊!问道:“怎么,马上就要厮杀么?看你如临大敌一般。”   好康仰首望了望那五只苍鹰,道:“这些鹰虎分明是被人饲养,受人驱使,如果我所料不错,只要我们身形一动,那五只苍鹰就会向我们攻击。”   花小猫点了点头,锵然一声,寒芒闪处,剑已出鞘。   果然,两人未走多远,数声鹰鸣,两只苍鹰业已俯冲而下,直同两片黑云,同二人头顶闪电罩落。   鹰隼来得的确是快,花小猫尚未著清它的身影,两只刚爪已经罩临到他的头顶,赶紧一声暴喝,唰唰两剑,迎空挥出。   忽闻一声鹰鸣,接著血雨当空,凌空洒落。   原来,那只苍鹰太不小心,也许是欺他人小年幼,竟被他这两剑斩为四块,顿时血肉横飞,洒落一地。   好康则于沉喝声中,遥空一掌,将另一只苍鹰震得碎羽纷飞,翻翻滚滚,落下谷去,但却不知它的死活?   于是两人继续向山下谷中奔去。   其余三只苍鹰似是见同伴惨死,极欲报仇,也像训练有素,全都是一声不吭,敛羽疾降,同时向好康背后悄悄偷袭而来。   好康是何等人物!只要他在凝神戒备之下,周围二十丈内可闻蚁语   蝇音,有三只鹰隼同时向他身后扑到,他岂会不知?   但见他蓦然转身,双臂一错,奋力推出一掌。   顿时力浪排空,怒滔泄涌,势若惊天狂浪一般。   三只鹰隼似是也知厉害,同时一声惊呼,冲霄而起,方躲过这一劫难,但却在空中惊叫不已,旋突疾飞。   好康由于这一耽误,故与花小猫之间相去已远。   忽听花小猫的声音说道:“这位姊姊别慌,我来帮你。”   接著,突听一个姑娘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千万别来涉险,这两只老虎可凶猛得很,不顾性命的猛扑;尤其上面三只的鹰隼更是防不胜防,如今我已被鹰隼抓伤左肩,你可要注意啊..”   随即连忙改口一声娇叱,许是又落险境。   紧跟著虎啸连声,鹰鸣阵阵。   并还间杂著花小猫的喝吼之声..   ※      ※      ※      ※   好康身形连闪,已到谷中,凝神望去,只见花小猫与一位身著青衣的姑娘两人,背靠背的与二虎三鹰缠斗不休。   这真是别开生面的一战,虽然人兽有别,但却都斗得叫吼、喝叱连声。   好康仔细望去,才发现那位姑娘手中,使的虽然是一支三尺长剑,但左肩右斜,却挂了一张硬弓,腰下也系著一个长形弹袋。   原来此女就是前日所见,那位伫立山顶的黑鹰姑娘。   此时黑鹰虽得花小猫之助,力拒二虎三鹰,暂保不败,但因她曾独力奋战甚久,体力消耗过多,所以这时她已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何况她的一肩已被爪伤,犹在汩汩流血。   好康看得甚为不忍,连忙跨步上前,猝然出手,左掌右指,各发一招,紧接著右腿一抬,呼的踢出一脚。   只听一阵虎鸣鹰叫以后,随又变得寂然无声。   原来,他这一指一脚,将两只凶恶猛虎踢得几个筋斗,负伤而逃;而他那排空一掌,也将三只鹰隼震得凌空几个翻身,边疾飞往别处。   花小猫侧头笑道:“大哥,你也来啦,这位就是黑鹰姊姊。”   好康望著黑鹰互相点头一笑,道:“小兄弟,你快些为黑鹰姑娘敷药裹伤,如果再有鹰隼猛虎扑来,都由我一人对付,无须你二人出手。”   忽听有人冷笑一声说道:“哼,看你娃儿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老夫所养的鹰虎无数,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小子如何应付得了。”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对面七丈远处,从一块大石之后转出一位头挽   发髻,肩负药锄的青衣老人。   这老人像貌清瘦,身形修长,古朴而淡雅,并有一种虚情飘逸之气,乍看之下,不像坏人,倒有些长者之风。   可是在他身前的脚边,却一连匍匐著十二头斑斓猛虎,个个虎貌狰狞,眼若铜铃,瞪著己方三人,作势欲扑。   同时,另有许多只鹰隼也在三人头顶声旋、监视。   这气势的确不小,如果同时发动攻击,当真是很难应付,所以花小猫和黑鹰两人都看得暗吃一惊!   只听那青衣老人傲然笑道:“看到了吧,上有鹰,下有虎,尔等三人还想逃么?”   好康点点头道:“这种阵仗的确不小,也很新奇。”   那青衣老人嘿嘿笑道:“只要老夫一声令下,这些鹰虎就会同时猛扑而上,你们三个娃儿不落鹰爪,就遭虎吻,一个也别想跑脱。”   他这些话虽是有些恐吓,但的确也是实情。   好康却淡然一笑,道:“看您老人家器宇高雅,风骨不俗,想必也是前辈高人,不知高姓大名,为何竟对这位姑娘过意不去?”   那青衣老人抚须笑道:“老夫姓名早已忘怀,不过,三十年前,江湖中人都称老夫为灵鹫叟。”   黑鹰姑娘大吃一惊,道:“啊,‘鹰王’!”   那老人得意笑道:“不错,正是老夫,不过,‘鹰王’之名乃是三十年前,因为那时老夫只会驯鹰,不会伏虎;可是如今,老夫又多了一项绝技,却就不知称甚么才好?”   好康剑眉一皱,原以为此人像貌不俗,其心地也必然不错,哪知竟是这么个软硬不吃,六亲不认的老怪物,据说三十年前,此人为祸江湖,心狠手辣,凶残已极,后来幸为“东邪”和“中神通”二人联袂赶跑。   想不到如今却又出世了,而且还多了一项伏虎奇技。   黑鹰既是“东岳才女”慕容美身边的得力丫头,自然见闻极广,一听说对方竟是“鹰王”,不禁浑身一震,暗觉今夜实在糟糕透顶,难以善了。   只有花小猫啥事不懂,当下嘿嘿笑道:“你既然整日与这些禽兽为伍,那就干脆自称为‘鹰虎两王’好啦。”   灵鹫叟先是脸色一沉,但旋又展颜一笑,道:“好个刁钻古怪的娃儿,你前一句话骂了老夫,后一句话却又说得老夫听了舒服,就不难为你,你走吧。”      花小猫随口问道:“那我大哥呢?”   灵鹫叟将好康望了一眼道:“看这小子器宇不凡,功力想必也会不错,老夫要以他为鹰虎试招,只要他能逃得出鹰虎拦截,绝不再追就是。”   花小猫又嘿嘿笑道:“你想得倒是很好,但我劝你最好是不要试。”   灵鹫叟问道:“那为甚么?”   花小猫含笑说道:“你先别问我为甚么,等一下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我还要问你,这位黑鹰姊姊呢?你是否可以先让她离去?”   灵鹫叟斩金截铁的答道:“不行!”   花小猫追问道:“那为甚么?”   灵鹫叟恨恨说道:“她是‘东岳才女’的得力之婢,‘东岳才女’的父亲‘东邪’,乃是老夫的死对头。”   花小猫笑道:“打不过主人,就找人家仆人出气,你也太了不起啦!”   灵鹫叟咬牙道:“最近三天以来,她一连射杀了老夫五只鹰隼,而且老夫这隐身之处已被她发现,害老夫又得重新觅地隐藏,我岂能轻易饶她。”   花小猫又问道:“那你想将黑鹰姊姊怎么样?”   灵鹫叟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夫要将她生擒活捉,浑身撕成一块一块,拿去喂鹰喂虎,一方面为那些已死的鹰隼报仇,一方面也为老夫当年败在‘东邪’手中而泄恨。”   花小猫却一阵哈哈大笑,故意没有说话,灵鹫叟怔了一怔!茫然问道:“奇怪,你娃儿笑些甚么?这又有甚么好笑的?”   花小猫笑声一收,正容说道:“我笑你已经七老八十啦,还在做你的千秋大梦,哼,大祸已快临头了,我劝你还是快醒醒好啦。”   灵鹫叟皱眉问道:“你娃儿说些甚么?老夫不懂,甚么大祸临头哪?”   花小猫用手一指道:“现在我告诉你吧,我大哥虽然脾气很好,不爱生气,但如果惹火了他,一旦发起怒来,凭你这些小猫、小鸟还不够他打发。”   黑鹰听他说得这么轻松,忍不住咯咯一声低笑,灵鹫叟气道:“你小子唬谁?以为老夫是吓大的么?”   花小猫淡淡一笑道:“我不是唬你,也不是吓你,而是在警告你。   尤其我大哥一身侠肝义胆,最爱仗义勇为,最讨厌别人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何况你又是欺侮一位姑娘家,更犯了他的忌讳,你老小子如果再坚持下去,岂不是大祸临头了吗。”      面对一代“鹰王”这种凶人,他居然敢骂对方为老小子,而且还骂得相当自然、顺口。   黑鹰不禁向他偷瞄一眼,无限激赏。   灵鹫叟虽然身负奇技,但也是老成了精的人物,尽管觉得花小猫这些话只是在吓唬而已,但仍然提高警觉,唯恐阴沟里翻船,对好康仔细打量起来。   好康仍是不言不笑,也不生气,镇静从容,神色如故,使人无法看出他的深浅,致使灵鹫叟真还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踌躇犹豫,难下决定。   花金猫又说道:“灵甚么老小子,我看你还是听我的劝,大家好聚好散,让我们三人就此离去,两不吃亏,免伤和气。”   灵鹫叟忽然哈哈一笑道:“说来说去,你小子还是在虚张声势,吓唬老夫,想由此平安而去,哼,你小子人小鬼大,当真不假。”   花小猫皱眉问道:“怎么,难道你是不相信么?”   灵鹫叟点点头道:“老夫的确不信,你小子的大哥哪有那份能耐!”   花小猫道:“这么说来,你老小子还是要冒险一试啰?”   灵鹫叟:“老夫当然要试..”   好康接口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别将你一世英名毁在我的手中。”   花小猫在旁叹了口气,道:“唉,不听..我小人之言,吃亏在眼前,那你就试吧。”   适才从好康口中这一亲自说出,而且还说得相当慎重,仿佛很有把握,致使灵鹫叟又有些犹豫起来。   原来此人自三十年前即败于“东邪”之手,又输于“中神通”掌下,从此以后凡事无不小心谨慎;同时多年又与这些禽兽为伍,不但袭承了凶残的禽兽本性,并还染上些多疑的禽兽习性。   可是,如今话已出口,却又不得不试。   当下一阵嘿嘿阴笑道:“只要老夫一声令下,或是挥一挥手,这十二只猛虎和天上这许多只鹰隼,就会一齐向你三人扑到,有若雷霆万钧,排山倒海之势,不要说鹰爪虎牙,就凭那种雄风气势,吓也会把你们吓死。”   假若真是那样,不啻是石破惊天的一击,其威之雄,其势之猛,真使人不敢想像,所以黑鹰和花小猫两人,都不自主的暗中打一寒噤。   好康故作一惊,笑道:“啊,那倒是很够刺激,想必也很有趣儿,你不说我还不想试,如今你这一说,我却非要试试不可了。”      现在双方话已讲死,简直毫无松让余地。   灵鹫叟将好康重新看了一眼,皱眉说道:“老夫再问最后一句,你小子真的要试么?”   黑鹰侧头望望好康,嘴角微动,欲说又止。   好康因一直都在注视著灵鹫叟的一举一动,故未见到黑鹰面上的神情,当下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啰,要就快些下令,否则,哼..”   故意不说下文,却突然脸涌杀机,威仪顿展。   灵鹫叟看得一呆!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在生气了,想不到这小子竟会有这么凶,浑身杀气逼人,令人望而生畏,当真不可轻视。   但这时已是骑虎难下,只有咬牙一拚。   随即仰首一声怪叫,同时也挥一挥手..   接著,黑云当空,群鹰飞聚,向下俯冲而来!   虎隼啸声四起,震山荡谷,有若狂飙一般的直向三人猛扑而上。   紧跟著劲风鼓动如潮,砂飞石溅,掀起一天尘雾,端地是虎跃鹰扬,锐不可当,直同惊天动地一般。   眼看那些猛虎、鹰隼,即将同时扑到..   只见好康仰首一声劲啸,惊震四野,直荡云空,像是一个青天霹雳,猝然响彻天宇,音波力浪,直向四周扩散。   当他啸声起处,只见那些鹰隼有的碎羽纷飞,有的凌空几个翻滚,像是立刻昏去,随又蓦然清醒,四散惊飞..   而那十二只猛虎也是哀号连声,个个突然跌倒,却又连忙挣扎爬起,疯狂的向谷外逃去..   灵鹫叟大吃一惊以后,骇然说道:“想不到你小子功力这么高,居然能发出这种狮子吼来。”   好康脸色一沉,怒声喝道:“快滚,带著你这些禽兽快滚,否则,本爷再啸一声,不但你那些鹰虎全部完蛋,就连你老小子也难走脱。”   灵鹫叟倒是相当听话,一声不吭的跨上一只虎背,随著那些巨虎向谷外奔去,并时而发出一声怪叫,以招引那些飞散的鹰隼。   直到相去甚远以后,才听灵鹫叟的话声说道:“你小子不要神气,今夜你得罪老夫,将来自然有人会来收拾你小子,方知老夫也不是好惹的人。”   好康正要仰首再啸一声,忽听黑鹰笑道:“想不到好公子的功力竟有这高,令贱妾今夜算是开了一次眼界,承蒙贤昆仲救援,不胜感激,这厢致谢了。”   话声中,分别向好康和花小猫两人各施一礼。      好康拱手笑道:“姑娘请别客气,彼此可说是不算外人..”   花小猫抢著说道:“是啊,红莺、紫燕二位姊姊都和我大哥很好,就连小梅、小桃,尤其是小桃,与我更是无话不说。”   他之所以说无话不说,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只是代表很熟很好之意,但在黑鹰和好康两人听来,却就别有意趣,所以,黑鹰忍不住一声咯咯轻笑。   好康见黑鹰生得眉目端庄,身材高,只是肤色较红莺等人略黑了一点,但却更显得婀娜矫健,刚毅挺拔,并有一股不屈不挠的气势,是另外一种美,不禁大生好感,当下含笑问道:“姑娘的肩伤,不要紧吧。”   黑鹰大为感激,摇头笑道:“刚才承小兄弟上药包扎,现在已不碍事了。”   说话间并故意将左臂甩了甩,表示的确无碍,花小猫问道:“黑鹰姊姊,你是怎么遇上那老小子的呢?”   黑鹰缓缓说道:“三月以来,我们所放出的信鸽时遭鹰隼拦截残害,半月前我家小姐就派我出来察探,三日来我的确是以我袋中铁弹射杀了五只,昨日下午我又射中一只,但却没将她射死,我一路追踪至此,那晓得这谷内就是那灵鹫叟的老巢..唉,幸好你兄弟两人赶来救了我,否则就更糟。”   说到这里,忽听她叹了口气,又道:“本来是银凤大姊要出来察探,是我自己争著要来,如果是银凤大姊前来,那就好啦。”   好康听得微微一惊!花小猫却抢著问道:“怎么?难道你们银凤大姊就有法子制他么?”   黑鹰点点头道:“我银凤大姊的武功虽比我略逊一筹,但她一身火器,这世上除了我家小姐以外,恐怕再无人能出其右,像这样一条峡谷,她只要两颗飞雷弹即可将之炸垮,把这条峡谷填平。”   花小猫听得暗吃一惊!道:“可是,像你刚才与那些鹰虎近身肉搏,相信你银凤大姊就没法子了,因为,如果她要炸,连她自己也会遭殃。”   黑鹰摇摇头道:“那才不会哩,因为她还有两种大小不同的火器,如果是对付猛虎,她可用霹雳神弹,假若是对付鹰,她可以用..”   忽然改口惊咦一声,道:“咦,你这像是有意探听我大姊的秘密,我不说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这么刁钻顽皮,厉害得紧。”   花小猫厚著脸皮说道:“那怕甚么嘛,你我又不会为敌,何况你们小姐也取消了以后各阵,我大哥从今以后也不再闯阵了。”   黑鹰问道:“谁说取消了,目前还只到第四阵哩。”      花小猫一阵哈哈笑道:“原来你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呀,现在我就告诉你吧,你们的第四阵早已散了,第五阵也自动撤啦。”   黑鹰有些不信的摇摇头道:“不会吧?”   花小猫抢著笑道:“怎么不会,而且还是我们亲眼所见..”   接著便将“太行五虎”、“桐柏三豹”等人被“南岳魔女”擒走,以及前日路遇小梅、小桃,并接获银凤飞鸽传书之事,详细讲了一番,最后又道:“你们银凤大姊并令小梅、小桃两人,就近通知你们所有之人,务必于下月底以前,在天津聚齐,然后再一同乘船,直下苏杭,以俾于中秋之夜泛舟西湖哩。”   黑鹰皱皱眉道:“我还得立刻赶去才是啰。”   花小猫点点头道:“照理说是如此,但究竟去不去就看你了。”   黑鹰苦笑一下说道:“本来我还想再去追踪一下灵鹫老怪,看他迁往何处,唉,这样一来,恐怕今后就很难找到他啦。”   好康摇摇头道:“姑娘只身前往那太危险,我劝你且先回去,与你们小姐和银凤姑娘,商量好对付办法以后,再找那老怪不迟..”   黑鹰点点头道:“也只得如此了,倒是好公子你,刚才那老怪临去时曾说,你现在得罪了他,将来自会有人来收拾你,听他这种口气,显然在他身后还有极厉害的人物,做为他的靠山,好公子今后还需多多注意才好哩。”   好康淡淡一笑道:“谢谢姑娘关心,在下自会随时提高警觉。”   花小猫却皱眉问道:“不知这灵鹫老怪是哪一方面的人?他身后..”   黑鹰接口说道:“还不是‘南岳魔女’方面的。”   但见好康摇了摇头,黑鹰即又立刻改口说道:“不,我是说他和‘南岳魔女’是一伙的,当然,凭‘南岳魔女’如何能指挥了他。”   好康仍然摇摇头道:“也不对,你这种看法不但不对,而且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黑鹰有些不悦道:“怎么不对?如今只有‘南岳魔女’在与我家小姐作对,而且双方都在逐渐化暗为明,简直是短兵相接了。”   好康含笑说道:“我之所以说你这看法不对,是由于我曾亲眼看见那些鹰隼,也曾多次追捕过‘南岳魔女’方面的信鸽。”   黑鹰暗吃一惊!问道:“真的么?”   好康点点头道:“不错,一点都不假,如今南岳方面的人,却误认为那些鹰隼是你们东岳方面所饲养的哩。”   黑鹰浑身一颤道:“据你这么说来,莫非有人故意从中弄鬼。”      好康又点点头道:“所以我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啰;其实,你们小姐与‘南岳魔女’之间,又没甚么深仇大恨,何必这么彼此不容哩?希望姑娘回去善劝你们小姐和银凤姑娘,这事要多加慎重,千万别中了歹人奸计才好。”   黑鹰低头想了一想,方扬眉笑道:“好公子这话说得很对,贱妾回去以后,定将公子之言禀明我家小姐,‘南岳魔女’处亦希公子能多加开导。”   好康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只要我能遇见‘南岳魔女’,定当为你们双方说和,现在天已大亮,我们就此别过,姑娘请多保重。”   说罢,拱了拱手,牵著花小猫直向谷外走去。   黑鹰望著他两人背影,心中似有许多感触,眼看两人渐去渐远,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希望好公子别要忘记,我家小姐的中秋之约。”   好康回头一笑,随又挥了挥手..   ※      ※      ※      ※   经过数日奔波,两人已来到宜昌郊外。   花小猫道:“听小梅说,我师兄和‘孟氏双英’,已经在宜昌城内的临江楼等我们很久了,大哥,他们该不会走了吧。”   好康摇摇头道:“不会,我与他们之约有一个月时间,如今尚未及一月,他们怎么会走?何况他们无事,反正到处是玩。”   当两人转过一处山坳,宜昌城市已在两人脚下了。   此时,夜幕低垂,晚雾轻飘,由于视线辽阔,原野苍茫一片,若隐若现,另有一种迷离、朦胧之美。   沿江一带,有如子夜星河,已是万家灯火。   较远处,则是帆影点点,渔火闪闪,并时而听到隐隐的江涛之声,岸上灯火映入江中,平添无限情趣。   好康手腕一紧,含笑问道:“小兄弟,你说宜昌这地方很美是不是?”   花小猫连连点头说道:“美啊,美啊,简直美得不得了,啊好大一条河啊,我从来没看到这么大一条河,大哥,这大概是所谓长江了吧。”   好康笑道:“对不起,我自幼生长漠北苦旱之地,甚么长江、黄河,一向搞不清楚..”   这时,两人于谈话中走下山坡,进入宜昌城中。   宜昌,位于长江三峡出口,为楚蜀三省之门户。   当长好由四川东来,穿三峡而至宜昌,江面方始平坦而辽阔,乃一内陆之水路大码头,凡川东、江西一带之货物多集散于此,是故,市面非常繁华热闹。      好康正要向路人询问临江楼的去处,花小猫却道:“大哥,我们且先别找他们,再去江边看看好么,反正时间还早嘛,既然没事,又何必急于一时。”   好康不忍拂他之意,只得点头说道:“好吧。”   于是两人在市区中穿来转去,向江边快步走去。   当两人来到江边,举目望去,只见好康不知何时停了一艘既宽且大,而又极为华丽的巨舟。   这艘艨艟巨舰头尾至少二十丈,甲板离水三丈,甲板之上还有三层雕梁画栋的楼房,五根巨大的桅杆,旗帜彩带迎风飘扬,真是气象万千!   这条江水中本就停舟不少,但由于那只舟特别华丽壮观,此时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所以更加引人注目。   只听花小猫道:“大哥,那只船好大好漂亮啊!”   好康点点头,只是在静静观赏,没有作声。   但却又似忽然想起道:“莫非那船就是‘南岳魔女’的银河璇宫么?”   好康随口应道:“谁晓得。”   花小猫笑道:“我们怎么设法进去看看就好。”   好康侧头问道:“小兄弟,你是真的想去么?”   花小猫道:“那要如何去法?除非租售小船划了过去。”   好康微微皱眉,仔细看了一看,这才道:“那船虽然是停泊江心,距这岸边有三十余丈,可是,中间却有许多渔舟相连,那些桅杆足可垫脚。”   花小猫吃了一惊!道:“大哥,怎么,你是想就此飞身而渡么?可是最远那只小船离那只大船似有十多丈远,万一跌入江中,那可是只有送命哩。”   好康含笑问道:“怎么,你这就怕啦?”   花小猫摇摇头道:“我不会游泳,万一落入水中就一点辄都没有了。   大哥,你呢?你会不会游泳?”   好康立刻想起那天在湖水中吃了不少苦头,摇头笑道:“我虽然会一点点,但在这大江之中即就等于不会。”   花小猫道:“那我们还是租只小船划过去吧。”   好康摇摇头道:“那多寒酸,徒自惹人讥笑,就不如不去。”   花小猫皱眉说道:“那怎么办?”   好康精眸一闪,笑道:“你先将短剑出鞘,我于半空中先将你抛上船去。”      花小猫微惊问道:“怎么?难道又要厮杀,有番激战吗?”   好康含笑说道:“因为我将你先抛上船去,对方却在全神戒备之中,突然见到飞来一人,岂能不起械斗?所以,你必须先挡他们三招,然后我才会跟著赶到。”   花小猫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可要注意些,我是真的不会水哟。”   说话间,锵然一声,寒芒电闪,短剑业已出鞘。   好康哈哈一笑道:“放心,想不到你还这么怕死,真是奇闻..”   好康四周望了一眼,见附近无人,突然右臂一环,抱著花小猫腾身而起,冲飞四丈余高!   半空中提气,挺腰,飕的一声,落脚处已在一根桅杆之上。   好康轻身功夫本就不错,近日来连续艳遇不断,内力突飞猛进,只见他在半空之中双脚连点连起,每次都是点落在一根桅杆之上,而且相去数丈,直同两只大鸟一般。   当他第五次落脚于一根桅杆之上,方始被人发现,有的看得失魂落魄,目瞪口呆,有的即大声惊叫起来。   这一惊叫,顿时惊动那艘大船,人人出来观看,同时各人刀剑出鞘,凝神戒备,宛若身临大敌一般。   直到最后那根桅杆,好康突然仰首一声长啸,划空疾窜,有若天马行空,平身飞出数丈之远!   接著振臂抖手之间,将怀中花小猫奋力抛出。   两人早有默契,花小猫乘他那一抛之势,凌空两个筋斗,这是生死关头,双脚用力往后一蹬,呼的一声,划空前扑,业已到了那艘大船上空,赶紧一式“孤鹜斜飞”,缓缓向甲板上飘落。   人还未完全落下,就感到刀锋森森,剑气凛凛,眼前暴起一片旋光,约有五件兵刃齐向身上涌来。   而且喝吼连声,娇叱盈耳,人影穿梭如流。   花小猫一声沉喝:“是我!”   这时情势危急,延得他无法再说下去,只得手腕一振,剑起奔云,唰唰唰接连挥出三剑,只听一阵金铁交击之声,溅起无数火花,总算将对方五人震退一步。   睁目一瞧,原来攻击自己的竟是“狂剑”凌飞、“怒刀”田横以及“桐柏三豹”等五人。   双方这一认清,都不禁呆了一呆!   少顷,方听“狂剑”凌飞喝道:“这小子大概是不想活了,居然敢欺上门来。”      “桐柏三豹”怔了一怔!皱眉问道:“从哪里跑来这么个孩子,他是谁哟?”   这当儿,忽闻少女们惊呼之声,继而又传来一声沉喝,紧接著轰的一声,有若拍岸惊涛,顿时狂浪暴涌,溅起一天水珠,就连这艘大船也连连震荡不已。   突听少女即又改口一阵欢呼,人人鼓起掌来。   花小猫扬眉一笑,突然问道:“大哥,你没事么?”   “狂剑”凌飞和“怒刀”田横两人,回头望去,正见到好康脸含微笑,一面缓步走来,一面则摇头说道:“还好,差点落入江中,结果却只是有惊无险..”   原来好康先前将花小猫抛出以后,一口真气业已用竭,人却直往下坠,但距那艘大船又还有丈余之远..   眼看他就会落入江中,致使那些少女看得同声惊呼。   蓦闻好康一声沉喝,猝然一掌击向脚下水面,轰的一声巨响,他却藉那一点反震之力,身形突然拔升两丈余高,半空中微一晃肩滑步,却已经踏上船板。   刚才那一幕的确惊险万状,令人看得惊心动魄,直到他踏上船板以后,船上的那些少女才响起一阵欢呼。   当“怒刀”田横和“狂剑”凌飞两人,这一见到好康,都不禁大为紧张,连忙向“桐柏三豹”一打手势,改向好康围去。   耳际间突听有人暴声喝道:“住手,来人乃是小姐贵宾,尔等岂可如此无礼!”   大家侧头望去,原来是“泥鳅”章铁丘,这一惊,赶紧住手。   章铁丘连忙紧走几步,趋前拱手道:“好少侠、花小弟,别来无恙,二位近日可好?”   好康哈哈一笑,道:“有办法的人到处都有办法,张总管又高升啦。”   虽是称赞之词,但也不无揶揄讽刺之意,章铁丘讪然笑道:“自奉仙姬之命,将‘太行五虎’押来此地以后,承仙姬赏识,并得红莺姑娘多方美言,方受任这银河璇宫总管之职,也可算是托二位之福了。”   这家伙的确是油嘴滑舌,八面玲珑,处处顾到。   花小猫笑道:“虽然同样都是总管,但这里是受仙姬姊姊直接指挥,不论权势、身价,都比洛阳百蝶园的总管大多啦。”   章铁丘望著好康又拱手道:“好说,好说,仙姬知道好少侠这一、二日内必到,所以三日以前就从洞庭湖中昼夜兼程赶来,二位今夜总算来了。”      忽听一个清脆娇甜的声音说道:“原来是好兄弟和花小弟驾莅,欢迎、欢迎,愚姊迎接来迟,还请二位原谅,快请舱中入坐,以俾献茶。”   抬头望去,原来是“南岳仙姬”长孙蕙,身后还随著玉蝶、小茵、小薇、小黄、小白等众女婢。   玉蝶、小茵此时都已换上了正常的衣衫,不再是那种充满诱惑力的薄纱了。   只是她们眼中充满柔情蜜意,千万相思,只是当著众人之面不敢说出口。   这时,“怒刀”田横、“狂剑”凌飞、“虎掌”厉勉、“驼拳”厉劳,以及“桐柏三豹”、“太行五虎”等人,全都俯首恭立于侧,肃然无声,显见“南岳仙姬”御下极严。   花小猫毕竟是孩子心性,抢著笑道:“啊,原来是仙姬姊姊,真的是你..”   话未说完已奔了过去,“南岳仙姬”亦张臂相迎。   好康拱手笑道:“在下兄弟来得鲁莽,还请仙姬多多原谅。”   长孙蕙牵著花小猫的手道:“好兄弟,再说这话那就太见外了。”   她一口一句兄弟,这不啻是在表明立场,只是把好康当兄弟一般看待,并没有其他意思,这就是她聪明之处。   说来也是,她已是二十四、五,而好康即还不到二十,以年龄来说,就是真的做好康姊姊亦不为过。   以身分、地位、权势来说,好康虽然身怀绝世武功,但出道未及半年,还只刚刚冒出头来,而她却早已是威震武林,独霸一方的巾帼奇英,老实说两人若真是结为姊弟,好康多少还有点高攀哩。   总之,她对好康这样称呼,不但使好康安心了许多,而且两人之间也似乎亲近了许多。   当好康见到玉蝶时,仍不失礼貌的点头一笑。   ※      ※      ※      ※   接著几人鱼贯进入舱中,那是一间极不宽敞豪华的大客厅,除了众女婢之外,在男士方面,仅只章铁丘因是总管身分,方可随身进入,其余如凌飞、田横、三豹、五虎等人,都仍然留在外面警戒,不敢随便进入舱中,规矩倒是甚为严格,好康深俱好感。   双方坐定以后,玉蝶亲自奉上茶来,赧颜笑道:“前次在洛阳城中,对少侠多有冒犯,贱妾罪该万死,后来少侠不但未予追究,反而向我家小姐求情,致使贱妾更加愧颜无地,故特来向少侠深致歉意,并申谢忱,叩问少侠金安。”      厅内小婢甚多,其实何需玉蝶亲自献茶,她之所以亲自前来献茶,本就寓有道歉致谢之意。   好康人极聪明,哪有不知之理,当下点头笑道:“不,不,那次我也有不对..过去的事就别再提啦。”   “南岳仙姬”咯咯一笑道:“这样就好,足见兄弟雅量宽宏,毕竟不同于一般世俗儿女,今后姊姊的这些婢女若有不是之处,好兄弟就别客气,尽管罚她们就是。”   好康急得涨红了脸,双手乱摇,道:“不,不,我,我倒是有许多..   需要你们照顾的地方..”   长孙蕙点头笑道:“不要紧,今后你兄弟两人如有任何困难,尽管告诉姊姊,无论我能力及与不及,都全力以赴就是。”   好康这才吁了口气,道:“那就多谢姊姊了。”   双方客气已罢,长孙蕙却转换话题问道:“你兄弟两人是甚么时候到宜昌的?”   花小猫抢著说道:“我们也只刚刚才到,因为我从未见过这大一条河,所以就和大哥先来河边看看,却又看到姊姊这条大船啦。”   小薇在旁咯咯娇笑,插嘴说道“这是江,不是河,哼,真是少见多怪..”   因见“南岳仙姬”正在回头向她瞪视,所以连忙住嘴,不再往下说,随即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嘿,这倒真巧,听这妞儿口气,有点像是小桃,花小猫剑眉连轩,很想顶她几句,却又觉得与她不大熟,不好意思。   当下反而展颜一笑,拱拱手道:“多承姊姊指教,小弟这厢谢过啦。”   “南岳仙姬”长孙蕙点头笑道:“这位小薇是我身边最小的一个丫头,人倒是蛮乖巧伶俐,就只是喜欢和人抬扛,难得小兄弟这么宽宏大量,不但不予见责,反而还致谢,的确难得。”   花小猫侧头望了一眼笑道:“这都是跟我大哥学的,因为,他平常一再的对我说,在女孩子面前要忍让一些,才算是男子汉大丈夫。”   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也算是很会说话,不但于无意间抬高了自己,而且还将好康顺势捧了一把。   “南岳仙姬”望著好康,点头笑道:“那就难怪你兄弟两人都是这么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讨人喜欢了。”   随又回头望著小薇道:“你看,别人年纪比你还小,就这么懂得规矩,那像你只晓得仗著我的宠爱,与姊妹们斗嘴吵架。”   小薇咯咯笑道:“启禀小姐,婢子想说一句话,你先别骂我才行。”      长孙蕙点点头道:“好,你说吧,我不骂你就是。”   小翠用手一指,笑道:“那个小块头可鬼得很,他骂了你,你还说他好哩。”   她这嘴一说,厅内人全都暗吃一惊!茫然不解?   长孙蕙叱道:“胡说,别人彬彬有礼,何曾骂过我?”   玉蝶也在旁叱道:“你这丫头乱嚼舌根,小心我撕烂你那张嘴。”   小薇边笑边道:“真的啊,他的确是骂了我们小姐,当我们小姐夸赞他宽宏大量时,他说是跟他大哥学的,那么,这意思就证明他大哥更加雅量高洁了..”   “南岳仙姬”接口说道:“是啊,别人的确是如此,这哪里是在骂我啦?”   小薇咯咯娇笑道:“他表面上是没骂你,但若是将他所说的意思反过来呢,他跟他大哥学的就宽宏大量,彬彬有礼,那我们这些跟你小姐学的呢,岂不就是刻薄成性,贫嘴贫舌啦?”   经她这么一解释,所有之人全都是为之一呆!   只听小薇又继续说道:“所以我说那小鬼头可鬼得很哩,小姐却反而夸他。”   “南岳仙姬”不气反笑道:“你这丫头就只仗著这点小聪明,我相信小兄弟绝对没有这种意思,完全是你自行曲解,故意打胡乱说。”   花小猫也立刻申辩道:“对,是小薇姊姊乱讲,小弟的确没有此意。”   好康在旁打趣笑道:“兄弟,你又遇到克星了吧?以我看,这位小薇姑娘比那位小桃姑娘还要厉害得多,看你今后怎么得了。”   “小桃是谁?”   这句话,似是有许多人同时问出口来,好康即望著「南岳仙姬”道:   “小桃,是东岳慕容小姐身边最小的一位丫头,长得也很乖巧,比这位小薇姑娘还要小个一岁两岁,但她又比我小兄弟大个一岁两岁,其实,她和小兄弟两人的感情很好,但如果一有旁人在场,两人却又经常吵架。”   玉蝶插嘴问道:“那为甚么呢?”   花小猫却接著说道:“她要在我面前耍老大,总爱在人前管我,真是蛮横不讲理,却打又打不过我,所以,我大哥才经常劝我忍让..   唉,我真拿她没有办法。”   好康即又笑道:“可是,你也别要忘了,当你两人私自在一边时,她对你却又是百依百顺,这点却又是人家的好处。”   小薇却抢著说道:“我并不是蛮横不讲理啊,怎么说我比她还要厉   害?”   好康点头笑道:“姑娘请别生气,我之所以说你厉害,就是由于你爱讲理,而且也很会讲理,甚至能将歪理说成正理,死理讲成活理,无理说成有理..你想你这么灵巧,能言善道,叫我这位兄弟怎么受得了哩。”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异常轻松。   小薇正欲再予争辩,忽见窗外灰影一闪,一只信鸽敛羽飞了进来,玉蝶微一伸臂,已将她接在手中。   只听她惊啊一声道:“啊,它也曾遭到攻击,伤得这么厉害。”   大家凝目望去,只见那只信鸽身上羽毛零乱,残断不齐,有几处还受了些伤,显得非常疲惫不堪。   小薇接口说道:“这,定又是那些该死的苍鹰,哼,如果我会射箭就好,就专门去寻找那些苍鹰,为鸽儿们报仇。”   花小猫却随口说道:“那不能去,那太危险了..”   小茵问道:“为甚么不能去?又有甚么危险?”   花小猫道:“等一下我再告诉你,现在听玉蝶姊姊说些甚么?”   原来,这时玉蝶已将鸽翅下的信笺取出,将那只信鸽随手递给身后的小白姑娘,随又将信笺展开,惊道:“啊,是二姊玉蝉来的,她说大姊玉蝠为了躲避武当派人的追踪,现在已去了黄山,暂时还不能回来。”   “南岳仙姬”顿时玉面凝霜,甚为生气,才欲立刻发作,又觉得当著客人之面难免有失风度,只得暂时忍下。   好康因为与那玉蝠前后两次有过亲匿肉体关系,心中也极为她耽心。   “南岳仙姬”面色渐渐转缓,最后含笑说道:“玉蝠这丫头也太任性了,既然祸已闯下,就应该设法解决,光是这么躲躲藏藏,又有何用哩。”   好康和花小猫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却没有作声。   玉蝶在旁试著插嘴道:“可否让我去将她追回来?”   “南岳仙姬”道:“你去有甚么用,难道她就会听你的?明知回来会被受罚,她会那么傻..你如果逼紧了她,她会翻脸不认人的。”   玉蝶点点头道:“这样看来,将来还得小姐亲自去找她了。”   好康嘴角欲动,但要讲话却又忍住未说。   “南岳仙姬”却已知其意,随即问道:“兄弟似乎有甚么话,但请直说好啦。”   好康皱眉说道:“凭心而论,玉蝠姑娘的确是不该与武当派人结怨,   可是,她为了要报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却又情有可悯。”   “南岳仙姬”柳眉连皱,问道:“甚么杀父之仇?兄弟,你这话恕愚姊就听不懂了。”   好康望了花小猫一眼,微微一惊道:“那夜在南阳城外,她刚将武当五子杀死我就赶到,当我质问她时,她却口口声声说武当派人曾经杀了她的父母,她是为了要替父母报仇,而并非是为了我哩。”   接著,就将两月前于南阳城外发生之事,详细的讲了一番,只是瞒住采补疗伤一段。   最后又道:“当时她一则既未冒我之名,二则亦未装我之形,而且在时间地点来说,亦稍有差异,何况她又是为了报仇。总之她一切理由都占足了,我也拿她没有办法,只有任她去啦..结果我还是为她背了黑锅,直到最近才获得武当派人的谅解,这还得力于慕容小姐和‘孟氏双英’、‘火猴儿’等人哩。”   “南岳仙姬”道:“你听她胡扯,她原本就是个孤儿,仅只小我二岁,当我六岁那年,她进我家门,后来又随我同师学艺,我也从没将她当下人看待,彼此一向情感甚好,可是最近以来..唉!”   说到最后,故意一叹而罢,似不忍再说下去。   可是弦外之音不言自知,所以好康和花小猫两人又互相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好康即又皱眉说道:“这么看来,她之所以杀武当派人,还是想为小弟出头,是么?”   “南岳仙姬”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花小猫却插嘴问道:“仙姬姊姊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南岳仙姬”摇头一声苦笑,道:“这话说来话长,而且其间错综复杂,阴错阳差,致引起了这么大一场误会,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了。”   花小猫追问道:“甚么误会?还请姊姊明说好啦。”   “南岳仙姬”望著好康说道:“自从你好兄弟在洛口镇露了那两手,那时,这个‘泥鳅’章铁丘正在寻找门路,想进入我的洛阳分堂,偏偏你露那两手又被他看到,同时又听说‘东岳才女’,不惜以十道大关来强夺你那块墨玉,这一切都由玉蝶转告诉了我..”   但见她换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我与‘东岳才女’慕容姑娘之间素无嫌怨,更谈不到甚么仇恨,虽然彼此间的属下同在江湖上行走,难免有些小问题发生,但我仍然没有在意,我相信慕容小姐也一定和我一样,不会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      好康点点头道:“既然同是江湖中人,而又身居领导地位,是应该有这种风度雅量才对,否则,整个江湖岂不天下大乱啦。”   “南岳仙姬”点点头道:“是啊,虽然江湖中人都称我为‘南岳魔女’,那是由于我个性比较孤癖,不太喜欢与人为伍;但是我自信还能深明大义,是绝对没有任何魔行,至于人们对我如何称呼,我也并不计较,好坏由之了。”   好康又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并非是不喜欢与人为伍,而是孤芳自赏,曲高和寡,既没遇上真正能与你相交的朋友,也没碰到堪能与你一战的敌人,所谓自古英雄多寂寞即是如此,而一般世俗之人却将你误认为魔了。”   “南岳仙姬”暗吃一惊道:“兄弟,你的确与众不同,我这种心态你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足见你当真是位奇才,令人可敬可佩。”   好康拱手笑道:“那里,那里,姊姊太夸奖了。”   只听“南岳仙姬”又缓缓说道:“我是否算是一位英雄我尚不敢自认,但在我们‘五异人’之中,又的确以我最为孤独,‘东邪’和‘中神通’,都是年高德劭的长者,他二人既不可能与我为敌,亦不会以我为友,当然,我也不会去找他俩麻烦。”   花小猫却接口问道:“那我娘‘北癫’和‘西狂’独孤放呢?”   “南岳仙姬”微微一惊!笑道:“原来‘北癫’老人家就是令堂,倒是多有失敬了。”   随又继续说道:“由于彼此从未见过,她老人家不会与我交朋友,自然我也不会与她老人家为敌,至于‘西狂’么..”   说到这里,忽见她冷笑一声而罢,看她那样子,显然是对“西狂”   有些不耻之意。   ,忽听她的声音又起,继道:“总之,并非愚姊故意口出狂言,放眼当今武林,真能与我既可为敌,而又可为友者,仅只两人而已。”   花小猫扬眉问道:“那两人是谁?姊姊可否明说?”   好康即接口笑道:“我知道其中一人,那就是‘东岳才女’慕容美。”   “南岳仙姬”长孙蕙点点头道:“另外那位是,‘南海龙女’林海音..”   好康惊道:“啊,是她?我常听人说,‘南海龙女’不论容貌、武功、气度,俱皆超人一等,姊姊能许她为敌为友,亦足见高明了。”   长孙蕙又点点头道:“可是她二人我一直心仪已久,却都又缘悭一面,哪知我与‘东岳才女’朋友尚未做到,倒先做了敌人。”   好康摇头道:“那也不一定,江湖中人多半是不打不相识,也许有   一天你二人见面以后,彼此把话一谈开,反而成为莫逆之交哩。”   长孙蕙点头道:“你这话也对,但愿能够如此。”   但见她略停又起,继道:“其实,我并不想与慕容美为敌,开始我只觉得她不该对于一个刚出道的年轻人,也就是你,施与这么无情的打击,而且第一关就是‘黑河四凶’,第二关就是‘武当七子’,第三关却又是威名赫赫的‘西狂’..不说别的,仅以这一连三关的气势来说,就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如果是一般人,吓都会被吓死哩。”   花小猫道:“可是我大哥并没怕他们哟。”   长孙蕙莞尔一笑道:“在那时我怎么晓得你大哥有那种神功绝艺,只觉得慕容美这样做手段太毒辣了些,所以,我才以飞鸽传书指示玉蝶,叫她尽量设法助你大哥过关,更不可为‘黑河四凶’所害。”   但见她侧头一指玉蝶,又道:“这丫头武功虽然不济,但却别走蹊径,居然能将四凶擒住,真是大出我的意外;后来她竟自做聪明,连好兄弟也被她关入地牢之中。”   好康下意识的向玉蝶望去,只见她粉面飞霞,一片通红,极为羞怯的低下头去,甚是惹人怜惜。   耳际间却又响起“南岳仙姬”的声音说道:“这以后接著而来的就是紫燕、红莺两个丫头,居然带人将我的洛阳分堂挑啦,这叫人如何不气?正巧,这时玉蝠请令要去为好兄弟身挡第二关,当时我想武当派乃是名门正派,必会自重身分,不让你好兄弟过关而已,绝不会使你过分难堪,所以我就一口拒绝,可是经不住玉蝠在耳边再三唠唠叨叨,就只得任她去啦。”   但见她略停又道:“当她临去之时,我还一再告诫于她,叫她只能隐于暗处,为你好兄弟掠阵,除非你好兄弟有性命之虑,才可出面助你脱险,千万不可与武当派人结仇,哪知道她竟自做主张,而闯下这么一场大祸。”   好康黯然一叹道:“唉!她这祸闯得的确是太大了。在大复山中,我与小兄弟两人被武当派那么多人围攻,我们都没伤人。”   花小猫鼻中哼了一声道:“哼,假若我们也下毒手,武当派最少也要死伤百儿八十,可是大哥一再不准我伤人,就只好作罢啦。”   “南岳仙姬”长孙蕙道:“那时我的洛阳分堂被挑,正在气头上,却又碰上玉蝠为我闯出这么一件祸事,更加使我心烦。刚巧,红莺那丫头被我遇上,也就随手将她擒过来啦,我之所以将红莺擒来,是想迫使慕容美亲自出面来与我谈判,一则彼此化敌为友,二则希望慕容美能从中斡旋玉蝠与武当派之间的事,所以曾两度飞鸽传书,召玉蝠   回来静待解决。”   花小猫点点头道:“你这办法是很不错,可惜红莺姊姊却又逃啦。”   长孙蕙道:“红莺的逃走固然使我震惊,一则可见慕容美平时调教有方,二则方可证明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已经令我提高了警觉,但使我最为吃惊的是她们竟能以蜜蜂做为通讯工具,由此可见,慕容美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才女。”   说到这里,却见她点头一笑,又道:“照说,她能饲养鹰隼追捕我的信鸽,我早就应该将她视为一大劲敌才对,可是我却忽略了,直到发现蜜蜂通讯以后,我才蓦然惊觉,觉得那慕容美可能是我生平唯一的对手了。”   好康摇摇头道:“姊姊说的那些蜜蜂,是否为慕容小姐所养我不知道,但我晓得那些鹰隼却绝对不是她所养的就是。”   玉蝶接口问道:“好公子如何知道?有甚么证据没有?”   好康点头说道:“有,我们曾亲眼看到几次,那些鹰隼也追捕过东岳方面所放出的信鸽,所以我敢断言不是她们所养,再则..”   花小猫却抢著说道:“前几天我们还看见,慕容小姐身边的得力丫头黑鹰,使用银弓铁弹射杀那些鹰隼,为她们的鸽儿报仇哩。”   “南岳仙姬”浑身一震!惊道:“这样说来,是有人故意从中弄鬼,想挑起我与慕容美之间的火并,那人才好从中得利,是么?”   好康又点点头道:“的确是如此。最初,东岳方面的人,也以为那些鹰隼是姊姊你们所养,可是现在就已晓得不是的啦。”   长孙蕙柳眉微皱,问道:“那为甚么?难道她们已经找到养鹰的人么?”   玉蝶也插嘴问道:“那会是谁?谁又有这么大胆?敢与东南两岳为敌。”   好康含笑问道:“姊姊可知道灵鹫叟这个人么?”   长孙蕙大吃一惊道:“啊,‘鹰王’?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只因此人成名时,我还没有出生,后来听前辈人物谈起,才知有此一人善于驯鹰。听说此人于三十年前,被‘中神通’和‘东邪’两位老前辈联袂逐出中原,怎么现在又出世啦。”   花小猫点头说道:“他不但又已出世,而且还多了一项奇技,除了驯鹰以外,又能役虎,简直是,驯鹰役虎双冠王哩。”   长孙蕙又吃惊道:“啊,连小兄弟都知道,不知你兄弟两人是听人说的?还是自己遇上的?这消息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花小猫道:“怎么是听人说的呢!是我和大哥两人亲自遇上,而且   还救了黑鹰姊姊一命,大哥还施展了一次从来不用的狮子吼哩。”   接著,便将那夜巧遇灵鹫叟的事详细讲了一番。   最后并望著小茵说道:“所以,小茵姊姊先前说要用箭去射那些鹰隼,我说那不能去,那太危险了,就是这个意思啰。”   长孙蕙皱眉想了一想道:“仅以武功而论,据说那灵鹫老怪并不算怎么特别高明,不过,他这次出山,如果不是被人所利用,那就是他身后有极大的靠山,否则,光凭他那点驯鹰役虎的伎俩,又能成甚么大器?”   好康点点头道:“黑鹰姑娘也是这么说,但不知老怪身后隐的是谁?”   长孙蕙微笑答道:“依常理判断,应该是‘东邪’与‘中神通’两位老前辈的生死大敌,至于我,他们只不过藉我与慕容美之间的不睦,点燃火线而已..啊,对啦!”   忽听她突然改口说道:“兄弟,听说那灵鹫老怪素来是睚眦必报,你那天晚上抄了他的老窝,使他落荒而逃,小心他对你报复啊。”   好康哼了一声,道:“只要能让姊姊与慕容小姐之间的误会化解,就是再大的强敌我也不怕。”   长孙蕙一阵咯咯娇笑道:“兄弟,你这番话不但我听了舒服,我想就是慕容美听了自必更加高兴,听说慕容美不但是天下才女,而且也是人间美女,同时以年龄来说,你两也正堪匹配,如果我与她化敌为友,你猜我第二件事要做甚么?”   好康摇摇头道:“这叫我如何猜?谁晓得你要做甚么?”   长孙蕙又是一阵娇笑道:“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你和慕容美两人做媒,先讨杯喜酒来喝,到时候希望兄弟能赏我这张薄面。”   她这一说,厅内之人都不禁笑了起来,好康俊脸一红,假装气道:   “姊姊,我是和你说真的嘛,你怎么却取笑我?”   一听说是喝酒,花小猫就不禁咧嘴一笑,道:“啊..那一定是最好喝的酒,我要喝!”   ※      ※      ※      ※   这艘银河璇宫的确是够宽够大,也很华丽。   最上两层住的是“南岳仙姬”长孙蕙以及众婢女。   底下这一层,大部分做了客厅及饭厅,也还有雅致的客房。   船尾则是厨房及厕所。   至于“泥鳅”章铁丘、“怒刀”田横、“狂剑”凌飞、“虎掌”厉勉、“驼拳”厉劳、三豹、五虎,以及众水手们,都住在甲板之下的二层。      当夜三更之后,月隐星沉,窗外一片朦胧,除了隐隐的江涛声外,四野寂静,轻柔的夜悄悄地从窗外溜了进来,飘起几许凉意,使人精神为之一爽。   好康躺在客房中的床上,已经了无睡意,侧头一看邻床,花小猫却是好梦正甜,这孩子真是够野,连睡觉也不老实,被子已经被踢到床下了,还浑身赤裸的猛睡。   好康起身为他拾起被子,重新盖好,忽然他心中一动,似有所觉..   仔细一听,似有夜行人衣袂飘风之声,而且已来到这银河璇宫。   先于临睡之前,好康曾听章铁丘将今夜轮值人员报告给“南岳仙姬”   长孙蕙,心知此时正是“太行五虎”值班守夜。   此舟乃在大江之中,离岸尚有三十余丈远,可见来人也是借助于那些小舟的桅杆垫脚飞渡而来,但沿途却都未曾被人发现,显见来人身手之高了。   尤其,“太行五虎”亦非等闲之辈,对方居然能躲过五虎视线而不为所觉,显见其人轻功何其了得。   老实说,近几年来,“南岳魔女”之名早已响遍大江南北,不仅独霸一方,而且威震四海,一般江湖宵小之人无不闻名丧胆,闻风远游,那还有人敢来轻试其锋。   可是,今夜却偏偏有人来了。   由此可见,来人不但武功卓绝,而且还是悍不畏死。   好康正欲探头向窗外偷瞧,忽听五虎中人喝道:“原来是你这个狂人,我等兄弟早就想斗你一斗,难得你今夜自己送上门来..”   只听“西狂”独孤放的声音,哈哈笑道:“凭你们几个小崽子,还不配与老夫过招,快叫长孙蕙那丫头出来,老夫要报那大复山顶一剑之仇。”   好康听了暗暗点头,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   只听“太行五虎”中有人喝道:“等你老小子打赢了我们,再找长孙姑娘不迟..”   接著叮当连响,一阵兵刃交击之声,并溅起无数火花,将窗外的夜空、江中,映得多采多姿。   忽听“南岳仙姬”一声娇叱,道:“住手,‘太行五虎’暂且退下,你等兄弟不是他的对手。”   “太行五虎”应声退开,长孙蕙又道:“独孤老儿你别得意,你刚才来时,本姑娘与玉蝶两人正在凭窗望月,见你从岸上轻乖巧纵而来,生怕被人发现,其实本姑娘早已看见是你啦。”      只听“西狂”喝道:“纵然看清是老夫,那又如何?”   “南岳仙姬”冷笑一声道:“独孤放,本姑娘念你也是成名人物,所以刚才没有将你揭破,想你定会光明正大登门索仇,哪知你仍然不改偷偷摸摸的本性。”   “西狂”气道:“放屁!老夫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来了么?”   “南岳仙姬”凤目一睁,倏然生威道:“请你说话放干净一点,看你偌大年纪,而又名重武林,却竟是这么粗鲁鄙俗,出口就必得伤人。”   “西狂”独孤放道:“老夫生性如此,你丫头又能将老夫奈何?”   接著却又鼻中哼了一声,继道:“哼,小丫头,不知敬老尊贤,目无尊长,你丫头为何不打听打听,‘东岳才女’慕容美见了老夫,都得喊几声伯伯叔叔,那像你这么不知尊辈长幼,妄自称大,老夫没有骂你就已经算是不错啦。”   这时,船板上已聚集了许多人,都在凝神戒备。   好康回头一看,见花小猫仍然未醒,心想:“外面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他却照样还睡得著,真是奇怪。”   转而一想:“这几天都在连日赶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自然是很累了,那就让他多睡睡好啦。”   思忖之间,反臂一指点了他的睡穴,走了出去。   当好康来到船板空地,只见“南岳仙姬”长孙蕙,与“西狂”独孤放两人,相对而立,中间相距约有五尺空地。   “泥鳅”章铁丘则带著「狂剑”凌飞、“怒刀”田横、“虎掌”厉勉、“驼拳”厉劳等四人,将“西狂”左侧堵住。   “桐柏三豹”则堵于独孤放的右侧,“太行五虎”却在“西狂”的后面列成一道防线,都在凝神戒备,严密监视。   众女婢除了玉蝶就在“南岳仙姬”身边以外,其余的都散布较远,人人都是剑已出鞘,如临大敌一般。   这样一来,自是将“西狂”独孤放围在核心。   “西狂”倒也够狠,瞪目扫了一眼,问道:“这也是你丫头待客之道么?”   “南岳仙姬”冷笑一声道:“谁叫你这么偷偷摸摸而来,不这样那要如何对你?”   “西狂”也冷笑一声道:“老夫纵横一生,见得太多啦,你丫头这点阵仗还吓不倒老夫。”   “南岳仙姬”喝道:“少吹大气,手下败将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哼,你有多少斤两本姑娘早已尽知,既然你要报大复山顶之仇,那就..”      好康却在身后接口说道:“不,姊姊误会了,这老小子来此其目的是在找我。”   只见他一面说话,一面缓步走上前去,“西狂”睁目一瞧,点点头道:“不错,老夫跟踪你小子已经有两天啦,薄暮时分,见你小子与那娃儿一入宜昌城中就不见了,害老夫遍寻不著,原来你小子是躲在这里。”   好康冷笑一声,道:“看你偌大年纪,怎么也睁著眼睛说瞎话..”   “西狂”接口问道:“老夫是哪里说错话哪?你小子倒是说明白一些。”   好康又复一声冷笑道:“五日以前的清晨,我与花小猫兄弟走出灵鹫叟隐藏的那条峡谷以后,你老小子就一直跟踪著我们,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老小子一定是受灵鹫叟所命行事..”   “西狂”抢著说道:“胡说,老夫是何等身分之人,岂会受他之命。”   好康哈哈一笑道:“你既然不是受他之命,那就是受他所托了,总之,证明你老小子与灵鹫老怪是一伙的!”   “西狂”嘴角动了两动,却是欲说又止,好康将“南岳仙姬”望了一眼,道:“姊姊,原来我还不敢肯定,还是他自己说漏了嘴。”   “西狂”一怔道:“老夫甚么时候说漏了嘴?”   好康笑道:“明明跟踪了我五天,你却故意只说两天,岂不是自露口风了么?”   “南岳仙姬”柳眉微皱,问道:“那他为甚么要如此隐瞒,故意这么说呢?”   好康含笑答道:“这还不简单么,他是怕别人怀疑他与灵鹫老怪是一伙的,才故意将其间的时空拉远,以免别人循线联想嘛,你们说这老小子的心机该是多么深,多么坏。”   “西狂”浓眉一扬,正欲分辨,却听好康又道:“刚才我故意激他一句,我说你老小子一定是受灵鹫老怪所命行事,他老小子就立刻沉不住气啦。哈哈哈,岂不是不攻自破,欲盖弥彰么..哼,由此看来,姜未必就是老的都辣,他老小子还不是照样上当。”   “西狂”气道:“谁晓得你小子这么坏..”   好康却又接口说道:“其实,谁没有个三朋四友,就算与灵鹫老怪认识,或做朋友,或是一伙的,又有甚么关系哩。”   “西狂”抢著说道:“是啊,你小子知道就好,又何必大惊小怪,讲这些干嘛?”   好康冷笑一声,说道:“不错,与灵鹫老怪是一伙的本来没有甚么   不得了,可是,你老小子却又一再忌讳被人知道,其间却就大有文章,颇不寻常了。”   “西狂”微微一惊!问道:“有甚么文章?又有甚么不寻常的?”   好康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那灵鹫老怪饲养那些鹰隼,专门追捕东岳、南岳两方面的信鸽,就是你小子唆使的啰。”   “西狂”吃了一惊!怔了一怔这才道:“胡说,哪会是老夫唆使的,你小子不要乱讲。”   好康故意点点头道:“不错,这话是不能乱讲,如果传扬出去,那么东岳、南岳两方面的人都会找你老小子算账。”   “西狂”道:“你知道就好。”   又望了“南岳仙姬”一眼,道:“对这丫头老夫虽然不怕,但对‘东邪’,老夫就..”   好康抢著笑道:“对啦,对‘东邪’老前辈你老小子当然是怕呀。”   “南岳仙姬”长孙蕙在旁听得暗暗点头,这位好兄弟真不简单,实在是太会说话,步步为营,句句设陷,诱使对方于不知不觉中投入罗网,当真厉害得紧。   只听“西狂”摇头说道:“对‘东邪’,老夫不是害怕,而是不好意思,因为相交了几十年,怎么好意思翻脸;何况那位才女丫头又口口声声喊我伯伯,对我老人家甚为尊敬哩。”   好康含笑问道:“你既然晓得不好意思,那你为甚么还教灵鹫叟以鹰隼追捕她们的信鸽,难道你这就好意思了么?”   “西狂”有些气道:“又不是我教唆的,你小子为甚么一定要将此事赖在老夫头上?哼,我看你小子大概是别有用心了。”   好康随口问道:“不是你教唆的,那又是谁教唆的?”   “西狂”惊道:“我怎么知道?喂,你小子怎么一沾上老夫就不放,一口咬定硬说是我,这究竟是甚么意思?难道老夫是好欺负的么?”   好康点头笑道:“不错,你老小子明明知道那人是谁,却偏偏不愿意讲,那我就只有硬说是你了,你老小子又能怎么样?”   随即侧过头来说道:“长孙姊姊,灵鹫老怪之所以驱使鹰隼追捕你们的信鸽,就是这个‘西狂’独孤放所教唆的!”   “西狂”嘿嘿笑道:“你向这丫头讲老夫无所谓..”   好康抢著又道:“我还要向‘东邪’、‘东岳才女’、‘中神通’,以及任何人说,是你老小子在从中操纵,背后弄鬼。”   “西狂”气极喝道:“你敢!”   好康冷笑说道:“我为甚么不敢!谁叫你老小子既然敢做,又不敢   当。”   “西狂”瞪了他一眼道:“根本不是老夫教唆的,你叫老夫怎么当?”   好康有些生气,连声吼道:“究竟是谁教唆的?说啊,说啊,你老小子为何不说?”   “西狂”独孤放脸上神色似是大为紧张,甚而有些惊骇,只嘴角动了两动,结果还是没说出口来。   好康暗觉奇怪,皱眉说道:“看你老小子那样子,像是有些害怕,不敢说是吗?”   “西狂”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是不敢说出那人名号,你小子又何必定要苦苦相逼,假若我说出来了,对你我两人都没好处。”   此言一出,使在场之人都大为吃惊!想不到还有甚么人居然能使“西狂”这么害怕。   由此可见,这老小子可能早已被人暗中控制了。   好康冷笑一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不但枉为‘狂人’,而且还生存得相当可怜..不过,你若能说出实话,也许我还可以帮你。”   “西狂”忽然两眼一亮,闪泛异彩,但只是一瞬间,却又黯然失色,缓缓低下头去,没有作声。   他刚才那两眼一亮,谁都看得出来,是闪烁著一种希望之光,大概内心里受著某种巨大的压力,却又将那点微光扑灭,使人兴起无限的同情与怜悯。   好康大为不忍,故意柔声说道:“有甚么问题和困难,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就是想帮你也无法帮啊!不要害怕,你尽管说,大丈夫纵然是斧钺加身,亦当豪气不减才对。”   “西狂”扬眉问道:“你小子真想知道那人是谁么?”   好康道:“当然!”   “西狂”却道:“但不知你小子是否有胆,敢随老夫去见他么?”   好康道:“好啊,我正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哩。”   “南岳仙姬”急忙阻止,道:“兄弟不可造次,怎可贸然答应他。”   好康接口说道:“不要紧,我们迟早总是要与那人见面的,也许乘他还没成气候以前,咱们来个先下手为强,岂不是很好么?”   “西狂”冷笑说道:“你小子想的倒是很好,可惜就是很难如愿,老实告诉你小子好啦,自从你那次以狮子吼的神功,惊跑那些猛虎鹰隼以后,我家主人就时时..”   好康抢著说道:“啊,主人,原来你老小子还只是一名奴才呀!”   凡是在场之人都是大吃一惊!“西狂”也自知说溜了嘴,顿时又羞   又气,再经好康这一重覆,故意点明说破,更加窘态难安了。   好康却故意解嘲道:“没关系,你老小子继续说好啦。”   “西狂”就顺势往下说道:“他老人家就时时刻刻想将你收归帐下,所以你小子这次去自必凶多吉少,除非你小子甘愿投效,否则,就难免有石破惊天的一战,你小子自己先衡量衡量。”   好康摇摇头道:“无须衡量,我倒要看看是他将本爷收归帐下,还是本爷把他收归帐下,你老小子就在前面带路,咱们走吧。”   “西狂”低低一叹,道:“唉,但愿你小子真的能赢就好,请跟老夫来吧。”   翩然腾身而起,倏升四丈余高,直向一旁的邻船一根桅杆上落去,脚下轻轻一点,腾身再起,如飞而去。   好康当然不肯示弱,也一样掠身而起,踏桅而去。   “南岳仙姬”长孙蕙大叫道:“兄弟等等,我和你一道去!”   随又回头吩咐道:“玉蝶、章铁丘,待我们去后,你们将这银河璇宫往江心移些,以免别人爱来就来,同时要小心戒备。”   接著又补充一句道:“那位小兄弟醒了以后要小心伺候,劝他不要乱跑,我和好兄弟两人去去就回,相信不需要多久..”   回头一看,只见“西狂”与好康两条人影已经踏上对岸,连忙一展身形,有如巨鸟冲空,踏桅追去。   ※      ※      ※      ※   上岸以后即是宜昌市区,此时虽是深更半夜,极少行人,但屋宇连栋,栉比鳞次,巨厦林立,高楼遮掩,举目四望,哪还有好康和“西狂”的影子。   这时夜雾弥漫,四下茫然,视线模糊一片,纵然是三丈以外的景物都很难辨,何况要去找那么两位身手矫健的江湖人物。   “南岳仙姬”独自伫立在十字街口,不知如何是好?真是寻找无路,就此回去又不甘心。   突见这倏街尽头的转角处现出两条人影,眨眼,却已转向西去了,虽然无法看清是谁,她还是决定随后追去。   距离渐渐接近,她的一颗心也逐渐下沉,因为,看那两人的背影,就知多半不是好康和“西狂”两人。   但也只是多半而已,却并非完全一定。   人们的心理就是这么矛盾,所以,“南岳仙姬”长孙蕙仍不死心,继续向那两人跟踪而去,只是脚下慢了少许。   忽听前面那两人之中,左边那人说道:“还好,最后我摸那一把,   刚好不输,也算不错。”   右边那人说道:“可是我就惨啦,最近半月来,你看我输了多少,何曾赢过一次..唉,像这样下去我怎么得了,简直不能混啦。”   原来是两个赌鬼,大概是刚才散局,两人边走还边在谈论著麻将经,致使“南岳仙姬”又好气又好笑的不再追踪。   忽转左边那人哈哈一笑,道:“老王,最近你的确是手背得很,我劝你还是找个娘们冲冲喜,将倒楣运洗一洗,然后再去翻本,包你能赢。”   右边那人问道:“到哪里去找?”   左边那人道:“走,我带你去..”   话声中,两人又转过一条街角,踪影不见。   “南岳仙姬”伫立原地,暗想真倒楣,怎么会碰到这样两个人,既是赌徒,又是色鬼,真不吉利。   这当儿,忽觉左眼余光瞄见一条人影在屋面上轻奔巧纵,像一只黑色的夜猫向北疾驰而去。   这机会她怎会放过?连忙一展身形,随后追去。   那人轻功甚是了得,起落之间约有三丈之远,他像是发现后面有人追踪,脚下加劲,纵跃更加快捷。   ※      ※      ※      ※   只见他倏起倏落,狂奔疾驰,简直像一只飞狐一般。   “南岳仙姬”长孙蕙自然有些不服,忙将轻功展到极至,划空运闪,直同一只巨鸟般的衔尾急迫。   两人身形都极快捷,距离也在渐渐缩短,虽然天色甚黯,但因距离较近,“南岳仙姬”已能辨清那人身形,原来竟是一位纤腰丰臀的女人。   这一下更使她暗感吃惊,所以追得更紧。   转眼,两人已至街的尽头,来到山麓。   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仍有五丈之遥,忽见那女子在林边回头一声冷笑,接著闪入林中不见踪影。   刚才在市内的屋脊上那一阵急奔,两人就互有挑衅,一较长短之心。   那女人这一声冷笑更如火上加油,挑衅之意却就更加明显了。   “南岳仙姬”长孙蕙性本刚烈,而又是巾帼奇英,年龄虽然不大,但出生入死,身经百战,连“西狂”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哪会将对方这种宵小放在眼中。   所以,一声娇叱,仗剑向林中闯去。   林中黝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更不知那女子藏身何处?故只有站   著不动,凝神静听,仔细打量方向与路径。   蓦地劲风飒然,附近枝叶簌簌连响,心知必是对方使出甚么歹毒暗器,于是暗凝神功,浑身布起一层无形罡气。   眨眼之间,那些细小暗器都已从身旁擦身飞过。   长孙蕙侧身跨步,隐入一株大树之后,她柳眉连皱,这女人会是谁呢?适才见她轻功并不稍逊于我,而这种暗器手法亦甚高明,看来其武功亦必然不弱,放眼当今武林,何时出了这种女子,自己居然不觉。   尤其,我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将我引来林中,欲以暗器害我,显然是别有用心了,我真要注意些才是。   她脑海中千回百转,也曾想了好几个人,但后来又摇了摇头,觉得都不可能。   首先她想到的是“北癫”,但是“北癫”与自己毫无怨尤,而且看那女子背影,分明还是位姑娘,怎么会是“北癫”那种年过半百的妇人,当然是不可能。   其次她想到的是“东岳才女”慕容美。   可是,听江湖传言,慕容美虽是女流之辈,但胸怀磊落,守正不阿,怎会像这种偷偷摸摸的小人行径。   她也曾想过慕容美身边的几位丫头,据说慕容美身边的五大婢女之中,只有黑鹰的武功最高。   但据好康和花小猫两人说,黑鹰的身材高大、健壮,与刚才那位女子截然不同,何况黑鹰的个性刚直豪爽,也不似这女子如此阴险。   可是,这女子究竟是谁呢?真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蓦然,似乎有声低低冷笑传入她的耳内。   她不禁怔了一怔!四周望望,正在细查那笑声传来之处,忽觉有股巨大无朋的强劲潜力当头罩下。   她大惊之下,一面侧身电闪,一面娇声喝问:“谁?”   突闻碰的一声巨响,侧头望去,只见先前自己立身之处,枝折树摇,落叶纷纷,显见来人掌力不弱。   由于她刚才这一侧身电闪,左掠三丈七、八,虽然躲过那一掌之危,但却已窜出林外,将整个身形暴露出来,这不啻更增危险。   她正欲再行喝问,忽闻有人冷笑说道:“长孙蕙,你也不过如此嘛!   凭甚么还能独霸一方,妄敢擅称‘五异人’?哼,真会使人笑掉大牙啦。”   接著,真的荡起一阵清脆如铃的笑声,满山萦绕。   不论这话声、笑声都足以证明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年轻的女人,   尤其这笑声悠长,在林中四处回响,使人不知发自何处?显见其人在故弄玄虚,惑人耳目。   自然,这笑声的含意,以讽刺揶揄的成分较多。   说来也是,先前对方摸到自己头顶上空,而自己居然尚未发觉,可见对方不但功力奇高,而江湖经验亦极丰富,这叫“南岳仙姬”怎会不暗感惭愧?   “南岳仙姬”长孙蕙之所以威镇南岳,挤身于“五异人”之列,是凭其真才实学,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先前之所以一再失利,那完全是由于轻敌之故,现在既知对方不论功力、经验、机智,俱皆不俗,自然提高了警觉。   尤其听对方话中之意,似乎是专门来找自己寻衅,这更使她自觉要特别小心,否则,将会损及一生威名。   当下豪兴勃发,怒声喝道:“你究竟是谁?既敢找我挑衅,为何又不敢报名呢?”   林内那人说道:“谁说不敢!本姑娘名叫上官芝,你可有过耳闻?”   长孙蕙惊道:“啊,‘黄山玉芝’,我早就该想到是你,可是你我无怨无仇,自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夜你找我干嘛?”   只听上官芝冷笑一声道:“长孙蕙,这几年你的威风也抖够了,该换人啦,我要摘下你这块‘五异人’的招牌,你便怎样?”   这声音仍然是在林中游荡,而没有固定的地方。   “南岳仙姬”长孙蕙喝道:“大胆,你既要找我,那就出来现身一见,凭真实本领一决胜负,为何要这么偷偷摸摸,学小人行径。”   “黄山玉芝”上官芝,道:“现身就现身,谁还怕你不成..”   话声未了,忽然势挟劲风,一大把凤尾神针直同飞煌群蚁,向长孙蕙迎面兜头撒来。   长孙蕙伫立原地,不闪不避,只是一声娇叱:“放肆!”   左手皓腕一翻,凌空劈出一掌,顿时力浪排空,劲风暴涌如涛,将那些凤尾神针震得金光连闪,四散纷飞,凌空飘落很远。   这时,忽闻“黄山玉芝”上官芝道:“啊,‘南岳魔女’端的不凡,我毕竟还是低估了你。”   长孙蕙循声望去,只见面前丈余远处,多了一位婷婷玉立的黑衣姑娘,随著刚才那一把凤尾神针之后,倏然现出身来。   这黄衣姑娘虽是婷婷玉立,但身材却并不算高,前额处广而白皙,两只大眼闪泛著如火光焰,美丽的无以复加,又显的无比狡黠。   肩头上剑穗飘飞,腰间器囊狰狞,愈显得浑身杀气。      正是数日前与玉蝠同行的那位姑娘,曾与好康在湖水中一阵纠缠,又在湖岸上几度九浅一深,互采互补,欲死欲仙..   只是当时好康不知道她就是“黄山玉芝”而已。   长孙蕙柳眉皱了一皱,问道:“你我无怨无仇,为何一见面就施杀手?”   “黄山玉芝”摇摇头道:“你是玉蝠妹妹的师姊?”   长孙蕙既惊且喜道:“你也认识玉蝠?”   “黄山玉芝”点点头道:“何止认识,我与她且已结为姊妹,她只小我半岁,所以我刚才称她为玉蝠妹妹,难道你没听清么。”   长孙蕙秀眉连皱,追问道:“你二人是何时认识?又是甚么时候结拜的?”   “黄山玉芝”道:“我与她认识很久,已有一年多了,可是结拜则只是最近半月之事,怎么样?难道你不高兴么?”   长孙蕙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问问,她如今在何处?”   “黄山玉芝”笑道:“最近两月来,我与她形影不离,三日前,我叫她先去我黄山暂住..”   长孙蕙接口问道:“她去黄山干嘛?”   “黄山玉芝”气道:“你还说哩,她之所以去我黄山居处,一则是被你所逼,二则她既已与我结拜,如今她走投无路,自然只有去我那里啦。”   长孙蕙又皱眉问道:“她怎么是被我所逼?又如何走投无路呢?”   “黄山玉芝”冷笑一声道:“她杀了武当山的众道士,恐怕回去被你处罚嘛,据说你这魔女冷酷无情,前次为了丁大一点事情,竟将玉蝶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血流遍地,而且还要罚她面壁半年,玉蝠也怕你这样待她,她哪还敢再回到你身边。”   但见她略停又起,继续说道:“她一人流落在外,被武当派人四处追杀,既不敢回到你那里去,就只有往我那里跑了,难道有甚么不对。”   长孙蕙点点头道:“你这话也对,那就请你叫她回来,我不罚她就是。”   “黄山玉芝”鼻中冷哼一声道:“哼,你现在话说得好听,只怕她真的回来后,你却又变卦了;因为,你这人向是冷面冰心,无情无义。”   长孙蕙怒声喝道:“住嘴,你我既没交往,而且从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我冷面冰心,无情无义,简直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黄山玉芝”冷笑说道:“你我虽没见过,但玉蝠妹妹却知你甚深,这些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难道她的话还会有假不成?”      长孙蕙气得猛一跺脚,道:“忘恩负义的丫头,真是不知好歹..”   随又猛然一惊!改口说道:“我知道啦,玉蝠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可能是你丫头自己编的,故意来挑拨我与玉蝠之间的情感..哼,‘黄山玉芝’,你这人好阴险,好狠毒哟!”   “黄山玉芝”笑道:“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次玉蝠妹妹是下定了决心,是再怎么也不去你那里了,只因你平日欺压她太久太深,所以我今夜来找你是师出有名,专门为玉蝠妹妹出气而来的。长孙蕙,你该明白了吧。”   “南岳仙姬”长孙蕙道:“我不相信玉蝠会对我变心,一定是被你这妖女用一番花言巧语将她迷惑住了,并从中挑拨离间..”   “黄山玉芝”接口喝道:“胡说,我怎么是花言巧语,最低限度,我曾冒著生命的危险,从武当派众道士的刀剑之下,将重伤的她救了出来,并曾照顾她疗伤半月,方能痊愈,难道这是花言巧语么?再说,我为她不惜树敌武当派,这还有假不成?”   但见她略停又起,继道:“可是反过来看,你呢?你与她之间,既属主仆,而又是同门之谊,如今她既与武当派结仇,你不但不替她出头,也不设法为她化解,反而还要痛责于她,这叫她对你怎不寒心,那里还敢再跟随于你。”   长孙蕙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设法来为她解决这档子事。”   “黄山玉芝”冷笑说道:“她被武当派人追杀多次,你都从没赶去救她,反而一再要招她回去受罚,这就是一大证明,何用再说别的。”   长孙蕙道:“那你误会了,我之所以招她回去,就是要将武当派人的目标直接转移到我的头上,难道这样做还不算是为了她担当么?”   “黄山玉芝”又复冷笑说道:“你怎么担当!将她招回去以后,先将她痛打一顿,然后再将她当礼物一样,双手奉交武当派人,任凭处理。”   长孙蕙喝道:“胡说,本姑娘好歹也算走一方霸主,怎会那么无用。”   “黄山玉芝”问道:“那你要如何为她解决?”   “南岳仙姬”长孙蕙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何须你来过问,当然,为了平息武当派人的愤怒,对玉蝠有点责罚是在所难免。”   “黄山玉芝”笑道:“这就是啰,如今她跟著我,既不受责罚,也无人敢伤她毫发,你想她怎会那么傻,怎么可能弃我而去就你哩。”   长孙蕙点点头道:“我承认你或许是帮了她,但你这样做反而害了她,因为,她与武当派之间的仇恨只有愈结愈深,永远都无法化解得了,岂不是更糟么?”      “黄山玉芝”得意笑道:“那有甚么关系,只要我与玉蝠妹妹两人通力合作,联手拒敌,武当派人若是敢去找黄山寻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十个杀五对,不到半年,定会把武当山的牛鼻子杀得干干净净,清洁溜溜。”   长孙蕙柳眉微皱道:“你两人那么做会引起武林人物的公愤。”   “黄山玉芝”冷笑说道:“引起公愤又怎么样?谁若有种,谁就到黄山来嘛!”   长孙蕙秀目一瞪,道:“你究竟把她藏在哪里去了?快说!”   “黄山玉芝”笑道:“是她自己要跟随我的,怎么说是我藏了她。”   接著,却又改口说道:“如果你有不服,只要打赢了我,连我的命都是你的,何愁找不到她,我话已说到这里,你就看著办吧。”   长孙蕙厉声喝道:“大胆!你既然执意如此,那我就只得出手了..”   唰的一剑,快若飞虹,疾刺而出。   “黄山玉芝”见对力来势劲疾,哪敢大意,连忙举剑一封,当的一声,火星飞溅中微退半步,并道:“且慢!”   “南岳仙姬”长孙蕙停剑不攻,问道:“你还有甚么话说?有就快讲,别如此拖拖拉拉。”   “黄山玉芝”看了长孙蕙剑柄上那块墨玉一眼,笑道:“要打可以,你我不妨都下点赌注,你敢是不敢?”   长孙蕙追问道:“甚么赌注?”   “黄山玉芝”又将墨玉斜睨一眼,笑道:“如果你打赢了,我就将玉蝠交还给你,万一若是我赢了呢,你就将剑柄上那块墨玉赠送给我如何..”   长孙蕙接口说道:“不行,你想得倒是很美,我长孙蕙岂会轻易上当。”   “黄山玉芝”问道:“那为甚么?”   长孙蕙冷笑一声道:“因为,玉蝠原本就是我的人,你是应该交还给我,而这块墨玉则是‘东岳才女’慕容姑娘之物,我只不过暂时代为保管,岂可用来与你相赌,何况..”   忽见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道:“何况这两者都是我方所有,你究竟能拿出甚么来赌?哼,‘黄山玉芝’,想动这些心眼,你丫头还早得很哩。”   “黄山玉芝”笑道:“那你说好啦,我俩要如何赌法?”   长孙蕙偏头想了一想,道:“如果你输了,自然要将玉蝠交出,而   我念你曾经救过玉蝠的性命,更曾照顾过她,就饶你二次不死好啦。”   “黄山玉芝”接口说道:“假若我赢了呢?你又该如何?”   长孙蕙道:“等你赢了再说好啦..”   玉腕翻处,剑起奔云,唰唰唰,接连攻出三剑。   这三剑快如电闪,势如奔雷,直同千波万浪,使人立刻感到剑锋森森,寒气袭人,有若大海急潮。   “黄山玉芝”娇叱声中,当当连响,便封三剑。   长孙蕙见这三剑,未将对方逼退半步,不禁秀眉连皱,暗暗有些心惊!但她毕竟乃是一方之雄,也只是一惊即止,随又扬眉笑道:“看不出你这丫头还有点能耐,居然能不闪不躲,而连接我三剑,那就难怪你这么桀傲难驯,目中无人了。”   “黄山玉芝”本来武功不弱,经过与好康一场翻云覆雨,相互采补之后,果然功力大增,一试之下,竟能与“五异人”之一的“南岳仙姬”分庭抗礼,不禁信心大增,扬声大笑,道:“好说,好说..不过,你我条件都还没谈清楚你就动手,也未免太心急了一些,现在我要问你,假若我赢了呢?”   长孙蕙抢著说道:“那还不简单,只要你能赢,不要说我剑上这块墨玉,就连我项上这颗人头也都是你的了,哪还需要再谈甚么。”   “黄山玉芝”眼中凶焰一闪道:“好,你我既已说清楚了,彼此也好放手一搏..”   搏字出口,腾身扑进,剑气呼啸之中猝然连攻五剑。   这五剑既快且猛,而且奇正兼施,似拙犹巧,有著鬼神难测之机,纵横交错,直同一个剑网,使人虚实莫辨。   “南岳仙姬”长孙蕙毕竟是久经大敌,经验甚丰,一见对方剑招诡异,未辨明路数以前,绝不贸然轻进,连忙身形一闪,眨眼之间连换了八个方位,不但闪过对方一轮猛攻,而且使“黄山玉芝”目迷五色,不知方位。   待对方五剑攻过,喝叱声中,一式“天外来鸿”,翩然一剑,有若灵蛇吐信,直向“黄山玉芝”握剑手腕刺去。   “黄山玉芝”悚然一惊!赶紧侧肩沉身,人向左转,反臂一剑,疾削长孙蕙右臂,快得使人两目不及交睫。   长孙蕙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右肩一沉,从背后将剑交到左手,一式“夜探阴山”,正好刺向“黄山玉芝”小腹。   “黄山玉芝”想不到对方变招换手如此之快,于娇叱声中,一记“力划鸿沟”,奋力硬封过去,当的一声,火星飞溅中,双方各被震退一步。      两人都是初次交手,各凭一股英锐之气,都只是一退即进,连出奇招,奋力搏杀,谁也不敢稍存大意。   这一回合打得锐风呼啸,剑气争鸣,兵刃交击的当当之声,直同鞭炮一般,斗得甚是凶险激烈。   此刻晨曦微透,初生的旭日缓缓升起,在金光闪烁之下,两支长剑纠结缠绕,暴起一天璀璨。   转眼之间,两人恶斗已近百招,虽然都曾各遇险境,但仍然难分胜负,都只得全力迎战,奋勇厮拚。   大致说来,“南岳仙姬”长孙蕙的确不愧是一方之雄,每招每式都打得浑野宏大,光明磊落之中,而又霸气纵横,自有一种先声夺人之气。   “黄山玉芝”上官芝则剑招歹毒险狠,使人难以预防,尤其她更能于每次即将落败之际,突出奇招,扭转颓势,逼得长孙蕙时时提高警觉,而分神不少。   二人虽是女流之辈,但因身形灵巧,双方于攻拒之间幅度甚大,所以,方圆二十丈内,都成了两人的斗场,斗得飞砂走石,叶落纷纷。   “南岳仙姬”长孙蕙一向心高气傲,自觉以“五异人”之尊,竟与对方缠斗这久,而仍未将对方战败,不禁暗觉羞愧;于是奋起神勇冒险抢攻,不但手上另加了两成功力,而且剑势如虹,一剑快过一剑,连连刺出。   “黄山玉芝”上官芝也杀得性起,咬牙硬拚,当当当,连挡五招,但却连退八步,业已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长孙蕙既已抢得先机,怎会轻易放过,于是剑及履及,接连又是一阵猛攻,有如金银泄地,循隙即进。   上官芝只得一面咬牙苦撑,一面向后连连退去。   忽然一枝树根绊住了上官芝的左脚后跟,哎呀声中右脚一翘,一跤跌倒在地。   长孙蕙见机不可失,猝然一剑削向上官芝翘起的右脚。   眼看上官芝这只右脚就要报废,突闻上官芝一声轻喝:“著!”   一大把凤尾神针直向长孙蕙迎面撒来。   这时双方距离既近,而又是在近身肉搏之中,不论腾身闪让,或是出掌力封拒,都属过迟,端地危险万分。   好个“南岳仙姬”,的确不愧是“五异人”之一,匆急之间,连忙往下一扑,那些凤尾神针都掠发丝而过,真是好险好险,幸未受伤。   “黄山玉芝”上官芝当真狠毒得紧,就在长孙蕙刚一扑下之际,脚   尖一翘,直向长孙蕙头顶的百汇穴踢来。   百汇穴乃人身大穴之一,一旦遭受重击,纵然不立刻当场丧命,亦必终生残废!   幸喜长孙蕙拚斗经验极丰,早有预防,皓腕一翻,已将上官芝的脚尖一把握住。   正欲用力扭断上官芝的脚筋,忽然上官芝疾出一剑,削向长孙蕙的手腕,来势劲疾,只觉寒芒一闪。   “南岳仙姬”长孙蕙连忙缩手,仅脱下对方一只花鞋。   双方过这几招,都是滚倒在地上同时进行,不但奇快无比,而且两人都是迭遇凶险,危机一发。   两人都是同时倏然站了起来,彼此都在凝神戒备,只听“黄山玉芝”   咯咯笑道:“我俩又不上床,你为我脱鞋干嘛?”   “南岳仙姬”气得跌倒,喝道:“呸!”   扬手就将那只花鞋向“黄山玉芝”劈面打去,上官芝玉腕一翻,将鞋接住,随又匆匆穿上。   少顷,忽听“黄山玉芝”笑道:“现在天已大亮,而又是在路边,你我在此厮拚,恐怕惊骇路人,你若有胆,就跟我到别处去打。”   说罢,转身穿林而去,“南岳仙姬”长孙蕙道:“纵然是追到你黄山的窝,本姑娘也是不怕。”   话声中,随后紧追而去..   ※      ※      ※      ※   两人一追一逃,直如两股流烟一般。   薄暮时分,两人已进入深山腹地,来到一条悠长的峡谷之中。   只见两侧山峰对峙,高耸入云,颇有一种远离尘寰的隔世之感。   上官芝似是很仔细的将四周山势看了一眼,然后点头笑道:“长孙蕙,这里人迹罕到,正是你我埋骨之处,不论你死我活,咱们就在此地舍命一拚,你看如何?”   “南岳仙姬”长孙蕙秀眉微皱道:“其实,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彼此印证武功倒也无伤大雅,又何必一定要以性命相拚?可是,如果我不答应,你又一定以为我怕了你。”   “黄山玉芝”笑道:“不拚也可以,那除非你能依我几件事,咱们倒还可以合作。”   长孙蕙皱眉问道:“甚么事?你先说说看。”   “黄山玉芝”上官芝伸出一根纤纤指儿,说道:“第一,你必须随我去黄山居住,将你的南岳和银河璇宫方面的事业暂时托人掌管..”      长孙蕙怒道:“你说甚么?”   “黄山玉芝”上官芝又道:“第二,将你剑柄上的那块墨玉佩暂时交我保管。第三..”   长孙蕙厉声喝道:“不要说了,你何不干脆说,要我将这颗人头也交给你。哼,这哪是合作,简直是在叫本姑娘投降嘛!”   上官芝点头笑道:“你这样说也可以,只是比较难听一点而已。”   长孙蕙气道:“咱们别耽误时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猝然一剑急刺而出,所攻部位正是上官芝势所必救的丹田大穴,势沉力猛,有若惊鸿迅雷一般。   上官芝抡剑一封,当的一声脆响,火星飞溅中展开反击,唰唰唰,接连攻出三剑,掀起一天狂浪。   长孙蕙哪肯示弱,奋勇迎拒间抢占先机。   眨眼之间,两人已打得风旋云转,人影飘摇。   两人这次搏斗不比清晨,由于清晨两人是在路边,各人都有所顾虑,一则怕惊骇路人,二则怕对方有人增援,所以各人都有点保留,以俾应付突发状况。   现在却是在人迹罕到的峡谷之中,两人都免去了一切顾虑,都只是专心对敌,一心一意的求得胜利。   所以,两人打得愈加惊险激烈,令人看了惊心动魄。   两人这一专心认真对敌,就可看出“南岳仙姬”的真实武功,不但剑招泼辣无忌,而且功力更见高明深厚。   只见她每出一招都有横扫千军,力逾万钧之势,大开大阖,气势磅礴,的确不愧是领袖一方之雄。   反观上官芝,剑招虽然刁狠阴毒,可惜功力不够,致打得浮而不实,花巧有余,实难有惊人建树。   是故三十个照面下来,就已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剑招每每受制,而频遇险境,渐渐走向落败的命运。   恶斗之间,长孙蕙蓦然警觉,她明知非我对手,却又为何将我引来这人迹罕到之地,莫非她另有甚么目的和圈套么?我得注意些才是..   思忖未已,忽闻上官芝仰首一声清啸。   接著谷外也响起一声宽宏的劲啸,随声应合,显然对方来了极厉害的援手,方知自己已经中伏。   “南岳仙姬”长孙蕙一生血战无数,虽知对方来了帮手,但仍然不予介意,只是手中加劲,著著进逼。   眼看上官芝即将不支受伤,蓦闻一声沉喝,掠空飞来一人,正好泻   落在长孙蕙与上官芝两人之间。   来人尚未完全现身,就已出口问道:“师妹,你受伤了么?”   “黄山玉芝”上官芝道:“还好..师兄,快戴上你的鲸绞手套,咱们师兄妹两人,今夜非要将这个‘南岳魔女’在这里摆平不可。”   长孙蕙冷笑一声道:“你丫头好大的口气,再多来几个又能将我如何!”   抬眼瞧去,只见面前多了一位年约三十,身高体大的黝黑健汉。   这黑汉生得甚是孔武有力,下身是一条黑色紧身长裤,脚穿多耳麻鞋,上身却只穿了一件无袖背心,赤臂坦胸,愈显得肌肉结实,浑身是劲。   尤其那两只牛眼既大又亮,使人一触目就知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给人不可小觑的气势与印象。   “南岳仙姬”长孙蕙喝道:“来者何人?先报上名来,然后再膏我剑锋。”   上官芝接口说道:“我来介绍,这是本姑娘师兄,名叫‘毒手二郎’   王通。”   长孙蕙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毒手二郎”一面戴上手套,一面说道:“别急,别急,马上就让你知道本爷厉害..”   话声中,直向长孙蕙握剑手腕抓去,长孙蕙娇叱一声,道:“大胆!”   剑势一沉,疾向对方手腕削去。   哪知“毒手二郎”巨掌一翻,硬往长孙蕙的长剑抓去。   许是他这双鲸绞皮制手套不畏任何刀剑,所以才敢如此狂妄无忌,而不做丝毫闪让及回避打算。   长孙蕙看得心神猛震,大吃一惊!连忙收回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扬手一剑,斩向他的左手小臂。   只听碰的一声,如击败革,对方小臂丝毫无损。   原来,“毒手二郎”这双皮制手套足有两尺余长,戴上以后,不但护住手掌手腕,就连小臂也一齐护住。   长孙蕙刚才那一剑,旨在试试对方这双手套是否真的不畏刀剑,如今既得证明,心情自然更加沉重。   这当儿,忽闻“毒手二郎”冷笑声中,右掌一扬,猝然劈来一掌,他本就掌大指长,这一戴上手套,威势倍增,更显得可怖。   此时,已无法让长孙蕙多做细想,赶紧左腕一翻,与对力硬拚一掌,砰然声中,长孙蕙被震得双肩摇晃。      “毒手二郎”王通却破震得连退二步。   长孙蕙既然试出自己功力比对力稍强,不禁使她胆气一壮,豪兴勃发,一声喝叱,跨步而上,唰唰唰,一连攻出三剑。   这三剑快如骤雨飘风,尽是指向“毒手二郎”胸腹要害,显见得“南岳仙姬”长孙蕙的确已动了杀机。   “毒手二郎”王通手腕手臂虽有皮套护佐,但胸腹之间却仍是血肉之躯,怎能受得伤害,在不明对方剑招路子之前,只得一面挥臂迎拒,一面连连后退,意欲熬过对方这阵猛攻以后,再行设法扭转劣势。   “黄山玉芝”忽然说道:“师兄,别要惊慌,我来帮你..”   出手一剑,宛如灵蛇吐信,刺向长孙蕙的右腰。   长孙蕙被迫向左横跨二步,方始躲过,可是,就这一瞬间,“毒手二郎”业已缓过一口气来,立刻反守为攻,掌指奔云的接连攻出三掌五指。   由于他所戴鲸绞皮制手套不畏任何刀剑,一但攻击起来,比使用任何武器都方便得多,也威猛得多。   再加上“黄山玉芝”从侧助攻,长孙蕙立落险境。   忽然剑光一闪,“黄山玉芝”长剑斜撩而上,长孙蕙紧急闪身退让,知“砰”地一声,肩胛上已被“毒手二郎”的鲸绞皮制手套击中!   幸好她只是擦肩而过,却也火辣生痛,不禁心头暗恨。   双方剧烈的拚斗之间,长孙蕙蓦觉右边大腿一凉,低头望去,只见右腿外侧被“黄山玉芝”一剑划了三寸长一条血口,顿时鲜血汩汩流出,一阵奇痛攻心。   只听“黄山玉芝”咯咯笑道:“长孙蕙,我先伤你大腿,就是要让你今夜逃都不能逃,看来你今夜是死定了,所谓‘五异人’,今夜就要先走一个啦。”   长孙蕙咬牙说道:“我一生血战无数,这点伤算得甚么!对你,我已经手下留情,哪知你的确是要我命..哼,若要我死,那你两人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单脚一跳,已至“黄山玉芝”面前,喝声起处,唰唰五剑,寒芒电闪,青虹飞扬,暴出一片旋光,纵横交织有若一张剑网,将“黄山玉芝”牢牢困住。   “毒手二郎”见状大是惊骇!连忙晃身扑上,掌指翻飞,拳脚并用,希望能将上官芝抢救出来。   长孙蕙久经大战,经验甚为丰富,右手幻起满天掌影,循隙进击王通周身要害,最后迫得“毒手二郎”无奈,只得咬牙与长孙蕙硬拚一   掌。   砰然一声巨响,“毒手二郎”被震得连退八步,仍然立桩不住,一跤跌倒于地,只觉胸腹之间血翻气涌,疼痛如裂,心知负伤不轻,连忙趺坐,运功疗起伤来。   这当儿,蓦闻两声娇呼同时传来,凝目望去,只见长孙蕙披头散发,额上汗如雨下,右手握剑拄地,支持著身子不倒,左臂下垂,肩头上也在汩汩流血,被“黄山玉芝”划了一剑。   而“黄山玉芝”此时的情况,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原来,“黄山玉芝”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右肩、左手、前胸、后背共有五处剑伤,浑身是血,所不同的,每处剑伤都只将皮肤划破,看起来可怕,其实并不严重,所以她虽是血染衣襟,但却并未倒下。   长孙蕙以剑支地,一面连喘大气,一面凝神戒备。   忽闻“黄山玉芝”惨然笑道:“长孙蕙,知道厉害了吧!今夜你是死定了。”   长孙蕙侧头望了一眼,道:“你师兄妹两人也没占到半点便宜,受伤不轻。”   “黄山玉芝”突然精神一振,道:“可是,我还有再战之能,而你呢?恐怕是不行了吧?”   长孙蕙秀目一扬,威棱慑人道:“你既知我已不行,为何不前来试试。”   “黄山玉芝”凝目望去,只觉长孙蕙眼中寒芒如电,暗中惊得一跳!   她已经流了这多鲜血,怎么功力仍未稍减,眼神中透著一股逼人杀气,端的不可轻视。   但她嘴中仍然逞强说道:“我当然要试,今夜如不将你放倒,以后就没机会啦。”   话声中,向前走了三步,却又突然止步,长孙蕙故意嘴角闪过一抹狞笑,道:“来呀,来,有种你就来呀!”   这时,“黄山玉芝”的心里甚为矛盾,既想奋勇上前,乘机除掉对方,却又有些不敢,怕遭受雷霆万钧的一击。   正在犹豫不前,踌躇难决之际,忽听“毒手二郎”说道:“师妹,放心前去,别怕,有愚师兄为你掠阵。”   “黄山玉芝”心头一喜,侧头问道:“师哥,你的伤已经好了么?   不碍事啦!”   “毒手二郎”一面缓缓站起,一面含笑说道:“经过一阵调息以后,虽未痊愈,但比先前却好了许多。师妹,你放心出手,有愚师兄为你   掠阵,不用怕她。”   “黄山玉芝”点了点头,却向长孙蕙狡黠的望了一眼。   长孙蕙该是何等人物!玲珑剔透,怎会看不出来,因而也暗将功力引满,凝劲待发,以备做最后一拚。   少顷,忽听“黄山玉芝”突然一声娇叱,左腕扬处,一大把凤尾神针,在月华辉映之下,有若万缕银丝,划空疾闪,直向长孙蕙兜头罩下!   同时右手一紧,一式“卞庄刺虎”,逼向长孙蕙胸前!   两招齐发,奇正兼施,凶狠歹毒,令人触目心惊。   幸喜长孙蕙早已有准,左腕急翻,应手生风,一大股巨大无朋的强劲罡力,将那些凤尾神针震得四散纷飞。   右手长剑一翻,立刻光华暴长,意欲硬封一招。   哪知,“黄山玉芝”中途变招,改向长孙蕙剑柄上的丝穗削去,听得“嗤”的一声,丝穗已被削断,而那块墨色玉佩即凌空飞出很远。   接著一声轻响,掉落在三丈外的草地上。   只听“黄山玉芝”得意的一阵咯咯娇笑,娇躯一闪,直向那块玉佩之处疾扑而去。   这样一来,大出长孙蕙的意外,不禁为之吃惊!纵身欲扑去,谁知胸口一闷,大腿上伤势有如割骨刺痛!   此刻纵然扑去,亦必比“黄山玉芝”慢了许多,何况身侧还有个“毒手二郎”在严密监视自己,故未立刻前去抢夺,只有静观其变。   “黄山玉芝”上官芝俯下身去,正要伸手拾玉,忽闻嗤的一声,一枚石子斜飞而至,正好打中手背。   顿时一阵奇痛攻心,而一只小手也立刻暴肿一倍。   最糟糕的,她刚欲抬头观看是谁暗施袭击,却见一只脚尖向自己下颚闪电踢来,既快且猛,令她大吃一惊!   赶紧将头往后一仰,顺势仰倒于地,方堪堪避过。   她虽避过直接被踢,但仍被那一脚的余劲拂及前胸,顿时呼吸为之一窒,胸口之间一阵火辣辣的难受,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恍神之间,不但地上墨玉破人抢走,而且耳中突闻一声娇叱,接著又传来一声凄厉惨叫,令人入耳心惊。   侧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师兄“毒手二郎”面前多了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而“毒手二郎”王通的右手虽然仍戴著手套,但掌心之中却穿了一个血红大洞,一股鲜血汩汩流出,洒满一地。   映著月光,同那少女望去,只见那少女清新脱俗,美得不可言喻,   尤其那股虚情之气,宛似不曾食过人间烟火。   乍然望去,仿佛是刚从月亮中跳出来的,真的是风华绝代,琼姿绰约,叫人看得又羡又妒。   这当儿,忽听那少女娇声说道:“你这黑汉好不知耻,前天夜里,我无意间在一片林中,偷听到你师兄妹两人在计划共谋‘南岳仙姬’   长孙姊姊之事,于是我就一直跟踪著你,已经有两天了,你都不曾发现,可见你笨得要命。哼,还妄想称雄争霸哩!”   她虽是声色俱厉,义正辞严,但声音却甚清脆铿锵,有若高山流水,又似珠滚玉声,煞是好听得紧。   说来也是,凡是一位真正的绝色美女,纵然是在生气的时候,就连她的骂声也必然悦耳,令人感到舒服。   在月光照耀之下,只见她婷婷玉立,白衣飘拂,一脸圣洁,的确是美的化身,致使其余三人都看得呆了!   只听她清脆的声音又起,继续说道:“你这个黑汉,自以为你那双鲸绞皮制手套坚韧无比,可避任何刀剑是吗?哼,那我就告诉你好啦..”   突见她轻伸皓腕,举著一根小小凤钗,又道:“我这根凤头钗儿,你别看它小,但它却是北极钢母制成,无坚不摧,与任何神兵利器相较,并无逊色,你那双手套再好,还不是被它一戳就破,你如果不信,就把你左掌伸出来,让我再试试看。”   刚才已将别人连套带掌俱都戳穿,至今仍在流血不止,既已得到证明,还要别人伸出左掌让她再行试试。   这真是思想好纯洁的心灵,好天真的想法,好幼稚的话语,真是令人听了暗中叫绝,所以长孙蕙忍不住低低一声轻笑。   最奇怪的,“毒手二郎”王通下意识的看了看左掌,居然真有想伸出去一试的意思,仿佛刚才那一下虽然挨得很痛,但挨得也很舒服愉快,意味无穷。   这当儿,忽闻“黄山玉芝”呼道:“师哥,且慢,让我来问问她是何来路?”   不待她发问,那美丽少女已侧头说道:“你想问我么?我告诉你好啦,我叫林海音..”   上官芝惊叫道:“啊,‘南海龙女’!”   只听长孙蕙欣然笑道:“原来是‘龙女’驾到,长孙蕙心仪甚久啦。”   “龙女”林海音趋前笑道:“仙姬姊姊请别客气,小妹对你也很景仰崇慕哩。”      “南岳仙姬”长孙蕙叹了口气道:“唉,哪晓得在这种情况下与你见面,真令愚姊汗颜,说起来惭愧死啦,还希望林姑娘见谅才好哩。”   林海音回头望了一眼,道:“姊姊何必说这话,他师兄妹两人真是坏死啦,前天夜里,小妹于无意间偷听到他俩谈话,就知道对姊姊你有所不利,故今夜赶来为姊姊打场接应,哪知仍然来迟一步,致让姊姊受伤,小妹真是罪该万死了。”   长孙蕙摇摇头道:“林姑娘说话太客气了,这已经令我万分感激啦。”   “龙女”林海音左手一摊,递出那块墨玉,笑道:“这块墨玉是姊姊的吧!好漂亮,好温润啊!一定是块无价之宝,幸未被那丑丫头抢去。姊姊,你再将它收好。”   长孙蕙摇头笑道:“既然你很喜欢,就留在身边玩吧..”   “龙女”接口说道:“那怎么可以,它是你仙姬姊姊心爱之物,我怎么能据为己有,纵然你爱护小妹,有意送给我,那也不能以这种方式啊。”   “南岳仙姬”长孙蕙道:“既然如此,愚姊只有厚颜收下了,谢谢你为我夺了回来,这种厚恩大德,只有徐图后报了。”   “龙女”林海音缓缓转身道:“姊姊你别慌,待小妹将这对丑女黑汉赶走以后,再来为你裹伤,然后我再扶你出谷,送姊姊回去。”   说话之间,业已到了“黄山玉芝”面前,叱道:“看你两人也是负伤不轻,念你我是初次见面,我不难为你两人就是,快滚,快滚,滚得愈远愈好!”   “黄山玉芝”上官芝本欲顶她几句,盖因对方“龙女”的名气太大,而自己师兄妹两人又都受了重伤,故不敢争辩,只是颇为怨毒的将对方看了一眼。   “毒手二郎”见她愈来愈气,忙道:“师妹,别多说了,我们还是走吧。”   “黄山玉芝”皱了皱眉,只得说道:“好,林海音,咱们这段梁子算结定了,我上官芝也不是好惹的,誓必连本带利都讨回来,你走著瞧好啦!”   说罢,与“毒手二郎”王通两人转身缓缓而去..   “南海龙女”林海音提高声音说道:“上官芝,我不妨明白告诉你,现在我要去北溟圣宫,半年以后,我又会从此经过,返回南海,不论来去,你尽管在途中拦截好了。”   “黄山玉芝”冷哼一声,只听林海音又道:“不过,下次如果再被我碰上,可没有今夜这么便宜啦。”      一提起北溟圣宫,不论“南岳仙姬”长孙蕙、“黄山玉芝”上官芝、“毒手二郎”王通等人,都不禁暗中暗吃一惊!   所以,“黄山玉芝”驻足停身,回头又将“南海龙女”看了一眼,方始转身而去,眨眼消逝于林荫乱石之中。   “南海龙女”见对方二人去远,回身说道:“啊,仙姬姊姊,你自己已经将伤口包扎好啦,怎么不叫我帮忙呢?”   “南岳仙姬”长孙蕙摇头笑道:“这只是一点皮肉之伤,不甚要紧,谢谢你的好意。”   随又改口说道:“原来林姑娘是要前往圣宫..”   “南海龙女”在唇边竖起一根纤纤玉指,悄声道:“那是骗她们的,姊姊千万别要相信,对那种坏人怎能说出实话,让他们在前途去拦截我,定会拦一个空。”   长孙蕙见她那样儿,既天真又顽皮,乍看之下似是稚气未脱,其实,则是相当精明干练,江湖经验甚丰,不禁暗暗点头,看她年纪虽小,但却聪明过人,就连自己也有些自叹弗如了。   “龙女”林海音又道:“不过,我必须马上赶到黄山去。”   她没有说明必须马上赶去的原因,长孙蕙当然也不好追问,当下点头一笑,道:“小龙女,你不但有绝世姿容,而且还有过人才智,我早已对你倾慕甚久,今夜一见,传言果然不虚。”   “龙女”林海音笑道:“我对姊姊也甚景仰,如蒙姊姊不弃,咱们就以明月青山为证,从此订交,约结金兰之盟,姊姊以为如何?”   长孙蕙满口笑道:“好啊!我若有你这样一位妹妹,终生无憾。”   “龙女”从秀发中取下那根凤钗道:“那好!小妹今年十九岁,这根凤头钗儿,是我刚满岁时,外婆为我做周岁时的生日礼物,带在身上已有十八年了,也算是我心爱之物,现在送给姊姊,一则做为纪念,二则留为信物,敬请姊姊笑纳。”   长孙蕙吃了一惊!道:“这怎么可以!刚才我看你戳穿‘毒手二郎’   的皮制手套和手掌,就是这根凤钗嘛,这种无价之宝,愚姊怎么敢要。”   林海音点点头道:“不错,这根钗儿真是用北极钢母制成,无坚不摧,不亚于任何前古神兵利器,送给姊姊正好做为防身之用。”   长孙蕙继续推谢道:“不行,不行,我心领就是。这种希世之宝我怎么能够收受,还是你自己带在身边,留著自用好啦。”   “南海龙女”小嘴儿一嘟道:“姊姊如果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彼此又何必结拜。”   话声之中,又将手中凤钗递了过去。      长孙蕙见她既像气,又似撒娇,只得含笑说道:“既然妹妹执意如此,我就只得暂时收下。”   随即伸手接了过来,觉得这根凤钗虽然长不过五寸,但却入手甚重,显系精钢铸造,尤其那颗凤头更是精细无比,栩栩如生,令人爱不忍释。   接著,长孙蕙在身上到处摸了一摸,只因她虽属女儿之身,但生性豪放,俨似须眉,从来身上不带任何饰品,所以,摸了半天仍然摸不出个名堂来。   最后只有尴尬一笑,道:“愚姊半生厮杀,从来身无长物,只有这块墨玉勉可做为信物,妹妹就留在身边暂时把玩,待返回银河璇宫以后,再寻较有价值之物补赠给你好啦。”   “南海龙女”伸手接过,盈盈一笑道:“你我订交全属道义,何必在乎厚仪,小妹这厢谢了。”   随即改换话题,又悄声说道:“那个‘黄山玉芝’狡猾得很,你暂时不要忙著走出谷去,恐被她师兄妹二人于谷口又行拦截..”   长孙蕙点头道:“不错,我就此附近觅一山洞,将伤养了以后,就不怕她俩暗中弄鬼啦。”   于是两人就在后山找到了一处秘道,葛藤牵扯,杂草丛生..   她二人钻入杂草丛中,拨草而行,竟然幸运地发现了一处小小山洞,既可躲避风雨,又能居高临下。   “南海龙女”让长孙蕙暂时住了下来,又是左叮咛右吩咐的,才放心离去..   长孙蕙这才盘膝坐下,调息运功..   但是奇怪,怎么这时才觉得胸口一阵作呕,头上一阵晕眩..   长孙蕙心中暗惊!不好,那个“毒手二郎”既然号称“毒手”,他那手套上一定有毒!   她大为后悔,出门时没有将她南岳专解百毒的“九转回魂丹”带在身上。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恶心的感觉更甚,她不再胡思乱想,专心调息用功..   ※      ※      ※      ※   长孙蕙没有追到好康,好康却紧追著「西狂”独孤放一路疾奔,已进入深山腹地,环目四顾,地形山势甚为险要,当下皱眉问道:“你老小子在搞些甚么鬼?究竟想把本爷引往何处?”   “西狂”独孤放回头一声狞笑,道:“怎么?难道你小子怕了么?”      好康冷笑一声,道:“怕甚么?我只是不耐跟你这么瞎跑,你如果再不说明,本爷不但不走,而且就在此将你老小子放倒。”   “西狂”道:“你小子说话,不怕风吹掉大牙,想要放倒老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连‘中神通’..哼,何况是你娃儿。”   听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有些不服,但对“中神通”毕竟还是有些忌惮,所以才说得那么含糊不清。   好康跨前一步,道:“你如果不信,咱俩就来试试,不妨仅以百招为限,如果我输了,就从此依约做你侍仆,为你所役,假若你输了呢,也是一样,为我之奴,为何?”   “西狂”一面摇手,一面后退说道:“不行,不行,这种赌约老夫从来不干。”   好康问道:“那为甚么?”   “西狂”嘿嘿一阵笑道:“因为,你小子反正默默无名,纵然输了,而成为老夫侍童,也不算提高了身分地位,可是老夫却就不同。”   好康仍未生气,开口问道:“那又有甚么不同?”   “西狂”却颇为得意,道:“老夫本是一方之雄,名列五大异人之一,受天下所有江湖人物的景仰崇敬,怎能有失身分,不顾面子哩。”   好康冷笑说道:“其实你这种想法乃是多虑,你既然有信心我放不倒你,乐得顺便捡得我这个侍童,那又为何不赌?”   “西狂”略带羞愧说道:“假若万一又与上次迎战魔女一样,老夫由于一时轻敌,而大意失手呢,岂不是冤枉做了你小子的仆人和奴隶?”   好康莞尔一笑,觉得这老小子的确是老奸巨猾,既死要面子,满口大话,而又胆小如鼠,不敢一战。   当下改变方式说道:“再说你现在反正已经做了别人奴才,纵然输了,只是又多一个主人,那又有甚么关系;反不如咱们俩赌一睹,试试运气,也许还..”   “西狂”脸色一沉,喝道:“你小子说话放尊重一点,谁是老夫主人?老夫又是谁的奴才啦?你小子可别乱说,否则,老夫就不客气啦。”   哪知,话声刚了,忽闻不远处有人说道:“难道不是么?哼,你老小子居然还敢否认,原来你对我们师徒只是阳奉阴违呀!那好,等著瞧好啦。”   “西狂”听得浑身一阵颤抖,脸上却如死灰一般。   好康则循声望去,只见从一树丛的浓荫之下缓缓转出一个小人影,正在朝这边蹒跚走来。      这时月已偏西,星光微缩,映著微弱的月色望去,原来那个小人影只是一个身著蓝衫的幼童。   看这幼童年约十一、二岁,仅与花小猫一般高,却没花小猫一般健壮,长得倒也唇红齿白,但小脸上却有一股冷傲阴鹜之气,不似花小猫那么爽朗。   忽见“西狂”趋前一揖,躬身说道:“原来是少主驾到,独孤放参见少主。”   但见那幼童冷傲一笑道:“你想想今夜是第几夜啦,我不来行吗?   过了今夜,你老小子还有命在么?刚才既然你老小子那么说,坚决否认,那我也不管,你就自行去吧。”   “西狂”浑身一震!俯首说道:“刚才是老奴一时失言,请少主不要放在心上。”   那孩子冷笑一声道:“不用多说了,你既然不愿为仆为奴,咱们师徒也不勉强于你,彼此各走各的,两不相干,这样算了吧。”   “西狂”哀声求道:“少主宽宏大量,饶了老奴这一次,下不为例..”   这孩子却老气横秋,鼻中哼了一声道:“哼,下不为例,你这是第几次啦?当面是一副嘴脸,背后又是一副嘴脸,如此相处,彼此都不好过,那又何必,反倒不如散了。”   “西狂”则低声下气说道:“老奴愿意受罚,求少主再原谅一次好啦。”   好康看得大是奇怪,想不到不可一世的“西狂”,居然还苦苦哀求硬要做人奴隶,简直是天下奇闻。   所以,好康被这一老一少弄得如堕五里雾中,本欲上前问个明白,又觉得不如静观其变,看看他俩究竟在演甚么戏?搞甚么名堂?   那孩子似是经过一番考虑,忽然点头说道:“好吧,你既然自愿受罚,那我就再原谅你老小子一次,自己干脆一点,就快躺下吧,这次只打十下就好。”   顺手折了根树枝,很快剔去枝上青叶。   “西狂”连忙扑倒在地,并掀起长衫下摆,看样子,那孩子要打“西狂”的屁股。   好康不禁暗暗好笑,但见那孩子在“西狂”屁股上打了一鞭,道:   “我虽然打你屁股,但等于是打你老子的脸,固然不痛,可是你也要装得很痛才像样子,哭啊,哭啊,你老小子为甚么不哭?”   果然,那孩子一面抽打,“西狂”却一面哭了起来。      好康见那孩子的确打得不重,还以为“西狂”的哭真的只是假装,因而暗暗好笑,觉得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也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后来,见独孤放哭得老泪纵横,甚是伤心,不禁更觉好笑,这老小子倒是真会演戏,装得真像。   转而一想,却又猛吃一惊!他毕竟是身为“五异人”之列,更曾纵横天下,名驰八表,想不到如今却被一个孩子这般虐待、蹂躏,这叫他怎能不伤心?如此痛哭,那自然是真的啦。   可是,这孩子却不知是何来路?想必亦非善类,小小年纪就如此残忍,以虐人为乐,将来长大那还得了。   想著,想著,忽觉一股愤怒之气从心底直冲上来,连忙身形微晃,探手之间,就将那孩子手中树枝夺了过来,并沉声道:“你这孩子好不晓事,他偌大年纪,岂能受你这般侮辱,可见你不但目无尊长,而且心性残忍..”   忽见那孩子两眼一翻,接口道:“你这人是谁?为甚么要管小爷闲事?说,你是谁?与这老小子又是甚么关系?否则,小爷就不客气了。”   好康冷笑一声,道:“不客气你又能如何?如果不是看你年纪尚幼,我好康早就出手教训了,哪容得你这么作弄于人。”   那孩子脸色一沉,气道:“你究竟是谁?倒底说是不说?”   “西狂”独孤放早已站起,擦干眼泪说道:“让老奴来为你们双方介绍。”   随即一指好康,道:“这位就是最近崛起江湖,声名大噪的好少侠,好康。”   “啊?”那孩子惊得后退一步,道:“你是说他就是一声长啸吓跑灵鹫叟鹰虎的好康?”   独孤放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人,他姓好名康。”   那孩子望著好康,也点点头道:“我曾听灵鹫叟说过,你的功力的确高不可测,我不是你的对手,并劝我千万别要惹你。”   随又见他侧头望著「西狂”问道:“他和你又是甚么关系?怎么和你走在一起?而且还帮你老小子说话?”   独孤放尴尬低头,道:“他和老奴不但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还是我的敌人,只因老奴受老主人之命,要将他引来与老主人一晤,如今,老奴已将他引来啦,请少主转告老主人一声..”   那孩子摇了摇头,接口说道:“家师昨夜业已入关,一月以后方可出关,到时候你再来吧!由于家师不能接待,我就不留你,你去吧。”   著他年纪虽小,但说起话来却是颐指气使,大模大样,老气横秋,   好康听了大为生气,忍了一忍,才道:“并非是我自己要来,而是你师父叫独孤老人家找我来的,如今我既未了,令师为何又故意入关呢?”   这孩子笑了笑道:“那你为何不早来?偏偏家师入关了你才来,奇怪!”   听这孩子满口横理,语气咄咄逼人,简直难以入耳,完全没受甚么教养,才这么目中无人,好康双眉一挑,脸有怒色,气道:“在下虽是出道不久,但并非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人,令师究竟是在何处?   快带我去见他。”   那孩子惊得后退一步道:“家师的确已经坐关,叫我如何带你去见他老人家。”   好康追问道:“那他在何处坐关?”   那孩子更加吃了一惊!道:“这个,这个,这个我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尤其你是个陌生人,万一你对家师不利,叫我如何负得了责。”   “西狂”独孤放也在旁说道:“任何武林人物的坐关之处,都是个极大的秘密,不但不能告诉你好老弟,就连老朽也无法知道哩。”   好康皱了皱眉,又问道:“那么令师是谁?总有个姓名或字号吧?”   那孩子侧头将“西狂”望了一眼,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能告诉你。”   好康突然跨前一步,将那孩子一把抓住,喝道:“你倒底说是不说?   我可没有太好耐性。”   那孩子吓得惊叫道:“我不是不说,而是不敢说,你就是打死我也不敢说。”   好康怔了一怔!侧头向“西狂”望去,似有询问之意。   独孤放也恐好康伤了孩子,连忙趋前说道:“这不能怪他,是老主人再三交代,在他老人家还没正式宣布以前,任何人都不许说出他老人家的名号,好老弟手下留情,看老朽薄面,放了这孩子吧。”   好康剑眉微蹙,侧头问道:“他刚才那么侮辱你,你还为他求情,却是何故?”   “西狂”叹了口气道:“唉,老朽的命都操纵在他手里,哪有甚么办法!”   好康大为奇怪,又将孩子看了几眼,道:“他还只是个孩子嘛,怎会有这么厉害?你老小子如果不是自己作贱,就是在故意骗人,我好康却是不信。”   只听那孩子清脆一笑,道:“如果我不给他解药,他老小子就无法活到明天了。”      好康悚然一惊!又侧头问道:“老人家,你是真的中了他的毒么?”   独孤放默默无声的点了点头,显得甚是凄凉伤感,令人频生同情与怜悯之心,好康看得大为不忍,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月以前,我在大复山顶见到你时,你虽然伤在‘南岳仙姬’剑下,但仍然豪气干云,不可一世,怎么如今却就变得这般样子呢?”   独孤放道:“别说那次了,就是由于那次我伤在魔女剑下以后,不能与人动手,才著了他师徒的道儿。”   好康点头笑道:“既然药在这孩子身上,我就叫他为您老拿出来。”   话声中手腕一紧,喝道:“听到了没有,快将解药拿出来,我就饶你。”   那孩子一声惊叫道:“哎哟!解药没在我身上,你叫我拿甚么嘛!”   好康喝道:“胡说,既有解药,为何不带在身上,你能骗谁!如果你再不拿出来,我就将你这只手臂扭断。”   那孩子惊道:“且慢,的确没在我身上,纵然有,也只是一粒,只能暂时解他体内之毒,五日以后又会发作,你还不是没有办法。”   好康侧头向“西狂”望去,独孤放叹道:“他说的可能是实情,有时是由他送来,有时则是老主人亲自给我。我以为老主人这次会亲来,所以找才把你好老弟引来,谁知老主人却坐关了,害你老弟白跑一趟,真是对不起,老朽这厢致歉了。”   说罢,对著好康深深一揖,那孩子说道:“我知道了,你老小子这次把姓好的引来,是想藉姓好的之力,一举将家师制伏,好彻底解去你老小子身上的毒,是吗?哼,你老小子这么坏,小心我告诉家师,就有得你老小子的罪受。”   “西狂”独孤放听他一语道破自己心事,不禁惊得连退三步,顿时面如死灰,吓得不知说甚么才好?   尽管好康与独孤放两人,在途中没做任何商量,但只要一见到独孤放此时面上神色,就知他的确是有些怕死,所以,好康也恍然大悟,因而对独孤放大为同情。   于是,手腕一紧,故意喝道:“你这孩子固然聪明过人,但毕竟年幼无知,你可知道祸从口出这句话,我本无意要你性命,可是,独孤老人家的预谋却已被你揭穿,那就留你不得了。”   手中再加三分劲儿,那孩子已痛得跪下地去,道:“我不说就是,我不说就是..我一定不说..”   “西狂”独孤放呆了一呆!连忙上前说道:“好少侠请息怒,你如果现在要了他的性命,那老朽没有解药,也无法活过今夜,他既已答   应不说出去,就请好少侠饶了他吧。”   好康莞尔一笑,道:“既然老人家这么说,那我也就不为已甚..   不过,咱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我虽不会用毒,但却另有法子,比用毒更加有效。”   说话之间,左手连伸,一连点了那孩子三处大穴。   接著手腕一松,笑道:“我一连点了你三处穴道,这是我特有的一种手法,你师父再厉害,也无法解我这种点穴之法。”   那孩子惊道:“你,你点了我甚么穴?”   好康冷冷笑道:“你想你怎么会平白告诉我?我点的这三处穴道,平时对你没有任何妨碍,但一月以后,若非经我亲自为你解穴,你定必穴麻膨胀而死..你如果不怕,就尽管说出去吧。”   那孩子运气试了一试,道:“我一定不说,但一月以后我将去甚么地方找你呢?万一找不到你,我岂不是死定啦..你得告诉我你的行踪啊!”   好康看了独孤放一眼,道:“到时候我自会与独孤老人家联络,希望你今后对他老人家尊敬一点,否则,到时候我还是不给你解穴。”   那孩子无奈,只得嘟著嘴儿说道:“好嘛,从此以后我不再虐待他就是..哼,大人欺侮小孩,还自命是侠义中人哩,有甚了不起。”   好康点头笑道:“我并不是有意要欺侮你,而是看不惯你这种作威作福的样子,我也没有甚么了不起,但愿你有种,下个月这时候你别一路爬著前来找我。”   那孩子听得悚然一惊!再也不敢顶嘴。   只听“西狂”叹了口气,道:“唉,好少侠,老朽之所以将你引来,的确是希望你能为老朽彻底解决一大困难,只因为一来我不知你老弟是否愿意,二来我又怕老主人于暗中跟踪,所以,一路上才没与你商量,哪知现在却是这么个结果..”   忽见他吁了口气,又道:“如今你自作主张,满口承认,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救了老朽?还是坑了老朽?使人真不知你的意图何在?”   好康淡淡一笑,正欲说话,忽听那孩子说道:“当然我救了你呀,最低限度,在这一月中我不能将此事禀告恩师,对你老小子也要客气三分。”   “西狂”又叹了口气,道:“那一月以后呢?老朽的处境岂不更惨么?”   话刚说完,就接连打了两个寒颤,浑身发抖,面现痛苦之色,那样子似是突然一下老了许多。      那孩子冷哼一声,说道:“你老小子的毒性开始发作了吧..”   好康接口说道:“那你就快将解药给他服下,以便减少他的痛苦。”   那孩子摇摇头道:“解药的确没在我身上,你不知道他老小子有多坏,几次他都想杀我,所以,我每次与他见面,都将解药于中途藏好,然后再来见他,直待他毒性发作以后,我才带他前去取药,当他服药以后,必须有半个时辰的运功,那时,我却已经跑远啦。”   好康点头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还有这种心眼。”   只听那孩子叹了口气道:“唉,好大哥,你是侠义之人,所交的朋友也都是坦荡君子;可是,在我们这个生活圈子里的人,却就是另一个世界,时时刻刻,处处都要防人一著..哼,家师防我简直比防贼还厉害,所以生存的相当艰苦。”   好康点了点头,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甚么不离开令师,而另谋生活呢?”   那孩子苦笑一下说道:“能离开得了么?当一个人开始就走错了路,若要回头,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谁愿意那么做,就只得硬著头皮继续混下去了..”   这时,“西狂”毒性已经发作,浑身抖得更加厉害,好康见后大为不忍,道:“你将解药藏在何处?快去取来给他。”   那孩子犹豫一下方道:“远倒是不远,不过,好大哥,你今夜既然无法见到家师,我想你也应该走了吧。”   好康心知这孩子疑心病甚重,一定要等自己走了以后,他才肯带独孤放前去取药,否则独孤放就只有继续忍熬下去,所以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希望你能尽快给他解药,更希望你能记得被我所点的穴道,以及你自己的承诺。”   说罢,迅速转身而去。   可是,没走几步,突又回遇头来问道:“啊,我可忘了,既然令师的名号不便相告,那么你呢?你自己的名字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那孩子扬眉一笑道:“我叫‘千面顽童’易容。”   ※      ※      ※      ※   这时,已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分..   好康独自一人,在崇山峻岭之中走著..   耳闻前面步履声,杂杳零乱,一定是有一大群人正在向这边跑来。   时而也传来谈话之声,而且渐渐接近..   但见好康身形微晃,已跃登一株高树之上,藉著浓密的枝叶掩著身形,并从枝柯的间隙中俯首向下望去。      只见许多名道士由树下匆匆走过,显得甚是惊惶。   这些道士甚为显目,使人一看就知是武当山的。   待这批道士走过,好康正欲跳下树来,却闻前途脚步声响,又有一批道士匆匆跑来,只得又将身形隐住。   幸而这一群人并不太多,约只七、八人左右,但个个跑得慌慌张张,神色惊惶,有的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有的则是坦胸露腹,衣冠不整,个个恰像战败了的逃兵,弄得丢盔弃甲,狠狈不堪。   好康看得大为奇怪,不禁剑眉连皱,本想下去问个明白,又恐怕引起一场不必要的误会,故只得作罢。   这群道士过去以后,偶尔仍有三三两两的人陆续通过,并时而传出话声..   忽听有人说道:“想不到那阵琴音竟有那么厉害,一下子就伤了本门那么多门人,真是侥天之幸,你我这些人算是跑得快哩。”   只听另一个人的声音说道:“如果不是那阵琴音,玉蝠那丫头早就被我们擒获,唉,这一又被逃脱,不知何时才能察到她的行踪。”   话声中,那两人已从树下匆匆走过。   不过,由于这两人的谈话,好康已猜得了个大概,想必然是玉蝉施琴音,帮助玉蝠逃过了一次劫难。   好康既不愿与武当派人相遇,又不愿在此树上久等,所以只得施展轻功,踏著树梢而行,继续前进。   只见他一路上轻登巧纵,俨似一只飞鼠,不久已通过这片茂林,前面则是一大片斜坡草地,四周望了一望,不见半个人影,于是翩然跃下树来,循著一条山径走去..   ※      ※      ※      ※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遥远的东方天际已现出一大片红光,瑞气祥云,初生的旭日又将冉冉升起。   好康伫立坡上,举目四望,只见左前方百余丈处有栋小小茅屋,此时正值口渴,想去讨碗水渴,于是身形连闪,直同一缕流烟而去。   那茅屋尚有许余丈远,隐约似有谈话之声传来,好康连忙驻足,凝神静听起来。   忽从那茅舍内传来一个少女声音,说道:“大姊,你可不能这么对我,你想想,昨夜若不是我助你一臂之力,你怎能活到今天?岂可如此恩将仇报哩!”   只听另一个女人声音说道:“只要你跟我走,今后听从我的,我自会好好待你。”      好康听这声音暗吃一惊!觉得似乎很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因而剑眉连蹙,尽力沉思。   即听先前那个少女声音又道:“那不行,我觉得‘南岳仙姬’长孙姊姊人很不坏,对我们也不薄,我们岂能背叛她;尤其是你,更不可如此。”   好康立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是玉蝠在逼迫玉蝉背叛长孙姊姊,这丫头竟敢倒行逆施,恩将仇报,如果长孙姊姊知道,那还得了。   只听玉蝠的声音说道:“这不是背叛与不背叛的问题,而是有关性命生存与否的问题,我现在已是骑虎难下,既然已经服了‘黄山玉芝’   的毒药,就只得为她卖命,这次受她之命前来争取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面子,就将这粒药丸服下去吧。”   忽听玉蝉说道:“不行,我若服下这粒药丸,就会和你一样,永远受那丫头控制了,与其痛苦终生,反倒不如死了的好。”   只闻玉蝠叹了口气道:“唉,你不知道‘黄山玉芝’的手段有多厉害,纵然你现在不肯服下此药,那你将来还是逃不出她的手掌。”   却听玉蝉柔声说道:“大姊,我知道你这时的心理,既很痛苦,也很矛盾,但我只能劝你暂时忍耐,我会将你目前遭遇尽快告知‘南岳仙姬’长孙姊姊,相信她会尽全力设法救你的。”   忽听玉蝠冷哼一声道:“哼,长孙蕙,她若能自保就已经算不错了,哪还能救得了我。老实告诉你吧,玉蝉,当我来时,‘黄山玉芝’上官芝与她的师兄‘毒手二郎’王通,就在筹划如何生擒长孙蕙,现在他俩可能已经得手啦。”   玉蝉惊得一呆!道:“啊!真的么?”   这消息不但使玉蝉吃惊,就连好康也是大为震骇,只听玉蝠说道:   “当然是真的,谁还骗你不成?你想想就连‘西狂’独孤放以及‘黑河四凶’,这些人物都著了她的道儿,难道长孙蕙还能幸免么?何况别人志在‘五异人’,‘南岳仙姬’长孙蕙又岂能例外。”   却听玉蝉似是摇摇头道:“我不太相信,长孙姊姊是何等人物,岂会上当,她‘黄山玉芝’再怎么厉害,我相信也不是长孙姊姊的对手。”   玉蝠像是点点头道:“不错,若仅以武功而论,‘黄山玉芝’的确不是长孙蕙的对手,但‘黄山玉芝’有她师兄‘毒手二郎’帮忙,就足能制伏长孙蕙了;最主要的,长孙惠是在明处,而‘黄山玉芝’等人则是在暗里,于这明暗之间,差别却就大了。”   经她这样一说,玉蝉的信心已经动摇,似乎渐渐有些信了,就连屋外偷听的好康也有些胆颤心惊。      忽听玉蝉高声问道:“那你说‘黄山玉芝’他们究竟是个甚么组合嘛?他们的首领是谁?其中又有哪些人物?他们究竟想干甚么呢?”   好康听的暗暗点头,问得好,问得好,相信玉蝠为了争取玉蝉,定会将对方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哪知,却听玉蝠说道:“这个,我也不完全清楚,我只晓得听‘黄山玉芝’的命令行事,但我相信她绝对不是首脑人物,至于还有些其他甚么人物,到目前为止,我只晓得有灵鹫叟、‘猴王’侯滔、‘鬼王’   莫阴,据说这三人都是三十年前的有名之人哩。”   只听她叹了口气,又道:“至于他们的目的嘛,那还用说,自然是一统江湖啰,目前‘西狂’与‘黑河四凶’,都已完全慑服,‘南岳仙姬’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接著他们就要向‘北癫’下手,相信也很容易,再后来就是‘中神通’和‘东邪’啦。”   忽听玉蝉说道:“假若他们真能降伏‘西狂’和‘南岳仙姬’,那他们对付‘北癫’的确是很容易,不过,要对付‘中神通’和‘东邪’,却就相当困难。不说别的,仅凭少林寺和‘东岳才女’的实力,就非一般门派可此。”   突听玉蝠冷笑一声道:“那你错了,只要严密控制了少林寺,就可迫使‘中神通’就范,他们早就对少林寺已有渗透,目前该寺的长老级人物已快成分裂迹象,相信不用多久,该派之内部会爆发一场大的风暴..”   玉蝉悚然一惊!接口问道:“你这话可是真的么?”   玉蝠点点头道:“怎么不是真的!为我之事,武当派两次求助于少林,可是,少林寺始终没派出人来追缉于我,而且最近一月以来,江湖中没有一个少林和尚..你想想看,少林、武当,自古以来即是兄弟之派,如果不是他们手中正在酝酿著一件大事,该寺为何不派出人来?你等著瞧好了,不久的将来,少林寺就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好康在屋外听得暗吃一惊!是啊,传说中,少林弟子遍天下,怎么最近数月来,不曾见到一个少林弟子?   尤其,武当派求助于该寺,而该寺也真的没派出人来协助武当派人缉凶呢?   少林一向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如果该派一发生问题,那么中原武林的根基都会动摇,的确是件危险的事。   假若少林寺一旦倾覆,中原武林就会变得一塌糊涂,不堪收拾!   看来我得设法将这消息通知圣僧才是。   耳际间忽又响起玉蝠的声音说道:“至于‘东岳才女’慕容美,据   说那丫头的确才智过人,难以对付,不遇,他们倒是想出了别的办法..”   突听玉蝉接口问道:“甚么办法?”   自然,这消息更为重要,好康也极欲听个清楚,因而悄悄向前紧走几步,屏气凝神,贴墙静听起来。   只听玉蝠缓缓说道:“他们准备从另一个人身上下手,如不能将那个人争取过来,以他的才智武功,就足可对付‘东岳才女’慕容美了。”   玉蝉问道:“那人是谁?竟有那么厉害!”   却听玉蝠点头笑道:“那人就是最近才崛起江湖,声名大噪的好公子。”   玉蝉似是突然一惊道:“啊,是他!”   但是又道:“好公子我虽没亲眼见过,但听说人极正派,而且武功更是高不可测,他怎会与‘黄山玉芝’同流合污?”   玉蝠道:“当然不会由‘黄山玉芝’出面啦,听说我们的首领于最近期内就会邀约好公子密谈,如能谈妥,不就成了么。”   好康听的皱了皱眉,鼻中暗自哼了一声。   却听玉蝉摇摇头道:“以我看好公子乃是满腔正义,古道热肠,高风亮节之人,怎会同意你们主上这么做法,那一定是无法谈拢。”   玉蝠道:“万一谈不拢时,他们似乎还另有一条极为歹毒的计谋,一定能迫使好公子就范。”   好康听的暗吃一惊!想不到我在她们主人的心目中,还有这么重要,但不知是条甚么毒计,竟能迫使我好康就范?倒要好好听听,以俾有所准备。   恰好这时玉蝉正在问道:“甚么歹毒计谋?”   哪知却听玉蝠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他们那一群人的确够狠够凶,凡经他们决定之事,誓必达到目的不可,以我看,整个江湖迟早会被他们统一不可..所以,我劝你还是顺从一些,把那粒药丸服了吧,这全是为了你好。”   只听玉蝉气道:“胡说,你这是在害我沦于万劫不复之地,怎么还说是在为了我好,我不要,我不要,就是死也不要。”   忽听玉蝠也生气道:“你如果真的不愿自己服下,那我就只有用强了,因为我已经答应了‘黄山玉芝’,假若不将你带去,我怎能交差。”   突听玉蝉大声喝道:“站住,大姊,你若是再进一步,就休怪我无情了。”   突闻玉蝠冷笑说道:“就算你无情又能怎样?我知道你的功力全是   由琴音中发出,如今你的琴具已毁,又能如何?老实说,如讲近身肉搏,你还早得很哩。”   但听玉蝉抖声说道:“大姊,你再不站住,我就要咬舌自尽了。”   好康暗吃一惊!糟糕,看来玉蝉真会被玉蝠逼死,我非得进去救她不可,否则,如何对得起长孙姊姊,   转念之间,猛的一脚将木门踢开,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屋内,探手之间,已将玉蝠手中那粒黑色药丸夺了过来。   只听玉蝠“啊”地一声惊呼,待看清以后,才改口说道:“原来是你,你是怎么来的?”   好康与她曾有一段肌肤之亲,对她真是又爱又恨,真不知该怎么骂她才好?凝视了她良久,才长叹一声,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玉蝠竟然变得泫然欲泣,哽咽著道:“谁叫你一下子就躲得不见人影..”   好康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此刻却没有时间说这些,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白衣少女垂首秀立于侧。   好康以前虽曾听过玉蝉的琴音,于遥远处也曾见过玉蝉那清秀飘逸的风姿,却不曾看清她的容貌,如今这一乍见,不禁暗道一声:“好美!”   说起来,玉蝉的确是美,二十出头的黛绿年华,娇嫩的脸蛋,均匀的五官,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身躯,再加上一袭圣洁的白衣,的确是冰肌玉骨,有若一位霓裳仙子。   只不过她这时正在受人威胁,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好康看了一眼,暗暗想道:“好一个圣洁的灵魂,一株含芳吐蕊的幽兰,的确是禁不得一丝儿风霜雨露,我必须要好好保护她才是。”   当下含笑问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玉蝉小姐了吧?”   玉蝉抬起头来,茫然地将好康看了一眼,正欲答话,却听玉蝠酸溜溜咯咯笑道:“不错,她就是玉蝉,也是南岳派中第一美女,就连‘南岳仙姬’长孙蕙也略逊色三分,好公子,你看还不赖吧!”   玉蝉瞅了玉蝠一眼,道:“大姊,你别乱讲。”   话一说完,就粉面微红的低下头去。   好康见她如此怕生脸嫩,显得无限羞怯,不忍再添笑趣,侧过头来望著玉蝠,道:“原来前一阵子与你同行的那位姑娘,就是‘黄山玉芝’   上官芝?”   玉蝠也冷笑道:“你们两个都已经那样了,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好康尴尬著,不知怎么回答?接著,双方一阵沉默,三人都没有说话..      少顷,方听好康含笑说道:“说实在话,姑娘不应该与‘黄山玉芝’   那种人来往的。”   玉蝠道:“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   好康道:“她逼你服下这种药,又叫你来逼自己的师妹,你还说她不是这种人?”   玉蝠叹了口气道:“她也是被迫的,她也被逼服下了药丸,如果不听命行事,下场就极为凄惨..”   好康吃惊,道:“那么,你也是?”   玉蝠颓然低头道:“我也是..”   好康道:“如果玉蝉姑娘服下了这粒药丸,当然也会跟你,跟‘黄山玉芝’一样,不听命行事下场就极为凄惨?”   玉蝠点头道:“不错..”   好康道:“那么,你还忍心逼她吃下去?”   玉蝠垂头长叹,颤声道:“我是不得已的,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黄山玉芝’也不是,我被武当派人到处追杀,长孙师姊不但不前来助我,而且还一再召我回去受罚,在四处无援之下,刚好‘黄山玉芝’赶来,仗义相助,你说我怎能不感激她?”   好康点点头道:“那她对你的援助乃是一种阴谋。”   玉蝠也点头说道:“但是后来知道,却已经晚啦,唉,只怪那时长孙师姊不曾亲自跑来援我,才弄得今天这个局面。”   好康将玉蝠深深看了一眼,道:“你可知道长孙姊姊为了想化解你与武当派人之间的事,曾费了多大力气,化了多少心血吗?”   玉蝠气道:“她只晓得召我回去受罚,她费甚么力气和心血。”   好康接口说道:“那你错了,她之所以将红莺擒去,就是希望能迫使慕容美亲自前来谈判,然后两人讲和,结为金兰之好,再请慕容美出面斡旋,相信武当派人定能卖慕容姑娘一个面子。”   玉蝠仍在生气,侧头问道:“可是后来呢?”   好康道:“后来,长孙姊为了替我去赴大复山顶与‘西狂’之约,红莺竟私自逃了,致使长孙姊姊的计划落空,可是,她这种想法和做为,不能不说是在为了你。”   玉蝠叹了口气道:“唉,那真可惜,想不到那位红莺竟有那么厉害。”   玉蝉却突然插嘴说道:“当然啊,她即是‘东岳才女’慕容美贴身的五大婢女之一,就自然相当厉害啰,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好康点了点头,望著两人说道:“其实,你们两人以及玉蝶也很厉害,都是出类拔萃,不可多得之人才,也许是长孙姊姊的个性,太过   刚强,好胜心切,而平时对你们又太冷了一点,致养成你们一种偏激的个性,可是长孙姊姊的内心却是相当和善的哩。”   但见他停了一停,却叹了口气,又道:“唉,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玉蝠姑娘就不会与武当派人结怨,长孙姊姊也不会替我去赴‘西狂’之约,那么红莺也就不会跑脱,所以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我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玉蝠凄然一笑道:“是我自己要与武当派人结怨,怎么能怪得了你。”   好康点点头道:“如非你自己说出来,我真还不便出口,你的确是不该与武当派人结怨,更不该背叛你的长孙师姊..”   玉蝠侧过头去,却望著玉蝉说道:“唉,事到如今,也就别说了..   玉蝉,好公子这一来,我看我今天是很难达到目的了,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找你。”   玉蝉斩金截铁道:“我用不著考虑,如果是要我加入你们,你以后也就不用来了,我是绝对不去的。”   玉蝠叹道:“好吧,那就以后再说吧。”   又望著好康道:“好公子,我要走了,请你将那粒药丸还我吧。”   好康手举药丸,摇头笑道:“对不起,这粒药丸我还大有用处,碍难从命了。”   玉蝠悚然一惊!道:“我既未将玉蝉妹子带去,又没有了药丸,你叫我回去怎么向‘黄山玉芝’交代,你要它干嘛?又有何用处?”   好康点头笑道:“用处可大哩,目前据我所知,你与独孤放两人都是受这种药物控制,我要拿去找人化验,看看里面究竟有些甚么成分?   然后再寻求解毒之法。”   玉蝉接口笑道:“那好,能够研究出来一种解药,那么大姊与‘西狂’就不会再受他们的摆布啦,而且还可以救其他的人。”   玉蝠双目一亮,但随又敛容道:“好倒是好,可是,我现在回去如何向他们交差?”   玉蝉又抢著说道:“这还不简单,你就说,被我一赌气,将药丢到水塘里去了嘛。”   也许是漂亮的女孩多半都很纯洁、天真,所以她这话说得相当幼稚,致使好康和玉蝠两人都莞尔一笑。   不过,虽然幼稚,却反而更能使人相信。   好康点点头道:“这办法也很不错,你就照她的话说好啦。”   玉蝠摇摇头道:“不行,‘黄山玉芝’清楚,如果近身肉搏,她晓得玉蝉不是我的对手,尤其是两次跟你九浅一深之后,功力大增,她更   是不堪一击,如今我既没将玉蝉带去,而又弄丢了药丸,她怎会不起疑呢?”   玉蝉又接口笑道:“这也容易嘛,你就说,正要将我擒获时,突然有人又将我救走了,岂不是没事了么。”   玉蝠皱眉问道:“说你被谁救走了?”   玉蝉又道:“随便说啊!就说是‘玉佛中神通’或是‘东邪慕容老人’都可以,可是就是不能说是好公子,因为,‘黄山玉芝’知道你与好公子是旧识,恐怕她怀疑你俩是在串道,那就弄巧反拙了。”   好康点点头道:“玉蝠姑娘,我也是这种意思,希望你能暂时委曲,与对方虚与委蛇,待我将这药丸化验,找到解药以后,再设法来解救你,至于你和长孙姊姊之间的误会,包在我身上,保证能让你们和好如初。”   玉蝠叹了口气道:“唉,目前也只有如此了..好公子,希望你多多保重,千万别上他们的当才好。”   随又回头望著玉蝉说道:“二妹,我走以后,希望你随好公子回银河璇宫去,你如一人在外,迟早会被他们逮到的。”   玉蝉点点头道:“我知道。”   玉蝠转身离去,好康望著她的背影一叹,心中无限感慨..   再回头,却发觉玉蝉摇摇欲坠,好康急忙伸手扶住,道:“你怎么啦?”   玉蝉脸色发青,汗潸潸下,牙齿打战著,呻吟道:“我..受了伤..”   好康大惊道:“你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玉蝉已经站立不稳,两脚一软,身子歪倒,好康赶紧双手一托,就将她抱了起来。   一眼望去,才注意到这木屋本是猎户中途休息用的,也有板床,也有简单寝具食具,他毫不犹豫,抱起她就要放到板床上。   玉蝉却呻吟著道:“不行,她们..‘黄山玉芝’跟玉蝠很快就会回来..”   好康想想也对,不由失措,道:“那..怎么办?”   玉蝉道:“上后山,我知道一条秘道下山,有官道直通宜宾..”   好康道:“可是,你这样能走吗?”   玉蝉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身躯紧紧贴在他怀中,呻吟著道:“抱我下山,找辆马车..”   好康无奈,只好抱起她的娇躯奔向后山..      ※      ※      ※      ※   后山果然有一秘道,葛藤牵扯,杂草丛生..   好康抱著玉蝉钻入杂草丛中,拨草而行..   幸好玉蝉娇小玲珑,好康抱在手中轻若无物,并不觉累,只不过这些盖头盖脑的蔓藤杂草,很容易割伤她娇嫩的脸庞皮肤,他只好将她的脸蛋竟尽遮掩,藏在自己怀中,匆匆拨草钻行,也累出满身大汗..   玉蝉只因为要救助师姊玉蝠,将内力注入弦琴对抗武当道士,因而耗尽内力,又因玉蝠紧紧逼迫而未能及时调息..   过度损耗伤及内腑,此地蜷伏在好康怀中,一股强烈浓郁的男性体味汗臭,冲鼻而入,直薰得神魂俱醉,一颗少女芳心噗噗乱跳,全身又羞弱又酥麻,血管中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钻动,禁不住地扭动著身子,贴得更紧,抱得更实..   好康似有所觉,道:“怎么了?你不舒服么?”   她的确是不舒服,这个男子的强烈体味刺激著她,使她不由自主浑身发抖,极力想要躲开他,又实在舍不得离开,下意识里,已将自己的口鼻樱唇钻进了他的脖子下,领口间..   好康又怜惜又体贴地停下脚步,没有空余的手,只能低头以自己的鼻尖试著她的脸颊,失声道:“唉呀,你的温度很高,你病得很严重!”   他觉得不能再拖著她赶路了,他找了一处隐秘的草丛中就地坐下,将她放下,坐到自己的腿弯上,将她揽得贴在怀中,双手环抱,分别压住了她的腰际“玉宾穴”与尾椎“焦燎穴”,一股阳和的真气渡了过去。   玉蝉立时酥麻颤栗,几乎就要晕倒,就像是溺水的人紧紧的抱住了一块浮木,紧紧缠住了他,再也不肯放开..   张皇迷乱中,她的樱唇找到了他的嘴唇,吸吮著、啃咬著,她自己也不十分清楚要甚么,她只觉得十分需要,狂乱地呢喃著:“我要,我要..”   好康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你要..”   然后,她就被剥得精光..   然后,她就被压倒在底下..   然后,她就被攻入..   然后,她就被无情的攻击..   现在她才知道要的是甚么..   她全身抽得紧紧的..   她也将他缠得紧紧的..      她迎接著他的攻击,享受著他的攻击..   她开始酥麻颤栗,全身血管好像要爆裂开来..   他却在她的耳畔提醒著道:“沉心静气,九浅一深,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玉蝉一怔!随即领悟,果然沉心静气,迎接他的九浅一深,配合他从“玉宾穴”与“焦燎穴”灌输进来的阳和真气,导引著气走手厥阴心包经十四穴..   许久他又在耳边低语道:“扣齿吞津,七度一停,气行足太阳膀胱经..”   许久许久,他又道:“提肛忍尿,长浸浅吸,气转手阳明胃经..”   ※      ※      ※      ※   日上三竿,太阳从草丛叶隙间照进来,叫人全身暖洋洋的..   云雀儿不知在哪里唱著婉啭动人的歌声..   玉蝉从甜蜜的美梦中醒过来..   睁眼才知自己仍旧赤裸地蜷伏在他的怀中,不由羞涩地挣起身子,仓促著衣..   金色的日光照耀在她如凝脂般的皮肤上,衬著她那娇羞慌乱,欲嗔还喜的模样,好康瞧在眼中,神魂俱醉,一伸手就将她拉得跌入怀中,全身上下亲吻个够,笑著问道:“怎么样,好多了吧?”   她躺到他怀中吃吃娇笑,道:“昨天玉蝠说,跟你两度九浅一深,我本来还听不懂,原来是指这种事..”   她顽皮地伸手拧他的鼻子,道:“你倒是艳福不浅!”   好康脸又红了,嚅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玉蝉又一挣而起,将他的衣衫扔在他身上,道:“快些穿好,我们要赶路..”   好康道:“赶到哪里去?”   玉蝉道:“当然是回银河璇宫,我得赶快把玉蝠叛变的消息禀告小姐知道!”   说完就已一掠而起,纵起数丈高,在空中一声惊叫,摇摇晃晃,手舞足蹈,落地时重心不稳,几乎跌倒。   好康赶忙掠身上前将她扶住,道:“你怎么啦?”   玉蝉仍有些心慌,道:“我,我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跳得这么高?”   好康笑道:“你还不知道,这就是九浅一深的好处。”   玉蝉盯著他瞧了良久,这才叹道:“难怪玉蝠的武功突飞猛进,我   几乎连她一掌都敌不住..”   她又抬眼盯著他,道:“她跟你两度九浅一深就这么厉害,要是三度、四度,那还得了!”   好康搂住她深深一吻,吃吃笑道:“那你就跟我五度,六度,就不怕她了呀!”   玉蝉用力挣脱了他,笑道:“你还想在我身上占便宜?想得美哟!”   说著又是一笑而起,掠出数丈,往山下奔去。   好康大叫一声:“喂,等等我!”   突听玉蝉又是一声惊叫,好康心头一惊!赶紧追上去问道:“怎么啦?”   只见玉蝉正钻进一处隐私的洞口,抱住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惊急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啦?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原来她手中抱的正是“南岳魔女”长孙蕙,好康急忙挤身进来,惊道:“长孙姊姊,你怎么啦?”   长孙蕙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喘息道:“我受了伤,又中了毒..”   才说完,就似力气耗尽,又陷入昏迷。   她受的伤很明显,是在大腿上,好康急切道:“你中了甚么毒?哪里有解药?”   玉蝉道:“银河璇宫有‘九转回魂丹’,专解百毒。”   好康立刻起身,道:“我去拿!”   玉蝉急喊道:“等等!”   好康道:“怎么啦?”   玉蝉道:“看小姐情况相当危急,往返银河璇宫颇耗时间..”   她将长孙蕙塞到他手中,道:“你先用九浅一深稳住她的病情,我赶回去拿药!”   好康一怔!道:“可是,这样不会太唐突..”   玉蝉急切道:“哎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姐不会怪你的!”   好康仍在犹豫,道:“可是..”   玉蝉凑到他耳边,道:“我要你生米煮成熟饭!”   好康一怔!道:“甚么?”   玉蝉道:“玉蝠、玉蝶跟我,我们三个都被你九浅一深了,你只要再把小姐弄上手,她与你结为连理,我们成了陪嫁丫头,以后才有机会..天长地久!”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钻出山洞,掠身急去..      好康不由感叹了一阵,手中抱著昏迷不醒、楚楚可怜的长孙蕙,见她这奄奄一息,生机杳茫之状,心中大是不忍。   诚如玉蝉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如何,总不能眼见她死在自己怀中。   一咬牙,将她放在草地上,就动手剥除了她的衣衫。   一具洁白无瑕,曲线玲珑娇躯已呈现在眼前。   好康却已没有闲情去欣赏这样绝妙的玉体,他已经挺身而上,破关而入!   破瓜的痛楚令得长孙蕙哀叫了一声,却仍是昏迷不醒,好康不再犹豫,双手环抱,手掌分别压住她腰际“玉宾穴”与尾椎“焦燎穴”,一面挺力猛攻,一面点运神功,将自己阳和内力注入她的体。   长孙蕙果然很快就有了反应,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她的眼皮开始跳动,似乎随时都会睁开来。   但是没有,她只是本能地伸出双手,紧紧地缠住了,她本能地扭动著腰肢,本能地摆动著丰臀,配合他的挺动..   很快地,她开始呻吟了,开始颤抖了..   眼看她就要登上快乐的高峰而爆炸了,好康急忙在她耳边道:“沉心静气,九浅一深,气走手厥阴心包经!”   长孙蕙似乎怔了一怔!但是却又似乎己经来不及了,她已经缠住了他,小蛮腰努力地摇摆著、扭动著..   尤其她那桃源洞内更有如饥饿的婴儿一般,一股奇异的吸吮之力,好康就再也耐不住,一阵忘情地奋力冲刺之后,全身一阵酥麻,一泄如注!   好康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畅快淋漓的发泄,这样的经验实在是永生难忘,但也确实太累人,他就在这样极度的松懈之下,搂住长孙蕙的娇躯,沉沉欲睡..   但是他却突然有所警觉,他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也听到轻微的杂草枯叶拨动声..   有人在接近中,来人一定不是玉蝉,他听得出玉蝉的脚步声,而且玉蝉赶回银河璇宫去取九转回魂丹,往返也没有这么快。   来人敌友难分,好康不敢大意,尤其不能让人见到长孙蕙这样衣衫不整,破坏名节。   他赶紧为长孙蕙穿好衣衫,自己也飞快地著装完毕,然后悄悄地钻出山洞,悄悄地潜离十丈,这才破空而起,往山下掠去。   他的衣袂破空之声,立刻惊动了那个人,只见他双足一蹬,庞大的   身躯掠空而起,向他追来。   好康身在空中就已瞧出这人是一名生得孔武有力的黑汉,下身是一条黑色紧身长裤,脚穿多耳麻鞋,上身却只穿了一件无袖背心,赤臂坦胸,愈显得肌肉结实,浑身是劲。   尤其那两只牛眼,既大又亮,使人一触目就知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给人不可小觑的气势与印象。   这人正是以毒手击伤长孙蕙的“毒手二郎”,只是好康没有见过,而他也一样没有见过好康。   “毒手二郎”急起直追,一面大喝道:“站住!”   好康当然不肯站住,以他现在的武功,这个“毒手二郎”也当然是追不上他的,但是好康的目的是要尽量将他引得远离长孙蕙,所以他还不能跑得太快,以免这家伙放弃追赶,而发觉了长孙蕙。   所以好康落地时故意脚下一歪,身子摇摇欲倒,“毒手二郎”已经一掠而至,扬起他那蛟皮手套,一掌拍来!   好康不想展现高明武功,身子一个踉跄,只是堪堪避了过去。   但是心中一怔!他鼻中却闻到一丝奇异的,却又熟悉的腥臭气味,使得他头晕呕心,好康马上惊觉这人的手套上有强烈的剧毒!   对付一个陌生人,才一见面就使用这样的剧毒,可见这人的心性狠毒。   正在惊怔间,“毒手二郎”的掌影又到,一面厉声道:“我叫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好康只得又紧急闪退,大声道:“有甚么事?”   “毒手二郎”完全没有停止攻击的打算,一面进逼猛攻,道:“你在这附近,有没有见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好康一惊!道:“甚么女人?”   “毒手二郎”道:“她大腿受了伤,而且中了毒。”   好康心神大震!原来可怜的长孙蕙就是中了他的毒,难怪他闻到熟悉的腥臭味道。   猛见那只毒手又迎头压到,好康心中大怒!脚下一滑,身子踉跄,几乎跌倒。   “毒手二郎”不知是计,扑身而至,举掌拍下要取他性命。   谁知好康蓦地一伸手,一指戳中他的心窝!   “毒手二郎”吭了一声,踉跄后退了几步,一跤跌坐在地上,惊道:   “你,你把我怎么啦?”   好康冷笑道:“我只不过点了你的‘心包穴’,废了你的武功。”      “毒手二郎”嘶叫道:“你好狠!你竟然废了我的武功..”   好康道:“你却一见面就下毒手要杀人。”   “毒手二郎”惨然道:“你不如杀了我...”   好康道:“我为甚么要杀你!你这辈子不知道害过多少人,不知道有多少等著要找你报仇。”   他盯视著他,道:“你下毒伤了长孙蕙,却又落到我手上,也算是你的命不好..我还劝你一句话,你现在是个毫无武功的人,所以你赶快把你这双手套脱下来,否则就会死在自己的剧毒之下。”   “毒手二郎”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地将他这双手套脱下来,扔得老远。   好康叹道:“你随手丢在这里,要是不知内情的人捡到,岂不是又要害人..”   说著伸脚一拨,在地上挖了一个大洞,将那双有毒的手套投入洞中,再用土埋好,道:“好了,现在可以走啦。”   却见“毒手二郎”面色铁青,汗潸潸下,状似极为痛苦,不禁好奇问道:“你怎么啦?”   “毒手二郎”咬牙道:“我没有甚么,不用你管!”   说完摇摇晃晃,步履踉跄,蹒跚著往山下行去..   ※      ※      ※      ※   好康仍是耽心山洞中的长孙蕙,急忙赶回去,只见玉蝉带小黛、小黄二女已经赶到,正要喂长孙蕙吃药。   长孙蕙却拒绝道:“我的伤已经好了,毒也已经解了,还吃甚么药!”   玉蝉道:“把体内余毒清干净也好,否则会伤身体..”   长孙蕙道:“不用!”   好康却插口道:“姊姊还是吃了吧,别辜负了她们的好意。”   长孙蕙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见到他,竟然毫无由来的一阵脸红心跳,毫无反抗地将那粒药丸吞下去,。   好康满怀关切地望著她道:“姊姊现在好些了么?”   长孙蕙伸动了一下手脚,道:“没有问题了..”   她蛾眉微皱,因为她发觉胯裆下隐隐有些刺痛,而且沾黏湿淋,蓦地想起自己刚才一场荒唐的春梦,而梦中的男主角就是眼前的这个大孩子好康,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玉蝉关心著问道:“小姐,你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好康却道:“我们先陪姊姊回去,这一路上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讲...”      ※      ※      ※      ※   中午时分,他们赶到宜宾城,进入一家小镇中的饭店,准备进食午餐。   刚将所需的菜肴点好,却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长孙蕙一见,又惊又喜,而对方也似是惊得一怔!   原来,这人居然就是“南海龙女”。   但见她一怔以后,连忙姗姗走来,笑道:“啊,原来是长孙姊姊,还有好兄弟,你们是如何遇上的?”   由于好康和玉蝉两人都不认识“南海龙女”林海音,如今乍然见到,都不禁两眼一亮,神情亦为之一怔!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各人几疑是在梦中哩。   尤其好康,不知怎么?心头总是一阵卜卜乱跳,强自压住兴奋,笑道:“这位姑娘是..”   长孙蕙甚为高兴的道:“我来为你们双方介绍,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南海龙女’林海音,我们前夜已经结拜,今后是我的义妹妹,你们双方也应该见见才是。”   接著又将好康和玉蝉两人为林海音介绍一番。   “南海龙女”一双美眸大是惊奇,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道:“你就是那个胆敢宣称要闯十阵的小子好康?”   好康笑得有些尴尬,道:“我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后悔已不及..”   “南海龙女”击节赞道:“意气风发,了不起,了不起!”   长孙蕙亦笑道:“我就是看中好兄弟这种神辨飞扬,才会结成好友..”   于是,双方互道久仰,大家重新入坐,并增点菜肴。   这虽是山区小镇,但由于时届中午,而且天气又热,所以过往行人都进来打尖休息,但凡是进来之人都不禁向他们四人多投注几眼。   说来也是,这种偏僻山野,何曾来过这种俊秀人物,男的丰神俊逸,有若临风玉树,女的则超尘脱俗,宛如仙露明珠,任何人见了都会多看几眼。   众人无不对这个年轻男子又是羡又是嫉妒,怎么他一个人就有这样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相陪,还能有说有笑。   不久,酒菜已送上,于是四人就边吃边谈起来。   四人之中,年龄最长的要算“南岳仙姬”长孙蕙,但也不过二十三、四,最小的是“南海龙女”林海音和好康两人,也有十八、九岁,其间年龄相差不大,而又同是一时俊彦,何况又都是江湖儿女,自然容   易谈得投机。   初时,好康和玉蝉两人觉得“南海龙女”的名气太大,又为她的灵秀所慑,不免有点拘束,后来渐渐觉得此女并非是那么高不可攀,反而令人感到相当亲切与和气,也就慢慢释怀,因而更加融洽了。   当长孙蕙与好康两人,各自述及三日来的前后之事,大家听后真是又惊又喜,但对“西狂”独孤放偌大年纪,竟遭受“千面顽童”易容的那种虐待,又都不禁有些唏嘘,对那老儿大为同情。   少顷,忽见长孙蕙侧头问道:“玉蝉,你呢?你是怎么遇见好兄弟的?”   玉蝉眼圈一红,几乎落下泪来,忍了一忍这才道:“昨天下午的薄暮时分,我正在山头上看西天的晚霞,忽听山下喝吼连发,于是我向山下一看,见有七、八个道士将玉蝠大姊围在核心,一阵狠狠的强攻猛打..”   长孙蕙抢著说道:“那一定是武当派的,那后来呢?”   玉蝉点点头道:“后来我当然是跑下山去操琴帮她呀!哪知,那些道士像潮水般的愈来愈多,而且个个凶悍之极..”   “南海龙女”林海音忽然接口惊道:“啊,像这样那还得了!”   不但她感到吃惊,就连长孙蕙也似甚为紧张。   玉蝉又道:“直到今晨黎明时分,那些道士才终于被我的琴音威力所慑,纷纷逃跑..于是,玉蝠大姊又杀死了他们许多。”   忽闻长孙蕙道:“那个该死的丫头,杀孽实在太重了,她今后与武当派人之间的仇恨如何得了?”   随又无限温柔的说道:“经过那么久的厮杀,想必你也一定很累了。”   玉蝉惨然一笑,道:“那时我已累得精疲力竭,待那些道士一跑,我就几乎昏倒,不过,总算帮了大姊一次忙,助她逃过一次劫难。”   长孙蕙拍拍她的手臂说道:“那她会感激你的,足见你们之间情深义重了。”   哪知,玉蝉却鼻中哼了一声,道:“哼,如果真像仙姬您说的,那就好了啰..”   长孙蕙接著问道:“难道不是么?”   玉蝉又是眼圈一红,道:“敌人刚刚一走,我正在体力不支之际,她却突然一剑砸毁了我的瑶琴..”   长孙蕙怒道:“她疯啦!难道她不知道瑶琴就是你的武器么,难道她不知道你所有的功力也只有藉助瑶琴才能发挥出来,何况你还帮她退敌,她怎可这样对你?”      玉蝉惨然一笑,道:“她不是疯了,而是她受了‘黄山玉芝’的胁迫,要我也背叛您的。”   长孙蕙秀眉一挑,道:“忘恩负义的丫头,今后我若见到,定将她碎尸万断,她自己走上绝路,其罪可诛,竟还又来煽动你,哼,看我今后如何去收拾她。”   她似是愈说愈气,猛的一拳打在桌上,致使杯盘跳起老高。   幸好只是一跳即止,并没有任何损坏。   玉蝉叹了口气道:“仙姬请别生气..唉,其实她也很可怜,因为她早就上了‘黄山玉芝’的当,于无意间中了‘黄山玉芝’周期性的毒药,如今身不由己,一切言行都被那仙子控制住了,所以才这么丧心病狂。”   长孙蕙余怒未熄道:“活该,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都是她自己讨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压制自己的怒气,又道:“那后来呢?”   玉蝉似是有著无限委曲,幽幽说道:“后来她将我押往一间空屋,又从身上取出一粒黑色药丸硬要我服下,如果我不从,她就要用强了。”   长孙蕙与林海音两人又同时惊呼一声。   不待有人发问,玉蝉又继续说道:“正在紧要关头,好公子突然冲进屋来,将那药丸抢去,才解救了我一次危难,否则,我真会被她逼死。”   长孙蕙又拍拍玉蝉的手臂说道:“真是委曲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林海音看看好康,又看看玉蝉,突然问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人今天早晨才会面啰,是不是?”   别人早会面,晚会面,与她有甚么关系?不知是真的关怀?抑是另有用意?这句问话实在令人颇堪玩味。   好康个性一向随和,大而化之,根本不会注意这些,而玉蝉又是被直接询问的当事人,也没想到这话中另有含意,所以点点头道:“是啊,那时天色方明..”   这番话,在玉蝉来讲是实情实说,但听入“南海龙女”耳中,仿佛玉蝉是在故意交代清楚,以避甚么嫌疑似的。   所以,林海音听了不好意思的缓缓低下头去。   可是,“南岳仙姬”长孙蕙是何等人物!不论江湖经验、儿女私情以及人情世故,都较其他三人丰富得多,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她岂会听不懂林海音的话中之意,所以先是秀眉微蹙,但随又展颜一笑。      长孙蕙左右看看,微笑中暗暗点头,好兄弟和林妹妹两人年龄相若,人品相等,真可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我得从中为他俩玉成其事才是。   但转而一想,这种男女之间的事,首先必须要有缘,而且要双方乐意,还是让他俩交往一段时期再说好啦。   再不然,等好兄弟见过“东岳才女”慕容美以后再议,看他究竟喜欢谁,然后我再从侧面帮忙,如果我现在就为她与林妹妹撮合,万一他们将来情海翻浪,那可不是一件儿戏的事..   更何况,自己做了个荒唐春梦,可见潜意识里已对这个小子好康心有所许..   这还真是个纠缠不清,难以解开的结..   林海音正自觉得她这种微笑有些儿奇怪,不禁微微皱眉,正欲发问,忽听长孙蕙已向好康问道:“好兄弟,你与玉蝠两人谈了些甚么?有何约定没有?”   好康皱眉说道:“其实,她也的确可怜,而且也知道后悔了,可是却无法摆脱‘黄山玉芝’毒药的控制,就只有继续混下去啦。”   接著,就将与玉蝠所交谈之事,全都据实说了出来,最后道:“长孙姊姊,你与她毕竟是同师学艺,而且她又跟随你这么久,我希望你能原谅她这一次..同时,不但要原谅她,而且还要帮助她、拯救她才是。”   长孙蕙点点头,想了想道:“她已经服了别人周期性的毒药,叫我如何能救?何况她不回来见我,我也不知道她所服的是甚么毒药?我就是有心救她,也无从著手啊!”   好康从身上摸出那粒黑色药丸,说道:“若是有医道高明之士,能将这粒药丸化验一下,就不难知道是何毒性了,可惜我对用药一行却是一窍不通。”   长孙蕙苦笑一声,道:“我也是..”   “南海龙女”林海音却道:“让我看看。”   伸出玉手将那药丸接过,凑到鼻尖嗅了一嗅,道:“二位如果放心,就让小妹将这药丸带回去化验化验,两月之内,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覆,到时候也许已有解药了哩。”   三人都同时一阵惊喜,好康道:“啊,真的么?”   林海音点点头道:“可惜这里没有工具,不是小妹夸口,这点能耐还有。”   长孙蕙笑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还是位医学博士哩。”      好康也点头笑道:“这就叫做‘会者无所不会,能者无所不能’,林姑娘既然说能化验出来,在下万分相信。”   林海音很快的望了三人一眼,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准许我将此药带回去啰。”   好康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长孙蕙也含笑说道:“那你就带回去吧,若能化验,是愈快愈好。”   林海音一面将药丸向怀中揣去,一面望著好康笑道:“今天是六月十七,中秋节左右我会给你有个回音。”   好康点头一笑,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忽见长孙蕙却又皱眉说道:“好兄弟,根据你刚才所说的话,他们对付少林派是早已有人渗透,要使他们先从内部瓦解,这点我们只要尽快设法通知圣僧老前辈就行了。可是,他们对付‘东岳才女’慕容美,究竟是想的甚么办法?刚才你说得含糊不清,我也没听明白,你再说一遍好吗?”   好康剑眉微蹙,似不好意思启齿,故向玉蝉望去。   玉蝉只得接口说道:“他们是想先把好公子争取过去,然后以好公子的才智武功,再去对付慕容美。”   长孙蕙笑了笑道:“好兄弟,我不是泄你的气,若论武功,你也许足可对付慕容美,但以才智来讲,恐怕你就不是慕容美的对手了,因为,你毕竟是初涉江湖,有很多江湖门槛你还不太了解清楚,何况你又乏人商议。”   只听“南海龙女”咯咯一笑道:“那可不一定。大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们是想用美人计,也许那个‘东岳才女’慕容美,一见好公子这么英俊潇洒,早就打从心眼里喜欢,不战而屈啦,那还施甚么计,展甚么才来。”   想不到此女这么大胆、刁钻,而又尖酸,故使好康俊脸微红的缓缓低下头去,显得极是尴尬。   只听长孙蕙道:“不过,他们想争取好兄弟,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玉蝉却接口说道:“可是,据玉蝠说,他们另有一条毒计能迫使好公子就范,但究竟是条甚么毒计?就连玉蝠也不知道。”   长孙蕙惊道:“啊,他们竟有那么厉害!好兄弟,你曾想过没有,他们可能会用甚么计策,而能迫使你依从他们呢?”   好康摇摇头道:“我一直在思解这个问题,却一直思解不透,不知他们究竟会用甚么办法来迫使我好康就范?”   林海音盈盈一笑,道:“我想给你提供点意见,不知好公子愿不愿   听?”   好康好不高兴,道:“正想向姑娘请教。”   林海音先是咯咯笑道:“好公子太客气了。”   随又肃容,认真说道:“大凡喜欢用心机攻人之人,多半是利用对方的弱点,因为向对方的弱点进攻,就很容易得手..好公子,首先请你自审一番是否有弱点?而又有那些弱点会被别人利用?”   长孙蕙微吃一惊!侧头笑道:“咦,你一出口就触及到问题的核心,你真了不起啊!”   林海音笑道:“这道理很简单嘛。”   长孙蕙道:“道理虽然简单,可是我们三人就一时没有想到,可见你才思敏捷,头脑冷静了,这样看来,你的睿智机警,足可与‘东岳才女’慕容美媲美了。”   只见林海音既似神秘,又似撒娇的笑道:“大姊,你别这样夸我好不好,如此你会把我宠坏的..我们还是商量正事,听听好公子的意见好啦。”   好康莫可奈何的苦笑说道:“人非圣贤,岂能没有弱点,何况是我,弱点自然更多,但不知姑娘说的是那方面的弱点?再说,有些弱点也不是自己能够知道的哩。”   林海音螓首连摇道:“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公子还有甚么亲人没有?或是你所最爱恋的人呢?如果有,对方就可能从那些人头上下手,然后再迫你好公子就范,这种情形也是有的。”   好康淡然一笑道:“我自幼失怙,哪有甚么亲人..”   却又突然改口惊道:“啊,我知道啦,他们一定会向花金猫下手。”   长孙蕙道:“咦,当真,那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花金猫兄弟,免被他们得逞。”   林海音和玉蝉两人同声问道:“花金猫是谁?”   好康缓缓答道:“花金猫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虽然知道他姓花,但却也是个孤儿,长得很逗人喜爱,颇俱侠肝义胆,尤其资质绝佳,是一个练武的奇才..最近三月以来,他一直都在我身边,这两天他没见到我,唉,不知他会念成甚么样子。”   话声转柔、低沉,足见他对花金猫的确甚是关心。   林海音点点头道:“那你们的确是要好好保护著他。”   长孙蕙望著林海音笑道:“你的确是很不错,一下子就把好兄弟的疑难解开,勿怪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声名大躁,载誉遐迩了。”   见她又回头望著好康说道:“你也不用著急,我们饭后就直接回银   河璇宫去,对花金猫兄弟的事,我们的确要慎重处理,以维护他的安全。”   接著,四人即匆匆吃饭,极少有人说话。   ※      ※      ※      ※   饭后,林海音用手绢擦了擦嘴,道:“姊,你的伤势已经痊愈,如今又与好公子和玉蝉姑娘会齐,以后想来没有甚么凶险了,承你不弃,与小妹结盟,这是小妹此行最大的收获。不过,小妹自幼就很淘气顽皮,今后如有小妹不是之处,千万要请大姊原谅才好。”   长孙蕙笑道:“你说哪里话来!你我既已结拜,就得共信共谅,始终不逾,今后你纵有千万个不是,我这个做姊姊的又岂能对你生气。”   林海音道:“这样就好,小妹也就放心啦。”   说著又从怀中摸出那块墨玉佩来,道:“承姊姊厚爱,将这块墨玉佩赏赐小妹,做为见面之礼,小妹自是万分感激,不过,据姊姊说,这玉是得自慕容美的一位丫头身上,如果慕容美前来索取,姊姊如何交代?我看还是请姊姊留著好啦。”   说话之间,就欲将那块墨玉递了过来。   长孙蕙却连连摇手道:“不用啦,你还是带在身边留做纪念吧。小小一块墨玉,我相信慕容美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如果她真的要时,我就送她一件更有价值的礼物,做为交换好啦。”   林海音似是无意间瞄了好康一眼,笑道:“那就谢谢姊姊啦,我一定将它贴身保管,方不负姊姊对小妹这份爱心。”   话未说完,早已将玉匆匆揣入怀中。   这时,好康却已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好康曾听“黄山玉芝”与玉蝠两人谈话,据说这块墨玉中隐藏著一个很大的秘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甚么秘密,但觉得很重要就是。   就是由于相当重要,“东岳才女”慕容美才四处追缉“散花仙子”,甚至于对好康也不惜以十道关卡相难。   老实说,“黄山玉芝”上官芝之所以忽兴起与“南岳仙姬”长孙蕙作对,就是为了要抢夺这块墨玉。   进而玉蝠、“西狂”、“黑河四凶”等人,目前都已受其对方控制,很可能是为了这块墨玉佩的缘故。   如今,长孙蕙就这么轻松,而大方的将玉送给“南海龙女”林海音,可见她根本不知道这块玉的重要。   自然,更不晓得这块玉中所隐藏的极大秘密了。      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好康怎么能够实说?只有眼睁睁的看看林海音将那玉揣入怀中,而干著急的分儿了。   林海音见好康如此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知她是有意,抑是无意,既似得意,又似关怀的含笑问道:“怎么,好公子有甚么意见吗?”   好康自知有些失态,连忙洒然一笑道:“没有甚么,只不过觉得,姑娘是应该将那块墨玉妥为保管,千万不要遗失,方不负长孙姊姊对你这番情义。”   林海音将怀内拍了拍道:“那是当然,不劳好公子操心,承蒙姊姊赐我这么珍贵的礼物,小妹岂能等闲视之,自然是要小心啦。”   她这番话,在长孙蕙听了还以为只是客气而已。   可是,在好康听了,却就大为不然,暗中一震!难道她也知道这玉中的秘密么?   神情之间极为迷惘,最糟糕的是有苦难言,无法将事情说个清楚。   只听林海音微笑说道:“大姊,我想就在这里与各位分手,小妹还要..”   长孙蕙惊“啊”一声,道:“就这样快么?此地已离江边不远,再翻两个山头就是宜昌,至迟日落以前我们就可赶到,且到我银河璇宫玩两天再走嘛,何必这么急呢!”   林海音已经站了起来,裣衽为礼,道:“小妹的确还有许多要事待办,这已经耽误了两天,实在不能久停,好在姊姊的伤势痊愈,而且又有好公子和玉蝉姑娘为伴,相信沿途定会平安无事,待小妹将事办妥以后,再来探望姊姊。”   停了一停,随又望著好康嫣然一笑,道:“好公子所交给的这粒药丸,小妹定当设法尽早化验,但请记住,中秋节左右对公子必定有个答覆。”   好康点头微笑说道:“谢谢姑娘了。”   林海音又同三人拱拱手道:“三位请多多保重,后会有期,小妹这就去了。”   不待三人回答,转身快步而去,走得极是匆忙。   玉蝉侧头望了好康一眼,道:“林姑娘为何这快离去?”   语气中既似有几分关怀,也像有著甚多怀疑,好康摇头笑道:“谁知道,也许是真有要事吧。”   答的很有技巧,将内心的怀疑,仅以“也许”二字轻描淡写的带过,较玉蝉的直接询问高明多了。   长孙蕙却叹口气道:“唉,她与我初见面时就曾说,她有许多急事   要办,看来她的确是很忙,我这两天真是幸得有她了。”   这当儿,忽听好康一惊道:“啊!”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好康目瞪口呆的坐在身侧,长孙蕙现他半晌没   说下文,随即问道:“甚么事?竟使你这么吃惊。”   好康方恍悟过来,摇了摇头,苦笑说道:“说起来也没有甚么,她只说中秋节左右定会给我一个答覆,却没告诉我地点,到时候我将去哪里找她?”   长孙蕙微微一笑道:“这也没有甚么嘛,她既然这么说,就自然知道你的行踪啦,哪里还须要你去找她,这就勿用多虑了。”   玉蝉也在旁说道:“是啊,凡是江湖中人都知道,‘东岳才女’慕容美于中秋佳节之夜,在微波荡漾的西湖画舫之中,宴请你这位好公子,难道她‘南海龙女’不知道么?到时候我只耽心..”   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下文,却改口一阵咯咯娇笑。   好康见她笑得有点奇怪,因而随口问道:“你只耽心甚么?怎么又不说了?”   玉蝉笑眼中有无限情意,又有无限醋意,却只能努力忍住,不让表现出来,道:“我只耽心到时候既有‘东岳才女’,又有‘南海龙女’,而使你分身乏术,看你如何应付得来哩..”   好康俊脸微红,呐呐说道:“你,你也会开我这种玩笑。”   玉蝉却又正容说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南海龙女’明明知道你与‘东岳才女’有中秋之约,可是她却又为何要约你于中秋节左右,这明明是在搅局嘛。”   长孙蕙也是一惊道:“啊?当真。”   立刻又关切道:“好兄弟,到时候你可真要注意些哟,别让两个女孩子为了你而发生争执,如果她俩真的一旦对上,那可不是好玩的,而且你的麻烦也就大啦。”   好康似乎不知说甚么才好?故只淡淡一笑而罢。   少顷,忽见长孙蕙站起身来说道:“现在我们也该走了吧。”   于是,三人匆匆走出饭店,继续上路..   ※      ※      ※      ※   三人出店以后,仍然是在山区之中行走,好康四望无人,方含笑说道:“姊姊,你不该将那墨玉送给‘南海龙女’林姑娘的。”   长孙蕙道:“那为甚么?”   她取出那根凤钗,道:“当我与她结拜时,她送我这根凤头钗儿,乃是北极钢母所制,无坚不摧,可说是件无价之宝,当时我又身无别   物,只有将那块玉送给她做纪念了。”   微微一顿,又道:“那块玉佩虽然是‘东岳才女’慕容美的所有之物,但我相信慕容美不会那么小气,何况那玉佩又已经为我所有。”   好康问道:“假若慕容美要来向你讨取呢?”   长孙蕙摇摇头道:“不会吧,只为那么一块墨玉,慕容美怎么会向我低头。”   好康微微一笑道:“如果她一定要呢?”   长孙蕙毫不考虑的答道:“那我就送一件更值十倍的礼物给她,做为交换。”   好康继续问道:“甚么礼物?”   长孙蕙想了想道:“如果‘东岳才女’慕容美也能与我结拜,就是我把整个银河璇宫送给她,我也毫不痛惜。”   好康笑了笑道:“足见姊姊对慕容美姑娘的器重、爱护之情,不过..”   但见他剑眉微蹙,又道:“不过,假若她还是不干,硬要那块玉呢?”   长孙蕙忽然咯咯笑道:“那你这是在说孩子话了,一块区区墨玉能值几何?慕容美怎么会那样不通情理,甘愿舍长而取短呢?”   好康微微一笑道:“那你错了,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块墨玉的价值可能胜过你那银河璇宫十倍也不止,真可说是一件无价之宝!”   长孙蕙和玉蝉两人共同一声惊啊,同时愕然呆住?   半晌,才听长孙蕙道:“那怎么会呢?你怎么知道那块墨玉的价值?”   玉蝉却插嘴说道:“我相信好公子之所以如此说,必有所据。”   好康点点头道:“一个多月前,我与花金猫兄弟两人,曾于无意间听到‘黄山玉芝’与玉蝠两人的谈话,据‘黄山玉芝’上官芝说,那块墨玉佩中隐藏著一个极大的秘密,并要玉蝠向姊姊或偷或骗,将那块墨玉为她弄去。”   长孙蕙惊道:“啊,竟有这种事!究竟是甚么秘密呢?好兄弟,你可知道么?”   好康摇摇头道:“由于那时玉蝠尚没背叛你之心,一口拒绝,所以‘黄山玉芝’就没再说下文,因此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甚么秘密。”   长孙蕙想了一想,点点头道:“难怪前几天夜里,‘黄山玉芝’与我恶斗,要以那块玉做为赌注哩,当时我没答应,她就下手硬抢,幸得‘南海龙女’林妹妹适时赶到,才又将玉夺了回来。”   好康也点头笑道:“总之,据我的感觉,那块玉的确是很重要。”      玉蝉却插嘴问道:“你有些甚么感觉呢?可否说来听听。”   好康皱眉说道:“我隐隐觉得,玉蝠、‘西狂’、‘黑河四凶’,这些人之所以被人用药物所制,都似乎与抢夺那块墨玉有关。”   长孙蕙也柳眉微蹙道:“究竟隐藏著甚么秘密呢?‘黄山玉芝’又是怎么知道呢?”   好康摇摇头道:“这就令人难猜了,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啦。”   长孙蕙征微一惊!道:“玉中隐有秘密之事,不知慕容美姑娘晓不晓得?”   好康又点头说道:“以我看,她应该知道,否则,若是只为了一块普通的玉,她怎会对‘散花仙子’那么大肆搜捕,后来那玉落在我的手中,她更不惜以十大闯关决战相难,而且一开始就动用了‘黑河四凶’、‘武当七子’以及‘西狂’这种人物..”   但见长孙蕙蹙紧了眉头,他又道:“直到那块玉落到你的手中以后,她才下令取消后来几阵,今后还不知道她将以甚么办法来对付你哩。”   长孙蕙柳眉又蹙道:“据你这么说,为了那块墨玉,慕容美今后可能会真的与我誓不两立了..唉,想不到为那么一块小小墨玉,竟引起这么大一场风波。”   好康也叹了口气道:“如今你将那块玉又转送给‘南海龙女’了,慕容美如果知道此事,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得了呢!”   长孙蕙忽然惊道:“咬呀,糟糕,我不能让她两人从此结仇厮拚,看来我还得去向林妹妹要回来才行。”   接著又向好康怨道:“你为何不早说,如果你早讲出那块玉的重要,我就派专人为慕容姑娘送去了,现在好啰,麻烦多啦。”   好康苦笑道:“我怎么能早说?以前我们一直没谈到这问题,怎么想得起来,如今想起来了,还来不及说,你就已经将玉送人啦。”   长孙蕙又皱眉说道:“不晓得林妹妹是否也知道玉中所隐藏的秘密?”   她这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两人询问,好康也皱皱眉道:“这很难说,如果从她先前想将玉退还给你来看,她好像并不知道,但若从她对我讲的那一句话来说,她却又似乎相当清楚,否则,她就不会那么说了。”   长孙蕙追问道:“刚才我没注意,她对你讲一句甚么话?”   好康道:“刚才我劝她将玉妥为保管时,她曾说:‘不劳你好公子操心,承姊姊赐我这么珍贵的礼物,我岂能等闲视之’..话中含意,岂不是很明显么。”      玉蝉却插嘴说道:“以我看,她八成是知道玉中秘密。”   长孙蕙和好康两人都向她望去,眼光大有询问之意,好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只是都没问出口来。   蝉已经会意,道:“其实,刚才她大可不必将玉再取出来的,但她毕竟却取出来了,而且还那么得意,简直是在炫耀,尤其她那种神情,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那么满足和暗中欣喜,当时我就有些心疑,何况她又走得那么匆忙哩。”   好康点了点头,侧头说道:“姊姊,如果林姑娘真的知道玉中的秘密,我看你是要不回来了,何况她这一走,不知所向,你到那里去找。”   玉蝉蛾眉连蹙,又道:“恕我说得再严重一点,她说她是‘南海龙女’林海音,我们以前又没见过,谁晓得她是不是真的林海音,也许她根本与‘黄山玉芝’是一伙的哩。”   长孙蕙听得浑身一震!道:“不会吧,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玉蝉点点头道:“当然,但愿不是,可是这种事也并非是不可能。”   这当儿,忽听前面吱吱碴碴,喝吼一片,显系是有人正在前面互殴搏杀,但被一片丛林挡住,无法看见。   好康最先听见,因而说道:“前面好像有人打架,可是有些声音却又不像。”   玉蝉接口说道:“那我快去看看,也许是‘南海龙女’受人拦截啦。”   长孙蕙笑道:“怎么会这样巧,如果真的是她,那就太好啦。”   于是,三人快步而行,声音也愈来愈大,不久绕过一片林间,前面却是一条峡谷,两面高崖寸草不生,怪石嶙峋,容貌狰狞,尤其崖上崖下,尽是些活泼纵跳的猴子,简直成千上万,令人触目心惊。   蓦闻数声沉喝从谷内传来,声闻数里,显见其人均属功力不弱。   接著吱吱喳喳,猴群惊叫,喧哗不已。   三人凝目向谷中望去,只见遥远处有五、三个劲装大汉,被数百只猴子围攻得暴跳如雷,喝吼连声。   别小看了那些猴子,个儿虽然不大,但为数众多,集数百余只,蜂拥而上,爪抓嘴咬,的确是难以应付。   尤其个个敏捷,只只矫健,更令人惊心动魄。   一则由于距离太远,二则猴群实在太多,只只都在飞扑纵跳,闪动腾跃,故使人无法看清那几个大汉是谁?   三人正看得连连皱眉,忽听前面坡下有人喊道:“小姐、好公子,快来救我!”   三人低头一看,只见坡下十余丈处有一小巧人影,正在向这坡上疯   奔疾驰而来,后面却有十多只猴子紧紧尾追而至。   看看即将追上,那人的确是危险万分..   长孙蕙忽然惊道:“啊,是小茵,我们快去救她。”   一拉肩头长剑,直向坡下掠空扑去,好康也腾身一跃,划空连闪,二人去势甚疾,有若两颗流星一般。   蓦闻长孙蕙一声娇叱,手中银虹暴长,幻起偌大一片光轮,紧跟著好康猝然一掌,顿起一阵风暴。   只听吱吱喳喳一阵惨叫,已有五只猴子被斩为两段,另有五、六只则被震毙于地,其余三只或许是没有受伤,转身跑开以后,随又回头望著三人一阵大吼大叫。   这时,玉蝉也跟著跑下坡来,伸手一把将小茵扶住。   好康与长孙蕙两人侧头望去,只见小茵披头散发,身上衣服也被抓破,手臂和肩上也有几处受伤。   她这时既似力竭,又似惊吓过度,倚靠在玉蝉怀中,娇喘连连,汗如雨下,那样子的确楚楚堪怜。   长孙蕙皱眉问道:“你怎么来这里的?难道有甚么事么?”   小茵一面喘气一面说道:“启禀小姐,的确是有件大事要您回去处理。”   长孙蕙惊道:“甚么事?”   小茵望了好康一眼道:“自你们走后,至第二日清晨,那个小鬼头一醒,见不到好公子,就吵著一定要去寻找,再怎么劝他也不听。”   长孙蕙接口问道:“你所说的小鬼头,就是花金猫兄弟么?”   小茵继续说道:“不是他还有谁!红莺姑娘被他缠得实在没法,就只得与张总管和婢子,率领‘太行五虎’等人,陪他出来寻找好公子啦。”   语声顿了一顿,又道:“据花金猫说,好公子可能去了临江楼,与‘火猴儿’侯通、以及‘孟氏双英’等人会面,所以我们就随他去临江楼,哪知我们却去晚了一步,除了孟宗兰之外,‘火猴儿’和孟宗竹都被‘黑河四凶’打成重伤,奄奄一息啦。”   三人都同时一声惊呼,好康急问道:“那后来呢?”   小茵方始停止喘息,慢慢答道:“后来经过我们一阵急救,孟宗竹才逐渐好转,可是,‘火猴儿’侯通由于伤得最重,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长孙蕙问道:“那他们现在仍然还在客栈中,是么?”   小茵连连摇头道:“不,经过章总管和婢子等人一番商量,觉得客栈中不太安全,就将他们受伤四人移到我们银河璇宫去了。”      长孙蕙方点了点头,好康却皱眉问道:“怎么会成这样的呢?‘黑河四凶’为何找上了他们呢?”   小茵答道:“据孟宗兰姑娘说,‘黑河四凶’本是乘‘西狂’把你好公子引走以后,前去欲将花金猫掳走,哪知他们判断错误,不晓得你与花金猫那晚上却去了我们银河璇宫,一气之下,就将他们四人打伤,听说还只有老大‘黑凶’一人出手哩。”   好康问道:“那花金猫兄弟呢?现在是否也在你们银河璇宫?”   小茵点点头道:“在,他见‘火猴儿’伤得那么重,哭得死去活来,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四凶拚命,为他师兄报仇,红莺姑娘只有一再劝他,说是等‘火猴儿’将伤养好了再说。”   话声微微一顿,又道:“那小鬼头心横气躁,性子又倔,听说‘黑河四凶’仍在四处找他,红莺姑娘最是耽心他的安全,所以就命张总管和婢子率领‘太行五虎’,出来寻找小姐和好公子啦。”   长孙蕙侧头望著好康说道:“看来对方意欲迫使你就范,已经开始行动啦。”   好康点了点头,随又问道:“那张总管和‘太行五虎’呢?怎么就只你一个人?”   小茵伸手一指道:“那不是么,当我们深入这条峡谷以后,两边崖上就追来一大群猴子,章总管就叫我先逃,他们几人却边战边走。”   几人侧头望去,只见那些猴群虽多,但“太行五虎”也毕竟是成名人物,边战边走,渐渐向这谷口移来,相距几人也不过二十余丈远了。   可是,那些猴群当真是多,虽然死伤不少,但仍然前仆后继,一批一批纵跳而上,将那几人层层圈住。   这时,也有不少猴子在四人三丈以外游走,似在认真监视,只是尚未采取主动攻击,而且渐渐愈来愈多。   玉蝉忽然惊道:“糟糕,我们也被她们圈住了,看样子马上就要攻击啦。”   小茵环目一视道:“当真,我们快些突围逃走,再迟恐怕就来不及啦。”   玉蝉将她一把拉住道:“别怕,有好公子在此,相信不会有甚么危险,何况我们已经被围了,你就是想逃,又能逃得多远。”   小茵毕竟年幼,一见到那些张牙舞爪的猴群就在周边围绕、蹦跳,就不禁汗毛直竖,浑身肌肤起栗。   长孙蕙一振手中长剑,挡在二女面前,准备动手。   好康微微一笑,道:“姊姊,让我来,你这样又能杀得她们多少。”      长孙蕙侧头问道:“你有甚么办法能将她们全部驱走?”   好康没有回答,却在闭目调息,似欲暗凝神功..   少顷,忽见好康浑身衣服鼓风,进而猎猎有声,三女向他脸上望去,只觉杀气峭抖,令人望而生畏。   渐渐地,一股无形杀气弥漫周身,而且还在风起云涌,似欲迸裂爆炸开来..   三人看得暗吃一惊!此人杀气怎的这么重?一旦发动,岂不要石破惊天。   这时,那些猴群的叫声,早已停止,三女觉得大是奇怪,环目四顾,只见那些猴群,也许是为好康这股杀气所憾,个个凝目汪视若好康,悄悄后退。   蓦然听到好康猝然一声大吼,宛如青天一个霹雳,响彻云霄,震颤大地,就连两边高崖亦似在隐隐动摇。   但见那些猴群个个都喝醉了酒的一般,突然一个筋斗跌倒于地,但随又挣扎爬起,惊叫声中,转身就逃,片刻间,俱都爬上崖去。   好康适才这声大吼实在惊人,的确是声震四野,撼山荡谷,不但将近身的猴群驱跑,就连较远的圈攻“太行五虎”的那些猴群,也被惊得仓皇逃走。   众人望去,只见成千上万的猴群,像浊浪般地一波一波向两侧高崖涌去,一时之间蔚为奇观。   这时,忽听左崖上有人说道:“是甚么人施展这种狮子吼的神功,将老夫这些猴子猴孙吓得这个样子,而且就连老夫也吓得一跳。”   “泥鳅”章铁丘已带著「太行五虎”与长孙蕙等人会齐,大家循声向高崖望去,可是,左看右看却不见一个人影。   好康沉声喝道:“是谁在那崖上大呼小叫,有种就站出来说话。”   只听那崖上之人说道:“老夫一直都站在这里,只怪尔等眼瞎嘛。”   众人循声望去,仍然没有看见,忽听小茵一阵惊喜道:“啊,他在那里,就在那个岩洞下面,有一群猴子的中间。”   随又咯咯一笑,继道:“难怪让人难以看见。”   大家循著她所指望去,只见那一大群猴子之中,的确是有个小人影,由于那人的确又瘦又小,几与猴子无异,致使众人很难看得出来。   好康哈哈一笑道:“只怪尊驾身形太高大了,致使我等反而容易忽略。”   突听那人接口喝道:“放屁!你小子说话放尊重一点,老夫个子虽小,但老夫的年龄比你爹爹的爹爹还大,岂能对老夫如此无礼。”      好康性本忠厚,当下改口说道:“那么请问老前辈是谁?可否能将姓名示知?”   许是这声老前辈称得甚为得体,只听那人哈哈笑道:“这还差不多,你小子要问老夫姓名么?老实告诉你小子好啦,老夫就是数十年前,三王之一‘猴王’侯滔。”   众人听得大吃一惊!都同时一声惊呼。   要知数十年前,有三位奇才异能之士驰誉武林,并称三王,那就是“鹰王”灵鹫叟、“猴王”侯滔、“鬼王”莫阴。   这三人个性不一,而又各有所长。   “鹰王”灵鹫叟,阴狠毒辣而残忍,以驯鹰为其特长,三十年前被“中神通”和“东邪”两人联手赶出中原,近年来却又重新崛起,月前好康亦曾见过。   “猴王”侯滔,生性天真,喜怒无常,终日与山猿野猴为伍,虽无多大恶迹,但也并非忠厚善良之辈。   至于“鬼王”莫阴,在三王之中可能是武功最高的一位,尤其对于轻功一途更属专长,举世无出其右,但由于此人只能在夜间活动,所以数十年来行迹如谜。   好康和长孙蕙等人,想不到在此遇到“猴王”侯滔,怎能不惊?所以几人互相望了几眼,没有作声。   忽听“猴王”问道:“你小子是谁?怎会有这么高的功力,能发出狮子吼来?”   众人听对方报出名号以后,都不禁连连皱眉,好康却朗朗一声长笑道:“在下初涉江湖,微名恐扰尊驾法耳,不说也罢。”   他那笑声宽宏、高亢,直上天表,阻遏行云,显然他是故意于笑声中送出浑厚的内力,使人听后宛如轰轰雷鸣。   “猴王”侯滔在崖上点点头道:“你小子倒还知趣。”   但旋又突然一惊!改口说道:“不,听你小子这声长笑,和先前那声劲吼,就知不是普通一般人物,想必大有来头,说,你小子究竟是谁?”   语声微顿,却又惊道:“老夫想起来了,你小子可能就是最近才崛起江湖,并以狮子吼的神功惊走‘鹰王’灵鹫叟的小子好康,是吗?”   好康微微一笑,道:“正是,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啊。”   “猴王”侯滔说道:“半月前老夫曾听灵鹫叟旧友谈及,是以知道你小子挟技凌人,处处横冲直闯,目无天下英雄..”   好康喝道:“胡说,我何时挟技凌人?又哪里横冲直闯啦?”      “猴王”侯滔也大声喝道:“你小子两次打伤‘黑河四凶’,吓跑灵鹫旧友,这怎么不是仗技欺人么?现在你小子又擅闯老夫这万猴谷,如何不是横冲直闯,你小子还想狡辩么?”   好康哈哈一笑道:“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在下还只来到谷口,何曾进过谷啦!再说这谷又不是你私人所有,别人为何不能路过?”   略停又起,继道:“倒是在下这几位朋友适才经过谷中,尊驾为甚么要驱猴围攻他们?尤其这位姑娘,小小年纪,也被你那些猴群抓伤数处,如非在下及时赶到,她可能已经没有命啦。在下倒是要向尊驾问个道哩。”   “猴王”侯滔鼻中哼了一声道:“老夫费了数月时间,好不容易才将这山区中四万六千七百五十四只猴子全部调集于此,召开一个运动大会,谁叫你那些朋友无端闯了进来,扰乱会场而起纠纷,岂能怪得老夫。”   “泥鳅”章铁丘见有好康撑腰,壮胆喝道:“这谷中原本就有一条道路,以供路人行走,怎么是你们这些猴子的运动会场,纵然你们要暂时借用一下亦无不可,但也总得于谷口立牌示警才对,哪能容得你们这些猴子无法无天的乱来。”   他这话中之意含糊不清,简直把“猴王”侯滔也直接指成了猴子,致使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猴王”侯滔喝道:“胡说,尔等伤了老夫这多猴子猴孙,正要找你们算账哩。”   好康仰首问道:“请问尊驾,你说这账要如何算法?”   “猴王”侯滔似是考虑一下方道:“老夫为人一向公正,这次自然也得秉公处理,只要你们将已死的猴子妥为埋葬,为受伤的猴子服役三天。”   “泥鳅”章铁丘接口问道:“服甚么役?”   “猴王”侯滔得意说道:“男的为它们寻找果子,女的为她们清扫粪便,三日以后,尔等自离去,这是最轻的处罚,该可以了吧?”   玉蝉和小茵两人,听说要为那些猴群清扫粪便,都不禁瑶鼻连皱,玉手在鼻边轻挥,仿佛已嗅到臭味。   好康却又是哈哈一笑,道:“尊驾是一厢情愿,想得的确是很好啊..”   “猴王”侯滔问道:“怎么?难道你们还不愿意么?”   好康断然说道:“那还用说,当然不愿意啊。”   侯滔大声喝道:“大胆,只要老夫一声令下,这四万六千七百多只   猴子就会倾崖而下,向各位兜头扑下,压也会把你们几人压死,如果她们每个抓你们一把,咬你们一口,那你们更会死得尸骨无存了。”   好康冷笑说道:“那你就不妨试试著吧!”   “猴王”侯滔道:“你小子以为老夫不敢么?”   好康高声说道:“有胆你就试试。”   接著高声说道:“老实说,本爷是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伤及那些无知的猴子,否则,只要本爷再发出一声狮子吼来,保证你那些猴子就会像倒岳般的全都滚下崖来,跌得粉身碎骨,你这个威风了数十年的‘猴王’也跟著完蛋。”   这话很有阻吓作用,“猴王”侯滔顿时默不作声,小茵和玉蝉两人却不禁一阵咯咯娇笑起来。   半晌,好康又高声问道:“这笔账究竟如何算法?尊驾为何不说话啦,现在太阳已经靠山,请尊驾快些划出道来,本爷等人还要赶路哩。”   “猴王”侯滔挥挥手道:“咱们今日就此揭过,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走吧。”   “泥鳅”章铁丘道:“那可不行,咱们现在是要前往宜昌,只要通过这条峡谷,宜昌就已经在望,如果绕道而行就会远了数十余里..”   侯滔大为生气,接口喝道:“你们刚才是由宜昌而来,现在又要经此返回宜昌,岂不是存心和老夫过不去么?像你们这么来来去去,老夫所主持的这运动大会还能开么?”   章铁丘笑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刚才我们由宜昌而来,就是要迎接我们小姐和好少侠,现在已经将两人接到,自然是重又返回去啦,只有请你‘猴王’暂时忍耐了。”   “猴王”侯滔说道:“你们如果一定要从这峡谷经过,老夫也无话可说,不过,你们若是惊动了这些猴子猴孙,她们自行向你们攻击,老夫却就不负责。”   好康昂然道:“尊驾既然称为‘猴王’,就必然有阻止它们的能力。”   “猴王”侯滔淡淡一笑道:“它们又不是人,叫老夫如何阻止。”   好康却冷笑说道:“不能阻止,你还当甚么‘猴王’!我不管,咱们今天是非要从这里经过不可,只要你能舍得牺牲它们,也只要它们能抗拒本爷狮子吼的神功,你就看著办吧。”   随即向自己几人一打手式,道:“咱们走!”   当先跨步向谷中走去,众人也紧随身后而行。   忽听“猴王”在崖上叹了口气,道:“唉,老夫今天算是被你小子欺负够啦。”      随即改口一阵怪啸,大概是在约束他那些猴子猴孙。   好康也不理会,引著众人匆匆进入谷内,大家侧头仰望,只见两侧壁上猴群无数,个个急得乱蹦乱跳,吱吱喳喳,吵闹不休,像是在议论纷纷,甚为不服之意。   但为侯滔声声怪啸所制,却又莫可奈何!   除了好康和长孙蕙两人走得从容潇洒以外,其余之人个个都是提心吊胆,自然,乍见这多猴群,怎不害怕。   一个时辰以后,几人才小心翼翼地走出谷外,除了好康和长孙蕙两人,其余人人都因沿途屏气凝神,过分紧张,而致弄得满身大汗,直到这时各人才算松了口气。   几人刚一走出谷中,忽听谷内拍的一声,接著宛如连珠炮声,拍拍连响不辍,几人甚感奇怪,回头望去,只见两侧高崖上的猴群,个个都在向下面谷中丢掷石头,每只猴子的神情似是大为愤怒。   小茵看得又惊又奇,问道:“咦,它们在干甚么?”   长孙蕙咯咯一笑道:“大概是‘猴王’侯滔不准它们攻击我们,眼睁睁看著我们安全而过,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只有藉此发泄了。”   众人会意,彼此相视点头一笑。   “泥鳅”章铁丘恭身说道:“启禀小姐、好少侠,现在已隐隐可闻江滔之声,转过这片密林,宜昌就已经在望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于是,几人踏著夕阳的余晖,又向前缓缓行去..   ※      ※      ※      ※   当几人回到银河璇宫,已是掌灯时分。   红莺与孟宗兰都迎了上来,报告详细经过,“火猴儿”侯通已于今晨伤重而死,花小猫因数日来的哀伤劳累,下午将他师兄的尸体埋了以后,回来时已疲惫不堪,如今正在后舱憩睡之中。   孟宗竹负伤不轻,他是家中独子,孟宗兰不敢让他仍这样在江湖上流浪,决定亲自护送哥哥回家..   好康不便坚留,只得握著她的玉手,道:“你先回去也免得我挂心悬念,只要一有空,我一定会去看你。”   她本有满腹相思,千缕柔情,但此刻望著伤重痛楚的哥哥,也只得忍痛作别而去..   直到深夜,花小猫才一觉睡醒。   他虽然已经清醒,但仍然无精打采,落落寡欢,躺在床上呆呆出神,不知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甚么?   蓦然,门帘一飘,有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小鬼头,快起来哟,睡   了这样久,难道还没醒么?”   花金猫侧头见是小茵,精神一振道:“啊,原来是你,我大哥他们找回来了没有?”   小茵点头笑道:“不找回来如何能够交差。”   花金猫一跃而起道:“你们是甚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不早来叫我?”   小茵佯作生气道:“还说哩,天刚一黑我们就回来啦,我已经来了三次,你都睡得像小死猪一样,现在他们正在花厅中等你哩。”   花小猫眼看小茵边走边道:“唉,这两天太累了,一睡就不知道醒啦。”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厅中,举目一瞧,只见长孙蕙、好康、玉蝉、红莺、孟宗兰五人各坐一方,正在饮酒清谈。   花金猫虽然尽力忍耐,但仍然悲苦说道:“大哥,你回来了..唉,师兄,他..他..已经死了。”   红莺顺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道:“小兄弟,你睡醒啦,睡了一天一夜,也该吃点东西,否则,饿坏了身子,如何为你师兄报仇。”   随即有婢女奉上碗筷,并添了碗稀饭。   好康点点头道:“小兄弟,令师兄已死,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应该坚强一点,接受这件事实,悲伤愁闷又有何用?”   花金猫放下碗筷,泪光莹莹说道:“现在想起来,自从我记事的时候起,觉得只有我与师兄两人,在深山里相处的那几年时光最为快乐,也最幸福..唉,他实在是太爱我了,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现在他就这样死了,你叫我怎么舍得..”   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泪水也滚滚而下。   接著,大家都向他劝了几句,变得一阵沉默,像是一股悲伤凄凉的情绪骤然弥漫这花厅之中。   许久,方见花金猫抬起头来毅然说道:“大哥,请你带我去找‘黑河四凶’报仇,好不好?”   好康道:“好啊,怎么不好。”   语调一变,又道:“不过,现在的‘黑河四凶’已非昔日可比,报仇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但我答应一定替你师兄报仇就是。”   花金猫皱眉问道:“那为甚么?怎么与昔日不同哪?”   好康正容说道:“如今他们已加入了一股极大的势力之内,以前他们只是四人为伍,随处漂流,现在他们却是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的在进行著一种极大的阴谋。”   花金猫微微一惊!问道:“甚么阴谋?又是一股甚么力量?”      好康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如今我与仙姬姊姊两人还正在查探哩。”   花金猫嘴儿一嘟,气道:“我不管,只要你带我去找到‘黑河四凶’,报仇的事由我自己出手,尤其那个‘黑凶’老大,我一定要亲手杀他不可!”   好康又摇摇头道:“你?以你目前来说,还不是他的对手。”   花金猫有些微微意外道:“我的泼雨乱剑已经练到快如闪电,而我又学会了你的鬼影迷踪身法,难道还胜不了‘黑凶’那老小子么?”   好康淡淡一笑道:“小兄弟,我跟你讲过许多次啦,泼雨乱剑和迷踪身法,这些只是属于技击方面,可是你的功力却还差得太远。”   花金猫皱皱眉道:“难道功力就那么重要么?”   好康点头说道:“当然重要,你想想看,相距很远,别人一劈掌力就可以将你震倒,你纵有再好的技击之术,又能发生甚么作用。”   花小猫眉头皱得更紧,道:“那照你这样说,我永远都无法报仇啦?”   好康摇头笑道:“那也不是,除非..”   花小猫抢著问道:“除非甚么?大哥,你快说啊!”   好康笑道:“除非你将功力练到一个相当程度以后,才能去找‘黑河四凶’一战,否则,仅以你目前功力是绝对不行。”   花小猫又皱了皱眉,道:“那要等到甚么时候?”   但一转念,又道:“这样好啦,大哥,你现在先带我去找四凶试试,也许我杀得了四凶哩,如果真的不行,我再回来苦练就是。”   长孙蕙莞尔一笑,插嘴说道:“小兄弟,别开玩笑,双方一旦动手,就是生死之拚,岂能试试再说。何况拚斗之间,强就是强,弱就是弱,丝毫取巧不得,更不可存有侥幸之心。”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再说,目前‘黑河四凶’正在四处找你,我们也正在为你的安危耽心,怎么还能让你反而去找他们呢!”   花金猫微微一惊!问道:“他们找我干嘛?”   长孙蕙正色说道:“这就是他们的阴谋之一,因为他们的首脑想争取你好大哥合作,而你好大哥没有答应,所以他们想将你掳去以后,迫使你好大哥就范,‘黑河四凶’所负的任务就是要活捉到你,你纵然不为你自己著想,也该为他著想啊。”   说话间,向好康指了一指,花小猫问道:“大哥,那他们的首脑是谁?”   好康摇摇头道:“目前我们还没查出,只晓得很厉害就是。”   花小猫又问道:“有多厉害?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好康正容说道:“像‘黑河四凶’、‘西狂’,这些人还只是他们之间三流的外圈人物,你想想看对方该有多么厉害。”   长孙蕙也在旁说道:“我这次出去,就差点死在‘黄山玉芝’和她师兄‘毒手二郎’之手,其实他俩还只是对方次要的人物哩。”   花小猫微微一惊!问道:“‘黄山玉芝’是谁?”   好康接口答道:“就是与玉蝠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她名叫‘黄山玉芝’上官芝,小兄弟,你料得不错,玉蝠如今已完全投靠他们了,听从‘黄山玉芝’的指挥..”   花小猫追问道:“大哥,你是说,‘西狂’、‘黑河四凶’,真的都与对方结成一帮子了么?”   好康点点头道:“岂止结成一帮子,根本就是投靠了他们,被对方用药物控制,只是听命行事,也包括玉蝠在内。”   花小猫又继续问道:“那对方还有些甚么人物?”   好康想了想道:“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晓得有‘黄山玉芝’上官芝、‘毒手二郎’、‘千面顽童’易容..再还有三十年前就已成名的‘宇内三王’,也就是‘鹰王’灵鹫叟、‘猴王’侯滔、‘鬼王’莫阴等人。”   这些人是花小猫连听都没有听过,只听好康又道:“不过,这些人都还不是重要人物哩!”   花金猫惊道:“啊!这股实力的确不小,那他们的目的是干甚么呢?”   长孙蕙接道:“那还用问,还不是志在并吞五岳,独霸江湖嘛。”   花小猫又是一惊!道:“他们竟敢同时与你们五岳为敌,那连‘东岳才女’慕容小姐也没放在他们眼中啰?”   长孙蕙点点头道:“如今‘西狂’已经完全投靠了他们,又在逐渐向我南岳下手,据说他们业已控制了少林、武当两大派,慕容小姐的力量也在逐步削弱..唉,实在是来势太强啦。”   花小猫望了好康一眼,问道:“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办?”   长孙蕙又抢著说道:“光凭他们目前这些人物,暂时还对你好大哥没有办法,怕只怕对方几个首脑级的人物坐关期满以后,就难以应付啦..因为,目前像你大哥这样功力深厚的人,毕竟只有你大哥一人哩。”   花小猫近乎天真的道:“大哥,那你快教我练功嘛,让我很快的增加功力以后,既可为我师兄报仇,又可帮你去对付他们!”   这话的确有些幼稚,所以众人全都一阵哈哈大笑。   好康笑了后说道:“别傻了,小兄弟,其他任何事都有速成之法,   唯独练功一道,却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必须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增加才行,岂能很快达到目的。”   花小猫问道:“假若我要练到你那种功力,需要多少时间呢?”   好康仔细的想了想道:“说起来,你很聪明伶俐,也很有练武人的天赋,只可惜你的基础没有打好,不是愚兄自认,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日夜不停的苦练,最少也得五年以上,才能练到愚兄现在这种程度..”   花小猫接口惊道:“啊,要那么久?如何能救得眼前之急,到时候四凶可能已经死啦。”   好康两眼一瞪,道:“你今年几岁?”   花小猫板著手指头算算,道:“应该满十四啦。”   好康道:“今年十四,五年以后也只不过十九,正好与我现在的年龄相同,难道你还不满意?”   花小猫一怔!好康冷笑道:“而且,这其间还要你练习得法哩,否则就算十年、二十年,也只不过像你师兄‘火猴儿’他们一样,成不了绝顶高手..”   花小猫这才真的怔住了,叹了口气,道:“大哥肯教我?”   好康道:“那要看你肯不肯听话。”   花小猫急忙道:“肯,我肯听话!”   好康道:“你发誓。”   花小猫立刻举手发誓道:“我花小猫在这里向所有姊姊发誓,我若不听大哥的话,就随时不教我。”   小薇忍不住“噗嗤”一笑,道:“这算甚么誓!”   好康却道:“可以,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银河璇宫上,由小薇姊姊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我负责教你奠定内功基础。”   长孙蕙点头道:“这样最好,在这银河璇宫上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让你大哥没有后顾之忧,你的生活细节就由小薇照顾,好在她大你两岁,你喊她姊姊,她照顾你也是应该。”   花小猫又望了小薇一眼,道:“好嘛,只要她不欺负我,我都答应。”   小薇接口说道:“谁欺负你哪?哼,你武功那么好,我哪敢欺负你。”   长孙蕙侧头说道:“小薇,我知道,你是以姊姊的立场,很喜欢他,所以与他说话常开玩笑,可是,他的年龄毕竟还小,就误认为你是在故意欺负他了,今后我就将小兄弟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说话也要多加谨慎,以免发生误会。”   小薇立刻恭身应道:“是,小婢谨遵小姐吩咐。”      ※      ※      ※      ※   小薇果然将花小猫照顾得无微不至..   好康也将内功心法毫不保留的传授..   接著又传授了一套拿手的“六合拳法”,并日夕不断的督促他练功..   花小猫天资聪颖,又曾误吞了一条千年血鳗,经过这样努力用功,真是一日千里,飞快进步..   长孙蕙略略观看了一会,也不打扰他们练功,才回到船首望著浩瀚的江水,心中颇有所感。   玉蝶、玉蝉急步走来,呈上书笺,道:“小姐,刚才有人送封信来。”   长孙蕙伸手接过,一面道:“是谁写来的?”   玉蝶道:“张总管刚交给我,婢子尚未拆阅。”   长孙蕙笑向封缄上望了一眼,笑道:“这信封倒是一手好字,娟秀伶俐,可见其人相当聪明,看来可能出自我辈女子之手,但不知是谁。”   玉蝶随口说道:“莫非是慕容姑娘下的战书?”   长孙蕙皱眉,随即匆匆打开,一股幽幽的兰香冲鼻而入,使人感到无限清新,接著细心观看,只见上面写著:   南海龙女奉书于义姊南岳仙姬长孙蕙妆前,自与吾姊别后,匆匆月余,无时不在念中,前承好公子所赐药丸,小妹已有初步结果,目前正在大量配制解药中,不日即可大成。   为亲自禀告此项佳音,故特邀大姊与好公子两人,于八月十五日下午亥时初起,在西湖雷峰塔下会晤,小妹并备薄肴淡酒、瓜果等物,一则共赏明月佳景,二则奉告此药丸之毒性,及解救之法耳。   敬请二位千万牢记,届时不见不散,别让小妹枯等。   专此奉达,敬颂秋安。   小妹 南海龙女林海音 敬   上   长孙蕙看罢,咯咯一笑道:“海音妹妹倒也多情,分别仅只月余就这般怀念,看来我是非去一趟不可啦..”   玉蝉、玉蝶两人却脸色大变,同声说道:“糟糕,这约会的时间、地点,正好与‘东岳才女’慕容小姐所约好公子的时间地点相同,都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又都约在杭州西湖..届时好公子如何分身?”   长孙蕙惊道:“对呀,到时候双方很可能发生误会,这该如何是好?”   玉蝶说道:“何况我们与慕容姑娘之间已有误会在先,至今尚未和   解,再说,她们东岳之人既然在西湖观景赏月,小姐又何必一定要去凑热闹哩,双方见了面多不好意思,弄得不好,还可能大打出手哩。”   长孙蕙道:“那倒不会,本来我就已经在设法,想与慕容姑娘两人进行和解,哪晓得如今又为著一位‘南海龙女’林海音..”   玉蝉已经皱眉很久,这时才道:“这的确是件很为难的事,以林姑娘来说,她总认为好公子是在我们这里落脚,到时如果好公子去赴了慕容姑娘之邀,那她定必误会是小姐故意把好公子遣走。”   语音微微一顿,又道:“如果好公子去雷峰塔赴了许姑娘之约呢?   那么慕容姑娘亦必误会是小姐故意在从中弄鬼;岂不是使双方误会加深,更加难以化解啦..唉,这当真是左右为难,没有两全之法。”   玉蝶说道:“以我说,既然如此为难,那就不如不去。”   长孙蕙道:“那怎么行!这笺上说得这么认真肯定,届时不见不散,何况她是第一次约我,更何况她还喊我大姊,怎好意思失约。”   略停又道:“再说,我已和江兄弟约好,到时候他愿做中人,调解我们与东岳之间的误会,由他先去向‘东岳才女’说好,我们则在附近等他消息,然后再安排我们见面,不去怎么行?”   长孙蕙又坐立不安,躞蹀往来,叹道:“偏偏想不到海音妹妹就约在那个时间,而且也是那个地点..”   玉蝶苦笑一下,道:“这本是好公子个人的事,想不到却把误会集中到我们小姐身上,这真是有口难言,天大的冤枉。”   玉蝉却有点气道:“我早就说过嘛,凡是江湖中人,早就知道‘东岳才女’于八月中秋之夜,在西湖画舫之上邀宴好公子,难道‘龙女’   林姑娘不知道么,如今她这样做,必定是不安好心了。”   玉蝶点点头道:“以我看这趟西湖之行,不论小姐去与不去,‘东岳才女’与‘南海龙女’两人,都会将误会指在小姐头上。”   玉蝉也点头说道:“如果不去,连好公子也可能发生误会了。”   长孙蕙认真考虑了一阵,这才道:“我想了一想,我还是去的好,为了那块墨玉佩,迟早我们三方面都要面对面的解决不可,既然如此,何不乘中秋佳节,而又有好兄弟在场,大家彻底谈个结果出来。”   玉蝉、玉蝶两人同声问道:“以小姐判断,将来会有个甚么样的结果呢?”   长孙蕙道:“这就很难说,也许会恨好,要不然,却就相当坏了。”   玉蝶继续问道:“以小姐看来,好,会好到甚么程度?坏,又会坏到甚么样子呢?”   长孙蕙想了一想才道:“慕容美与我们本就没有多大过节嘛,算不   上严重,顶多就只我将红莺生擒过一次,可是她们也挑了我们一处重要据点,双方也扯平啦..我相信只要彼此把话说开,再加上好兄弟从中斡旋,双方和解定会有望。”   玉蝉说道:“可是你将别人墨玉佩,那么重要的东西拿走,而且还转送了人,慕容姑娘岂会与你就此善罢干休么?”   长孙蕙点点头道:“比较严重的就只这一点,好在海音妹妹这次也去西湖,我只有厚著脸皮,再从她手中讨回来,还给慕容姑娘就是嘛,哪有甚么不得了。”   玉蝶点点头道:“如果真能这样,那好了..”   长孙蕙笑道:“不但是好,而且还好得很哩,也许慕容美、林海音和我,三人一见投缘,彼此共同结盟,再加上好兄弟,大家同心协力,共同来对付那股隐藏于暗中的势力,那就更加好啦。”   玉蝶也高兴笑道:“啊,当真,如果真能那样,那就谢天谢地啦。”   玉蝉是以抚琴为乐,同时也倚之而为武器,在个性与情感方面来说,却就比较温柔细腻,所以有些多愁善感,微微叹道:“万一‘南海龙女’   不愿将墨玉佩归还呢?或者她故意说没有带在身边,而做推辞的借口呢?”   长孙蕙柳眉微蹙,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就相当糟了,不但使我与慕容姑娘之间因误会而变为仇恨,就连我与海音妹妹两人心中也会各生芥蒂,甚至她两人也势必无法和谐相处了。”   玉蝉耽心著,道:“以我看,你们三人也许将来会弄得彼此为敌,各自为战,却把一个好公子夹在中间,大感为难了。”   玉蝶有些气忿,道:“他有甚么为难?这其中的一切情形,他是最清楚的一个,何况我们小姐与他最先认识,万一大家都闹翻了,难道还会帮助她们两位呀,那就太没良心了。”   突然背后传来好康的声音,道:“我是谁也不帮,只是觉得尴尬就是..”   长孙蕙见他走来,知道他已将一切听在耳中,一双美眸盯著他,道:   “你真的谁也不帮?”   好康道:“当然,只要她们别伤害到姊姊你!”   言下大有谁来伤害到长孙蕙,他就不惜一拚之意,长孙蕙心中不由一阵温暖,一阵激动..   她已经二十有余,列身“五异人”的女中英豪,平日眼高于顶,更没有哪个男子胆敢对她表达情意,其实他内心深处,一样像怀春少女一样寂寞,一样渴望爱情的滋润。      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青年,除了年龄小了几岁,其他条件俱是上上之选..   而且她还一度打算将这个杰出的年轻人撮合慕容美,或是林海音..   想到这里,不由又是长叹,一双明亮的眼睛望著滔滔江水,不敢教众人瞧见。   好康本性懵懂,未曾留意,玉蝶、玉蝉却已看在眼中,不由互望一眸,感叹不已。   这天在吃饭时,好康对花小猫道:“这六合拳法看似平淡无奇,却能随著你的内力增长,而更精辟入微,绝对比你的快剑乱打好十倍不止,所以目前先在这里安下心来勤练内功,复习六合拳法,等我回来再教你更好的东西。”   花小猫道:“大哥你要离开了么?”   好康道:“现在离八月中秋还有一个多月..我不能老是待在这里,我要去打听‘黑河四凶’行踪,也要探查那股隐秘势力的任何线索,我们要主动出击,不能老是等著挨打!”   长孙蕙点头道:“好,只是你要记住,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络。”   好康恭声应道:“是。”   ※      ※      ※      ※   好康辞别长孙蕙等人,独自一人沿江东下,既没打听出“黑河四凶”   行踪,也没探到那股隐秘势力的任何线索..   一日薄暮时分,他已来到黄山之麓。   山中气候,只要天色一暗就已经是入夜了,尤其,这时已是七月下旬,下弦月尚未升起,四野一片模糊。   他在一株巨松下停住脚步,仰首望了望那耸立的连天峰顶,却是一片昏黯与苍茫..   行走间,潮思泉涌,感叹不已..   “黄山玉芝”上官芝应该就住在这黄山之中,我是否要前往暗中一探?   正在想著,忽见遥远处一条高大人影,直向这里疾驰而来,故连忙一展身形,跃登树上,稳住身形。   那人来得好快,好康刚把身形隐好,那人就已来到这松树下面,似是路径极熟,在这树下停都未停,即循著左侧一条小径,直向山中走去。   好康刚才匆匆一瞥,只觉那人是个黑脸大汉。      他正在考虑是否要跟去一探,忽见那人背影接连两闪,已去了三十余丈远,消逝于黑色苍茫之中。   此人身法不弱,好康随即一展身形,追了上去,只几个起落,那人身形又在自己视线之内,大约相距只有七、八丈左右。   于是,好康始终保持著这个距离,牢牢的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仿佛还不觉得,只是尽快的向山中奔去。   大约奔行了十余里路程,却来到一条峡谷之口。   那人既似机警,又似习惯的停在谷口,忽然回头向身后左右看了一眼,方始转身向谷中大步走去。   幸喜好康机警过人,身形倏然一矮,蹲在一堆草丛之后,才未被那人发现。   就在好康偷偷一窥之下,只觉那人两眼又大又亮,显系功力不弱。   他小心翼翼地跟进谷中,侧头四顾,只见两侧峭崖绝壁,高峰入云,这条峡谷大约只有五丈余宽,遍地草深及膝。   而及膝的丛草之中,隐隐有条小径进入谷内。   那人似是路径甚熟,一进入谷后,身形突然加快,直若快马疯奔,好在他的身形甚为高大,而好康的轻功又复高他大多,所以不论他如何快法,都难逃出好康的视线之外,仍然是七、八丈左右的距离。   这条峡谷甚是深邃悠长,而且愈往里走愈窄,两边的形势也愈加险要,两人奔行既快,而又有了顿饭工夫,仍未行到谷底,看样子似乎还有很远很远。   蓦然,不知怎么的?那条人影却在好康眼前突然消逝,致使好康不禁为之一愕!下意识的四周看看,仍然不见人影。   若论轻功,好康对自己不但深具信心,而且一向还颇为自豪,居然有人能在他的视线中跑脱,这不啻是对他狠狠一记耳光,顿时不禁使他有数分吃惊,几许茫然。   凝目望去,但见前面十丈远处有一高大碑。   那石碑高约两丈,宽约一丈四、五,俨似一架屏风,将这条峡谷几乎遮去了一半,使人无法看清谷内景物。   石碑之前则是乱草丛生,荆棘遍地,一片荒凉。   好康心中暗暗想道:“莫非那人就躲在石碑后面,再不然就是和自己先前一样,也蹲在那些草丛中。”   不论是在石后,或是在草丛之中,总之,自己若不前去察著,就无法知晓,但自己要不要前往一搜呢?   他正在考虑之际,忽闻身后有人说道:“你小子是谁?跑来这里干   嘛?”   好康倏然转过身来,抬头一看,不禁惊得一呆!   这的确使他大为吃惊,一则他自信耳目甚灵,十丈之内可闻落叶飞花、蚁语蛇音,想不到如今对方已欺近丈余左右,而自己居然不觉,显见对方轻功高得出奇,这叫他如何不惊。   二则,令他最为震惊的,而是明明看见别人是在前面,怎么忽然之间却跑到身后去了,这种变化,实在太过怪异,使他百思不透。   虽然他对先前那人的容貌并没完全看得清楚,但也有个大概印象,是个精睁闪亮的黑脸大汉,的确与此人差不多,但他又是何时跑到后面去了呢?   不过,在好康的心理上,仍然希望是两个人,如果真是两个人,那内心里震惊的程度反而较小,所以他下意识的回头又将那石碑附近看了一眼。   忽听那人又在喝道:“看甚么看!你小子跟踪老夫这久,难道还没   看够。”   的确就是先前那人,好康心头咚的一跳,此人轻功可能举世无匹,自己今夜当真是遇见高人了。   当下剑眉微蹙,问道:“尊驾是说刚才那人就是你么?”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老夫很远就看见你小子在那大树下,鬼鬼祟祟,老夫却假装不知,后来你小子竟大胆的跟下来啦。”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老夫见你小子是个后生晚辈,所以没有计较,那晓得你小子这么不知进退,居然敢一直跟踪老夫不放。”   好康仍然皱眉问道:“在下自信两眼未花,我记得尊驾一直都是在我前面嘛,不知何时尊驾却反而跑到在下后面去了呢?”   只听那人冷笑一声,道:“这有甚么稀奇,老夫现在不是又到了你小子身后么。”   好康心神惶震,转过身来一看,只见那人这时正站那石碑之下,由于他刚才一时大意,没有看个清楚。   当下哈哈一笑道:“高明,高明,在下衷心佩服..但不知所使是甚么身法?竟有这么轻灵奥妙,不知尊驾是否可以见告?”   那人似是得到称赞,大为得意说道:“这叫‘鬼魅化身’之法,你小子可曾有过耳闻?”   好康忽然恍悟,说道:“我知道啦,尊驾就是‘宇内三王’之一的‘鬼王’莫阴。”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老夫。”      但随又皱了皱眉,改口说道:“老夫成名于三十年前,可是,你小子却年纪轻轻,看来最多不过二十,是如何知道老夫威名,而又认出老夫?”   好康淡淡一笑道:“因为,‘鹰王’、‘猴王’,我都曾见过,而且还会过他两人,所以才知道尊驾大名..哈哈,真是有幸得很,想不到今夜又能会到‘鬼王’尊驾你啦。”   “鬼王”莫阴,浓眉连皱,问道:“你小子是谁?”   好康道:“暂且别问我是谁,我却要请问这是甚么地方?”   “鬼王”莫阴本欲发作,但又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这里是黄山中的百灵谷,也就是百灵教的重地。”   好康微微一惊道:“百灵教?甚么百灵教?”   “鬼王”莫阴,一指身后那座石碑,道:“你小子自己看看,这石碑上面写的甚么?”   好康运足目力,映著微弱的星光,向耸立于七、八丈的那座石碑望去,才发现那碑上刻有几个大字。   便随口念道:“百灵重地,擅入者死。”   好康念完以后,却淡淡说道:“在下只听说以前有个白莲教曾为患天下,裹胁良民,却从未听过有甚么百灵教,这又是干甚么的呢?”   “鬼王”莫阴突然哈哈笑道:“白莲教算甚么!既无宗旨,又无目的,只晓得以妖言邪术惑众,引诱无知,如何能与老夫奉行的百灵教相比。”   停了一停,又道:“所谓百灵教,顾名思义,就是集天下众灵而溶于一气,举例来说,就以武功而论,凡天下各门各派的专精绝技,凡本教门人莫不都有深刻研究,所以,本教是有其真才实学,绝非虚言夸大之辞。”   好康问道:“啊,竟有这好..那么请问贵教教主是谁?”   “鬼王”莫阴怔了怔道:“不知你小子问的是那位教主?”   好康微微一惊道:“怎么,难道贵教教主也有好几位么?”   “鬼王”莫阴点点头道:“当然啰,本教组织涵盖于天地人三者,包罗宇宙万事万物,故有大教主、二教主、三教主之分,但不知你小子所问的是那一位教主?”   好康淡淡一笑道:“最好都能告诉我,如果不能,那我就问大教主好啦。”   莫阴摇摇头道:“不行,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小子,最多还有三月时间,本教即会正式诏告天下,到时候你小子自然就会知道啦。”      好康却又转换话题问道:“那么尊驾你呢?于贵数中担任何职?”   莫阴嘿嘿奸笑道:“老夫乃是十大护法之首。”   但随又改口惊道:“咦,你小子到底是谁?见了老夫居然还这么气定神闲,毫无畏惧之色,对老夫说话也如此大模大样,简直像审问犯人一样..说,你小子究竟是甚么人?”   这当儿,忽闻不远处有人说道:“启禀莫护法,他就是最近崛起的小子好康。”   好康闻声知人,回头望去,果然是“西狂”独孤放。   只见独孤放背上背著一个华服少年,好康定神望去,才知那华服少年正是“千面顽童”易容。   也许是独孤放的毒性又将发作,而背上又背了一人,所以走得极为蹒跚,甚感吃力,来到身侧已是满头大汗。   忽闻莫阴高声问道:“小兄弟怎么啦?是受伤了么?还是有病?”   “千面顽童”易容说道:“莫前辈,我很好,一没受伤,二没生病,只是不想走路,所以才要这老小子背著我走,您老放心好啦。”   随又改口喝道:“老小子快走哟,难道你不想服解药啦。”   “西狂”独孤放只侧头望了好康一眼,即背著「千面顽童”向前缓缓走去,不久,就消逝于那座石碑之后。   好康望著独孤放离去的背影,不禁暗叹想:“可怜啊,真是可怜,想不到一位曾经名惊寰宇,独霸一方,威名赫赫的一代人杰,如今却落得这等凄凉。”   最后,忍不住黯然一声轻叹,突闻“鬼王”莫阴喝道:“原来是你这小子,那就难怪有这种定力了,哼,老夫本不愿与后生晚辈动手,既然是你,老夫就只得破例了。”   扬手一掌,快如电光石火,直向好康左肩拍去。   好康朗声笑道:“真的要打吗..”   左腕一翻,扣向对方手腕脉门,右手则倏然抽出一掌,直袭莫阴前胸,强劲潜力有若闪电奔雷之势。   出手一招,攻守兼俱,而且还是以攻制攻。   “鬼王”莫阴亦不含糊,劈出的右掌,倏然四指一屈,食指独伸,疾点好康手心,左掌一翻,准备硬拚一掌。   也是变招神速,而且既快又准,毫厘不差。   好康左手连忙变招,屈指一弹,右掌却原式不变,只是又增三分内力,地想试试对方功力如何。   现在两人都是指对指,掌对掌的硬拚。      眨眼之间,双方掌力相接,指力相触,“砰碰”两声巨响,有若拍岸惊涛,顿时力浪横溢,劲风暴卷,各被震退三步,显见两人功力相等,丝毫难分上下。   高手对招,一招之间,即知对方深浅,两人心中都各有数,均觉得自己今夜遇上了劲敌,谁也不敢稍存大意。   如今双方都在互相凝神注视,准备下一回合的硬拚。   这时,忽闻人声嘈杂,步履零乱,似乎有许多人都在匆匆忙忙赶著走进谷来,而且其声愈来愈近。   突听有人惊道:“啊,怎么那个小子也跑到这里来了?”   好康侧头望去,原来竟是“黑河四凶”,说话的那人正是白衣老四,他一见到好康就有些惊惶失措。   本来他是一人在前面,这时却在慢慢后退。   除了“黑河四凶”,另外还有个黑脸大汉,长相甚为威猛,浓眉大眼,满脸短胡如戟,大声问道:“请问莫老前辈,这小子是谁?”   “鬼王”莫阴颔首说道:“他就是最近声名大噪的小子好康..哼,他竟敢暗中跟踪老夫摸进谷来,幸好还未深入本教重地就被老夫截住。”   黑汉惊道:“啊,是他?真是自寻死路。”   随又改口说道:“启禀莫护法,会议的时间快到,是否须要晚辈命令四凶出手相助,将这小子早些解决掉,以免耽误时间。”   “鬼王”莫阴摇摇头道:“这小子虽然有些扎手,但老夫自信还能对付得了,你们先进谷去,老夫随后就到。”   黑汉点头应了一声,即带著四凶等人匆匆走入谷去,眨眼之间,几人身形已消逝于石碑之后。   直待四凶等人去后,“鬼王”莫阴这才道:“看不出你小子果然有些门道,难怪如此狂傲了。”   好康笑道:“好说,好说,承你莫护法自重身分,刚才没邀四凶出手,今后你若想独力胜我,恐怕是无法如愿了,也许还会..”   说到这里住口,故意不再说下去。   莫阴气道:“也许还会甚么?为何不再说了?”   随又恍然悟道:“也许老夫一世英名,今夜会毁于你小子手中,是吗?”   好康点头笑道:“尊驾既有如此预感,何须在下直接点破呢?尊驾已错过了一次获胜良机,从此以后就可能开始倒霉啦。”   莫阴大骂道:“放屁!老夫偏不信邪..”      猝然一掌迎胸劈了过来,既快且猛,好不惊人。   好康存心不让对方有丝毫得意,不闪不避,右腕一翻,凝聚全身功力,硬碰硬的硬接一手。   双方掌力接实,砰然大震声中,各自又退了一步。   好康一退即进,倏然展身,呼呼呼接连攻出三招。   这三招是他得自“散花仙子”的“六合拳法”精妙招式,又是久蓄而发,不论功力招式都是上乘火候,致将“鬼王”莫阴攻了个手忙脚乱,而且连退五步。   “鬼王”莫阴连退五步以后,方始缓过一口气来,喝声起处,全力反击,唰唰唰一连攻出五掌四指。   这五掌四指许是莫阴毕生所长,一旦出手,招式绵连不断,而且尽是险招奇著,指向人的浑身生死大穴。   好康竭尽全力,连退八步,方将对方这阵猛攻挨过。   这时,两人都是满头大汗,惊险互见,生死存亡都仅在俄顷之间,如果有一方稍逊大意,就得横尸当场。   好康缓过一口气后,正要展开反击,蓦觉眼前人影顿失,不知“鬼王”遁身何处?不禁为之一呆!   忽觉脑后生风,此时已来不及做考虑,连忙双肘往后奋力一撞,人却滑步闪身,飘出一丈以外。   “鬼王”莫阴也自惊得一怔!问道:“你小子这是甚么身法?”   好康转过身来得意笑道:“你有你的鬼魅化身之法,本爷我么,也有我的鬼影迷踪身法,怎么样?我这身法还能入尊驾法眼吧?”   莫阴点点头道:“好,咱们今夜就各展所学,好好拚上一阵。”   身形微闪,其形已化,却又闪到好康身后,奋力一掌,直向好康背心攻到。   这掌威力无俦,有若石破惊天,好康根本无法考虑到对方身在何处,只是顿失眼前人影,本能的反臂劈出一掌,以防对方偷袭。   他这反臂一掌劈出的正是时机,恰好将“鬼王”这奋力一掌封住,只不过他是因仓促出手,仅只使出六成功力,相形之下不免有些吃亏。   所以在砰然巨响声中,被震得向前接连几个踉跄。   这当儿,忽闻有人哈哈笑道:“我说吧,你小子欺负了老夫,自然有人会找你小子算账吧,这下该遇上硬手,吃到苦头了吧。”   好康立桩站住以后,侧头望去,不知何时,于“鬼王”莫阴身旁多了两位小老儿,正是“鹰王”灵鹫叟和“猴王”侯滔两人。   而说话的那人则是“鹰王”,“猴王”侯滔也哈哈笑道:“一月以前,   老夫也被你小子欺负够了,哈哈,想不到你小子也有今夜,怎么样?   被人凌辱的滋味如何?”   好康由于刚才一时大意,致让“鬼王”莫阴抢占先机,功力未曾完全提聚,就与对方仓促对掌,自然吃了点亏。   不过,这样一来,却反而使他提高了警觉,当下剑眉一挑,星目一扬,豪兴勃发道:“好,本爷今夜就卖一次狂,斗一斗你们‘宇内三王’。”   人随声起,晃身扑进,双袖一拂,直向“鹰王”灵鹫叟的肩井、璇玑、丹田,三处大穴凝功扫去。   右手凝聚九成功力,猝然一掌劈向“鬼王”莫阴,同时左脚一翘,直向“猴王”侯滔闪电踢去。   他这一招两式,连袭三大异人,果真是快到极点,妙到巅毫,而又有先声夺人之势,的确凌厉得紧。   “鹰王”、“猴王”二人虽属“宇内三王”之一,但二人专长却并非武功,被好康这一掌一脚攻了个手忙脚乱。   所幸“鬼王”莫阴武功卓绝,高出二人甚多,可以独挡好康锐锋,一面出掌硬拚,一面却高声说道:“二位快请进入谷去,这小子由兄弟一人对付足够。”   “鹰、猴”二王自知非好康之敌,留在这里反而使“鬼王”有所顾虑,所以两人一打手式,就向谷内匆匆逃去。   蓦然好康沉喝一声,道:“两个老小子,若是有种就别开溜!”   倏然腾身一跃,有若一片飞云,想将两人截住。   哪知身在中途,“鬼王”莫阴却已斜纵而至,掌指翻飞,业已攻出四招,把好康从半空中硬生生的逼下地来。   就这一恍神之间,那两人却已走得无影无踪。   此时好康已是一肚子的怒火,乘“鬼王”稍缓之际,立刻展开反攻,左掌右指,脚踢袖拂,攻出九招。   这几招势如野火燎原,因风倍长,掀起一天风暴。   “鬼王”莫阴只有将鬼魅化身之法展到极致,而且使尽全力,方脱出好康这九招威力范围之外。   接著,两人各展所学,展开一场快攻。   两人身法都极快捷,只见两条人影在互相纠缠、交错,根本无法分出谁是谁来。周围十余丈内尽做了两人的斗场,打得砂飞石溅,断草纷飞。   尤其两人对掌之声,有如连珠炮发,轰轰直鸣。   这真是少有的一场激战,也是好康自出道以来,所遇的最强的一位   劲敌,偏偏两人功力相若,难分轩轾。   以两人的身形步法而论,“鬼王”莫阴的鬼魅化身之法是以快捷为主,飘忽、迷离,使人捉摸不定。   好康的鬼影迷踪身法则是寓有五行生克,八卦易理之妙,故以玄奇神奥为主,彼此之间亦难分出高低。   一个是英锐之气,一个则是老姜辛辣,所以两人愈斗愈勇,每对一掌无不是石破惊天,力浪暴卷之中砂石横飞,掀起的尘埃如雾。   转眼之间,两人恶斗已有百招,仍然胜负难分。   这时,两人都是汗出如浆,浑身衣裤湿透,但各人仍是神勇非凡,激烈的拚战之情丝毫仍未稍减。   仿佛两人心意相同,都要争取到最后胜利。   由于两人势均力敌,始终保持个不胜不败,时间一久,各人都不禁有些心浮气躁,斗得火冒三丈,最后,两人终于硬碰硬的连拚二十七掌,直打得山摇地动,力浪如潮,声威气势好不惊人。   这二十七掌硬拚过后,虽然仍未分出强弱,但各人也是气喘吁吁,脚下踉跄连连,几乎谁都无法站稳。   蓦然谷内响起一阵当当当的钟声,于静夜中传了出来..   “鬼王”莫阴精神一振!道:“老夫要出席会议了,你我这笔账以后见面再算,你小子如果再紧跟踪老夫,保管你小子尸骨无存。”   突然斜身电闪,有若鬼魅般的消逝于石碑之后。   好康摸了一把脸上汗珠,道:“本爷偏不信邪!你这谷内纵是刀山剑树、龙潭虎穴,小爷今夜也要闯一闯,看你们能把本爷怎地?”   话声中,面向那巨大石碑走去,谁知刚只跨出一步,耳际间忽听有人说道:“小哥儿请留步,最好能跟老衲来,以俾一叙..”   好康闻声止步,侧头望去,只见右边崖下有一片矮树树丛,刚才那声音就是从树丛中传来。   当下剑眉微蹙,轻声问道:“尊驾是谁?可是在与在下说话么?”   只听先前那个声音说道:“老衲‘玉佛’想与小哥儿见面谈谈。”   好康既惊且喜道:“啊?原来是‘中神通’老前辈,晚辈正要拜见您老人家哩。”   “中神通”道:“且随老衲来!”   话声中,一缕灰影如淡烟,破空而去..   好高明的轻功身法,好康心中暗惊!急忙吸了口清气,将全身功力提到十二成,展步急追而去..   ※      ※      ※      ※      转过一个山坳,斜斜的山坡上,碧草如茵,一株亭亭如华盖的大树下,已经站著一位灰衣老僧,慈眉善脸,一团和气,正在望著自己含笑点头。   好康一掠而至,老僧呵呵笑道:“小哥儿好高明的轻身功夫!”   连忙一揖到地,道:“晚辈好康,参见圣僧老前辈,并叩问您老金安。”   “中神通”伸手一扶,笑道:“小哥儿免礼,老衲不拘于这些俗套..   适才你能与‘鬼王’莫阴战成平手,实在真不简单,不过,那谷内机关重重,有的地方还是毒区,的确不能冒险轻进,所以老衲才出口提醒你小哥儿啦。”   不知何故?好康对“中神通”接连看了几眼,这才道:“谢谢老前辈指点,您老人家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中神通”微微一笑,道:“看小哥儿神情,对老衲的怀疑恐怕还不止这点吧?”   好康略显腼腆,赧然笑道:“老前辈神目如电,晚辈心中的确是有些不解,对老前辈晚辈似曾在哪儿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中神通”笑道:“小哥的令师可是‘九天神龙’贺燕山?”   好康肃容恭身答道:“他老人家正是家师,老前辈也认识家师么?”   接著却似恍然大悟,改口笑道:“晚辈想起来了,是在晚辈五岁那年,于北溟圣宫家师的练功房中,曾见过老前辈一面..唉,这已是十多年了,难怪一时想不起来,老前辈这一向可好?”   “中神通”连连点头道:“好,好..老衲身子原本不错,最近十多年来为了追查一位魔头的行踪,跑遍了三山五岳,所以较前更加健朗啦。”   好康下意识的望了百灵谷中一眼,道:“老前辈所说的魔头,就是这谷内百灵教的教主么?”   “中神通”点点头道:“正是此人,想不到他会蛰居这里,害得老衲和‘东邪’两人到处找他,一直找了很久,如今才有点眉目哩。”   好康皱眉问道:“那么这位魔头是谁?又是甚么来历呢?”   “中神通”略作考虑说道:“这话说来话长,他原来的名号是‘翻天印’上官鹏,出身也还不错,十多年前曾是北溟圣宫的总护法,令师是圣宫总管,职位也与他相等而已..”   好康皱眉道:“圣宫总护法?”   “中神通”道“只是实权没有令师那么大,不过,能当上圣宫的总护法,也算是相当不容易了。”      好康眉头皱得更紧道:“他既能身受那高职位,想必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啰。”   “中神通”点点头道:“当然,老实说,光凭武功而论,恐怕令师也要逊他三分。”   好康继续问道:“那他为甚么舍圣宫总护法不做,而甘愿为魔呢?”   “中神通”叹道:“他就是由于武功太高,所以才骄世傲物,刚愎自用,不但与令师不和,就是与圣宫中任何人也都不睦,自觉干得无趣,就只得离开圣宫啦。”   但见他停了一停,又道:“他不干总护法也就罢了,而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将圣宫传代至宝‘紫龙令’也一并带走。”   好康道:“晚辈虽然是在圣宫中长大,但一直都在家师的练功房中,对于圣宫中的一切都所知有限,甚么是紫龙令呢?请老前辈说详细点好吗?”   “中神通”又点头说道:“圣宫中原有两块令牌,都是上好的玉石制成,一块是黑色的,名为墨凤令,上面隐隐有一条银色的凤纹,如非细瞧,实难看得出来..”   好康心头一震!墨凤令?莫非就是最近搅得天下大乱的那块墨玉佩?   心中想著,只听“中神通”又道:“另外一块是赤色的玉石,称为‘紫龙令’,由于上面有一条隐隐的金龙,因而得名...”   好康突然想起“黄山玉芝”胸前的玉坠,忍不住失声道:“金龙?”   “中神通”当然不知道他这么吃惊的原因,仍继续道:“这两块玉牌都是由宫主保管,但上一代的宫主‘无尘蔷薇’,年老以后要去觅地潜修,就将两面玉分别交与圣宫总管和总护法各执一面,当时宫主并曾言明,如果五年不返,她老人家即可能已经坐化圆寂,届时只要将两块玉牌重叠,就可显出一种图案,根据那图案就可找到她老人家的遗体。”   只见他换了一口气,又道:“她老人家并曾交代,谁若能找到她的遗体,不但可以获得她老人家一生心血所著的武学秘笈,而且即位为北溟圣宫的宫主。”   好康惊道:“啊,竟有那么好!”   “中神通”又点点头道:“好固然是好,但必须两面玉牌重叠方能看出端倪,哪知,当宫主归隐后的第二年,那位总护法‘翻天印’上官鹏,就带著紫龙令那面玉牌而潜逃啦。”   好康惊得一跳道:“那怎么办?”      “中神通”道:“转眼之间,老宫主归隐十年业已期满,都毫无音讯,显然已经圆寂登仙,那时老衲与‘东邪’两人才受聘为圣宫护法,并受命追察紫龙令的事,以及上官鹏的行踪。”   忽听他叹了口气又道:“唉,哪知十多年来都毫无线索,直到去年底,老衲与慕容老儿重又返回圣宫,与令师进行商议,说出了慕容美那丫头的计划,令师才孤注一掷,取出那面墨凤令,造成一场大轰动,希望能传到那老魔耳中,将紫龙令引诱出来,如今果然有些眉目啦..”   好康莞尔一笑道:“这么说来,晚辈这次下山,还是老前辈与家师等人故意安排的啰?最近数日来的一切经过,不用说,也是你与‘东邪’老前辈一手导演的啰?”   “中神通”先点点头,接著又摇头道:“老衲等只不过从旁协助,这一切都是慕容美那丫头设计的。”   好康眉头一蹙,冷哼道:“慕容美?”   “中神通”笑道:“就是‘东邪’的女儿,‘东岳才女’慕容美..   对了,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你的未婚妻?”   好康大吃一惊!道:“甚么?是真的么?”   “中神通”吃吃笑道:“是你师父与‘东邪’老儿当面订下的亲事,当时老衲也曾在场,还被拉著做个现成的媒人,怎么不真!”   好康呐呐道:“奇怪,师父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中神通”道:“他不跟你提起,是因为不要你心里有任何压力,他采纳了慕容美那丫头的妙计,先派你出来闯闯江湖,再安排‘散花仙子’与你巧遇,将那墨凤令交到你手上..”   好康惊怔了良久,又叹道:“这一切都是慕容美一手策划的?”   “中神通”道:“对。”   好康道:“她真的有这么聪明?”   “中神通”道:“当然,否则怎么能称为‘东岳才女’?”   好康感叹了良久,却失笑道:“可惜她还是失算了..”   “中神通”道:“甚么失算了?”   好康道:“那面墨凤令如今却到‘南海龙女’手中去了。”   “中神通”怔了一下!却并不紧张,只是含笑点头,道:“人生总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的,所以千万别太吃惊..”   好康怔道:“圣僧这是甚么意思?”   “中神通”笑道:“老衲没有甚么意思,老衲只是来告诉你,这百灵教目前气数未尽,你不必急著冲进去跟他们拚命。”      好康道:“可是那紫龙令..”   “中神通”道:“只要知道那‘翻天印’上官鹏的下落,就不怕他飞上天去。”   好康点头道:“不错,那上官鹏不但不会飞上天去,只怕还会拚命要来夺这块墨凤令呢!”   “中神通”道:“所以你还是快回去,中秋节就快到了,千万别误了那个约会。”   ※      ※      ※      ※   “中神通”飘然而去,好康却意兴阑珊,踌躇不去,仰望苍穹,不禁轻声喟叹。   大名鼎鼎的“东岳才女”慕容美,竟然会是自己的未婚妻?   这个慕容美果真有这么大的才干,连自己的师父都采纳她的建议,连“中神通”都要配合她的行动?   我呢?我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是她钓鱼用的饵,她要钓的那条大鱼就是上官鹏。   而现在,果然被她钓出来了,百灵教就在这山区之内,只是还没有到她们收网的时候罢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眼巴巴的赶去赴那个约会?去见那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未婚妻,去瞧她不可一世,得意非凡的脸色?   长叹了口气,咬牙道:“算了,这门亲事我高攀不上,还是去当我的江湖浪子吧!”   说完回身就走,却几乎与一个女子撞个满怀。   幸好好康此时功力深厚,紧急中错步移身,横飘三尺,才免去一场尴尬,口中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女子却脆声笑道:“我是故意想教你撞上,好让我抱住,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好,闪得这么快。”   定眼一瞧,竟然就是与玉蝠在一起的那名女子,曾经与他九浅一深,抵死缠绵之后飘然而去的神秘女子。   好康不由哑然失笑,道:“原来是你..”   他蓦地一闪而至,张开双手,以胸膛撞上了她。   她一惊之下本能地闪躲,但是哪里及得上他的迅速,只一瞬间,就被好康抱个正著,结结实实地拥在怀中,低头就吻上了她的樱唇..   这一吻是又深又长,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挣开了他的嘴唇,道:“好了,别闹啦..”   好康四下一望,道:“玉蝠呢?她不是总跟你在一起的么?”      她轻轻捶著他的胸膛,道:“你就只会想她么?”   好康道:“我想你,也想她,一视同仁。”   她笑道:“你若想她,就赶快回银河璇宫。”   好康道:“你叫她回去了?她中的毒怎么办?”   她道:“你放心,我当然是给她解了毒才让她回去的。”   好康仍揽住她的纤腰,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娇笑著,用一根纤纤玉指点著他的额头,道:“我叫‘黄山玉芝’   上官芝,这里是黄山,我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好康一怔,道:“‘黄山玉芝’上官芝..”   他望著刚才那一处山谷,心中疑窦丛生,皱眉道:“那百灵教,上官鹏..”   “黄山玉芝”点头道:“百灵教主上官鹏,就是我爹!”   好康心神大震!赶紧放开她,道:“你爹就是当年北溟圣宫的总护法?”   “黄山玉芝”道:“不错,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而你也只有五岁。”   好康奇道:“你怎么知道?”   “黄山玉芝”道:“当然是我爹告诉我的。”   好康道:“你爹十三年前离开圣宫,也带走了紫龙令?”   “黄山玉芝”伸手从洁白的颈项间取出那玉坠,道:“你说的是这个么?”   好康点头道:“那里面不是有条似龙一般的花纹么?”   “黄山玉芝”道:“不错,这里面果然有条龙形花纹,但是我并不知道这就叫做紫龙令。”   好康道:“你爹把这东西给你,却没有说这是甚么?”   “黄山玉芝”道:“说了,他说当年就是为了这个,才负气出走,离开北溟圣宫。”   好康已听“玉佛中神通”说过,此刻有意再问一遍,道:“这东西到底有甚么重要?”   “黄山玉芝”道:“因为这玉坠和另一个黑色的玉坠,就是你曾经拿到的那个,本是一对..”   好康忍不住道:“墨凤令?”   “黄山玉芝”道:“哦,原来叫墨凤令。”   好康急切道:“说下去。”   “黄山玉芝”道:“紫龙令和墨凤令一对,是一双男女的定情之物。”      好康颇感意外,道:“甚么?”   “黄山玉芝”道:“我爹说,当年圣宫主人知道令师收养了一个孤儿,就是你,也知道我爹有我这个女儿,有一把我俩配成一对,就将这紫龙令和墨凤令分别给了令师和我爹..”   好康皱眉道“是么?”   “黄山玉芝”道:“我爹说,有一天他发觉令师居然由‘玉佛中神通’做媒,将你与‘东邪’之女慕容美订亲,成为儿女亲家,我爹只觉颜面尽失,赌气之下,带著这紫龙令离开..”   她轻轻依偎在他胸膛上,叹息道:“十三年来,这紫龙令一直挂在我脖子上,我却从来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曲折,直到我跟你..   在湖边..”   好康想起那天夜里,在湖边草地上,九浅一深,欲死欲仙..   “黄山玉芝”道:“是因为你注意到我这玉坠,我才回去问我爹,这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我的丈夫..”   她从项间取下了紫龙令,交到他手上,道:“我的身子已经交给你了,现在把这个也给你,你正好拿去跟慕容美配成一对,完成令师的心愿。”   好康将紫龙令握在手中,心中一阵悸动,呐呐道:“可是你..”   “黄山玉芝”泫然欲泣,却强自忍住,强颜笑道:“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跑,我会在山谷里等你,只要你还有良心,还记得有一个痴情的人在等你..”   她掉头离去,好康却一把拉住她,道:“慢著,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黄山玉芝”有些意外,道:“我,跟你去干甚么?”   好康道:“慕容美是师父给我订的妻子,你却是我自己订的妻子,我要带你去见她。”   “黄山玉芝”道:“可是,她肯接受我么?”   好康眨眨眼,道:“你肯不肯接受她呢?”   “黄山玉芝”认真地想了片刻,点头道:“肯。”   好康又道:“除了慕容美,如果还有其他女人,你也肯接受么?”   “黄山玉芝”道:“是玉蝠、玉蝶么?当然肯..”   好康道:“还有。”   “黄山玉芝”一怔!道:“还有?谁?”   好康道:“例如长孙蕙。”   “黄山玉芝”失声道:“南岳仙姬?”   她仔细望著他的脸色,道:“还有谁?你干脆一次告诉我。”      好康一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而去,一面道:“等你到了杭州西湖,你就知道了..”   ※      ※      ※      ※   八月十五日的黄昏时分,在杭州西湖畔的雷峰塔下,终于见到了“南岳仙姬”长孙蕙、玉蝠、玉蝶、玉蝉等人,好康取出紫龙令,说出前因,她们自然对“黄山玉芝”表示热烈欢迎。   黄山玉芝”道:“仙姬姊姊,那次与师兄联手伤了你,请勿见怪。”   “南岳仙姬”道:“你是好兄弟的妻子,当然也是我的好姊妹,姊姊怎么会怪你..”   不久就已皓月东升,四野一片明镜。   粼粼波光之中,忽闻欸乃一声,一艘华丽画舫直向雷峰塔边疾驰而来。   那艘画舫渐渐逼近,已逐渐看清船头上的人影。   当几人一看清那船上的人影,长孙蕙就不禁柳眉微蹙,兴致缺缺,最后终于忍耐不住,望著好康说道:“好兄弟,你还是先去和她们见面吧,我且去别处走走,然后再来这里与海音妹妹会面好啦。”   哪知话刚说完,那艘画舫已驶至面前,停在岸边,有个清脆的声音笑道:“长孙小姐、好公子,别来无恙,请上舫来吧。”   说话的这人竟是慕容美的心腹婢子||红莺姑娘。   长孙蕙再想走时,却已来不及了,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著头皮向红莺微笑的点了点头。   接著,从船舱中鱼贯走出银凤、黑鹰、红莺、紫燕以及众小婢等,不下十余人,全都含笑躬立于侧。   长孙蕙和好康两人突觉两眼一亮,只见最后出来的那位姑娘真是好美好美,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绝色佳丽,倾城容貌,尤其那种雍容、高雅、端庄、清秀,就连长孙蕙也自叹弗如。   最使人惊讶的,这位姑娘怎么会是“南海龙女”林海音?   就连好康也觉得奇怪,如堕五里雾中。   这当儿,只听“南海龙女”林海音笑道:“大姊、好公子,小妹迎接来迟,希多海涵。”   长孙蕙颔首笑道:“海音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与慕容小姐交相投契,颇有私谊么?”   林海音咯咯一阵娇笑道:“请大姊原谅,当时小妹不曾说得清楚,林海音就是慕容美,慕容美也就是林海音,二女原本是一个人。”   长孙蕙皱眉问道:“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东岳才女”慕容美笑道:“其实这没有甚么,小妹从父姓就名为慕容美,有时候则从母姓,却就是林海音了。因为小妹家母出身南海林氏世家,所以小妹一肩双姓,就有两个名字啦。”   长孙蕙面色微愠,有些不悦道:“你我既已结拜,就应推诚相见,原来上次你是在耍诈..哼,把我骗得好惨,我竟被你所愚而不自知。”   慕容美有点像是撒娇的说道:“大姊,我也曾有言在先,说我自幼顽皮已惯,如有甚么不对之处,千万要请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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