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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牡丹楼


  

  

   第一章 牡丹楼

南京(应天府)。   通济门外的秦谁河畔,入夜后笙箫歌舞不绝,呈现出一片繁华景象。   牡丹楼今晚真够热闹的,如同在办喜事。   老鸨金大娘穿得花枝招展,头上还插了朵大红花,忙进忙出张罗着,像只没头苍蝇在乱飞。   凡是来这种销金窟的花钱大爷,无不是当地的富商巨贾,或土豪劣绅,更不乏在江湖上混的三教九流人物。   今晚,是当地地头蛇王邦通王二爷,看中了一个叫曼君的“幼女”,不惜花费五百两银子,要为她“开彩”。   按照堂子里的规矩,开彩的恩客必须像办喜事一般,除了双方已议罢的开彩金之外;尚得办几桌酒席,宴请一批酒肉朋友,大事热闹一番,好使被开彩的幼女脸上有光彩。   王二爷是讲究体面的人:尤其注重排场,所以早两天就交代徨丹楼管事的,今晚不但要办四桌像样的酒席,还要挂灯结彩,看起来要有喜气洋洋的气氛。   可是,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曼君可打心眼里不情愿.本来嘛,谁愿意把清白的身子,让这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糟蹋?   这时王二爷已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来到徨丹楼。   金大娘闻报,忙不迭亲自带着管事的,领了—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娘出迎,把这些大爷迎进客堂,大献段勤地忙着招待。   “啊!”金大娘裂开两片厚厚的红唇收笑:“二爷今晚真光彩,满面春风,真像位新郎官嘛!”   王二爷乐得心花怒放,不禁笑骂起来:“妈的,便宜尽教你占了,今晚老子还得叫你一声丈母娘呢!哈哈……”   金大娘把粉颈一扭,笑道:“那可不敢当,二爷别把我活活折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哩!”   跟来的那些手下,起哄的齐声大笑起来。   绰号水蛇的洪七,是王二爷的心腹,这老粗向来说话没遮拦,哈哈大笑道:“喂,金大娘,别把我们的新嫂子藏着,快请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呀!”   “我这就去,这就去……”金大娘一转身吩咐那些女郎:“他们好好的招呼二爷和各位爷们,回头二爷会有赏的。”说完,冲王二爷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才扭着那丰满而显得脂肪过多的身子,朝里面走去。   别看这女人已有四十出头,那股子风骚劲儿,却依然不减当年。施出浑身解数来,照样令人销魂蚀骨。   女郎们对这些大爷,惟恐巴结不及,金大娘刚一走开,她们就一个个大献段勤,开始向王二爷手下卖弄风情起来。   这些好色之徒,更是毫无顾忌,个个放浪形骸,旁若无人,把那些女郎楼进怀里,恣意调笑,上下其手。   金大娘来到曼君的房门口.尚未跨进房间,便已听见她的低泣声,使她不禁微微一怔。   其实早两天前,就苦口婆心地劝过曼君,只要她把今晚的场面应付过去,答应曼君有以后不中意的客人,尽可以不接。可是王二爷是惹不起的人物,他既然看中的马子,不管是不是幼女,就非给他“趴”不可。现在事到临头,曼君又变了卦,那可是要命的事,她如何向王二爷交代?   金大娘心头一急,忙不迭掀起门上挂的软帘,迈步进入房间一看,只见曼君伏在床上哭泣,床边上侧坐着的是白兰,正在说好说歹的劝慰着。   白兰见金大娘脸色铁青,赶紧起身退在一旁。   金大娘一施眼色,示意她出房,然后走近床前,沉声说:“我说曼君,你这是怎么啦,早上我还跟你说得好好的,现在事情到了节骨眼上,王二爷已到了,还带了不少客人,你却在房里哭.这不是存心要我为难!”   曼君两手一挡,一骨碌坐起身子,满脸泪痕道:“大娘,请你别逼我,我宁愿死,也不给那老色鬼糟蹋!”   金大娘脸色一沉:“这是什么话?曼君,你放聪明些,得罪了王二爷,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担当不起啊!”   曼君把心一横:“我不怕!横竖是一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金大娘在床边坐了下来,左手搭在曼君的香肩上,右手把她的下巴一抬,强自一笑道:“别说傻话了,好死总不如歹活,你舍得死,大娘我还舍不得哩!”   曼君乖戾的说:“大娘舍不得的是我的身价!”   金大娘顿时恼羞成怒,脸色霍地一变,仇声道:“贱人!我看你是皮肉作痒,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吧?”   就在这时,龟公金才匆匆来到门口,紧张地嚷道:“大娘,快带曼君出去吧,王二爷已经等得不耐烦,在冒火啦!”   一看曼君已伏在床上痛哭起来,金大娘不由火冒三丈,两手在腰上一叉,怒不可遏地喝道:“贱货,你赶快起来,替我打扮,否则老娘今天绝不饶你!”   曼君伤心欲绝,哭得像泪人一般,根本就没有把金大娘的话进耳朵里去。   金大娘又急又气,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臂,用劲一拖:“你给我起来……”   突然,杂乱的人声涌到了房门口,软帘一掀,出现门口的赫然是王二爷。   金大娘暗自一惊,赶快放手,忙不迭的向前陪着笑脸:“二爷,您请前面宽坐,曼君这就打扮好了。”   王二爷霍地把脸一沉,怒形于色:“妈的!这雌儿哭哭啼啼的,是不是存心触老子的霉头?”   金大娘忙加掩饰:“那儿会呀!二爷别误会,曼君是头一次嘛,总难免的……”   王二爷铁青着脸,沉声道:“妈的!老子又不是白玩,看中这小娼货,是她的造化,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曼君突然跳起来,把心一横:“王二爷,别以为你有财有势,就可以随便糟蹋人……”   话还未了,已被金大娘挥手重重打了几耳光,接着是破口大骂:“你这贱货,竟敢顶撞二爷!”   曼君被捆得跄跄踉踉跌开,跌倒在地上,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来。   水蛇洪七抢步上前,转头向王二爷请示:“二爷,这不识抬举的妞儿,要不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王二爷怒喝道:“把她拖到前面去!”   水蛇洪七一声吆喝,外面又闯进两名大汉,上前不由分说拖起曼君,—左一右,架起就往房外走。   金大娘大惊,急欲劝阻:“二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不料洪七喝道:“去你妈的!”猛力—推,竟把金大娘推得跌了开去。   大伙儿不顾曼君的哭喊,把她强行架到了客堂里来。   这时早已惊动了整个徨丹楼,其他的那些寻芳客,根本不敢过问,吓得躲在房间里,有些胆小怕事的,赶紧结账离去,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王二爷火辣辣的坐下,怒容满面:“替我把她全身剥光,让大家看看,这马子的身上究竟什么地方与众不同!那个玩意儿是不是镶金的!”   在场的女郎们.—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   几名大汉走上前,正待动手剥曼君的衣衫之际。   “嘿!好热闹的场面!”一声低沉的话语冷冷地传了过来。   紧接着从一个女郎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年约四旬开外,面色白皙,双目闪着寒光的灰袍人,   几名正待动手剥衣的大汉,不由一怔。   另两名大汉立即上前,把灰袍人拦住,一付狗仗人势的气势,向他喝道:“滚开,呆在一边去!”灰袍人把眼皮一翻:“怎么?大爷也是花钱找乐子的,看看热闹也不成么?”   “去你妈的!”一名大汉骂了一声,右掌突然劈向灰袍人胸口,劲道十足。灰袍人面带冷笑,突然出手如电,左手拨开来掌,右手急挥   只见那大汉满嘴喷血,踉踉跄跄的冲跌出去,跌了个狗吃屎。水蛇洪七见状,二话不说自衣襟内拔出一把解腕尖刀,急刺灰袍人。灰袍人左脚微退半步,并顺势侧身,左手伸食中二指,轻描淡写地敲在水蛇洪七执刀的手腕上。   当—声,尖刀落地,并有骨折声传出。   “哎!”水蛇洪七惨叫—声,抱腕急转,痛得额头冒出冷汗。   王二爷及其他打手们,都快吓呆了。   他们都知道水蛇洪七是湖匪出身,一身水陆功夫非常扎实,敢打敢拼,可列二流高手。目前投效当地黑道豪霸坐山虎严霸旗下,担任严家大院护院。最近才奉命协助王邦通王二爷经营各种非法勾当,并任王邦通的保镖。想不到今夜居然在灰袍人面前一招都递不出去,教他们如何不惊。   但尽管心中震惊,王二爷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朋友,恕兄弟眼拙,请问高姓大名?拜的是那座山头?在下王邦通,乃在坐山虎严老太爷手下办事。”他硬着头皮上前见礼,并盘对方海底。   “哦!原来是严霸门下的,难怪敢作威作福了。”灰袍人冷傲地嘲笑:“太爷姓腾名元度,这名字对你是否有某种意义?”   “追魂笔!”王二爷失声惊叫,心跳加速。   滕元度绰号追魂笔,并非是说他的笔能追魂,而是指他在与人交手时,他的魁星笔笔尖内会突然射出追魂毒针来,使人防不胜防。针称追魂,其毒性可想而知,如无其解药,中者十九无救。   他本籍陕西,为人高傲自负,心狠手辣,武功出类拔萃,名列天下九大高手榜末。此次应武林五大庄排名第四的七星山庄庄主七星剑杜子强之邀,来南京议事,久慕秦淮风月,故前来徨丹楼饮酒作乐。   当他宴罢出房准备离开之际,适值王二爷命手下欲剥曼君衣衫,气焰嚣张,忍不住出言讽刺,进而乘机出手教训了洪七等人。   此时他见王二爷巳露惧意,于是叱声:“快滚!太爷今晚心情好,否则就‘挂’了你们这批杂碎!”   或许他今晚真的是心情好,居然对向他动手的人未下煞手,真是异事。   王二爷连场面话不敢交代一句,急急带了手下匆匆离开徨丹楼,如同丧家之犬。   二更,亥时。   严家大院内进一间密室,灯光仍然明亮。   室中除主人坐山虎严霸外.尚有二男一女来客。   两个男的,一为面色惨白,年约三旬开外的黑袍书生。   一为年约四旬左右,身材肥胖,左手小指断缺的和尚。   那位女的,则是一位杏眼桃腮,体态丰盈惹火的妖艳红衣少妇,密室中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主人坐出虎脸色凝重,沉吟良久后始对来客道:“各位,此事牵涉太广,万一失手.后果非常严重,老夫必须慎重考虑。”   “考虑个屁!”那黑袍书生气涌地说,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风度与修养:“严老哥,你坐山虎难道真的怕定了追魂笔?怕定了七星剑?人家都已骑在你头上解大便,你还能忍住气为他赶苍蝇呢!真是好修养。我三阴书生可忍不下这口气,忘不了两年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杜老狗逼得我学狗爬的奇耻大辱屠!”   中年肥胖僧人亦神色激动地说:“你阴长司忘不了奇耻大辱,难道我极乐僧能忘得了断指之恨?严老兄既然忍得下门下王邦通及洪七被折辱的那口气,我看没有什么好说了。阴书生,咱们自己来干,反正已查出他的儿女明天去访友,佛爷不相信成不了事?”   坐山虎的花脸渐渐变成酱紫色、双目中凶光暴射。   “呦!你们俩干嘛啊?真是沉不住气,严老爷子什么时候说过不管手下被折辱之事?”   妖艳少妇似乎话中有话,水汪汪的桃花眼,白了三阴书生与极乐僧一眼,立即轻移莲步,来到坐山虎身旁,一屁股斜坐在太师椅的托手上,右臂穿过坐山虎的后颈,将手搭在他肩上,半边娇躯几乎挤在他怀中。   “我们严老爷子称霸大江两岸,又怕过谁?他只不过做事一向谨慎而已,其实他对这档子事儿,心中早就有腹案了,老爷子,您说是吗?”   迷死人的语声,吐气如兰,火热柔软的侗体,坐山虎的丹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热流,直达全身。   “哈哈……”坐山虎双手顺势一抱,将妖艳少妇搂进怀里,得意地淫笑:“红衣观音苏巧玲,不愧巧心独具,居然能完全说中老夫心中之事。”边说双手边在红衣观音身上的敏感部位抚摸,摸得她格格娇笑,混身乱颤。   激将法加上女色诱惑,虽是老掉牙的办法,但却仍然有奇效。   三阴书生见状,立即见风转舵地说:“严老哥,原来你心中早就有主意了,我为刚才的那些话向你道歉,你既已同意,那小弟就先与无缘大师回客院,研商—些细节向题。”起身拉着极乐僧快步走向门口。   临出门时,三阴书生突又回头,向正坐在坐山虎膝上,已成半裸美人的红衣观音,施了个眼色:“姑奶奶,你可要多加把劲,好好谢谢严老哥啊!哈哈……”—声暧昧的大笑之后,与极乐僧扬长而去。   坐山虎正埋首向红衣观音调笑,伸出禄山之爪,在她身上作不规则的旅游活动。   他忙得很呢!根本没看到三阴书生那个眼色。   平安宾馆是府城的名客店,那是设备完善,服务周到,住宿费亦高的高级客店。住进该店的旅客,虽然龙蛇混杂,三教九流都有,但却很少在店内闹事,主要原因,是店东罩得住之故。   该店店东胖弥勒黄广生,昔日亦为道上的风云人物。不知何故,在壮年时就退出刀剑生涯,在此开了家宾馆.当起大老板,过着凶恶送往的日子。   傍晚时分。   平安宾馆来了一个手提简单行李,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客人。   他身材修伟,一双星目神光内蕴,英俊的面庞挂了—抹邪邪的笑容,穿了一袭青衫,很难在外表看出他的身份来。   他在柜台旅客流水登记簿上登记的名字是沈野。由于他身上没有带刀剑及其他兵器,因此谁也没料到他是一个闯荡江湖的武林人。   办罢了登记手续,店伙接过他的行李,先头带引他至后院上房。行至通道时,见前头并排走着一对身穿蓝色劲装的年轻男女,俩人边走边谈,可能是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曾回头看了店伙及沈野一眼。   只见男的俊伟,女姝娇美,两人脸型及五官生得非常相像,可能是兄妹。   一行人将抵后院门口,突有—个身材矮小,面色黝黑的小伙子,自后超越众人而去。   突然迎面飘来一阵异香,店伙首先砰—声倒地。   “空灵浮香……妹妹……小心妖女……唉!”话声未落,那对兄妹与沈野同时倒地。   当众人相继昏倒刹那,院角立即闪出四人,其中赫然有地头蛇王二爷。另三人立即分别将两兄妹及沈野扛上肩,往走廊末端一钻,蓦然失踪。   店东胖弥勒闻报,气得跳脚,居然有人在店内公然掳人,岂非在他胖弥勒脸上抹灰?而且被掳的那对蓝衣兄妹来头太大,那是当今天下五大庄排名第四的七星庄主的子女,后果甚为严重。他立即派人通知七星庄外,并运用当地混混布线寻踪。   严家大院后进地下室密门口的走道上,沈野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那里,无人予以理会。   密室中,那位蓝衣青年双手被绑吊在横粱上,仅两足尖刚好着地。   他面前站着面色阴冷,目蕴怒火的三阴书生,以及风情冶荡的红衣观音,地头蛇王二爷则手提皮鞭站在侧方,不断地拂鞭狞笑。   三阴书生阴阴一笑:“小辈,你那老狗父亲赐给本书生的奇耻大辱,本书生无日或忘,有道是父债子还,今夜先自你身上开始还报,希望你能挺得住。”   “三阴书生,你亦是在道上叫字号的人物,居然竟卑鄙地伙同红衣观音那妖扫,无耻的用空灵浮香暗算在下兄妹,毫无成名人物的风度,你难道不怕道上朋友耻笑吗?”   蓝衣青年咬牙切齿地怒道:“再说两年前你被家父惩戒……”   “住口!”三阴书生似乎不愿再提两年前的事,闻言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跳起来怒喝:“今夜你落入大爷手中,只好认命,先让你尝尝太爷的手段再说。”朝王二爷打了个手势。   王二爷早就执鞭在旁待命,见状立即在蓝衣青年身上抽了十多鞭。   蓝衣青年强忍痛楚,不出一声,仅以怨毒的眼神瞪着三阴书生。   王二爷眼见自己连抽了十几鞭,蓝衣青年居然连哼都不哼一声,没有预期的哀号或求饶出现,觉得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打击。同时想起在徨社丹楼受到追魂笔的凌辱,不但没尝到幼女的滋味,反而大失颜面,一时恶向胆边生,命人端来一盆盐水,将皮鞭浸湿后,再用力抽了二十多鞭。   盐水浸入伤口后,那份痛楚实非—般人所能忍受的,蓝衣青年终于呻吟出声,不久就昏迷过去.   红衣观音眼见蓝衣青年全身皮肉破绽,并已昏迷不醒,适时娇声劝道:“不要把他整得太厉害了,否则咱们就失去了和七星剑讨价还价的本钱。”   “哟!你红衣观音什么时候改为吃素了?变得有了菩萨心肠,莫非是动了春心?有点舍不得。”三阴书生表情猥亵,话中有话:“你放心啦,他死不了的,休息一两天后就可复原.必定可如你的愿。”   “笑话”红衣观音毫不脸红的说:“本观音阅人何止万人,与我上过床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没有好几十,我会看上这种毛头小于?那是那些从未开过洋荤的黄毛幼女喜爱的对象,本观音可没胃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失言失言,我忘了你是欲海奇花,见惯了大阵仗,当然对那些一触即泄的毛头小子.不会看在眼里的。”三阴书生怪模怪样地打躬作揖。   红衣观音水汪汪的桃花眼,瞄了瞄三阴书生.媚笑道:“怎么?莫非你自认武功盖世,有兴趣和我对对仗?”   “不敢,我怕你,你是有名的大食王,我这副身架子那经得起你几番折腾?我还没活够呢!”三阴书生有些夸张地说.   “你们男人呀,跟本不懂得享受女人,十个男人中有九个半,不喜成熟而具娇柔功夫的女人.反而喜欢不懂人事青涩的黄毛幼女.她们能懂什么?只会鸡帽子喊叫,那有什么情趣可言?她们唯一的好处,就是使懂男人在她们哭叫求饶声中,感到自己很厉害,以满足自尊心罢了。”   红衣观音的话虽然有点难听,但亦是实情,试观天下嫖客,那个不喜欢幼女,那个又不喜欢听她哭叫,呻吟及求饶.以表示、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   但老实话通常是不好听的,伤人的。尤其是对那些心理有变态或生理有障碍的人。   三阴书生就是这种人.他最怕荡妇淫娃,因为他经常是一触即伤,所以专找那些幼女以寻回些自尊。   怕红衣观音会说出更难听的话,他立即转变话题:“奇怪,和尚抱那小马子进邻室那么久,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早巳完事了。”   “这有什么奇怪?”   红衣观音续道:“你难道忘了和尚怕马子会寻死寻活的,因而制住了她的穴道?何况这儿是严家大院,总不能像在堂子里百无禁忌的叫床吧!真是少见识,汉学问!”   “姑奶奶,你留些口德,我实在含糊你,你就饶了我吧!”三阴书生实在是怕定了这位美观音.   连忙打退堂鼓:“这里的事暂由我们的王老兄留意着,我们先到严老兄那里等无缘大师吧,以便好好商议对付七星剑杜老狗的事。”   与此同时,隔壁邻室正上演人间悲剧。   蓝衣女郎被剥得像只白羊,仰身躺在地上。   极乐僧也脱得光光的,像条发情的公狗,按住她赤裸懂得娇躯,双手恣意地揉弄着那对刚发育完全的蓓蕾……   蓝衣女郎像是一块烧红的铁,被放在铁砧上接受无情的锤击。由于交道受制无法出声,但从她那双美目中,可看出她正在强忍着锥心蚀骨的痛楚。   —阵狂风暴雨似的鞭打痛伐后,极乐僧也累得气喘如牛,在一旁冒吞气。   这时,一个身材修伟青巾蒙面的青衫人,用一双大手扣住了和尚的后颈,大拇指与食中二指,分别扣在他脖子两侧的主筋上,像提鹅—般瘫昏在地上。   蒙面人立即将堆置在旁的衣衫,草草包住蓝衣女郎赤裸的娇躯,并随手解开她被制的穴道,将她夹在腋下.在—声低沉似鬼哭的异啸声中.身形一晃,飞射室外.   极乐僧无缘的武功非常了得,禅功已达化境,据说在横行天下期间,还没真正的敌手呢!   一年前因调戏七星剑杜子强门下的女弟子,为七星剑及其同伙人金陵镖局总镭头金刀司徒燕等十一名高手截住,被迫自断左手小指谢罪,为他有生以来第—次栽跟头!今夜,他在警戒极为严密的严家大院密室中.且在精神状况极为亢奋与松驰,毫无戒心的情况下,受到袭击,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一阵疼痛,他突然苏醒。   “谁……谁打我?”他含糊的狂叫,同时耳中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门口和尚赤身裸体的狼狈相,三阴书生不由又气又急:“是那个被你带进来的小马子呀!你总不会将她连皮带骨地吞了下肚吧?”   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极乐僧突然跳起来怒叫:“混蛋!是不是你打昏佛爷?”   “我打昏你?呸,你是见了鬼啦!”三阴书生大骂.   此时,坐山虎、红衣观音相继入室,见到极乐僧的样子.除了气急外,神色上皆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严家大院的警戒不为不严密,来人竞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其身手之高可想而知,他们心中如何不震惊?   “他娘的!”极乐僧一面穿衣一面咬牙切齿的大骂:“佛爷正在第二度上马,全身爽歪歪之际,突然一双大手扣住佛爷后颈,接着就被打昏,醒来时那小马子就不见了.你们问佛爷,佛爷又问谁呢?我……罢了,佛爷可能真的碰上鬼了!”   事实上坐山虎他们根本也不知密室中出了事,他们是听到了那声低沉的鬼啸声,才赶到密室中.   首先见到王二爷昏在地上,蓝衣青年与沈野皆巳失踪,接着再到邻室,就看到极乐僧那副狼狈相,蓝衣女郎亦已杳然.   红衣观者信口问道:“老爷子,您看会不会是七星剑他们干的?”   “绝对不是。”坐山虎肯定地说:“如果是七星剑,今晚这里非死人不可。和尚趴了他的女儿,王邦通鞭打其子,他又不是吃素的,岂会让他俩活着,仅救走人了事?”   “不但七星剑的子女被人救走,连那个可能是他兄妹保镖的年轻人也一同失踪了,你只是被打昏没被人挂了,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情势已失去控制。”坐山虎悚然说:“老狗手中那枝七星剑巳出神入化,内功火候更妒火纯青,且猪朋狗友众多。如果找上门来,那可是件麻烦事.我们快作应变准备。”   五更天.   七星剑等十数人急扑严家大院,长驱直入.可是偌大的宅院已空无—人,众人只好无功而返。   沈野在空灵浮香入鼻之际,心灵上即自然起了反应;体内蕴藏的无上度劫大真力,适时发挥了功能,巳将迷香排出体外。   当三阴书生等人自院角闪出掳人时,他本想反击.但因不明对方欲掳劫的对象是谁,以及想了解对方此—行动,是否涉及他来南京的目的时,所以仍假装受制,任由来人摆布.   蓝衣兄抹分别遭受鞭打与强暴时,他基于所负的重大使命,妨终未采取行动。等到他完全清楚此乃单纯的寻仇报复事件,而且与他所负的责任无关时,方决定顺便救人离开严家大院。于是乘三阴书生与红衣观音两人离开密室后,即将王二爷击昏,先救下蓝衣少年,再去邻室救出其妹。   他将两人挟在腋下就如无物,身形微动,人已掠在屋脊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异啸示警后,即向北方冉冉而去。到达七星山庄,将兄妹俩在门阶上一放,伸左手中指虚点庄门大门环,当地一声.身形亦同时向夜空斜斜拔起,瞬间不见.   沈野敲开平安宾馆店门.由店伙带至上房.见其行李早巳在室,他稍作梳洗后.倒了—杯茶慢慢啜饮。细细回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似乎确与自己来甫京的目的无关,始放下心来。至于对未及时解救蓝衣少女,而致遭受强暴—节,他心中并无太多的亏疚感.   —来基于大目标,他不能因一时冲动去救—个陌生女郎,而致影响任务之达成.   二来他认为—个女孩子既在江湖闯荡,心理上就应有接受不测准备,一切后果均应由自己负责,没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要不干脆回家去做大小姐.   不久,黄店东来叩门求见,首先向他表示歉意,并询问事情发生经过,他仅表示在客店通道中吸入迷香昏倒,醒来时人已在客店附近,其他—切推说不知.   黄店东见问不出所以然,遂告罪而退。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南京将有大风暴发生,而这位沈姓客人可能就是大风暴的中心.   七星山庄在天下五大庄中排名第四,位于府城以北的幕府山麓。   七星剑子侄及门下众多,均聚居山庄内.   他本人就有二子二女,长女嫁与大湖山庄庄主吴天神剑谢世超之独子谢天雄为妻.由于太湖山庄是天下五大庄的第一庄,庄主谢世超为天下侠义道的精神领袖。   因此七星山庄虽然排名第四,但七星剑本人的地位却因而无形提高了不少。   客厅中正在议事.   除主人七星剑杜子强外,有郁追魂笔腾元度、南京金陵镖局总镖头金刀司徒燕,以及四天前到达南京的幻刀朱君毫等人在座。   在天下九大高手中,幻刀朱君豪排名第六,一把秋水冷焰刀能穿洞掘壁,列为宝刀等级.虽为人刚愎自用,但却交游颇广,黑白两道都有朋友,邪道及魔道中亦有三两知巳.   主座上的七星剑面色冷肃.追魂笔紧皱双眉,首先打破沉寂:“事情非常奇怪,按说严家大院人数不算少,怎么能在两个更次不到的时间,居然撤走一空?而且走向也不明,金刀杜兄动用了镖局全部人手,竟然查不出—点消息,莫非他们突然在这世间消失掉?”   七星剑沉声地道:“除非是某一实力强大的组合,在暗中策划掩护,才能使他们形迹不露地安全撤走.否则南京地区的地鼠与痞棍应该会闻到一些风声的。”   “这个判断很有可能。”金刀司徒燕接口道:“会不会是风神会在幕后指使操纵?这个血腥组织始终想在南京建立据点,据悉该会目前已吸收及聘礼了不少隐世的高手,目前该会组织巳相当庞大,实力也非常强大,如果是该会在背后支持坐山虎等人劫掳人质,作为谈判的条件,应是说得通的假设。”   “但三阴书生、极乐僧及红衣观音等人算是那方面的呢?江湖朋友都知道,这几个人都是独来独往的古魂野鬼。”追魂笔却以存疑的口气反问.   “这亦不难解释,人都是会变的,尤其目下天下汹汹,乱象巳起,许多野心家都结帮组会,集合—群亡命之徒,争名夺利,单枪匹马在江湖豹猎食已非易事.说不定三阴书生等人已被该会吸收,再由该会设计,命他们劫持在下子女,以作为与我谈判的筹码.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料,问题就复杂而严重了.各位都该还记得年前该会派人要求在下与敝亲家昊天神剑入会.而被我们坚拒之事吧!现在该会既已重新出发,日后将会有更激烈的行动.必须及早采取因应措施,否则日子将难过了。”七星剑忧心忡忡地分析。   沉默良久的幻刀突然接口:“杜兄,事情恐怕正如我们所料,以我们且前的实力而言,似乎嫌单薄了些,不若请令亲昊天神剑来南京,共同商议应变事宜为妥。”   “也只好这样了,兄弟等会就派人去太湖,同时还要亲赴镇江天风道观,请天风真人来此共议。”   “天风真人?莫非就是目前武当掌门的师兄,与师门不和后离山出走已八年的那位天风道长?”幻刀神情关切地问。   “不错,就是那位天风道长.他离开武当后,就在镇江天风道观修真,武功更精湛。”   金刀司徒燕沉吟了—会,转变话题:“杜兄,据平安宾馆黄东主表示,那个叫沈野的年轻客人,确实是单独—人自水西门下船后直接来投店的,走在贤侄女身后,并非刻意的安排。   因为他不可能事先知道他兄抹两要去访友,除非有人事先告诉他,我想这应该是巧合,何况他亦是被迷倒掳走,说不定对方还以为他是贤侄与侄女的同伴呢!   至于他能安然无纪回到客店,当然亦是被人救回来的,贤侄兄妹不亦是被人救回的吗?但救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确实教人想不透。”   七星剑点头表示同意金刀司徒燕的看法.   追魂笔心思较为缜密,沉吟了一下道:“你们看会不会是那沈野扮猪吃老虎,将贤侄兄妹救回来的.目前武林中出了好几位武功奇高的神秘年轻人.说不定他是其中之—呢!”   “那怎么可能。”幻刀自以为是地说:“目下武林中虽然出了几位神秘小辈,但武功是否正如外传的那么高,谁也没亲眼见过。   纵使高也不可能高过我们,怎么可能单凭那小子一人之力,就轻轻松松地将人救出,而不被发觉呢?你以为严家大院的人都是笨蛋?   我看那个小子嫌疑倒是非常大,目前他是唯一的线索,绝不可放过他!”   “既不是那年轻人,也不是我们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们兄妹却又不愿暴露身份?”七星剑皱起眉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众人。   “问题实际已很明显、”幻刀仍坚持已见:“我不相信事情会那么巧,偏偏选在他兄妹去宾馆访友时落店?何况三人同时被掳,仅他一人全身无荒地回到客店,严家大院那些牛鬼蛇神为何不对他施刑呢?”   总之,疑点重重,目前严家大院巳人去楼空,坐山虎、三阴书生、极乐僧及红衣观音等罪魁祸首皆不见影踪,线索全在那小子身上,可不能让他给溜走了!”   金刀做事一向沉稳,对问题的看法也经验老到,始终觉得事情并非像幻刀所说的那样简单,因此对他的说法颇不以为然。   “朱兄,你所说的当然亦有可能。”金刀婉转地说:“但咱们必须先求证,何况这里是府城,总不能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就像黑道朋友一样明火执仗在客店掳人呀!日后同道们会怎么说?”   “万一事情闹大了,官府一定会过问,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咱们何不心平气和地请他说明事情的疑点呢?”   七星剑与迫魂笔点头称善,因为他们到底是侠义人士,如果一旦在官府落了案,那就成了亡命,日后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拍胸部称字号了。”   “你们有没有搞错?没忘了咱们的身份吧!”幻刀自傲的个性又发作了:“你们以为那小子是谁?诸天菩萨呢?抑或是广成子元始天尊?居然要去移尊就教!我可在乎日后道上朋友怎么说,至于怕惊动官府,在技术上不是不可克服的,可由我的朋友们出面去办。咱们不必出面,届时只要将人接过来就可以了,官府就无法找到咱们的头上来。这件事可就由我来安排吧!大约不出两天就会有结果的。”   说罢,起身匆匆走出客厅。   众人相对无言苦笑。   南京的气候是明显的两极化,冬季严寒,夏季炎热,实为这六朝古都美中不足的地方。   薄暮时分,正是客店最忙碌的时段,平安宾馆也不例外,宽广的店堂,旅客进进出出……   三进院是清一色的上房,有—座可供女眷们活动的雅致大院子,建有花园池亭.   天气热,秦淮河上吹来的凉风,驱不尽店中的热流,所以大院子变成了乘凉的好地方。   上房很雅致,各有各的门廊,廊外有栏,廊上可以摆茶具,有矮几竹椅可供旅客凭栏品茗。   沈野穿了士子衣服,少不了附庸风雅一番,砌了一壶茶,在廊上写意的品茗.表面上看起来他非常悠闲自在,其实他脑中却乱得一团糟,师傅交办之事,三个月来毫无头绪。   刚到南京又遭到无妄之灾。居然在店中被人当成仇家掳劫!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万—侦查不出—个结果来,不但砸了自己招牌,师父脸上更无光,师父如何向他的族侄交代?那时师父不剥了他的皮才怪!他脑中恰似云山雾罩……   蓦然,他耳中似乎隐隐听到一阵若有若无如泣如诉的歌声。   歌声泪痕……何时歇?   梁前双燕劳分飞   枇把门巷曾……相识。   团扇掩……面羞见郎   檀郎温馨……诉衷情,   道不尽……诉不完。   无限……酸辛……断肠血!   ……断……肠……血!   歌声幽怨凄恻,似乎道不尽风尘女子的辛酸,闻之令人不由最戚然泪下。   沈野不是一个易于伤感的人,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江湖遨游者。他在江湖上整整遨游了六个年头,千奇百怪的众生都见过。当然,他亦深知风尘女子的辛酸血泪,但是他从未为之感到戚然,因为他认为这就是人生。   —残酷现实人生!   但此刻他竟然反常地为回荡的歌声而入神,可能这是他内心柔弱的一面!   因为凡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即使是一个最坚强的人亦不能例外。只不过他平日隐藏在心底深处,连他自亦不易发觉。   一旦在某一时机,受到外界某些事物的冲击时,立刻就会引发出来的。   他目前正是如此。   庭院内又传出一阵若有若无,却又可以感觉出来的异声。呜呜咽咽绵绵不绝,入耳令人感到心中茫然发虚,迷迷糊糊若有所思的虚弱感。   他突然感到心灵有强烈的震撼,汗毛森立。   朦胧中,面前幽灵似地幻现出一位艳光四射,体态丰盈,风华绝代的白衣女郎,面含幽怨,脸上泪痕宛在。她渐渐张开双臂.似乎向他投怀送抱。   沈野目中神光突然暴射,但又瞬即消失,脸上出现茫然神色,像个呆瓜白痴,接着逐渐昏迷……昏倒在白衣丽人的怀中。

   第二章 酒狂


  

  

   第二章 酒狂

沈野醒来时,发现四肢被扣在墙壁的四个铁环中。   室内灯光明亮,他打量了全室一眼,壁上没有窗户,仅有一门供出入,室顶亦无明窗,而是以石板覆盖的、从格局来看,这里该是地下囚室。   他面前站着六个人,前面左边第一人是面色白暂,双目寒光闪烁,年约四旬开外的追魂笔滕元度。   第二人是面貌棱角突出,满面傲色;身材中等,年约五旬的幻刀朱君豪。   最右第一人,是满面红光,身材伟岸,颚下留一绺长须,年约五旬开外的金刀司徒燕。   右边第二人,则是长相威严的七星山庄主人七星剑杜子强。   他的背后站着那对蓝衣兄妹。七星剑杜子强之次子杜三元及次女杜玉珍。   前夜四更。两兄妹被蒙面青衫人救回后,除了七星剑夫妇知道女儿遭到污辱外;七星剑为了自己颜面及女儿名誉,他并未向人提及,可是他心中的怒火却可焚天。   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沈野身上,眼神怪怪的,尤其是那蓝衣女郎杜玉珍,她的眼神更为复杂。   幻刀或许这几天夜里没睡好,白天又忙得没时间休息,居然呵欠连连,几乎连泪水都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急忙自怀中掏出一只小玉瓶,小心的倒出一粒约有梧桐子大小,带有一股奇异香气的黑色丸子,立即投入口中吞咽下肚;   顷刻间,他的精神已恢复正常,双目泪水自收,且神光炯炯。   众人员感惊讶那粒黑丸子的神效,因这是别人的隐私,故无人询问。   但沈野却看得心中一动,星目中奇光一闪即逝,心中不由暗喊道:“真是老天保佑!辛辛苦苦奔波了三个多月,总算发现了一条线索。”   七星剑轻咳了一声,面对沈野沉声地说:“沈老弟,请恕老夫不得不以这种方式将你请来。老弟是否与坐山虎、三阴书生、极乐僧及红衣观音等有某种关系?希望老弟能据实相告。如果事实证明与他们无关,老夫愿向你赔罪。”   双目神光暴射,凝视沉密,等待回答。   沈野双目冷冷地看着七星剑,毫不激动地道:“杜庄主,你晓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你一个堂堂天下五大庄之一,武林侠义道名宿。居然派人在府城客店中使用搜魂邪术将在下掳来,你们就不怕道上朋友说话?你就不怕替你七星山庄招祸?”   “搜魂邪术?方便对你施搜魂邪术?”七星剑非常惊讶,并以难以置信的眼光看了幻刀—眼:“沈老弟,老夫刚才己声明过,这实在是不得已之事,盼老弟回答老夫的问题。至于冒昧将你掳来一节,一切后果均由老夫担当,亦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沈野见他以一个武林五大庄主之尊,居然对他一个江湖混混提出恳切的保证,已是给足了面子。于是正色地说:“在下确实不认识坐山虎等人,事情发生的经过,我想黄东主必然已向庄主报告过了。实际上在下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这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幻刀突然上前狞笑道:“小子,你说的话我一句话也不信,你若不将与坐山虎等人勾结的阴谋说出来,老夫必将叫你生死两难!”真是没有天下九大高人的修养与风度。   金刀与七星剑闻言不由皱眉摇头。   “在下亦在江湖中混过几年,人或许很坏.但绝不说谎。在此之前,根本不知坐山虎是方是圆,况且在下一个小混混,那有什么份量与他们那些黑道豪霸串联勾结。你们如不信,我亦没有办法。”沈野仍然平静地道。   幻刀却仍咄咄逼人:“你说的都是鬼话,以为我会相信?我看你是生得贱,不用刑你是不会招的,先让你尝尝分筋错骨法的滋味。”   伸出右手分别在沈野的肩井、曲池、粱丘等穴道—抹一搓。   七星剑及金刀欲将阻止,却被追魂笔使了个眼色,而打消了原意。   沈野的全身发生战憷,四肢渐渐变形。他牙关紧咬,满头大汗,脸形扭曲且苍白得怕人,似乎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耳中尚能听得到“招不招?……招不招?”幻刀冷酷的话声。   片刻,他身体停止了战栗,两臂的肌肉却出现难以觉察的轻微脉动,双手十指也现现掺射性的抓握。   同时眼神渐变,瞳孔似乎在慢慢扩大,更黑,更亮,更深邃,焕发出一阵奇光,一种令人心悸的奇异光芒。   金刀司徒燕看到了这种突变的异象,似乎想起十什么,心中悚然大惊。   幻刀见施展了分筋错骨法,仍然不能使沈野招供,甚感颜面无光。   于是神色狰狞慢慢举起左手:“小辈,你倒是挺能熬刑,看你能否再承受得了我的七阴手?”   金刀见状急忙阻止:“李兄,且慢!”   “司徒兄有何指教?”幻刀放下已提起的左手,回头问道。   “李兄。”金刀面色凝重地道:“刚才那位老弟在你的分筋错骨手法下,仍然不承认与坐山虎等人有关,可见他确是无辜的。再说李兄的七阴手法名震武林,施展之后全身经脉将会坏死,纵使留得住性命,亦将终生残废,假如他确实是无辜的,到时如何收场?”   “司徒兄,你不知道。”幻刀神情傲然,以权威性的口吻说:“他这种江湖小辈,自以为一身傲骨,如不施以雷霆手段,他也是死不承认的。人是我托朋友抓来的,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你就不要管了!”   语落转身,脸上再次涌起狰狞的笑容,缓缓提起左手,走向沈野。   原本毫无生气的沈野,突然抬起头来,紧接着响起一阵金铁断裂声,扣在他四肢的铁环全部断裂。   幻刀的手刚触及他的身体,突变已生。   “劈啦!”耳光声振耳。   “哎哟……”幻刀惊叫,仰面摔倒。   沈野双手插腰,天神般站在众人面前,那像是曾受分筋错骨手法折磨过的人?   “狗娘养的王八蛋!”他破口大骂,“你这贼王八先用恶毒的分筋错骨法折磨我,我已默默承受了。居然还要用更恶毒,绝子绝孙的七阴手,来对付一个无辜的江湖晚辈,你还有人性吗?你算是什么狗屁的天下九大高手?”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得呆了.但他们到底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应变非常快速.追魂笔与七星剑身形闪动,兵刃齐出,齐指着沈野,以免幻刀继续受到攻击。   金刀司徒燕却因不满幻刀的作为,以及刚才看到了不平常的异象,不但未参与阻截,反而远远地退到墙角。冷眼旁观。   杜三元、杜玉珍兄妹却是插不上手,亦退到金刀身边.   幻刀已自地上爬起,两边脸颊肿得像两个大红柿。   他咬牙切齿地上前,拔出秋水冷焰宝刀,恨不得将沈野劈成两片。   当幻刀挨耳光时,众人皆以为事出突然,是他一时失神之故;连幻刀自己都这么想.如今他们三人面对沈野,每个人都气势如虹。   两位是天下十大高手,一位是武林五大山庄的主人之—,亦是五剑客中的第四剑.实力空前强大。   沈野马步—沉,虎目中涌现奇异光芒。双掌提至胸前,式分阴阳.   用直震耳膜的嗓音说:“金刀司徒老前辈,你能理性地劝阻他们对在下下毒手,我非常感谢你,并且尊敬你!”   因此,今夜我也消除了杀机,希望这些混蛋不要再惹火我,否则我替他们在江湖除名!”   除了金刀司徒燕外,似乎都没看出危机,他们那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尤其是幻刀与追魂笔两人,如何能忍下如此辱骂。   “挂了他!”—声暴叱.   同时一缕低沉震耳的异啸响起,就如鬼哭.令人心为之下沉.一抹如虚似幻的淡淡青影,在啸声中闪电似的逸出室外。   “是,是他!”杜三元兄妹俩玩突然异口同声地尖叫:“他就是那个救我们的蒙面人,那夜在离开严家大院时,他就发出那种鬼哭的啸声!”   幻刀自地面爬起,面色仍然死灰,好像生了—场大病似的追魂笔等人,急问:“真的是他?你们能确定?”   “绝对不会错!”妹妹杜玉珍肯定地哑声道:“当他被我们捉来时,侄女就看出他的体型很像那个救我们的蒙面人,但亦只是怀疑而已。可是刚才听到了那声喊声后,才确定是他。天啊,我们对他却恩将仇报……”   七星剑却呆住了,半晌苦笑:“这个误会却是大了!唉……”   “就算他是救了你们兄妹的那个蒙面人,但谁又能保证他是在先与坐山虎那些人串通好的,故意舍身相救示好,以取信你们,以掩饰真正的阴谋!”   幻刀乖戾地为自己辩护.一个性情刚愎自命不凡的人,做事极少能替别人着想.做错了也不容易认错。这种人一旦发现自己的错误时有两种反映,—是暗中设法掩饰,—是在明里歪曲争辩,死不认错,声音越大,错误也越大。   幻刀目前正是如此.   山庄前厅的屋顶上,两个黑影突然长身而起。   “我这旁观的老酒鬼却能保证,他绝对没与坐山虎等人勾结。”蓬头散发,身背大葫芦,手上有根竹杖的老头子大声叫:“南京将有祸事了,七星山庄将会日子难过……”   密室中人影似电光流矢,狂野地飞奔猛扑两个自称老酒鬼的大小黑影,声势极为凶猛。   老酒鬼不能再叫嚷了,向屋脊一滑,—闪不见,溜之大吉。   金刀司徒燕不禁暗暗叹息,堂堂武林九大高手名宿,居然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心中暗暗决定日后与他保持适当距离,以免受人唾骂!   自大明太祖废除宰相制度,改设“殿阁大学士”担任皇帝秘书以来,逐渐受到皇帝的依赖,命以协助处理政务,甚得皇帝的宠爱.   在地方则仍沿用“行省制”,但将“行中书省”改名为“承宣布政使司”简称“布政使司”   每—布政使司各设布政使(负则民政、财政),按察使(负责监视、司法),都指挥使(负责军事)—人,形成三权分立。   另并经常派朝廷大员,以总督或巡抚等名义,代表皇帝巡视天下,有节制地方政府之权。   南京总督府位于镇江府城。   督府宏伟肃穆,大门不管昼夜均有四名禁军及两名便衣大汉站岗,警卫森然。   四更天。   总督的书房灯光隐隐,书房门口有四名跨刀黑衣中年大汉分两列相对站立.   黑影腾空扶摇直上,轻如飘絮地落在两丈高的屋脊,不言不动,就如幽灵。   月光下,但见来人面带银色面具,细眉细目,嘴角一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望之令人心底生寒。   刹那间,暗中四周角落扑出五条黑影,扭身腾空飞升屋顶,立即兵刃齐出对银面人完成包围,随时皆可发起攻击。   为首的中年大汉沉声低喝:“何人大胆竟敢夜闯总督府?报名!”   银面人沉声道:“草野之民,有要事求见总督大人,请各位代为通报!”   “大胆!”为首中年大汉怒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要想晋见总督大人不难,你先报名束手就缚!”   “抱歉!”来人语气平静:“我的身份要见到总督后才能表明,我也不能自缚.各位既然不予通报,那我只好自己进去了。”   为首中年大汉神色一紧,手中狭锋刀斜斜上,光华夺目。   一声暗号,刀发霹雳,无畏地切入.其他四人亦配合阵势发起进攻。   银面人的身形就在刀光聚合前的—刹那消失了,却已突然   在书房门外幻现,背手而立,似无强行入房的企图。   为首中年大汉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在五个—等一的高手合击下,就是当今九大高手排名第一的九现云龙关山月,也不可能身免于难.而银面人则能毫发无伤地脱出刀阵,而且根本弄不清楚他是如何逸走的.   原本在书房担任警卫的四名大汉,—声刀吟,四把雁翎刀同时出鞘,每把刀都精光如—泓秋水,光可鉴人,锋利无比.   四大汉两前两后,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四象刀阵,刀吟隐隐如龙吟虎啸,冷气森森。   “住手!”一生直穿耳膜的朗喝传来,接着自书房中步出一位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气度威严,留八字胡的蓝袍中年人.他身后跟随着一名身材雄伟,满脸虬须,手提降魔杵的壮汉.   蓝袍中年人挥手示意四大护卫退开,毫无畏色地面对银面人道:“我就是李士杰,请闻壮士来意为何?”   银面人沉静地说:“大人能否允准草民进入书房后再禀知?”   要知总督书房是他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乃军事重地,对银面人的要求,总督正在沉吟考虑是否容许……   那知随总督现身一言末发的虬须大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突变,—跨步挡在银面人与总督之间.   “大人请速退入房中。”他以惶恐的口气喝道:“汪领班立即护卫大人安全.其他人员速结阵阻截,谁要让来人越雷池一步将以军法从事。”   九个人立即在书房门口前编成三角形攻击群,可见平日训练有素.那位上前拦阻银面人的中年大汉汪领班,立即护卫总督退入书房.   但总督仅退至书房三步即停步,镇定地问虬须大汉:“宋副统领,你是否认识那位壮士?我想他并无恶意。”   虬须大汉双目仍紧盯着银面人神色紧张地回答:“大人,卑职并不认识来人。但对他所戴的面具.江湖人士却传闻已久。他是当今武林最神秘、最强悍、最可怕的超级杀手报应使者.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今晚戴面具出现在府中,就表示将执行杀人任务!”   总督迷惑地道:“可是本官与江湖人士并无任何恩怨呀!他怎会找上本官呢?”   银面人心中不由暗暗后悔,他原本想以面具来掩饰本来面目,以免别人发现他来总督府。但却想不到府中居然有人认出了报应使者的面具,真是弄巧反拙.   当即摘下面具,并向总督含笑抱拳见礼:“李大春,尚记得沈野否?”   总督闻言—怔,继之虎目一亮,欣喜万状地迈步上前:“李士杰扣见侯爷!”语落准备行大礼。   沈野快步上前托住总督的双臂:“大人千万莫折煞草民了,三个月不见,大人安好?”   总督极力挣扎要行大礼,并急声道:“侯爷,礼不可废。这是皇上的旨意,何况下官是陈阁老的门生.怎敢违背皇上的旨意与陈阁老的嘱咐呢?”   “大人如果仍然坚持,草民立即掉头走人!”沈野正色地道。   总督无奈,只好一再谢罪,立即请沈野进入书房上座,并嘱咐众护卫不准泄露沈野的身份,以及来过总督府,同时命汪领班加强督府警戒。   沈野与总督在书房中分宾主落坐,那虬须大汉则打横坐在书桌旁。   侍从献上香茗后,总督起身介绍:“侯爷,下官身旁这位是京师龙骧卫的宋其宋副统领。”   未待沈野有所表示,接着向虬须大汉道:“宋副统领,快扣见皇上新近御封的武侯沈侯爷!”   虬须大汉立即起立迈步上前向沈野行了大礼。   沈野欲阻不及,急步上前将虬须大汉扶起.连道不敢,并讶然道:“假如在下没走眼,阁下该是早年威震北地的擎天杵宋前辈吧!晚辈不敢当前辈的大礼。”   “那是卑职昔日在江湖的匪号,不敢当侯爷如此称呼。”擎天杵恭声回答:“侯爷,卑职目前任职官方.不但皇上有旨下达文武百官,就是在官场伦理上也该如此.请侯爷万勿谦辞。”   “在下那里是什么真的武侯,这只是权宜措施,你们切勿当真。”沈野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家师出的馊主意。他的本意是希望在下以私人身份帮助他的族侄,亦就是文渊阁大学士陈阁老,侦察他外甥被人设计染上毒瘾而被勒索之事,不希望在下介入官方之侦查。可是皇帝却命陈阁老转达要求在下并案侦查方面大员染上毒瘾之事。家师原本要拒绝,但中间夹了一个陈阁老,怕他为难所以故意出了个难题,表示以我—个平民身份,怎能参与官方事务?何况参与调查的成员都是朝廷大员,除非我具有爵位,始能有权侦查,目的希望皇帝知难而退。谁知当陈阁老向他启奏后,他居然满口答应,封了个什么威武候给我。并且还表示,如果家师愿意,他将封家师为镇国公呢!这下可好,搞得家师哭笑不得,亦无话可说了,我也只好很倒霉地将威武侯的头衔,硬着头皮顶了下来。好在这只是—个空衔,并且是暂时性的,也没实权,否则我会急得上吊。”   总督却以怪怪的眼神瞥了沈野—眼,似笑非笑:“侯爷你该知道君天戏言吧!皇上说出的话怎能不算?您那爵位不但不是临时性的,而且是世袭的,将来您的子子孙孙亦是侯爵。至于您说没有实权。不信您去天下各地的都指挥司及布政司调动官兵或治安人员看看,看谁敢抗命?何况您还有—块御赐玉佩,就如皇上亲临,天下文武百官谁敢抗旨?”   沈野不由听得怔住了,半晌始苦笑道:“想不到皇帝会玩真的!办完这档子事后,在下就将玉佩交给家师,由他和陈阁老伤脑筋去;我仍做我的江湖浪子,遨游四海。因此,你们千万别再侯爷侯爷的称呼我!”   总督沉吟了一下:“我看这样好啦,我比侯爷痴长个几十岁,在非正式场合我就称忸怩一声贤弟,但正式场合则必须称侯爷,你我都是男子汉,就这样说定了。至于你与宋副统领之间的称呼,你自己去协调吧!”   沈野和宋副统领也不便再坚持;只好苦笑了笑:“小弟遵命。“   总督大喜.立命厨下送来三份点心,沈野巳折腾了一夜,也确实饿了,老实不客气的将那份点心—扫而光.   总督一面进食一面说道:“兄弟,愚兄此次蒙陈阁老恩准,分别派遣龙骧卫的宋副统领及鹰扬卫的凌副统领,各率两卫勇士三十名来支援侦查。经过三个月的布线,已发现湖广布政使及此地的都指挥使都已染上毒瘾,可是却始终未发现传送毒品的人,可见他们的组织甚为严密。”   “你们的监视网会不会有漏洞?”   “绝对不会,两卫的勇士及密探,均采全天候监视,不可能会有漏洞。”   沈野也深觉奇怪,于是陷入沉思。   龙骧、鹰扬两卫人才济济,两卫的勇士与密探名震天下.平时协助拱卫京师安全,有特殊状况时,才派遣外地,负责侦查、缉拿、袭击等任务.   龙骧卫勇士武功走刚猛路子,鹰扬卫勇士武功走阴柔路子,长于暗器与轻功,两卫的每—勇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去年泰山贼勾结流寇,四处掠劫,搞得山东境内鸡犬不宁,地方官府束手无策,虽曾调动官兵围剿,但均无功而返.最后朝廷出动龙骧、鹰扬两卫勇士七十二员,—旬之内击杀贼首二十四人,歼灭贼众与流寇五百余众,威震天下.   沈野沉吟了—会:“大哥,你看问题会不会出现在布政使司及都指挥使司内部?例如那些当事人的家眷、侍从、仆役等亲近之人。”   总督目光一亮:“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不但有可能.而且可能非常之大!”立即转首道:“宋副统领,我看我们要调整侦查方向与部署了。难怪两卫勇士日夜监视他们的府衙官邸,始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接近。明天凌副统领回来后,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擎天杵恭声应是。   总督交代完毕后,转向沈野:“兄弟,你对江湖人士的侦查有无进展?”   “小弟接办本案后,陈阁老之外甥已被药王老前辈带往秘密所医治。虽然目前勉强控制住毒瘾,但因他已卷离住处,那神秘人物亦未再继续送药,致使失去侦查线索,小弟等于在京师白耗了三个月。最后想到陈阁老之外甥是在南京结识那个女郎而染上毒瘾的,所以就来南京碰碰运气……接着他将来南京后先后两次被掳劫,以及无意中发现幻刀服用药物的颜色,大小与香气,均与陈阁老外甥所服的毒品相同等说了一遍。他最后强调:“小弟打算以向幻刀讨还公道为借口,循线追下去,慢慢挖出它的老根来!”   总督接口道:“江湖中事愚兄不熟悉,一切均由贤弟自己作主,如果需要人手支援,龙骧及鹰扬勇士随时由你调度。”   “凭侯爷那身超绝的武功,根本不需人手支援,他一个人可当千百人之用。不过侯爷如需随从及联络人手,卑职愿第一个毛遂自庶!”擎天杵以期望的语气说。   “在下怎敢,宋前辈你别折了我啊!目前尚不需人手,日后如有需要,当请前辈派人支持。”   “宋副统领,刚才在书房外,你说我兄弟是什么最神秘、最强悍、最可怕的超级杀手的报应使者,这是怎么回事?”总督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擎天杵恭声向沈野请示:“侯爷,卑职可不可以说?”   “那都是江湖朋友以讹传讹。”沈野苦笑道:“那有什么不可说的?前辈你就说与我大哥听吧!”   “恕卑职放肄了!”擎天杵先向沈野告罪。   “六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神秘杀手,被杀的对象不但有黑道、魔道与邪道人士;更有许多白道人士,因此造成江湖极大的震撼。其中几件轰动天下的大案,例如:凶名卓著的五台七娘一夜就戮,少林掌门俗家师弟,名震江南的摩云手父子两人午夜飞头,恶名满天下的老一代宇内凶魔黄山人魔师徒三人曝尸咸阳道,以及凶狠残暴的关中三十六骑,在青浦渡口被屠杀殆尽……等等。许多高手名宿开始追查被杀者的底细,结果发现那些黑道、魔道及邪道者固然有该杀的理由;而那些被杀的白道人士更加该杀!他们打着白道的旗号,暗中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比黑道更黑!因此那些被杀者的亲友都不敢轻言报仇,但暗中却将那神秘杀手恨之入骨。他们曾组成搜扑小组在江湖中追查了好几年,却一无所获。因为他每次执行杀人任务时,都带上银色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擎天杵停了一停,喝了一口茶。   “他受雇杀人有两个特点,一为从不向善良而不富有的客户索酬劳,反而向被杀者索佣金,一为绝不向正人君子义士下手。因此江湖中奉送他报应使者的绰号,确实使许多心怀鬼胎,坏事做绝的人心惊肉跳,怕会有一天报应使者会找上头来。不过有一件事令人非常迷惑,当某些人被杀之后,他的库银必被搬运一空。可是不出几天,附近的灾区、卑田院及惠民药局,必然出现有无名氏名义捐献巨额金银。这是否亦是报应使者的杰作?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笑了笑道:“这都是江湖上流传的事迹卑职亦仅知那么多了。”   总督面露敬佩神色:“我虽是朝廷命官,但亦不得不承认你是正义使者,老实说,朝廷的律法不但无法制裁恶人保护善良,反而更助长恶人的气焰。你这位报应使者确实为江湖做了不少善事,我以你为荣!”   “大哥,你可别这样说。我那有如宋前辈所说的那样子,简直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呢!说不定各地官府在暗中通缉我呢?”   “侯爷!这都是江湖上交相流传的事迹,卑职可没有加油添醋!”擎天杵正色地表示。继之苦笑道:“但您那屠杀的手段确实使那些江湖败类哧死了!卑职那些江湖朋友对你是又敬又怕。深伯—个不小心,有什么事落入您的眼中,那就惨了。至于官府方面,倒未曾听说过对您采取什么行动。一无苦主,二无原告,他们如何采取行动。连天下两大名捕活报应与八臂金刚也只有看着摇头的份。除非他们的功力比黄山人魔强上十倍,比摩云手强上百倍!”   沈野无奈地笑道:“家师乃修道之士,在我踏入江湖策修外劫之时,曾告诉我一句话,那就是做任何事,但求心安就可。因此,我在江湖上所作所为,始终坚守着这句话的精义,或许在手段上过于激烈,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几年来天下汹汹,如以孔夫子那套道德规范来行诸天下.已无可能,必须以雷霆手段,才能压住那些牛鬼蛇神。我想家师也同意我的做法,否则,他老人家早就下山来剥我的皮了!我有个请求,请前辈令督府内属下,勿将我的身份泄出去,否则将会影响以后侦察工作。”   “侯爷请放心,卑职这就下去交代他们。”于是向沈野及总督分别行礼后告退。   沈野目注他消失于门外,感叹地道:“朝廷中确实是卧虎藏龙,连擎天杵这种独来独往的怪杰,居然亦报效官府。大哥,你可能不知道他在武林中的声威呢!不但在北六省他的名字可止小儿夜哭,就是在整个江湖亦是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其功力之深厚,可比拟当今天下九大高手中的二、三名呢!“我倒是不晓得他在江湖上有那么大的声威!不过自他担任副统领以来,确实立了不少功劳呢!”   总督大感惊奇。   突又话锋一转,“兄弟,你可曾听说过塞外飞龙与孤客这两个人吗?”   “怎么不知道”他奇怪总督怎会提出这个问题:“塞外飞龙龙千里、弧客独孤长风,他们都是老—辈的高手名宿,三十年前的风云人物。这两个老怪物个性怪癖,心狠手辣,杀人如屠狗,是两个挂了招牌的老杀才!大哥为何突然提起他们?”   总督笑吟吟地道:“你把他们形容得如此模样,他们如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你可知道他们的近况?”   “这些老怪物像孤魂野鬼,小弟怎会知道他们的行踪?恐怕当今江湖人士亦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在何方落脚呢!”沈野摇头表示不知。   总督神秘地笑了笑:“他们目前都在京师,龙千里是龙骧卫的统领,独孤长风是鹰扬卫的统领,你没想到吧!”   “什么?这两个老杀才居然会投效官方?”他惊叹万分:“难怪龙骧、鹰扬两卫的武功一刚一柔,原来是他俩训练出来的,江湖人士恐怕都没想到,目前他俩都在京师?”   “独孤统领坐镇京师,龙统领则已亲赴南京,过几天你就可见到他了。”   “大哥,小弟想现在就回府城,如果有事找我,必须派人化装为平民,假如小弟外出,可在柜台留话。至于小弟来督府大概都在夜间,我会越墙而进,大哥事先不必交代警卫,以免被有心人知悉。”   置杯而起,总督相送出书房外,目送沈野越屋而走。   午时初。   平安宾馆大厅附设的食堂,仅有三成多食客,气氛有些异常,似乎没有平日那样熙嚷吵杂,亦听不到店伙平日叫酒送菜的吆喝声。   黄店东自上午开始就在门口,不时地向店外张目四望,好象有所期待什么。   当看到沈野青衫飘飘地自对面街角转出来时,虽然已在意料中,但仍十分震惊,心中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午安,黄东主!”沈野一脸邪笑地向黄东主打招呼:“看你的样子,莫非是在迎接什么贵人?”   “沈爷您好!”黄店东油光水滑的胖脸上,硬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您……您回来了。”。   “人是回来了,但魂却没回来!”沈野脸上邪笑更浓,黄东主你是希望我回来呢?还是永远不回来?”   “沈爷您说笑了!”他满面惶恐并带歉意地道:“平安回来就好,您还没用餐吧?快请里边坐,在下置酒为您压惊!”将沈野引至靠窗的一桌,并命店伙;立即上菜,他则打横相陪,似乎一切都早已准备好。   黄店东先一连喝了三杯,向沈野表示万分歉意,未能尽到照顾旅客之责。   “黄店主,在下是读书人,照说不该迷信,但却又不得不信要不是你的客店风水不好,就是我冲了那位值日太岁!”他回敬了黄店东一杯后,大着嗓门说“要不然怎么在贵店一再莫名其妙被人掳劫呢!我又不是活宝?”   “沈爷!您请息怒!我想这可能是误会……”黄店东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误会!屁的误会!这些狗东西,打着侠义道的旗子,做出事来却比黑道更黑!他们好狠毒的心,派人公然在客店中用移神大法将我掳到七星山庄。那个什么狗屁的天下九大高手幻刀朱君豪,先以分筋错骨法对我用刑后,还要用那绝子绝孙的七阴手法对付我。最后又与那个同列九大高手的追魂笔与七星庄庄主七星剑联手向我一个无辜的江湖后辈围攻,天理何在?”他愈说愈火,嗓门大得连大街外都听得到,“他娘的,我又没踩踏他们的祖坟,也没烧了他们的房子,更没勾引他们的妻子!凭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已受够了,自现在起,如再有那些不开眼的东西也向我动手动脚,非废了他不可!”   “好!骂得好!我老酒疯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种有胆气的清越之声了,值得干一杯,值得鼓掌。”声音发自靠墙的一桌,那是一老—小.   老者蓬头散发,身边长凳有一个大型酒葫芦,桌边靠站一枝青竹杖,正在仰首将一大碗倒入喉中。小的年约十二三岁,像个小流浪汉,脸色苍黄,却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用手拍掌呢!   黄东主见状心中大呼不妙,匆匆离席进了柜台。   靠门边一桌坐着三个气度威严的中年食客,自沈野用大嗓门叫骂后,脸色就开始变得很难看。三双鹰目冷电四射地盯着他,像要吃人。最后见他愈骂愈不象话,居然还有人鼓掌叫好。   砰一声怪响,那位面阴沉的中年人拍桌而起,受不了啦!吹胡瞪眼大踏步到了沈野的桌旁,鹰目中冷电四射。   “你这小辈未免太狂了!”这人杀气腾腾厉声说:“七星山庄是侠义道武林世家,幻刀与追魂笔是天下九大高手的侠义名宿。对头一定是江湖上的三滥歹徒恶棍,侠义道的公敌,人人皆可诛之的牛鬼蛇神。小辈,你就是那个与黑道豪霸坐山虎等人勾结,阴谋计算七星山庄的姓沉下三滥……”   沈野倏然而起,左手一伸.有如电光一闪,劈胸抓住了对方的领口。   “劈啪劈啪……”四记阴阳耳光,把中年人的话打回咽喉,口中溢血,断牙跳出口外。   “跪下!”沈野沉喝。   “呢……呃哎……”中年大汉的脑袋被扣住往下压,怎能不跪?头被贴地压牢,嘴巴鼻子抵得死紧,想叫也发不出多少声音。   变化太快,谁也无法看清是如何发生的。   “哗……”   整座食厅的旅客惊叫。   “老天爷!”老酒鬼不再疯疯颠颠了,脸色不正常,嗓音也有点走祥,用仍然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沈野:“你小伙子三下两个粗俗的手法,把威震江湖拳剑绝世的九华三煞剑尚天林,整治得像条死狗,这怎么可能?尚老大!你是不是在满地找牙?”   最后两句话,总算又恢复疯疯颠颠了。   天煞剑那能找牙?仅手足虚脱的乱动而已。   事情变化得太快,天煞剑的两个同伴地煞剑与人煞剑,也没想到老大—上去会有这种结果?   两人—晃身到了沈野面前,剑吟声中双剑同时出鞘,齐指沈野:“小辈,放手!”   沈野随手将天煞剑腰间的配剑抽出,剑尖突发刺目奇光,轻雷殷殷,脸色一沉:“冲上来!我替你们从江湖除名!”   两人看见他手中之剑出现异象.脸色突变,踌躇不前,勇气迅速消失。   “放了我们大哥,我们认!”两人恨恨地说。   沈野将剑插回天煞剑腰间剑鞘内,左手将他提起,推向两人,冷叱:“滚!”   两人扶住天煞蹒跚地行向店门,并狠狠地盯了老酒鬼一眼:“原来是名满武林的怪杰酒狂在背后为这小辈撑腰,难怪他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放你妈的十七八个连环屁!之前我老酒鬼根本没见过他,那小伙子会用到别人替他撑腰?你们别脸上贴金了。我老酒鬼喜欢在旁打落水狗倒是真的,怎么?你们莫非要和我老酒鬼松松筋?”老怪杰出口荤素齐全,真没有老前辈的风度。   九华三煞剑得几乎吐血,但又不敢妄动。   “哎哟!九华三煞剑好可怜啊!遭了什么祸事了?尚大剑客怎么像条病狗一样。”银铃般的声音响自后院至食堂助通道口,接着出现了一前两后三个美女郎.   前头的那位身着黑色丝质劲装,腰佩宝光四射的宝剑,同色丝质披风,艳火照人,媚力四射,美得象朵高贵的牡丹花.   后面两位是侍女打扮,穿白色劲装佩剑,面貌身材都有火一般的热力和媚力。   地煞剑恨恨地瞪了黑衣女郎一眼:“黑魅韩娜,你尽管讽刺吧,你给我牢牢记住,日后如果落在我们兄弟手上,就有你的乐子受了!”   黑魅那如花的媚笑突然消失了,美目中暴射出两道寒光慑人.   “地煞剑,别忘了你是武林侠义名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有失风度的狗屁话,难怪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来到平安馆自取其辱。”酒狂在旁怒斥道。   地煞剑满面红云,与同伴扶着天煞剑匆匆溜出店外,以免继续受辱.   黑魅带着侍女莲步轻移走向酒狂食桌,娇声道:“楚老爷子,您一向可好?何时来南京的?”   “老酒鬼非常不好,这次来南京是避难的。”酒狂喝了口酒叹气道。   “江湖上谁敢找您的麻烦?您不找别人就阿弦陀佛了!避什么难?”黑魅以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我老酒鬼已经是入土大半的人了,在湖广居然被风神会那批牛鬼蛇神盯上,要礼聘我为该会的客聊。老酒鬼独来独往惯了,怎么拿马枷锁往身上套?结果被该会的四杀天王中的玄武天王率领一批混蛋追蹑不休,只好逃到南京来避难。”酒狂无奈地苦笑。   风神会是一个神秘的血腥组合,恐吓勒索无所不为,他们的会主迄今没人知道是谁。去年该地曾派人来南京游说七星剑及昊天神剑入会,被他们拒绝了,他们终究是侠义名宿.当然不屑参加这种血腥组合。”   “狗屈的快义名宿!昊天神剑勉强可算,但七星剑就有辱侠义两字。他居然伙同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的幻刀与追魂笔等人,公开在客店掳劫无辜的人,以恶毒的手法刑求,简直比黑道还黑,呸!”酒狂不屑地说。   “居然有这种事?那被掳的倒霉鬼是谁?”黑魅惊讶地问。   “那个倒霉鬼就是我这个三流江湖混混!韩姑娘别来无恙!”沈野笑吟吟地置杯而起,转身向他打招呼。   黑魅闻言转首,突然惊喜地娇呼:“啊!沈公子,怎会是你?”   她急忙上前,毫无顾忌地拉着沈野的手臂,走向酒狂那桌入座。她的两位美侍女追星、逸电上前向沈野见礼请安后,在邻桌另叫酒菜进食.   沈野虔诚地向酒狂抱拳:“谢谢老前辈刚才仗义执言。”   酒狂先介绍了那位宝贝徒弟訾小乙后,醉眼直瞪着沈野:“小伙子,少来这一套!你究竟是人是鬼?”   黑魅娇声大笑:“他当然是人,是个冒充斯文的江湖人。可惜只粗通拳脚,连第三流的高手都挤不上。老爷子,刚才是怎么回事?是您教训了九华三煞剑?”。   “我老酒鬼算那裸葱?我那敢教训三煞剑!”酒狂泄气地说:“是这位扮猪吃老虎的小子干的好事!赤手空拳三下两下就将天煞剑弄得像条死狗。姑奶奶,你居然说他连三流人物都挤不上,那我老酒鬼岂非成了第九流的江湖混混了。”   “他?”黑魅惊地呆住了,但立即媚目一转,向沈野娇声不依:“好呀!沈兄!你真的会装呀!那次爱河南郑州先破我买卖,最后又救了我的蒙面人—定是你!对不对?我不管,你要赔我。”   “赔什么?”沈野邪笑道。   “我杀追风刀的花红是五百两银子,被你破坏了买卖,你当然更赔我!”黑魅毫无顾及地拧了他—下.   “谁叫你事先不打听清楚,就接下那笔买卖的.我是为你保住名杀手的令名,没让你砸了招牌,你该谢我才是,居然还要我赔?真是好人难做呀!”   “我怎么知道其中还有那么大的内幕?只听那中间人说那家母子谋财害命,并请追风刀作保镖,只要杀了追风刀就可获得五百两花红,因此我就一口答应了,想不到生意被人破坏了.第二夜再去时,却碰上了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第二三名的十方游僧与飞熊,要不是你……那蒙面人相救……我不管啦,你非赔偿我的损失不可!”   沈野对这位黑魅确有好感,人长得美却又大方,不像—般女孩子扭扭捏捏,装腔作势的。   “好好我赔,今晚请你宵夜,明后天请你游莫愁湖、幕府山,或游太湖.总可以了吧!”沈野被她逼得没有办法。”   “这还差不多!”黑魅娇笑道。回头一看小酒鬼訾小乙在偷笑并做鬼脸,立即美目一瞪:“小鬼,你笑什么?皮痒了是不是?”   訾小乙哧得一缩脖子,一伸舌头,嚅嚅地道:“黑魅姐姐,俗语说:破人买卖就同杀父母。你是江湖上的名女杀手.沈公子破了你的买卖.你为何不但不找他算帐,还对他有说有笑,所以我觉得奇怪又好笑!”   黑魅脸红红地起身,要打小酒鬼,却被沈野伸手拦住了。   酒狂气得笑骂道:“小鬼,你是越来越笨了!连男女相悦的道理都不懂。我怎么那么倒楣,天下小鬼何止千万,偏偏收你这个笨蛋为徒弟。”   “师父,您也聪明不到那里去,所以才收我这个笨蛋呀!您真以为我不懂?我是故意羞羞黑魅姐姐的。”师徒俩没大没小的,可见平日闹惯了。   正在说笑间,食厅门口进来了两位食客.   黄店东眼尖,及时拦住了上前招呼的店伙,心中又是叫天.   两人用目光扫视了全厅后,直向沈野而来.   为首的是身材矮小,目光冷峻,肤色泛青,留山羊胡的老者.他走近沈野身旁神情傲慢地说:“沈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野神色平静地道:“阁下何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在此说就可以。”   老者瞥了酒狂及黑魅一眼:“老夫胡磊,奉敝长上之命,要与老弟谈谈合作对付七星山庄之事。”   沈野淡淡地道:“哦!原来是鼎鼎大名天下三大煞神中的荆山煞神胡老前辈,失敬失敬,不知贵长上是谁?为何要与在下合作?”   荆山煞神见沈野爱理不理,对他这位在武林中位高辈重的魔道前辈,并没有多大敬意,不由怒火渐升,口气渐渐不耐:“老夫的长上是白虎天王,因看不惯七星剑武断是非,对你刑求;同时本会与七星山庄有前债未清,所以要与你合作,你最好是答应!”   “老前辈,你要搞清楚!在下与七星剑之间的恩怨,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别人介入。”沈野沉声道:“何况贵长上是风神会四杀天王之—,凶狠残暴,我这个江湖混混,心中害怕,实在不敢高攀,你另请高明吧!”   “什么?小辈,你居然拒绝本会的要求?你好大的胆子,你说一声不愿试试!”荆山煞神语气凶厉的叫道。   “老煞神,你莫非是耳背听不清楚在下的话?”他毫不在意煞神的威胁,慢慢站起来对老煞神:“在下再说一遍,你可以走了,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酒狂师徒及黑魅一听对方是老煞神,早巳起身分开采取戒备,追星、逸电两女亦迅速抢至黑魅身旁。   荆山煞神根本无视酒狂及黑魅等人的行动。   他目射凶光,满面杀气:“小辈,老夫受命来此找你,心中已感万分委屈了。”他右手徐徐按上腰间的剑把:“你居然不识抬举.目中无人.   传说你能在七星剑、幻刀及追魂笔等三人联手突袭之下能全身而退,老夫却不相信,我要……”   “老煞神,你最好什么都别要。”沈野抢着说:“你如果想在客店公然拔剑行凶,你要的必定是一付棺材。对付存心想杀我的人,我是不会客气的.对你们这些宇内凶魔.唯一的手段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拔剑吧!”   他右手一伸,冷笑着道:“我替你从江湖除名。”   他屹立如山,伸出的手掌并未收回,直瞪着矮了一个头的荆山煞神;眼神渐变,瞳孔似乎在慢慢扩大,更黑更亮、更深邃.焕发出一阵奇光,一种会让对方心悸的奇异光芒。   右手掌心涌现出一波波银色的波纹,渐渐扩大成烂银色的圆圈,在掌心中流转。   荆山煞神大吃一惊,脸部突然失去了血色,原来锐利的目光,变得畏缩、惊恐、无助。握住剑把的手也自然松开无力的下垂.   他惊怖万状的慢慢后退,当退到店门口时,突然像见了鬼般扭头狂奔出店.连摔了两跤.跌倒了再爬起来,发狂地向街南飞奔.他那个同伴亦紧随在他身后奔逃,片刻就消失在街尾了。   酒狂师徒及黑魅主婢不由看呆了,好久才神魂入窍.似乎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酒狂哑着嗓子:“老天爷!这是真的吗?小伙子,你是用什么法宝将那老煞哧得脸无人色,像丧家之犬一股逃走的?”   沈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掌心的烂银色渐渐隐去,恢复了原来的肉红色。   他转首向酒狂笑了笑:“晚辈那有什么法宝能哧得老煞神大概是他认出了老前辈及黑魅姑娘的身份,怕咱们联手,所以匆匆溜走了。”   酒狂怪叫:“小伙子,你少打马屁!当这老煞神自报名号后老酒鬼心中就—直在发毛。老实说,我酒鬼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叫我打烂仗,那是我的拿手好戏,但如叫我面对这个老煞神,我真没那份勇气!你少给我打太极拳,你不说没关系.我老酒鬼是有名的阴魂不散,我会慢慢挖出你的老根来!”   沈拼命埋头进食,当作没听到,懒得与他胡缠。   两天来沈野偕黑魅主婢三人游遍了府城附近的名胜。   黑魅是个好游伴,见闻广博,对各地的名胜典故,如数家珍人又长得美艳绝伦,笑语如珠,沈野似乎已忘却向七星山庄讨回公道之事,全力放松自己,忘情于山水之间。   时近黄昏。   沈野与黑魅等人正泛舟于莫愁湖上。   黑魅今天打扮得极为出色,像个名门闺秀,完全消失了女杀手的形象,美得令人屏息。

   第三章 九流混混


  

  

   第三章 九流混混

美好的侗体曲线在黑色的春衫罗裙外,呈现出极为动人的线条。   而沈野的穿着就未免有些煞风景了,虽然亦是—袭育衫,但却将长衫衣抉塞在腰带上,脸上浮现出邪邪的笑意,像个混口食的江湖浪人,那有一丝原来书生的形象与气质.   “阿!好美的景象,沈兄你快看。”   黑魅娇叫着拉住沉思中沈野的胳臂.   极西正有最后一抹霞光自去端洒下,那霞光绚烂得凄凉,迷幻得朦胧。   “这就是今天陪你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怎么说?”   让你看看莫愁湖的晚霞,它究竟有没有比古代的美女虞莫愁美呀!”   “沈大哥。”她不着痕迹地改变称呼:“我曾在泰山看过出,也曾在洱海看过落日.但为什么都没有莫愁湖的晚霞美呢?”   “这是与气候节令及地形有关,就是在这里也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得到这种美好的景象。”   那为什么晚霞总比早晨美呢?她柔柔地问.   “这个问题我亦曾想过很久,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她收回凝视天际的双目:“因为黄昏正是大地需要安眠的时候,也是一段生命的象征;但显然它们对这个世界与空间都极为依恋.   所以,它们慢慢的去,不舍的去,这时,它仍真擎感情的流露,一切才会显得美.美得凄迷。   天下的万事万物,有许多往往也是只有在终结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至真至美在何处,因为要过去的不用再保留了。   沈野的神情有些怪异,眼中有热切的光芒,但却又有一些不易觉察的惆怅。   “这么说你也喜欢黄昏?”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黄昏了,我喜欢他那一股静静的,却又含着哀伤的美。它使人感到孤寂,也使人珍惜过去的日子,它散发着冷瑟,更在冷瑟中透露着迷惘,一种无所适从的迷惘……”   黑魅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看—个非常陌生的人.   “沈大哥。”她非常惊讶地说:“想不到你对人生及事物的看法有那么深刻!像—个饱历风霜对世事已漠然的世外之人.但你的气度与风格却又像傲啸江湖的怪杰.这是真的吗?”   “韩妨娘……”   “我叫韩娜,我叫你沈大哥。”黑魅认真地说.   “好吧!我就叫你小娜。”他苦笑了笑:“凡人都有两张面具,一张对人,一张对自己。我是人,当然亦不例外,甚至于有三张四张面具,否则,岂不活得太辛苦了。   我曾苦读经书,也曾中过举,但却投身在这个大染缸般的江湖中.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文武两途是两个极端,但你却能习惯,小妹非常钦佩你的适应能力!”   你太抬举了我。”他无可奈何地说:“人这—生中,有许多事是永远无法习惯的,譬如杀伐、争斗、死亡等等.   但是不习惯却难为逃避现实的借口.只要被逼到那样的环境里,要求生存,就必须适应一定的生存法则,久而久之,也就麻痹了、冷漠了。   这却仅能解释做自我的压制与强迫,若说习惯,未免就可悲了。”   黑魅那双美目突然射出万缕柔情,紧紧凝注在沈野的脸上。   但他以无所觉地凝视天际那最后—抹霞光,脸上神色百变.   “啊!快看,好漂亮的—艘游艇!”侍女追星蓦地惊叫。   众人闻声回首,在左后方三丈处的湖面上,一艘红白相间的大型游艇,正以高速接近他们所坐的小艇.   那艘游艇艇首的凉篷下,设有茶座,茶座上坐着—位气度威严,身材魁梧,年约四旬出头的青年人。身后侍立着四个劲袭佩刀的大汉.   游艇右舷的护栏上.倚立着三位绝色的女郎。   中间的那位白衣女郎.艳光四射,体态丰盈,平添几分诱人的治艳与暧昧风情.   左右两个是侍女装扮,但亦面目娇美,隆胸细腰,十足成熟的体态,无限风情.   那白衣冶艳女郎一双媚目.先盯黑魅一阵后.再扫视沈野,似乎微微一怔,但迅即恢复原状。   此刻那艘游艇与小艇已成平行,沈野亦已看清那白衣女郎的面貌.心中不由一阵悸动.眼神一变。虽是刹那间的变化,但已被黑魅看在眼中了.   大游艇很快的超越小游艇而过,但沈野的目光仍未收回,他的脑海中正在翻腾,想起了那夜在客店的门廊上品茗时,那如诉如泣的歌声.那朦胧中幻现的女郎……。   “公子、小姐。刚才的大游艇,听说是都指挥使的私人游艇那位倚在舷边栏杆的白衣女郎,据说是指挥使夫人的孪生妹妹,她长得好美呀!他们每隔十天就出来游湖一次,好教人羡慕呢!   那位健美的船长的话声,惊醒了沈野的沉思。   “是啊!那位白衣女郎的确是大美人,有人的魂被她勾走,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黑魅瞟了尤在望着远去游艇的沈野一眼话中有醋意。   沈野不由笑道:“耍弄缸醋来吃吗?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是发现—件可疑的事,所以才沉思的。”   “什么可疑的事?”黑魅脸红红地追问。   “回去后再告诉你!”他转首问那船妇,“你能确定那位白衣女郎真是都指挥使如夫人的孪生妹妹吗?”   “没错,全莫愁湖的船夫都知道。公子您有没有发现今天莫愁湖的人特别多,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看那艘游艇及那位美女的!”   “哦!这样说起来我们的运气和眼福都不错呢!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游艇缓缓靠岸,众人尽兴而归。   在后院上房的小食厅用过晚餐后,沈野应邀到黑魅房中外间客室品茗。   “你说那夜以移神大法将你掳走的女人,就是下午游湖时见到的那位白衣女郎,这怎么可能?”黑魅简直难以置信。   “绝对不会错!”   “你是凭那点认定?你的眼睛?还是你的记忆?”   “都不是,是凭我的心灵感觉。”沈野正色道:“那是一种神得无法解释的超灵现象,冥冥中那种心神的波动,可传递某种神秘的讯息,感应出某种将发生或必然发生的变化。在心神的脉动中,曾隐隐约约的在意识中呈现,我曾修习过玄门的玄功,所以才会有此心灵感觉。”   黑魅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的问道:“这么说,那她亦会有此感应?”   “不然,除非她也修习过玄门玄功。因为接受撼动压力波的强弱,会因个人修为的深浅而有所不同,结果也不一样。   换句话说,纵使她曾修习过玄门玄功,如果功力未达到某一临界点,就不可能有心灵的感应,而我却可深信她尚未达到那个程度,甚至不曾修习过那种玄功。”沈野详细的为她解释:“我所奇怪的是她怎会与七星山庄扯上关系,这点必须要先弄清楚。”   “按理说七星山庄根本与都指挥使扯不上关系的,一方是侠义道豪强,一方是官方。但我相信你的心灵感应,老天爷!这表示着什么?”黑魅有着毛骨悚然的感觉。   “南京都指挥使陆炎奎,不是已染上毒瘾了吗?他如夫人的孪生妹妹居然以移神大法将我掳走交给七星山庄。   好家伙,恩!有些头绪了,我会挖出你们的老根来!”他自言自语地道。   “沈大哥,你说什么?”黑魅未听清他自言自语,所以奇怪地问道。—   “我说我将舍弄清事情的真相。”他信口说。   “沈大哥,你这次在南京要耽多久?。”   “我此次来南京是替家师办件事,时间无法预料,快则月余,慢则一年也说不定。小娜,你有事?”   “我是追踪妙手摘星那贼子而来的,但据此地的地头蛇提供的消息,他在南京现一下身又南遁了。   那贼胆大包天,居然潜入我家偷走—付祖传的玉屏风,屏风上有我家历代祖先手泽家谱,事非小可。   因此,我爹娘及谷中的高手都已出动分头追缉,我打算明天向苏州追踪,因此就无法帮你的忙了.   假如你不急,就等我回来一起行动,好吗?”黑魅神情依依不舍   “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我的事自己可以应付,你也不便插手等咱们都办完自己的事后,假如我仍活着.到时候再好好聚一聚。”他非常理智的说。   黑魅韩娜十七岁便出道,在江湖中打滚了五年.为这一代武学新秀中的风云人物,真才实学堪称超绝。她不屑与侠义人士打交道,也不与邪魔人物为伍,是—位名气甚大的女杀手.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她不但不好惹,而且心狠手辣,含笑杀人,人长得美艳绝伦,却又视男人为无物的怪女人。   自从去年在河南郑州结识沈野后,虽然他是以三流混混的姿态出现,但她对他那流子的形象颇为欣赏,两人相处—段时间后,才各奔东西。   此次重逢于南京,目视他轻轻松松整治天煞剑及哧走大名鼎鼎的荆山煞神,才知他是位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超绝高手,好感又增加了七分.   当然其中亦有感恩的成份,因此,才有不忍分离的神情显现   想不到自己一片热情,却换来沈野淡漠的几句话.   她怔怔地凝视着他,心想这是何等样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几乎对自己魅力失去了信心.   沈野似乎感觉得到她情绪的低落。   “小娜,想开—些好不好?”他淡淡地一笑:“你我都是冷血同类,不原别人了解自己,亦不原别人多作了解。   我们这种人的命运是放在浮萍上的.任它飘.像你我种人十五天算半个月的人,何必计较什么呢?”   翌晨,沈野与黑魅主婢同时结账离店。   黄店东客气地送出店门外,嘴里直嚷着下次来南京时务必再光顾,心中却直念佛,总算将瘟神送走了,希望他永远不要再来南京,尤其不要来投宿平安宾馆,阿弥陀佛!   出通济门南行三十里后.沈野就与黑魅主婢分手,往路左小径一钻就失去踪影。   跟踪的人只跟了十多里,就回头返回府城,以为沈野一直南行,根本不知他在三十里外折向而去。   两乘驷马高车,十二名黑衣佩刀大汉前四后八随车行进。满脸虬须的龙骧卫副统领擎天杵与一位身着白色劲装佩剑的冷艳女郎,分骑两匹神骏的黑马,随护在第一乘马车两侧。   车马离开镇江后,向西以不急不徐的速度沿大道行进。   晌午时分。   车马在清凉山麓都指挥使司衙门俞停下。   都指挥使陆炎奎偕随员立即下阶恭迎。   擎天杵上前拉开车厢门,下来沈野与总督。   沈野现在的面貌与往日不一样,双眉加粗,留了两撇小胡子,增添了成熟及威严的气势,与昔日浪子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陆都指挥使立即快步上前向总督行礼请安,并迎进贵宾室。   他曾对沈野的身份感到疑惑,但未见总督引见,故认为是总督的贴身侍卫。   当他获知总督携眷莅临时,马上命属下大开侧门,让第二乘马车驰入司衙门直入后院,由内眷接待。   众人进入贵宾室后,总督恭请沈野上坐,自己坐在下首。   擎天杵及那位冷艳的佩剑白衣女郎则侍立沈野身后。   陆都指挥使不由十分震惊,疑惑地望向总督;而他身后那位身材高瘦,文质彬彬,留了一束山羊胡的半百老者,却双目紧盯沈野,面色百变。   侍从奉茶人出后,总督即起身向沈野恭声道:“启禀侯爷,这位是陆都指挥使,他身后那位是文案夫子柳天山。”旋即回首向都指挥使道:“陆大人,上座的是皇上御封的威武侯沈侯爷,快上前叩见。”   陆都指挥使大吃一惊,立即起身快步上前单膝脆地:“下官陆炎奎叩见侯爷,事先不知是侯爷光临,致失礼仪,请侯爷恕罪!”   沈野本欲阻其行大礼,但见到总督的一个眼色后,就打消了原意,泰然受礼。   那位文案师爷也随陆都指挥使之后上前叩拜:“学生柳天山叩见侯爷,侯爷英伟骏发,朝廷栋梁,皇上洪福齐天!”到底是读书人,而且是名师爷,不但出口成章,而且高帽频送。   沈野沉稳地起身,分别相扶:“本爵奉旨巡视天下,访察民隐,本就秘匿行动,连各地番王也不知本爵行踪,陆大人何罪之有?再者本爵年轻识浅,无功受禄,亦不敢当柳夫于的谬赞,各位快请就坐。”心中却不由一动,但神色丝毫末露。   总督见情不由微微—笑:“侯爷偕本官此次前来,纯是私人访晤,闻悉陆大人拥有游艇一艘,欲一游莫愁湖,是故本官才携小妾同来,不知大人方便否?”   “只要侯爷与督爷不嫌弃,下官备感荣幸。”都指挥使恭声回答:“午宴后,就可恭请侯爷上艇。”   秋高气爽,真是游湖的好天气。   红白相间的飞燕号游艇,浮游于湖面上,平稳舒适。   艇首凉棚下,坐着沈野、总督、都指挥使以及两位如夫人   擎天杵与那位冷艳的白衣女郎仍旧侍立在沈野身后。   五人一面品茗,一面流览湖山色。   总督的原配夫人乃朝廷命扫,按照大明律令,应定居于京师,不准随夫外放,所以只好携如夫人在身边照料起居。   陆指挥使乃地方军事首长.所以不受皇律所限,原配夫人可以随夫驻任所。   但其原配夫人身罗宿疾,终年理拂,在官邸后院建有佛堂,几乎足不出门,故其于年前纳了几位如夫人。   总督的如夫入,是位年约三旬;气质雍容高贵的美妇,甚得所属敬畏。   陆指挥使的如夫人,亦有同样的高贵风华,但年纪甚轻,仅有二十五六岁光景,艳光四射,尤其那双水汪汪的媚目,具有强烈的诱人魅力,月白色的衫裙,仍然衬托出丰盈适度的美好曲线。   仙女般高贵美丽的面孔,魔鬼般诱人的身材,她真有具备作妾的条件。   当沈野初见她时,心中大吃一惊,这位如夫人,与十天前在湖中游艇上那位她的孪生妹妹长得一模—样。   纵使是双胞姐妹,在肢体或神气上总会有一些差异,但沈野却未发现有丝毫差异之处,不由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在艇上陆指挥使神情一直非常拘谨,反而他的如夫人态度大方,谈笑自若,真是一位成功的女主人。   尽管陆指挥使数次以眼色示意她不可过于放肆,以免失礼,但她却当作视而不见,依然我行我素。   总督飞快地与沈野交换了一个眼色。   “陆大人,你大概还不知道侯爷的出身吧!侯爷原是武林人士,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救驾有功而封侯,并赐御用玉佩一枚,代为巡视天下,就如皇上亲临。   可是侯爷不喜官场那套繁文缛节,何况今天咱们是私人聚会,游湖散心,如太拘束了岂不失去原意,何不以酒代茶?侯爷你意如何?”先投下诱饵,以便集鱼。   沈野振衣大笑:“本爵早有此意,只是初次与陆大人会晤,不便启口罢了!李大人真是善知吾意。”   都指挥使闻言大喜:“下官早巳准备酒肴,只是不敢冒然放肆!罪甚!罪甚!”立命撤茶换酒。   酒筵一开,气氛就轻松多了。   席间,都指挥使如夫人的那双媚目,几乎未曾离开过沈野。   此刻,她突然持杯起身离座,袅袅娜娜走向沈野,水蛇腰有韵律的款摆,令人血脉喷张。   娇躯几乎贴在沈野身体左侧,低眸含笑问道:“侯爷闻称江湖人士,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您的名号叫什么?可否说与贱妾听听?恩!”这一声鼻音,真会使人连骨头都酥了!   “本爵在江湖上只是个混混,连第三流都排不上名,那有什么绰号?再说,一个人的绰号是要由有身份地位的高手名宿奉送,并不是每个阿猫阿狗都可以自封的!”他轻狂地大笑。   游艇突然轻微的震动—下,她似乎立足不稳,半个娇躯倒在他怀中,怀中的酒也溅湿了他长衫胸襟。   沈野很自然的用手扶住倒在杯中的诱人娇躯。   她站稳娇躯后,娇厣展绯红,连忙娇声陪罪,并取下腰间的丝   巾擦拭沈野胸襟上的酒渍,纤纤指尖似乎不经意地拂过他的(此处不清)   柜穴。   沈野霎时心里一动。   侍立他身后的冷艳白衣女郎耳中突然听到沈野的传音入密   指示,她不由一怔,但仍遵指示吐指点在他的心俞穴上。   沈野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双目也呈现木然。   那位如夫人见状,媚中射出满意的光彩。   “侯爷!您莫非病酒?要不要到舱内休息—会?”她关心的用掌抚他背后.不着痕迹地在他肺俞穴上轻轻—震。   “用不着,大概本爵有些晕船,现在已好多了!”   不是吗?他的脸色已渐渐红润,双目又恢复有神。   她似乎有些不放心,特意低头查看他的脸色,沈野无意中看见她右耳后有一颗鲜红欲滴的美人痣。   见他确已恢复正常,于是又袅袅娜娜地款步回座。   众人继续举杯闲谈,因为他们要等待黄昏来临时观赏晚霞奇景。   总督和都指探使干了一杯酒后,不由叹道:“这艇上好酒好花都有了,可惜缺少竹管弦助兴,实为美中不足!”   都指挥使笑道:“既然督爷有此雅兴.那还不简单,水西门近在咫尺,下官立即命人去教坊请一班乐工来助兴。”   沈野明白总督之用心,是在制造热闹气氛.愈放浪形骸,愈可令对方消除戒心。但如果艇上人一多,状况就难以有效控制了。   因此,他立即阻止:“教坊乐工多歌柳永词,那些男女间的艳辞绮语听都听厌了,还不如咱们自己清谈呢!假如真有曾吟唱陈义较高内涵较深的词牌乐工,倒是可以一试。”   “在此地的教坊中恐怕很难找到有水准的乐工,既然侯爷无此兴,那就算了……”   总督话尚未说完,突然湖面上传来—阵琵琶声;大弦的声音急促摄像暴雨,小弦的声音细得像附耳细语。   这两种响亮的声音和细微的声音交错地弹起来,圆润得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指法之熟练与技巧,不逊于古代的琵琶圣手,众人不由自主地凝神倾听。   约半盏茶时刻,弦声在一声如裂帛般的嘶响中突然静寂。   众人正淮备呼出一口长气时……   一阵低沉的动人心弦的鼓声接着充溢在天宇下,那么低沉那么低回,那么苍凉,令人心中发酸,心弦抖切,悲从中来。   似乎那孤寂的鬼魂正在向你诉说,诉说那些古老的、凄凉的,万般无奈的不幸和辛酸故事。   仿佛你会感情脆弱地同情他的凄苦,与他分担心灵的痛苦和哀伤……。   众人不由起身凝目注视游艇左前方约十丈距离的湖面一艘小乌蓬上。   除船尾的船夫外,小船的船头坐着一个五旬男人及一个年轻女郎,女郎怀中尚抱着一具琵琶。   那位中年人的左臂紧挟着一具长约有两尺的渔鼓,正用灵活的双掌,拍出阵阵神奇的节奏……   突然渔鼓声变得更低沉,更低回,节奏也在变。   一阵低沉沙哑的歌声随着渔鼓的节奏响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澜、(此处少一字)   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巳星星也.悲欢离和总(此处少一子)   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好!好词!好歌。”沈野不由朗声称赞:“竹山先生这首虞美人写得好,但这位老丈唱得更好!”   那位击渔鼓吟唱的老年人及抱琵琶的女郎,闻声不由一怔。   总督灵机一动,突然扬声高喊:“这位兄台及姑娘,适才弄琴击鼓吟唱的工夫已致化境,在下等心仪不巳,拟请两位登艇一晤,可否见允?”   “小人父女原本就是献艺卖唱糊口的,贵客既肯照顾,小人敢不应命?”那老人立即令船夫将小舟靠上游艇。   父女两人登艇后,即在离茶座约一丈处之长凳上落坐,众人这才看清楚这对父女的长相。   那位老人家穿一袭灰夹袄,干瘦消癯,满面风霜。与他那些老同行一样,似乎都患了长期营养不良症;一张忧愁的面孔,一双难得呈现喜怒哀乐的老眼,一具渔鼓.一只破包袱浪迹天涯。   那位女郎年约二十岁,一身青短打扮,背上有包裹及琵琶囊,身材纤弱.秀美的面庞稍嫌苍白。   老人家自称姓沉名仲义,女儿叫纤纤,祖籍陕西,近几年陕西大旱,所以离乡背井浪很迹天涯,凭家传的技艺混口食。   沈野在这对父女踏上游艇时,就已认出他们的身份,只是不知他们来南部的目的何在,故未予点破。   他笑吟吟的冲沈仲义道:“在下姓沈,说不定三百年前咱们是一家人,恕我冒昧问一句,老丈平日所吟唱的是否皆是刚才所唱的那类词牌及劝世文等黄冠体?”   “是的!小人父女会的就是那些!”   “难怪老丈生活过得不怎么如意!”他暗暗叹息。   总督感到奇怪,插口问道:“沈公子,有何不对?”   “何止不对,简直错得离谱!”沈野微微一笑:‘在这个年头,尤其是在府城,鬼才要听那些黄冠体劝世文一类玩意,那玩意已经过时啦!”   “您是说……”   “目前流行时兴的,是改编元曲,花间月下,才子佳人,鸳鸯蝴蝶,或者悱恻缠绵等市井小曲。   那些有益世道人心的劝世文,只能在穷乡僻壤骗人伪善,一天赚不了十来文。   至于词牌,由于陈义过高,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个半会感到乏味无趣,他父女能靠那些东西糊口?”   “好啦好啦,沈公子,不知您是讽刺朝政呢?抑或是骂这个世界?我想这位沈兄台不会像您一样嘲世。咱们就请他们父女献献绝艺!”   沈仲义睁着那双本无表情的老眼:“不知各位大爷喜欢那一类词牌?”   “沈兄台,贤父女今天可碰上知音了!刚才兄合吟唱时,高声叫好的就是这位沈公子,就请沈公子点吧!”   沈野不便推辞:“重九将届,就请老丈唱一首应景的词牌吧!   沈仲义低声吩咐女儿几句,以左臂夹着渔鼓,等其女用指尖挑出一个音符后,双掌拍出了一阵低沉苍凉的声音,此刻急骤的弦声亦已响起,变成了奇妙的合奏。   按乐理来说,鼓只能配音而不能主奏,但这位沈仲义却能与琵琶演出合奏,可见工夫之高。   沈纤纤轻启朱唇,和着弦鼓节奏吟唱——   “天边金掌落成露,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第二遍由沈仲义主唱,沈纤纤合音……。   最后变成父女接唱……   此词是双调,平声韵。父女两人的合音与接唱更能显出词的特殊韵味,堪称创世之作。   弦鼓与吟唱已歇,余音却袅袅不绝……。   总督与都指挥使首先鼓掌起来,两位如夫人、擎天杵及那位冷艳的白衣女郎的表情,仿佛如醉如痴.   “好!太好了!晏几道这首阮郎归,被贤父女的高绝的手法与吟唱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总督由衷的夸赞:   “在下虽识词面的大意,却不悉该词背景的旨意,贤父女既能藉演奏与吟唱的技巧传情达意,敢情一并为我等解释一下该词的精义如何?”   “小人父女学的只是弹唱技巧,对该词亦仅略悉词面的大意而已,何敢班门弄斧“这位沈公子既称知音,必然深悉精义,小人斗胆请沈公子阐释为妥。”沈仲义谦辞,并将皮球踢给沈野。   “对,对.我怎么忘了沈公子呢!沈公子在家乡不但具有秀才身份,而且还中过举呢,那就有劳沈公子了。”总督仿佛恍然大悟,含笑地望着沈野.   沈野不由暗中骂了声老狐狸,也搞不懂总督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野药,不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眼看在场的人都以热切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又见总督对他施眼色,晓得无法再推辞了。   “老丈与这位李爷既然藏锋不露,在下只好献丑了。”他轻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在未阐释该词以前,应该先说明作者的背景。   晏几道一生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前一时期是在他父亲(晏殊)当政的时候,过的是闲适豪华日子。   后来因好友郑侠事故人狱,虽获释放,但家道日渐中落,生活艰难,故旧凋零,心情也急剧转变,反映在词中的风格,遂从华贵风流转变为沉梦悲凉。   该词牌阮郎归用阮肇人天台山采药,遇到颜容绝色的仙女故事为题,是曼几道后期作品。   上半首句‘天边金掌露成霜’推出一种高而寒的景象。   第二句‘去随雁字长’则形成静中有动的书面,自然美妙。   作者有“绿酒”助兴,更有“佳人”作伴,趁着重阳良辰,眺望暇思,天高云长,人情温暖,一切有如身在故乡似的。   这‘人情似故乡’一句,语淡而情味深浓,似有‘此中乐,不离乡’之意,又似乎因一切美好似故乡,更思更想了。   下半‘兰佩紫’菊簪黄’两句,写得兴致勃勃,热情奔放,接下来‘殷勤理旧狂’三句合起来,含有三层意思;‘狂’指作者平日“一肚子不合时宜’—也即所谓不合潮流的言论行为,向来如此。   此狂为时已久,故称‘旧狂’,这是第—层意思。   “理’指正视它,重温它,这是第二层意思。   一不仅要‘理’,而且要‘殷勤’地来理,这是第三层意思。   这‘殷勤理旧狂’,似乎在说明作者心中那份‘狂’没法抑止没法融消,甚至也没人能了解。   作者禀承着超逸的才华,加上天生的痴情,用一种较高的水准来品人论世与评鉴他人的作品,世人都不如晏几道之意,他也难称世人之心。   那份‘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正袭击着他,他独自承受着似乎承受太多了。平日表面的欢娱,抵不了他升自内心的悲凉   于是‘欲将沉醉换悲凉’,用深沉的一醉来替换心中的的悲伤凄凉。能吗?   因此,他仍听得见清妙的歌声,而却感到那歌声太哀伤,于是乎委婉地请求:‘清歌莫断肠’,又似乎像接近忿怒的呐喊‘你们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这种令人断肠的歌了’,又似乎是独自默默地哀鸣:“因为我的悲凉已达到承受的极限,推不开,抛不掉——我随不了哪!’这‘莫断肠’三字,着着实实地令作者不得不断肠啊!   沈野以上内涵释义,听得众人如痴如醉,目瞪口呆.   “高明高明!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总督惊叹地道。   他是朝廷中有名的儒将,文学造诣当然是一流的,沈仲义父女虽是伪装卖唱的,如果没有充份的常识与文学底子,怎敢从事这一行?沈野的阐释确令他们心服口服。   “全词的起承转折有何特殊之处,它的结句又有何特点?亦请公子一并赐示如何?”总督态度十分诚恳地请教。   “这个问题,老丈贤父女业已说过了,在下不敢掠人之美!”   沈野淡淡一笑。   “沈公子,小人父女何曾说过?”沈仲义不解地问。   众人也听得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沈野。   “怎么说?”总督与沈仲义不由异口同声问道。   沈野笑道:“全词上半情景美妙温馨、洒脱,乐富就温柔轻快。   下半‘兰佩紫,萝簪黄’两句极写少年的狂气,乐富就急骤高亢;至一转折往后下半,乐当则变为沉梦、低回,闻之令人心酸,这岂不是贤父女早就“说”过了吗?在下怎敢掠人之美呢。”   他解开了众人的疑惑:“另外有点补充,在下觉得‘欲将沉醉换悲凉一句,似为上句‘殷勤理旧狂’的注脚。   清歌莫断肠’一句含有不尽之意,此词沉着稳重,得此一句作结,便觉全词空灵.’   话又说回来,小晏神仙中人,独到之处,岂是凡人肉眼所能见及的,吾人不妨试着以慧心去体会吧!以上是在下—书之见,希望各位指正。”   总督叹道:“沈公子,您我相识已有半年之久,到今日始知公子才学之高深.与当今几位大儒相较亦不稍让,在下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仲义抬头看着总督:“大爷,还需小的侍候那几首词牌?”   总督看了看沈野回答道:“不用再烦兄台了,刚才听了贤父   女一曲吟奏,迄今尤余音袅袅仿佛在耳,已够回味无穷了。他日有缘,盼能重闻贤父女的广陵绝响。”   都指挥使遂示意侍立在舱门口的属下,取来二十两赏银给沈仲义父女,他俩谢赏后即下艇回到小乌蓬上,船夫将小舟缓缓划离游艇而去。   当小乌蓬已划离游艇约二十余丈远后,突然又响起渔鼓及琵琶声,接着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吟唱:“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钱换酒日无何,红烛呼吴宵不寐.   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似下事。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   在袅袅的歌声中,小乌蓬渐渐远去……   沈野目注逐渐模糊的舟影,轻叹道:“这位老丈真是有心人,最后还是不轻易放过咱们。   我敢打赌,刚才如咱们仍表示要点唱的话.他一定会唱这首刘克庄的玉楼春!”   都指挥使恭声问道:“他的目的仍在?”   沈野笑道:“先请两位夫人莫见怪,他以为咱们是走马章台的世家公子,或是富商巨贾携美姬游湖呢!所以他唱这首玉楼春借古讽今,劝咱们这些吃喝嫖赌之辈,多为那沦陷的神州多流几点眼泪罢,不要为水西楼的风尘女子伤心了!”   都指挥使的如夫人娇嗔道:“哎哟!要死了,那老家伙居然将贱妾与李夫人误作水西门的风尘女郎。”   总督的如夫人却仍然风度雍容地微笑,无丝毫慢色。   总督迟疑地说:“下官看那对父女都似非常人……”   沈野笑道:“他两人不是父女,而是俩兄妹,红尘浪容沈无咎与红尘姹女沈纤纤,为当今武林十大神秘人物,也是黑吃黑的专家,且两人均为血性中人。   他们从不主动惹事,但谁要是惹上他兄妹,他们就会像冤魂缠身般地给你没完没了。   他们还有个最大的嗜好,就是专找贪官污吏麻烦,只要是被他们兄妹盯上的贪官,一定会破财的。奇怪!他们兄妹跑来南京干吗?”   “侯爷,别管他们了。咱们既不是贪官,也无污可贪!与咱们无关,何必去想那么多?还是喝酒吧!总督催着众人喝酒。   “侯爷,贱妾有个问题,想一客不烦二主请教您,刚才那首阮郎归词牌的首句“天边金掌露成霜”,其曲故究竟出自何处?侯爷可否为贱妾解惑?”总督如夫人惑然地说。   “就凭夫人单指出这是典故,本爵不信夫人不知出处?您为何不向李大人请教?”沈野不信地笑道,并将问题推给总督。   “算了吧!下官这个半瓶醋的道行有限,侯爷何必出下官的洋相?对这个典故下官确实不知,您就饶了下官吧!”他极力推辞,但嘴角却含着一丝飘忽的笑意。   “好吧,我就再献丑一次:“那是指汉朝那个想当百年皇帝的汉武帝,他建造了一座神明台,台上有一个铜制的仙人,伸出双手,捧着一个盛放玉杯的铜盘,承接露水,用露水掺和玉虞,服食后,据说可以延年益寿。   铜人是黄铜所铸,它的手掌所以称为金掌,同时那种明台有十几丈高,玉杯中的露水因高空的寒气而凝结成露了。   他狠狠地瞪了总督一眼,以嘲世的口吻:“结果呢!江山依然默默存万载,而那个怕死的汉武今何在?”   总督如夫人谢了他的解惑,总督在旁笑得像向鸡拜年的黄鼠狼。   此刻,落日已幻出了彩霞,那万道霞光自云端洒下,令众人惊叹造物之奇,沈野却似乎并无所感。   陆指挥使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侯爷此次南巡,夫人为何未曾随行?”   沈野大笑:“陆大人别抬举我了,像我这种江湖浪子,谁家的小姐会看上我?我又拿什么养活人家?我连想都不敢想呢?”   总督的如夫人说了话:“恐怕侯爷的眼界太高了吧?就凭皇上赐给您的千万珠宝金银,京师那座宽广的侯府,以及关外那片一望无垠的牧场,就是养上十万兵马也足足有余,怎说养不活一个家呢?”   先前总督放出了诱饵,已顺利的达到了集鱼的效果,现在其夫人说话时投下了挂饵的金钩,静候大鱼上钩。   总督热心地道:“世称江南出美女,而江南的美女大多集中在苏杭,您看都指挥使的夫人就是苏州人,她不是美如天仙吗?   侯爷如有意,何不请他们夫妇为您物色介绍呢?”   总督再在金钩上的饵中掺入香粉。   陆指挥也热切地笑道:“您如真的有意,下官夫妇当尽绵力为您作伐!”   他的如夫人也媚笑如春花:“侯爷,此事就此说定了!但不知您喜欢那一类型的小姐?”   她亦安下窝弓,等待猛虎落入陷阱。   “既然陆夫人夫妇那么热心,我也不便矫情。我心目中的对象,除了品性好之外,必须要会武功,因为我来自江湖,将来可能要回江湖的,至于在姿色上只要能过得去就可以了,当然有像夫人那样风华绝代的小组,那就更求之不得了。   此事不必太急,如无缘份,急也是本然,在此先谢过陆夫人和陆大人!”   一直侍立在沈野身后的擎天杵,突然似有所觉,身形闪电般扑向右舷,左手轻拂,一枚通体乌黑的霹雳神梭已握在手中,并对着湖面振声喝道:“来船停桨,不准靠近本艇!”   众人闻声惊起,目视右侧三丈处湖面有一艘小渔舟,有一男一女渔夫打扮的中年男女,正在用桨及镐稳住渔舟.   渔舟活舱内,金鳞耀目,约有十数尾大鲤鱼在跳跃。   小舟上的中年男子扬声对擎天杵说:“草民陈二夫妇是送鱼鲜给陆大人的!”   陆指挥使如夫人转首歉然道:“贱妾夫妇最喜食此湖中锦鲤,所以乘游湖之便,嘱陈二夫每十天送鱼鲜一次,顺便携回,不料惊扰侯爷及督爷虎驾,真是抱歉!”   沈野与总督笑笑连称不敢。   擎天杵见陆夫人出面,就返回沈野身后。   舵房的一名大汉不待招呼,立即取来一枝铁钩,将一竹篓的活鱼拉上游艇,并丢给陈二一块五两银子。   沈野乘众人不注意时,既以传音入密对那位白衣冷艳女郎说了几句。   她立即自怀中取出一枚小铜镜、向西南方向闪出几道闪光后,立即收妥铜镜,动作快速之极。   众人归座后继续谈笑,气氛非常融洽。   突然,陆指挥使面色转白,呵欠连连,精神不济。她的如夫人立即命人扶入舱中休息,并表示乃心悸之症,休息片刻后就可复原。   果然不错,片刻之后,他就精神抖擞走出舱回座,并向众人告罪。

   第四章 大补丸


  

  

   第四章 大补丸

总督府外表看起来一如平常,但内部的警戒却较往日严一倍。书房内沈野、总督、擎天杵及那位冷艳的白衣女郎等四人正在密议。   总督面色凝重道:“刚才凌副统领接属下勇士回报,陈二夫妇并非是湖西岸的土生土长渔户,他们半年前来西岸落户的。平日少与邻居往来,所以当地居民对他们了解不多,咱们要不要立即采取逮捕行动呢?”   “卑职已命属下勇士继续严密暗中监视。”那位冷艳的白衣女郎接口道:“状况已完全控制了,侯爷如果认为有需要,随时都可采取行动。”   这位冷艳的白衣女郎,原来就是鹰扬卫的副统领凌寒波,她是于两天前自湖广回南京述职的。   她的身世背景如谜.大概除了鹰扬卫的统领孤客独孤长风外,京师里的人都对她闻讳莫如深,连沈野这个老江湖也一无所知。   但凭她一个年轻的女子,居然能荣任鹰扬卫的副统领,必然在武功上有超级的成就,否则那能统循得了属下那些超级勇士。   “目前咱们已确定陈二夫妇担任送毒品已无疑义,但咱们绝不可轻易采取逮捕行动。”沈野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是一条极佳的线索,咱们只要暗中监视,发现有陌生人与他夫妇接触时,就立即派人暗中监视那个人,因应状况,逐步扩展监视网,必可找出那个组织的重要人物来!”   “难怪咱们的监视网—直都无法发现运毒品的人,原来是在湖中进行交接的,那些人的心思确实周密。”总督苦笑说。   凌寒波笑道:“还是侯爷厉害,当他传音卑职发讯号命人跟踪陈二夫妇的小舟时,卑职仅是直觉的反应遵示执行而已,尚未想到那对夫妇涉嫌运送毒品呢?”   沈野谦虚道:“凌副统过奖了,在下也是灵机一动,才请你命人跟踪的,事先也不敢确定。要不是贵属行动迅速,跟监技巧,也无法断定他夫妇涉嫌呀,这都是贵属配合得当之功。”   “侯爷,昨天在游艇上,您传音卑职点您的心俞穴时,真使卑职哧了一跳,但又不得不从命。您的经脉不会有什么不适吧!”她疑惑地问道,语气中有颇多翔。   “凌副统顿.真该谢谢你的配合。”沈野真挚地道:“那位如夫人真是厉害的.她先施展移神大法,再假借为我擦拭酒渍,指尖拂过我的天枢穴,测试我武功深浅。由于她与我的身体已接触,恐她发现我以逆经术逼使颜面变色,故特传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始骗过她的,让她以为我的功力只是如此而已。以免她对我起戒心。”   “那您又怎能肯定卑职必须要用七成真力,才能达到您颜面变色的预期效果呢?是您以为卑职的功力太浅?抑或您已达金刚不坏的境界,不怕穴道重击呢?”她娇笑地追问。   沈野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位姑奶奶真是难缠得要紧,口中却道:“就凭凌副领能统率鹰扬卫勇士,在下怎敢怀疑你的功力不足呢?因为在那种紧急的状况下,虽说用七成真力,事实上只生四成,而在下亦仅能承受得了四成真力。这是在急迫的状况下之冒险估计与行动,好在在下勉受下来,真是侥天之幸!”   总督对这位凌副领倒是很了解,年轻貌美,武功高强,在京师位尊权大,平日冷若冰霜,惜话如金。京师权贵的豪门佳子弟中,不乏追求者,但她从不假以颜色,惹火了她.整起人来叫你哭笑不得。因此,对她是又爱又怕,在背后送她一个冰美人的绰号。想不到今天居然主动与沈野谈了那么多,而且还有欲罢不能之势。   她看沈野解释的语气很诚恳,同时也实在挑不出毛病了,于是娇笑道:“既然侯爷的经脉无碍.倒是卑职过于担心了!”说完.似乎感到有语病,不由娇颜一红。回头一看,总督及擎天杵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头立即像小鹿般地惊跳不已。美目一瞪,找上了擎天杵:“你看什么?又笑什么?莫非不认得我了,还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对?难怪京师里人说,龙骧卫十个有九个不是好人,看你那份德性就晓得了。”   擎天杵拉下一张苦瓜脸:“我又惹谁了,怎么那么倒楣?连笑也不能笑,看也不能看,你姑奶奶未免太霸道了吧!何况……何况笑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你怎么专冲着我来呢?”   “别人我不管,就是不准你笑!”她羞笑着道。   总督也在笑,而且笑得怪怪的。他旁观者清,这么孤芳自赏的冰山美人今天突然变了,变得像个真正的女人,当然变的原因他清楚,所以他笑得更怪了。   凌寒波被总督的怪笑笑得娇颜绯红,连脖了都红了,但她对总督无可奈何。   总督一看光景,知道不能再笑了,于是转移话题:“兄弟.你真的确定那位如夫人就是那夜在客店中对你施展移神大法的女郎?”   “错不了,你该相信我的眼睛及感应,确实是她。”他神情兴奋地说:“咱们可能捕到大鱼了!她不但身具移神大法,而且尚怀有另一种邪功呢!她的肌肉在受到攻击时还会变形.滑溜如泥鳅。以小弟的估计,如以六成火候的先天真气施以一击,也会丝毫无损,可见她在那个组织中的身份必定不会低。”   “还有一点要特别注意。”他向擎天杵与凌寒波道:“两位日后如有机会与她交手,千万不可让她有机会近身施展搏击术。唯一的办法是攻击她的五官.尤其是双目,除非功力比她高出一倍,始能对她实施正面强攻!”   擎天杵已知道沈野的真正身份,当然相信他所说的—切。   凌寒波并不知沈野就是那位功力超绝的报应使者,所以对他所说的事半信半疑。   “侯爷,以卑职观察,那位文案师爷柳天山似身具不俗的武功,可能与那如夫人是一伙的。“擎天杵提出了众人想问的问题.   “前辈的观察没错,他虽伪装得很逼真,但他所练的功力却暴露了他的身份。那天初次见面向我施礼时,我曾扶他起身,发觉他的肌肤有丝丝的寒气渗出,这是某种阴功的特征。至于他是否与那位如夫人有关?亦是当前咱们侦查重点之一。”停顿了一下,看着总督:“当然有关侦查的步骤与方法由大哥决定!”   “谁说由我决定?你不要搞错了,你是本专案小组的负责人,我只是站在协办的地位,怎能将责任往我身上推!"总督泰然自若地将问题往回推。   沈野神情坚决地道:“这是陈阁老事先说好的,官方由你负责,武林方面由小弟负责,何况大哥也已首肯认可,怎么才过几天就不认帐了呢!”   “愚兄并没有不认帐呀!就拿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来说,他们均具武功,且可能是江湖某一组合的重要成员,试问是不是武林人士?既是武林人士,该不该由你负责?”总督反问。   “但他们都是官方的人,而且事情亦发生在都指挥司衙门,当然该由大哥负责了。”   “兄弟,我不知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装糊涂?令师在答应你侦查陈阁老侄儿那档事时,心中一定早巳明白将来在侦查过程中,必然会与官方有接触,并且脱离不了关系。因此,他老人家才会找你接下这威武侯的封号以及那枚御赐玉佩.换言之,老人家已经默认了这—事实。你这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你我口盟兄弟,哥哥有事,弟弟应该服其劳才是呀!”总督不温不火地说。   沈野为难地说:“问题不是小弟不愿,而是不能!小弟终究是江湖人,如果插手官方的事,将会影响小弟在江湖上的形象……”   “你在江湖上的另一个身份,普天下只有少数人知道,谁会将你与那个神秘人物联想为—个人!   至于你现在这个混混身份,一旦办完这挡子事后就会消失了,将来随便换一个身份仍可在江湖遨游,又怎会影响你的形象。”总督一副正经的模祥,心中却在暗笑:“假如你确实有困难我也不勉强,只好接过来办!”   沈野欣然道,‘那就谢谢大哥了,你准备如何着手?”   “我打算立即召集两卫勇士直袭都指挥司卫门,逮捕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严刑拷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不怕他们不招出幕后的主使人!”   沈野急忙道:“那怎么行?这岂不打草惊蛇!为了逮捕两个人,而断了重要线索;也使咱们这些天来的引蛇出洞策略前功尽弃,这是智者所不为!此事千万鲁莽不得!”   “愚兄是军人出身,做事一向直截了当,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好办法呢?”总督强忍住笑问道。   “我们侦查的目的,主要是查出那些隐身在幕后的阴谋者是谁?他们的目的为何?必须有耐性的抽丝剥荆,才能挖出真相!绝对不可硬干,咱们再好好研究策划一番。”   擎天杵和凌寒波拼命强忍住笑意,脸上表情怪怪地。   总督作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好吧!我听兄弟的,什么时候可以行动,你就说一声,为兄等一定照指示办哩。”   沈野点头称是,脸上突然换成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现在咱们该算算昨天的帐了!”   “昨天的什么帐?”总督摸不着头脑反问。   “昨天在游艇上的帐。”   “在游艇上我并没欠你什么.那来的帐要算?”   “你还说没有?你夫妇俩拼命将箭头指向我,硬逼着我解释那些鬼词牌的涵义,赶鸭子上架,这不是账是什么?”   “呵呵!原来是这件事呀!”总督笑道:“这是锈鱼上钩的香饵呀!有此良好的机会,我怎能错过呢?何况已经达到效果了,你难道没看到那位如夫人对你的博学多闻.曾经目射异采吗?”   “但是你怎知我懂得该词的涵义呢?万一我不懂,岂不弄巧反拙?何况我不信你不懂,你也可以阐释呀!何必尽往我身上推?”   “我当然晓得你懂。”总督得意地道:“就凭你对沈仲义早先吟唱的那首虞美人,大声喝彩,我就知道你对诗词必有研究,事证明我没有看错。我虽然亦懂得词中的涵义,但绝对阐释不出那样精辟.何况那位如夫人根本不稀罕我的阐释,她的目标是兄弟你,我算那颗葱呀!”   沈野本待还要说,适时护卫领班汪干在室外禀报龙骧卫统领来府,现在客室等候晋见总督.   总督立命传话请见,并起身步出书房.   童山濯濯,双眉虎目,面色红润如婴,身着灰袍的塞外飞龙已自通道大步而来。   他迈步至总督面前,一撩长袍屈膝行礼:“卑职龙千玉叩见督爷。”   总督拍手虚挟:“龙统头千里迢迢来南都,途中辛苦了!”   塞外飞龙连称不敢,并顺势起身.双目神光如电凝视沈野大声道:“这位谅必是沈侯爷吧!卑职龙千玉叩请侯爷大安!”立即屈膝下跪要行大礼。   沈野双手虚抬,微笑道:“晚辈沈野,龙老万勿折煞晚辈!”   塞外飞龙只觉有一股柔和和无形劲力托住他下拜的身躯,施尽全力亦无法下拜。   不由惊叹道:“侯爷不愧为老神仙的传人,卑职失札了!”他只好直起身子道声失礼。   擎天杵及凌寒波上前见礼后,众人遂进入书房,总督并命厨下设宴为塞外飞龙洗尘.   席间,沈野仔细打量塞外飞龙,依据估计,这位老一辈的名宿年龄该在六十开外,看外表仅五旬左右,足见他修为的精湛。   在武林辈分来说,塞外飞龙比沈野的恩师晚半辈,所以他称沈野的师傅为老神仙。   三十年前,天绝银魔陈天羽,凡是武林中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号都会心惊肉跳。他功力高绝,心狠手辣,行事只问是非,不管对象身份地位,只要犯在他手中.必是死路—条,心情好时.亦会将你弄成残废。   他的傲世绝技银魔子,运功时整双手掌变成烂银色,可腐石溶金,无坚不摧。最可怕的还是他的天绝剑法,应付群役时威力强大,砍劈刺击,完全脱出剑法的范畴   。往往一场大屠杀下来,就会留下遍地残肢断躯。老—辈的名宿见识过他那天绝剑法的人,迄今仍感恶梦连连。他在江湖中横行了三十年.从未遇过对手.被称之为邪道至尊。三十年为一世.或许自感杀孽太重,于是改绰号为天绝丹士,修真于京师宛平西北的龙飞峰,据说已修至地行仙之境,算算年龄该有八旬出头。   在场的人除总督外,对塞外飞龙的一身功力都非常清楚,而且都是行家,在室外见沈野只凭两手虚托,塞外飞龙用尽全身功力也拜不下去,可见沈野的内力是何等深厚,不由对他产生更高的敬畏。   酒过三巡,塞外飞龙自怀中取出一对信笺,双手呈交沈野:“这是陈阁老代转老神仙的谕示给候爷的,诸您过目。”   沈野接过信笺当场拆阅,—面看一面皱着眉头.   信中大意是:既已受托侦查案子,不应再分官方或江湖,均应尽力而为,何况此事并不单纯.   行道江湖是积修外功,为朝廷尽份心力等于是为天下苍生做事,也是积修外功.侦办此案,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或说法,也不必顾忌用任何手段去达成任务!只要紧记为师那句“只求心安”就可。   另一件事,你必须办到,就是现任鹰扬卫副统领的凌寒波她是为师的远亲,亦是陈阁老的远房族妹。   其师巫山神佬与为师神交已久,老虔婆虽然脾气火爆,但甚讲义理。你可带她在江湖历练,女孩子年纪也不小,久在朝廷绝非了局!你老爹希望你将来带一个媳妇回家,为师却希望你多带几个徒媳回山!切切。   看完信后,他的眉头亦已皱成一条。   他一向喜欢自由自在的在江湖遨游。天拘无束亦无心理负担此次来南京他就坚拒了他的两个随从随行,正感可自由自在地逍遥时,师父却又给他上了一具枷锁。   众人见他又皱眉又叹气,以为出了什么难以解决之事,却又不便询问。   总督终于忍不住关心问道:“兄弟,有什么不对?你没事吧?   沈野一抬头笑道:“没事,没事!小弟只不过很久没见恩师了,所以见字思人,一时失态。”   谁都听得出他说的是鬼话,才离开龙飞峰三个月,就想师父,那以前在江湖浪迹了六年又怎么说?   总督是见过世面的人,心中不由暗笑,也不点破:“令师手谕中说的是私事呢?抑或是与本案有关的公事?”   “是公事,不不,是私事……”他语无伦次地说。   总督似乎存心与他将上了,笑吟吟道:“如果是公事,愚兄站在协办的地位,当然有权要求一阅老人家的谕示;如果是私事,你我口盟兄弟,俗云:兄弟如手足,我这当哥哥的当然要关心弟弟以便为你出个什么主意,你说是吗?”   说罢手—伸,笑笑地看着他。   沈野对他简直头大了,只好把信递给他,叹气道:“难怪有人说千万别沾上做官的人,一沾上终生都不得安宁,我是服了你!”   一座的其他三人十分迷惑,不晓得他们两人在搞什么鬼一个不愿给,一个非要看,究竟信中有什么秘密?因此都在看着总督,希望在他神色中能看见些什么。   可是总督看完信后,表情并无特殊变化,因此,他们就更奇怪了。   总督将信还给他:“前面的谕示,与为兄的想法相同,咱们就可在此讨论。至于后面一段,就由愚兄来安排,你不要担心。”   “我担什么心”你可千万别乱来!否则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我可对你没完没了!”沈野情急地威胁道。   总督哈哈—笑,不理会他的威胁。   众人更加疑惑不解,不知他兄弟俩打什么哑谜。   总督敬了各人一杯后道:“刚才老神仙在手谕中提及本案的背景极不单纯,我想他老人家必有独到的见解,目前的状况是;   他将沈野来南京后的遭遇,督府调查的状况,以及昨日游湖所见,详详细细地为塞外飞龙说了一通,最后并征询各人意见。   塞外飞龙眉头紧皱:“陈阁老令侄属巨富,他们引诱他染上毒瘾,其目的在勒索金钱,事实上已被勒索走二十万两银子。引诱江湖名宿,或可解释为储备该神秘组合日后称霸江湖的本钱。但引诱官方人员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既无利可图,在江湖上亦没势力与影响力.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做皇帝!”沈野沉声说。   “什么?侯爷!您说他们想做皇帝?”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沈野淡淡地道:“朝政你们都比我清楚,这十几年,东南沿海有倭寇骚扰,西北有蒙古侵犯,东北有女真族寇边。再说当前中原震荡.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流寇到处掳劫,闹得烈火焚天,不论是外敌内贼,他们的目的都是想窃取中原,说明白一些就是想当皇帝。高、张、李等流寇能,那个神秘组合为何不能?权欲使人疯狂,那些图谋野心份子当然亦不甘后人。他们要筹备打天下的粮饷,所以要用各种手段勒索大户富豪为了使造反保证成功,所以要控制江湖上的高手名宿,使能组合江湖的力量,以策应军事行动。”众人听了他的分析,脸都绿了。   “老天爷!如果不幸被兄弟你言中,那太可怕了!到时兵连祸结,百姓的生命财产不知又要牺牲多少。   咱们必须加紧小心进行,务必挖出他的老根来,将它铲除掉,好在发现得早,并且巳掌握若干线索,真是侥天之幸!”塞外飞龙栗然地说。   红白相间的飞燕号游艇,又在莫愁湖湖面上像天鹅般悠悠地浮游。游艇前舱甲板上的遮阳篷已拆除,乳白色的月光温柔地洒在舱面上.茶座上并排坐着沈野与陆指挥使如夫人的孪生妹妹郁红绫,所有的侍婢均巳回避.   两人默默相偎,无言胜有言。   在如水田月光下,郁红绫的神韵是冶艳而玄迷的,如雾中看花,说不出里面蕴藏着些什么?也像天际的—抹彩虹,带着那微妙的幽;又似极西的晚霞,有凄迷的嫣红紫酡,但含括于一种深深的朦胧的意味,这种神韵,令人觉得有些颤悚与失措。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影已重叠在一起了。   发乱钗横,罗衫半解,羊脂白玉似的酥胸.以及如痴如醉的呢喃!足以升起熊熊的欲火。   沈野抱起火热柔软的侗体进入了舱房……   片刻她轻轻起身披上外衫,呼唤侍婢送来—盅人参扬.放在床头柜上。   见沈野仍在闭目养神,遂轻巧地自床头柜的暗格中,取出一粒梧子大小的黑色药丸,顿时异香扑鼻。   沈野微睁双目,伸手搂着她仅披外衫里面真空的美好侗体.   “小绫,那是什么?”他轻柔地问。   “是我姐夫高价买来的大补丸,你刚才耗神过度,我本想溶在人参汤中,现在你既已醒来,那就这样吞服吧!”她媚笑柔情万种地说。   沈野看着系在他脸上的那两根纤纤玉指,真是美丽动人之极.可是所拿着的东西.却是能使人身败名裂,又非常可恶.   他睨视着她的玉手,心中掠过一阵感慨,但觉世上无数事物正是如此,往往美丽的外表,包藏着无尽的丑恶.   他张开了嘴,任她将药丸投入他口中,乘她转身去端人参汤之际,飞快地吐出藏在掌内。   服下药丸及人参汤后,不到半盏茶时间,他的脸色又恢复红润,精神亦变得亢奋.   “小绫,这种大补丸效果非常好,你姐姐是在何处买到的,可否代我买些回来?”   “啊哟!你以为这是六味地黄丸?任何药铺都可买到.这药可是相当名贵,是人家独门配方特别精制的,数量不多,不过我会有办法弄到的.   以后咱们每次事后,我会给你服一粒,既补气又强身,你说好吗?”   “那太好啦!宝贝。”   “你要怎样谢我?”   “我这不是正在谢你吗?”   两具赤裸的心合而为一,灵与灵之间互通信息,几至天人合一。   于是,他作了一次紧急的救援行动,像蜡烛,照亮别人,燃烧自己……   原本充满春光的舱房内,沈野衣着整齐双目发直地坐在椅子上,郁红绫则坐在床上。   他面前站在两个戴黑头罩仅露出双目的黑袍人。   右面那位黑袍人用奇异的嗓音向:“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他双目直视语气木然:“我姓沈,名叫中宇。”   “你在江湖上用什么名字?绰号叫什么?一向在什么地方行道?”   “我在江湖上也叫沈中宇,没有绰号,我都在京师一带行动。”   “你有什么功劳,皇上会封你为威成侯?”   “皇上去年在房山围猎,御马突然发狂奔向悬崖,我适因经过崖边小径,立即飞身制住御马,皇上因我救驾有功,就封我为威武侯。”   “你这次来南京负有什么任务?”   “我来南是游览江南风光,以及顺便探求民隐,看看各地地方官有无失职之处。”   “皇上赐给你的御用玉佩,是否可调动天下兵马?”   “是的。”   “经常随侍在你身边的那两个男女是什么人?”   “那是我侯府的护卫及内院总管。”   “你来南京后为何要住在总督府?”   “总督在京师的官邸与我的侯府邻近,我们平日走得很近,所以来南京就住在督府。”   “总督有没有与你谈起湖广或南京地区有关风神会活动的事?”   “没有。”   “总督对陆指挥使有何看法?”   “他认为陆指挥使是位杰出的军事指挥人才,麾下的官兵训练精良,骁勇善战,日后有机会将启奏皇上予以高升。”   问话的黑袍人看了看左边的那位黑袍人。他点了点头,突然问道:“沈野是你的什么人?”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他不是我的什么人。”   黑袍人用手轻抚了他的脑袋一下道:“你把刚才所说的都忘了!”   “是的,我把所说的都忘了。”他木然地说。   中牌时分。   沈野回到了督府。   在书房中,众人静听他细说昨晚的一切经过,当然他隐瞒了香艳精彩的那一段。   适时总督如夫人亲自端来莲子汤待客,众人连道不敢并称谢不迭。   总督冲着沈野笑道:“兄弟你昨夜游湖通宵未息,太辛苦了!你嫂子亲手炖莲子汤为你进补。”   他那副惶恐心虚的模祥,被众人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偷笑。   “侯爷,你的眼睛都发青了,还说不累呢!”凌寒波似乎话中有话,像审贼一样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沈野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莫非被她看出了什么?   凌寒波今天穿着一套月白色的衣裙,坐的姿态独具女性风雅的优美风华,冷艳的面庞浮起如花的笑容,这时的她,才散发出美丽动人的成熟女性气质,与平日身穿劲装的她判若两人。   总督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她话中有醋味,心中大喊不好。   马上转变话题:“兄弟对那两个戴头罩的黑袍人,是否已看身份。”   “我只能确定那位向我施术的黑袍人之身份,他就是那文案师爷柳夫子,是他身上泄出丝丝的寒气而暴露了身份。”   “柳天山!”擎天杵惊叫。   “老天爷!那个阴谋组织实在太厉害了,陆炎奎真该死,在私他的如夫人及其孪生妹妹有问题;在公柳天山是那个组合成员,他已成了一个傀儡!”塞外飞龙有些毛骨悚然的道:“换句话说,他们控制住陆炎奎等于控制了他属下的三军都督,说白了些,就是控制住整个南京地区的官兵了。”   “还有一件事你们会更吃惊呢!”他更说出爆炸性的话昨夜与我游湖的其实就是那位如夫人,根本不是她孪生妹妹,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孪生姐妹!”   总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听错了。   “这……这怎么可能?你没有看错吧?”   沈野正色道:“小弟有两点可证明她们其实是一个人。   第—点是她们两人在右耳后之发际均有一颗美人痣。   论色泽、大小及位置均相同。纵使是孪生姐妹,也不可能都有   痣,何况位置、色泽与大小均丝毫不差?   第二点是那位如夫人与其孪生妹妹从未同时在某—个地方现过。   凭此两点以及小弟的六识感应,足可证明她们两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我的天,陆炎奎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居然将自己的如夫人伪称姨妹送给侯爷!他也不怕戴……不怕她不高兴。”塞外飞龙本想说戴绿帽子的,突然想到起那位冰美人在座,立即改口.   凌寒波双颊一阵热,但却装着听不懂。   “龙老您说错了。不是陆炎奎将他的如夫人送给侯爷.陆炎奎根本作不了主,而是那位如夫人自己心甘情愿送上门去的!”她美目瞟了沈野一眼:   “她知道候爷身怀钦赐玉佩,可调动天下兵马,为能控制住侯爷,胜过千百个陆炎奎。同时候爷又萧洒不群,一表人才,岂不公私两便?当然会施展混身解数缠住侯爷了!”   她话中的醋意似乎愈来愈浓,沈野脸上不由发烧,总督却心中叫苦不迭,这位姑奶奶今天好像吃错药似的。   擎天杵也看出了气氛似乎不对,马上转变话题,以请示的语气:“督爷,您看需否请侯爷出示钦赐玉佩,先解除陆指挥使的职务,以解除危机!”   “目前无此需要,那个组织近期不会采取行动的。现在双方都在斗智,他们必定以为很快会钓上侯爷这条大鱼,咱们何不将计就计,让他们暗暗高兴。   原本敌暗我明的态势已转变为敌明我暗,状况对我有利,万勿打草惊蛇!”总督胸有成竹地说。   “大哥说得对,目前咱们已占了不少优势。沈野沉静地说:“我想那些人今后一定会对我继续施展移神大法,套取他们极想知道的事。   咱们不妨就循这条管道输送一些无关的资料,或是经过设计的假消息,以导误他仍的阴谋计划,不但可迟缓他们的阴谋施行速度,亦可使咱们有充分的时间来进行部署。由昨夜那位黑袍人问话的内容研判,我敢肯定他们就是风神会、也唯有风神会,才有如此庞大的人力及物力来进行这种阴谋。所以今后咱们的侦查重点,应针对该会的明暗活动而决定。”   “侯爷,您真的不怕那些分神、迷魂、慑魂大法等邪术吗?老实说,卑职敢向武功高一倍的人叫阵,却不敢与那些会邪术的人玩命!”塞外飞龙坦率地说。   “那些分神、迷魂、慑魂等大法,正确地说应该是道术,那种御神大法,是—种极神异的玄功,不是妖术。不是在下自夸,像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这种道行,对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家师自归隐后全心修为,因此,在下对御神之术也会一点,但却很少使用,因为那是非常伤元神的!”他毫无心机地说“刚才侯爷提到那位柳夫子,是否身材高瘦,蓄有一束山羊胡,年约五旬开外的老学究模祥?”塞外飞龙似有所觉地问。   “是的,真如龙老所描述!龙老是否知悉他真正的身份?   塞外飞龙沉吟道:“有这种外表特征,且具有阴功者,应该是老一代的武林名宿落拓书生柳不第。只是他个性怪僻,一向独来独往惯了,怎会参加风神会呢?难道临老变性?”   “临老变性不是没有可能,目前天下汹汹,有野心的人都跃跃欲动,连幻刀这位天下九大高手也被诱染上毒瘾。名和利都是世人追求的目标,意志稍为不坚,就会陷入它的陷阱而不可自拔。”沈野叹道。   “目前南京方面的情势已逐渐明朗,你威武侯的身份诱鱼钩的策略亦已收到效果。但湖广方面迄今没进展,我想请龙统领前往坐镇指挥,各位有没有更好的意见?提出来可让大家研究研究。”总督提出他的构想。   “小弟倒是认为以威武侯身份,诱鱼上钩的策略,不可过于主动,以免引起对方怀疑!换言之,小弟不可主动去找那位如夫人、而是要对方主动来找小弟。   另外,浪子沈野巳在南京消失快近月了,如果再不出现,将会又引起他们的怀疑,因为他们始终认为沈野与沈中宇是同一个人。   再者,对方既然存心算计沈侯爷,必然会暗中对督府实施监视,甚至会采取骚扰性的行动,以测试督府的反应。   因此,小弟建议将监视都指挥的两卫勇士撤回,以加强督府的警戒,仅留少数人员继续监视即可,事实上都指挥使司那边的情形,咱们已了解得差不多了!   至于湖东布政使,因他不具军事指挥权,纵使被对方控制亦无大碍。   目前的重点应是此地,假如对方真的是风神会的话,那就更不会错了,因为该会一直想将势力伸入南京,所以龙老不宜离南京,大哥可派专人赴京,请陈阁老改派独孤老前辈赴湖广主事。”沈野作了状况分析并提出建议。   “   塞外飞龙衔首赞成:“侯爷对状况分析非常正确,所提方法亦至当可行,卑职定当遵命。”   总督再征询擎天杵和凌寒波,都认为非常周详,就此决定了行动方向。   “兄弟,就此决定了,你等今晚天黑以后再走。不过,我总觉得你一个人行动虽然方便,但与督府连个联络的人都没有,万一需要传递某种讯息,岂非误事?我看就在两卫中挑几个人作为你的随从.以便担任联络任务为妥。”   擎天杵抢先自应:“我看这个随从人选非卑职莫属!那些勇士怎能胜任?叫他们去狠攻猛拼倒是个好角色,如担任随从联络任务,那就差了一把火了!何况卑职来自江湖,对江湖上事务非常熟悉,一定能务任愉快的。”   凌寒波冷笑一声道:“宋副领,你要知道,一个随从是要具备一些条件的,除了要细心周到之外.在体型上亦要能与主人相符合。   你那一脸横肉与虬须像屠夫,身躯庞壮高大像门神,愣头愣脑的比不上女孩子细心,如何能当随从?我倒是一个适当的人选呢。至于江湖经验,并非必要,只要跟着主人行动就好了,过一段时日后就会有经验了。”   擎天杵被她形容得这么糟,不由又气又急:“你?哈哈,你比我适合?世上那有男主人带者女随从的,别笑死人了!”   “说你楞头楞脑不够细心,一点都不冤枉你。我难道不可扮男装充作书童吗?怕的是侯爷看不起女孩子倒是真的?”   话是对擎天杵说的,一双美目却凝视沈野。   擎天杵情急地欲反驳。   塞外飞龙不由笑骂道:“你夹在中间凑什么热闹?难怪她说你笨,真是愣头青一个!”   擎天杵一怔:“卑职……”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梧:“啊呦!我知道了,好好,我不和你争,把机会让给你!”   塞外飞龙的话与擎天杆的怪笑,使得凌寒波的粉颊红似西天的晚霞。但她却仍看着沈野,等待他的表示.沈野那里会想到这位冰美人会毛遂自荐,一时不由怔住了。他压根儿也没想到要一个随从跟着?一个人办起事来岂非方便。   但他心知她平日孤芳自傲,她既然开了口,必定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自己如何能开口回绝呢?   所以他以求援的目光望向总督,偏偏总督装作不知,故意与塞外飞龙在拼酒。   他见情只好暗中苦笑道:“只是太委屈凌副领了!”   凌寒波含笑称谢,神情愉悦而得意。   晚膳时,连总督如夫人都入席相陪.因为入夜后沈野与凌寒波即将离督府,以另一种面目及身份投入江湖。   如夫人不时与凌寒波低声细谈,不知在说些什么。   男士们仍然在商讨一些案子的细节问题。   突然,护卫领班匆匆入厅禀报,有两位自称是侯府随从的老者请求晋见侯爷。   沈野不由一怔,京师侯府他根本未曾进住,何来随从?心中不由提高了警觉,并示意汪领班将来人引进客厅。   片刻,汪领班领着两个绅士打扮的老者进厅。   两老者目光一扫全厅后,立即大步行到沈野面前,躬身道:“王风王雷见过主人!”   沈野一见两人,不由一怔,立即低吼道:“是谁叫你们来的?我不是要你们留在宛平吗?要是家中出了漏子,有你俩好看的!”   两人似乎有恃无恐,王风笑嘻嘻道:“是老太爷命我兄弟来的,他老人家见我兄弟闲得无聊,认为如果再不活动活动,筋骨就要生锈了,因此就命我等来南京随侍主人!”   “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你俩的鬼话?八成是你们在家父面前搞了鬼.所以才会答应。   好吧,刚好我也欠缺人手,你们就留下好了。   不过话先在前面,如果你们是偷偷溜出来的话,到时候我将陪你们练两个时辰的拳脚。”   “老天爷!主人想揍扁我们呀!”两人哧了一跳:“我们发誓说的是真话!”   “最好是真的。”沈野信口道:“你们运气真好,刚好赶上晚膳,一起入席吧!”   “我俩不敢。”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请主人命人在偏厅给我们准备一些食物就可以了。”   沈野双目一瞪:“一开始就不听话,那你们给我回宛平吧!”   一见沈野真的要生气了,两人急忙躬身:“我等遵命!”立即行至下首入席。   此际,忽听塞外飞龙惊奇地大叫:“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神愁鬼压的老杀才呀!什么时候改了行?”   自两人人厅后,总督等人一直在旁笑着看他们主仆三人言行。   尤其是塞外飞龙,他紧皱眉头,脸上充满惊疑讶异的神情,直到兄弟俩入座后,始惊奇地高声大叫,好像见到鬼一样。   王风王雷闻声注目,也不由惊声低吼:“孽龙你怎么会在这里?十年不见,还以为你早已埋骨黄沙了呢!”   总督哈哈大笑道:“原来都是老朋友!大家快请入座,再慢慢叙旧,否则别人会说我这做主人的怠慢贵客!”   二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对功力高绝,杀性奇重的兄弟,行道江湖期间满手血腥,但为人却极讲信义,亦从不主动找功力弱于他们的江湖人士的麻烦,除非对方惹上他们。   他俩居住在四川铁凰山的地府谷,号称地府双魔。   当时江湖上流传着两句话,就是“宁在阎王十殿转,别会地府双魔面。”可见他们的凶名是何等卓著。   六年前据说为了一桩买卖,被好友出卖,暗中在食物下毒,使两人失去了部分功力;再勾结大批黑道人物攻入地府谷,双魔属下被屠杀殆尽,双魔亦自此下落不明,想不到却成了沈野的随从。   晚膳毕,换上了香茗。   沈野笑问双魔:“你们这身绅士服是从那里弄来的?”   王雷笑嘻嘻地道:“是老太爷为我们准备的,即可在路上避免暴露身份,到了督府后亦不失主人面子。”   “你们一路上都太平无事吧!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沈野信口问道。   “我们一直都坐船入运河南下的,前几天倒是一帆风顺。”王风道:“可是在山东境内的东平府过夜时,居然有四个戴黑头罩不长眼的家伙,以为我们是肥羊。   居然胆大包天的破门而入,企图抢劫老太爷叫我们带给主人的银票与金银。   这四个家伙功力不弱,可称二流高手,经老二独力摆平他们后,在他们身上居然搜出八千两宝泉的银票,除银票外无其他足可证明身份的事物。最后将四人废了放走,银票则于翌日送交当地卑田院。以后的行程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又是戴黑头罩的,莫非是风神会的杀手?”沈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别人。   塞外飞龙接口道:“有此可能,他们组织庞大.徒众众多,如不以各种手段开辟财源,如何能维持生计及各项庞大的开支?”   沈野则想到另一个问题,风神会的杀手居然现踪于山东境内,那就表示该会的势力有向京师发展的趋势,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但他却未说出来。

   第五章 毛骨悚然


  

  

   第五章 毛骨悚然

“家父及家人都好吧?”   “老太爷及家人均安好,每个人亦均在想念主人。这半年来老太爷每隔半月就会去龙飞峰一趟,与老神仙谈道下棋。   尤其是最近这趟回来,更是满面春风,喜上眉梢!据他透露老神仙曾给主人一对手谕,请主人于办完事后,务必要带……   山……”王风边说边瞟了凌寒波一眼。   “别说了,我已知道,多什么嘴!”沈野怕凌应寒波面薄,立即止他说下去。   凌寒波被王风看得满面飞红,心中却又感到甜甜的,因为总督如夫人已将沈野师父手渝的内容,事先透露给她,不然的话对沈野与那位郁红绫游湖之事,怎会表现醋意呢?   塞外飞龙挪揄地道:“你们两个老杀才真不是块当随从的料,一点儿也不会察言辨色,那把壶不开专提那把壶!一旦老神仙交代的那件事成了事实后,我看你们天天都有苦头吃了。   她姑奶奶有独孤老鬼撑腰,连我都惹不起呢。何况现今又有了你们主人当靠山哈哈!你们今后日子难过矣!”   “龙老,晚辈共可没得罪你吧!为何将矛头指向晚辈呢?”沈野笑道。   “卑职怎敢对候爷不敬?卑职只是提醒两个老杀才,以后脑筋及心思要放机伶些,免得以后日子难过,到底他们是卑职的朋友啊!”塞外飞龙笑吟吟地说。   凌寒波在京师因职务的关系,不得不装出一副女霸王的棒子,否则如何统御属下那些牛鬼蛇神。   但在今天这种场合下,却被塞外飞龙羞得招架无力,虽然心中感到甜甜的,但却快要坐不住了。   总督如夫人见状置杯起身拉着她的玉手道:“凌小妹,俗语说三个男人三张嘴,女入最好走远些。”   现在有五个男人在厅中,我们快回后院去,谈谈我们女人的知心话顺便整理一些衣物,并准备换装。”   她拉着凌寒波向众人告退,行至厅门时,凌寒波回头冲着塞外飞龙一瞪美目:“龙老照顾之情,属下会请独孤统领谢您的!”   沈野目注她们背景消失于门外后,扭头向总督:“嫂嫂是否已将家师手谕的内容透露给她了?”   “大概是吧!”   “小弟不是说过暂勿透露的吗?”他生气地说。   “老神仙的谕示及伯父的首肯,这件事等于已成定局,早或迟透露有何区别?”   难道你认为她的副统领身份不配你俟爷?莫非你对京师那位娇滴滴的美郡主有意,那怎么不早说呢?只要你点头,她老爹就会高高兴兴地将她送到你家去!”总督一点也不怕他生气。   沈野警觉地向门口看了一眼,低吼道:“你可不要乱栽赃,我说过什么啦?我只不过认为双方仅是初识,万一她已有意中人,那岂不是闹笑话?一旦她恼羞成怒,带了龙骧鹰扬武士找上我,那就灾情惨重了,我可是惹不起两卫的勇士!”   “她在京师是有名的冰美人,对那些权贵子弟不屑一顾,那来的意中人?至于她对你的心意?加我与龙统领这些旁观的人都看出来了,不相信你看不出?莫非她那默默含情的秋波是送给我的?”总督泰然地说。   塞外飞龙亦笑笑地反击:“侯爷,两卫勇士也是您的属下呀!   他们天大的胆也不敢对您不敬。”   刚才卑职对那位姑奶奶也没什么?侯书怎地帮她向卑职出气呢!”说罢与总督相视一笑。   沈野对塞外飞龙无计可施,但却找上了总督了。   “大哥,你莫得意,有一天我回京师后,在馊子面前非给你烧上一把野火不可。”   “哈哈!我与你嫂子老夫老妻了,她对我放心得报,我可不怕你在她面前捣鬼!”   “正因为你们是老夫老妻了,才能生效呢!我曾告诉嫂子,说你常在有意无意嫌她老了,没有丝毫女人味,嫌她终日唠唠叨叨。”   因此,在南京经常与秦淮河的名位谈风月,拥水西桥的美姬游山水。   她如不信,我可以找出十几位证人,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甚至找来更多的人证,到时候看她究竟相信你呢?还是相信我?”   总督一听面色立交:“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你嫂子对别的事都不会在意,就是怕我说他老,说她没女人味,史弟,你可不能陷害我!”   在座的塞外飞龙等四人,看他们的对话及表情,不由掩口而笑。   “要我封上嘴巴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设法劝凌副统领留在督府,不要随我行动。”   “老天爷!”总督悚然道:“你问问他们谁敢去说!你既已点了头,让她跟随你,现在又反悔,却叫我去作蜡,你还不如杀了我!”   “这么说事情是无法改变了?”他泄气地说。   “我想是的。”总督也表示无奈。   晌午时分。   客船在水西门码头靠岸。   沈野带着三个随从随着其他旅客登岸。   他仍着一袭青衫,显得风度翩翩,但却将长衫下摆撩起塞在腰带上,却又像个混混,多了分邪气。   身后跟着两个年约半百出头携带行囊的仆从,及一个身材矮小眉目清秀的书僮。   四人安步当车,特意穿过半个南京城抵达平安宾馆。   沈野进入客店大门后,直趋柜台。   “黄东主你好!月余不见,谅必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他流里流气一脸邪笑地向坐在柜台内的胖弥勒大声打招呼:“在下又来照顾贵店生意了,黄东主是否欢迎?”   胖弥勒闻声抬头,心中不由叫声苦也!这个瘟神怎么又回南京来了?而且带了两个面色阴沉的随从及一个年轻的书僮,好像要长住似的。   “沈爷您好,欢迎再度光临!您这一向在何处得意?”话是说得漂亮,但摆出的则是一张苦瓜脸。   “在下去了一趟淮阴,运气好发了一笔小财,想再到秦淮河及水西桥逍遥一番,因此又来到南京了。”   咦!黄东主,你干嘛摆出一张苦瓜脸,莫非是不欢迎我这位财神爷?”   “沈爷别误会,我欢迎都来不及,那会将财神爷往外推。”胖弥勒急急否认。   “那就劳骂啦!”沈野向柜台旁边那位面色不正常的店伙道:“要三间上房,最好是独院的,那种天一黑,牛鬼蛇神方便悄悄接近耍把戏的上房。”   “沈爷笑话了,请随小的来。”店伙僵笑着在前领路。   “告诉二掌柜的,小心伺候他们。”胖弥勒向身旁的店伙低声交代,目光落在另一批投店的旅客身上。   两人两骑,骑士牛高马大,肤色古铜,满脸水锈,带有杀人家伙。   胖弥勒到了两位高大骑士身旁,一名店伙刚接过缰绳。   “小六子,不要替这两位老兄安顿坐骑。”胖弥勒向店伙吩咐:“他们两位不住店。”   店伙一楞。   两位骑士却冒火了。   “你说什么?混蛋!”右面那位大汉大怒:“你敢替爷们出主意?”   “两位是否从洲上来的?”胖弥勒修养好得很,挨了骂也不生气,信手往西面一指。   西面是长江,洲里面的,是指江心洲的水贼。   最近几年来,各地旱灾频频,而官府规定的各种税赋倍增,各地灾民为了求生存,只好上山为盗。落洲为寇了,什么面子和道德都是假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   “你……”大汉脸色一变。   “两位是跟着他们来的?”胖张勒指指行向后院的沈野等四人背影,“大概在水西门码头盯上的对不?”   “阁下有何指教?”大汉口气转变了。   “赶快转回去。”胖弥勒直截了当地说。   “你说什么?”   “你们幸好没在码头上动手,已经多活了一个时辰。”   “你说……”   “哪位爷姓沈,月前在本店赤手空拳将九华三煞剑的老大整得像条死狗;并将荆山神煞哧得像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亡命而逃。   他不找你们已是大吉大利,你们还想打他那两个仆役行囊中金银的主意?岂不是寿星公吊颈,活得不耐烦了。快走吧!以后招子要放亮些。”   “两大汉古铜色的脸,都快变成暗绿色,一言不发抢过店伙手中缰绳,急急飞身上马而去。   胖弥勒交代一下店务,急急在府城内走了一圈,傍晚返店时,翻了一下旅客流水登记薄,他的眉头皱得几乎连在一起了。   他是本地的地头蛇,消息当然灵通,所以感到烦恼。   他的心跳也似乎加快了一倍,因为他平空生出大祸将临头的感觉。   城内城外的客店与可以暂住的地方来不少各种形形色色身份的人。   他店内除了沈野主仆之外,尚住了一些令人担心的神秘人物,而且那些人好像都没有在近期离开的迹象。   他是不希望店中出事,有些人他是无可奈何的,以他以前在江湖的地位和声望,吃得住一些二流人物,但像沈野这种超等的神秘人物,他的份量太轻了。   当沈野带了面目清秀的书僮,以及一个面目阴沉的仆役,出现在大堂左侧食厅的雅座时,胖弥勒不由心中叫苦。   这位既像公子爷又像浪人的年轻人带有三个从人,包了一座客院,客院本身有餐厅,应该在客院进食的,竟然出现在大庭广众间,岂不是意味着即将有事故发生吗?   餐厅内闹哄哄的,酒香汗臭形成一种不调和的刺鼻怪味,虽已过中秋,但南京气候的两极化,再加上悬着的二十余盏的大灯笼,纵然三面大窗全开,但仍感有些闷热。   沈野仍然一身青衫,但未将下摆掖在腰间,因此就显得格外洒脱。   书僮眉清目秀,瑶鼻小嘴,活脱像个女孩。那个老随从较落店时有精神些,但面目仍是阴沉的。   几十个酒客的目光几乎全耶被吸引过来。   店伙卑恭地领沈野在近南面的一副座头入席。   那位面目阴沉的随从向店伙吩咐准备些什么酒菜,显然对主人的嗜好很清楚,不需主人操心。   邻桌是四位粗壮的大汉,每人腰间都佩了刀,一看便知是江湖好汉。   四双怪眼一直就跟着沈野与那俊秀的书僮转,似乎越看越不顺眼,眼神越来越不友好。   先是一个大汉哼了一声,再清咳一声清清嗓门。   然后另一个大汉啪了一声放下酒杯,怪眼—翻。   “兄弟们。你们看这小子的这副德性”大汉怪笑着用手向沈野一指:“七星山庄却将他看成大菩萨、居然慎重其事地广邀人来协助合力对付他,简直在自砸招牌嘛!咱们川西四霸随便拔找根阴毛也比他的份量重。”   其他三人闻言,狂妄地大笑。   沈野淡淡一笑,伸手拦住了双颊绯红,气愤欲动的俊秀书僮。   躲在餐厅柜台后面看见风色的胖弥勒心中叫了一声苦,急得额上的汗多冒了一倍,心中一急,忙急步抢出。   但来不及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雷。”沈野脸色毫不激动:“他的嘴大脏,打掉他满口狗牙后,再替他洗一洗。”   “遵命。”二魔王雷要死不活地应喏。   但见灰影一闪,便已出现在四大汉的身旁,衣袂仍在飘扬。   “你过来。”二魔向那个大汉点手叫,因为那个大汉中间隔着一个人。   隔在中间的大汉没长眼睛,牛眼一翻,巨手一伸,想将二魔劈胸抓住按向地上。   “哈哈!老家伙你要……扼……”   大汉是坐着的,风凉话说了一半,咽喉下便挨一劈掌,几乎劈裂了喉管,仰面使倒。   二魔一脚跳进,好快,近身了。   先前发话损人的发现不对,刚看到同伴向外倒,刚挺身站起,雷霆打击已经光临。   “劈啪劈啪啪……”一连串耳光暴响,十二记正反阴阳耳光似乎在同一刹那及颊。   “哎……”大汉只叫了半声,昏厥了。   二魔揪住大汉领口的左手不松开。右手抓起双木箸,粗鲁地撬开大汉血淋淋的大嘴,察着牙齿是不是全掉了,然后丢了木箸拿起酒壶,将壶嘴强塞入血嘴内,将近半壶酒全灌入。   另两名大汉惊得一蹦而起,迅速的拨出佩刀。   全楼的食客,惊骇得张口结舌,几乎全不敢相信一个半死不活的老随从,能在眨眼间击倒了两个粗壮如牛的大汉。   胖弥勒总算赶到了,满头大汗拦住了两个拨刀的大汉。   “住手!你们想找死?”胖弥额厉声大喝:“你们的脏口没遮拦,大胆在沈爷面前撒野,你们已经一脚踏入踏入鬼门关了,知道吗?”   二魔将昏厥的大汉信手推倒。大概已检查出他的牙齿全掉了。阴森森的目光,投注在两个大汉手中的刀上。   “你们川中四霸比九华三煞剑强多少?比荆山煞神强几倍?   那些超等高手在沈爷手中连一招都接不下,你们算老几,居然不知死活的出头。”   川中四霸当然听过九华三煞剑及荆山煞神的威名,两大汉的脸膛突变冷灰,醉眼中出现惊怖的光芒,开始发抖。   “沈爷,请放他们一马。”胖弥勒几乎在哀求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   “问他们是谁支使来的,然后后叫他们滚!”沈野冷冷地道:“黄东主,冲你阁下金面,放他们一马,但你得保证,今后这四位仁兄,不要出现在我左近,我不希望看到他们。”   “在下深感盛情。”胖弥勒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说,是谁叫你们来示威的?”二魔阴阴地问。   “我们是受幻刀朱君豪大侠快之托而来的。”左面的大汉不敢不实话实说。   “你们给我传活给幻刀,叫他洗净脖子等我家主人去砍他的狗头。”二魔阴森森地说说并冷叱:“快滚!”   两大汉像斗败的公鸡,各扶一个同伴,心惊胆颤地溜出门外。   人声一静,没有人再敢大声喧哗,食客们知趣地各自进食,以免惹祸上身。   酒莱送来了,书僮与仆从亦被允许在左右落座。书僮仅在主人需要时才站起斟酒。   溜回帐房的胖弥勒以为替沈野造成威势,以后就可以平安无事了。不会再有人敢胆出面讨野火,刚感到心中头大石落地,另一块大石又压在他的心头。   一个穿得并不怎么体面的蓝衫中年人,一手拈着酒杯,一手摸着两撇鼠须,醉眼中放射出邪怪的怪异光芒,脚下踉跄的向沈野这一桌接近。   世间有许多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些人就喜欢向强者挑战,可能想加快成名,也可能是天生看那些强者不顺眼。   书僮小波亮晶晶双目,出现慑人的闪光。   沈野微微摇头,小波眼中慑人的寒光消失了。   蓝衫中年人在下首大马金刀地坐下,杯在桌上一搁,呵呵怪笑了两声。   “事情设完?蓝衫中年人笑问。   “好像没完。”沈野像向老朋友话旧,笑容可掬。   “你还真不像个心狠手辣的人。”   “我不像吗?”   “不像,与传闻不一样,那四个小辈很幸运是不是?”   “也许。”   “为何?”   “心情好。”沈野喝了一口酒:“在淮阴靠五通神菩萨保佑,发了一笔小财,可以浪荡一阵子。”   “发财是好事,好事当头心里就愉快,心里愉快就不想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我心情好时,通常对杀人有兴趣。”   “既然与七里山庄对上了,为何不主动打击他们?”   “哈哈!你老兄真是没见识!我如现在对他们实施报复,纵使杀光他们全庄的人,担问题仍然未能解决,到时候他们那些猪朋狗友—定像冤魂一样,向我死缠不休,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与他们周旋。”   所以我要等,等他们的朋友集中之后,来一次彻底的大屠杀,以免留下后患,懂吗?”   “等他们的朋友到齐后,实力就相对强大了,你能吃得下?”“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何不与风神会合作,或者入会,实力就可倍增。”   “在下浪迹天下,自由自在惯了,可不愿参加某一组织,找把枷锁往身上套。再说我有个毛病,就是自己的事,自己一肩担,不希望别人插手。”   “天下人管天下事,风神会与七星山庄结有梁子;而你亦与他们有仇待结,大家同仇敌忾,不是相互有利吗?”   “抱歉,我有我的主意,合作的事办不到。”   “这么说你是拒绝我的要求了?”蓝衫中年人不笑了。   “你不会是代表风神会吧?”沈野沉声地问,根本不理他的威胁。   “你以为如何?”蓝杉中年人不正面答复。   “我不管你代表那一方的大菩萨,更不在意何方神圣。”沈野眼中闪过一道冷电:“我还没养成在威胁下乖乖就范的习惯,阁下,我的答复够明白吗?”   “你……”   “我给你十声数滚蛋,数尽而还没逃出在下的视界外,一切后果自负。”   沈野向二魔抬手示意:“王雷,计数。”   王雷拈起一支木箸,向酒杯轻轻敲动。   “一!”王雷随着清响的敲击声数数。   蓝衫中年人勃然而起,将有所举动。   “二!三……”王雷毫无表情地数数。   俊秀书僮小波起身迈出一步,一双小手徐徐上提。   沈野安坐不动,似乎毫无戒心,脸上神色安洋,星目中不带任何煞气。   “四!五……”   蓝衫中年人一咬牙,转身便走。   一步、两步、三步……左手向后一摆。   摆的角度还没升至定位,小波已哼了一声,左手轻轻一抖,一丝达肉眼难辨的芒影一闪即没。   、“哎唷……”蓝衫中年人惊叫,左手摸不起来了,向前—窜便出了门口“八……九……”   一声极为痛苦的厉吼,往门外一跃便远出视界外去了。   以后一段进食期间,不再有人前来打扰。   胖弥勒送走了沈野回后院后,发现自己的衣杉,已被冷汗湿透了。   老天爷保佑,店堂的生财家俱算是保住了。   七星山庄的警卫比平常加强了一倍。   自获悉沈野又在南京出现后,每个人的心头都异常沉重,好像压了一块大磨石。   一个月前,九华三煞剑铩羽而归,老大天煞剑像条死狗被背回来,休养了半个多月,红肿的脸才消退。   昨夜,川中四霸更倒楣,居然被沈野的一个随从轻轻松松的摆平了一双,回庄后二话不说拿了行囊走人,溜回老巢去了。   二更时分。   七星山庄的大门被人拍得震天大响,好像在擂鼓。   “是谁?他娘的,你要拆屋吗?”门内有人在怒骂。   门外的灰衣人仍在叩门,甚至还用脚踢。   门启开了一半,伸出一个脑袋,睁着一双醉眼看着门外的灰衣人:“你是谁?干吗敲门?”   “老汉姓朱,是从汉中来的、我要找那不孝儿子,他老娘死了了个多月了,这个不孝儿,居然不回家奔丧,却在南京鬼混,所以老汉就自己找来了。”灰衣人的嗓门大得两条街以外都听得到。   “他娘的,你这老家伙是否吃错药了?找儿子为何找到这里来?”大汉怒叫。   “你这里是不是七星山庄?”灰衣人问“不错,是七星山庄。”   “那就找对了,我那不孝子离开汉中前,就说过要来南京七星山庄的,快开门让老汉进去。”灰衣人仍然在高声大叫。   “且慢,你的儿子叫什么?”   “老汉姓朱,我那儿子又不是捡来的杂种,当然也是姓朱,他的名字叫君豪,在江湖上叫做什么幻刀,快让我进去!”灰衣人的嗓音越来越高。   “啊!您原来是朱大伙的令尊!”大汉的酒也醒了,马上将半启的大门拉开:“老太爷快请进,小的马上带您去见朱大侠。”   “混帐!难道他还比他老子大?快带老汉去客厅待茶,再去叫他来见老汉。”   “是是,您老人家请,小的带路。”大汉惶恐地带着灰衣人行向客厅。   此刻,前厅已涌出一大群人,他们是听到大门口高叫吵杂声而出来的。   为首的是七星山庄庄主七星剑,左右两劳是三个身穿杏黄道袍年届花甲的老道。后面跟着幻刀、追魂笔以及一个国字脸身躯高大的半百老者。   他们驻足看着大汉身后的灰衣人,每人眼中均有疑惑神色。   “刚才谁在门口吵吵闹闹的?”七星剑喝问。   那大汉快步上前施礼:“启禀庄主,是朱大爷的令尊来找朱大爷。”   “那个朱大爷?找他何事?”   “是幻刀朱大侠的老太爷,自汉中老家来找他的,他说朱大的令堂已死了半个月了,也不见他回去奔丧,所以……”   “混蛋!”幻刀越众而出,气得七窃生烟:“是哪个王八蛋在胡说八道?”   “是你老爹说的。”灰衣人要死不活的形象消失了,他屹立如山,阴森的双目中射出两道令人心寒的光芒:“难道你没有老爹。   真的是杂种?”   看了灰衣人的气势,幻刀的怒火迅速消失,他冷静地问:“阁下何人?来意为何?”   川中四霸受了幻刀的怂恿去平安宾馆向沈野示威,被随从二魔王雷整得修兮兮,回来后立即拿了行李走入,并未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出来,所以不知二魔的身份。   “我是我主人的仆从,是代主人向你讨价来的!”   “贵主人是谁?我欠贵主人什么债?”   “你敢说没欠我的债?”   微风飒然,声落沈野已偕书僮小波幻现在二魔身旁。   一见沈野,幻刀就感到双颊又在缓缓作痛,人亦不由自主地后退,他是怕定了沈野了。   “你……你要干什么?”他语不成声地说“我要带你走,问几个问题。”沈野邪笑着上前。   那夜在地下室,他与七星剑及追魂笔三人联手一击,居然被赤手空拳的沈野将三人震飞而逸走,想起来就感到毛骨悚然,他怎敢跟他走?于是他一直住后退。   “站住!你敢走!”沈野沉叱,人也迈步上前。   他不但不站住,反而转身跃入大厅,像老鼠般地溜走了,不跑的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笨瓜。   七星剑迈步上前,居然打破惯例含笑抱拳抢先向他施礼,诚恳地说:“老朽杜子经,十分感谢公子救了小儿小女!”   “教令郎令媛只是顺手之事,你并不亏欠我什么。”他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今夜我来贵庄主要是向幻刀讨回公道的,他不能以恶毒的手法对付一个无辜的人之后,就一走了之。不受到惩罚!”   “沈公子,派人掳劫并予刑求,虽然不是老朽的主意,但老朽是事主,我愿负起全部责任。”   “杜庄主,你用不着铁肓担道义,一力承担责任。幻刀他不是三岁小孩,他的行为该由他自己负责,今夜我空着手来,是以理性的态度向贵庄提出要求,贵山庄是安全的,假如幻刀他不出面,或是在下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下次我会再来,并且是带剑来!”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不知公子的要求是什么?如在能力范围内,老朽将尽力办到。”七星剑仍采取低姿态。   “后天在下于幕府山北麓之朝阳坪相候,请幻刀带着那位向在下施展分神大法的女郎于午正时刻前来会晤,他可以尽量找朋友帮场,过了午正就不必来了,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这……”七星创作了难。   “无量寿佛!”那位鹰目老者身形冉冉飘至沈野面前,好像无质的幽灵。“施主咄咄逼人。未免大狂了,凡事都可商量,世上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贫道天风真人愿为你们双方化解。   “哦!原来是宇内三仙之—的天风道长,失敬失敬!狂者进取,年轻人狂不是一件罪大恶极之事,相信道长也曾年轻过。   道长既然是讲理来的,那太好了,道长是否已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好!晚辈就看道长如何说理?”他的语气,他的神情,越来越让天风真人冒火,口说失敬,神色上的确有失敬意。   为表现前辈的风度,天风真人强忍住满腔怒火:“此事虽错在幻刀朱施主,但他也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好在施生也未造成伤害,不如……”   沈野未待天风真人说完,就破口大骂:“老道,你是这样说理的?亏你还是位高辈尊的宇内三仙,你何不干脆脱下道袍加入魔道,何必打着侠义的招牌,说出那些连魔道人士都不屑说的歪理,我真替你惭愧!”   天风真人气得发须怒张,鹰目中透出重重杀机:“小辈你骂得痛快,你尽量骂吧!你马上就会后悔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   “你看你那像个修道人,怎么?你摆出这副吃人的样子,难道我就会怕了不成,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出来好了,太爷根本不在乎。”   天风真人缓缓吸了口气,面色渐渐变成苍灰色,双掌缓缓上提及胸,阴阴一笔:“你去死吧!”突然向外一翻。   一股无俦的内家真力如怒涛般涌向沈野。   沈野不想过早暴露实力。马步微挫,虎目中涌现奇异的光芒,提及胸腹的双掌心,突然涌现出一个银色的光球。   他双掌交互左右轻拂,天风真人所发出的无俦掌劲,均自他身侧滑过。   淡青色的虚影一闪,就切入天风真人的怀里,接着雷霆打击光临。   天风真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凶狠的打击象是暴雨打残花。   可怜的天风真人,似乎成了一块顽铁,被搁在铁砧上锤打,倒下去又被掀起来狠揍,翻过来又被扳黑心痛打,成了一堆烂肉。   他已经爬不起来,躺在地上呻吟,象条快死的病狗。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认证也来不及反应,及到天风真人躺在地上呻吟时,另两个老道始拨剑冲上阻止,以免天风真人继续受到伤害。   两位老道的剑均为松纹古剑,可列为宝剑等级,寒光闪闪触体生寒。   “冲贫道两人来!”两老道长剑直指沈野。   七星山庄诸人被这一番的雷霆打击惊得呆了。   号称玄功道术绝世的宇内三仙之—的天风真人,先以七成的碎玉掌力向沈野突袭,不但伤不了沈野丝毫,反被对方打得无招架之力。   这怎么可能?但事实又在眼前。_尤其是七星剑及追魂笔两人,想到那夜在山庄的地下室中假如沈野也是这样打他们,老天爷!想起来就会一身冷汗。   沈野不在意的拍了拍手,仿佛要拍掉被天风真人身上沾上的灰尘。   抬头腰了两老道一眼:“你们要联手?”   “施主武功超绝,贫道等自认一对一非施主之敌,因此欲联手请施生赐教。”那位长眉老道面不改色地说。   他默默地注视两位老道片刻,正色道:“既然两位要赐教,在下就以徒手奉陪吧!”   “以贫道等在武林中的地位与辈份,以两对一已够羞愧了,怎能再以兵刃对徒手?贫道代施主借剑一用吧!”长眉道长向观战的七星山庄众人招手。七星剑亲自上前解下那支成名的七星宝剑,连鞘递给沈野。   沈野接脸称谢,一卢剑吟,七星剑出鞘。   此刻,院内已插上了八支火把,将整个前院照得如同白昼。   沈野将剑鞘随手递交身后的二魔,剑身上七颗浮雕的星星映光生辉。   他神色渐趋庄严,向两位老道献剑施礼:“宛平沈野请两位前辈赐教!”   两位老道也神色肃穆地回礼:“贫道无极丹士、三元法师承教!”   场中的气氛一紧,七星山庄众人纷纷退至前院大厅的石阶上,连躺在地上的天风真人也被抬走;二魔及书僮小波则退至墙边,随时待命应援。   无极丹士与三元法师手中的长剑,突发出龙吟虎啸似的吟声,并迸发出丝丝火花。   沈坚的剑也伸出了,剑吟象午夜的风涛,也象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人剑屹立如山。   剑气森森扑面生寒,三剑遥遥相对各自背后凝气聚力,不移位争取空门,不移剑制造有利进击形势,一开始就摆出强攻硬抢雷霆一现架势,似乎都有意一击分胜负判生死,强存弱亡。   片刻,时光像是静止了,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待。   “铮铮铮”金铁交鸣陡然爆发。   很难看清到底是谁先出手的,反正是三人突然接近了,突然出现雷射的剑光,突然爆发震耳的金鸣,如此而已,出手之快,无与伦比。   三个人同时向三方暴退八尺,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同一时间三人同时再次扑上。   “铮!铮铮铮……”三人都快逾闪电,绝对无法避免三剑接触,强攻硬击,气势如虹。   没有任何游斗的机会,每一剑都是生死间不容发的绝着。   双方都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剑术高手,以神御剑,已经没有所谓的招式了。   由于速度太快,旁观的人已看清形影的变化,目不暇接,连人影也难以分辨。   眩目的激光,迸爆的火星,风雷似的剑气啸鸣,依稀难辨虚幻人影,以及剧烈的剑与剑的金铁交鸣,如此而已。   七星山庄观战的人,包括那位国字脸的太湖山庄庄主昊天神剑谢世超在内的几位功致化境的名宿,也看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紧张得死握拳头,猛抽冷气。   墙边观战的二魔王雷,却好整以待地像个看戏的观众,嘴上还咬了很覃醒,神情悠闲,似乎早已认定他的主人一定获胜。   但那个书僮的小波就不轻松了,他几曾见过如此激烈的激战场面,因此,他两只小手紧握着拳头,牙齿紧咬,呼吸急促,充满紧张与关切。   “铮铮铮……”一连串金铁交鸣,人影也向三方飞射。   无极丹士与三元法师头上的九梁冠注在一边,发髻断裂,一身道袍被汗水湿透,面色苍白得哧人,手中之剑仍在隐发虎啸龙吟,但两把剑刃均有三个米粒大的缺口。   沈野也是满头大汗,面色微现苍白,双目神光微隐,但握剑的手却稳如巨五。   他微一激目,见七星剑剑刃完整无缺,不由心头一松。

   第六章 好媚·好艳


  

  

   第六章 好媚·好艳

强压下急促的呼吸,无极丹土沉声说:“施主是贫道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悍的敌手,也是第一个在贫道双剑合击之下,反而使贫道等兵刃受损的对手!好手难寻,机会难遇,贫道等将以性命交修的神功与施主一搏,施主小心了!”   “在下亦有此意,极愿再次领教道长等的玄门神功。”沈野亦神色严肃地说。   场中的气氛更为紧张,众人都知道,这次的战况必较刚才激烈,因此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石破天惊的景象来临。   于是,无极丹土及三元法师的松纹古剑再次发出虎啸龙吟的鸣声,剑身的光华比刚才强烈一倍,气势如山。   沈野面部及全身肌肉突然变得松驰,握剑的手也似乎松软无力。但他的眼神渐变,瞳孔似乎在慢慢扩大,更黑,更亮,更深邃。   那把七星剑就在他徐徐拂动升沉之间,出现了无法理解的现象。   似乎剑身消失了,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与朦胧的闪烁光华,耳中听到有如九天龙吟似的殷殷异鸣。   元神御剑,玄门修真之士,降魔伏妖与闯关度动的神功绝学,内丹已成才会有这种异象发生。   站在厅门右阶上观战的七星山庄众人,以及依在土墙边的书僮小波,惊奇得张口结舌。   形势一触即发。   刚恢复元气的天风真人,见此异象,立即声嘶力竭地大叫“元神御剑!两位道友快护住心脉”   适时前院屋脊上传来酒狂的惶急叫道:“沈霉引剑下留情,牛鼻子还不快弃剑退身!”   叫声刚落,飞鸟似地跃下五条人影。   无极丹士与三元法师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应声丢掉手中松纹古剑,并迅速退后三丈之外。_沈野深深呼出一口长气,手中之剑徐徐消失异象,眼神也恢复正常。   二魔与书僮小波立即跃身回沈野身边,二魔接过沈野手中的七星剑入鞘,迈步走向石阶,将剑归还。   香风入鼻,人影走近。   “沈大哥,你怎么不等小妹回来后就展开讨债行动?”黑魅娇嗔地不依。   小波见这个美艳绝伦的黑衣女郎,拉着沈野的手臂,口气那么亲喏,不由面色急变,正欲有所行动,却被二魔眼色制止。   只听酒狂在大吼:“无极道友,老酒鬼对你们这些所谓侠义道没好感,但看在二十多年的交情上,却不得不说几句话!你们实在太鲁莽了,好在老酒鬼来得快,否则你与三元道友都要兵解,七里山庄也将会在世上消失。”   亏你们都是武林名宿,位高辈尊,却没有知人之明,这一的祸端都是幻刀惹起的,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他一直在背后兴风作浪?”   就拿在客店掳劫沈老弟一事来说,是否他极力坚持的?是否是他主动去找人以移神大法将老弟掳来施刑的?   事后又先后怂恿九华三煞剑及川中四霸去向沈老弟示威,他为何要制造仇恨与动乱?他的目的在哪里?   老酒鬼已打听清楚了,幻刀好像已参加某个神秘组织,他经常鬼鬼祟祟地暗中与那个组织中的人碰面。   但老酒鬼劝你们千万别再惹上沈老弟,否则你们将会在江湖除名!言尽于此,再见!”   连回话的机会也不给对方,向沈野打了个手势,立即偕訾小乙拔身半空越屋而去。   沈野冷冷地看了宇内三仙一眼:“如果幻刀尚未离开七星山庄,务请转知刚才在下的要采,后天午正在朝阳坪见面!”   声落即偕二魔、小坡、黑魅主婢等亦腾身越屋而去。   在沈野套房外间,九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午膳。午间不宜喝酒,但有酒狂在座,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地府二魔与追星逸电两婢本拟另坐一桌,但因沈野的坚持,所以都坐了一张大圆桌。   凌寒波今天虽然仍是书僮打扮,但那份高中高贵的风华却隐藏不住,世间那有这种气质的书僮?   席间沈野将酒狂师徒及黑魅主婢替地府双魔及凌寒波引见,但却未将双魔及凌寒波的真正身份透露出来,公介绍地府双魔是他的随从,凌寒波是他的书僮。   黑魅的座位紧靠着沈野,美目流光,媚笑如花,且时时为沈野挟菜,看得凌寒波妒火中烧,醋意上涌。   如果不是地府双魔频频施眼色阴止,她不将黑魅那双媚眼的眼珠挖出来才怪。   老酒鬼却不时眯着那双醉眼、看着地府双魔与凌寒波,像是在审贼。   沈野喝了口酒看着黑魅:“小娜,你这趟去苏州逮到妙手摘星那贼子没有?”   “哼!你还说呢?”她娇媚地白了沈野一眼:“想不到妙手摘星原来是风神会的人,这次偷窃我家的玉屏风是奉命而为的。   我虽追上那贼子,但却被该会的七八名高手围攻,要不是酒狂老爷子适时去苏州访友,施以援手,差点连命都没了,更不必说东西了!你呀!最无情了,那天分手时连声再见都吝于出口,就转身他去。”   “小娜,不要太认真了。”他拍拍她的香肩。“记得以前我曾说过,你我都是冷血的同类,做任何事都不会感情用事的,一切都为自己的人生信念而活,其他的事都不会放在心上。今日相见,明日天涯,后天也许会变成仇敌,凶残的同类是不可能和平共存的,这道理你我都懂。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但你这种活十五天算半个月的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是知道的,纵使在任何情况下,我也不会与你为敌的。”   她幽幽地说:“何况我还欠你一条命的恩情呢!”   “哈哈!千万别谈什么恩情?”他似真似假地嘲笑:“有人说情可以改变一切,深情最坚贞,恩情最难忘,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情不是一块铁,也不是一块石头。那只是一种抽象的东西,它会变的,连铁和石头都会变。你知道世间有许多恩爱的夫妻,谁知道有多少对是同床异梦?另一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时来各自飞,不就是明证吗?现今世上多少未亡人,亡夫尸骨未寒就投入他人怀抱!这不是节哀得太早了吗?   友情也会变,只有要好的朋友,才能变成最可怕的敌人。亲情也会变,有杀父母的逆子女,为夺家产可以骨肉相残;荒年时,父母也会易子而食……”   “不要说下去了!”她请求地说。“相信我,沈大哥,我黑魅虽是个神愁鬼厌的女杀手,我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的!”   酒狂苦笑道:“小伙子,不要再说那些有伤元气的事了,就这次在南京发生的事件来说,我老酒鬼冷眼旁观,你的所作所为可称得上是个大丈夫!”   “前辈,千万别将我看成大丈夫,天下的大丈夫早已经死光了,即使仅存三两个,在这种时代,一定活不了多久的。”他有些自嘲地说。   凌寒波不由怔怔地看着沈野,似乎在着一个陌生人,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就是三天以前的沈候爷、难道人一入江湖就会变?变得那么陌生,变得遥不可及,与她心目中的江湖人物差得太多了!   沈野似乎已发现凌寒波神情变化,于是他柔声地道:“小波,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也是初入江湖中的年轻人的想法。在未入江湖之前,对它有一份美好的憧憬,等你踏进江湖一段时间后,就会体会环境的坎坷,人心的险恶,每天都在忙着算计别人,也在忙着如何防止别人对我的算计。这种环境与你在京师那一个小圈圈中的景况,可说绝不相同,而处理事情的心态也不一样,这就是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与地位的不同之故。   假如你认为不适合,且无法适应江湖人的生活形态及处世方法,我劝你立即回头,否则你将来会活得很苦的!”“沈大哥、你的意思我懂。”凌寒波已恢复原来的神情:“我虽不是江渤人,但我师父却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江湖人的心态与处世态度。   如今既已踏入江湖,我绝不后悔,而且要尽快地去适应它,问题不是在我,而是在于你,除非大哥不愿我跟随你,以免碍手碍脚、”   沈野正色道:“小波,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怕你在京师过惯了那种生活而无法适应江湖人的生活型态而已,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我当保欢迎你伴随我在江湖积修外功。”   凌寒波娇嗔道:“凡人对任何陌生事物,都会有第一次的,久了就习惯了。你以为我在京师过的天天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信你可问问龙老,我又不是那位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美郡主!”   沈野心中暗暗叫苦:“好好,你别说了好吗,我不是说过欢迎你留下吗?你又扯到那里去了。大哥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却偏学多嘴婆。”   凌某波似乎还不想轻易放过他:“你可不要冤枉别人,这件事在京师已是尽人皆知,我是干什么的,怎会不知?据说曾吃过闭门羹的那权贵公子,还扬言要和你比一比文才武学呢!你在心理上要先有个准备,免得在阴乐观里翻船!”   沈野快招架不住了,想不到平时冷艳傲人,惜言如金的她。   居然口舌锋利得可比美黑魅,他不由苦笑道:“小波你别越扯越远了。”   他扭头对酒狂师徒及黑魅说:“各位,在下想你们早已看出她不是书僮,而是一位小姐,姓凌芳名寒波,她可是京师的名媛呢!亦是家师的亲戚,此次奉家师之命伴随在下在天下积修外功,你们大家重新见见,今后亦可相互照顾!”   黑魅娇笑道:“我早已看出凌小姐是女儿身,她耳垂上的耳洞已泄了底,何况世上哪有这么位美的书僮!”   在江南人们对风尘女子通称姑娘,对大户人家的千金则称小姐,所以黑魅称凌寒波为小姐,但在江湖上却无此禁忌。   “凌小姐,我叫韩娜,在江湖上有个难听的绰号叫黑魅。”她深情地凝视着凌寒波:“我今年二十二岁,该叫你姐姐抑或是妹妹?”   凌寒波娇靥上的严霜溶化了,她轻声娇笑道:“我比你小一直岁,该称你韩姐!我很羡慕你仗剑行道江湖,叱咤风云,那像我一生活在一个小圈子里,对江湖上的一切都不懂。此次能出来,全靠两位老人家的谕示,否则别人还不保意我跟着他呢!哼……”   黑魅拍拍酥胸道:“别怕!有我这个老江湖在此,你什么都别担心,有我在你保险吃不了亏,那些江湖中的牛鬼蛇神,将会连正眼也不敢看你一眼!”   沈野不由暗暗摇头,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刚才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一转眼却又姐姐妹妹的亲热得不得了。   地府双魔看在眼中,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发出会心的微笑,心头的大石亦落地。   酒狂则找上地府双魔拼酒,那双醉眼一直死盯着他兄弟,似乎想看出什么秘密。   訾小乙自开席后,一直在埋头苦干,但他的耳朵却是灵光得很,举凡各人的轻声细语,都一字不漏地听人耳中。   他突然以幸灾乐祸的口吻说:“沈大哥,你以后的麻烦可大了!俗语说,一个女人一张嘴,现在这里有四个娇滴滴的女人,你以后就没得混了。   我师父就很聪明,他一辈子就不与女人打交道,天天泡在酒坛子里,多自在……”   “我揍死你这个小鬼!”不待小乙说完,黑魅杏眼圆睁,置箸欲起:“你红口白牙地胡说人道,姑奶奶今天非好好治你不可!”   沈好拉住了起身的黑魅:“小鬼的嘴巴是有名的尖利,你又不是不知,何必生那闲气呢,就饶了他这回吧!”   “都是你!”黑魅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拉着凌寒夜的玉手道:“妹妹,我陪你回房换衣服,你什么身份不好扮,却扮书僮,也不感到委屈!”   两人匆匆出室而去。   酒狂却不管那些年轻人的事,他敬了地府双魔一杯后信口问道:“两位王兄在宛平沈府很久了吧!”   “我兄弟跟随主人已有六个年头了,一直在江湖上跑,很少回到宛平沈府。”王凤心中暗笑老酒鬼又来套话了。   酒狂不死心,仍然追问:“据黄店东说,前天王二兄弟在食厅三下两下就把武功一流的川中四霞中的两霸整得好惨,不知两位出身何门?”   “我兄弟的武技都是主人指点的,哪有什么门派?”   沈野不由笑道:“老前辈,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老酒鬼想挖他兄弟及那位姓凌女娃的根。咦!”他扭头一看不见黑魅与凌寒波两人:“两个丫头到哪里去了?”   “她们回房更衣去了。”   老酒鬼醉眼瞄了门口一下:“小伙子,你好大傲气,也好大运气!老酒鬼本来还在担心,想不到事情会有出人意外的变化。想想她们初见面的情形,再看看现在的样子,说变就变,像天气样,唉!女人!”   “女人怎样?女人又惹了您呀?”   香风入鼻,飞进了一黑一白两双粉蝶。   两女都已换了衣裙,黑魅一身黑,凌寒波一身白。   虽然衣裙都是单一颜色,但却都百媚千娇充满魅力,艳光四射,风情万种。   一个娇艳热情,一个冷艳高贵,但均风华绝代。   “喝!好美、好媚、好艳,好一对姐妹花!”   随着朗朗的喝彩声,踱入双目炯炯有神,气度雍容,身穿便服的总督,以及随从打扮的塞外飞龙龙千玉。   塞外飞龙快步行至沈野面前躬身行礼:“卑职龙千玉见过候爷!”   凌寒波亦起身分别向总督及龙千玉见过礼。   黑魅主婢及酒狂师徒不由惊得张口结舌,似乎不相信见到的事实。   沈野又惊又怒道:“大哥,你怎能轻易来府城,那有多大危险!这间平安宾馆就住了不少身份不明的牛鬼蛇神。龙老,我不是说过不能让大哥轻易涉险吗?”   塞外飞龙躬身苦笑道:“启禀侯爷,卑职亦曾劝阻,可是督爷坚持要来,卑职不敢不尊,请俟爷恕罪!”   “兄弟,你先别冒火了,这事不能怪龙统顿,是愚兄坚持要来的。”总督笑吟吟地解释:“有几件事必须愚兄亲来一趟,好在咱们都化了装,沿途有两卫勇士暗中护卫,不会出问题的。有话等会儿再说,先介绍你的朋友给愚兄认识吧!”   沈野立即将酒狂师徒与黑魅引见了,总督也将沈野的身份概略地说明、以免他们猜疑不安。   酒狂和黑魅起先确是不安的,他们与沈野相交,是因为都是同一类型的人,再加上那份带有邪味的气质,使他们心仪,谁知却是朝廷命宫,而且还是侯爷呢!经过总督的说明后。他们的心中亦释然了。他们心中已认定他是沈野,而不是威武侯沈中宇。   总督阻止沈野重整酒食,就与塞外飞龙入席。   众人见总督毫无官架子,个性豪迈,谈笑风生,因此也不拘束了。   酒狂突然问道:“你们有事商淡,老酒鬼在此方便吗?”   总督立即正色道:“楚老这是什么话?你既是我兄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敢与侯爷相交,难道还在乎我这个小小的总督?”   沈野也道:“假如在下认为前辈不值一文,在下连话也懒得与前辈说了。前辈是血性汉子,在座的也都是,日后还希望前辈大力鼎助呢?除非您认为晚辈不值一文?”   塞外飞龙接口道:“楚兄,虽然在下一直都在北方活动,但对楚兄却慕名已久,今日相见也是有缘,请楚兄放开胸怀,官府也有热血之士,并非象一般外传的那么糟,假如楚兄能接纳,兄弟就此与你订交。”   酒狂似乎有些激动地道:“龙兄,承你看得起老酒鬼,我相信小伙子身边的人都是血性这士,老酒鬼既与小伙子订交在先,当然也不在乎与你这位龙骧卫的统领订交于后了!”   塞外飞龙哈哈大笑,拈起杯来与酒狂互敬。   总督眼看席中气氛融洽。心中非常高兴,此时他的目光却转向黑魅。   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女霸王名刺客,此刻居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双颊发热。   “韩小姐在江湖上的盛名,在下早有耳闻,但想不到的却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年轻小姐,更想不到的是我那兄弟的密友!真是见面胜于闻名。”   “民女不敢当督爷的谬赞!”黑魅娇羞低声的说。   “师父快看!黑魅姐姐居然会脸红呢?真是天大的奇事!   且还低声细语地说话。不像平日一副雌老虎母大虫的凶相,哈!”訾小乙悄悄地向酒狂说。   虽然是小声,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都在笑。   黑魅因总督在座不便发作,气得银牙暗咬,狠狠地瞪了小乙一眼。   凌寒波怕她受不了,暗中扯了她一把低声道:“韩姐,先让这小鬼说个痛快。等督爷走后。我们再好好修理他。”   总督听了訾小乙的话后,朗笑道;”小兄弟,你年纪尚小,怎懂得年轻小姐的心理变化,这是怀春少女的表征,等你成年后就懂了,不信的话你可问问你的沈大哥。”   沈野见他老拿黑魅与他当话题,不由恨得牙痒痒的。   “大哥,你真是为大不尊,居然有兴趣与那个刁钻古怪的小鬼扯个不停,他日我上京师,必定在嫂子面前说你……”   “好好,我不说了!”总督悚然,立即打断沈野的话,并苦笑道:“但你也不能老昧着良心,拿这件事威胁我呀!”   酒狂与黑魅、凌寒波等人听得莫名其妙,却又见塞外飞龙与地府双魔在偷笑,心中迷惑不已。   总督不再逗笑了,他正色道:“今天我来此,有四件事要说的、第一件事,皇上钦命凌副统领自即日起,留职停薪,改派威武侯府,将来去留全由沈侯书决定。”   语罢,他笑吟吟地对凌寒波道“凌小姐,本官恭喜你了!”   凌寒波又惊又喜,立刻谢了总督。   沈野却轻轻咒骂道:“真是个老狐狸,他倒是挺会利用时势的。”   总督笑问:“你说的是谁?”   “你该知谊我说的是谁。”   “这也不能怪他!谁叫他坐上那张椅子,对真正的人才俊杰,他当然不会放过的。如果不是有顾忌,他恐怕早就将公爵的头衔送给伯父大人了”   “哼!他敢!”他冷冷一笑:“如果他敢以这种手段套牢家父我如不以另一个面目冲入紫禁城,杀他个血流成河,我就算栽了!”   这一声冷哼,使人闻这澈体生寒。   “愚兄认为他不敢。”   “但愿他真的不敢!”   酒足饭饱后,撤席换茶,一切工作都由追星、逸电两婢亲自操作,不准店伙接近上房。事实上店伙早就受到店东胖弥勒的交代,没有客人招呼,绝不敢擅自进入他们所包的独院。何况院里尚有塞外飞龙带来的四名化装成仆从在担任警戒,想进也进不来。   总督继续说:“第二件事,据监视网回报。江心洲有许多神秘人物匿居,上河镇林家大院夜间经常有神秘高手进出。”   “江洲处是水贼的老巢吗?会不会监视的人看铝了,将水贼误认为那些神秘人物。”   “应该不会,我们的眼线就是洲上的渔民。他们对水贼太熟了,怎会看错?何况那些神秘人每人都是黑巾蒙面的。”   “嗯!那的确有问题。”沈野沉吟地说。“那上河镇的林家大院主人是谁?是否已查出了。”   “大院主人本是一个致仕的知府,但已去世两年了,其家属早已星散,现在仅有两个老仆在看守打扫。”   “这两件事就由小弟来办、两卫勇士在外活动,千万别暴露身份,否则会将快要上钩的鱼哧跑的。”   塞外飞龙立即应声称是。   “第三件事就是陆府传话,请你明晚夜宴,你心理上先作准备。”   “在何处设宴?”   “恐怕又是莫愁湖吧!累了也可在舱房休息,我没听说过夜间在山上晚宴的,累了总不能席地而眠吧!”总督似笑非笑地说。   凌寒波一听,心中就不大自在了。上次他应那位加夫人之约夜游莫愁湖。虽然已说出经过。但许多地方却语焉不详,没交代清楚。   那时候以她的身份,当然不便说什么、现在不同了,虽然名份未定,但两位老人已有谕示,几已定局,她可不愿再让那位如夫人缠着他。但因事关大局,又不能反对,简直懊恼极了。   “沈大哥,明夜去游湖可别像上次一样玩得太累了,千万要保重身体呀!”她还是忍不住地点了一下。   野野苦笑道:“你以为这是件乐事?我烦都烦死了!”   脑中却又浮现出那夜缠绵的景象,羊脂白玉般的胴体,娇媚冶荡的风情,令人血脉贲张的呻吟小……。   “大哥,那位如夫人真的是妖媚不可抗拒的尤物吗?”黑魅的娇声惊醒了他的幻想。   “是的,一点不惜。”他连忙正经地说:“她是条美丽的毒蛇,一朵诱人的罂粟花,一个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   “那大哥要小心啊,千万别让毒蛇咬伤了,也别让魔鬼给吞掉了!”   众人闻言不由哈哈大奖。   总督待众人笑歇后缓缓道:“这第四件事,是我与兄弟间的私事,我决定明天兄弟赴完约后再说。”   明天朝阳坪之约需不需要人手。宋副统领没能获准跟随兄弟你,到现在气都未消呢!他属下的勇士可倒了楣,一点点芝麻小错,都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宋副统领他也未免不知自量了,像这种斗智的工作,他的头脑怎能胜任?那天还拼命和我争呢!好在龙老有知人之明,主动推荐我如果是他来此。事情非给他搞砸了不可、”凌寒波在说风凉话。   “姑奶奶。你别得意!”塞外飞龙诡秘地笑说。“你在京师大小事一手包,搞得有条有理所以独孤老鬼就得意地忘了形,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   这次是有计划将你弄走的,你等着瞧好了,独孤老鬼今后可有得忙了,在我面前再也不能得意洋洋了!”   “我才不信呢!鹰扬卫人才济济,走了我一个有什么关系?鹰J扬卫永远鹰扬四海!”她自信地说。   塞外飞龙不再逗她,转首向沈野:“听说您昨夜在七星山庄将宇内三仙除了名?”   “我是去找幻刀的,三仙出面搅事,所以发生冲突,好在酒狂前辈适时到来,化解了一场危机。”沈野自谦地说。   酒狂可没那么好修养了,他将自凌寒波处听来的及亲自看到的说了一遍。   黑魅怕总督不了解宇内三仙的底细,于是解释道:“督爷可不能不知宇内三仙的……”   “且慢!这里没有督爷,你也不是民女,还有小波,你也不是卑职,该怎称呼你们看着办吧!”总督不待黑魅说完,就打断了她的的话,笑笑看着两女。   “那我与波妹都叫你大哥好了。”黑魅娇羞地说:“宇内三仙在当今武林中来说,可说位高辈尊,玄功道术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有人敢向三仙挑战的。   三仙中的天风真人原为武当掌门之师弟,与师门反目并起了干戈,事后武当派也不敢主动去找他。   而昨夜居然折在沈大哥手中,我想明天朝阳坪之约,他们必定会以三人联手约斗沈大哥的,或是玩别的花样,我们要特别谨慎才是。”   “我亦已想到这个问题,明天他们可能联手以道术对付我,栽已有心理准备,他们就已输了一半了!”沈野自信地道。   塞外飞龙听了酒狂的描述昨夜的战况后,心中的吃惊实非笔墨所能形容。他虽然知道沈野的另一个身份是报应使者,但却想不到他居然能以元神御剑,那是说沈野的修为已达地行仙之境了!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但事实却不由他不信!   想起刚才沈野向总督所说,将会冲人紫禁城大开杀戒之言,他感到有一肥寒流自脚底直达泥官。   总督最后叮咛再三,瞩沈野凡事要小心,并婉拒众人相送,俗塞外飞龙步出室外迳返镇江。   沈野正与凌寒波、黑魅及地府双魔等在外室早膳,门口闯入酒狂师徒。   “小伙子,你真的不让我师徒参加?”   “前辈,在下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幻刀表面上是侠义道人士,你师徒怎能公开站在我这一方?到时江湖朋友会怎样说?前辈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热闹不是更适合吗?”他诚恳地说。   “没有再商量的余地?”酒狂不死心地问。   “是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汉该紧记我说过幻刀曾与神秘敌人物接触过的事,报高警觉,小心他们暗中搞花样。我师徒先走一步,朝阳坪见!”酒狂摇摇晃晃带着小乙出室而去。   沈野于是对双魔及二女交代一些应注意的细节问题,以及届时发生突变状况时之应对措施。   “沈爷。”店伙在外叩门:“有位爷送来一封信给沈爷。”   “哦!是什么人?”他拉开房门接过了信问。。   “他不说,只说见信自知,信交给小的后就走了。”   “那就算了,谢谢你。”关上门拆阅看完信后,他神色泰然地将信放在手中一搓,立即冒出一股白烟,信已化成飞灰。   但他的眼神却有了极为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极为陌生,前所未见,陌生得令熟悉他性格的人毛骨悚然,感觉出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慑人心魂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辰牌初开始出发,分批而定,你们六人从府城出太平门北走。到达朝阳坪后,找个有利的位置隐蔽起来,一切行动由王风负责,我则由西绕府城直抵朝阳坪。”他沉着地嘱咐:“小波对鸳鸯阵很有研究,你一会儿将窍门告诉小娜她们,万一在途中遇到攻击或群殴时,可以两人为一组,交互掩护攻击,必能发挥三倍以上的威力。   再者,在朝阳坪中不管我发生任何状况,非经我招呼,你万勿插手,这点千万要紧记!”   自平安宾馆至朝阳坪有三条路可达。   一是由太平门出府城沿玄武湖湖滨直达,地府双魔等人就是走这条路。   一是由水西门出府城沿清凉山麓经下关,过桥后直达。   最后一条是水段,在通济门乘船沿河北上,山下关进入大江抵八卦洲南站后,转航东北直达慕府山西南麓。沈野就是走这条路,既可省时又可省力。   已牌初。   沈野出现在幕府山西南麓路边一间小食店,刚就座后面跟入四个男女,占据了另一张桌子。   他这次约幻刀来朝阳坪,不是什么秘密之事,有人跟踪不足为奇,但这四个人,却令他大感意外。   应该是幻刀那些猪朋狗友,却料错了。   “是你们呀?”他邪邪的笑道:“你们还敢留在南京,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知道七星剑找来了什么人要将你们剥皮抽筋吗?”   四个人赫然技是极乐憎、三阴书生、红衣观音与坐山虎。   除了坐山虎。其余三人都是熟面孔“咱们的消息灵通得很,甚至于你被他们掳至七星山庄施刑,事后他们在南京找你,咱们也一清二范。如果咱们真的害怕,早就远走高飞啦!”坐山虎沉着的说,态度相当客气:“沈老弟!咱们是专程在此相候,请随咱们前往某一处地方,与咱们主事人见面,欢迎老弟加人咱们的行列。”   “没兴趣。”他断然拒绝:“在下与那些人的过节,自己会设法了断。”   。“沈老弟,请听我说……”   “你才该听我说。”他脸一沉:“你们的手段,比他们更卑鄙、更可恶,我不找你们算账,已经情至义尽,你们居然妙想天开,邀我加入你们的伙,岂有此理。   诸位,给你们片刻时间离开幕府山区,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沈老弟,咱们确是奉长上之命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来的,你知道咱们是什么组织后,我想你会有兴趣的,你有何条件都可以提出来商量。”   “哦!你们究竟是什么组织?当家的是那位大菩萨呀?”   “我们组织名称叫风神会,咱们四人筋是青狼天王的属下。”   “原来是风神会呀!难怪你们有恃无恐地仍在南京活动,这么说你们四人都是该会的老人?”   “在下与红衣观音是老会友,他们两人是新会的。”   “你们是否听说过荆山煞神胡磊这号人物?”   “当然听说过,他是白虎天王星主属下的执事大爷呢!’“我在一个月前和他见过面,他也是专程来南京和我谈合作及入会的事。”   “啊!他们那一路动作倒真快,老弟难道已答应他?”   “那有那么快,还没开始谈呢,我只一伸手,他就带了从人急急地走了”   “怎么会呢?”坐山虎仍傻傻地问:“邀你老弟入会是目前敝会最优先也最重要的事,胡执事怎能尚未谈及问题就急忙走了呢?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你日后见到老煞神时不妨问问他,假如你有机会的话。”沈野似笑非笑的说。   “那老弟对人会之事是否决定了,有何条件?”坐山虎以期待的语气说。   “另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就是请你们滚蛋!”他冷冷一笑:“我与你们这些滥货,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们风神会都是一群牛鬼蛇神,满手血腥,是一个人神共愤的组织,我会参加你们的组织?   我对玩弄阴谋诡计来暗的深恶痛绝,所以对你们的印象坏透了,你们还不滚?”   三阴书生是最阴狠的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玩毒专家。   红衣观音则是使用途香的高手,上次在平安宾馆中暗泄空灵香。把武功比她高明一倍的杜三元兄妹弄翻,使用迷香的技术十分高明。   用毒与用迷香的人在—起,即使七星剑在马,也不见各稳占上风,武功最高强也是枉然。   “沈老弟,话不要说用太难堪。”三阴书生冒火地说:“邀你入会是看得起你,知道吗?”   “就算我不识抬举好了,老兄,你们再不走,更难堪的话就要出口了。”   “你敢?别以为你能在七星山庄是安然逃出,就敢在咱们这些人面前卖汪。”   假如三阴书生知道昨夜连宇内三仙也几乎栽在他手下,以及荆山煞神也落荒而逃的话,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你这混蛋给我听清了。”他开始骂人了:“你们这一群杂碎也许真的了不起,而本太爷决不是你们几个人所能威胁对付得了的!”   假使你们胆敢不自量力想来硬的。那我一定会把你们整治得哭爹喊娘的。哼!你们还不滚?”   手一抄他抓过桌上摆的一筒木箸,抽出四枝亮了亮,表示他要用木箸对付。   “佛爷来教训他!”极乐僧怒叫,踏前两步。   微风从大开的店门吹入,沈野在食堂的内侧,他眼神一动,叫了一声:“红衣观音,你的桃红纱巾假使动一动,我一定在你迷死人的五官上,留下一些记号作永久纪念。”他大声警告。   上次杜三玩兄妹被掳的情形经过他一目了然,就是红衣观音化装成黑小子超越众人在上风施放迷香,所以他特别留了心。   极乐僧的迈步,神情一点也不象要上前拼命的人,用意就是吸引他或分散他的注意,让红衣观音施放迷香,四个人的眼神与表情的变化,难逃他的法眼。   在江湖上混了六年,报应使者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他已经是老江湖中的老江湖,见识与经验极为丰富,这些人诡计怎能瞒得了他?   凭这四块料,四比一也许可以与七星剑拚一拚,居然敢在他面前逞能,此中必有阴谋。   “阴谋除了迷药、毒药及暗器外,就只有四个人猝然合击了。   但由极乐借一个人从容上前,当然此中有古怪。   红衣观音不信邪,桃红纱巾向上提。   一根木箸破空飞出,连站在对面的极乐僧也没发觉。   “哎哟]”红衣观音尖叫,接着传出本着快速飞行的破风声。   木箸穿透了红衣观音的左耳轮,出现一个豆大的洞孔,鲜血涔涔而下。   “下次射瞎一目。”他冷酷地说:“决不留情,独眼观音迷不了男人了。”   三阴书生的左手徐徐移至背后。   “姓阴的,你的左手大概不想要了?”他星目中神光暴射,狠盯着脸色不正常的三阴书生:“独臂也许比独眼幸运些,所以你愿意丢臂而不丢眼。”   “你这天杀的混蛋……”红衣观音沾了一手血,发疯似的咒骂。   “我要扭掉你的小嘴!”他怒叫,大踏步而上。   “罢了,咱们走!”坐山虎向后退:“姓沈的,不是朋友,就是仇敌,咱们等你回心转意。”   多一个人便多—份力量,有咱们风神会与你联手对付那些侠义英雄,比你一个人从搜杀好一千倍,想想吧!老弟。’“回去告诉你们主事的人,要他们千万不可将我姓沈的当作仇敌。”他大声说:你们已经惹上我三次了,千万不要有下次。”   四个人狼狈退走,红衣观音在店门转身。手捏住耳孔止血,怨毒的眼神死盯了他一眼。   “你记住,我决不放过你!”红衣观音的媚目中,怨毒的眼神令人心悸。   “你该担心我是否肯放过你!”他也凶狠狠地说:“下次,哼!”   他叫了些食物,匆匆食罢,离店而去。   这是一条通往幕府山必经的小径。   说是小径,但仍可供两辆马车并驰。   这一带都是丘陵地,草木葱笼,两座小山脚形成鞍部,小径从中穿越。   两侧矮林巨草密布,人躲在路旁的草丛中突然先用暗群袭击,刹那间真可杀死一半以上的人。   没死的人必向两侧小山坡逃,速度既慢,又得受到潜伏在小山坡草木丛中候机暗袭的人无情的攻击,这地方真是十分理想的伏击区,必可歼灭进入该区的大批强敌。   十二名穿了黑色劲装戴黑头罩的高手,分别潜伏在路右侧的草木前缘。   发起袭击时,死剩的强敌必将向路左逃走,逃上山坡,正好进入那儿埋伏以待的十余名高手的暗器阵,上一个死一个,安排得十分精密周详。   已经快近午时了。   三里外负责传讯的伏椿,始终没有发现沈野一群男女的身影。   因此潜伏的人等得心中焦燥,逐渐有点不安了。按行程,人应该到了,信号也应该传到了。   在山垃上端埋伏的九个人都没戴头罩,其中华山三煞剑中的天煞剑尚天林赫然亦在其中。   九个人分为三组,成半弧形躲在矮树下,可以府瞰下面百步的山隘埋伏区的同伴们,蛰伏在草中的一些形影。   九双眼睛已经显得有点发酸,眼巴巴地注视若三里外的小径,看久了,再加上等待的心情不大好,是会疲倦的。   天煞剑尚天林的心情不大好。   他对沈野又怕又恨,他真希望沈野在下面受到突袭时死在暗器之下,然得他要面对这个可怕而带有邪气的人。   他一直在暗中向上苍祈祷,千万不要让沈野完好地逃上来请菩萨保佑,让沈野在下面,阿弥陀佛!   他对这次前来埋伏袭击的同伴,一个也不认识,据说那些人都是由幻刀及宇内三仙中的天风真人请来的朋友。   他们的嘴好像都上了封条,一问三不知,因此他也就懒得与他们打交道。   他后面爬伏着两个黑农人,由于迄今看不到敌踪,因此后面的两位仁兄,一直就在低声交谈,说些男女间的风流韵事。   怎么?没听到同伴的声音了?   心中一动,毫无惊觉本能地扭头回望。   他的心脉,就在这一瞥中似乎突然停顿了。   沈野的脸孔,就呈现在他的右肩后。   噗一声轻响,他的耳门便在震惊麻庳中挨了一击,接着他的右肩骨传出有骨折的声音。   沈野已经不见了,蛇行术无声无息。   另一组人远在二十步外,注意力全放在山坡下,忽略了后面的警戒,不知死神正从后面悄然接近。   第三组亦是一样的情形,遭遇相同。   收拾了右侧山坡上端埋伏的九个人后,沈野拾起了一把原属埋伏所有的弓与两壶箭,身形向下一估,瞬即无踪。   下面百余步运的十二名戴黑头罩穿黑劲装的埋伏高手,等得心中冒烟。为首之人长身而起,欲以暗号询问山坡上端埋伏的同伴。   蓦地,身后的三十步处狂笑声震耳,接着惨叫声与弓弦震鸣声同时响起,已有四个同伴中箭倒地。   为首者与其他黑衣人立即分别隐身在树干后掩护。   “啊…啊…”有两个黑衣人动作稍慢,分别在腿股间中箭,痛得发狂般惨叫。   “王八蛋,你是谁?为何在背后偷袭,射杀我手下!”为首的人眼都红了,怒声大骂喝问。   “咦!你不认识我?”沈野奇怪地说。   “混蛋。太爷该认识你吗?”   “那你们埋伏在此究竟等谁?不是等沈野吗?我现在已经来了,不正合了你们的意!”   埋伏等候沈野,而沈野居然出现在他们后面。   “啊……”为首戴头罩的黑衣人仰首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啸示警。   沈野此际已经失去了影踪。   埋伏在路左山坡的十余名暗能高手,起先听到路右埋伏区的狂笑声与惨叫声,正在惊疑不定时,就听到了示警的啸声,于是马上离开埋伏区冲下山坡。   当他们的身影暴露于小径上时,弦声又接连狂鸣,惨叫声迭起,现身于小径的十一名黑衣人,已有七人中箭倒地丧命。   其余四人见势不妙,立即回身逃回山坡找地形地物掩护,始幸免于难。   狂笑声渐去渐远,半里外沈野背着天煞剑尚天林向朝阳坪而去。   为首的黑衣人清理了现场,如丧考妣地仰天长号:“天呀!   我的袭杀小组成员,几乎被那小狗袭杀殆尽!”

   第七章 暗算


  

  

   第七章 暗算

除了天煞剑外,三十一名杀手,仅九人生还,其中还包括四个负伤者,几乎被沈巴射系了三分之二。   朝阳坪四周,着热闹的江湖群雄将近有上百人。   七星山庄的人占了靠山麓的南面。   来的人既有七星剑,宇内三仙、幻刀、追魂笔、太湖山庄昊天神剑、华山三煞剑中的老二老三、杜三元兄妹外,尚有位面目阴沉年约五旬开外的黑袍老者。   西边一簇矮林丛前,酒狂与訾小乙席地而坐,附近零零星星或坐或站着约三十名左右的江湖朋友。   东面看想闹的人更多,黑压压的一片,将近有六十多人。   北面小径入口处只有两拨人旁观。   入口右边则是八个穿着打扮、气质都相差不远,年过半百的青袍人,背手停立,气度非凡。   入口左边则是七个挑夫打扮的中年人,每人一支扁担箩筐,七人席地而坐,一面啃着干粮,一面低声交谈。   那位身躯高大黑脸膛的老挑夫低声道:“你们给我听清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出手。   一切听命令行事,违者以抗命罪论处!以保护侯爷安全为第一要务,万一出了意外,我们都不要回去见督爷!”   突然一阵鼓噪,有人高喊:“来了!来了!”   只见小径旁的一棵大树边的转角处,出现两个人。   前头的是沈野,他仍然是一袭青衫,却将衣袂塞在腰带里,一副浪人的形象。右手拈着一张弓,左手提着一壶箭。   沈野的后头跟着的是华山三煞剑的老大尚天林,他颤栗着双腿,畏畏缩缩跟在沈野后面,像被牵着往屠场的老牛。   刚进入坪中,就见到入口左边有七个挑夫在进食。当他目光与老挑夫的目光接触时,虽然老挑夫立刻低头,但他是何等人物,报应使者在杀手行业中可称拨尖者、眼光何等锐利,立刻就看出老挑夫的身份,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温暖。   但他却若无其事地进入场中,抬头一看不由怔住了。   当他看到酒狂师徒向他招手时,才恍然而悟,一定是他师徒放出稍息,才使江湖朋友赶来看热闹。   如此一来,七星山庄那些人就不能不有所顾忌,来个对他一拥而上,实施群殴了。   他不由感激地向酒狂师徒微微点头。   宇内三仙及幻刀等人,见到沈野能全身无恙地准时出现在朝阳坪,神色已现不安。   再看到天煞剑尚天林悬着右臂,垂头丧气地跟在沈野后面,更是神色大变。   “午正时辰到!”东面有人高叫只要午正时刻一到,而沈野还不会出现,幻刀就算是有理的一方,也就是胜方。   日后不论任何理由,沈野皆不可向幻刀寻仇生非,今天在场的人就是见证人,这是江湖规律,任何江湖人均应遵守。   沈野看都不看七星山庄诸人一眼,先抱拳向东西两面群雄施了一礼,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他神情较为严肃,浪子的形象似乎突然消失了。他朗声道:“各位前辈及同道,在下沉野,一向在京师一带活动,与南京地面的同道可说无丝毫恩怨牵连,月前在下途经南京,进住府城平安宾馆……”   他将如何被红衣观音以迷香迷倒掳走,如何救了杜三元兄妹,如何被不名之白衣女郎以移神大法掳至七星山庄爱到幻刀恶毒手法刑求,以及对方明知自己是无辜的,仍然不肯罢手,先后派人至客店示威等等详细地说了一遍。   东西两边观战群雄发出一阵高亢的咒骂声,纷纷指责幻刀有亏为侠义名宿居然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来!   待两边群雄吼叫声渐歇后,沈野继续朗声道:“在下为了息事宁人,通知七星山庄转知幻刀带那位白衣女子来朝阳坪面对面将事情澄清。   想不到在来此途中,先在路边小食让受到三阴书生、红衣观音、极乐僧及坐山虎等阴谋暗算;后又在离此七里处的隘路上遇到阴谋伏击,那些伏击者大多戴黑黑头罩,身怀淬毒暗器,并拥有军防所用的弓箭。”   他举了举手中的弓与箭:“在下身后这位华山三煞剑老大天煞剑就是伏击者之一,他是幻刀的朋友,在下要请幻刀出来还我一个公道!”   观战的群雄在一度沉寂后,又发出一阵更高的咒骂声,吼着叫幻刀出来还沈野公道。   沈野这一步棋下得非常狠,先诉幻刀的阴谋罪状,以获得群雄的同情与支持,作为待会大张挞伐的凭藉。   他将天煞剑拉到身前,用脚踢到他腿弯上,叱声:“跪下!”   天煞剑已经丢掉了半条命,怎能不跪?   “你不再将刚才对我所说的话再说一遍,是谁叫人欠去埋伏?   伏击的,目的何在?”沈野沉叱道。   天煞剑已失去往日的威风,期期艾艾地道:“是幻刀朱大侠及宇内三仙三位仙长叫……叫我们去埋伏袭……袭击你的。目的是……一举埋葬你,及你……你的朋友。”   “那些戴黑头罩的杀手都是些什么人?是谁去召来的?”   “我……我不知道那些人的来路,是朱……朱大侠去……去召来的。”   “好,你可以走了。非常抱歉伤了你,但愿你能及时赶回府城找伤科郎中医治。”   天煞剑艰难地站起身子,默默地向沈野行了一礼,朝来路蹒跚而去,他的背影似乎透出了无限凄凉!   同时,七星山庄的聚集处,地煞剑与人煞剑两人飞身而出,架着天煞剑而去。   沈野目视华山三煞剑离去后,缓缓转身面对七星山庄。   “朱君豪你还不出来,难道要在下摆驾接你?”他用直震耳膜中气充沛的噪音喝道。   幻刀怎敢出来!这位鼎鼎大名,平日心高气傲身列天下九大高手第六的名宿,自从那夜挨了沈野一记阴阳耳光后。见到沈野就怕。   前夜在七星山庄中,尚未正式与沈野照面,就—声不响地像老鼠般溜走了。   出来的反而是七星山庄庄主七星剑杜子强。   他满脸惭色地抱拳向沈野见礼:“沈公于,今天你在途中遭遇到的事放,老朽确实不知。   对以前的一切,老朽仍愿负起责任,我七星剑虽不是正道君子,但绝不会做出恩将仇报之事、只要公子提出条件,即使老朽破家亦会成全公子的!”   沈野正色道:“杜庄主,老实说你人不坏,但却很糊涂。被朋友出卖了还要为朋友承担后果,你也不想想事情发生后的一些情形。   令郎令媛去客店访友,三阴书生等人怎会事先知道?一定是你们有人事先通知他们的。事情发生之后,在证明在下是无辜的,但幻刀却坚持掳劫在下并刑求,他为何那么热心?他为何制造仇恨与暴乱?   今天他居然与宇内三仙请来了三十一名神秘杀手。在途中埋伏袭击在下,他们哪里来那么大的神通?除非是某—个组织背后支持,才能动员得了那么多杀手。   前夜酒狂前辈不是说过有人亲见幻刀与神秘人物接触的吗?这些征候业已证明他是某组织的一份子无疑,是制造仇恨暴乱的媒子,甚至连宇内三仙都是那个组织的重要成员。他们如果制造暴乱成功,该组合就可乘机而入。   这种在背后出卖朋友的人,你还要认了为朋友吗?你还要为他铁肩担道义吗?”   一番话说得七星剑毛骨悚然,他缓缓转过身躯,迈步走向幻刀,虎目中神光炯炯,眼神严威无比。   “朱君豪,沈公子说的都是真的吗?”他沉声地问。   “杜兄,咱们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怎会陷你于不义呢?”幻刀奸妇道。   “我不问你对我义不义的问题,我是问你是否已参加某个组织,小儿小女去客店访友的泪息是否你泄露给对方的?希望你能像男子汉地老实地答我所问。”   “这……这个小弟不瞒你说,小弟确是某个组织的人,但兄弟绝无有害杜兄之心。”幻刀避重就轻地说。   “那是个什么组织?三位仙长是否也是你们的人?”七星剑盯着问。   幻刀并未立即回答。却以眼光向宇内三仙求援。   天风真人阴阴一笑道:“告诉他吧!事情已到这地步,也没有再瞒的必要了。”   幻刀态度突转诚恳:“杜兄,我的组合叫风神会,相信你早有所闻。   三位仙长是本会礼聘的客卿,地位崇高无比,小弟很诚恳的希望杜兄及令亲太湖山庄,谢庄主一齐入会共襄盛举,共同为江湖造福!”   “我终于明白了,贵会年前曾派人要求在下与敝亲谢庄主入会未果,而改以这种手段要挟,不用说坐山虎等人也是贵会的人了。   难怪沈公子骂我是糊涂虫,我真该死,差一点就上了你们的当。”他气涌如山:“姓朱的,算我瞎了眼。自此刻起。你我不是朋友,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一声剑啸声,一声裂帛声响,他斩下了一幅袍袂往地下一丢。割袍绝地义,幻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仍然不死心,鼓其如簧之舌:“杜兄,你仔细想想,你与谢庄主虽为天下四大庄之庄主,但仅能算是地方霸主而已,如果加入本会,身价马上直线上升,立可称霸天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住口!”在旁的太湖山庄庄主昊天神剑愈听愈火,一声沉叱打断了他的话:“姓朱的,你枉为天下九大高手之—,居然丧心病狂地参加风神会那个血腥组织不算,还要拉人下水。   那就不是丧心病狂这四个字可形容你了。你给我快滚!我不想见到出这副嘴脸,你滚不滚?”一声剑吟时长剑出鞘。   幻刀脸色剧变,一晃身左手扣住了站在不远的七星剑之女杜玉珍的左肩井,右手持秋水冷焰刀架在她的右颈,只要轻轻一拖,杜玉珍的美丽小脑袋立将落地突变瞬间发生,谁也没料到他这位堂堂天下九大高手。居然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来。   围观的江湖群雄大哗,许多人并大声咒骂、。   就在七星山庄的人惶急无奈、幻刀得意狞笑之际。   一抹如虚似幻的青影似电光般一闪,沈野已幻现在幻刀侧。   但见人影晃动,杜玉珍已踉踉跄跄的斜跃出去,青影再倏现倏隐,沈野已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手中轻拂着秋水冷焰刀,而幻刀则像死狗般地躺在他的脚下。   宇内三仙及另两位面目阴沉的黑袍老者、根本来不及反应而采取求援行动。   “哗……”全场的江湖群雄发出了惊叫。   沈野救人擒人的快速身法,把在场的那些高手名宿哧了一跳沈野原来的位置距离幻刀足有四丈以上,众人居然没看清沈野的身形移动。居然不明白这四丈余的空间是如何跨越的像这种已修至光天化日下,来去形影无踪的绝技,怎不令人惊得张口结舌呢?   路口右侧那八位青袍人其中一位鬓角微灰的老者,低声向左面那位青袍人问道:“你看清他是如何来去出现的吗?”   “没看清,只见到虚影倏现倏隐而已。老天爷!这小伙子难道是鬼吗?”   鬓角微黑的老者道:“这是五行遁术,他是借土遁地来去的这小伙子不简单。”   沈野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南面小径入口处的矮木丛中,捷如闪电般掠出地府双魔等六人,迅速在入口处布下三个鸳鸯阵。   沈野俯身拾起地上的幻刀以及夺获的弓箭,掷向后方地府双魔,置于阵势的中心。   宇内三仙一看态势不妙,天风真人立即发出了一长二短的啸声。   沈野的邪笑又重现在脸上,他缓步走向三仙。“你不需要再鬼叫了,你们的援手不会来了!”   “你尽量得意吧,等本会的精锐袭杀小组到达后,你如果仍然这样神气,道爷就服了你!”天风真人得意说。   “哈哈,老杂毛你还在做阳春梦呢!,我真可怜你们。”他笑声如沉雷:“老实告诉你们吧,你们所谓的那些袭杀小组,在半个时辰前已被太爷屠杀了三分之二,你们难道要等他们的鬼魂吗?”   王仙闻言不由凉了半截,起先当他们见沈野安较无恙地出现朝阳坪时。心中似有所感,但仍存万一之心如今亲闻沈野之言,知已希望破灭,不由惊怒交加。   站在他们左面的那位佩蜈蚣钩的黑袍老者,伸手拦住了愤怒欲抢的天风真人,拨出那把乌黑光亮的蜈蚣钩阴阴一笑:“小辈,别以为那夜你能在两位仙长的剑下逃得性命,就目中无人,今天你如亦能在老夫钩下逃生,老夫从此不再言武!”   沈野虎目中神光湛湛,嘴角噙着冷酷的冷笑线条:“你想先上?那就先死吧!”   “小辈,你去死吧!”   怒骂声中,人化流光,人钩合一,猛然发起突袭,速度十分惊人。   沈野手中的秋水冷焰刀突发隐隐轻雷,迸发出耀目的闪光,一声冷叱,人刀一体切入乌光中,一闪即没。   罡风呼啸,隐雷殷殷,三丈圆径内走石飞砂,尺心动魄。   蓦地,半声嘶哑的惨叫响起,一道乌光斜飞出三丈外,锵一声落地,眩目的刀光亦敛,沈野刀尖垂地,脸上汗光隐隐,但呼吸已悠然正常。   施钩老者的尸体斜躺在沈野面前九尺处,半个脑袋被削掉了,红白相间的脑浆流满一地。   另一名黑袍老者立刻冲至陈尸处,戟指沈野骂道:“小辈,你好狠的手段,居然杀了本会的五护法!”   沈野破口大骂:“放你妈的屁!你这个混蛋居然说出这种狗屁不能的话,你难道没看到你们的五护法是先向我偷袭的吗?再说双方交兵。下是你死就是我活,又不是师父给徒弟喂招?用得着手下留情!”   “那你也死吧!”   黑袍老者突地一翻双掌,印向沈野胸腹,风雷乍起,劈空掌力挟雷霆而至,又是老套——偷袭!   沈野一声沉喝,右手弃刀,马步微沉微吐左掌一拂,近身的掌劲突然消散,同时斜身切人,右掌突变烂银色斜击对方胸腹,没传出打击声,但黑袍老者却陡然向后倒飞而退,砰然大震中摔倒在丈外手脚朝天,继续滑出丈外,鲜血和着内脏的碎块自嘴中狂喷而出。   银魔手一击之下,绝无侥幸。   青影一晃,沈野已幻现在地府双魔等所布的鸳鸯阵前端。急忙坐下,定下心神运气行功,以便及早恢复精力。   同一时刻,原在入口处右面观战的八位青袍人,身形似流星般地幻现在场中,八双神光如电的虎目,凝视着宇内三仙,严防对沈野实施突袭。   沈野刚才施展银魔手,是匆忙中聚劲急发的,比事先运功要多耗一倍以上的真力,必须及早调息,以应即将来临的拚斗。   宇内三仙确功有突袭的企图,但由于沈野及八位青袍人的快速应变而作罢。   片刻,沈野调息完毕。他起身缓步行至八位青袍人面前躬身施札道:“十分感谢前辈们的维护之情,容晚辈将事情解决后再申谢!”   八人微笑点头,迅速地退回原处。   他手提秋水冷焰刀缓步走向场中,满面邪气地笑骂:“杂毛们,我真替贵会脸红,两个堂堂的大护法,居然先后向我这个江湖混混卑鄙地偷袭,难怪你们风神会只能在暗中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敢正大光明地站出来叫字号!”   天风真人脸色百变地问道:“你是用什么邪功杀了本会的四护法的?”   沈野仍然邪笑道:“你以为我那么傻,我会告诉你秘密呀!”   天风真人咬牙地问:“小辈,你敢不敢接受贫道等三人化骸炼形的玄功一击?”   “哗……”全场的人都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真是太过份了。”八位青饱人中那位鬓角灰白的青袍老者朗声道:“你们宇内三仙是武林中位高辈尊的宗师级成名人物,没有丝毫成名人物的风度和气概;更没有丝毫武林人的胆气豪情。居然有脸说出三比一的狗屁话来,可耻!奇怪,你们是怎么混得名号的?是自取的吧?”   三仙面上不由一红,但未出声,三双鹰目注视着沈野,等待回答。   沈野默默地看了三仙一眼,沉声道:“好,我成全你们,我要替你们在江湖中除名!”   全场顿时静寂无声,时光好像停住了。   宇内三仙的松纹古剑同时出鞘,举剑齐眉,左手捏剑诀斜指天,足踏天罡下,身形开始转动,杏黄色的道袍渐渐鼓涨,神情诡秘狞恶已极。   沈野屹立如山,右手的秋水冷焰刀无力地垂地,眼神渐变,瞳孔慢慢扩大,变得更黑更变亮,焕发一阵厅光,一种令人心悚的奇异光芒。   宇内三仙突然发出一声可怕的怪啸,身形向下一挫,蓦地,雾生八步,三条杏黄色的身影逐渐朦胧,眨眼间便无影无踪,原地飘起三股淡淡的轻烟。   沈野的双目突然幻泛出浅红色的光芒,身形亦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慢慢隐没、溶化、消失。   四人幻化的不可思议现象,把在场那些自命不凡,自以武功登峰造极,天不怕地不怕的高手名宿,惊得毛骨悚然林,仿佛觉的白日见了鬼。   阴森的煞气迷漫整个广场,阳光的热力似乎逐浙消失了。   风更厉,光度渐暗,空间里充满了妖异诡谲的气息。   一场惊天动地的混沌异象在场中展开。   所看到的只是三条谈黄色及一条淡青色的光影在淡淡雾中相互追逐纠缠,奇怪地闪烁光芒以及各种异声此起彼落,三丈方圆的广场都笼罩在一股妖异诡谲的气氛中蓦地,一声狂号,一声惨叫,及一声惊叫同时响起,只见三条黄影腾空闪电似的射向三十丈外山腰的树林中。   余音在耳,而民象已消,场中留下了一截断臂,一双仍握着剑的断掌,以及一只耳朵。   沈野身形前倾,双手合握秋水冷焰刀,陷泛浅红光芒的双眼,凝视刀尖,面色微显苍白,呼吸急促,但整个人却象铁铸似的纹风不动。   在全场的惊呼及骇叫声中,人影纷纷急闪。   八位青袍人及七个挑夫已分别飞身至沈野东西两面警戒。   地府双魔及黑魅、凌寒波也跃身在沈野身边。   追星、逸电两婢则持剑在原地看守着幻刀。   三方面的人,好像事先有默契似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时完成行动。   酒狂师徒亦已来到场中,师徒两人的脸色与黑魅主婢及凌寒波的面色一样,惊布的神色仍未完全消除。   深深呼出一口长气,沈野缓缓收回秋水冷焰刀,眼中泛红的光芒亦渐渐敛去。   缓步行至八位青袍人面前抱拳施礼道:“各位前辈主持公道于先,关顾安全于后,晚辈深为感激,敢请赐示尊号。”   为首青袍人微微一笑:“略效微力聊表心意,不敢当谢,小哥珍重,他日有缘当会相见”向沈野微微点头,并深深着了黑魅及凌寒波一眼后,率领其他七人转身而去。   沈野不由怔怔地望着渐去渐远的八个背影,感到一头雾水。   他感觉得出这八个青袍人对他有一份关爱之情,但对方为何又不肯表明身份呢?   黑魅似了解他的想法,于是娇声相劝道:“这八位前辈可能都是不求闻达的隐世高人,所以不便留下名号。   那位老人家不是说过他日有缘,当再相见吗?到那时不是便可明白了吗?”   沈野无奈地一笑:“只好如此了!”   他招呼众人在原地等一下,立即抓起地上的幻刀钻人场边的矮树林中。   凌寒波惊异地问:“他在干什么?”   黑魅信口答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问口供吧!”   “问口供也用不着钻到树林里啊!”   “你们不懂。”酒汪大概已恢复元气了,所以邪气又出现了,他邪笑地看着两女:“小伙子一定是用一种特珠的方法问口供,所以不便计别人看到。   而且这种方法必定会使幻刀乖乖地招供,连他十八代扒……”突然有所警觉住口不言,拿起酒葫芦仰头猛喝了一口酒。   两女见酒狂说了一半就住口不主,不由催道:“快说下文嘛!”   訾小乙在旁贼嘻嘻地道:“我倒是晓得师父要说些什么话,不,过我怕两位姐姐会见怪,所以我也不敢说。”   “没关系你说好了,姐姐不会见怪的”   “真的。”   两女立即应道:“当然真的。”   “那我就说了。”訾小乙缓缓退后地道:“我师父的意思是幻刀会将他十八代祖宗扒灰、偷人、养汉等狗皮倒灶的丑事都会讲出来……”   众人闻言不由偷笑,但酒狂却不由暗中叫苦也。   黑魅久历江湖,根本不在乎,但凌寒波可不同,她几曾凭听过这些话?因此颊生红云,美目一瞪:“小鬼,看我不揍扁你!”   訾小乙鬼精灵。心中早有所备,立即躲到地府双魔背后露出头来,可怜兮兮地道:“是你们逼我说的。并且还保证过不生气,为何又怪我?”   “小鬼,你还敢强辨,我怎知你会说那些话。”凌寒波羞气地道:“韩姐,帮我堵住那边,非抓到他好好修理不可!”   小乙一看苗头不对,急忙转身往树林跑,差点与自林中出来的沈野撞在一块。   沈野略一闪身抓住小乙右臂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己一看是他,立刻求救道:“是两位姐姐要揍我,沈哥哥救命!”   沈野笑问自身后追来的两女道:“怎么回事?小乙又惹你们生气了?看我的薄面就饶过他这一遭吧!”   小乙机伶地向两女作揖陪不是,才使两女作罢。   回到广场,沈野将手中的幻刀之穴道拍开,并将秋水冷焰刀替他插回鞘内,正色地道:“你可以走了,你我的过节也就此一笔勾销,但愿日后相见无期。”   幻刀长身而起,昔日的傲气已荡然无存,好象突然老了十年,他怪怪地看着沈野,无力地道:“沈公子,你应该有权向我报复的,但你却轻轻地放过我。   你的宽宏大量使我感到惭愧,自今以后幻刀已死去,今后的朱君豪将是另一个人!但愿我还有今后。   这把秋水冷焰刀就请公子留下,或许日后公子会用得着!”   解下了刀,连鞘递给沈野。   沈野尚未表示,二魔立即上前将刀接下。   幻刀再默默看了沈野一眼后,转身蹒跚而去。   沈野脑中突然灵光一内,轻喝道:“朱前辈请留步!”   幻刀停步转身,疑惑地望着他。   他低问:“前辈可有去处?”   幻刀木然地道:“处处杨梅一样花,反正都是流浪,如今尚无一定去处,走到那里就算那里!”   “万一毒瘾发作。前辈能熬得过?”   “我……”   “前辈现有药丸的存量,尚可维持多久?”   “大约二十多天。”   “假如前辈有决心戒毒,在下可送前辈到某一地方去戒毒格,前辈可信得过在下吗?”   幻刀眼中立时有了希望的光芒。“当然信得过公子,如真戒除,公子不啻是我再生父母!”   “前辈言重了!在下立即替你安排。”   沈野于是招来塞外飞龙。“请龙老即刻护送朱前辈至我大哥处。派遣适当人员送往京师,交由药王老前蜚治疗,路上必须化装,以免发生意外。”   塞外飞龙恭声应是,俟观战的群雄全部散去后、即替幻刀化装告辞而去。   七星山庄的人一直在旁耐心等候,此刻见沈野等准备动身回返府城,七星剑带着子女及众人快步过来,命子女向沈野叩谢救命之恩后,并向他致歉赔罪。   沈野对七星剑本就无仇恨之心,严格说起来七星剑还是受害者,因此他也真诚地以礼相待,并与追魂笔及昊天神剑见礼后,殷殷道别。   二更正。   平安宾馆后进独院,灯光仍然明亮。   酒狂师徒,地府双魔以及凌寒波等四女,在沈野上房外品茗。   凌寒波不时抬头望望窗外,神情焦急。   黑魅见状不由暗笑,轻声地道:“别急嘛!现在才二更正,至少还要半个时辰,他才能回来。”   凌寒波仍未释然道:“那个郁红绫真是皮厚,老缠着他不放谁晓得她是否假公济私?游湖也用不着一定要在夜晚呀!”   “你这应当懂了。”酒狂邪笑接口:“夜间游湖才有情调嘛。伴美姬游山水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这才是最高享受!”语罢,拿起酒葫芦咕噜地喝了口酒。   “你算了吧,你整天泡在酒缸里,居然会懂得情调与人生?”   二魔王雷挪揄地说:“要是你真的懂得、也不会被妙手仙婆追得亡命而逃!”   酒狂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像见了鬼似的跳起惊叫:“你……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江湖上几乎没人烧得,你究竟是谁?”   “我叫王雷。是主人的仆从呀!你怎么那么健忘?至于我为何晓得这件事,你将来见到她后就会明白的。”   “谁向你现在那个什么鬼仆从了,我是问你的真实身份。”   “我看你还是不要知谊的好,否则会增加你心理负担。”   “笑话,老酒鬼一生不欠别人什么,会有什么负担?”   “好!”王雷缓缓地念道:“宁在阎罗十殿转,别见地府双魔面。”   “什么?”酒狂的酒似乎也醒了,张口结舌地指着王风王雷两人:“你……你们是铁凰山地府谷的地府双魔!是妙手仙婆的同门师弟。”   “地府双魔早在六年前死在地府谷了!”大魔凄凉地道:“现在的王风王雷只是公子的仆从而已。”   “老天!老酒鬼终日提心吊胆怕遇见你们师姐弟三人,想不到却鬼使神差地偏偏撞在一起,真是走了背时运!”酒狂的神情就像斗败的公鸡。   “楚兄,你与家师姐之间的纠纷,我兄弟不敢置问,也不便表示意见,你又何必像见了鬼一样呢!”大魔笑道。   凌寒波十分惊讶道:“原来王大叔及王二叔是威震武林的地府双魔!家师曾提起过你们的名号,想不到晚辈有缘在此见到你们。”   “令师是谁?”大魔笑问。   “家师人称巫山神姥,说起来我们还是邻居呢!”   “我说呢,你年纪轻轻怎会就荣任鹰扬卫的副统须,凭独孤老鬼那几手鬼书符,怎么也调教出你这种人才,原来是神姥的门下,令师好吗?”   “家师身体仍然硬朗,目前正在潜心修道,但脾气仍然火爆如昔。”   “喂!老魔。你兄弟又怎会成了小伙子的随从呢?”酒狂又恢复了狂态。   “六年前我兄弟被好朋友出卖,先暗中下毒,再勾结一大帮牛鬼蛇神。里应外合杀人地府谷,正在危急之际被主人相救,从此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办事!”大魔淡淡地述说,但却掩不住双目中的怒火。J“有你们这两个老凶魔作小伙子的保镖,难怪他办起事来无往不利了。”   “保镖?你未免太抬举我兄弟了,主人会用得着我兄弟作保镖?他还嫌我们是累赘呢!所以经常将我们兄弟留在宛平老家自己一个人在江湖遨游、”大魔苦笑说。   “那大概是小伙子孝心可嘉,将你留在老象保护家人。一静不如一动,总比在江湖奔波强多了!”酒狂自以为是地说。   “鬼的一静不如一动。主人的家还用得着保护?老太爷一个指头可以叫人死一千次,还有那些子侄都身怀秘技的超等高手不然紫禁城里那位皇帝会对他家又敬又怕?”   “那你兄弟对他的底细是非常清楚了,可否说与老酒鬼听听,尤其是他另一个身份,究竟是那位诸天大菩萨?”   “你这酒鬼不存好心,是想害我们兄弟呀!未经主人允许,随便乱说,主人不剥了我们的皮才怪!拜托拜托,你好心些。   咦!你怎知我主人有另一个身份?”   “那夜他不是曾向总督说,如果那位敢用圈套套牢他老爹,他将以另一面目毫无顾忌地冲入紫禁城,杀他个血流成河!我没记错吧?”酒狂得意地说。   “那你自己去问他,我们是不敢说的。”大魔懒洋洋地说“他是个小滑头,他会说?”酒狂转向两女:“你两小丫头是否知道?”   “鬼才知道。去年在郑州我还以为他是个江潮三流的混混呢!”   还被他暗中破坏了一笔买卖,月前在此重逢时适逢华山三煞剑被整,才知道他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我怎会知道?”黑魅气势汹汹地说。   “我也不知道,在下之前只听说过威武侯沈中宇,那是皇上颁布的诏书周知,朝廷及方面大员的,来此后才获悉沈侯爷原来就是他。   据说他第一次去督府是在夜间,他为避人耳目,曾经以另一面目出现的。   那夜擎天杵随侍总督在书房批阅公文,沈大哥闯入时,擎天杵见到他好像遇见鬼似的,事后据说全身的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呢!”   “那这样说擎天杵宋其应该知晓小子的身份呀,你不会去问他呀!”酒狂问。   “那个大胡子嘴上象是贴了封条一样,一问三不知。我也曾向过那夜当值警卫的督府卫士及龙骧卫勇士,他们都推说不知,我有什么办法呢?”凌寒波泄气地说。   “还有一个办法,波伴你有机会可问问总督李大哥。”黑魅想到这个妙主意。   “李大哥怎敢说。你难道没有看到那晚在此室时,沈大哥说一句他要赴京在嫂子面前说什么,李大哥就哧得面色都白了他一定有什么柄落在沈大哥手中,所以才怕得要死!”凌寒波表示无望。   “哈哈!二座不由笑道:“这件秘密我倒是可以透露于你,那是……”二魔笑着将他们在督府开玩笑的事说了一遍。   众人都听得哈哈大笑,想不到总督也是会怕老婆的。   “有了!”黑魅像发现至宝似地娇叫:“波妹,我们也去要挟大哥,如果他不肯告诉我们,我们就去嫂子面前烧他一把野火。”   “妙啊!”酒狂大喜道:“韩姑奶奶你这招高明!找老酒鬼举双手赞成。”。   “可是……万—沈大哥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凌寒波担心地说。   “你别被他那鬼样子哧住了,那是他对敌人故意装出来的,对我们他不会的。”   再说你如果现在每一件事都百依百顺地听他的,保证你以后有得哭了!”黑魅以权威的语气教导她。   蓦地窗外传人一声冰寒的冷笑,微风飒然窗户自开,一个戴银色面具的青衫人突然幻现在室中,他满身鬼气地位立不动,仅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凝视各人。   “报应使者!”黑魅惊叫着拉住凌寒波的玉手急退至墙边,一声剑吟长鞘出剑,神情紧张。   凌寒波变随声拔剑出鞘。   酒狂及訾小乙的反应变非常神速,随手抓起桌边的青竹杖横在身前,虽然神色紧张,但仍带着疯癫的语气问道:“阁下不是为着老酒鬼而来的吧!我老酒鬼平生虽然疯疯癫癫,但却未做过亏心事,纵与别人有小仇怨,也用不着你这位大菩萨出面呀!”   报应使者公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转到两女身上,黑魅一看他那如电的光芒,心中不由一阵颤栗。   凌寒波倒无强烈的震撼,因为她根本未听过报应使者的名号。   地府双魔这两个威名赫赫的老杀才,居然坐在椅上惊呆了,不晓得起身应变。   “本使者是来找这丫头的”报应使者嗓音怪怪地指着黑魅道:“她去年在郑州不问清底细就接下一棒买卖!破坏了杀手行业中的规矩、因此,我是来清除败类的。   黑魅一想起郑州的哪件事就觉得满肚子委屈,先是被沈野破坏了买卖,后又差点丧身在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二、三的十方游僧与飞熊手中,要不是被沈野所救的话,必无法幸存了。   她突然消除了恐惧感,挺一挺酥胸道:“这件事不能怪本姑娘,本姑娘也是受了中间人的骗,不但没得到花红,而且几乎丧命,我一肚子急气还没地方出呢2既然你找来了,本姑娘只好认了。   虽然你是咱们这一行的超级高手,但本姑娘却不甘束手。你看着办吧!”黑魅一副女光棍的味道:“但是本姑娘希望你能遵守自订的规矩,不可牵涉到在场其他无辜的人”   “这是什么话?韩姐别怕,见者有份,咱们就联手斗他一斗”   凌寒波跃跃规劝。   “哈哈!老酒鬼已经活了六十多岁了,纵使死了也不算短命!丫头们,咱们就斗斗这位天下最强悍、最恐怖的杀手吧!”酒狂也豪情万丈地说。   报应使者无视于他们的言语行动。继扶冷笑道;最不可原谅的是,你们这些专挖别人背秘密的恶习,达不到目的,居然要去京烧野火!岂不是要害死那位总督吗?因此,我要好好地教训你们。”   酒狂及两女一时听得呆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报应使者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一直呆坐在椅中的双魔这时始起身,向报应使者恭身施礼“主人辛苦了,咱们已翘首等待了两个更次了。”   哈哈一阵大笑,沈野取下了银色面具。   “好啊!你害得我们好惨!”黑魅第一个冲上去拉着沈野的臂顿足不依:“你要赔偿我们的报失!”   凌寒波虽然也跟着上去,但她比较文静,不像黑魅那样用火辣,她脸红红地埋怨道。”大哥,你也真是的,把我们哧得好惨,看楚老爷子在拿酒出气呢!   黑魅目标又转向地府双魔:“两位大叔真是老滑头,居然沉得住气,一声不吭,害得我紧张得出了一声冷汗,你们也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一定赔,一定赔。”大魔连声应诺。   沈野问酒狂笑道:“前辈莫非在生在下的气?”   “你一来就与那丫头腻在一起,那里会想到别人。   那丫头只不过流了一身汗而已,我的宝贝徒弟还哧得尿了裤裆呢!你我怎么说呢?”老酒鬼毫无顾忌地说。   老酒鬼一番口不择言,顿时红了四张脸,那是凌寒波及黑魅主婢等四女。   沈野马上向酒狂陪不是,并保证给予小乙适当的补偿,同时对酒狂笑道:“前辈不是一直想挖我的老根吗?所以干脆自己表明,免得你老是在王氏兄弟身上打主意!”   “但你那表明的方式未免太那个了,你知道我酒鬼伤了多少元气吗?想起来就该怪那姓韩的丫头,出了个什么上京师放野火的馊主意!还是凌丫头本份可靠。”酒狂仍然心有未来甘地怪这怪那。   黑魅可不是省油的灯,美目一瞪:“老爷子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呀!当我担出这个馊主意的附候,你还说议举双手赞成呢!怎的又怪我?”   大魔见老酒鬼在怪别人,不由挪揄道:“老酒鬼住不要怨天尤人了,追根究底是你自作自受。   谁教你爱采管闲事的,就拿你拼命挖我兄弟的老根来说吧!结果如何?结果是挖出了家师姐的事来。   后来又拍我主人的根,也被你挖出来了,却挖出了一身冷汗,所以你要怨的话,只能怨你自己了!”   “好好,算我强倒楣,谁教老酒鬼师徒不是你们一家人?老酒鬼今晚认了!”酒狂无可奈何地说。   沈野笑了笑,转变了话题:“今晚这一趟莫愁湖之行,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仍然怀疑沈野与沈中宇可能是同个人。”   “怎么说呢?”酒狂秆问。   “她们利用我与幻刀朝阳坪之约,在中途设伏,原以为可将我埋葬掉,至少也可使我受伤。万一我能渡过那一关,亦难在宇内三仙的道术下幸存。   所以她约比候爷今晚游湖,万一侯爷失约,那就表示他与沈野是同一个人。”他喝了一口茶:“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朝阳坪一战三仙伤身逃逸,沈侯爷又如期赴约,因此她仍然是一头雾水。”   “这样说她对主人仍未消除怀疑!”大魔说。   “是的,所以明天请小波和小娜去督府一趟。在两卫中找一位身材面貌与我相似的勇士来此,当我以侯爷出现时,他就化装成沈野照常活动,以消除她的疑虑。”   凌寒波点头道:“此次南来的鹰扬卫勇士都曾接受过易容化装训练,其中有两人可堪称为宗师级人物,小妹可征调一人来此,再物色一位面貌身材与大哥出近的人选,以作为大哥的替身!大哥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沈野沉思了一下道:“还有一件事应该事先做好预防。。   以候爷的身份搭乘督府专用马车自都指挥使官邸返回镇江我都是在郊外溜下马车恢复沈野的身份后返客店。   假如对方是有心人,如派人在督府附近监视,必将会揭穿这种把戏。   因此,请告诉大哥,如果可能的话在督府亦应该找一个我的替身,如此一来,就可谓天衣无缝了。”   大魔考虑到赴督府途中二女的安全问摆,于是请示主人准老二于明天陪两位姑娘同往,以便途中有人照应!”   沈野同意大魔的建议,并嘱两女在途中务必要听王雷的,以免发生意外状况。

   第八章 独门绝活


  

  

   第八章 独门绝活

这世间是弱肉强食的天下。   江湖人是先天的悲剧性人物,不管你是谁,只要踏入江湖一步,一生一世都得在名利场中打滚,绝大多数的人都跳不出酒色财气四堵墙,都得受七情六欲的支配。   出家人亦摆脱不了七情六欲,想成仙成佛就是欲的一种,四太皆空谈何容易!   府城西北的下关,它的城外有座翠竹寺,是南京五大名寺之翠竹寺的僧人约有六、八十名,大多是中年以上的人。   这些和尚的身上大多带有酒肉味。   住持无尘大师,白白胖胖,满脸油光水亮,身上不但有酒肉味而且更有铜臭昧,天生的一双势利眼。   但当地的仕绅们居然称他为有道高僧,这得归功于都指挥使陆大人的知遇之恩。   都指挥使的夫人据说信佛极为虔诚,在官邸建有一间佛堂,长年礼佛足不出户。   无元尘大师十天半月就往都指挥使官邸跑,为夫人讲佛法。   无尘大师或许是真的读了几卷真经,所以说起佛法来天花乱坠,盖得别人一楞一楞的。   都指挥使夫妇称无尘大和尚为有道高僧,当地仕绅门哪能不跟着起哄,简直把大和尚捧上了天,几乎把他看成活佛在下关,谁敢过问翠竹寺的事?尤其不敢过问无尘大和尚的事。   其实出家人的俗务本来就不多,谁会闲得无聊去过问?   住持是一寺之长,有自己的静室禅房,禅房位于经楼的一隅,是全寺最清静的地方。   全寺最少人走动的地方就是经楼,和尚们几乎天天为人做法事,赚香油钱要紧,那有工夫去读经?   何况那些佛经的字音字义,既涩口又艰深,能念而又能懂的和尚,真找不出几个。   也许无尘大和尚能念得正确又能懂,因为他不时到经楼走动,至于他是否去读经,外人就无从知悉。   一艘内河航行的小型客船靠上了岸,旅客在纷攘中涌上码头。   沈野穿了一身青长衫,提了一只小包裹跳上了码头,疾趋下关城外的渡口集。   渡口集是下关城外自然形成的小市集,通常不在下关办事的旅客,宁可在渡口集的客栈落店,也不愿进城投宿,因为在外比较不受拘束,有事进城也方便。   沈野在集内的临河客栈投突,洗漱毕换了一袭洁净的青长衫,先在市街走了一回圈察看情势,随即折向翠竹寺。   翠竹寺就在渡口集的东南角,寺对面是市街,寺本身占地很广,大雄宝殿是附近最雄伟、最引人的建筑,因此寺前形成一条市街,不像是佛门净地。   沈野先在寺四周走了一回,凭他走了多年江湖的经验与见识,形势便一目了然,这就是江湖人所谓的踩盘,准备工作事先必须做得完善,办起事来就会得心应手。   他回到寺前的小市街,买了一些香烛,随着其他信徒进寺,装模作样地参拜三宝一番。并随众香客跟着知客僧在各处浏览。   这才施施然返回客栈。   傍晚时分,落店的旅客渐多,店中十分忙碌。他所住的三进院客房,掌灯时分便已客满。   三进院不规则地建了十余间上房,不像前面大院那么嘈杂。   旅客大都携有内眷,照料的店伙有一大半是妇人。   在他的隔邻有座小食厅,供上房的旅客进膳。   食厅的格局是三段式的,每段设六桌,东首六桌没有食客,他占了近靠窗的一桌。   一位大嫂送来了两壶酒,四式下酒菜便自行离去,替其他旅客张罗。   喝了一两杯酒,一位店妇领了一位美艳女郎及一位年约十三四岁的娇美小姑娘,两均穿鹅黄色衣裙,小姑娘的小腰肢间佩了一把装饰华丽宝光四射的短剑,两女在他的邻座就座。   香风满卒,灯火生辉。   他暗中喝了一声采,好一对明艳照人的娇娃。   在感觉中,知道两位穿鹅黄衣裙的女郎在看他,但他却一真低头吃喝,装作不知。   香风又起,又先后进来了五位少女,但好象不是同伴。   沈野一怔,好家伙!似乎天下间的绝色美女,今晚在渡口集的平凡客店内聚会啦!   先头三位少女在他的左侧一桌落坐,但只有一位年约二十岁左右,穿紫色劲装的佩剑少女就座,其他两位稍年长的绿衣姑娘则在两旁侍立。   两位绿衣少女也穿劲装,并佩了剑,带了百宝囊,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两位侍女。   跟在后面进来的两位,也是一主一婢。在穿着打扮上一看就知。   主人穿绿色衣裙,小腰肢也佩了剑。穿衫裙虽然没有穿有劲装富有英气,但却显得更具吸引人的风华。   这位少女的面貌与紫衣少女同样出色,但眼神没有紫衣少女锐利,樱桃小口也流露出笑意,一看就知是性情相当随和,大约亦在二十岁左右。   果然不惜,主婢俩是同桌进食的,年纪相着的待女在下首入座,不像主婢,倒有点像姐妹。   紫衣少女进来时,曾以锐利的目光瞥了他一踉,就不再理会。也许他的打扮像个平凡的士子,引不起武林女英雄的注视但她却在进食时,不时留意翠色衣裙少女的举动,眼神很复杂,可看出明显的敌意。   同性相斥,才貌超绝的女性,表现得最为明显,对与自己才貌匹敌的同性,心中必定不自在。   沈野是局外人,他知道,假使他有任何引人注意的举动就可能引起麻烦,因此他乖乖地进食,目光尽可能留在酒菜上假如他多看对方一眼,很可能引起另一方的炉意,骄傲的姑娘们,发起脾气来是极会找理由的。   互不相识,相安无事。   一阵脚步晌,进来了两位英俊的年轻劲装青年。   平衡的局面,立即打破。   “哦!真巧,又碰上啦!”领先那位剑眉高挑,虎目精光暴射白色劲装佩剑年轻人,向紫衣少女含笑打招呼:“司徒姑娘想不到也来到下关?幸会幸会。”   另一位穿蓝劲装的英俊年轻人,目光却落在邻桌翠衣少女身上,眼中涌起喜悦的光彩,目不转睛的看呆了!似乎早已忽略同伴的存在,不理会同伴向紫衣姑娘打招呼。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穿紫衣的司徒姑娘冷冷地回报对方热情的招呼:“下关又不是你林家的后院,不许外人进入。”   “唷!司徒姑娘的火气好大,生谁的气啦?我林景祥可没招惹你生气吧?”白衣年轻人不介意,依然笑吟吟地说:“在下的熊耳山庄在河南熊耳山,与南京下关相距数千里,就算家父有翻天覆地之能,也不可能把下关移作后院呀!何况熊耳山庄仅是名列天下五大庄之第三庄,比不上令尊的华阳山庄名列第二庄呢!”   话中有刺,这位年轻人林景祥原来是骄傲自负的人,虽然在骄傲的绝色少女面前,仍然不肯低声下气。   沈野心中大感意外,同时心中亦大喜,想不到自己欲找的对象,居然会在此无意相遇。   华阳山庄名列天下五大庄的第二庄,自庄主子母剑司徒嵩去世后,就由其遗孀华阳夫人接掌庄务,由于经营有方,实力比其夫在世时强大得多,似隐隐有直追第一庄太湖山庄之势。这位紫衣少女就是华阳夫人的掌珠司徒玉凰,一代女强人的千金,难怪气势不凡。   熊耳山庄名列天下五大庄第三庄,庄主天罡剑林昭廷为天下五大剑客之一,据说他的武功已超过第二庄的前庄主司徒嵩,甚至直追第一庄庄主昊天神剑谢世超。   但因他刚愎自用,行事乖张,德行不及才能,所以排名第三,这是他始终耿耿于怀的。   他知道自己己无法突破既成的事实,所以极力培植他这位绰号雷霆剑客的独子林景祥,希望他能重振熊耳山庄的声威,使山庄成为天下第一庄。   据说这位雷霆剑客除了承袭家传绝学外;并另有很高明的师承,因此他的真才实学可称超尘拨俗,在年轻的一辈来说,可称顶尖人物。   为了发展实力,他在江湖上积极造势,凭着一身超绝的武功,威胁各地豪强投向熊耳山庄。本着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的原则。对凡不愿投效熊耳山庄的豪强,就以雷霆手段予以铲除立威。   江湖上前曾传言,他与某秘密组织有勾结,因此江湖朋友见了他,都敬鬼神而远之,好名好利好色是这位熊耳山庄少庄主的嗜好与特色。   两个门第高高在上的男女,在这小客店中碰头,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   有沈野加入,没事也会有事。   他的眉梢眼角党,出现了肉食兽类觅食时的特有光芒。   司徒玉凰对雷霆剑客本来就没有多少好感,她对一个好色的男人不感兴趣,她是一个眼高于顶,具有独占性的女人,受不了好色男人拈花惹草的坏德行,因此雷霆剑客虽然风流倜傥才华绝世,仍然难获她的好感。   雷霆剑客这一串带剌的话,引发了她的怒火,两个眼高于顶的人碰在一起,势必发生无可避免的冲突。   “华阳山庄名列天下五大山庄的第二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成就。”司徒玉凰也用带剌的活回敬:“自从家父过世之后,华阳山庄等于是没落了,就差一点没有除名了。   倒是贵山庄雄心勃勃,在下遨游江湖涸,带了一大堆牛鬼蛇神耀武扬威,威胁利诱各地豪霸为贵庄效力,铲除不肯顺从的势力,事实上贵山庄的声威已比华阳山庄强出一百倍,业已登上了天下第一庄的宝座。   所以熊耳山庄的少庄主,就一而再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神气极了,有如……”   “有如公鸡向母鸡炫耀自己的威武架势及彩色的疏毛,”邻座的沈野突然冒出两句有刺的话。   传出两声忍俊不住的娇笑,是那位翠色衣裙及鹅黄色衣裙少女所发,两人都用纤手掩住樱桃小嘴,充满灵气的明眸笑意盎然。   在两个针锋相对的强者之间挑动是非,是十分容易的,只要向某一方瞪上一眼,就可以引发狂风巨浪。   沈野不仅是瞪上一眼,而且还投下一枚威力强大的炸弹。   翠色衣裙及鹅黄衣裙少女这一笑,就是引爆炸弹的引信,导火索。   雷霆剑客失去了耐性与风度,虎目冷电四射,杀机炽盛。   蓝衣劲装同伴本来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翠色衣裙少女身上。   这时却神魂入穷,转首向沈野注视。   “林兄,大人不记小人过。”蓝衣同伴急急地说:“犯不着与这种不知死括的小辈计较。”   “莫兄,你知道这小王八蛋说话有多难听?有多可恶吗?”雷霆剑客杀气腾腾地向沈野走去:“我要他后悔八辈子!”   沈野的话也惹火了司徒玉凰。   华阳山庄的女少庄主芳名叫玉凰,被他形容成母鸡,比凰不知低了多少级,简直是侮辱人嘛。她怎会不恼火?   “你怎么胡说人道?登徒子”司徒玉凰冲沈野冒火骂道:“不会说话就闭上嘴,没人认为你是哑巴,真是少见识,没水准。”   沈野是有心人,他准备将火点旺些。   “很抱歉,司徙姑娘,在下确是不会说话。”他站起笑吟吟抱拳陪礼:“只要你指在下是登徒子,在下可不敢当,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登徒子的,必须要具有条件才行,在下……”   霄霆剑客已到了他身边,左手五指突然粗胀一倍,弯曲如钩,抓向他左肩井,指爪未到,如山的潜劲已先行及体他陡然一惊,无名火发。   “你这混蛋好阴险,一出于就是恶毒的爪功”仓猝间,他左臂上抬,硬接一爪。右手拿起一碟菜,飞砸雷霆剑客面部。   劈啪声中,两人同时斜斜后退。他感到左臂一阵酸麻直撼全身。、“哎哟!雷霆剑客脸上菜汁四溢,眼睛几乎睁不开。   在暴乱中,穿蓝色劲装的莫兄,悄然出现在沈野身后,迎着急退而来的沈野背部,一爪抓出。   “小心背后1”穿鹅黄衣裙少女惊叫。   侧方亦同时伸来一双纤手,扣向莫兄的脉句,抓热半途而废。   同一瞬,沈野上身向前一扑,双脚凶猛地后踹。   惨叫声起,一踹的。   莫兄的右膝骨几乎被踩碎,砰然一声大震,身于跌出,背部撞在墙壁上。   左手扣向莫兄脉门的司徒玉凰,骤不及防,左胯被沈野的右靴擦过,要不是及时扭身闪避,必定被踹中,哧了她一跳。   一场暴乱发生得快,结束也快。   对面,雷霆剑客脸上的菜汁已被他用衣袖拭掉了,他目射凶光,满面杀气,手搭上了剑把。   沈野刚跃起身形,就看到司徒玉凰柳眉倒坚,杏目圆瞪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紧。   “啐!我帮你拦阻这个姓莫的偷袭鼠辈。”她气势汹汹:“你是这样谢我的?”   “对不起,对不起!”他语意诚恳地道歉,他在仓促中用左臂硬接雷霆剑客蓄力进袭的爪功,已发现对方具有某种可怕的邪功:“在下以为……”   “以为我也是偷袭的鼠辈?”   “事出突然状况不明,才有此误会。司徒姑娘,在下己道过歉了”   “假如我不接受你的解释呢?”她似笑非笑地问。   他无可奈何地一笑:“就算我欠姑娘一份人情债好了,有机会我一定还给你!”   说完,他举步欲走。   一声鸣,雷霆剑客拔剑出鞘,迎面一拦,剑气森森袭人·”我们的事未了,你想走?”雷霆剑客咬牙切齿:“小辈,撤兵刃。”   “老天爷!你晓得你在做什么吗?”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这里是客店,你要在公共场所逞威风”   “哼!你……”   “纵使你不珍惜你自己的身份,也该为你们熊耳山庄的名誉着想!快拿开你这把连鹅都杀不死的废铁。”   所有的食客,全都惊惶地向这一面注目,几个男女店伙,躲在一旁发抖。   “林少庄主,本姑娘也认为你确实太过份了。”翠色衣裙少女正色在旁接口:“这里的人都是这间客店的旅客,在这里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传出去并不见得光彩,恐怕会影响少庄主的声誉呢。”   “你要管在下的闲事吗?”雷霆剑客不悦地问。   “我是目击的人,有权说几句公道话。”   “哼!你似乎很有自信。”   “理字当头,该说就说,与自信无关。”   “姑娘贵姓?”   “姓蓝。”   旁立的侍女哼了一声接口道:“家住山西吕粱山。”   雷霆剑客一惊,脸色一变。   “原来天下第一堡吕梁山伏龙堡的蓝姑娘,难怪敢管在下的闲事。”雷霆剑客悻悻地说:“有机会的话,在下必定向姑娘领教蓝家的剑道绝学。”   山西吕粱山伏龙堡在天下武林中的地位,是与五大庄相等,但堡主伏龙居士蓝田峰的武功造诣,却可比拟第一庄的庄主昊天神剑,甚至可能高出一筹。   五庄一堡,除太湖山庄与七星山庄是儿女亲家,不会发生磨擦外;其余的庄与庄或堡与庄之间,平时就互相排斥,勾心斗角,面和心不和。   雷霆剑客自然对一堡的蓝姑娘有成见。   “本姑娘初次出门游历天下,不想与任何人结怨,更不希望与任何人争强斗胜,但出了事决不怕事,理字当头不会退缩。”蓝姑娘这番话是含笑说的。语气却相当强硬。   沈野大感惊讶,看蓝姑娘笑容纯真,性情随和,原来外表看人是靠不住的;这位蓝姑娘内心却是坚强无畏,有强烈的自尊,与随和的外表截然不同,柔中蕴刚,颇不简单,是属于胸有城府一类人物。   他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天孤丹士将他的内心,锻炼成坚毅甚至狂野的典型,六年的江湖打滚,却使他的外表变成玩世不恭的型态。   在气质上他与伏龙堡的蓝姑娘同一类型,因此,他凭空生出意气相投的感觉。   “好,在下记住你的话。”雷霆剑客打退堂鼓。   他在刚才交手中已发现沈野是劲敌,再与蓝姑娘为敌岂下太傻?加上司徒玉凰也表示出敌意,今晚再逞强决难讨好,所以见机下台,说完收剑入鞘。   “我也记住阁下的威胁。”蓝姑娘含笑说,清澈的凤目中冷电一闪即没。   雷霆剑客却将沈野恨得要死,要他白白放过,万分不甘心。   他收剑人悄后,左手自然乘势抬起,一缕淡淡的灰影射向对面仅隔一丈不到的沈野。   距离近速度快,纵使是在大白天,也不易看清楚,何况是傍晚时刻。   沈野的身影突然一晃,便在面前失踪,却出现在他的左侧。   噗一声响,沈野右肘反撞在他的小腹上。   “嗯……”雷霆剑客抱腹急退。   “啪!”耳光声震晌。   “哎……”雷霆剑客惊叫,仰面摔倒。   脖了突然被一双脚踏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沈野将左手一伸,红润的掌心中有一枚暗灰色的怪扁针。   用两指拈起扁针在雷霆剑客的红肿左颊上磨来磨去,阴笑道:“白骨腐心针,三十年前人神共怒的混世恶魔血手神魔的独门暗器,江湖上盛传你另有师承,原来是拜在这个狗都不如的老凶魔门下,真替你们熊耳山庄增光!阁下,你两次向我偷袭,你怎么说?”   “饶……烧我……”由于脖了被踩住,声音走了样。   “你不声不响地偷偷射了我一枚毒针,我为何要饶你?我要砍掉你那双发射暗器的左手,你反对吗?”   “不要,不要砍我的手,那样会死掉的!”他急声地高叫,并将左手藏在身下。   “那就扭掉鼻子好啦,鼻子掉了不会死的。”沈野伸手指要扭他鼻子。   “不要扭我鼻子,你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陪罪!”他拼命摇头躲避伸向鼻子的手指。   “磕头陪罪也不饶你。而且我又不是你的祖宗,你向我磕什么头?”比田邪笑祖。   “那我就叫你祖宗!”他声嘶力竭地叫道。   食厅内又传出好几声忍俊不住的笑声。   “叫祖宗也不行……”   突然他侧转上身,抬左手五指微屈成爪,指掌突然变成烂银色,虚空比拟着靠在墙边的莫兄,嘴角噙着一丝令人心寒的冷笑。   与此同时,亦响起一声娇叱:“姓莫的,你的右手敢动一动,本姑娘就让你尝尝彩虹针的滋味,快松开右掌!”   那位穿鹅黄衣裙的少女美目瞪着莫兄,右掌微抬,指缝中有七彩亮光闪了闪。   他并非被彩虹针所镇,而是对沈野那一式虚空遥抓感到惊怖,虽然相距丈外,但那无形的劲道已及体生寒,怎敢乱动。   沈野见状收回掌势,手掌的烂银色也渐渐褪去。   那位穿鹅黄衣裙的美艳女郎,袅袅娜娜地向沈野走近,一双水汪汪的媚目动人心魄,好艳、好媚。   她的美是迫人的,吸引人的,令人无法抗拒的,与那些羞人答答逗人喜爱的美,完全不同。   连司徒玉凰与蓝姑娘都有自叹不如之感。   他俏立在沈野面前,真有如仙姬临凡,水汪汪的媚目,透露出绵绵情意。万种风情。   她用悦耳的娇媚嗓音说:“公子可否看在贱妾的薄面放过这位少庄主?这种没有骨气的人、实在不值公子出手,以免污了公子双手。”   他没来由的心中一荡,赶紧收慑住心情微笑道:“在下本就没存心玩真的,只不过哧哧他而已,芳驾既出面说情,在下自当遵办!”他收回踩在雷霆剑客脖子上的左脚。同时将那枚接来的白骨腐心针丢在雷霆剑客身上“谢谢公子赏脸!”她媚笑低语,风情万种。   沈野的心情巳然平静,无畏地向姑娘平视。   这位丽人既像少女又像少妇,她的脸蛋及身段笑得令人想入非非,流露在外的风韵,极为诱人,是个天生尤物型的女人。   蓝色劲装的莫兄过来扶起雷霆剑客。   他左脸红肿,右脸苍白,不住地抱腹呻吟,英俊不群的形象消失无踪,活脱像条病狗。   他目蕴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道:“阁下贵姓大名?”   沈野冷冷一笑:“你不会自己去打听吗?你是否要找回场面?”   “阁下今日之赐,在下没齿难忘!日后一定回报。”他怨毒地说。   “非常欢迎你带着那些孤朋狗党来找我,在下这段时间都在南京地区活动,你随时都可找到。   不过话先说在前面,我希望你能男子汉般光明正大地来找我,不要在背后玩弄阴谋诡计;否则你将会后悔入辈子。”他冷冷地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我不想见到你们这副嘴脸,以免影响食欲。”   两人狠狠地瞪他一眼,狼狈而走。   中段的通道口,站着两位面色狰狞的青袍人,一直在冷眼旁观。   此时左面那位青袍人不由摇头叹道:“想不到平日心高气傲,被认为是这一代年轻人中顶尖风云人物的雷霆剑客,居然是卑劣的小人,没骨气的贱种,完蛋了,这小子真替熊耳山庄争光不少!”   食堂门口出现酒狂师徒身影。   “他本来就是这种贱种!”老酒鬼冷笑接口道:“为了活命,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叫别人祖宗算得了什么?就算要他去挖他老爹老娘的坟,他也会毫不迟疑找把锄头,高高兴兴去挖!”   沈野闻声回头,一见是酒狂师徒,立即双目一瞪:“你们怎会跑来这里?”   “是公子爷的两位侍女不放心,硬逼着我来的,我敢不来吗?”酒狂拉下一副苦瓜股,可怜兮兮地说。   “真是胡闹,大小事不分,你是长辈,田不能管管她们?”沈野生气道。   “公子爷,你又不是不晓得她们又凶悍又难缠。”酒狂仍苦着睑说:“老天爷,我敢管她们?她们不找我的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真是要命。”沈野只好罢休:“你们还没用膳吧!那就在此叫些酒菜进食,我先回房去等你们,有些事情要商量。”   说完就步向食堂门口,却着见那穿鹅黄衣裙的少女,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向他直瞟,于是笑道:“谢谢你示警及援手,再见。   小女孩。”   “鬼才是小女孩。”少女气得直顿足。   鹅黄衣裙丽人向酒狂招:“楚老爷子,还记得贱妾否?”   酒狂醉眼一睁:“老酒鬼再怎么健忘,也不会忘了瑶台仙姬符黛玲呀!你这位仙姬怎会降凡到这个小地方来?”   “我是带着小侄女随处走走。”瑶台仙姬信口说。   “令兄谅必也到了南京,好久没听到他的讯息了。”   “家兄目前停留在郑州处理一些私务,近日内可能会南下。”   瑶台仙姬答道,并转变了话题:“楚老与刚才那位年轻人好像很熟,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在一个月前与他在府城认识的,大家都是朋友,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但你对他好像有一点恐惧呢?”   “何止恐惧?简直是心胆俱寒呢。”酒狂说:“他像个鬼,鬼是无法捉摸的。”   “怎么说?”   “老酒鬼也说不上来,在南京许多牛鬼蛇神计算他,包括风神会那些血腥杀手在内,一个个都被他整得灰头土睑。怎么?你这位仙姬难道也想打他的主意?千万不要!”   “这么说刚才那位就是沈野沈公子了!”瑶台仙姬惊喜地说:“据说他在朝阳坪击毙了风神会的五护法追魂钩及翻天印,连玄功绝世的宇内三仙也栽在他手中,难道他真的会妖术?”

   第九章 妙手摘星


  

  

   第九章 妙手摘星

自朝阳坪一战后,沈野的名声身价直线上升至三十三天。   江湖中消息传递本就非常快速,加上人多口杂,消息几经转折,几乎是走了样,尤其是那些在现场目击的人,简直就将沈野视为神明!否则在斗场怎会有那些异象出现?尽管江湖上传诵者众,但仍有大多数人半信半疑,甚至不信,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怎可能击败宇内三仙。   酒狂一想起朝阳坪那场奇异的打斗。心中又不由升起一股寒流:“老酒鬼也是现场目击者,三仙与沈公子施展的绝对不是妖术,在炎阳高照的正午,妖术如何施展?”   正确的说那是道术,也是一种玄功,是一种御神大法,是人类已失去的先天本能,没有灵根慧性的人,永远不可能发掘出这种本能来的……。再说下去连老酒鬼也不懂了。”酒狂的语气仍有惧意。“他能在四五丈外,甚至在十几丈外眨眼之间突然就幻现在你身边。象具有这种能在白天将时间空间同时消失能力的人,难道不使你心胆俱寒吗?所以我劝你千万勿打他的主意!”   瑶台仙姬听了酒狂对朝阳坪那场打斗的情形,也是一头雾水;对劝她勿打沉野主意的建议,却未表示任何态度,但她那双媚目中却射出了热切的光芒。那种光芒究竟代表什么?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上房通常分内外间,外间可以当客室使用,雷霆剑客与莫兄比邻而居,两人在雷霆剑客的外间挑灯品茗低声商谈。   “小丫头的武功,比兄弟高出甚多,林兄,兄弟对付不了她,她手上的劲道可怕,手指尚未触到兄弟的脉门内劲先达。”莫兄不由摇头苦笑:“要对付她,你得另请高明,要不要兄弟替你设法?”   “暂时不要。”雷霆剑客自信地笑道:“真要用强,我自信还可以对付,问题是时机还没成熟。”   “林兄的意思是……”   “迄今为止,我还没查出华阳山庄的主力在何处,等有了头绪再作打算,线索全在小丫头身上。”   “林兄。你在浪费工夫。”莫兄大摇其头:“小丫头带了人遨游江湖,不过问庄务,沿途也不与庄内的人接触,你怎么查?再不改弦易辙,须防有人捷足先登。”   “莫兄的话似另有用意……”   “对,就是刚才那个小贼,他将是你莫大的威胁,谁敢保证他不是冲小丫头而来的?他的人才武功,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他不输你多少。”   “要不,小丫头怎会出手助他?显然对他已有几分好感。他将是你最强劲的竞争者。”   “这……”雷霆剑客脸色一变。   “熊耳山庄能与华阳山庄结成亲家,雄霸天下指日可待。”莫兄鼓起如簧之舌:“而令尊交游遍天下,华阳山庄的亲朋好友亦满江湖,只要登高一呼,有华阳山庄及其亲朋好友的支持,必定水到渠成。   林兄,良机稍纵即逝,你可别轻易放过了。以免后悔。”   “有道理,依莫兄之见……”   “兄弟当代为策划,以促其成。”   “小弟先行谢过,谢教良策。”   “林兄也请为兄弟促成蓝姑娘的事。”   雷霆剑客会意地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那是当然,莫兄”雷霆剑客拍胸保证:“兄弟当全力支持,进厅的第一眼。兄弟就知道你被蓝姑娘迷住了,一见钟情,所以有些失魂落魄,哈哈!”   “林兄见笑了。”   “该如何进行?”   “兄弟准备如此这般……”莫兄说出自己的妙计,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名与色连在一起,足以让世人争得头破血流。   “莫兄此计甚妙,不过兄弟意欲先解决今日受辱之仇后再进行。”   “当然当然,那小子是一个阻碍,不先解决了他,我们这个妙计说不定会被他破坏掉呢!”莫兄也附和地说。   “那小于究竟从何处冒出来的,为何以前都未曾听说过有这个人呢?”雷霆剑客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莫兄。   “之前兄弟也未曾听说过江湖上出了这么一位高手,看他处理事情的手法,却又不像是个初出道的人。兄弟倒是要好好挖出他的根底来!”   “我看用不着了,明天敝庄的四大金刚到达后,必可将那小子埋葬掉,管他是那个王八蛋调教出来的门人,反正这小子该死,害得我在司徒玉凰面前出尽洋相,想起就一肚子火。”雷霆剑客不由又恨又气地说。   “小弟我还不是一样,在蓝姑娘面前丧尽颜面,这个仇是非报回不可的!”莫兄也同仇敌忾地说两位难兄难弟似乎已预见到沈野身首异处了。   三更时分。   一个夜行人从翠竹寺的左侧越墙而入。   在不远处一座偏殿的廊牙下,隐伏着另一个夜行人,立即蹑在第一个夜行人身后,象个无形的幽灵。   无尘住持的禅房是一座独院式的苦行静修室,远离其他僧侣的禅房。   传出一声夜枭的戾鸣,一株大树下闪出一位僧人。   夜行人一闪即现,弹指三下。   “辛苦了,沿途顺利吗?”僧人低声问“还好,不曾发现有绝魂谷的人跟踪、长上在吗?”   “在。大概安歇了,你知道,参禅是很辛苦的,你进去吧!可能还醒着。”僧人挥手,重新隐入树下。   有人警戒,所以掸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万一有事,房内的人也便于迅速抢出应变。   无尘大和尚果然是醒着的,门外有人声,这位大和尚便已警觉起身,刚挑亮用灯罩掩光的油灯,夜行人使已启门而入。   禅房简陋,但大木床却设有华丽的寝具,与那些有道高僧大为不同,高僧们照例只有一席枕,一旁的矮几本来是读经用的,现在却摆着剩酒残肴。   和尚们午膳后就禁食的,而这里晚间却仍有酒菜。   高壮的无尘大和尚站在床前。下身穿一条鼻犊裤,上身赤裸,胸前刺青,刺着一双头上长角,尾巴很长的红色怪乌床上、侧卧着一个沉睡的裸女,妙态华陈,薄被掀在一旁,一无遮掩。   夜行人是个精壮的大汉,背上背有长方形包裹。   “见过星主。”精壮大汉向无尘大和尚抱拳躬身行礼。扫了床的裸女一眼,毫不动容,似是司空见惯。   “东西带来了?”无尘大和尚眼光注视着大汉背上的包裹。   精壮大汉立即解下包裹放在矮几上,松了一口气似的:“一切顺利,请星主过目。”   无尘大和尚看也不看包裹一眼,用责备的语气问道:“为何时间耽搁那么久,万一京师那边变了卦,岂不是功亏一篑?副会主那些手下,办事越来越差劲了!”   “星主有所不知。”精壮大汉申辩道:“妙手摘星虽然将玉屏风顺利偷窃到手,但却被绝魂谷及时发觉,派遣谷中高手一路紧追。   副会主怕暴露此地据点,因此派人知会妙手摘星,直接南下苏州,以吸引追捕的绝魂谷高手。”   东西则半途交由接应的人转送林家大院,由属下循水路送呈星主,所以在时间上就晚了些”   “哦!原来如此,等明天派人将东西送往京师交由对方代表收执后,也可了掉一件心事。”   你们有无幻刀朱执事的消息?”   “那天在朝阳坪被擒之后,及至姓沈的离开后,都在本会眼线的临视之下,但始终未发现朱执事的影踪,据白虎星主研判,可能已被姓沈的处决了,但事后在现场附近都找不到尸体。目前仍派遣眼线打探中。’”那就算了。天色已不早,你可在偏殿客房休息,明早再回去吧。”   “属下的船仍在码头待命,白虎星主明晨就要回功州,属下必须连夜赶回上河镇复命。“精壮大汉解释说。   “既然如此,你就走吧!”   “属下告辞。”精壮大汉抱拳行礼退出禅房。   无尘掩上门。走近矮几旁喝了两口酒,瞥了床上沉睡的裸女,挑暗灯火,罩上光罩,略一伸张手脚,这才满意的走向禅床。   刚要登床,蓦地灯光乍明。   和尚吃了一惊,倏然转身。身形下挫,站正时手中已多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矮几旁,坐着穿了灰色夜行衣,外系灰色披风的一个灰巾蒙面人。灯火已经挑亮,正在泰然自若斟酒,像是禅房的主人,态度平和毫无敌意。   “过来坐,毕竟你是这里的主人。”蒙面人指指对面的蒲团。   “床上的裸女不会在短时闻醒来,不必顾虑她听到你我的谈话,”   蒙面人人镇定从容,自信泰然的神情,把无尘大和尚镇住了,竟然忘记了目已有兵刃在手,忘了扑上先下手为强,甚至忘了发出警讯。   “你是谁?”大和尚的情绪稳定之后。冷静的喝问,并以目光注视着虚掩的房门。   “你不会认识我的,你也不要管我是谁。”蒙面人举杯喝了一口酒:“天杀的,你们风神会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佛门都利用上了。   看了你胸上的刺青,你该是风神会的朱雀天王,也就是朱雀星主罗!贵星座下所辖的袭杀小组回来的哪几个人都还好吧!   天杀的,他们在外拚死拚活,你却在此享受醇酒美人,一点都不体恤部属嘛!”   “你究竟是谁?怎知道那么多?”大和尚惊问。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些人都是被我射杀的,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原来你是沈野那小子!你实在不该来的,你将会后悔见到了本座。”   “你先别激动,我今夜来此是抱着和平的心意,除非你不以友好的态度相对,因此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怎么说?”   “自始至终,我对贵会的一切作为,从未过问,我不是以救人救世自居的菩萨,只要贵会不侵犯到我个人的利益,我是不会对贵会采取任何行动的。   可是贵会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施展阴谋突袭,我自问没有影响到贵会的任何利益,贵会为何不放过我呢?因此在下要了解原因何在?   假如你能给我满意的答复,今晚你是安全的,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沈野心平气和地说。   “假如你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呢?”大和尚反问。   “那你就会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当然也永远享受不到醇酒美人了!“沈野斩钉截铁地说。   “混蛋,你敢威胁我!’无尘大和尚怒骂。   “我从不威胁别人,我只是告诉你实话罢了。”   “本星主却是不信。”   “不信你就试试,但最好不要试!”沈野淡淡地说。   “好,本星主告诉你原因。本会的宗旨是,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本会曾数次找你人会及合作,均被你拒绝,因此不得已铲除你,因为你将会妨碍本会的利益,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你意如何?是否愿加入本会?”   “我如加入贵会,你们会给我什么职位?有什么好处?”沈野笑问。   “本会以第二副会主虚位以待,可说是二人以下,千百人以上。地位、金钱、美女要什么有什么,一旦风云际会,且可君临天下,总比你一个人在江湖混口食强上千万倍。”朱雀天王鼓起如簧之舌诱惑地说。   “好处倒是很吸引人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先答应。”   “什么条件?”   “贵会的会主是谁?”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   “那在下就不考成入会的问题了,连这么简单的条件你都无无法满足我!”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无法告诉你。”   “怎么说?”   “我连会主的真面目都没见过,怎知会主是谁?”   “你是风神会的四大星主之一,居然说未见过会主的真面目,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沈野不信地说。   “本星主用不着瞒你,每次晋见会主时、他都是戴黑头罩,怎会知道他是何人?别说是我们四大星主,就是副会主恐怕也未曾见过会主的真面目呢!   沈野沉吟了半晌道:“那你们的副会主是谁?你该知道吧!”   “这不是什么秘密,当然可以告诉你,他就是三十年前的老一辈名宿花面阎罗瞿笑天。”朱雀天王毫无顾忌地说:“你的问题本星主均已回答了,你是否同意人会?”   “我尚要考虑考虑因为我所提的主要问题尚未获得满意的答复。什么时候获得答复,我就什么时候答应入会!”沈野笑吟吟道。   “好小子,你原来是在玩弄花样!要不是会主交代吸收你入会为本会当前之第一要务,本星早就挂了你!”   朱雀天王虎目中杀机怒涌:“你再说一句不愿试试?”   沈野似乎仍然毫无警觉地笑道:“在下说的是实话,何曾在……”   刺目的光华如电,朝前疾剌,双方相向而立,伸手可及,这一匕势在必得。   沈野哼了一声,烂银色的左手硬接匕首。   当!一声,匕首应掌折断。   银光闪闪的右掌乘势切入,直劈朱雀天王的胸腹。   噗的一声,如击败革,朱雀天王应声而飞,跌至墙角。   他斜躺在墙角,满嘴喷血,脸上充满惊俱神色,嘎声低呜吟“银魔手!老怪物的傲世绝技……你……你是报应使者,请补我一指……我不怪你!”   银魔手手至柔至刚,柔可粉碎丝绸,刚可断裂金钢,朱雀天王此际的骨脏业已由烂成一团,生机已绝,所以要来沈野补他一掌,以减少死前的捕苦。   朱雀天王是风神会四大星主之一,也是四大星主中最凶残的星主,阴煞魔罡已达炉火钝青。   纵使以佛门降魔绝学达摩禅功向其一击,亦难对其造成伤害。   沈野在获知他是朱雀天王时,即已提高了戒心。他很清楚阴煞魔罡的威力。   虽然他在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与朱雀天王鬼扯,事实上早巳暗中凝聚真力,所以当朱雀天王以魔罡御匕发起突袭时,即以银魔手反击得手。   他缓步走近朱雀天王,俯身问道:“你们将玉屏风送交京师何人?”   “那只有副…副会主……一人知道…请补我一指…”   沈野叹了一口气,出指虚点他的心坎。   将玉屏风搭在肩上推门出室,飞身掠上经楼。   片刻,自经楼出来时,身上又多了两只大型包裹。一振双臂,掠空而逝。   那被点睡穴在禅床上的裸女,居然自动起身,边穿衣衫边自语:“银魔手……报应使者……好险!”   临河客栈,三进院靠东的上房内。   雷霆剑客正在接见一位黑农人,宾主间意见似乎相左,因此气氛并不十分融洽。   雷霆剑客沉声道:“当初协议时,贵会答应不干涉在下的任何私人行动,如今却出尔反尔,贵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少庄主请勿误会,本会组对无意干涉你私人的任何行动,只是希望你暂缓对华阳山庄的司徒玉凰采取报复而已。   目前咱们共同的敌人是沈野那小子,他不但已阻碍到本会的发展,亦已妨碍到少庄主的利益;你难道忘了他加诸于你的侮辱?   假如你先不摆平他,纵使你将司徒玉凰弄到手,他仍然是你未来的祸患!”黑衣人阴笑说。   一提起那天在小食厅被沈野痛揍的事,雷霆剑客就怒火中烧。   “谁说我忘得了那小狗对我的侮辱?我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告诉我那小子现在何处,我绝饶不了他!雷霆剑客咬牙切齿地说。   “他已返回南京府城的平安宾馆,据说他手下有好几位随从,你去打听一定可找得到的。”   不过那小子身手高绝,你要好好地考虑下手的方式,否则打蛇不死反成仇,那就后患无穷了!”   “其实那小子并不怎么了得,只是手快而已。   本庄的四大金刚及其他高手巳陆续赶往府城,我会好好回报那小狗的。”他毫不睑红地说。   黑衣人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本会致送少庄主的一千两银票,供少庄主在南京活动使用。   俟少庄主到达南京府城后,本会将会派人与你联络,商讨各项行动细节。”   他将银票置于桌上,长身而起告辞出房。   雷霆剑客手执银票,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面色瞬息万变。   位于北大街的金陵镖局,为南京规模是大的镖局。   自晌午起,镖局内之气氛似乎有异往常,原来在门口招呼客户的伙计换成了镖师。   后进院内厅,总镖头金刀司徒燕召集副总镖头摩云手剑三全,以及五位镖师正在议事。   金刀咳了一声,清一清嗓子道:“老夫刚才在布政司衙门与来自中都的专使见过面了,整个构想是;将那批由中都商贾乐捐赈灾金二十万两银子,先以陆上运至南京,再由南京顺江下放至武昌,在武昌购妥粮食后,仍以水运至陕西灾区。   布政使施大人坚持将由中都至南京的陆上运输以及南京至武昌的水上运输,委托本局护送。   另外考虑到长江水寇猖獗,在南京到武昌这段水程,特协调陆都指挥使同意派官兵支援,协助本局随船护送。   这趟缥风险非常大,因为中都那边风声已走,闻风而来打这批银子主意的牛鬼蛇神已为数不少。光是府城里外的客栈及可住人的地方,均已住满了许多身份不明的人物,只是不晓得他们在何处下手而已。   无论是站在本局的声誉或立场上,以及基于施大人的面子。   这趟镖本局是接定了。下月中旬将由中都启运,尚有四十天时间可供部署准备,但时间愈长,风闻而来的人会更多,风险也相对提高。   老夫准备敦请亲朋好友拔刀相助,并请副总键头刘兄于明天北上,联络沿途的朋友照应。”   摩云手剑三分裂道:“这趟镖水路比陆路长,但水路因有官兵护送。劫镖者就要考虑到水上交通工具的问题,以及要冒着被抄家灭族的风险,所以可能性不大。   陆路虽短,但仍需七、八天时间才能到达南京,但由本局护送,劫镖者就没收有被抄家灭族的顾虑,而且也不需准备水上工具。   因此在下研判劫镖者在陆上下手的机会比较大。   在下奉命前往中都,沿途自当小心从事,并尽力办好总镖头交代的各项事情,务使镖银安全运达南京。”   “刘兄的分析相当正确,但咱们亦应考虑到意外的变化,当今天下汹汹,不怕死的人太多了,何况二十万两银子多么令人眼红?别说是官兵协助,就是天兵天将采押运,他们也敢冒死去抢劫!   晚膳后老夫要独自冷静地考虑一些问题,谢绝一切访客,局内一切事务由副总镖头负责,切勿打扰老夫。”   傍晚时分。   沈野与酒狂师徒自渡口集回到了平安宾馆。   塞外飞龙早已奉命前来客店等候。   沈野将装有玉屏风的包裹交给黑魅,道:“这是送给你的,你可要好好保管,最好明天就将它处理掉,以免发生意外”   “这是什么礼物呀,为何只送给我?波妹的那一份呢?你还是先送给波妹吧!”黑魅疑惑地说。   “波妹的那一份日后再说,你如不要,日后可别反悔,那将使你遗恨终身的。”沈野笑说。   “我才不信呢!”她接过包裹,边说边打开结头,首先出现的是黑色的檀木箱。   “啊!”她几乎不过相信自己明眼睛,惊喜得语不成声“这……这是你在……在何处找到的?”   “这是朱雀天王送给我的礼物。”沈野淡淡笑道:“我如早去一步或晚到一步,就得不到它了,你先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无损坏?”   黑魅您非常小心地打开木箱,现出一具折叠成四片半透明的玉屏,上面密密麻麻刻了许多小字,光泽柔和,镶制精巧,每片均以金环相扣。   光凭玉屏本身就价值不菲,何况上面刻有先人遗泽,难怪风神会命妙手摘星去盗取,作为与京师某大员勾结的礼物了。   黑魅几乎喜极而泣:“大哥,谢谢你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自从此物失窃后。家父母几乎废寝忘食地率人天涯追踪,老人家们如果知道此物已失而复得,不知有多高兴呢!小妹决定明天就将此物送交家父,你说好吗?”   “应该的。而且越快越好。风神会如果发现朱雀天王丧生,此物失踪,必将四出追查。所以你的行踪要千万小心,最好化装上路,以免发生意外!”   “小伙子!你刚才说朱雀天王已死了!是否是你的杰作?”酒狂惊喜地问:“这位朱雀天王是风神会四大天王中最凶残的一个天王,也是武功最高的一位。   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在两个月前,老酒鬼在湖广被该会的玄武天王率领一批杀手追得走投无路,只好像丧家之犬般逃来南京过后,一口怨气尚未消散呢!   想不到你宰了他的同伙朱雀天王,总算勉强替我出了一口恶气。小伙子,你是如何宰了他的?”   “这个家伙好阴险,居然以阴煞魔罡御匕向我偷袭。   好在我事先早有预防,给了他一记银魔手,否则那里会这么轻松地拿回这具玉屏风,外带两大包的珍宝金银。”   他将夜入翠竹寺的经过说了一遍,并将两大包裹的珍宝交给塞外飞龙:“这些珍宝暂存督府,日后作为赈灾之用。   内有少量使人上瘾的药丸,请送交京师由药王处理。   由朱雀天王化身为无尘住持经常赴陆炎奎官邸讲经一事,足可证明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是风神会中人无疑。   现在唯一需查证的是陆炎奎本人,他究竟是被胁迫的呢?抑或是原本是该会的成员,或是由那风神会派人乔装的?此事请督爷小心查证为安。”   “卑职遵命。”塞外飞龙辞别众人。会同在房外等候的属下离店而去。   凌寒波奇怪地问沈野:“你是怎么知道那位无尘住持就是朱雀天王?”   “是由幻刀口中得知的,他是朱雀天王属下的执事,当然知道顶头上司的身份与落脚之处。”   “你们等会儿再说好吗?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小伙子你还不快叫酒食来填五脏庙!“酒狂在旁大叫他正待叫二魔去吩咐店伙送酒食。   突然响起店伙的叩门声:“沈公子,有位客官要见公子爷!”   “哦!是什么人?’他拉开房门问。   “是老朽,打扰公子了!”来人竟是穿着绅士服装的金刀司徒燕。   “啊!原来是前辈!快请进。”沈野大感惊奇,并当场吩咐店认送酒食来。   “前辈大驾光临,不知有佝指教?晚辈尚未谢过那天暗送消息的恩情呢!”   “公子千万别客气,那天的消息其实是七星剑的子女所提供的,只是他们不便出面,故由老朽代转”金刀面色渐渐转为严肃:“今晚老朽是来援而来的,目前遭遇到一个大难题,拟请公子施以助力”   “前辈请说,在下对前辈—向尊重。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绝不推辞。”沈野诚恳地说金刀将受托护送赈灾镖银的事说了一一遍,并请沈野基于江湖道义,以及万千灾民,拨刀相助。   沈野闻言、沉吟不语,变无任何表情。   金刀心中不由一紧:“沈公子你莫非有困难?那老朽就……   “前辈请勿误会,在下既答应在先,岂有反悔反悔之理?何况事关系陕西千百万的灾民。在下是在考虑其他的问题,一时失态,让前辈见笑了。”   他立刻说明,以免金刀误会,同时转首问酒狂:“前辈对在下之决定,有何意见?”   “小伙子,只要你决定的事,老酒鬼不会有任何意见,要如何做,你交代一声就可以了。”   他又问地府双魔:“你们两个呢?”   “主人的决定就是我兄弟两人的决定。”   金刀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称呼与关系,心中疑惑万分。   凌寒波不待沈野开口,抢先道:“我与韩姐都听你的,不用询我们的意见了”,金刀见状,十分激动道:“沈公子及各位的侠情高谊。不但老朽铭感五内,就是那些灾民亦会心声膜拜……”   “前辈言重了,您再说下去在下会去脸红的”沈野又恢复了那种玩世的神情:“不过这趟嫖问题复杂。困难重重,纵使陆路能化险为夷,但水路必将出问题。”   金刀吃惊道:“公子为何有斯言,是否有所闻?”   “前辈不是外人,在下就交事情说清楚。”他正色说:前辈可曾预测到那些人会劫镖银吗?”   “老朽未曾想到此问题,不过府城最近到了许多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那些人中可能就有企图劫镖者。”   “前辈可知在下与七星山庄间的事,全是风神会搞的鬼吗?”   “老朽自目睹幻刀在七星山庄向公子刑求后,即不屑与他们往采,因此未悉个中的原因及至朝阳坪一战之后,七星剑亲自来镖局向老朽道歉,始知内。”   ““风神会的野心非常大,不但想雄霸江湖,并且还想当皇帝呢!”   因此,它以一种药丸诱人食上瘾后,即予控制运用,同时并积极广辟财源,充作造反军费,那趟赈灾镖银数目那么大,岂大是该会的最佳目标?”   金刀简直惊呆了。   “前辈刚才不是说南京至武昌的水路由军方派官兵协助护送吗?”   “没错。所以老朽不担心水路,只担心陆路那一段。”金刀说。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协助水路的官兵是否由都指挥使指派”   “是的”   “都指挥使陆炎奎早已食用毒物上瘾,而被风神会控制了如由官兵协助护送水路镖,岂不是引狼入室,换言之,等于将镖银送给风神会?”   金刀听得目瞪口呆,冷汗透衣衫“这……这是真的吗?老天!如果不是公子您的话,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期期艾艾地说。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有真凭实据。”沈野正色说:“在下刚才;沉思就是为了这件事,为了不使风神会的阴谋得逞,更为了千千万万的灾民,在下决定全力维护这趟镖到达目的地。”   “有公子一句话,老朽就放心了。”金刀泰然地说:不过如何能设法阻止都指挥使派官兵护送呢?”   “咱们不必阻止他派官兵,此事由在下来安排吧!当然有些细节问题必须讨论的。目前为时尚早,期间可能发生数变也说不定了,暂时不必管它。   现在咱们要做的事,就是要先设法了解那些可能企图劫镖的,贵局由于地缘之利,此事就请前辈负责。   再者,客店人蛇混杂,前辈虽日化装来此。但难免不被有心人看出真情。   因此,以后如需碰头,由在下黑夜前往镖局找前辈为妥。同时有关在下协助护镖之事,请勿泄于任何人,因为届时在下说不定是以劫镖者的姿态出现。”   “那就多谢公子费心了。”金刀感激地说:“为感谢各方朋友的义助,老朽准备将所得的护镖费二万两银子,捐作赈灾金,为灾区的民众尽一份心力,各镖师的花红,则由老朽的私蓄中支付。”   “前辈的义举必将得同道们的敬佩与喝彩。”   在下为响应前辈的义举,我们这里在座的拟共同捐出相当于二十万两银子的珍宝,以无名氏名义并同镖银运至武昌售卖后,充便利赈灾金,为陕西的灾民尽份心意。”沈野沉静地说金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听错了。   半晌才会过意来。“公子等人具有宽阔的胸怀,行善而不欲人知的高风,真是世间的大丈夫!”   “前辈不要将咱们形容得太好,这世间或许真有大丈夫,但绝不是我们这些人。”   金刀一怔:“公子的话老将不懂!”   “不懂最好!”他笑着说。   二更时分。   林家大院一片乌黑,静寂无声四条高矮不等戴灰头罩的灰影,飞越过高墙,登上前院屋脊,不言不动,像从地狱中出来的鬼魂。   良久大院内无任何讯息与反应。   为首的灰影发出一阵低沉的啸声,回荡在天宇以及大院中每个角落,好像鬼哭,闻之令人头皮发炸。   低沉的鬼啸持续了半盏茶时光,好像根本不需换气,显示发啸之人内力的深厚与悠长。   大院内仍无丝毫反应。   为首的灰影一打手式,偕身旁两个灰影跃下院中,迅即消失在厢房中。   不一刻,三条灰影自黑暗中的厢房中腾空掠上屋脊,向留在屋脊上担任把风的灰影喝走,随即投入茫茫的夜空中。   同一时刻。   平安宾馆三进院的院角,廊口、走道、院门口同时出现了   八名黑衣蒙面人,迅速冲入沈野等人所住的独院,每人双手齐挥,向四间上房投掷数十枚消魂弹。   留守在房内的訾小乙。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阵恶心欲吐。   他大吃一惊,不等他有何反应。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意识一阵模糊,向下一栽便失云知觉。   在昏厥前的一刹那,他记得曾听到一位少女的娇喝:“什么人?不许乱闯,你们……哎……的声音。   沈野的上房中,气氛一紧。   曾在渡口集临河客栈小食厅中出现的瑶台仙姬与一位中年仆妇坐在客位上。   酒伍在座相陪。   三个人的神色均忧心忡忡,六神无主。   “舍侄女符小蕙是来找沈公子的。”瑶台仙姬神色凝重地说:“贱妾正在内间洗漱,听到隐约传来多人走动的脚步声,一时心动。才出来察着,但晚了一步,舍侄女就不见了。”   “老酒鬼是临时起意去访友,特将小徒留下等候外出办事的沈公子等人。   返回房中后,发现四周上房纸窗破碎,满地烟尘,小徒却已失踪。”酒狂苦笑说:“依据现场满地烟尘的状况,来人是向房中投掷迷神药物后再进入掳人,而且必定是针对沈公子而来,令侄女,只是适逢其合,遭了池鱼之殃,目前……”   适时室外响起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   沈野,凌寒波、地府双魔等相继入室。   沈野现瑶台仙姬及中年仆妇在座,不由一怔。   瑶台仙姬立即起身施礼道:“沈公子,请恕贱妾冒昧地不请自来……”   酒狂抢着道:“小伙子,今在咱们可栽了,符姑娘的小侄女与小酒鬼均叫人投放迷神药物掳走了,所以符姑娘来此商量对策。”   他将自己发现的现场状况及瑶台仙姬听到脚步声的事说了。   沈野为瑶台仙姬引见过众人后,额头皱成了一线,去每个房间察看了一遍,返回自己房中后,面色更为凝重。   “符姑娘,在下觉得非常抱歉,对方却是针对在下而来的,令侄女小蕙姑娘的确是遭到池鱼之殃而被掳走。   目前急也没用,对方掳人后。必有下一步行动、咱们只好以不变应万变,此事在下必会给姑娘一个交代。”沈野沉声地说。   “公子不必如此说,在江湖上闯荡的人,生死荣辱均应自己负责,没有理由怨天尤人、要不干脆回家去享福,又何必在江湖上闯呢?贱妾暂且告退,明天再来打扰公子。”瑶台仙姬理性地说,并向众人施礼后带着仆扫出室而去。   片刻,沈野出现在右边院角的屋顶。   他暗中估计得不错,来人不可能全是轻功超绝的高手,即使是也不可能长期使用。果然不错,屋顶留有撤走的痕迹。   他是一个追踪的专家,马上找出负有重荷的人所留下的足迹,带了昏厥的人重量倍增,专家可以精确的分辨出来。   足迹延伸至十余栋房屋后。然后跳下小巷撤走的。   但小巷中的足迹又零乱,根本不易分辨,只好无功而返。   破晓时分。   店伙送来一封信函。   沈野拆开后,上面写了两行字::“欲知人质去处,今明两日三更正厅雨楼一晤。”既上款,也无具名。   他眼中。出现一种奇异的光芒,轻哼了一声,将信撕成粉碎。   同一时刻。   水西桥西南一里处的下江船行密室内,聚集了十余位精壮大汉。   密室内散发出令人寒粟杀气訾小乙倚在壁根下,衣衫零乱,神情疲惫,但双目依然放射出坚定的冷芒。   那位鹅黄衣裙的女孩符小蕙,则躺在墙角依然昏迷未醒。   十余名大汉均佩了刀剑,肃立在室内,仗乎在等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正常。   脚步声起,有人匆匆入室。   “怎么了?”是一个满脸横肉长相狞恶的中年大汉,向室内那个脸色不正常的为首大汉沉声问道。   “属下无能。”为首大汉惶然说:“避下等按计划埋伏,确定人都在房内后,才突然四面八方冲出投掷消魂弹,并即刻破门而入,却未免见沈小狗等人,仅捉到这个小鬼以及那个来独院找人的小丫头……”   “你们这些混蛋!饭桶!”中年大汉愤怒地大骂:“十一个只会吹牛的所谓江湖高手,监视四间上房而不知房内的人外出,居然有险说人均在房内,你要我相信吗?简直混蛋加三级。”   “属下……”   “你总不能说人都变为空气化走了吧?哼!”   “属下等发誓确实没有见到有人外出……”   “他娘的,你必的誓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中年大汉怒声责骂:“你们这些混蛋,平时吹起牛来惊天动地,办起事来却象—群乱鸦,等我问出了口供,如果情形不是如你们所说的,有你们好看的。”   中年大汉骂完了人,转身向訾小己道:“小鬼,你们师徒与沈小狗是什么关系2’“我已再三告诉你们了,我师徒是在客店的食堂中无过与他结识的,我们的确不了解他的底细。想告诉你也力不从心,除了你们将他捉住盘问外,我实在无法告诉你更多的消息,逼死我也没有用。”   “你师徒与他共住一家客店那么久,并且还到渡口集传话,居然说不知他的底细,你要我相信?”   你如不信,无可奈何的事。   我师徒这种人朋友品流复杂,那能有闲工夫去一个个查根究底?   何况姓沈的是个流粮人,老实说,这个人的名字是真是假,谁也搞不清楚,萍水相逢,谁也不会去认真的,何况我是一个小孩子。那能知道大人的事呢?”   “好,你再答我一问,昨夜沈小狗及你师父他们是什么时候外出的?   “家师是傍晚时外出访友,姓沈的那些人一直在房中品茗,根本未外出呀!”   中年大汉闻言。冷冷地看了室内为首的大汉一眼。   为首大汉被看得心中一跳,全身冒出冷汗。   “这个女孩子又是什么人呢?你们认识?”   “我在渡口集临河客栈见过她一面,但不知她是谁,与我师徒无任何关系。”   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被我们查出你有一句谎言,你就有得受了。”他向那为首的大江打了一个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的手式,匆匆出室去了。   訾小乙立即闭目养神,但室中人的动静,他却一清二楚。   三更天。   雨花台东侧的听雨楼屹立在夜空中,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人踪,仅能闻到出秦淮河传来若有若无的隐隐丝竹与歌声。   附近危机四伏,墙头,墙根,乱石堆,草丛,楼内处……共有二十多名高手布下重重埋伏,耐心等待应约的沈野。   期限是两天,今天是第一天。   假使沈野够警觉,今晚大概不会来,很可能事先加以踏勘,等了解状况后再正式露出。   楼东面的一段围墙,宽约十五步,墙头杂草丛生。   两个黑衣人伏在草丛里,如不接近至丈内,不可能发现他们的形影。   。蛰伏处距楼不足三十步,从楼上逃至墙头的人,一冲之下,恰好受到他们猛烈的猝袭。   这正是埋伏的最佳位置。可以完全监视听雨楼附近的动静。   可是,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楼的附近,面向着高耸半空的听雨楼,却忽视了身后。_偏偏有人从墙头接近,从最显著的方位接近。   接近的人在一身灰,俯伏贴地潜行,耐心与体力皆是超大的,逐渐接近墙头两个埋伏的人。   打击之快,有如迅雷疾风。人影扑出便已近身,一掌拍中一名警哨,乘机斜飞滚滑,贴勒住另一名警哨的脖子,再向下一伏。   刹那之间重归静寂,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故。   埋伏在墙下外围的另两个警哨,相距不足二十步,居然未听到任何声息,也许是秦淮河上隐隐的传来的歌声影响了听觉。   拖住两警哨的背领,挫低身躯,不徐不疾地沿墙头向北方拖了百十步,两警哨昏迷不醒像是死人。   远出埋伏区,灰影拦腰挟起两名警哨。像是携走两根毫无重量的稻草,掠走如飞,消失在墙北的夜空中夜空依然寂寂,好象未发生任何事故。   三更正,夜色阴沉听雨楼附近仍然危机四伏。   今晚是最后一天,埋伏的人,增加了一倍。   昨晚平白的损失了两个人,当转必须增强一倍实力。   楼东约二十七、八步远的墙头上,突然出现一个灰黑色的人影,突然得出人意料之外,象是突然幻现的幽灵。   灰色的夜行衣,灰色只露出双目的头罩,没带兵刃。   这人是如何通过外围的两道埋伏的?   楼下四周埋伏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蓦见来人像无重量的羽毛般飘下,现身在楼门前的大庭院。   立即有一组警哨现身,五个人四面围住了。   灰影真像个鬼,不言不动屹立如山,任由对方现身合围,对这些声势汹汹的人似乎无动于衷。   “什么人?”为首的人沉声问,与灰影相距八尺。   灰影没有反应。   “亮名号。”   “不必。”   “是沈野吗?”   “你们等的是谁?”   “那你是沈野了!”为首的人自以为是的说。   “你知道就好。”   “你来是……”   “你要与我玩对相声吗?我会无聊半夜跑来与你斗嘴皮子!快说,訾小己与那位小女孩在何处?”   “原来你已经知道……”   “废话,不知道沈爷会来?”   “昨夜你掳走了咱们两个人?”   “不错”   “他们……”   “他们死不了,但生死决定在你们手中。”   “你……”   “我不管你们抓那两个孩子有任何理由,事实上你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我与贵少庄主在临河客栈的小误会,是我与他个人之间的事。”   你们堂堂的侠义人士。居然公然在客店施放消魂弹掳劫无辜的小孩,视江湖规矩于无物,真是无耻到家。”   “本庄……”   “我对贵庄与风神会勾结的狗屁事毫无兴趣,我只管我自己的事。”   “我今晚来,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而来的,快请贵庄主事人前来相见。”   “我就是熊耳山庄的执事王元钧,我作得了主,我要带你……”   “你什么都不要带”灰衣人打断对方的话:“既然你作得了主,很好。   我并不想与贵庄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唯一的要求是用贵庄的两个人,交换两个小孩,彼此不伤和气,王执事意下如何?”   熊耳山庄虽然排名在天下五大庄的第三,但近来积极在江湖上造势,扩展实力,并与风神会勾结,声势直线上升,隐隐有天下第一庄的威势,江湖朋友对该庄均敬鬼神而远之,宁可吃亏,也不也招惹熊耳山庄的牛鬼蛇神。   灰衣人已明白表示,与熊耳山庄保持和平不伤和气,但口气相当强硬,要求却也合情合理。   这世间,真正肯讲情理的人并不多,尤其是那些拥有强大实力的人,对讲理的兴趣更是缺乏。   这位王执事王元钧,不是为讲理而来的。   灰衣人的要求,不合熊耳山庄的利益。   理,当然没有利益重要。   熊耳山庄只接受利益,不接受理。   王执事王元钧的理团,就是訾小乙与符小蕙应该任由熊耳山庄处置。   甚至这个灰衣人也该由熊耳山庄宰割。   他怎会接受灰衣人的理。   “去你娘的不伤和气交换人质!”王执事愤怒得快要爆炸了:“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胆,竟然掳走了本的田两个兄弟,胆敢提出这种混帐的要求,你是什么东西?”   “我再心平气和的说一遍。”灰衣人毫不激动,语气平和:“贵庄做了这种于理不合,有亏江湖道义的事,在不为已甚。希望交换人质,今后在下也不管贵庄的事,好来好去……”   “你打算向熊耳山庄的人挑战吗?混帐……”   “我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清楚,你的答复是……”   “大爷的答复是挂了你这个狗五王八!”王执事厉吼。   “好,你的答复已经毫无理性,一切的后果由你负责,我……”   一声怒吼,王执事拔刀出鞘,连人带刀狂野地冲进。   刀劲力道如山,恨不得一刀将灰衣人斜劈两片。   刀刚劈下,灰衣人已刹那从刀下切入,快得令人几乎难以察觉。右臂被扣住。啪地一声,王执事挨了一耳光,被打得眼前发黑,不知人间仍在,仰面便倒。   锋利的狭锋刀易主,灰衣人退回原处,轻指着夺来的狭锋刀,冷笑连连,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   “去叫你们能作主的人来、”灰友人声如沉雷,向四周纷纷现身的人叫道;”在下不希望将这里的风景区变为血腥屠场。”   共有十五名黑衣人出现,加上王执事手下三人,共有十八名黑衣人围住了他“阁下是否沈野”对面为首的人扬剑沉喝。   “不必问”灰农人沉声道:“现在将两个小孩交给我带走尚来得及”   “快挂了他1”在地上挣扎难起的王执事,发狂般厉叫。   人一多,便有理说不清,十八个中,有一半以上大声吼叫,挺刀挥剑一拥上,刀剑交加势若山崩。   灰义人冷哼—声,身形乍动,突发慑人心魂的虎啸龙吟,刺目的刀光就如天际的闪电,刀气迸发中突然切入人群,并向两翼席卷。   冷电交炽中,金铁交击声耳欲聋,聚集的人群突然迸然四射,刀剑也向四方飞抛而出。   发生与结束似乎在同一时间完在。   同时发起攻击的九个黑衣人,有七个丢掉了兵刃,其中两个人飞跌出两丈外,在地上挣扎难起,重围立解。   “这一次在下刀下留情,作为警告。”屹立如山的来衣人以冷森的语气说:“下一次在下将用刀刃,必定有人在刀锋饮血,决不留情。。   现在,是否有人愿意再谈谈交换人质的事情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们造成要把握!”   陆续有人赶到,人越来越多,共有四十二个人、有道是人多气盛,在这种状况下哪里还能冷静得下来说理呢?   他的话是白说了。   一名身材雄伟像门神的大汉挟着虎尾棍上前,在他面前一站,威猛如天神。   “好小于,你以为能摆平本山庄八九位弟兄,就敢说大话了。”像门神似的大汉厉声说:“我熊耳山庄四大金刚中的大力金田林大元,阁下亮名号。”   “沈野”他沉声道:“在下正要找你。”   “为何?”   “酒狂的徒弟訾小乙和另一位无辜的小女孩符小蕙是你下令掳走的?”   “不错”   “掳他们的理由何在?”   “本庄原想掳你这小子的,你小子溜得快,只好捉两条小鱼回来。”   “为何要捉我?”   “因为你小子侮辱了本庄少庄主,所以捉你问罪。”   “我与雷霆剑客一点小误会,你们居然拿根鸡毛当令箭,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举凡侵犯了本庄权威的任何行动,本庄必定予以惩罚,何况你小于侵犯了少庄主!”   “阁下。你知道熊耳山庄侵犯了本公子的权威了吗?”灰衣人语气转厉。   “你……”   本公子在任何地方办事,决不许可有任何人对我冒犯,违者杀无赦!”“胡说八道,你……”   “你们不但冒犯了本公子的权威,并且还掳走无辜的两个小孩,复倚众行凶围攻本公于,犯了本公子的大忌。   本公子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快把人交给本公子带走,才万事皆体,否则……”   “小子,你还在做梦,你看清你的处境了吗?”   “好,姓林的。你已经亲手打开了地狱之门,今夜,你已断送了唯一化解仇恨的机会,一切后果,你得完全负责。”   灰衣人最后几句话,在庄严肃穆中,迸出无穷的杀机,这种怒火蕴积的杀机,任何人都可感觉得出来。   他的瞳孔在放大,再放大,焕发出一种怨毒的奇异光芒,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寒芒。   大力金刚却麻木不仁,也许太过自信,认为凭自己一身横练工夫,以及众多属下高手,一人一刀也将灰衣人分尸。   粗钢打磨的虎尾棍向前一伸。大力金刚愤怒地踏进两步。   虎尾棍有一握,全长六尺,全重约四十余斤,他单手持棍,稳如泰山,真不愧为大力金刚之名。   四周的黑衣人也跃然欲动,情势紧张。   “你们已经犯了一次最严重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灰衣人的刀也徐徐上举:“看来,你们已经无可理喻了,世间有你们这种人,将是无穷灾祸之源,少一个就少了一份祸患。   阁下,你给我听清楚,当你们的刀剑挥出的瞬间,他就是本公子大开杀戒,为世人除害的时候,这里将成为血海屠场,不想送命的人退后!”   最后一个退字,声如沉雷,震得屋檐间的积尘纷纷下飘,震耳欲聋。   沉雷惊不醒这些横行霸道已久的豪强。   虎尾棍突然以雷霆万钧之威迎头砸来,大力金刚愤怒地发起攻击,志在必得。   其他的黑衣人刀剑齐出,疾进围攻。   刀光斜逸,从棍下一掠而过,灰影突然破空而起,身形急速翻腾,刀光也随身形翻腾而飞旋狂内,从左前方飞越人墙,方传出刀气破风与割裂人体的异响血腥刺鼻,几声压抑性的叫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刀光又在另一方出现,每一次闪动,皆有人血肉横飞。   好一场暴乱,好一场惨烈的大屠杀。   四十余名高手,丝毫不曾获得三人以上合击的机会。   灰衣人的身形太快,看清人影刀已裂体而过,每一刀皆狂猛急骤,攻击的部位把握得不差分毫,险之又险却又神乎其神。   片刻间,人体倒地头断肢裂,鲜血将庭院的石板地,染得一片腥红。   就这片刻间、能站立的人不超过四分之一。   大力金刚是最幸运的一个,灰衣人的刀,始终不向他递出,专向他的同伴砍劈切割,他只能无望地追逐飞旋狂闪的刀光,眼睁睁姻看着刀光撕裂同伴的身体而无力救援。   致命的片刻,为期甚短,反正只看到人体接二连三地摔倒,完全无法分辨灰衣人是如何运刀的,就如虎入羊群,摧枯拉朽,好惨!   终于,刀光化虹而至。   “我与你拚了!”大力金刚凄厉的狂叫,双手抡棍全力向射来的刀光砸去。   “铮!”刀搭住了棍。   大力金刚惊得血液几乎凝住了,这一根力道千钧,磨盘大的石头也将一砸而粉碎,只有更重的兵刃和更大的力量才能挡得住这一击。   可是,轻灵的狭锋刀,竟然搭住了虎尾棍,且向偏门压出尺余,刀尖却已到了右颈旁。

   第十章 鬼怕恶人


  

  

   第十章 鬼怕恶人

他僵住了,虎尾棍似乎比平时沉重了一百倍,双手的虎口,被一种可怕的劲道.从棍上传入并震裂,鲜血溢出,几乎抓不住虎尾棍。   四周还有八名同伴,个个浑身发抖像是见了鬼一般,被这一场大屠杀的惨象哧坏了。满地的残骸与血腥令人胆裂魂飞。   “我不杀光你们,留你们几个人,做这场大屠杀的见证,向江湖同道证明你们所犯的严重错误。”灰衣人一字一句地说:“明日正午前,两小如果不能平安地在通济桥头出现,我要杀尽你们熊耳山庄的每一个混蛋,铲平熊耳山庄的庄院。   “姓林的,你记住没有?”   当一声响,虎尾棍失手坠地。   “你……你你……天啊!”大力金刚如丧考妣地仰天长号:“为……为了两个人,你……你屠杀了我……我三十几个兄弟你……”   “我要你记住我的话,显然你不肯记。好吧!我另找一个人传话……”   “不!不!我……我……我记……记住了……”大力金刚狂叫,原来也是一个怕死鬼。   “你将话传给谁?”   “敝庄少……少庄主……”   “雷霆剑客林景样?”   “是的……”   “他今晚为何不来?”   “他……他去拜会几……几位贵……贵宾,所……所以……”   “什么贵宾?”   “好……好像是风……风神会的……三位护法……”   “晚上去拜会?”   “是……是的”   “在何处?”   “在……在城外,不……不知究竟在……在何处?”   “好,你们可以善后了”灰衣人把刀丢下:“记住,明日正午前,两小必须出现在通济桥头。   如果未出现,便是大屠杀惨烈报复的开始.再见。”   友影破空飞射,远出七八丈飞过围墙,向墙外疾落一闪不见,像一只夜鹰。   大力金刚发出一声哀号,软倒在地.早膳不久,瑶台仙姬出现在沈野房中.艳丽如花的面庞,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沈野将昨夜赴听雨楼的情形说了一遍,几乎将这位丽人惊得连血液都凝住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位平日有些许邪气的公子,会这么狠,居然大开杀戒,在片刻间屠杀了熊耳山庄三十多名高手,纵使是宰杀鸡鸭也没那么轻快俐落。   “符姑娘,小蕙的事,在下再次向你表示歉意。   依在下的判断,熊耳山庄既然掳去作人质,必然对在下有所要求,在未达目的前,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处置人质的.因此,在下有信心可将小蕙救回,如果万一不幸,在下发誓屠尽熊耳山庄及有关的人,铲平熊耳山庄的一草一木!”沈野斩钉截铁地说,双目中的杀机浓得化不开。   瑶台仙姬听得毛骨悚然,仿佛眼中又看到一幕大屠杀的景象.她柔声地道:“沈公子,贱妾早就说过此事不能怪公子.你一定要放松情绪,才能使灵台清明,有利于此事的处理。   不过贱妾有个问题想不通,熊耳山庄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与公子采取敌对行动呢?”   “熊耳山庄与风神会勾结已是半公开的秘密,此次掳人事件,八成是风神会在背后策划的。   该会曾先后数次以名利及女色诱我入会,甚至欲敦聘我为该会副会主,均被在下坚拒;再加上该会的宇内三仙被我杀伤成残,故恨在下入骨。   所以唆使熊耳山庄出面.如能捉到在下当然是上上大吉,万一不成,捉到在下的朋友也可作为挟制在下的筹码.雷霆剑客为报被辱之仇,双方当然一拍即合.以为凭熊耳山庄的实力,必能吃得住我这个江湖浪人,恐怕他们连做梦都未想到,不但收拾不了我这个浪人。反被我屠杀了三十几个高手.昨夜的大屠杀.将使他们恶梦连连,同时亦已表示我无视于人质的威胁,因此他们就不得不慎重处理人质了.除非他们认为两小的性命抵得上熊耳山庄的基业,因此,两小目前是安全的。”沈野冷静的说。   “公子是浪人吗?”瑶台仙姬媚笑地说。   “谁都会告诉姑娘我沈野是个浪人,姑娘难道不信?其实浪人并没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到处遨游,冷眼看看这个世上千奇百怪的众生相……”   瑶台仙姬娇声接口道:“贱妾走过了大半壁江山,见过成千上万个浪人,从未发现过象公子这般有气质的浪人.贱妾看公子倒是像个世家子弟,只不过以浪人的形象来掩饰身份而游戏风尘呢!”   “姑娘太抬举在下了,如果在下真是世家子弟,有福不享会傻得在江湖流浪?姑娘日后会后悔走眼的。”   瑶台仙姬柔媚地笑而不语,仅以那双会令人做梦的媚目注视着他.他心中不由一荡,立即收慑心神以免失态。   他在江湖上遨游了六年,见过了无数的美女,凌寒波的美,黑魅的艳,陆指挥使如夫人的媚,都是世间少见的美女。   但身边这位瑶台仙姬,却集美艳媚于一身。并另有一种冶艳的风韵以及勾魂摄魄的无穷魅力,定力不佳的人,看她一眼都会不克自持。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公子在想什么?”   沈野怎敢实说.“在下是在想中午通济桥接人的事。”   “依沈公子的看法,他们会不会放人?”   “很难说.按理熊耳山庄应该会放的,因为两小对他们而言。   已无利用价值,除非有了不可测的变数。”   “公子所说的变数指何而言?”   “例如风神会插手管事,雷霆剑客的师父或其父有意见等等……”   “通济桥之约,准备去几个人?”   “原则上不必去太多,去了两三人就可以了。”   “贱妾有个不情之请。”瑶台仙姬说。“想随公子前往。不知能否允准?”   沈野实在不便拒绝。“好吧,有劳姑娘了.等在下两位随从回店后,咱们再走。”   地府双魔及酒狂等三人,早膳后就离店、分别去打探消息。   希望能先期获知熊耳山庄在府城附近的实力与活动情形,说好中午可赶回客店.凌寒波是赴镇江总督府,与总督商议有关赈灾镖银水路护送之安全防护问题。   眼看亥正已到,双魔仍未返店,沈野只好偕瑶台仙姬前往通济桥。   通济桥在通济门外南方约半里外的秦淮河上,是府城通往雨花台的必经通道。   一早,桥上游半里处的芦苇从中,一艘小乌蓬船隐藏在内,一个大汉爬伏在船上,透过芦梢监视着桥头.因为位置适中而隐密,桥上的往来旅客无法发现小船,但小船上的人却可将桥头上的景象一览无遗。   桥上除了平时在桥头摆摊子贩卖莲子、草鞋的三位老人外,就是络绎往来于途的旅客了。   近午时分沈野出现在小乌蓬船停泊处的芦苇丛中。   “怎样,有何发现?”他向大汉问.“旅客来来往往,就是没有见到你所说的两位小孩的影子。”   大汉摇头苦笑道:“一早上我眼都设有闭过,决不会漏眼的。”   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两锭十两重的金元宝。   “老兄你必须及早离开府城一段日子,有多远就走多远。”他将两锭元宝递给大汉:“谢啦!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在下理会得,后会有期。”   大汉将船驶出芦苇,向南急驶而去.沈野退回岸边与瑶台仙姬会合.终于午在到了。仍未见两小出现.他仍然不放心,要过桥走一趟.却熬不过瑶台仙姬的坚持,只好嘱她在身后十丈处跟进.他现身于北端桥头,左侧是两个卖莲子的老人.右侧是卖草鞋的老人,三个老人似乎都已年过花甲.像一般老年人一样,布满风霜的脸本无表情,看过太多世俗已不带感情的老眼,平静地寞视空茫。   他缓步朝南端桥头走去。   到达南端桥头后,仍未见到两小,于是转身往回走,瑶台仙姬在他身后十丈亦步亦趋。   他似乎有心事,一面走一面低头冥思两丈……一丈……   通过了左侧卖莲子两个老人及右侧卖草鞋老人的面前。   突始一阵心悸,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像泰山般的光临,像浪涛般的汹涌.他全身毛发森立,脚下显得迟滞.他的手不再自然的摆动,他的衣衫无风自摇,他那双眸子,突然发出一阵奇光。象是在黑夜中燃起的地狱之火。   眼角余光见到了黑影闪动,“公子小心!”瑶台仙姬的尖叫声与气爆的爆炸霹雳声同时响起。   他神动意动,身体向前一扑,突然卷缩在团,似乎虚悬在桥面上,像个无重量的物体。   就在三方掌力及体之刹那,他长啸震天,蜷缩的身体倏张,两道银光耀目,更强劲,更浑雄,更可怕的玄天神罡随银魔手斜斜向上击出,同时左脚也斜蹬而出。   三声惨号随霹雳爆震响起,那卖草鞋的老者及一位卖莲子的老者,应掌而飞,跌落河中.另一个卖莲子的老者被脚蹬中,胸膛内陷,口中鲜血狂喷,仰面跌在丈外的桥面上后.又继续后滑两丈余,在桥面上挣命.来往的旅客惊叫,纷纷躲避。   瑶台仙姬飞身前扑,越过躺在桥面上的老者上空,扶住面色惨白,摇摇欲倒的沈野。   “符姑娘,我已无自卫能力,请快背我回平安宾馆,找一个无人的房间,以利我行功疗伤!”他以细如蚊蝇的声音说。   瑶台仙姬急得想哭,闻言立即背起他向府城疾奔而去.自平安宾馆的后门破门而入、将沈野背入她的房间放在床上,并嘱咐仆妇持剑在室外警戒,她则在床边照应。   沈野定下心神运气行功,为保住性命而挣扎,把快要消散了的元气,一丝一缕引回气海,浑忘锥心的痛苦。   他修炼的玄天神罡真气导引术,本来就有治病和疗伤的功效,经过疏导经脉,导气归元后,他不担已复原,在道基上也精进了一分.当他睁开双目,见到双目隐含泪光,满面惶急却又带有疲乏神态的瑶台仙姬时,心中不由一阵震撼。   瑶台仙姬见沈野行功完毕,气色良好,知已复原,不由兴奋万分地娇声道:“谢天谢地!公子你没事了吧?可把我哧死了!”   心情一松,娇躯摇摇欲倒。   沈野见状,一把扶住,将她斜靠在床上,用右掌抵住她的命门,源源输入真气。   说实在的。真是难为了她,背一个体重超过她两倍的人,一口气疾奔弃了半里多路途,要不是她内力修为深厚,以及意志与精神力的集中,早就崩溃了。   约半盏茶时刻,她已转醒,发现自己几乎半个娇躯靠在沈野身上,不由红上娇靥,但心中却感到莫名的喜悦.   沈野已察出她已醒了。于是收掌起身,诚挚地向她道谢救命之恩.瑶台仙姬已恢复平常神态,但那双媚目中却多了一种热切的光华.她媚笑道:“公于为了贱妾的侄女,而遭受袭击负伤,贱妾都未曾说过一个谢字、而贱妾的区区之举,公子反说谢,岂不显得过于生分了吗?假如公于真要谢,应该谢谢上天才是。”   “老天爷是个势利鬼,它是永远站在强者的一边,绝不会保佑弱势的人,所以我从不相信天的.在下应该谢的还是你,如不是你拚着力竭将在下皆回来,等到他们援手来到,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沈野欲告辞,瑶台仙姬很自然地陪他回独院.沈野与瑶台仙姬回到上房后,地府双魔与酒狂均未返店,于是招呼伙计砌茶,在外室与瑶台仙姬品茗等候.不久,店东胖弥勒亲自来上房打招呼说,府卫的捕头率捕快来查店,预防奸细滋事,并好心暗示沈野小心后告退.不—刻,果然一位捕头率领四位捕快及五位穿便衣的精壮大汉进入房中,店东胖弥勒是最后入房.那位捕头身材特别高大,相貌狰狞,姓贺名保良,绰号铁金刚,不但内外功已致化境,而且心狠手辣,整起人来不知轻重,动不动就将人打得半死,或者先弄成残废再讲理,黑道人士恨之入骨,白道朋友也不以为然,认为他做得太过火。   五位便衣大汉一进门后,便像五条觅食的狼,不住察看房中的隐蔽角落,阴森森地留意沈野的神色变化,甚至翻动行李各物。   沈野的秀才身份,已可称为爷字号人物,但铁金刚似乎不在乎这位秀才公呢!他查验过路引后,目光在沈野与瑶台仙姬身上察看。   “你就是沈野?”铁金刚翻着怪眼问。   “正是区区,怎么?姓沉名野没犯法吧?没冲犯哪一位皇帝的圣讳吧?”他说的话就不像秀才那么斯文了。   “这个女的是你的随从?”   “不是”   “是你的情妇?”   瑶台仙姑闻言面色一红.“混蛋!你的嘴怎么那么赃,要不要拉头叫驴来替你洗一洗?”沈野大发其火,斯文的形象已消失无踪.“你在渡口集翠竹寺的事发了。”铁金刚厉声说。   “放你娘的狗屁!”他破口大骂:“天下要捉拿的要犯太多了,可是就没有我沈野的名字,你这混蛋居然在这里诬指我在翠竹寺的事儿了。   你他娘的要不是神经病发作,就是吃错了药,认错了爹娘,呸!”但他心中却不由一惊,翠竹寺的事怎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在府城,谁敢对这位铁金刚不怕.沈野这一顿臭骂。不啻泰山头上动土,老虎口中拔牙.店东胖弥勒心中暗暗叫苦,头上直冒冷汗果然,铁金刚快气炸了!一拉马步双手上提,要动武了。   公门中人动武是绝对合法的。   所以,这是白道行业中,最受武林朋友向往的行业,既可揍人,又可不负责任。   “狗东西!你……”铁金刚吼叫声震耳.“闭上你的鸟嘴!”沈野的嗓门更大,双手插腰:“大爷是秀才身份,并且中过举,只是不想入仕途而已。   对你们那些鬼门道太爷比你还懂,你如果拿不出府衙的海捕公文,太爷要你下十八层地狱。   “你这狗操的,没有任何证据可指控太爷是现行犯,太爷包裹里既没带违禁品,手上亦无寸铁与凶器,你能把大爷怎样?”   “你叹口气,我也可以给你按上一大堆罪名……”   “你试试看?最好不要试!”沈野沉下睑阴笑:“大不了太爷把你们全宰了,再改个名,同样可在天下各地逍遥。   混蛋!是谁指使你出头的?”   一听沈野所说的那些威胁性的话,胖弥勒头上的汗又多冒出了一倍,心中直念阿弥陀佛。   “你这狗东西……”   铁金刚怒火焚心,伸出巨掌劈胸抓向沈野左肩并擒人.沈野动都不动,让他抓住左肩井,不疾不徐地提左手拿住铁金刚的右手背。   右手一扬,啪一声铁金刚挨了一耳光,眼冒金星,脑袋一歪,小腹又挨了一膝盖,嗯了一声上体前俯。   噗地一声背颈又挨了一掌,沉重无比的打击力,内劲直达体内,庞大的身躯终于向前一栽,趴在地上直喘气.过于自信的人,一定会碰钉子的,铁金刚自负一身横练气功,普通刀剑不入,拳脚怎么会对他构成伤害?   直到感到对方奇异的内劲入体,想再运动抗拒已来不及了,因此被打得像死狗般地躺在地上.背被踏住,单刀也失了踪。   “不宰光你你们这些狗养的,算是老天爷无眼。”沈野轻佛着原来是铁金刚的单刀,指着已拔兵器的另外七个捕快说。   然后他将刀尖向着铁金刚的后顿,徐徐下压,沉声道:“是谁唆使你们来的?说!”   “这……”   “你不说?好,太爷先割下你的耳朵……”   “我说……”铁金刚打一冷战“是水西门外下江船行的汪东主……   “好,原来是双头蛟汪明直,他竟然不爱惜羽毛,大概他不想要他那家船行了!你回去告诉他,叫他随时小心他那二十多艘客船,大爷随时会放火烧了它!记住了没有?”沈野厉声问.“记……记住了……”   “带了你的狗腿子、滚!”   铁金刚大叫一声,狼狈地逃出了客店.一口气跑过了两条街,那几个捕快跟上了,另外五个便衣大汉却不知去向。   “头儿”一名捕快问:“那小子几手村夫式的拳脚,并不怎样,你怎么就挺不住了?”   “去你娘的!”铁金刚找属下出气:“你挺挺看?他那手上劲道有鬼,一沾上我的的手,我的气功便消散了.一记膝盖像万斤重,东西南北都搞不清了。”   “这……他真有那么厉害?”   “混蛋!我会灭自己的威风?”   “那……咱们……”   “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离开他远一点。”   “可是汪大爷……”   “去他娘的!让他自己去搞好了”铁金刚气涌如山地说。“他真会坑人,说那小子是个混混,要咱们去几个人,把那小子修理一顿后再关人牢里,吃几天牢饭天杀的,咱们去了那么多人,几乎枉送了性命,我警告你们,以后谁再沾上姓汪的,乖乖地给我卷铺盖走路,别让我一脚把你们踢出去……”   这个铁金刚总还算聪明.那些捕快走了之后,沈野掩妥了房门,与瑶台仙姬重新坐下.“符姑娘。你可曾看出那五个便衣捕快的身份有问题?”   “贱妾看那五个大汉根本不是捕快,那些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子邪气,倒象是邪道成黑道人物。”   “你的看法非常正确.天下两大名捕,南京就有一位,他就是八臂灵官总捕头.他亦与天下各地大多数的治安人员一样,拥有许多三教九流的线民,但他有个原则,绝不用那些犯罪累累的痞棍混混。   刚才那五位仁兄的确像黑道及邪道人物。”沈野判断道:“我想麻烦尚未过去,他们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公子有何所据?”   “在下并没有来卜先知的能耐,而是凭经验与第六感而来。”   他淡淡一笑:“或许这是我多疑。”   果然不幸而言中,茶刚砌好,叩门声急响,不像店伙的从容谦卑的叩门声音。   拉开门、五个大汉一涌而入,领先抢入的大汉,正是先前随同捕快查房的五个便衣之一,其余的四人均是生面孔。   五人围住了他与瑶台仙姬,气氛一紧。   “你们是干什么的?”他语气带有火药味:“看样子,你们好像要抢劫、不要乱来。诸位,抢劫是要上法场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先前那位便衣大汉沉声说。   “我知道你不是东西,你有什么狗屁身份?”他阴阴一笑:“你别以为你跟那些捕快走了一趟,就神气起来了,你是否也皮痒了,需要大爷修理一番?”   “你……”   “你重新回来究竟是想干什么?”他向另外四个大汉一指“他们又是那里来的牛鬼蛇神?”   “我认识这个牛鬼蛇神。”瑶台仙姬指着右边的那个大汉说:“他是熊耳山庄的走狗。”   沈野心中一动,阴阴看着那位大汉道:“原来是熊耳山庄的老相好,你是何时投入官府的?”   “你管不着大爷的事、”那位熊耳山庄的大汉转首向瑶台仙姬问道:“姑娘好高明的眼力,居然认出在下的身份、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你有什么身份值得本姑娘一看的,别自抬身价了!本姑娘只是认出你是个跑腿的角色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这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瑶台仙姬笑着说,但却语利如刀:“至于本姑娘的名号,不是你这种货色能问的!”   “贱婢,你好利的嘴,大爷将教你后悔一辈子!”   黄影一闪,幽香隐隐流动.“啪!”耳光声响起.“哎!”这位熊耳山庄的大汉踉踉跄跄地向后跌出,要不是同伴扶住地一把,准会跌倒在地。   “你……你敢动手打……打人……”   “你们那位庄主天罡剑林昭廷,他都不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你这种小角色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张牙舞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瑶台仙姬冷笑说:“你如再敢在本姑娘面前出言不逊,非叫你躺着出去不可!”   一记耳光,打得脑门发昏,怪异的内劲直撼心脉,大汉是个识货行家,知道这位女郎可怕.再加上她口气奇大,居然连庄主都不放在眼内,他怎敢再开口惹祸上身?因此,忍下一口气,默不作声。   瑶台仙姬指着另外三个大汉道:“你们三个又是何方神圣?”   中间那位大汉神气地道:“咱们是军方的安全人员,是支援府衙捕快办案的。”   “他娘的!你们办什么案?”沈野接口破口大骂:“你们一进来既不亮你们的腰牌摆明身份?又没亮出拘笺要捉人,简直像一群强盗,说!你们究竟想干啥?”一声说字,沉叱如震雷,震得五个大汉气血上涌,脸色发青。   先声夺人,他与瑶台仙姬的态度强硬,又以深厚的内功示威,可把五个人镇住了。   领先那个大汉反而气摄了,结结巴巴道:“咱们来传活的,也是……也是来搜查的,要彻底搜查你所……所有的物品,看看是否有特殊的……的物品……”   “什么特妹物品?”   “玉屏风与面具。”   “玉屏风与面具?这种房间会装玉屏风?我脸上带有面具?”   “咱们要找一座小型玉制的屏风与一张银色的面具。”   他心中一动,神色丝毫不变.“小型玉屏风及银色面具?去你娘的,你以为我是玉石商人或是跳神的神棍吗?”他又粗野地骂人:“我沉秀才读书不成做不了官,再穷途落泊,最多抛弃斯文去扫街,那能降格去当神棍或做玉石商人”   “咱们没空和你夹缠,阁下是会武功的可疑人物,咱们都要搜查,而且强制搜身……”   “混蛋!你搜搜看!谁叫你搜这种玉屏风和面具的?说!”他声色俱厉,逼进了两步。   “咱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大汉向后退,凶焰尽失。   真是鬼怕恶人,蛇怕赶.“是谁?”   “是……捕房交代下来的。”   “我不信,刚才贺捕头为什么没提?”   “那不是他们的责任。““还有,你刚才说向我传活,传什么话?”   “要你早离南京,明天必须动身。”   “谁交代下来的?也是捕房?”   “这……”   “你不说,你们五个人保证要被人抬出去。”他凶狠地说。   “是风神会的……的主事人。”大汉屈服了.“你是朝廷的捕快,居然与风神会这个血腥组合勾结了!”真该死!”   “没有任何勾结……”   “你替他们传话要赶我走!”   “我只是替朋友尽一份心力,替他们传活而已,走下走由你,反正在下的话已传到了”   大汉说完,向同伴一挥手,急急向房门退.虚掩的房门,突然自启,人影接连抢人反手掩上房门,一阵与瑶台仙姬身上不一样的幽香在室内隐隐流动.“咦!”五大汉惊呼.是冷艳的凌寒波与地府双魔.“想走吗??谁也走不了。”凌寒波悦耳的嗓音十分动听,却充满凶兆“说清楚了再走!”   “你是谁?”其中一位是军方安全人员的大汉厉声问道。   “你们三人是军方的人,居然会替风神会传活,官匪勾结,罪大恶极。”凌寒波面色变为冷肃:“你还敢问我是谁?陆炎奎真该撤职查办的!你们三人是否都是中军都督辖下督司里的人?从实招来!”   凌寒波这一发威,真有鹰扬卫副统领的威严.三大汉一听他的语气、架势,以及对军中的组织的了解,哧得呆住了.“咱们三人确是中军都督府辖下督司里的人,请问……”   “你们老实告诉我,不准说谎。”凌寒波仍然面色冷肃地用手一指先冲入室内的大汉道:“他也是熊耳山庄的人,是吗?”   “是……是的。”   沈野眼神微变。终于恍然大悟.他向凌寒波一打手势:“他们都是跑腿的混混,放了他们吧!”   “你们滚!”她与双魔让开去路。   五大汉拉开门仓皇而逃.地府双魔过来见礼:“听说主人在通济桥遭到袭击,您没事吧!”   沈野遂将在通济桥上的遭遇说了一遍。   “这几个狗东西的掌力可怕极了,我的玄天神罡竟然禁不起他们联手全力一击,几乎毁了我的道基。”他坦率地说。“要不是符姑娘拚尽全力将我背回客店,我可能就完蛋了,真是两世为人!我还没谢过救命之恩呢?”   凌寒波是第二次见到这位美得令人屏息的瑶台仙姬,心中始终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但在神色上却丝毫不露.瑶台仙姬见沈野又提起救命之恩,当即正色道:“为了营救贱妾侄女之事,累及公子受伤,贱妾心中已感到非常不安了,实在不敢当公子称谢!”   “符姐姐,你不该这么说的。”凌寒波态度诚恳地说:“小蕙妹妹的被掳,我们是该要负道义责任,去营救她是我们份内之事,姐姐千万别客气呀!’“谢谢凌妹妹及公子等人的关爱,愚姐及家兄嫂必将铭感五内。”瑶台仙姬笑着说。   沈野转身向地府双魔道:“你们出去了大半天,可有收获?”   “老二去了一趟上河林家大院,暗中观察了一上午,没有发现有丝毫动静。”王风说明经过“我则在水西桥一带查访,却发现下江船行有些可疑征候.船行的伙计情色紧张,门口附近散布了许多不明身份的人似乎在担任喑哨任务。   由于怕引起他们注意,所以不敢过于接近,因此对行内情形无法了解。”   “嗯!有意思了,根据刚才那位冒充捕快的人所说的,下江船行必与熊耳山庄或风神会有关!”沈野欣然说:“等酒狂回店后看看他打听到什么消息。”   地府双魔两人在低声耳语,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片刻老大王风突然走到瑶台仙姬面前.“符姑娘,老朽冒昧的请教一个问题。”王风笑问:“你可认识疫魔符大为?”   “那是家兄呀!怎会不认识?”瑶台仙姬信口说。   “令兄有无向姑娘提起我兄弟?”王风热切地问.瑶台仙姬柜微煞黛眉,沉吟道:“这……好像……”   沈野见情笑骂道:“你这个笨头,问话哪有这样问的?你兄弟先不介绍自己,符姑娘怎知你们是老几?莫非位以为你是当今皇帝,每个人都非认识你不可?”   王风被主人臭得老脸一红,忙道:“我是高兴得一时糊涂了,所以言不及义.符姑娘,我兄弟以前在的江湖上的绰号非常的难听,叫……叫……”   噗哧!一声娇笑,凌寒波抢着说:“宁在阎罗十殿转,别见地府双魔面!他们兄弟叫地府双魔王风、王雷。”   瑶台仙姬惊喜地道:“啊!原来是王大哥、王二哥当面,小妹符黛玲失礼了!家兄在主年前就一直在江湖中打听你们的消息,如果知你们在南京、他恐怕会恨不得长对翅膀飞来呢?”   “我们的兄弟现在何处?”   “他与嫂嫂在郑州处理一件私务,近期即会南下。”   王风乐得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兄弟此番随主人来南京,居然先后遇到酒狂及符小妹两位故人,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也”   王雷接口道:“那位被掳走的符小蕙,莫非就是我那位符兄弟的女儿?”   “是的。二哥,小蕙正是家兄的独生女”   “符兄弟是否知道他那女儿被掳之事?”   “小妹未通知家兄,应该不知才是。”   “求援之事,我主人已有定凡见,小妹勿过于忧虑……”   话尚未说完,突听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一身挑夫打扮的酒狂脸色苍白如死人,嘴角流血,踉踉跄跄地冲进来,要不是二魔上前扶住,准会摔倒在地。   沈野立即检查酒狂双目,继查全身,发现背后衣衫破碎形似手掌,撕破周围衣服后,背部呈现一双青紫色的掌印。   将酒狂爬伏在二魔膝上,沈野以右手掌贴在酒狂的太阳穴上,默运玄天神罡一压一震,片刻睁开那双疲惫的双目沈野见状再以左掌紧贴其气海穴,并附耳低喝:“别说话,收敛心神,导气归元!”   盏茶时刻,酒狂面色已渐转红润,背部的青紫色掌印亦渐渐变淡,慢慢消褪。   沈野收掌呼了口气,微笑道:“阎王爷总算给我面子,让我把前辈拉回阳世!前辈到房间休息一刻即可复原了。”   酒狂哪有时间及心情休息,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直叹气。   瑶台仙姬及凌寒波娇笑道:“恭喜老爷子痊愈了。”   双目一翻,酒狂没好气地道:“恭什么喜?老酒鬼今天可丢人丢大了.   我这个惯于打烂仗的老祖宗,居然被人在背后偷偷来上一记,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   大魔挪揄地道:“这叫做报应呀!谁叫你不走正路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喂,你究竟遭到什么祸事呀?”   “老酒鬼一早就出门去找当地的地头蛇打听消息、”他得意地说:“据他们透露,府城几家鱼肉铺及城外的王家菜园,近日销售量大增,主顾是下江船行.我—听此消息,心中一动,立即奔赴水西桥附近的下江船行打探。   在大门外看了一阵子,船行既没办喜事,也没有摆道场做法事,他们每天需要那么多的鸡鸭鱼肉蔬菜干吗?   于是转到船行的后院墙外察着,居然有许多人在后门出入,那些人的打扮不象船行伙计。   有此发现后,我就躲在距后门约有九丈远的竹林中监视,这一下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午正时.后院门大开。出来五六个伙计,挑着酒菜食物沿竹林旁的小径,进入距船行不到半里地的汪家庄院。   或许是我跟得过近,招致被他们发现,那些王八蛋好阴险,居然偷偷迂回到我背后:六七个人一声不响地刀剑齐施,我施尽浑身解数摆平了三个人,正想脱身时,却被一个老家伙在背后给了我一下,当掌劲及体时似乎股怪异的劲道直撼心坎,好在我反应快,立即放松全身肌肉,以一口元气保住心脉,随着掌势向前飘出八九丈,抱头往河边逃准备来一次水遁。   真是老天爷有眼呀!恰好一条小乌蓬驶离河同岸,立即用尽吃奶的力气纵上船,威胁……不不,是请求舟子顺流下放,逃回客店来……”   他一口气说完了经过,精神有些不济,转首向凌寒波道:“小丫头,拜托到我房里将酒葫芦拿来,我要救救命!”   沈野阻止凌寒波起身,道:“我刚才忘了告诉前辈,在两天内要忌酒,否则内伤会复必,日后麻烦可就大了!”   酒狂一听脸都绿了,拉下一张苦瓜险:“酒是我的命啊!怎能熬得过两天?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吗?让我想想。”沈野故意沉吟装作思索状:“办法倒是有一个,如果我替你解决这个难题后,你如何谢我?”   看他一双星目斜视着酒狂,嘴角噙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你要怎样谢都可以,只要你能把我的问题都解决了。”   “真的?你说话要算数呀!”   “老酒鬼什么时候赖皮过?一向说话算话!”   “我有一个小条件。”   “什么条件?你就快些说吧,别拖拖拉拉。”   “我想叫訾小乙跟我三四年。”   “他现在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这算什么条件?”   “你究竟是真的不懂呢?还是装听不懂?我的意思是要小乙跟我三四年,我要好好地调教他,以免槽蹋了他这块好材料!你听懂了没有?”   这一下不但酒狂听懂了,在座的人也懂了,两女及地府双魔都惊讶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酒汪大声问,“你是说要收他为徒?”   “谁说我要收他为徒?我连自己做我师父的徒弟都没做出头呢!怎够资格收徒呢?他现在是你的徒弟,日后仍然是你的徒弟!“沈野正经地说:“我因为看出他的资质很适合我家传的一套武技,所以要带他在身边三四年,以便调教他。   至于家师所传的那几种神功,未获家师同意前,我不便相传的。   你莫非是介意我那个身份,怕影响你侠义的形象?”   “鬼的侠义形象!”酒狂又惊又喜他说,“那是小酒鬼的福缘,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会介意你那个身份?”   虽然我倒现在还不清楚你的师承与家庭背景,但你的一身所学及为人处世的态度,我早已钦佩万分了。   好。就此说定了,虽然老酒鬼一向疯疯癫癫惯了,但仍重视伦理的,就叫小鬼称你为师叔,也算我老酒鬼高攀你这位大菩萨吧!”   “好,一言为定。”沈野欣然道:“很抱歉未曾告诉你家师的尊号,家师自称天孤丹士,修真于龙飞峰。   “在下世居京师宛平,耕读传家,家父从未踏入过江湖,到了我这一代,读书不成才去学剑,剑也没多大成就,因此只好在江湖中流滚了。”   “天孤丹士……天孤丹士……”酒狂自言自语:“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号称?”   “你酒鬼终日泡在酒缸里,怎知外面的大千世界?”王风讽刺地说。   “老酒鬼你这下可爬上高枝了,与我的主人称兄道弟的,日后可不能为难我这个做仆从的老朋友呀!”   “怎么?你居然会怕起老酒鬼来了,真是奇迹。啊呀!”酒狂突然大叫道:“你提起酒缸,才使我想起那件大事来!”   他扭头向沈野道:“快!快将那个什么好办法说出来,以解决禁酒的问题,我的酒虫已经在肚中造反啦!”   “好吧,开一帖药方,你服用后,过两个时辰就可喝酒了。”   “你真是救命菩萨,你就快开吧!”他情急地催道:“凌丫头,咦!你在笑什么?还不快去取纸笔来让他开药方!”   何止凌寒波一人在笑,瑶台仙姬还不是掩口而笑?   凌寒波取来了纸笔。   沈野略一沉思,开了“真珠砂飞净两钱,真麝香三分(要当门子)两味,交由大魔抓药。   众人乘大魔去抓药的空档,综合各种状况显示,几乎可判定訾小乙及符小蕙两小被囚在下江船行或汪家庄院。   而汪家庄院中住的必是熊耳山庄的人,于是拟定今晚的行动方案,务必要安全地将两小救回。   沈野拟定的行动方案是这样的:他与地府双魔、凌寒波及瑶台仙姬等人,于二更前秘密抵达汪家大院附近,找一处隐蔽与观察良好的地点藏身。   由沈野潜至警戒区,捕捉警哨问口供,以了解两小的囚禁处所。   在未获得两确实囚禁地点前,地府双魔及两女严禁露面,以免暴露救人企图,而危及人质的安全。   确定两小所囚处所后,由沈野在别处发动袭击,制造暴乱。   以吸引对方注意及牵制对方主力,以利地府双魔及两女等人之求援人质行动。   一切行动均以维护两小的安全为主旨。   他再三瞩咐众人必须熟记行动要领,务必一举成功。   任务分配完毕后,他向瑶台仙姬:“那位被在下击毙在桥上的老者,姑娘有无注意到他身体有何特征?”   “当时急于救公子,何况那人经过化装,面目已无法辨认,不过他的右手似乎多长出一根拇指。”瑶台合仙姬迟疑地说。   “那三个老者的掌力太可怕了,必定是老一辈名宿无疑,熊耳山庄怎会有如此高绝功力的人?在下判断乃是风神会高手。   由此可知,两小被掠之事,风神会己介入,纵使未直接插手,亦必在背后指使无疑。   但愿那两个被在下击下河的老者当场毙命,否则……”   凌寒波关心地问道:“你是以银魔手反击的?”   “是的,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当场毙命,才不会泄露我的身份了。”   瑶台仙姬听到银魔手三字,媚目中奇光一闪即逝。   “我相信在主人聚力一击之下,他们根本毫无生还的机会,纵观当今天下武林中,谁又敢当银魔手一击?所以主人毋需顾虑这件事。”   “那只好作为此想了!”沈野苦笑说。   他突然扭头问酒狂道:“你可曾看清在背后向你偷袭的那个老人长相?”   酒狂一提起背后挨掌之事,就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咬下那个偷袭者身上一块肉来。   “纵使将那个老王八烧成了灰,老酒鬼也认得出来!那是个灰发披肩,面红如婴的……”   “哈哈!”沈野大笑道:“真该恭喜你了。那老凶魔的玄阴腐心掌下,从无有过活命之人,你是仅有的一个,至少以前从未有过,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什么?”酒狂跳起来大叫:“你是说我中的是血手神魔的玄阴腐心掌?”   “当今除了这老凶魔外,谁还会这种恶毒的掌法”   “可能还有一个人会此种掌法。”瑶台仙姬笑说道“你是巨……”   “是那老凶魔的爱徒呀!”   “雷霆剑客?”   “这……这不太可能吧?”   “为何不可能”瑶台仙姬正色说:“老凶魔既能将白骨腐心针传给他,为何不能将玄阴腐心掌传给他?”   “主人,符小妹判断可能不会错。”二魔眉头深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日后对那小混蛋要小心些才是,以免阴沟里翻船。”   “说的也是,我会特别留心的。”沈野感激地说说:“既已知道他具有这种邪功,他就己输了一半。”   一扭头见酒狂似乎有些坐立难安,不由关心问道:“前辈何处感到不适?”   “老酒鬼全身都感不适。”酒狂没好气地说:“王老大在搞什么鬼?配两种药居然去了那么久,莫非是跑到京师的同仁堂药铺去配药不成?”   “老酒鬼你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居然在背后数落我?”   随着声落,王风满脸大汗地迈步进房:“府城那么大的地方,居然跑了三家药铺才找到当门子的真麝香,见鬼!”   从怀中掏出一只拇指般大小的瓷瓶。   酒狂一看诧然道:“就这么一点点,够吗?”   “这么一点点就已花了十两银子呢!”大魔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要搞清楚,这是治伤,药量的多寡是依据伤势的程度而开的,好药在精而不在量。   你莫非要拉上两车的陈皮甘草给你吃?他娘的,又不是喂猪!”   酒狂被大魔调侃得哭笑不得,期期艾艾地道:“我的意思是……”   瑶台仙姬笑着接口道:“楚老爷子的意思,是希望加重药量服下后,不必等两个时辰就可喝酒了。”   “对对,还是符丫头聪明伶俐,深知老酒鬼的心理,将来老酒鬼一定会给你好处的。”   “你快将药服下去吧,别说些废话了!”大魔挪揄说:“你除了酒外,还有什么好处给别人?别在送空头人情了。”   下江船行的东主双头蚊汪明直,实际上就是熊耳山庄设在南京的据点负责人。   下江船行及竹林后的那座汪家大院,等于是熊耳山庄的下庄。”   他的身份一直无人知晓,要不是捕头铁金刚受不了压力泄露口风,再经沈野将各种状况予以综合分析,判定池与熊耳山庄有勾结,这秘密不知那天才会拆穿呢?   傍晚时分。   下江船行及汪家大院戒备加强了三倍。   二更天,是夜行人活动的好时光。   所有的明椿暗卡都提高警觉,睁大眼睛,拉长耳朵留意四周动静,谁也不敢大意。   所有的人,皆对沈野深怀恐惧。   对一个卜片刻间屠杀三十余名庄中高手的强敌,谁敢拍胸膛保证自己不害怕?   对一个能在无备的状况下,遭风神会三位超等高手联手袭击,反而将偷袭的人击毙的强敌,谁不心惊肉跳?”   谁也不知沈野何时何日会来。   谁也不晓得沈野从何处侵入。   有关沈野的底细,谁也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才最令人担心。   距汪家大院约百十步,一名警哨在小径中往复走动。   路旁草丛中:两名潜伏的警哨,聚精会神监视四周,暗器兵刃随时皆可发射攻出,再不济至少也可以及时发现入侵者,发出警号,通知大院的人准备。   任何人想向走动的警哨袭击,皆难逃潜伏警哨的无情反击。   只有外行人才无知地袭击走动的警哨,稍具常识的人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夜间派单哨不合情理,一看就知道是诱饵。   偏偏就有人不在平诱饵,胆大包天。

   第十一章 风云榜人物


  

  

   第十一章 风云榜人物

警哨刚从路右转身向路左举步,对面路左的泥地上灰影破空疾射而至。   潜伏的暗哨在路右外侧,看到灰黑色的淡淡虚影,已经来不及抢救了。   走动的警哨是高手中的高手,灰影一动便有所警觉,可惜灰影来得太快,看清是人影时打击已临头,飞扑的手法快得骇人听闻。   “吠!”警哨仓促中沉叱,本能地向迎面扑来的灰影一刀挥出。   当一声响,刀被手掌震开,灰影疾落。   “打!”   跃起抢救的两暗哨狂吼,发暗器抢救同伴并示警,人亦随暗器跃出。   来不及了、灰影左手探入,掌心按上了警哨的印堂,身形一沉,再起时已将昏厥的警哨扛上肩,沿小径向郊野电射而逝。   呐喊声四起,有不少人拚全力狂追。   大院一阵骚动,随即重新寂静如死。   警哨是个气功相当深厚的中年人,武功更是出人头地,所以才被派为最危险的诱饵,做梦也没料到袭击的灰影高明得出神入   化,袭击之快无与伦比,竟然禁不起一击,双方相差太远了。   一阵脸部刺痛,把他从昏迷的混饨境界中拉回现实,微弱的星光下,他看到身旁站着一个浑身灰黑的人影,只露出一双黑亮的怪眼,自己却躺在泥地上。   “你该知道我是谁了”灰影用怪怪的嗓音说。   “沈野?”他奋力地挺身坐起问。   “不错。”   “是中午在通济桥上击毙风神会三位客卿的沈野?”   “不错。”灰影心神一动。   “沈兄,有话好说。”   “无此必要。阁下,贵庄并没在限期前释放訾小乙与符小蕙两小。”   “敞庄庄主本来要遵嘱释放的,但风神会的贵宾却断然拒绝放人,希望沈兄前来商谈……”   “你们所谓的商谈,就是在桥上埋伏向我袭击。”   “那不是敝庄的主意,沈兄可否随在下前往汪家大院……”   “无此必要,风神会来的人是谁?”   “这……”   “你不说,在下也不需知道。”   灰影语音刚落,他猛地飞跃而起。   双爪如钢钩,抓胸挂腹凌厉万分,相距不足三尺,这一记猝然袭击是拼命的狠着,对方即使能反击,也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钢钩碰上了更坚硬的双爪,立即被灰影的双手接住向下一按,有指骨折限的声响传出。   接踵而至的打击令他失魂,一阵拳打掌劈脚踢,打得他浑身骨散肉松,不知人间何世。   直至接近昏迷的地步,灰影才住手,一脚踏住了他的右肘。   “訾小乙和符小蕙被囚禁在何处?”灰影厉声问:“要是你敢胡说八道,我要把你弄成一堆零碎,我是说一不二的,说!”   昨晚沈野说要把听雨楼变成血海屠场,果然成了血海屠场。   “我……哎……哎唷……我……”他痛得快要崩溃了,说的话模糊不清,叫痛的声音却清晰得很。   “我等你的回答。”沈野冷酷地说:“记住!我要的是实供,生死大权操在你自己手中。”   “我……”   “说!决定你的生死。”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那表示你已经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那就……”   “我说,我……说……”不等沈野动手,他崩溃似的厉叫。   “我在听。”   “是……是囚禁在下江船行的后院密室中……”   沈野突然向下一挫,微风飒然,形影惧消。   锐利刺耳的破风声,从他的上空掠过,有可怕的奇门暗器从东面射来,而且数量在五枚以上,前三后二,分两拔群飞而过,远出五丈外,锐厉的啸声方徐徐用失,好强劲霸道的暗器。   可惜,没击中沈野。   中年警哨刚好爬起,有得救的喜悦。   可是,他僵住了,像是顶门挨了雷霆一击。   “向敌人招供,你知道后果吗?”严历的声音人耳,令他感到浑身发冷。   一个黑袍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有一把晶光闪闪的窄锋刀。   “弟……弟子是……是不……不得已……”他用狼嚎似的嗓   音叫号,直挺挺地跪下。   不远处的莱圃中,两个黑袍人与沈野面面相对。   “两位想必是来自熊耳山庄的有头有脸人物了。”沈野的嗓音震耳:“贵庄的少庄主何在?”   “少庄主现在汪家大院,老夫特来接你前往相见。”右面黑袍人语气相当托大:“阁下能躲过左执事五枚连环追电录的袭击,决非泛泛小人物。老夫……”   “追魂夺命左天一,天下十大暗器名家之一,我对你这种人不陌生,幸会幸会。”   盛名之下无虚士,并不尽然;你阁下以偷袭手法,共发射了五录,并没夺了我的命,可知你是个浪得虚名的混混而已。”   “沈兄,咱们平心静气地谈谈好不好?”追魂夺命大概有点心虚,百发百中的追电录落空,心虚是正常的反应:“敝庄少庄主确实是想当面与你谈谈两小之事……”   “没有什么好谈的。”沈野历声说:“两小皆未成年,既没用不当的手段损害到任何人的利益。更没冲犯贵庄任何忌讳,桥归桥路归路,与贵庄可说毫无利害冲突。   而贵主居然掳劫他们,用他们作饵诱擒沈某,不管你们有任何理由,这种作法违反了江湖规矩,沈某有权报复。   今天中午,你们不但不释放两小,反而更变本加厉地在通桥对沈某进行阴谋袭击,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曾经要大力金刚传话,相信他不敢不把话传到,当两小午前不会出现在通济桥头,就是大屠杀的开始。   现在,沈某执行大屠杀的诺言,理直气壮,你们是第一批头舔血的人。”   “你难道就不顾两个小孩子的死活了?”   “哈哈!两小既非我沈某人的子侄,亦非我沈某人的朋友,两个同伴都倒在菜圃中,濒死的呻吟可怕极了。   眼前幻现沈野的身影,相距约三丈左右。   沈野屹立在夜色中,形影朦朦胧胧丝纹不动。   “我接了你一支追电录。”沈野慑人心魄的语音字字震耳,“准备完璧归赵。   你是当代十大暗器高手名家之一,应该可以在准确地接回自己的暗器。   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发射暗器,谁都会。接暗器,十个人有九个人没有这份勇气,能硬着头皮躲闪,已经是具有令人激赏的勇气了,当然,能不能躲得开是另一回事。   夜色幽暗,视线模糊,敢接回晴碍,真需要超人的勇气与无比的信心。   “你别唬人。”追魂夺命用不稳定的声音说:“老大的追电录斜锋特别锐利,录体边缘也利如刀刃,没有人能接得住老夫以内力御录的劲道,更接不住快速无比的追电录,少吹牛了,除非你已练到不坏金刚法体。”   “这不是你的追电录吗?”沈野将一枚六寸长的录向上一抛,接住录尖举起晃了两下,相距三丈,视线朦胧,但仍隐约可分辩物体的形状。   不错,确是一枚追电录,暗器高手的视线均为一流的,追魂夺命的视力当然亦佳,从隐约的外型便知确是自己威震江湖的追电录。   “沈兄,天下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追魂夺命更心虚更害怕了:“敝庄只不过想与你谈谈问题,所以……”   “所以,你们得付出惨烈的代价。   你们这些打着侠义幌子暗中坏事做绝的豪强,倚仗人多势众,便自以为是主宰天下人生死的神灵,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你该死!”追魂夺命沉喝。   三枚追电录先一刹那发出,录破空才发出叱喝,录的劲道骇人听闻,即使是白天,站在对面也看下到形影,就算目力可过鹰隼,也只能看到三点寒星而已,看到也无法躲开,录太快了灰影连晃三次,幻化为三个虚影。   三枚追电录准确地透过三个虚影而过,奇准无比。   可是,虑影只是虚影,没有形质的人体倒下,一无阻滞地远飞出四五丈外去了。   追魂夺命大骇,火速再从百宝囊中掏取备用的追电录,手刚探人囊中,突然右肩一震,有物击中右肩井穴,而且击破护体气功。   是沈野发出的追魂录,录本身就有击破内家气功的功能,射穿了肩并,斜斜的锋尖透背两寸,劲道可怕极了,气功的火候再深三分也抗拒不了。   录卡在肩上,怎受得了?   灰影迎面压到,噗一声向胸口挨了重重一击。   伤上加伤,倒下去就浑身瘫痪了。   沈野扑上,一脚踏住了追魂夺命的左肘。   “我要口供,换你的命。”沈野阴森森地说:“不然,我要用人你自己的录,在你身上刺上百十洞,死在自己的暗器上。”   “哎……你……”追魂夺命痛得快要昏厥,本能地叫喊“两小究竟囚禁在何处?说!”   “囚禁在……在下江船……船行后院的……密室……”追魂压命痛得几乎语不成声。   “是谁下令要贵庄的弟子,搜查玉屏风与银色面具?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追魂夺命狂叫:“我也感到奇怪。我……是熊耳山庄下来的人,按规矩我……我不能越权干……干涉汪家大院的琐事”   “你感到有何奇怪?”   “这是下江船行汪东主亲自下的令,又……又不详加说明,只……只要求弟子们……向会武功的人,搜……搜查暗藏的银色面具与玉屏风。   劳……劳师动众,却又用意不明……所以我……我们山庄来的人,都……都感到诧异,却又不便追问……”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情。”   “我……”   “你的命保住了,我不杀你。”   “救……我……”   灰影一闪即逝,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胸口那一拳已伤了肺脏,胸腔出血,右肩一录贯体,能支持多久?   片刻血已凝结了。   “救……救……命……”叫声渐弱,挣扎难起,片刻便寂然不动,声息全无。   汪家大院将所有在外的明椿暗卡全部撤回,所有的人皆严阵以待,风吹草动也令人骚动不安。   二更天,先前入侵的人,大胆地把警哨掳走,真正武功高强的人并不多,脚下不济的根本就不知该往何处追,追也是虚应故事,走下了一两里地便撤回。   熊耳山庄来的三位高手,外出追敌后,一个人都不会返国。   大院内严阵以待的六七十名弟子,一个个心中惴惴不安。   与一个丝毫不知根底的人拼命,而对方又那么武功骇人听闻,要说不怕,那是欺人之谈。   这些自命英雄好汉不可一世的人,其实没有几个可称得上英雄好汉的,真要面对死亡的威胁,就英雄不起来了。   勇气随时光的消逝而逐渐的消失,愈拖得久,愈心惊胆跳。   大院非常宽广,有三进院,并且有十余间仓库,光是厅房就有近四十余间,六七十个人哪能全部加以防守?   何况敌人可以从任何方向进入,纵使欲重点布置人手亦无可预测。   主事的少庄主及其师父血手神魔外出会晤凤神会的贵宾未回,群龙元首,无人,情势之恶劣不难想像。   四更天。·下江船行大门左侧约四十丈的码头旁,停泊的五艘快船有了动静。   中间三艘封闭了的蓬舱内出现了火光,随即火舌破顶而出,照得河湾一片通红。   船上的人手忙脚乱地救火,但因火势凶猛,人手不足,已蔓延到两边的快船。   岸上船行中的人见势不妙,也出来协助扑救。   大乱中,船行后院出现了两高两矮四个灰影。   除一个灰影在室外担任警戒外,其余三个灰影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破坏室门冲进密室,击毙两个看守人质的大汉。   抱起訾小乙、符小蕙两小迅即退出,会同担任警戒的灰影在一声高亢长啸声中,飞身投人茫茫夜空。   在下江船行码头旁快船失火之同时。   一条灰影幻现在汪家大院中。   灰影手中的秋水冷焰刀,映着大院内火把的火光,发出慑人心魄的刺目光芒,闪动着令人胆寒的焰波。   一声震天长啸,灰影人刀浑如一体,像一阵天风狂飙,冲入人群,刀过处血肉横飞,九名闻惊现身阻敌的人,像是被狂飙刮了。   冲人前院大厅中,有如虎人羊群,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强敌已登堂人室。   有些人莫名其妙地被砍倒了,不知那一个是敌人,厅中黑暗,走动的人先后遭殃,死得糊里糊涂。   前院大厅起火,中院大厅火舌冲上瓦面,后进院……   火光冲天,没有人救火,被灰影杀得七零八落,惨嚎声惊心动魄,鬼哭神嚎令人胆落。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   灰影终于脱离火场,沿小径南行,倒拖着寒气森态的秋水冷焰刀,大踏步不徐不疾地泰然走着。   三个黑袍人在里外追上了他,刀剑齐向前抢。   “我不想把你们杀光。”灰影声震耳膜:“留一些人做见证。既然你们追来了,每人留下一条脚来。”   三个人反而不敢冲上,半环形围住了他。   “你……你好狠!屠杀了本庄及大院五六十名弟兄。”面对面三位中年黑袍人凄厉地叫号:“为了两个小鬼,你竟然用本庄及大院这许多人命来偿付……”   “这是你们熊耳山庄及汪家大院玩弄阴谋诡讲的后果。   为了一已之私,公然在客店使用消魂弹掳劫两个无辜的小孩子来要挟我,并勾结风神会向我袭击。   所以我给你们一次难忘的血的教训,以作为施展阴谋诡计者戒!”   “本山庄……”   “我知道,贵山庄弟兄众多,高手如云,威震江湖,在江湖中的亲朋好友更不少。   我沈野只有一个人,但我有的是时间,不管何年何月,白昼或夜晚,只要看到贵山庄的人,或是与贵山庄狼狈为奸的人,我会一个个地送你们去见阎王,直至连根铲除你们这些杂种的基业才罢手。”   “你……”   “混蛋!事已至此,刀光已电闪而至,剑狂乱地挥向及胸的刀光,刀光突然下沉,斜掠,刀过无声,黑袍人的左腿已齐膝而断。   一声厉叫,两名黑袍人扭头撤退狂奔。   逃得最快的黑袍人远出三十步外,以为自己腿快幸而逃出险境,百忙中扭头一看,眼角瞥见刀光一闪,背脊便挨了一刀背。   向前猛栽,背心被灰影踏住了,冰冷锋利的刀尖,轻贴在颈侧。   “用口供换你的命,咱们做一笔交易。”灰影的语音直贯耳膜。   “放……我一……一马。”黑袍人丢掉手中之刀,不敢移动分毫,嘴里发狂般地厉叫。   “我要口供。”   “我……”   “你们少庄主及其师父血手神魔为何不在大院?”   “这……”   “他……他们去林……林家大院……”   “胡说!林家大院连鬼都没一个,你居然说他去林家大院?”   “人……人都在地……地下密室……”   “他们去林家大院做什么?”   “听说是与风……风神会的人……人谈镖银的问题……   “镖银?什么镖银?”   “我……真的不知道,我……”   “你滚吧!”   刀离开了颈侧,背心压力消失,黑袍人挺身扭头一看,夜空寂寞,地面灰暗,哪有半个人影。   “天啊……”黑袍人狂叫,爬起撒腿狂奔,连跌五六跤,连滚带爬拼命逃。   上河镇实际上是大江中的一块陆洲。   与城厢间的交通,除陆洲的东南有一座上河桥可通车马外;洲上并建有四座码头,可供渡船上下客货。   二更时分。   林家大院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秋风瑟瑟,鬼气森森。   大院后进的地下密室中却温暖如春,共有掩藏式的炭炉六具,在内活动的人,不必担心单衣不胜寒。   室内的布置极尽奢华,每一样家俱摆设皆堆金砌王,美不胜收。   斤中共有主宾五人,主人是年约四旬的壮年男子,剑眉虎目,气概不凡。   四位客人,一位身材矮小,目光冷峻,肤色很青,蓄山羊胡的荆山煞神胡磊,其余兰人均为年约三旬的精壮大汉。   “胡执事不要管本坛的事务好不好?”壮年男子笑笑说:“本坛的一切作为,都是秉承副会主上次来巡视本坛时之指示去做的。   欲成大事,损失了三位护法算得了什么?只要情势控制得住就可以了,本坛主实在想不通白虎星主为何小题大作派你们来了解状况。”   “岳坛主。”荆山煞神冷冷地说:“三位护法丧生,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何况让姓沈的发现是本会的人参予其事,更是极端严重的事故朝阳坪一战,宇内三仙三位客卿伤残,两位护法毙命,击杀小组几乎全军覆没,三天前通济桥又损失了三位护法,这是本会自成立以来空前重大的损失,这显示沈小辈是个极为可怕的人物。   会主同时怀疑朱雀天王的被杀也是他所为,假如怀疑是实,沈小辈可能就是报应使者,本会树此强敌,前途并不乐观。   因此,会主己谕示各星主转告各坛,尽量避免与他发生正面冲突,以免影响目前进行的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这是我来贵坛的主要目的。”荆山煞神正色道:“下月中旬,金陵镖局自中都护送一批二十万两银的镖银来南京,再由水路运抵武昌。   目前风闻而来的各路人物甚众,都想打这批镖银的主意,而本会对这趟镖银则志在必得,届时将由副会主亲临坐镇指挥。   因此,着令贵坛协调熊耳山庄在暗中制造事端,使各路人马相互猜疑牵制,以利本会从容部署。   事成之后,与熊耳山庄四六分账,他四我六。此为贵坛当前急务,请小心从事。谕示己传达,我等告辞。”   荆山煞神带着三位同伴告辞出室而去。   两小被救回的翌晨,疫魔夫妇正抵南京,众人立即结账离店,秘密进住金陵绸缎庄,那是龙骧卫的秘密据点。   疫魔的名号很哧人,但却长得斯文白净,像个饱学的中年懦生,一点都不像令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魔中之魔。   其夫人是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早年在江湖上的绰号叫飞天夜叉,是个手下不饶人的雌老虎母大虫。   他夫妇再三感谢沈野救回其独生女符小蕙,由于他与地府肉双魔是磕头兄弟,因此对沈野亦有一份很深的关爱。   黑魅是于昨夜赶回南京的,跟着她的仍是追星逸电两位美婢。   由于玉屏风已完璧归赵,因此在神情上显得特别欢愉。自昨夜开始就与凌寒波、瑶台仙姬腻在一起。   訾小乙已改变了外表,洗净颜面,理发整容之后,口复了唇红齿白俊秀的真面目。与符小蕙站在一起,真像一对金童玉女。   两小被囚禁在下江船行密室期内,虽未曾吃过苦头,但失去了四天的自由,所以感到怨气难消,尤其是符小蕙,整天向她老爹及地府双魔缠着要去讨回公道。   她本是个闯祸精,现在又加上訾小乙这个小捣蛋,两小在一起没事也会出事。因此大人们严厉叮嘱千万勿轻举妄动,以免乱了沈野的行动步骤。   沈野这几天忙里忙外,督府及金陵镖局两头跑,当然他都晨夜间秘密去的,白天则化装在各地打探消息。   二更末,他自金陵镖局返回绸锻庄。   众人都在疫魔的上房外间议事。   疫魔又老调重弹道:“沈老弟,老朽夫妇及舍妹此次外出,主要是看看江湖形势,暗中观察有无别具用心的人,向我那兰心小筑打鬼主竟,并无一定的目的地。   目前既发生小女被掳劫事件,老朽夫妇就有充分的理由向对方讨回公道。   换言之,老朽的参予并非是为感恩报德,而是为自己的事,你总不能剥夺我的权利吧!”   “前辈言重了。在下是考虑到前辈夫妇已是跳出红尘之人,何必又重履红尘呢?”   飞天夜叉笑着接口道:“沈兄弟,你说这话就未免将我夫妇视为外人了,莫非是嫌我夫妇名声不好?”   “符夫人切勿如此想,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沈野急着解释。   酒狂见飞天夜叉虽是笑着说,但话的份量却重,于是劝道:“小伙子,我看你还是点头吧!他们夫妇在兰心小筑已闲得发慌连筋骨都快生锈了,何不让他们动动,松松筋骨呢?”   沈野见情不可却,如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既然前辈关爱,在下深感盛情,往后仰仗之处甚多,在下先申谢了。”他感激地说。   疫魔欣然大笑:“谢谢老弟不以魔道见弃,为配合老弟的整体行动,我夫妇及舍妹随时接受派遣。”   “前辈太客气了,有前辈等参予,可胜过上百武林高手,使本行动成功机率大增呢!”   “老弟对此次行动,可有了具体的腹案?”   “初步方案虽已拟妥,但状况却瞬息万变,是否可行,尚无法知悉。”沈野沉静地说:“目前听得的情报,窥视镖银者,除风神会与熊耳山庄外,连伏龙堡、华阳山庄及部分天下九大高手中的人,都有可能对该批赈灾镖银发生兴趣,当然那些独来独往,以及某些小集团的邪魔人士更不例外。   因此,自中都至南京这段陆路运程,风险相当大。   风神会虽然属意于水路,但若镖银在陆路被别人所劫,岂不梦想成空?因此在下判断,该会必定会派遣高手在陆路同时下手如能一举劫得,就上上大吉,如果形势不许可下手,亦必会牵制其他的劫镖者,不让镖银被动走,以利在水路运程中,让该会顺利得手。   该会所以有如此想法,一来是各路劫者无法轻易获得船只,二来风神会尚不知咱们早已侦悉该会己控制陆都指挥使之事,派官兵协助护送,岂不是等于将镖银送到该会手中?   由以上研判,在下准备置重点于陆路,务必先使镖银能顺利抵达南京,然后再部署水路有关护送事宜。”   “老弟对兵士之调度有何构想?”   “现在有前辈等鼎助,使这次行动增加到七成胜算。”沈野感激地说:“为加强镖车的防护能力,拟派塞外飞龙率南京地区的龙骧卫勇士化装随车护送。   王风王雷兄弟以地府双魔真面目出现府城,诱使风神会礼聘他兄弟为该会效力,乘机打入该会内部作为内应。   在下则以两小被掳为借口,继续地对风神会及熊耳山庄在南京的据点,实施袭扰,使他们无法专心于劫镖的各项部署。   同时以劫镖者的姿态出现,与各路人马打交道,乘机制造暴乱,以牵制、分化他们的实力。减轻护送镖银的外来压力。   前辈夫妇、符姑娘请带着小惠、小乙,暗中于镖车后两里路跟进,于状况紧急时谢谢疫毒协助护镖,当然有关疫毒的解药请事先交由四位姑娘带交金陵镖局。   有一件事要特别注意,就是切勿让两小以真面目示人,否则在下就没借口向熊耳山庄及风神会大张挞伐了……”   酒狂见沈野说了半天仍未提到他,于是嚷道:“我老酒鬼呢?   你总不会让我在客店睡大觉吧!”   “前辈要辛苦些,请担任在下与金刀间及金刀与疫魔前辈间的联络任务。   有关何时起镖?或以何种方式走镖,均由前辈通知有关的人。”   “风神会在林家大院地下密室的据点,目前要不要对他采取行动?”凌寒波问。   “林家大院地下密室是该会设在南就的香坛,该会目前尚不知该香坛已为咱们侦悉,所以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等镖银抵达南京后,该坛必将高手云集,重要的高级人物亦必抵此,届时再予以一网打尽,岂非一劳永逸”沈野分析其中利害原因,~   距赈灾镖银起运的时间尚有半个月,各路牛鬼蛇神已在积极部署了   人少势弱的在拉拢人手,企图结盟以壮大实力。   势均力敌者,则在施展各种阴谋暗杀手段,以消灭对方力量,以增大已方劫嫖时的成功机率。   那块镖银就像块肉骨头,引来了一群野狗争食,骨头尚未到嘴,争食者已开始狗咬狗了。   谣言满天飞,自中都至南京,沿途出现了许多企图不明的人物。   沈野目前的声咸,升上了三+三天,已名列风云榜人物,成为各方瞩目的焦点。   有些人希望拉拢他,以增强声势。   有些人则企图铲除他、以减少一个可怕的竞争者。   “当有人到平安宾馆找他时,他己结帐离店四天了。连与他走得较近的酒狂、疫魔夫妇筹亦不知去向。   最高兴的o莫过于店东胖弥勒,总算将沈野这个瘟神送走了,希望他走得越远越好,走了就别回来。   自从他住过来之后,天天耽惊受怕,肚围整整细了一圈,长此以往,如何是好,这下可松了口气,真是阿弥陀佛。   这一夭,平安宾馆住进了三名旅客,流水簿上登记的是王云、王雷风,唐汉生。他们不是一起的,前面人是早一个时辰落店的。   唐汉生是一个身材魁梧,面貌威严的四旬大汉,全身充满江湖闯道者的气息。   落店不到二个时辰,店伙便在外面叩门。   “进来!”正在品茗的唐汉生说。   门开处,店伙身后站着本地的名武师王家英。   “果然是唐大侠侠驾光临,还记得小弟王家英吗?”王家英笑吟吟地入室,抱拳施礼状极亲热。   “原来是断魂枪王兄。”唐汉生颇感意外,离座行礼欣然迎客:“请坐。哦!王兄不是也来落店的吧?”   “兄弟三年前即在本府落脚,现在设舍授徒混日子。”王家英在对面落座:“开封一别,转瞬四载,唐兄一向可好?”   “托福托福,混得还算如意……”   两人寒喧片刻,谈得最近江湖发生的事。   “唐兄此次来南京,是路过呢?抑或是专程来办事?”   “兄弟自关中来,转到武昌耽搁了将近半年。”唐汉生谈到此行目的:“这就难备返回沂水,途经贵地,事先不知王兄落脚本地,不曾拜往,恕罪恕罪。”   “好说好说。呵呵!唐大侠号称天王刀,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第五位,也难怪贵人多忘事啦!”   “王兄见笑了,什么天下九大高手第五,骗骗外行人浪得虚名而已。   王兄,这间客店是怎么一回事?店伙紧张兮兮,不时有不明身份的人虎视眈眈,遭了什么祸事?”   “唐兄所住这间上房,曾经住了一位姓沉名野的人,是个凶犯。”断魂枪王家英轻描淡写地说:“这人五天前才结账离店,官府虽想捉拿他,但因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暗中监视他。   哦!唐兄到关中,莫非与神鞭蔡加义盘桓?他是当地的豪强,多年没听说过他老兄的消息了。”   “你再也听不到他的消息了。”天王刀摇头苦笑。   “什么?他老兄……”   “去年端午前,死了。”   “哎呀!他……”   “他参加了关中三十六骑的组织,在青浦渡口被报应使者屠杀殆尽。王兄该听说过报应使者的传说吧?”   “听说过”   断魂枪王家英脸色一变:“江湖上最神秘、最可怕的超级杀手,专门替人复仇的血腥杀手。”

   第十二章 逼讯美少妇


  

  

   第十二章 逼讯美少妇

“对!这个人到底是何来路,谁也不知道。江湖朋友曾经设法找寻,但从来就没有人成功过。   哦!你说上房间,曾经住了一个叫沈野的凶犯?”   “是的。”   “犯的案是……”   “据说他曾夜入下关渡口集杀死翠竹寺的无尘住持,劫走一些金银,并先后两次夜入下江船行勒索并放火烧船。”   “这位沈野是何长相?多大年纪?”   “是个英伟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六岁,经常穿一袭青衫,一副浪子混混样子。”   “哦!兄弟在关中曾追查过关中十六骑被杀的线索,据渡口集的船夫说,那位戴银色面具的报应使者,也是一个身材壮伟的青衫人。   王兄,你说这位沈野,会不会是……玩笑归玩笑,不会那么巧。呵呵!”   天王刀这一笑,笑者无心,听者却心里发毛。   “大概不会那么巧吧?”断魂枪强作镇定地说。   “也许是的。”天王刀的语气令人混淆不清:“哦!王兄,小心邻室两位仁兄。”   “谁?”   “地府双魔,二十年前的血腥凶魔。”   “唐兄认识他们?”   “九年前曾见过他们。两人的死鱼眼,阴沉险,一身青袍,与九年前无异,只是较前苍老一些。”   “兄弟会留心的,但愿他们不在本地作案。”断魂枪起身告辞:“旅途劳顿,不打扰你了,明天兄弟再专程前来诸驾寒舍小聚,以尽地主之谊,明天见。”   断魂枪在经过邻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两间客房的房门一眼,眼神中有令人难测的变化。   不久。客店附近布下了周密的监视网。   下江船行的东主双头蛟汪明直,在江湖上可称为大江两岸的豪强,在府城亦是有头有脸的富豪。   当然,他另一个身份是熊耳山庄派驻南京地区的负责人,除沈野等人及风神会部分人员知道外,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秘密。   他本人真正的宅院,是位于船行北方约五里濒河之处。除了船行的高级主事人员外,一般伙计均以为他是住在船行后面的汪家大院,而不知另有宅院。   二更将尽。   他的宏丽广阔宅院却静悄悄地冷寂如死城,门灯在凛冽的寒风中早就熄灭,那些密闭的门窗也透不出灯光。   在这种大户人家的宅院内,尽管屋院的格局有一定的规格,但多少有些变化,陌生人白天进入,可能弄不清方向,不知身在何处,按理,位在内堂深院中的主人居所,外人是不易摸清的。   一个灰影在三更起更后不久,鬼魅似地进入汪宅的东跨院。   大冷天,宅中的巡夜人员仍不敢松懈,在中院的一棵叶已凋落的桑树下,就隐藏一个警哨,如果不移动,即使走近,也难以发现树下有人。   这个警哨是个有经验肯负责的人,自换上来之后,一个时辰中,居然不会移动分毫,甚至连双脚也不会挪动。   灰影贴在檐口上,以令人难以觉察的缓慢移动,蛇似的滑下檐口,滑下走廊。   这灰影更是行家中的行家,相距在丈外隐身在要树下的警哨,竟然不曾发现入侵的灰影。   灰影早已对汪家宅院的格局了然于胸,难怪能无声无息地直入中枢。   警哨贴树而立,目光可以监视五丈见方的天井每一角落,任何物体移动,也难逃眼下。   可是,就没有发现蛇一样蠕动的灰影。   一双坚强力大无穷的大手,勒住了他的咽喉向后扳,然后是左臂一阵奇痛入骨。   “噤声!在下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身后制住他的人在他耳畔低声警告。   咽喉的勒勒渐松,他可以吃力的呼吸了。   “你……你是……”警哨含糊地问。   “不准问!”   “请手下留……留情……”   “汪东主何在?”   “这……”   “你不说,我另找一个肯说的。”   “听……听说在后院密……密室……”   警哨感到脑门一震,便失去知觉。   灰影接近后院密室,弄昏了室外的警哨,用掌贴在相关的门栓位置,顷刻间门自开。   梳庄台上有一盏灯,发出朦胧的幽光。   两座铜火炉,发出温暖的气流,密室内温暖如春。   罗帐未放下、牙床上只有一位半裸的女郎,胴体横陈,睡得正熟。   灰影轻咳了两声,那位女郎立刻惊醒欲挺身而起。   “什么人?”女郎怒喝。   “汪东主为何不在?”   “我……我不知道……”   “你不说?好,就先扭掉你的鼻子,没有鼻子的美女就丑死了!”   “不……不要,我……我说……”   “快码!”   “他……他去上……上河镇……”   “去干什么?”   “我真的不……不知道,我……我不敢问……”   “砰!”一声暴响,是隔壁间的房门被人强力撞开。   灰影点昏了女郎,立即转身出室而去。   他快步走出内堂门,外堂站着一个青巾蒙面人,背上系了一把又细又长的长剑,一言不合,急迎而上。   双方对进,谁也懒得问身份,也无暇开口,反正双方碰面十分突然,看清人影双方已经面对面,皆存有先下手为强之心。   两人立即展开一场凶狠猛烈的恶斗,拳掌着肉声连续暴响,不知是谁击中谁,反正双方都有气功受得住打击,只要保护得住要害,挨几下无关紧要。   外堂宽约三丈,深有六丈,足够两人打斗游走闪避。   片刻之后,外堂内的家俱摆设古玩,一塌糊涂,像是刮风过境。   这一场搏斗十分猛烈,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砰碰!”外堂的巨门被撞开了,保镖护院们呐喊如雷,十余把刀剑一涌而入。   灰影一掌逼退蒙面人,人化狂风,突然消失在内堂的黑暗走道里。   蒙面人被逼退丈余,恰好背部撞向蜂拥而入的保镖护院,走不了啦!   一声怒吼,蒙面人大旋身,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将背上的细长长剑拔在手上的,凛冽的罡风带着长剑破空的锐啸,电虹已和两把刀一支剑接触。   “铮铮……”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火星飞溅中,一刀一剑突然折断,另一把刀也带着主人被震飘丈外,砰一声撞中一张座椅,木椅四分五裂,人也躺在地上挣扎难起。   有两个人追入内堂,狂追溜走的灰影。   一个握了九环刀的人,填补了三位同伴让山的空隙,挥刀直上。   “不要乱了章法,困死他!”使用九环刀的人大叫,一面抢攻,大刀来一记力劈华山,无畏地抢入。   窄细长剑是轻兵器,可挡普通刀剑,却不能招架沉重的九环刀。   蒙两人冷哼—声,闪身让招,从右移位采与习惯相反的方向避招反击,剑突然从对方的左侧空门探入快逾闪电,锋尖刺入对方的左骻骨外侧。   “哎……”使九环刀的人惊叫,一照面便挂了彩,向右急闪,摆脱了长剑的连续追击。   “住手!”沉喝声像焦雷。   蒙面人收剑屹立,双目神光一闪。   门口踱入两个人,一男一女。   领先那位沉喝的男人,是个年约半百鹰目老者,穿一袭宽大的夹袍,手中握了一支连鞘长剑。   女的年约三十左右,正是女人成熟的大好年华,脸蛋相当美,桃花眼水汪汪,美好的胴体曲线玲珑,隐约在披风的开口呈现。   “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手中的阎王刺,说明了阁下的身份,蒙了脸没有用。”来人用阴森森的嗓音说:“阁下,你是地府双魔的老大,你吃到咱们南都来了。吃过了会胀死的。”   “是否会胀死,不久便可分晓”大魔的语气更阴森:“你是南都的哪一位菩萨?拔剑上,咱们先玩玩再谈其他。”   “老凶魔,在下不是陪你玩的……”   “玩命同样是玩,尊驾痛快些吧!”大魔完成了攻击准备:“尊驾还没亮名号?剑气不弱,内功御剑的火候倒蛮精纯,接招!”   阎王刺直刺中宫,有如电光一闪。   “铮铮”那人连封两钢,剑气迸射,退了三步,总算化解了这招狠着,却未能取得反击的机会,显然棋差一着。   美丽的女人淡淡一笑,颊旁出现动人的酒涡,这种含蓄的笑容,含有女性独特的风情。   她的左手抬起了,似乎在撩拨发脚。   大魔突然中止追击,收招、下挫、斜闪、飞跃……一连串快速的变化,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完成。   三枚肉眼难辩的针形暗器,从美妇掠鬓脚的纤手中飞出。全部活空,大魔奇异的身法,让飞针对不及预测动向。   “砰!”他从两名大汉的头顶上空,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飞掠而过,撞毁了堂左的明窗,走了。   “咦!这家伙可怕!”美妇讶然轻呼,脸色一变:“他……他居然轻易地躲过我的……”   “你以为地府双魔是浪得虚名的人。你就大错特错。”那人一面察看自己的剑是否受损,一面向美扫冷冷地说:“天下间要将他们进入地狱的人很多,但谁也没有成功过。   我大概可以支持百十招,你的偷袭对付不了他,这家伙本来就是偷袭的专家。”   近午时分。   平安宾馆的食厅有十几桌旅客进食。显得冷冷清清,该走的旅客都走了,应该冷清。   那两个登记为王云风、王云雷的人正在近窗处一桌进食,已经喝了四壶酒,两人本来阴沉的面庞,变得接近死灰色啦!   死鱼眼中也出现了红丝,快接近下雪的大冷天,似乎额上有汗渍,大概酒意开始上涌了,但两人仍在大杯往肚子里灌。   门帘一掀,进来一位穿狐裘的俊伟中年人。   中年人含笑走近两人的食桌,在侧方拉出凳子。   “两位王兄好酒量。”中年人坐下微笑着说。   “我们兄弟不认识你。”王云风狠盯着对方,啪一声放下酒杯:“座位多得很,你要打扰我们的酒兴吗?”   “这不是认识了吗?”中年人不以为逆,笑容可掬。“在下姓胡,胡天雄。昨晚王大兄弟把汪东主的宅院,打得唏哩哗啦一团糟。”   “咦!你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地我听不懂。”   “呵呵!地府双魔应该敢做敢当……”   “且慢!你说谁是地府双魔?在下说过我是地府双魔的大魔吗?”   “不要再瞒了,王兄……”   “在下瞒不瞒,那是在下的事。”王云风自己倒酒:“要证证明在下做了些什么事,是什么人,是很不容易的,人证物证旁证等等,是相当费神的事。”   “胡某并不需要指证什么人什么事。”胡天雄笑容依旧:“如果昨晚不星阁下适逢其会,汪宅可能会出人命。   地府双魔的大魔果然名不虚传,可是,似乎昨晚阁下并未能胜得了一个默默无闻的沈野。”   “谁是沈野?”大魔的脸沉了下来:“一个地方土霸,居然豢养了这么高明的保镖护院,真不简单,他是不是贵地的大神佛?哼!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还不是在下的敌手,在下办事的宗旨,是不达目的决不罢手的。   相好的,有什么花招,你可以抖出来了。那位不讲武林规矩,用飞针偷袭的女人,下次最好不要碰上我。”   “王兄来找汪东主是……”   “年初有一位贫病交迫的旅客,欲搭下江船行的船自南京返武昌,以一对白玉马向汪东主换了一百五十西银子。哼!好像内外堂中没摆设那对白玉马。”   “呵呵!这种至宝怎会放在内外堂。”   “我会找得到的。”   “胡某负责给你。”胡天雄一语惊人。   “什么?”大魔大感意外。   “当然,那是有条件的。”胡天雄吸住对方的眼神紧紧不放。   “在下从不和任何人谈余件。”大魔傲然地说。   “不谈条件,你就得不到白玉马。”   “咱们走着瞧。”大魔固执地说。   “条件很简单,王兄会谈的。因为那位沈野也志在白玉马,就是那位和你交手的人。”   “他不是我的对手。”   “其实,我心明白,你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条件是你把他送下十八层地狱,白玉马就是你的了”   “咦!听你的口气,那沈野不是汪宅的保镖?”   “他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在下正在加紧查他的底。”   “哦!原来如此。”   “王兄有兴趣吗?”   “这……”   “在下的耳目众多,至少可以供给你们一些需要的线索。”胡天雄继续下饵:“子女金帛,在下是不会吝惜的。”   “晤!让在下兄弟考虑一天,再作答复。现在请勿打扰在下兄弟的酒兴。”大魔下逐客令。   “好,明天,胡某来讨回音。”胡天雄离座而起。   “不送。”   天一黑,汪家宅院黑漆漆地灯火全无,空气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汪东主的精神快要崩溃了。那个叫沈野的浪子,先后两次共屠杀了汪家大院近百兄弟,连风神会的三位护法都丧生在他手下。昨夜他又来闹,恰巧自己不在而幸免。   现在两小不知被什么人救走,沈野更是毫无顾忌地来对他大张挞伐。   熊耳山庄的少庄主及其师血手神魔,又因事离开南京,沈野不找他找谁?”   因此,他只好躲在一处没人知的地方避难,将宅院中的一切交给他的手下主持大局。   这些手下倒是挺能干的,算定沈野不会等得太久,很快就会再来的,所以如临大敌,作了应付灾祸的准备。   整座巨宅不论昼夜,不论任何时刻,皆弥漫着无边的杀气,随时皆可能将入侵的人埋葬掉。   三更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东厢,本来是招待亲友的地方。今夜,这里住了几个人,但却不是汪东主的亲友,而是风神会南京香坛来的人。   厢廊下,廊柱旁站着两个黑影。前面广阔的大院中,花径两旁是花圃,花早已凋谢,树也光秃秃的。   这些地方,连一只老鼠窜过也无所遁形,任何高明的夜行人,也难逃过两个黑影的耳目。   “四更快过了。”右首那人低声向同伴说:“那混蛋不会来了。   奇怪!这个叫沈野的人,到底是何来路?连大名鼎鼎的黑道凶魔地府双魔的老大也罩不住他,怎么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等到京师查底的人返回,就知道他的底细了。四更一过,不是夜行人活动的时刻。   陈兄,你还是回房去睡一觉吧。明天还有再忙呢,出动了所有的人手,搜遍城内外。竟然查不到那混查的隐身处,像是平空消失了,见鬼!”   咱们可忙碍人仰马翻,不是滋味。混帐王八蛋!抓到之后,哼!”   “孙老兄,你能抓到地吗?你比地府双魔的大魔高明?”陈兄语中带刺:“发现了他,你最好别逞能,赶快示警让高明的人上,免得枉送性命。”   “哼!你可不要从门缝里看人,把我百步蛇着扁了,我孙毓青也曾是江湖之雄,百步蛇的名号。可不是轻轻松松的混来的……   咦!你身后怎么有一根绳子……嗯……”   陈兄身后不但有一根绳子从上面挂下来,百步蛇的顶门也有物体向下砸。   “砰叭……”一张大青瓦砸中百步蛇的脑袋,再落地打得四分五裂。   黑夜中死寂,青瓦破碎的声音十分惊心动魄。   而那位陈兄,却被套索勒住脖子往上拖,双脚一离地,挣扎的力道急速减弱。   火把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厢廊四周。   该来的人都来了,连四周的屋顶也有人出现。   可是谁也没发现入侵的人。   陈兄和百步蛇孙毓青都没死,一个伤颈一个伤头,伤势虽不算严重,但胆都快哧破了。   在高手八面埋伏警戒森严中,入侵的人来无影去无踪,深入中枢要地伤人示威,显然是手下留情,意在示威而不在杀人,两个受伤的可说是死过一次了,怎不惊破胆?   一个灰影悠哉悠哉地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脚下踱着方步、背着手。施施然向南走。大冷天里罡风刺骨,即将下雪。这人居然在这条死巷中散步?莫非神经不正常?   “阁下为何不下手偷袭?”前一个灰影问。并未回头察看。   “你老兄早已发现我跟来了,偷袭不会成功的。”后跟的黑影淡淡地说:“何况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小心,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晤!你倒现有自知之明,阁下,你该不会是汪东主的护院吧?   护院是不敢离开宅院跟出来的。”灰影仍然慢步往前走,仍未回头察看:“你敢独自一人跟来,一定是自认可以吃得住我,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呀?”   “我姓钟,钟涛。这姓名让你想起了什么吗?”黑影跟在后面两丈处,说话的语气中,流露出相当自负的意味。   “嗯!白日刺客钟涛,江湖上手段残忍的名刺客。做的独门买卖,百毒无常锥可杀人于三丈外而不露痕迹。   你打算在何时发射你的独门暗器?天太冷了,你的手不会因发拌而失去准头吧?”   “如果发射,我的手就不会发抖的,发射出乎本能,当然不会失去准头,但是……”   “但是没有把握及信心?”   “或许是的。沈兄,我是恰好途经南京、有朋友拉线,请我来保护汪家的。”   “哦!”   “我的习惯是没弄清事情底细。是不会贸然接下买卖的。   同时,我杀人而不保护人。所以,我只答应先看看情况,而且,汪家已开出条件。”   “杀我的条件?”   “不,是送你一万两银子和金珠,请你决开南都,离开了就不要回来。”   “那天杀的汪明直,他居然会打这种算盘。”沈野忍不住咒骂:“两个小孩的性命是无价的,区区万两银子的金珠就能买下两条人命?”   “沈兄……”   “免谈。除非他能将两小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交给我,否则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沈兄,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你总该另开个条件吧!”   “没有什么可商量的,除非他出面向我当面交代清楚。”   “那……那你指定地点与时间……”   “没有必要,我会找得到他的。”沈野断然关闭谈判之门。   “沈兄……”   “你不下手,我可要走了,前面就是水西桥的温柔乡,时候不早了,我要去享受享受温柔的滋味……”   一晃眼,沈野已消失在一条不见五指的小巷中。   白日刺客钟涛吃了一惊,他的身法委实快得不可思议,像是突然幻灭了,纵使反应再快的人也无法阻拦。   “这人好神秘的身法”这位白日刺客一向以轻功身法自傲,但见沈野这种鬼魅似的身法,不由悚然而惊。   按理说,这种小巷通常是杂物堆积处,人在这种地方行走,不可能毫无声息发出,事实上的确是声息全无,除非那不是人是幽灵!白日刺客如何不惊?   次日天刚破晓,水西门外的烟花巷受到大批人手的搜查,莺莺燕燕惊慌失措,嫖客们更是牢骚满腹,怨声载道嫖客中没有沈野,整条烟花巷从龟公到管事的,没有一个人像沈野。   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第五的天王刀唐汉生是个老江湖,老江湖朋友当然很多,但是否对所有朋友的底细都摸得清楚,那就难说了。   像断魂枪王家英就是他的朋友之一,王家英在南京设馆授徒,应该算是白道人士。   但事实上,一个武馆的武师,必然会与地方上的地棍有往来,能洁身自好的既没有几个,因此他的背景就复杂了。   天王刀为人四海,而断魂枪又好客,一拍即合。   这天午后,天王刀就成为王家的贵宾。王家在水西门北首不远。住处附近由于接近城外的码头,难免龙蛇混杂。   晚宴相当丰盛,陪客有断魂枪的十几个徒弟。   这些徒弟中,有些是码头的混混,有些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席间的奉承话当然十分耐听,让天王刀极感愉快,谁又不喜欢被人奉承?所以喝了不少酒。   正席很热闹,双方已有了六七分酒意,接着徒弟们先后辞出。   断魂枪另设第二席,席设在偏院花厅。   天王刀一跨入温暖如春的花厅,眼前一亮,酒醒了一二分。   三位陪客离席相迎,一男两女,男的气概不凡,女的年华双十,貌美如花,而且落落大方。   “唐大侠光临敝地,幸会幸会。”那位穿了皮袍的中年人首先抱拳施礼含笑打招呼:“侠义道风云人物,天下九大高手,举世同钦,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侠义,果然见面胜似闻名。”   “唐兄,这三位都是老朋友,慕名前来亲近。”断魂枪亲切地为主客引见:“这位是浦口车行的少东主方翔,在大江两岸颇负侠名。”   两姑娘是白姑娘兰芳,与黄姑娘玫,都是见过世面的女英雄,但不会独当一面闯道,正作出道的打算,希望唐兄多加提拔后进。”   客套一番。主人肃客人席。席是大圆桌,圆桌不分主客,两位姑娘安排在天王刀的左右,安排得真好。   首先是敬酒,酒过三巡,酒意又添了一两分。原是三位陪客一阵奉承,热切地请教一些江湖门道。   天王刀既然是高手名宿,当然以前辈先进自居,加以酒意渐浓,左右两个美人殷殷请教,少不了说些侠义行道江湖见闻,和自己的生平得意事。   直至有了九分酒意,断魂枪这才话上正题。   “唐大侠,昨天兄弟所提到唐兄所住客房的事。”断魂枪像是信口提出的:“那位凶犯沈野。”   “哦!他怎么啦?”天王刀在礼貌上不得不问。   “昨夜他又进入下江船行汪东主的宅院,企图勒索,好在汪东主不在,仅打伤了护院而退。”断魂枪摇头苦笑:“简直是无法无天。”   唐大侠是知道的,像这种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的黑道亡命,官府是无可奈何他的。再这样闹下去,不知会出多少人命呢?”   “唐大侠足迹遍江湖。见多识广”白兰芳姑娘水汪汪的秋波一直不离天王刀的脸面,明媚的笑容十分动人:“贱妾不知该不该问?”   “白姑娘要问什么?”天王刀醉眼朦胧,扭头注视这位吐气如兰,三分醉意的美姑娘。   “如果贱妾提出不情之请,唐大侠会拒绝吗?”   “唷!白姑娘言重了……”   “我是说……”白姑娘把客气的自谦称谓省略了,你我比较热络些:“请唐大侠仗侠义之剑,擒捕沈野为本地除害,不知唐大侠可肯俯允?”   “这个……”天王刀一怔,酒醒了一分。   “白姐姐不可造次。”黄玫姑娘装腔作势:“怎可向唐大侠提出这种不情之请?唐大侠是客人,人地生疏,根本不知道沈野的底细,想帮助我们也无能为力。   那个沈野的武功厉害得很呢?汪家那么多保镖护院,也挡不住那姓沈的。再就是唐大侠曾怀疑过那沈野是报应使老,怎能管?”   天王刀是侠义英雄,但英雄难过美人关,硬不起心肠拒绝美貌女人所提的要求。   英雄也受不了激,为名气可以争得头破血流。黄姑娘的话,分明是有意小看了他这位天下武林九大高手排名第五的天王刀。   他觉得桌下有一双温暧的小手,在拉他的手臂,是黄玫姑娘的玉手,上面也在向他打眼色眉目传情,意思是不难了解的,是要他不要答应白姑娘的要求。   “我要进—步调查,看该不该管。”情势已迫得他不能拒绝,英雄气概令他不能拒绝。“好啊!那就谢谢你啦!”白姑娘雀跃地欣然道谢。   “全城厢的仕绅,好像正在筹措赏金。”少东主方翔接口道:“可能有五千两银子空前大彩金,死活不论。”   酒色财气。全用上了。   天王刀这位侠义英雄,过不了酒色财气四大关,也跳不出多少贤人在中央的四堵墙。   “我明天就着手去查。”天王刀大着舌头说:“王兄是地头蛇,希望多提供资料和消息。”   “那是当然,唐兄仗义为本地除害小弟怎不为你尽一份心力。”断魂枪爽快地一口答应:“我有的是人手,如何安排,从何着手,一切担凭唐兄调度差贵遣!”   “那就谢啦”   “客气客气,来,我们为获得唐大侠鼎力相助而干杯,白姑娘,替唐大侠斟酒。”   四人轮流向他斟酒,不醉无归。   天王刀醒来时,发现自己不是在客店的上房中,而是在一间非常华丽的套房大床上。不但他自己身无寸缕,身傍还躺着赤裸的白兰芳姑娘。   她那玲珑浮突的美好胴体,如磁铁般地吸引他的目光,他激动得心房似要爆炸了,整个人像烈火包围着,双目中射出异样的光芒。   他的手在动了,在游走,越过原野停留在巫山高峰。   就是一阵急骤的动作……   天王刀这位侠义英雄,开始搜捕沈野。   两个黑道凶魔,也成为胡天雄搜杀沈野的刽子手。   胡家的大宅在水西桥东首不远处,宅旁是一个小河湾,楼房甚多,像一座大花园,春天一到,就会像一处花团锦簇的花园别墅。可惜目前是初冬,无法欣赏到百花齐放的景象。   地府双魔,已成为胡家的贵宾。   本来,胡天雄希望两凶魔搬到中安顿,但两凶魔坚决拒绝了,要保持黑道人物应有的高度警觉,不受他人管制,住客栈可保持活动的自由,主动权操之在我。   所以仅随胡天雄去胡宅作客半天,一方面是谈条件,一方面是见见胡家的那些保镖护院,彼此认识认识,留意可用的人手。   花厅中,主客双方商谈颇为融洽,保镖护院的首要只有七位参与。   胡天雄相当慷慨,拍胸膛保证格杀或擒获沈野之后,负责向汪东主取白玉马转变,并先付一千两银子定金,事成再付四千两银子酬金。   有一千两银子可拿,两凶魔相当满意,但对于行动构想,两凶魔却不同意胡天雄四出搜踪的办法。   “既然那家伙志在勒索强劫贵地各大户,咱们为何不设下陷阱引虎入伏?胡兄是本城有名大户这一,早晚他会来的。   昨晚及前晚汪家被他侵入,下一家以谁有被看中的可能?依在下之见,偷偷将白玉马戴在某一家,再在暗中有意无意地透露些许风声,他就会来入伏的。   当然,除了夜间设伏之外,在下兄弟将四出采探,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不难找到他的藏匿处,不怕他有飞天遁地的本领,在下兄弟绝对应付得了他。”   地府双魔的老大提出自己的看法与对付沈野的构想。   “办法是不错,但那家伙武功惊人,神出鬼设,舍下这些师父们,谁也挡不住他。”胡天雄有点忧于形色:“弄不好,虎未入阱却先伤人,岂不弄巧反拙?王老兄想到用舍下布陷阱,在下所冒的风险太大了。”   “胡兄即使不布陷阱,同样会冒大风险。”二魔阴笑:“谁知道那家伙哪一天心血来潮光顾尊府?那时戒备不够森严,风险是不是更大?”   “对呀!”双魔加强语气:“如果布陷阱,在下兄弟当然在尊府附近见机行事。   不然,就得四处追踪,想兼顾尊府实非易事。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虽然在下兄弟并不是尊府的保镖护院,但尊府如果出了事,在下兄弟脸上也挂不住,对不对?”   胡天雄慎重地说:“这件事在下得详加考虑,等有所决定,再通知两位好不好?”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可不能轻易决定。那家伙已开了杀戒,在下不希望把寒舍变成屠场。”   “也好,真该慎重考虑的。”大魔附和地说:“咱们兄弟这就开始准备,告辞了。”   “用胡兄转告汪东主。”二魔临行阴森森地说:“那对白玉马他最好别让别人抢走或者丢失了,不然,他所面对的可怕敌人,将不止一个沈野!”   “放心啦!包在兄弟身上。”   问题是,两位能不能罩镇住沈野。”胡天雄的话也不怎么客气。   “胡兄也请放心。咱们早晚会送那家伙到地狱的,事不办妥,咱们给他没完没了。”大魔傲然地说。   送走了两凶魔,众入重新在花厅聚会。   “各位认为这两个凶魔靠得住吗?”   七位武师你看我,我看你。   与两个宇内凶魔比较,他们确是差了一大截,无论是武功或见识、名气,他们均无法与两个凶魔相提并论。   “在下不明白东主的意思。”护院领班快剑余方冷静地说:“是指两凶魔能否对付得了沈野呢?抑或是指他们拿了钱不办事?”   “在本地论财势,下一个遭殃的人决不会是我,就事论事,沈野为谁而来,为什么而来,各位早该明白。”   “东主。但两位凶魔却不明白。”   “只要不给他们与沈野面对面谈判的机会,他们永远不会明的的。”   “东主怀疑他们……”   “混水摸鱼,甚至趁火打劫。”胡天雄冷冷地说。   “两凶魔不是善男信女。他们妙想天开,要打本宅的主意。这证明了一件事;两凶魔不是沈野一伙的。   我要你们特别留心盯住他们,不让他们与沈野打交道。”   “这个……”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的人,发现他们与沈野接触,立即抢先动手就行,另有高手在暗中接应,用不着你们真的与沈野拼命的。”   “在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们赶快加强准备。”   “是,咱们告辞。”   七位武师一走,内厅踱出一男一女。   “断魂枪王家英那边的消息如何?”胡天雄向两人问。   “状况非常良好,天王刀不是沈野往来的人已可确定,同时他亦将会乖乖地为王家卖命。”男的说。   “问题是,那位侠义英雄可能会调查因果的,这点咱们不得不防。”   “告诉王家英,紧跟住他,不让他有余暇去调查。咱们只是要利用他侠义门人的声望,必要时,除掉他。”   “嫁祸沈野。”   “对。”   “好办法!”男的阴阴一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必须断然处置,否则就会养贻虎患了。   我已叫白兰芳天天缠着他,他已尝到了甜头,不会放手的。”   “最重要的是,未至情势逆转关头,咱们不能亮出组织旗号,以免影响劫镖大计,尽量利用外围的人进行,咱们的重要负责人,此期间必须严防暴露身份。”胡天雄非常懊恼地说:   “怪只怪朱雀星主的属下惹上了那家伙,使本会树下这个强敌,遭致空前的损失。   而目由于接二连三地在此袭扰不断,使劫镖大计无法顺利进行,真他妈的走了倒头运!”   “那只有赶快永绝后患。”   “问题是,咱们没有人能对付得了这个该死的沈野;连大名鼎鼎,作案从未失败的白日刺客钟涛也失败了。”   你们走吧,保持密切联系。”   “要不要请求星主协助?”男的一面走一面问。   “让他们看笑话吗?哼!胡执事等人正在幸灾乐祸呢,坛主已经受不了他啦!何况上面又能派谁来协助呢?星主属下的三位护法在通济桥向他联手偷袭,不但伤不了人家一根毫毛,反而当场叫那家伙击毙。

   第十三章 自投罗网


  

  

   第十三章 自投罗网

纵使星主本人来,也未必罩得住,假如会主的怀疑是实,朱雀星主是死在他手中的话,咱们的星主又何能免?”   胡天雄又惊又怕,却又不胜烦恼地用拳捣着掌心:   “那该死的沈野,软硬不吃,他在逼咱们走极端,可恶!”   地府双魔是黑道中的赫赫名人,行家中的行家,是玩弄各种阴谋诡计的祖师爷。他们在未离开平安宾馆之前,既已发现有不少人在附近埋伏跟踪。   因此,他们早就晓得这本地的富豪胡大爷胡天雄,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与他俩是同类。   两人自胡宅返店后不久,胡家就派人送来一千两银子的金锭,共一百六十六两.将金子交柜后,两人立即出门搜索沈野踪迹。   先在通济门附近陆路要冲查记,然后折向水西门,在水西门城外午膳。这期间,他俩始终在监视者的有效控制下。   他俩已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膳罢,两人分头搜索。   大魔在码头附近游荡,像一头伺鼠的猫,不时向船夫们打听可供暂住寄宿的船只,有意无意地探询有没有人在船上寄宿。   在各间食店,则打听那些买食物不在店中进食的可疑的人。   跟踪的人,跟在他后面大忙特忙,忙着躲避他,并向曾经探询过的人盘问他打听的经过情形。   申牌正,寒流光临,看样子不久就要下雪了,码头上已冷冷清清。   在码头北端的一家小食店中,大魔终于探出曾经有这么一位年轻人,每天傍晚就来买一大堆酒食带走。   据店中那唯一的小伙计说,那位年轻人曾经在无意中透露,在莫愁湖西北岸的白云观办些琐事。   白云观在湖滨,孤零零地远离住宅区,香火冷落,只有一位年迈的香火道人在照拂,来观中上香的人真是少得可怜。   秋风凛冽,观门关得紧紧地,殿后的香火道人居室,有一间小厅堂,四张条凳围住—座大火盆,烧着不时冒着黑烟的干树根和拾来的漂木,盆边放置着一只水壶,随时都有热水可用。   香火道人年已花甲,难免人老嘴碎,有了同伴话就更多了,多得连寄宿的沈野也大感耳根难净。   两人对坐在火盆旁,另一张条凳上搁着—只食钵,里面有鸡鸭鱼肉及其他各式菜肴,成了大杂脍。   之外还有下酒的干果等,用小竹碟盛着。两小坛酒,两人都有了三五分醉意。   原本嘴碎的老香火道人,再喝了三五分酒,话就更多,尤其对方是个年轻人,更好依老卖老啦!   “我说,年轻人。”老香火道人放下酒碗:“人在年轻时,应及早体悟年轻时七情六欲,让年老时好好回忆逝去的青春年华,如年轻时不及早去追求,晚年连可回忆的事物也不可能有了。”   “怎么说?老祖爷!”沈野邪邪地问。   “就是越年轻时,能吃就多吃一点,能用就多喝一点,能快乐就多去快乐。   唉,到了像我这般年纪,离水西桥那么近,只能远看美丽的姑娘,心有余而力不足,多么可悲呀!”   “老道爷,刚才所说的那些,就是你要所体悟的人生?”   “有什么不对吗?”老道爷醉眼一瞪。   “对对。没什么不对。”沈野邪笑道:“不过……”   “不过什么?”   “我的看法都不一样。七情六欲并非是人生的全部,而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人生要体悟的事太多了,何况欲望太多了,易令人蒙敝了理性。   性子急烈的或不甘寂寞的人,便会挺而走险,兴风作浪,做出危害别人的事情来,最后的结局是害人害已,那又何苦呢?”   “这么说,你小伙子是没有欲望了?”   “有,但不大,也不会去强求,因为我不想害人害已!”   “你的不大欲望是什么?”   “很难说,对欲望的认定,每个人的价值观念都是不同的,同时亦会随年龄的增长,环境的改变有所差异。   譬如说今晚我的欲望就是一小坛老酒及一盘大锅菜……而你老人家的却是水西桥畔的美丽女人……”   老香火道人那双老眼中神光一闪,迅即恢复原状。   “哈哈!你这小伙子真会捉人话机……喂!快掩上门,你这位冒失鬼把冷风带进屋里来了。”   厅门被人推开了,防风帘也掀起了。   大魔不关门,仅将厚厚的防风帘放下。   “好冷的天!该快下雪了。”大魔将阎王刺挪至腰侧稍后处,往火盆走,在另一张空的条凳坐下,伸手向火:“好啊!有酒、有肉,见者有份。”   “是的,老人家,见者有份,但酒肉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沈野将自己的酒碗递出:“喝两口挡挡寒吧,你像一头饿了十天的野狼。”   “谢谢!”大魔喝干了碗中的酒,将碗递出:“盛意可感!小伙子,你贵姓呀!”   “姓沈,老人家。”沈野接回酒碗。   “大名呢?”   “实。叫沈实,亦叫沈老实。”   “叫实,不叫野?”   “我本是老实人,当然叫实”   大魔眼中凶光一闪,像冬天里饿慌了,而又幸运地发现一头羊的狼。   “我认为你叫野,就是野。”大魔磔磔笑:“错不了,那天晚上……”   话未完,伸手便抓,五指如钩,已默运神功劲贯指尖,这一抓又快又狠,抓向沈野的左膀,突出毒手。   “啪!”暴响震耳,碎瓦泻落,原来抓住了沈野出其不意送出的空酒碗。   “哈哈!原来那天晚上破坏太爷买卖的蒙面人是你。”沈野从老香火道人的顶门上空飞过:“出来,咱们拚了再说。”   刚掀帘钻出小天井,两个先伺伏在外的人大喝一声,两支没羽箭破空疾射。   同一瞬间,三个大汉从前殿的堂口抢入,刀剑出鞘声与叱喝声齐起。   沈野出门便侧闪,间不容发地避过两枝没羽箭的偷袭。   “该死的混帐王八蛋!”跟出来的大魔大声咒骂,险之又险地闪过射入厅门的没羽箭;疾冲而出:“那一个王八蛋用箭射我……你走得了?“   沈野已跃登瓦面。哈哈狂笑而走。   地面,两个用没羽箭偷袭的人,正在垂死挣扎。   另三个冲入的人没拦住沈野,却与大魔撞上了。   “该死的东西!”大魔已失去追赶沈野的机会,阎王刺神乎其神地出鞘挥出。   “铮铮……”两剑一刀皆被阎王刺震断,三位大汉狂叫着震倒在丈外。   大魔不理会他人的死活,跃登屋顶狂追沈野去了,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天黑了,想追人谈何容易?   回来时,三位大汉相扶持往观外走.另两位已经死了,就是发射没羽箭的两个人,尸体仍然留在观内。   “你们是什么人?”大魔拦住了伤手的三个人,语气凶狠:“是谁用箭袭击在大爷我的?说沮!”   三个家伙兵刃被震脱手时,手受了伤,再被震飞摔出,摔得骨头几乎崩散了,被大魔回拦住,惊恐的程序可想而知。   “发射箭的人,已……已被沈野杀……杀死了,是……是被掌力拍……拍破天灵盖。”一位大汉一面回答一面发抖:“咱们是……汪……汪东主请……请来缉……缉凶的人。”   “你们误了我的大事。”大魔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你们闯来,我一定可以毙了那小子,你们是有意捣乱,故意制造机会让他逃走,我非宰了你们不可!”   “冤枉……”   “该死的东西……”大魔拔出阎王刺要行凶了,狞恶的神色极为哧人。   “我……我发誓……”   “该死的东西……”大魔疾冲而上。   “住手”沉叱似殷雷。同时,庙角的树林中,跃出三个黑影。   大魔身形一顿,三个家伙已惊倒在地狂叫救命。   三个人影到了,来势甚急。   “去你娘的”大魔粗野地咒骂,一刺点出。   寒光乍现,铮一声暴响,火星飞溅,一枝纯钢打制的短剑与刺接触,两人同向侧飘,劲道相去不远。   大魔退了八尺,止住震势,向被震出丈五六的人冷哼一声。   “好家伙,我碰上劲敌了。”大魔徐徐欺进:“再拼一招!”   另一个黑影到了侧方,缓缓拔出宽型单刀。   “姓王的,你想落案吗?”黑影扬刀立下门户:“刚才阻止你行凶的断魂枪王家英兄,是本地的名武师,府衙的捕快中,有他的门人子弟当差.要是你手痒,冲我唐汉生来好了。”   “哦!原来是天王刀姓唐的。”大魔狞笑:“找你也是一样,看你的天王刀能不能斩我这个凶魔。”   断魂枪先前不知道是这个老凶魔,天黑而且双方接触太快,一招被震退丈远,确是心中生寒,锐气全消,这才知道对方果然了得。   “咱们没有拼命的理由。”断魂枪大声说“王老爷子不是受胡大爷之托,搏杀沈野其人吗?咱们也是受本地仕绅之托,缉拿凶犯沈野的,双方目的相同、何必作无谓的拚搏?王老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让老哥大动肝火要杀人?”   话说得有理,而且相当客气,再就是情势是三比一,大魔再狂傲.也不得不及时收敛,真要是挨斗起来,不一定能稳吃对方。   再者,假如落了案,岂不是给他主人添麻烦,虽然以他主人的名衔就可摆平这种小事,但苦于那件大案子未结案前,不便轻易曝光。   “这三个混球,和另外两个该死的东西,打了我两枝没羽箭,掩护沈野脱身。”大魔恨恨地税:“等于是吞没了在下的五千两赏金,你看怎么办?”   “王爷救命。”一个家伙在地上叫号:“咱们也是打听出沈野在观里藏身,所以前来捕杀他的,没料到这位前辈拦不住沈野,反而迁怒我们,冤枉呀!”   “王老哥,他们……”断魂枪替三个家伙讲情。   “王家英,你少给我耍花招。”大魔抢着说:“这些混帐东西一定是你的人。   我警告你,叫你的人离开我远一点,以保平安,下次,哼!”   下次怎样?他没说,收了阎王刺大踏步走了。   天一黑,汪家宅院又忙碌起来了,但起更后不久,全宅又成了黑沉沉的鬼域。   这次,警哨的安排有了显著的变化,表示汪东主任明直采取了积极的防卫手段,不再在宅院内死守。   把警哨推邻居的外围,不但可以及早发现入侵的人,而且内部有警时,外围的人可以及时收网起罗,从四面八方围堵。   两个警哨隐伏在右进外的巷口,一在上面的飞檐上端,一在下面的墙根暗影中。   这里,距江宅已有百步,这一带都是连进大宅,邻居其实相距额远,那一家大宅没有十余栋宏大的建筑?   薄暮时分,就已开始飘雪了。此际寒气刺骨,躲在这里地方担任警戒,真不是人干的好活,因为必领躲得稳妥而又必须能监视重要的接近路线,不能移动以免被来人发现。   要做到如此严格的要求,有多困难?要不了半盏热茶的时刻,手脚准会被冻僵了。   刚才传来的消息让这些警哨大放宽心,因为地府双魔两个老魔,已发现沈野的藏身处,正在追逐中,沈野哪有工夫前来冒险入侵?即使来,也该是三更以后的事了,目前二更刚起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此,警哨们不希望被冻坏手脚,少不了经常活动活动手脚保暖。   墙脚下隐身的人,没有风雪沾体,却发现头顶上空大堆雪花坠茫,忍不住仰头低叫:“你在干什么?故意插标卖首吗?”   “你说什么?”上面的警哨问,风雪中较难听清字句。   “叫你不要移动,以免找死。”下面的声音提高了一倍,上下相距有丈五六,不大声的确听不清。   “太冷了,手脚都僵住,呃……”   话未完,人像大石头般往下掉。   下面的人只看到有模糊的人影下坠,还弄不清原因,刚想叫唤,突觉喉下压入一把其冷澈的匕首。   “放乖些,不准叫。”身后有人在耳畔说。   担任警哨的人是不准放下风幅掩耳,也不准竖起衣领护住脖子,更不许可戴手套,所以锋利的匕首能直接压上咽喉的肌肤。这种寒冷的滋味,足以令人牙齿打战,浑身发抖.如果不放乖些,喉管不被割断才怪。   这位警哨颇为沉着,乖乖任由对方把他上身向后拉。   “你……你是……”警哨沉着地反问。   “沈野”   “沈老兄,你还不死心吗?”警哨在生死关头,机智地想利用机会晓以利害:“汪东主有的是人,而且有钱,你一个大即使三头六臂,也成不了事,何不接受汪东主的条件?”   “我不接受任何条件,只要他将两小平平安安地交出来。”   “沈老兄,那是不可能的。”   “什么?你是说你们已将两小……”   “不是啊!早在十天前两小已被人救走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真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是什么人救走两小?”   “不清楚,咱们还以为你或是你的朋友呢?”   “混帐!如果是我,我哪里还有兴致在大雪夜跑来与你耍嘴皮?”   “人确实是被人救走,咱们如何能变出两个人给你呢?”   “汪东主何在?”   “我……我不知道……”   “那么,你已经失去重要性了,我可以另找他人。”   “沈老兄,请听……”   说不下去了.喉管已被割断。   不久,另一组警哨隐伏处,传出惊心动魄的惨号声。   二更将尽.外围的五组警哨,已全部被挑。   之后,不再有任何声息传出,入侵的人也没有再现身,一夜中,所有的人皆心惊胆跳,精神快要崩溃了。   一连闹了三夜,汪家宅院臼死了十几人。   其他的人一个个心胆俱寒,死亡的恐怖快将他们逼疯了,天一黑,简直是人人自危,尤其是被分配到外围担任警戒的人,无不心惊肉跳,有如被解送法场。   白天的搜索也加强了,整个地区的三教九流朋友,全部加入搜索行列,但就是查不出沈野的藏匿处。   已经是第五夜了,汪家宅院的警哨已收紧至内围,不敢再派到外面送死了。   风雪已止.但更奇寒入骨,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按理每个人都在家中温暖炕床上睡大觉,夜行人应该不会活动。   屋顶上积雪已达半尺,轻功很难施展,视野广阔,防守的人以逸待劳,占了天时地利之优势,今晚,沈野该不会来了。正好喘口气恢复疲劳。   胡家宅院的人,今晚心情都放松了许多,因为昨夜地府双魔终于接受胡天雄的邀请,住进了宅院后进内的吟风楼,防卫实力大增,因此,就不像往日那样紧张。   三更天。   白影出现在胡家的宅院内。   白影好象完全熟悉胡家庭院布局,悄然出现在西院的后进望月楼。   白影戴了白头罩留,连快靴都是白的,披风直垂到膝下,除了一双眼睛外,伏在雪中根本就不易被发现,所经之处,浮雪上根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望月楼,是春秋两季之间,后进女眷们游乐之地。   寒冬夜间,望月楼应该没有人逗留。门窗紧闭,里面一片黑沉沉的,声息全无,连飞檐下的风铃,也因无见面没有发出声音来。   已经是三更天了,内院几个房间,偶或有灯光透过明窗,望月楼绝对没有人居住。   白影到了楼东侧,无声无息地飞越长廊的扶栏。   砰一声大震,他撞破了精致的排窗盲,人也消失在内,之后便声息全无。   他没有撞毁排窗,发出巨大声响引人注目的理由。   很久,全宅似乎毫无动静,毁窗的巨响,好象并没有惊起宅中人的注意。   一切都反常,反常得令人莫测高深。   宅院仍然死一般的沉静。   不久,自后院的最深处传来一声高亢短促的尖啸.然后全院各处暗影角落,亦响起此起彼落的竹哨声。   这是伏哨的信号,表示毫无发现。   四更了,望月楼下有了动静,密云不雨的情势,对心情暴路躁的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忍受不了就必须打破僵局。   “是沈野吗?”黑沉沉的角落中,传出阴森森带有鬼气的嗓音;”阁下,我知道你躲在此地。”   久久地,没有任何声音,当然也没有回音。   “这几天,有不少人失踪。”先前那鬼嗓音又说:“汪家的警卫死伤及失踪已有十几个人,我想你已经得到了不少口供和消息,所以你找到胡家来了,是吗?”   久久,仍然没有回答。   “你能找到此地来,表示你的确很难应付。”鬼嗓音又说:“但是,你知道你已经进了网入了罗吗?”   “知道,你也该知道,在下是有意闯网破罗而来的。”黑暗中终于传出沈野充满自信的声音:“你用重金买通黑道凶魔,和唆使爪牙以财色诓诱侠义道名宿来对付我。   你这天罗地网,是接受采两个老凶魔的建议而设下的。可是,你料想不到两个凶魔两面拿钱,把消息卖给在下吧?”   有咬牙切齿怒哼的声音,但似乎很快地被另一个人阻止了。   “沈野,你知道你所面对的人.是何来历吗?”鬼嗓音又问。   “风神会南京香坛的杀手,对吗?”   他故意误指胡家是南京的香坛,以安对方之心,使对方以为上河镇林家大院地下密室的真正香坛没有曝光。   “既然知道本会的底细,你居垃敢与本会作对。   你别以为本会数次失手于你,你就既自以为了不起.要知本会势力遍天下,高手如云,人才济济,没有人敢……”   “没有人敢反抗你们,我敢。”沈野毫不畏惧地说“不要以为目前你们得势,有无耻的官府败类在暗中庇护你们,有那种假侠义的伪君子与你们狼狈为奸。   要知官府中仍然有大多数大小官吏,对你们严加提防;武林中更有许多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真正侠义人士,会对你们展开挞伐的。”   “你究竟到底是谁?”   “沈野”   “那只不过是个假名,我是问你的真名号。”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叫我沈野好了。”   “你是江湖中最神秘最膘悍的报应使者,对吗?”   “谁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我问你是不是?”   “不是。”   “你这几夜连续袭扰汪家宅院及本宅院,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办两件事。”   “两件什么事?”   “第一件,我要你们丝毫无损地放回訾小乙及符小蕙两小。   第二件。我要知道是谁下令贵会三位护法在通济桥向我袭击?为什么要向我袭击?”   “我先答复你第一件事。   訾、符两小早于十数天前的夜晚,被不明人物侵入下江船行密室,击毙两个警卫后救走,要不是那晚同时,有人在攻击汪家大院并放火焚烧,咱们还以为你将人救走的.人既被救走,如何能交?   何况掳劫訾、符两小及熊耳山庄所为,与本会何干?你却天天夜晚来死缠不休,是否欺人太甚!”   “混帐!你说什么狗屁话。”沈野破口大骂:“掳劫訾符两小,熊耳山庄的人已供出是你们唆使他们出面干的,你居然推得一干二净!   好吧。就算你们未涉及此事,但为何熊耳山庄欲在通济桥放人时,你们不但予以阻止并派三位护法向我袭击?究竟是谁指使的?”   “本坛确实未曾唆使熊耳山庄掳人,人质亦确实被人救走。   至于三位护法向你袭击的事.在下也是事后才晓得,护法地位崇高,直属令主辖下,本坛无权亦无能力管制他们。   阁下,天下没有不可解决的事,本会送你价值万金的珠宝,请你放手,本会也不再追究既往,如何?”   “你很会说话,居然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纵使万金也买不回两条人命,如果贵会与熊耳山庄不将人交出。我会给你们没完了。”   “你……”   “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与警告,假如你们再不理不睬,一切的后果均由你们负责。”   “沈兄,咱们可否平心静气地谈谈……”   “哈哈哈……”沈野大笑:“我已等了半个月,费尽工夫侦查动静,如果不能平心静气,能忍得这么久吗?   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人别无长处,就是能冷静应付任何剧变。   我不是一个心狠手辣,逼人走绝路的人。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变通的办法,就是你们如不交出或无法交出訾符两小,那贵会的香坛全部人手三天后全部撤出南京地区,以免妨碍我追查两小的行动,等我办完事后你们就可回来。   如何?”   “混蛋!你晓得你在做什么吗?“鬼嗓音大骂:“你居然提出这种混帐的条件,你以为你是谁?今夜你目投罗网.捉住你后,我要你生死两难!”   “好,既然你关闭了谈判之门,咱们就不再谈了.现在,你们可以起网收罗了!咱们看看谁会下地狱。怎么?是不是要在下先发动?”   砰一声爆炸,火花耀目生花,烟硝弥漫,火星飞溅火烟熊熊。   十五名暗器高手,几乎同时从三处方向,向先前沈野发话的西北角发射暗器。火光下,墙角下确有一个白衣人爬伏在雪堆上。   三个人随暗器之后冲上,刀剑齐发。   “要活的!”堂后踱出胡天雄,喝声如雷。   他说的简直是废话,十五种暗器齐聚,怎么可能要活的?   钢刀抵住了俯伏的白衣人,巨手将人拖了起来。   “是前院的毛香主!”钢刀的主人惶然放手。   “这……这怎么可能?”胡天雄变色叫道:“怎么可能是他?”   火把一一点燃,火弹的烈焰已熄。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不是被咱们的暗器击毙的。”   一位大汉上前检查尸体:“尸体已僵硬,快冻成闷棍了?”   “把吟风楼的地府双魔区给我叫来!”胡天雄咬牙切齿:“他们胆敢两面拿钱……”   “副坛主,冷静些。”一位年约五旬开外的老者说:“两凶魔是目前唯一威胁沈野的人,如果咱们和两凶魔冲突,沈野不在暗中笑死才怪,他就希望两凶魔和咱们反目。”   “唔!有道理。”胡天雄冷静下来了:“这狗操的王八蛋在用离间计。”   奇怪!这该死的东西怎会知道我不在吟风楼而在望月楼?   哼!本宅有了抓八仔在吃里扒外。”   “先不要声张,等会仔细查清。”五旬老者同意有抓八仔的假设:“今日外出的人,都有嫌疑,这件事必须加速进行,及早将那抓八仔清查出来。”   “大家回去吧!那狗东西不会再来了。”胡天雄挥手遣散十五名暗器高手。   “小心……”有人狂叫。   被撞破的巨大屏窗下,白影暴起,几扇破窗一动,白影已切入人丛。   谁也没料到破窗下留有人。破窗在楼东侧,而先前沈野发声的方位是西北,众人忽略破窗,并不足怪。   刀气陡然迸发的厉鸣惊魄,快速闪动的刀光令人望之胆寒,人刀一体锲入人群中,波开浪裂。   胡天雄该是功力最高的人,也是反应最快的人,但仓促间也难以应付剧变,来不及运功自卫,更没有拔剑的机会,百忙中想扭身躲避。   但晚了一刹那,奇冷澈骨的锋刃电掠而过,右臂齐肩而断,右背肋裂了一条大缝。   白影像狂飙,像闪电,中央突穿后再向两面席卷,然后像经天长虹,从破屏窗的缺口逸走,突然消失了。   “砰噗噗……”人体跌倒声这时才传出。   “救命……啊……”未死的人发出惨叫声。   “啊……”痛楚难忍的人发出狂号。   全园大乱,大搜附近每一角落,但沈野早就不见了、究竟如何走的?竟然没有人知道。   胡天雄被高手郎中急教后,情况并不乐观,右臂齐肩而断,右背肋那一刀很深,已伤到内脏,纵位救活,日后的日子也会难过的。   十五名暗器高手,一个都没救活。   第二天,紧张的气氛突然消失了。   搜索凶犯沈野的三教九流混混们,突然销声匿迹绝口不提,似乎忘了这件事。   要对付的人,不是江湖混混,而是一个可怕的江湖神秘高手.利用地棍混混,绝不会搜出一个什么结果来的。   同时防备再严,也阻止不了这位不可测的神秘高手,不如不防,干脆躲到不易被人发现的秘密所在反而安全些。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能在本地逗留多久?   重要人物躲起来了,小人物们明里若无其事,暗地里提心吊胆,时时刻刻准备灾祸降临。   水西桥北首断魂枪王家英的家,这几天外驰内张。   断魂枪王家英是本地的地头蛇,有声誉有地位,用不着躲起来。   同时,家中尚有一位贵宾,天王刀唐汉生是侠义道中的风云人物,谁敢登门讨野火?   当然,没有人能证明他也是风神会的人。   掌灯不久,主客正在前院南房的食厅小饭,陪客仍是一男两女,那就是方翔、白兰芳及黄玫。   白兰芳是奉命天天缠着他的,免得他去调查沈野所作所为的内幕,以及搜索沈野的真正目的。   实际上自从白兰劳与他一夕风流后,他俩就双进双出,闲暇时亲热都嫌时间不够,他哪有空去在查事情真相?   “王兄,当地的地棍们怎不再过问凶犯的事了?”天王刀不胜诧异地问:“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断魂枪王家英苦笑说:“当地的地棍们发现要搜捕的凶犯不是一般江湖人物,而是可怕的神秘高手.大家都怕了,均袖手不管……”   “看来,这件事得劳动唐大技振臂而起,召请侠义道群雄前来主持缉凶事宜了。”白兰芳向着天王刀娇媚地说:“昨天晚上胡家宅院死了十六个人,连胡大爷亦丢了一胳臂,并重伤了内腑。   再这样闹下去,本地的人胆都被哧破啦!唐大侠,这件事你可要管一管……”   食厅外面本来有两名健仆听候使唤,但这时却失踪了,门开处,寒风灌人,炭火熊熊温暖如春的食厅,气温陡降。   “这件事他不会管,他不敢管。”进来的是沈野,他一面说,一面掩上厅门:“除非他真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或是被财色迷昏了头,或是的确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事。”   五个人大吃一惊,惊觉地推犄而起。   “你在胡说什么?”天王刀厉声问。   沈野手中拿着一把连鞘长剑,是夺目警哨的。灯光下,他一双虎目冷电四射。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沈野阴森森地说。   “你是沈野”   “谁都知道我是沈野,这位风神会南京香坛的香主,断魂枪王家英王香主,更知道我是沈野。”他双目神光暴射.脸罩寒霜:“一个月前风神会在府城制造事件,企图引起暴乱,以利该会的势力伸入南京。   当时连太湖山庄庄主昊天神剑,七星山庄庄七星剑,金陵镖局总镖头及追魂笔等人均束手无策。   半个月前,该会唆使熊耳山庄派人在客店掳劫两位无辜的小孩作为人质.企图要挟我入会未遂,不但不释放人质,反而派高手向我袭击。   近日复变本加利地地用重利买通黑道凶魔,以财色诓诱你这位侠义人士,紧近搜杀我。   论身份地位,不客气地说,你比两位庄主及金刀司徒燕差了一截,论武功艺业你也无法与他们比拟。!说吧!你敢不敢管?”   “你……你说断魂枪王兄他们是风神会的人?”天王刀脸色大变。   太湖山庄主及七星山庄主名列天下五大剑客之一,金刀司徒燕乃中原首屈一把总镖头,名震大江南北。   他天王刀仅为天下九大高手第五,无论身份地位及武功艺业都无法与他们相比拟,而沈野这几天仅凭一已之力,就将汪家及胡家宅院搞得鸡飞狗跳,焦头烂额。   “我只问你敢不敢。”沈野厉声追问。   如果换了一个场合,天王刀可能会打退堂鼓溜走,但今晚在场的人那么多,尤其还有两位把他捧上三十三天的美丽女人,而且其中一个与他曾上过床的娇娃,他的脸往哪儿放?   似乎,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宁可输掉命,不能输面.他发出一声兽性的低吼,愤怒地脱掉长衫,拔刀出场。   刀在手,激动的神色立即平静下来了。   这是高手们经过千锤百炼的成税,趁手的兵刃可令自己神智清明,情绪冷静,操刀杀人激动如狂,那是无知的匹夫的妄动。   沈野徐徐拔出长剑,瞥了天王刀一眼后,即注视断魂枪等四男女。   “你们。”他向四男女说:“快拨出兵器一齐上,你们不是看热闹的人。   你们四个人的底细,沈某在十天前就摸清了。   你们已接到指示,必须不择手段地送沈某下地狱永除后患,现在正是机会,你们还等什么?”   方翔第一个拔出了狭锋刀.两女亦拔出长剑,王家英则持一枝精钢打造闪闪发光的短枪,四个人以天王刀为中心,对沈野形成三面的扇形包围。   当最后—个人黄玫姑娘到达沈野左侧定位时,天王刀突然发起猛烈的攻击。   他人似狂风,刀势似奔雷,用上了天王刀三绝招,利刃破风的厉啸声震耳欲裂,令人惊心动魄,功力之猛招式之奇,确实不愧为天下九大高手之—,天王刀的绰号的确名不虚传.在四周列阵观战的四个人,看了心中不由暗喜。   沈野的剑伸出了,冷静得像个没有知觉的人,那双映着冷电四射的怪眼,似乎更大更黑更亮了。   伸出的剑毫无异状,既没有剑气发出,也似乎没注入内劲,向着疯狂破空袭来的熠熠刀光慢慢伸出,屹立如山,没有丝毫要移动的迹象,冷静得极为反常。   “铮铮铮……”数声急剧的金铁交鸣声传出,震耳欲聋。火星直冒,破风的厉啸声闻之心为之下沉。   天王刀的招式实在太快太狂,劳观的人几乎无法看清招式,只看到恐怖的刀光疯狂地闪烁,人影快速地移位。   当最后一声暴震传出,人影脱出纠缠,倏然而分。   天王刀飞退丈外,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失血。   旁观的四个男女,都是一流高手,虽然看不大清天王刀的神奥浑雄刀法,但却看清沈野的屹立身影,双脚丝毫不动,仅用手中剑轻松地挥拂,把攻来快速如示雷霆的刀招一一封死,但并未实施反击。   “你其实接不下沉某一剑。”沈野的话冷森如冰:“天王刀三绝招不够如此而已。现在你也接我一剑,最好你先向老天爷祷告,保佑你千万别一剑丧生!”   天王刀纵使再笨,也知道自己绝对接不下对方一剑。   刚才自己的绝招在对方信手挥拂下,招招被封瓦解,破绽百出,如果对方反击,只要一招就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不……不要过来,我……我认栽……”他惊怖地后退,嗓音走了样。   沈野剑垂身侧,慢步接近.似乎忘了四周还有四个待机而动的男女,全身毫无戒备地暴露在四人的刀剑之下.蓦地传出断魂枪一声急吼,四个男女同时发起突袭,刀罡剑气乍合,将沈野罩在聚力点的中心。   沈野身影突然一幻再幻,长剑一闪再闪。最后但见剑光急速地交叉飞旋,电虹闪烁,破风声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四男女在可怕的剑光中萎缩、打旋、叫号、摔倒……   (此处缺三行)   在狂嚎声中,丢了刀浑身颤抖,骇绝地扭头狂奔而去。   沈野丢掉剑,转身大踏步出厅而去。   四男女散躺在四周,每个人都断腿缺臂,在自己的血泊中呻吟挣扎。   一更刚起更。   亦就是王家宅院屠杀发生后约一个时辰后。   胡家宅院的大门环被叩得震天巨响。   久久,沉重的院门拉开了一线。   “谁呀?你是……”门子锐利的目光在来客身上转。   “是我。”来客解开了风帽的掩耳住上翻,露出本来面目。   “你?你是谁,你要找谁?名帖呢?”   “我找胡天雄,没名帖。”   “什么?你到底是谁?”门子火啦,来人既没名帖,又直呼主人的名字,气派挺大的,可是看他又不像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我是瞿副会主派来的特使,快叫胡天雄出来迎接。”   “啊哟!小的该死,特使快请进,待小的去通报。”急急大开院门,迎进沈野。   “胡副坛主的伤势怎样了?”沈野信口问。   “断臂的伤品已完成治疗处理并无大碍,但内腑伤势甚重,目前仍在观察中,未来究竟是否有变化,无法逆料。”门子恭声说:“特使你尊姓?”   “我姓沈,叫沈野……”   “天啊……”门子像是见了鬼一般,立即向前狂奔:“沈野来了,沈野来了……”   沈野淡淡一笑,泰然举步行向前厅。   胡宅立时大乱,像被捣破的蜂窝他到达宏丽的前厅大门前,阶上阶下及前院的四周,已涌到不少人,由没有人敢出面阻挡,这此下人们,手中都没带兵刃。   三座前厅大门紧闭,门廊站着四名佩刀大汉。   “你们如果想阻止我。”他举步登阶,向已掣刀在手的四大汉说:“我不杀你们.只砍掉你们一条执刀的右臂,我沈野说话算活。”   四把单刀完成了攻击准备,但四双怪眼中有惊恐的神情,持刀的手撤抖,绝不是因天气太冷而发抖。   “我要找胡天雄。”他一步步上阶:“如果不将訾小乙及符小蕙两个小孩交出,哼!我要他后悔一辈子。”   “阁下,转身!”身后传来阴冷刺耳的沉喝声。   他在石阶上止步转身。阶下,地府双魔并肩站着,大魔的阎王刺,二魔的短矛,正在等候着他。   四周,那些穿着得非常臃肿的仆人们,双手笼在袖筒内旁观,人确实不少。   “你不该这个时候来。”大魔阴森森地说。   “莫非还要拣时辰才行?以后,在下不论何时都会来的。”他抖开披风,手按在那把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长剑上:“胡天雄狗运好,他居然还没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必须要履行我所提的条件。”   “你阁下得通过在下的这一关……”   “在下正有此意……”他抢着说,剑出鞘人已下阶:“三度相逢,阁下要小心了。”   二魔持精光四射的短矛,徐徐绕向侧方,嘴皮以令人难以觉察的微微动了一转。   “铮!”大魔的阎王刺硬接沈野的来剑,兵刃不但没崩开,反而吸住了,双方都想将对方的兵刃震偏,以便取得中宫长驱直入,但似乎劲道相当,势均力敌。   二魔见情立即从侧方逼进。   “姓沈的,休怪在下兄弟以二对一.你认命吧!你是咱们的财神爷。”二魔怪叫,短矛立即刺出,劲透矛尖,刺出的速度有如电闪。   一声沉叱,沈野推剑右闪,阎王刺突然飘退,传出摄人心魄的惊鸣。   “叮!”剑奇准地击中矛尖,矛震得向上方斜斜地急荡。   人影狂野地扑上了,沈野身剑合一走中宫突入,剑尖已光临二魔的胸口。   电芒一闪,阎王刺重新反扑,抢救陷入危境的二魔,三方的攻击速度,快用令人目眩。   一声惊叫传出,二座仰面摔倒侧滚,右胸挨了一剑,危极险极,假使后倒的速度稍稍慢了一刹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阎王刺也贴沈野的左肩后擦过,披风和内穿的皮祆皆被划破,背肌也可能受了伤.绝顶高手拼命,不攻则已,攻则必中。   “铮!”剑封住了致命的第二刺。   人影骤分,各向侧方飞退丈余。   两具观战的仆人,一高一矮,突然向急剧退来的沈野背影扑上,一缕青芒从矮个子的人左袖中飞出,两人同对由臃肿的棉袄下,拔出匕首直刺。   “杀!”沈野突然大旋身,招发狠着行雷霆一击。   但矮个子所射的青芒.已先一刹那没入他的左腰。   高身材的仆人没料到他在急退中能突在旋身,百忙中将直刺的匕首斜伸招架,匕首应剑碎裂而飞,剑无情地划破了咽喉。   剑芒顺势折射.找上了矮身材的仆人。   “不许插手……”大魔厉叫,身形落地后立即狂冲而上。   矮身材的仆人心胆惧寒,扭身斜向扑倒.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剑的致命—击。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生。   沈野—跃三丈.双脚突然发软,几乎摔倒,但他踉跄前冲,消失在通向照壁的拱门外。   “我要碎裂了你!”大魔用阎王刺指着尚未站起的矮身材仆人厉叫:“你好大的狗胆,你故意放走了他……”   中门开处,踱山了两个中年人。   “王兄,不要怪她。”穿狐袭的中年人站在阶上说:“那实伙死定了,他中了毒狐的七步追魂针。她,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狐,王兄不认识她?”   “鬼才认识她!哼!她算什么人物?”大魔余努未息:“不管那家伙是否死了,奖金仍是我兄弟的。你是……?”   “在下姓尚,尚望.是胡天雄的朋友。”中年人微笑着说:“这里的事,由在下接手。   王兄请放心,三天之内,不管那小子是活是死,奖金一定照付。两位辛苦了,请进内歇息,毒狐金姑娘,你赶快前往打听结果。”   “你接手?那小子既然已中了七步追魂针,还有什么好追的?”大魔收了阎王刺,转向狼狈的二魔问:“受了伤?”   “还好,伤了背肌”二魔苦笑:“我得治伤,换衣,这小子的确厉害!”   “两位请进。”尚望热诚地说:“那小子虽然中了毒狐金姑娘的七步追魂针,但是他从仍能飞掠而走的情形看来,伤得并不重,死活难料,不见尸体,事情还没了呢。”   地府双魔不再管院中的事,转身离开现场,嘴角浮现出一丝令人难察的冷笑,使人莫测高深。

   第十四章 地府双魔


  

  

   第十四章 地府双魔

沈野在地府双魔的夹攻之下,虽然占得上风,但也付出了代价。   两凶魔要不了他的命,没想到胡家另有埋伏,将高手伪装成观战的仆役.抓住了良好的机会偷袭得手。   七步追魂针的确射中了他,否则他撤走的身法绝不会不稳。   出了胡家宅院后,他不走东北的水西桥入城,反向南沿河的小径飞奔。   后面远远地,毒狐带了三个人,以厅奇快的轻功急赶。   小径上浮雪未化,人走过自然留下明显的足迹,不至于将人追丢。   小径东面是河,西面是积雪的低矮灌木丛,越过一堆灌木丛后,出现—座建在古树下的小小土地庙,庙的不远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茅屋。   沈野逃近庙前,他脚下一软,摔倒在雪地上。   三十步外的小茅屋柴门忽开,有一人探头向外察看,看到庙前有人倒了,以及里外有四个人如飞追来。   柴门悄然重新掩上了,善良的百姓不敢管闲事,追来的四个人带了刀剑,倒下的人手中也有剑,千万管不得。   毒狐领先飞奔,远远地便欣然大叫:“他倒下了!倒下了!这家伙委实了得,居然逃出里外才倒下。他一定练成了自封穴的绝学。”   “这下子咱们可以睡得安稳了。这狗东西可把咱们坑得惨兮兮的,害得咱们日夜心惊胆颤,时时刻刻准备灾祸降临,精神都快要崩溃了,我要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后面一个长有一双死鱼眼的大汉狠声说。   “不行,要活的。”毒狐断然拒绝:“贵会苏州方面需要详尽的口供,你砍了他,我回去怎么交代?”   “那是你的事,你不会编个理由吗?”死鱼眼大汉坚持地说:“本香主决定的事不容更改,你少管本会的闲事。”   “鬼才要管你们风神会的事,要不是你那位坛主乘本姑娘不注意时,制住了本姑娘的经脉,胁迫我暗算这个家伙,本姑娘才懒得管你们的狗屁事呢?”毒狐气愤地说:“现在你们人已到手了,该替本姑娘解开定时制脉的禁制了吧!”   “你的经脉是土坛主所制的,咱们可没这份功力替你解除,你应该去找我们坛主才是。”   “你说什么?”毒狐气极地说:“你们坛主亲口交代的,事成之后,由你们三位香主中的任何一位,均可替我解除禁制,要不是他骗人,就是你们说谎。”   “哈哈哈!”死鱼眼大汉哈哈大笑:“金姑娘、老实对你说吧!   除非你答应投效本会,否则没有人会替你解除禁制的。”   “你们这些口是心非的杂种,真是瞎了狗眼,以为本姑娘是好吃的果子?告诉你们,本姑娘一向自由自在惯了,绝不会去找一把枷锁往自己头上套的,今天本姑娘认了,但你们三个狗东西一个都别卢活着回去!”   双手微动,七步追魂针在掌。   “金姑娘,千万勿发射毒针,在下还要留下他们问口供呢!”   白影一闪,连续响起两声闷呼,站在沈野倒卧处身侧两名大汉,突然向横摔出倒地。   事情发生得快,结束得亦快。等死鱼眼大汉及毒狐回过意来时,沈野不可思议的站在他们面前,精神抖擞,红光满面,那像个受伤中毒的人.   “昨天在下就知道你们从苏州来了几个高手。”他垂剑向死鱼眼大汉阴笑道:“贵地的香坛坛主,他终于承认失败了。”   因此,他不得不接受外地派来的人接手,所以在下把你们引来此地,要从你们口中了解贵会的动向。”   “你……你不是中了金姑娘的……的毒针……”死鱼眼大汉大骇:“中……中了七步追魂针的……的人,怎……怎可能安然无事……”   “是这枚吗?”沈野左手一伸,手中有一枚六寸长蓝灰色的双锋扁针,邪笑说:“或许金姑娘因天太冷玉手被冻僵了,在射出时失去了准头;或许是她见在下是位年轻英俊的公子爷,不忍下毒手。   你难道没看出我与她是很相配的一对?”   已退出丈外的毒狐,她怔怔地看着沈野手上那支毒针,对沈野的俏皮话毫无反应。她简直难以相信,沈野与地府双魔激战时,居然能接住了她偷偷发射的毒针.但事实在眼前,她又不得不信。   一声厉叱,死鱼眼大汉双手齐扬,冷芒乱飞。   沈野一声长笑,鬼魅似的出现在死鱼眼大汉的身侧,不但躲过了三把柳叶刀的袭击,并且用剑身拍中死鱼眼大汉的左耳门,砰一声摔倒在雪地上,而且立即昏厥。   毒狐刚想转身开溜。   “姑娘且慢!”沈野立即开口:“在下对姑娘绝无恶意.假如!”   娘信得过我,请暂留下,等在下问完口供后,再为姑娘解除经脉禁制。”   毒狐微微一怔,立刻欣然道:“我信得过公于,等会儿有劳公子了。”   “谢谢你的信任。”沈野指指地上那位死鱼眼大汉说:“请!”   娘帮忙拖这个家伙进庙,我去拖另外两个。”   他快步走到被他点倒在雪地上两个大汉身边,弯腰一手一个拖着往庙里走,像拖两条死狗。   刚拖着走了四步,他蓦地放手斜掠丈外,剑已不可思议的出鞘,完在了攻击准备。   他面前两丈左右,站着两位穿黛绿衣裙,外加轻狐裘的盛装美女郎。   “阁下的反应好快!”为首的披狐裘女郎似笑非笑地说。   “你是住在那小茅屋的人?”他保持警戒:“昨天在下搜过那座茅屋,知道有人曾经住过。   姑娘的轻身功夫几乎到了踏雪无痕之境,现在你在这里现身,该不会是冲在下来的吧?”   “也可以这么。”为首女郎说:“昨天阁下前来踩探,本姑娘认为你是来侦察犯罪场所的。”   “所以姑娘在此等候了,等到了。”他冷冷一笑:“难道姑娘要仗剑行侠?”   “你呢?似乎你是有理的一方。”为首的女郎瞥了站在沈野身傍的毒狐—眼:“我所说过毒狐这号人物,心狠手辣,艳名满天下的毒妇。   但我非常奇怪,她不是与地上这三个大汉一齐追杀你吗?现在你们怎会又站在一起,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阴谋,我一定要弄清楚,你是否针对我们而来的。”   “在下当然是有理的一方,假如在下是无理的,他们这三个家伙那会还有命在?”沈野正色道:“金姑娘也是受害人,之前我们并不相识,她是被风神会南京香坛的坛主下了禁制,要挟她以毒针暗算在下。   在下就将计就计伪装中了毒针,将循线追来的风神会三个匪徒制住,准备问口供时,!”娘就现身此地。   姑娘,咱们素不相识,毫无恩怨,怎会为你们而来呢?你不要管在下的闲事好吗?”   “你对付风神会的人,那就表示你是侠义道人士?”   “哈哈哈!”沈野狂笑:“什么叫侠义我不懂,我亦不屑做侠义人士,江湖上那些仗剑自以为可以判曲直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侠义之士,其实都是假侠义之名胡作非为的豪强土霸,不值半文钱、而在下只是个江湖混混,既无地位名誉,亦无强硬的后台可供依靠。当然更无能力结帮组会。   当然,我在江湖干的是冒险犯难的事业。难免会以武犯禁,有时纵或手段过于激烈,但均能自问而心安。   在下绝不是侠义道人士,姑娘,不要管在下的事,好吗?”   “你曾经胡非作为吗?”为首的姑娘面色百变的问。   “哦!这就很难说。思路随年岁而成熟,意向因环境而转移。   因此每个人对事物的看法,或多或少有不尽相同之处。”他淡淡一笑、手指着土地庙后的那棵枯树说:“姑娘你看一棵树,对研究木本植物的人来说,他曾研究这根树是属于何种科类,年轮若干?对木匠而言,他会评估这棵树究竟能制造何种建材;但对樵夫而言,则仅能衡量它的薪价而已.像地上这三位风神会的杀手,他的同伴于半个月前,在府城客店掳劫了两个小孩子,要挟我参加他们那个组合未果。变本加厉地以财色永葆青诓诱侠义道人士及宇内凶魔追杀在下。   在我来说,他们要我的命,我有权杀他们。   在官方来说,我绝对不可以杀他们.只能让国法制裁他们。   姑娘,你对我的解释还满意吗?你的看法又如何?”   “这个……”   “姑娘,你很通情理,你很纯。”   “你……你胡说。你晓得我有多大年岁?以为我是小女孩?”   “我说的是实话,因为你不会强词夺理反驳我、我要在庙里问口供。可否请姑娘们回避?”   “不!”为首女郎断然拒绝:“纵使你说的有理,但均非我目见,谁知是否事实呢?”   “依你之见……”   “把他们送官究办,由官府决定是否有罪。”   “那么,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姑娘,我请你们走!”   “你……”   “姑娘,我是当真的。”   “我不许你动私刑。”为首女郎坚决地说:“我要在场目击,我要……。”   “你什么都不要。”沈野收了剑:“你走!”   他虚空一掌按出,似乎不曾用劲。对付一个轻功已致踏雪无痕境界的绝顶高手,不用劲还成吗?   为首女郎一双清澈的大眼神一变,右袖猛地一抖。   双方相距两丈,按理,决不可能发出任何异象,但不可思议的现象发生了,冷风乍起,寒流急剧旋动,罡风劲气发出奇异的呼啸声,地面的积雪,突然出现滑动崩裂的现象。   为首女郎长发飘扬,长袖袍袂扬起抖动猎猎作响,娇躯缓缓往后退。   沈野则仅衣袂微微摆动而已。   “厉害!大姐小心。另一美女郎讶然娇叫:“两位住手。”   声落举步上前,两人同时收掌散功。   “阁下尊姓大名?”另一美女郎问。   “姓沈,叫沈混混。”   她黛眉深锁地向为首女郎道:“大姐,以你的身份,怎可随便出手?待小妹先会他一会,大姐可在一旁观察,以了解他的底细。”   “三妹,你……”   “他如胜不了小妹的话,就不配与大姐动手。”三妹举步超前,一声龙吟,长剑蓦然出鞘。   “你先上吗?”沈野问。   “不惜,你害怕吗?”三妹傲然地反问。   “你好像很骄傲?”   “哼!”   “在下即使害怕,亦不会临阵退缩,对不对?”   “正是如此,你准备好了没有?”   “你随时皆可进招。”   三妹冷哼一声,出其不意疾冲而上,招发“追风逐电”狠着,毫无警告地抢制机先突然地袭击。   剑递出剑气迸发,但见电虹一闪即至,排山倒海似的走中宫排空而入,气势磅礴极具威力,声势出奇地慑人心魄。   在压力万钧的强攻中,却隐藏着极凶险的不测诡变,已获剑道神髓,与武林高手名宿相较,毫不逊色。   沈野未拨剑,脚下从容不迫,在剑尖前飘然后退,前胸与剑尖保持三寸左右安全距离。似乎,他像附在剑尖前的幻影,进与退的速度完全相等。   剑势力尽,他也静止。   假如他要反击,举手之劳而已。   只消用掌拍偏剑身,便可乘虚而入了。   三妹还不认输,连环进步,剑锋一拂,罡风骤发,剑气如潮。   岂料就在剑锋斜转猛拂的刹那间,沈野右掌疾吐,啪的一声向上击出,拍中刚斜转的剑身。   凌厉的剑气,挡不住浑厚的掌力,剑向上急升,三妹空门大开,锋尖升高超过了头顶,已无法变招了。   沈野乘势切人,身随掌进,闪电似的一把扣住三妹握剑的右手掌,连剑把一把抓住。   三妹大骇,情急自救,罗裙一扬,莲足猛挑沈野胸腹要害   沈野松开握住三妹手掌及剑把的右手、顺势朝前—推,右掌下沉,毫无忌惮地捞住三妹的腿弯,向上向前一送,裙袂上扬,情景真是香艳精彩绝伦。   三妹利用沈野的送劲,顺势一个后空翻落地,已离开原位丈外距离。   她娇脸刹时绯红,又气又羞。   “姑娘们,在下希望到此为上,免得脸上难看。”沈野正色地说。   三妹踉跄转身,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   她当然并不笨,知道相去太远了,事实上她用剑,沈野一双只手便让她当场出彩,再不服输,便成了耍赖了。   “大姐,我无能为力了!”三妹泄气地说。   “三妹,你先退后,我还要试试,掌功我技差一筹,不相信他在剑术上能胜过我?了解他的实力后,以免日后一旦为敌时,可作为应对的参考。”   为首美妇缓步上前,玉手按在剑把上,娇靥神色百变。   “我还要试试你的功力,你凭什么说那些自大的话?”   沈野也徐徐相对而进,神色庄严地手搭上了剑把。   “在下有许多事要做。”他沉声地说:“情势正在剧变中,在下必须及早为谋,所以不能与姑娘久缠。   你算是在下闯荡江湖六载岁月中,相当难缠的对手,彼此的练气术皆已修至外魔不侵的境界,拚斗了三个时辰也许难以分胜负。   咱们唯一了断的办法。最简单的就是以神功生死一击,得罪了。”   长剑出鞘,向前一指。   蓦地,本来一无是处的普通长剑,突然发出了像是从九地传来的隐隐殷雷,然后是剑尖出现一道若有若无,伸缩不定的淡淡晶芒,长度约有一尺左右,映着雪光刺人眼目。   “元神御剑”为首的女郎眼神一变,讶然惊呼:“住手,阁下能修至这种境界的人,世所罕见。   像地上这三位风神会的杀手、(其处缺八个字),你与他们一仗,这公平吗?阁下,真值得与我生死一击吗?”   “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姑娘。”他的剑尖逐渐下沉至出手部位:“而是事情必须办妥。欲想办妥事情,必须先解决咱们之事。   姑娘,你打算不拨剑用空手接我的雷霆一击吗?”   为首美女郎身形一幌,有如电光一闪,向左移位。   沈野的身影也乍隐乍现。仍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丈之处。   “姑娘如果无意再与在下为难,就此这样走开,在下感激不尽。”沈野由衷地说。   “好.我华阳夫人纵使今晚理骨于此,也要斗一斗你。”为首美女郎悲愤地说。   “哦!原来是华阳夫人当面.恕在下有眼无珠得罪你了。”沈野诚挚地说:“在下曾欠令媛一份人情,愿退让—步,另找地方问口供.请夫人不要跟来。”   他徐徐后退,剑尖的晶芒消失了。   华阳山庄名列天下五大庄的第二任,自庄主司徒嵩去世后,其庄务即由其遗孀接掌。   一个四十岁不到的女人、居然将实力发展到较其夫生前强大好几倍、实际上已凌驾于第一庄太湖山庄之上。   她自称华阳夫儿,而不称司徒夫人.可见她是一位敢向道学挑战的美丽女强人。   上次沈野在渡口集临河客栈的食堂中,曾与其女司徒玉凰发生小误会,司徒玉凰曾拒绝接受他的道歉。   由女观母,可见一斑,这种美丽的雌老虎母大虫,谁惹得起?因此沈野一听是她,立即让步。   他示意毒狐背起那个死鱼眼大汉,他自己则将另两个大汉一手—个挟在腋下,沿河岸往南退走。   “喂!你到底是谁?我会记得你对我们如此无礼的。”   “我不是说过我叫沈混混吗?”沈野邪笑地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两个大美人难道又对我温柔了?”   “啐!要死了,你……”华阳夫人及三妹真羞啦!   沈野一阵哈哈大笑,挟着两个大汉,像是挟着两根毫无重量的羽毛,身形似流光,偕毒狐向南疾飞而去,转瞬无踪。   庙后突然踱出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妪,大冷天居然仅穿了夹袍仅在外面加了一件短棉祆。   “好险啊!珊丫头。那个年轻人的修为已达地行仙境界,为师的素女真气亦难挡得住他一击,何况是你。”白发老妪慈祥地说:“你明知道风神会的人都是血腥杀手,何必逼他,这是个风尘铁汉,发起威来是极可怕的。”   好在他说欠了玉凰那小丫头一份人情,否则.纵使我们三人联手亦接不下他以元审御剑的一击。”   “师父,你没看到他那股目中无人的神气动。”华阳夫人虽然已为人母,但在她师父面前却仍像个少女。   她薄嗔地说:“他居然在美丽的女人面前态度那么恶劣,哼!我与他没完没了……”   三妹在心里若有所觉,以异样的眼光看了华阳夫人一眼。   “在河边一幢看守果园的无人茅屋中。   风神会的三个杀手均被制住了软麻穴,躺在铺有稻草的泥地上。   沈野与毒狐坐在三人身傍,先向死鱼眼的大汉问话。   “你是哪一香坛的香主?叫什么名字?”沈野阴阴一笑:“假如你忍受得了十指连心之痛,你可以胡说八道。”   “我姓送,叫郑玄通。是苏州香坛的香主。”   “南京香坛设在何处?”   “胡家宅院。”   “真的?”   “真的。”   沈野在地上捡起一根稻草梗,柔软的草突然变成钢丝般的坚硬,他扳起大汉的右手拇指,草缓缓插入指甲缝中。   十指连心,死鱼眼大汉强忍住锥心之痛,唯额上已冒出了冷汗。   “再问一声,南京香坛坛址在何处?”   “胡家宅院。”   第二粮草梗插人食指指甲缝中,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   及到第五根草梗插入小指指甲缝中时,大汉崩溃了。   “哎……哎哟……别再刺我了……我……我说……”大汉终于屈服了。   “我在听。”   “在……在上河镇,林……林家大院地……地下密室中……”   沈野封住了他的右手曲池、金谷等穴,暂时解除大汉的痛楚。   “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我们是先遣人员,共来了四人,其余三人,一是白虎星的副星主;另两位是星主座下的护法。”   “贵会的副会主及白虎星主,是否要来南京?”   “他们将五六天之后率会中高手到达。”   “他们来南京的目的为何?”   “主要是对付你,因为你是本会目前发展的最大障碍。其次是劫镖,同时要进行什么大计……”   “什么大计?”   “以我的地位确实不知大计的内容,只有星主以上的高级人员才晓得……”   “贵会究竟聘了多少客卿?”   “我不清楚,那些客聊的名字都是保密的,要不是他们自己表示身份,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本会的客聊。”   “贵会怎么怀疑朱雀星主是被报应使者所杀的?”   “因为朱雀星主被杀害时,曾说出报应使者,银魔手等话,被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听到。那个女人是本会的一名执事,当时她是伪装成被点住睡穴,瞒过了那位报应使者。”   “贵会难道没有找报应使者的打算?”   “本会曾搜索过南京地区,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作案时都是有,他作系时都是戴银色面具的,根本无从找起。   不过本会正式向武昌方面调派高手来此,以加强搜索,同时一并对付你。”   “好。谢谢你的合作。但我非常抱歉,为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任务,恕我无法放过你。”   沈野在他脑门上轻击了一掌,对另两名大汉亦如法泡制,并先后解了三人的穴道。   从此,世上多了三个白痴。   他转身向毒狐道:“何穴被制?”   “气海及胜利结。每十二个时辰真气逆流,痛得令人冒冷汗。”毒孤红着脸低声回答。   “这……这……”   “是不便吗?”她那女光棍的脾气发作了:“天杀的,是你刚才亲口说要替我疏解的,现在居然想食言,你这算什么?”   “姑娘该知道,这实在不太方便……”   “你既然知道不太方便,为何事先答应?为何将这三个家伙弄成白痴?我如何带他们回去?我的命岂非白白送在香主手中。”   她放泼了:“除非你杀了我,如果你不替我疏解,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好啦好啦!”沈野无奈地说:“你躺下我替你疏解。”   他感到非常懊恼,暗怪自己未问清楚就答应她,这两处穴道都是在人体小腹旁,他一个大男人,怎能为她疏解。   便事已至此,却又不能食言,只好免为其难了。   “被施禁制有多久了?”   “今天是第七天。”   “那位坛主存心恶毒,如果今天不予疏解,纵使日后解除,亦将遗害无穷!”   “有什么后遗症?”   “你将下半身永远瘫痪,一辈子在床上度过。”   “那个杀千刀的,日后我将与他没完没了。”   “沈野在她身边盘膝坐下,掀开她的衣襟,伸出右掌贴在她小腹上,默运玄天神罡为她疏通经脉。   毒狐这位艳名满江湖的女光棍.此刻居然有些睑红。她紧闭双目,强忍心中的一股异样感受。   这种情景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看见,心中不知作如何想了。   约过一盏热茶工夫,沈野收回右掌,掩好她的衣襟。   “好啦,别再赖在地上了,要是被那华阳夫人见到这种情景她不将我当作色狼才有鬼。”他故意打趣以冲淡尴尬的气氛:“你运气试试,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毒狐运气一周天,觉得非常顺畅并无丝毫不适之处。   “谢啦,我欠了你两条人命,你要我如何谢你?”   “别客气,我只是顺手之劳,既然你并无感到不适,我就走了,再见!”   “且慢,沈公子”毒狐拦住他正色道:“我的命是你所救,我无物可谢,我想留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以报重生之恩。请公子勿以见弃。”   “我的天!我敢将你留在身边?要是那天你心血来潮,狐性发作,再偷偷地射我一技七步追魂针,我可吃不消!”   “你呀!最会扮猪吃老虎了”毒狐娇靥绯红地说:“刚才看了你与华阳夫人交手的情形,凭系毒狐这两手鬼画符,纵使你睡着了,我也暗算不了你。何况我怎会向救命恩人暗算呢?沈公子,我是当真的,请勿拒绝我,除非你不耻我的为人。”   “你曾做过伤天害理,天地不容的事吗?”   “没有。”   “那就是了。我也是个浪子,咱们该是同类,我怎会嫌你呢?   这样好吗,我们是朋友,不要谈什么报恩之事。”   “不好,除非公子收我为婢仆,不然我就将命还给公子!”   “金姑娘,你听我说,我是一个根子,一个人在江湖上自自在在地邀游惯了,怎能将你带在身边呢?”   “为什么不可以?这世上有多少公子爷不是带着婢仆的。你一个男人家,做事难免会粗心大意,有我这个老江湖的女婢跟在身边,可以为你解决许多问题。不是我毒狐自吹自擂,江湖上那些鬼虫伎俩,没有我不懂的,纵使你是地行仙,如果不懂那些诡计,同样会遭受到暗算的。我跟着你,对你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这样吧,你这件事以后再谈。”   “那你是答应了!”   “我可没说……”   “你已经说了的,是不是?”她步步紧逼地问。   “你倒是会乱栽赃……”   “那就谢过主人啦!”毒狐高兴地说:“我叫金姗姑。主人不要以为我现在的模样是真面目,等会我卸掉化装后,重新打扮,绝不会比那位华阳夫人差,不会丢主人脸的。”   “呵呵,你这张小嘴真是厉害。”沈野笑道:“谁又不知毒狐艳名满江湖呀!”   “不给你说了,做主人要有做主人的样子呀!”毒狐羞笑说。   说实在的,沈野虽然机警聪明,武功高绝,但对某些事务的处理,难免不大而化之,这是男人的通病。   有了这位江湖门槛极精的毒狐为助手,的确可以免去许多后顾之忧。   “咱们快走吧。自中午一直忙到现在,晚膳尚未用呢!快找地方填填五脏庙。”   “是的!爷。”毒狐应声,真有婢仆的味道。   七日后,滁洲。   滁洲是大江北岸的大埠。东达扬州,南抵南京,北通凤阳,西接定远,为大江北岸陆上交通枢纽。   毫无疑问的,这里也是牛鬼蛇神的猎食场。   尤其是西南约六十里处的琅牙山,更是流氓、罪犯、盗匪的逃捕蒌,亦是那些为非作歹之徒的温床。   人口急剧的膨胀,贫民愈来愈多,挺而走险的人,也日益增多,所以没有夜禁,旅客不受拘束,因此,通宵营业的地方很多,什么古怪的事都可能会发生。   定南客店是一家二流的客店,落脚的旅客品流较杂,藏龙卧虎,蛇鼠—窝。   沈野与毒狐在此落店已有两天,住房是在三进院,是两间有外间的上房。   近午时分。   沈野与毒狐—身亮丽地踱入客店斜对面的悦宾酒楼。   沈野穿的是青缎面的夹袍,外加白轻狐袭,俊逸潇洒,颇有文士气概。   毒狐是一身黛绿衣裙,外加白轻狐袭,脸蛋奇美,桃花眼水汪汪,可惜外面的狐袭掩盖了胴体曲线。   悦宾酒楼算是颇具声誉的老字号,酒菜很不错,食客多以有钱的旅客为主。   楼上已有五成食客,大半是前来午膳的。   当沈野与毒狐步上楼上食厅时,酒客的目光几乎全部被吸引过来。   店伙领着沈野在近东面的一副座头入席。   毒狐向店伙吩咐准备些什么酒莱,真像一位女管家,不需主人操心。   隔桌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壮汉,穿得很体面,像个仕绅,但吃相却极为难看。   酒菜刚送上桌,那位浓眉大眼的壮汉,一双牛眼死盯着沈野与毒狐,突然举手向他招呼。   “喂!你不是那个冒充斯文的沈混混沈野小子吗?”壮汉瞪着双大牛眼叫道。   穿着像仕绅,说起话来却粗野得很,而且满口江湖味:“他娘的,你什么时候又泡上这个又美又媚的马子,还记得当年的难友恨地无环程天霸吗?”   “哈!原来是你这个骗吃喝的傻混球”他也欣然叫:“两年不见,你他娘的好像发了一笔横财,穿得人模人样的,抖起来了,我那敢认你呀?他娘的!你这件乌灵豹裘神气极了,是从哪个倒霉鬼身上骗来的?”   一个粗野的绅士,一个毫无文味的文人,在大庭广众间旁若无人的胡说八道,看得满楼食客暗中真摇头。   “你公母俩过来喝两杯,我请客。”恨地无环程天霸说:“他娘的,财嘛!多少发了些,倒霉运也走了不少,现在马马虎虎过得去就是了。”   “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发,马无夜草不肥。你既发了财,请客是应该的。”沈野与毒狐过去就座,店伙忙将酒菜一齐搬过去。   “其实要发财并不难,全靠脑筋动得快,能抓得住机会才行。   像你小子专向那些豪强黑吃黑,死抓住什么非不义之财不取的道学教条,怎能发得起来?”恨地无环说:“天下哪里有那么多豪强可让你黑吃黑的,再说搞不好连老命都会送掉的。”   “那你就不懂了”沈野摆出一副前辈教导晚辈的嘴脸:“我这是冷门生意,好像是做古董买卖,三年不开市,开市吃三年!我身边什么时候都不是带着千儿八百银票的。”   “你这位马子真赖,是老婆?还是情妇?”   “这个年头笨瓜才养老婆,你说我是笨瓜吗?沈野不做正面答复:“养情妇才比较不麻烦.合则相聚.不合分开,谁都没有心理负担。”   毒狐见他们拿自己当话题,而且说的话又不堪入耳。虽说她是个女光棍,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她表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玉手在桌下偷偷伸向沈野,在他大腿狠狠地捏了一把,真是险之又险酸。   沈野痛得几乎叫起来,但神色丝毫不变,仍然若无其事地与恨地无环鬼扯,而且嗓门愈扯愈高。   “喂,你这这次来本地是否亦在打镖银的主意呀?你可要小心,目前有许多牛鬼蛇神都群集滁洲,搞不好会亏老本的!”   “他娘的!我沈混混什么时候干过劫镖的事,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名声!”他笑骂说:“不过,我倒想做一次捕雀的猎人,黑吃黑的干他一票,这样既不坏了我的名声,也可发一笔横财,二十万两银谁不眼红呢?我的开支一向很大的,否则怎能养得起像她一样的哪些天生尤物。”   说罢,他伸手搂住毒狐纤腰,并在她粉颊上亲了一下,一副急色相表露无遗。   毒狐也会做作,居然欲拒还迎地将上半身娇躯偎入他怀中,玉手却顺势又在他致命处的地方更重重地捏了一把,娇靥却媚笑如花。   “问题是看你能否吃得下?”恨地无环以疑惑的语气说:“最近江湖上盛传着沈野在南京,将风神会的香坛搞得稀烂,将熊耳山庄设在南京的下庄汪家大院杀得血流成河,那个沈野是你吗?”   “怎会是我,我算老儿呀?我一个江湖二流混混,怎惹得起风神会及熊耳山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为我带来飞灾横祸!”   “可是那个人与你同名同姓,而你也曾出现在南京府城呀!”   “你他娘的,怎么那样少见识?天下间叫沈野的人,纵使没有一百亦有五十,我在客店中与情妇亲热都来不及了,哪有闲工夫去惹那些大菩萨呀!我就是受了同名之累,而北上避祸的。”沈野指着毒狐说:“你如不信,可以问问她。”   “不是你最好,但亦很可惜。”   “怎么说?”   “有许多企图劫镖的人,要找沈野合作,以增强实力,增大成功机算。   有些人则准备铲除他.以减少一个竞争者,这个沈野简直成了活宝。   你可要千万小心,不买被人误认为是那位沈野,那就会遭到池鱼之殃。”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小心的。”或许是他真心感激,以致喉音变得怪怪的:“你老兄莫非也是为此趟镖银而来?”   恨地无环目光不经意地看着沈野在转动的酒杯,神情有些痴呆,低声说:“我是为伏龙堡跑腿,看风色及打探消息。   该堡已到了六十余名高手,住在伍仁中伍大爷的城外别庄。”   “告诉我,还有哪些较具实力的组合,他们都躲在何处?”他依然用怪怪的嗓音低声问。   毒狐似乎已看出有什么不对,她感到有一股鬼气笼罩在四周,全身毛发森立,不由将娇躯缓缓程靠近沈野身上;同时玉手也搭在他大腿上,但这次可不是捏,而是紧抓住他的肌肉。   “华阳山庄的人,借住在城北的七野山庄.熊耳山庄的人则住在城西的阮家大院。   风神会由青狼天王率领大批高手,驻在琅牙山的落星寨,据说他属下的雷霆小组也来了。”   “雷霆小组是什么性质的小组?”   “风神会有四个箭术百发百中的神射小组,分由四大天王管辖。朱雀天王辖袭杀小组,白虎天王辖疾风小组,青狼天王辖雷霆小组,玄武天王辖霹雳小组。   每个小组成员平均约在五十人左右,他们都是该会的秘密武器,除非有特殊任务,否则不准随便出动,以免曝光。   此次该会出动雷霆小组,似乎对这趟镖银志在必得。”   “程老兄,你此次来滁洲是路过呢>抑或有意逗留?”沈野嗓音提高,并恢复正常,手中的酒杯也不再转动。   恨地无环突然摇一下头,似乎刚自失神中清醒过来,他眨了眨眼道:“我想再看几天风色再决定,这里好像不是我猎食的地方。”   “来!两年不见,咱们好好干三大杯。”沈野豪迈地说:“他乡遇故知,人生一乐也.尽此三杯酒,明日隔关山,生死两茫茫。   干!”   第一杯……   第二杯……   两人正待喝第三杯……   对面雅厢帘子一掀,踱出了一位丰神如玉,风度翩翩,穿白皮袍的中年儒生,不徐不疾地穿越两座食桌,到了沈野这一面。   他面上似乎有一股妖邪神色,那双只见黑眼珠不见眼白的双目.令人有悚然之感。   毒狐一见来人,脸色一变,低头回避中年儒生的妖异目光,娇躯又不由自己地往沈野身边靠。   恨地无环双目呆滞,直挺挺地坐在座上,就如中了定身法。   中年儒生冲沈野微微一笑,并向他凝视。   沈野安坐不动,无畏地与他对视。同时将毒狐的娇躯按在他双膝上,左手掌抚在她命门,输入一股热流,并以传音入密告诉她凝神静气。   两人相视约有盏茶工夫。   中年儒生的额上已汗水涔涔,双目中妖异之色渐减。   沈野的目光依然坚定、从容,丝毫未变。   “阁下,你别再献宝了,你的迷魂魔眼迷惑不了修习玄门神功的人。你如再不收功,我就让你永远变成瞎子!”沈野冷森地说。   中年儒生收了魔功、脸上浮现一丝怒意。   “你们刚才的老夫都所到了。”中年儒生开了口。   “听到了又如何?”   “你尊姓大名?”   “沈,叫沈混混。”   “听你刚才的口气,似乎想打金陵镖局的那趟镖银的主意。”   “我又没有丧心病狂,怎会去抢劫赈灾镖银!那会绝子绝孙的。我是要在劫得镖银者的手中,将那批银子吃过来,这叫做黑吃黑,怎么,阁下反对?”   “当然反对,因为这趟镖,已经是有主之物。”   “哦?是谁?”   “正是老夫。”   “不像嘛!”   “什么不像?”   “看你穿得挺光鲜的,不像陕西灾民。”   “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镖银已是有主之物吗?这是赈灾银,当然它的得主是陕西灾民,位是灾民吗?”沈野冷冷一笑:“如果你不是灾民,又自称是镖银得主,那你就是丧心病狂!”   毒狐的心跳加快两倍,冷汗已湿透内衣,她见沈野毫不留情地挖苦对方,怎不心跳加快,汗湿内衣呢!因为她已认出这位中年儒生是老一辈的凶魔,而且这位凶魔邪气得离了谱。好吃人心,喜好美女。   凡他到手的女人,经过一夜后第二天就只剩下一口气。他会使出各种花样百出的花招来折腾女的、所以凡是知道内情的女性,莫不闻声掩耳避开。   沈野另一个身份是报应使都,他怎会不知这老淫魔?他手中握有老淫魔的血腥档案,有数十件之多,早就要想为民除害,但是老淫魔行踪诡密,不易掌握。而今天却因那趟镖,鬼差神使地在此相遇,他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因此,他故意用言语刺激他,使他暴努力而失去镇定,再予致莅命一击。

   第十五章 迷魂玉体


  

  

   第十五章 迷魂玉体

中年儒生人老成精。   先施展迷魂魔眼无功,继见沈野神色自若地仍坐在座位上,膝上还半躺着—个娇媚的美人,似乎无视于他的存在。   他性本多疑,更不敢轻举妄动。   他在猜测眼前的年轻人。   —是身负绝世神功。所以未将他在眼中。   二是不知他是何人,不知则不惧。   三是白痴,不晓得什么是怕。   在脑中作了一次迅速的状况判断,年轻人的神情言谈,绝不是白痴。年纪轻轻的,纵使在娘胎中开始练功,也不会超过三十年,怎能与自己相比?除去这两种假设,面前的年轻人必定是不知面对何人,不知即不怕,才能神态自若。   他已经得到答案,所以亦就下定了决心。   “老夫警告你,希望你别打黑吃黑的主意!”   “我为何要听你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以为不怕我的迷魂魔眼,就可胜得了我?”   “那就试试。”   “你小子真不知死活。”中年儒生阴阴一笑:“你己冲犯了老夫的忌讳,欲想活命,将你怀中这位美娇娘送与老夫,今天就饶过你。”   沈野扶起膝上的毒狐,示意她退至墙边,徐徐转身面对中年儒生。   华阳夫人与她的三妹亦在观众之列,另外还有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妪站在两女身后。   他缓缓起身离座,再将形同痴呆的恨地无环扶到墙边,再迈步回到中年儒生面前八尺站定。   “老淫虫,俗话说:阎王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你。不老儒生童无忌,是人间的垃圾,世间的人渣。老天爷要借我之手。使你报应临头!”他的神态突然变得庄严肃穆,刚才那种浪子泼皮的形象消失无踪:“你先出手吧!否则,等我发起攻击时,你连出绍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身形微挫,双目自然下垂,眼神渐变,瞳孔似乎在慢慢扩大,更黑、更亮、更深邃,焕发出一阵奇光,一种令对方心悸的奇异光芒。   不老儒生拔出一把乌光闪闪的折扇,刷一声抖开扇面,神情非常凝重举扇缓缓斜切过来,一阵柔和的劲道向沈野罩去。   沈野右掌—伸,在身前轻轻徐徐地拂动。   折扇在他掌前半尺左右,像波涛般的起伏,似被无形的气墙所挡住,进退不得。   “砰砰、碰、砰……”附近三尺外桌面上的餐具,像被狂风所刮,向外面飞抛,打得七零八落。   连沉重的食桌也开始向外移动了,似被无形的魔手向外移。   “啪!”下面的长凳突然四足齐折向下坍倒。   不老儒生脸上涔满汗水,脸色慢慢转青。   沈野则形态如常,脸上未见汗影,脸色也未变。   所有的食客均向四周退,食厅大乱。   不老儒生持扇的手,开始出现颤抖的现象了。   墙壁摇摇,风雷声大作。   似乎整座楼房已在狂风殷雷中撼动,在风涛中浮现。   “劈啪……劈啪……”纯钢制成的扇骨及九合金丝织成的扇面,突然爆裂成碎片。   不老儒生面色变为青紫,十分狰狞可怖,双手仍然前伸犹如握扇状,虽然折扇已爆裂成碎片散布在地板上。   沈野挥动的右手巳缓缓收回,自然地垂在腿旁。但他的双目中之奇光更亮、更强烈,像是燃起了地狱之火。   蓦地,不老儒生的身体斜斜向后飞起,随着一声尖锐而短促的惨号,摔落在两丈外的楼板上。他双手抱腹,低声呻吟,缓缓地挣扎坐起。   突变的异象出现在众人的眼产,尖叫惊叹声四起。   不老儒生原来乌黑的头发突然变为干枯灰白;丰润如玉的面庞变成像风干了的橘子皮;壮硕的躯体像被抽完了气的空皮囊……”   沈野缓步上前,俯视着他。   “种因得果,还尔本来;因果报应,丝毫不爽。沈野冷森森地说:“你如果自此修心养性,尚可过十余年,如仍存恶念,绝活不了两天。”   自怀中掏出五两金锭抛在案上,向被哧呆了的恨地无环道过别,半拥着形同瘫痪的毒狐下楼,两人形同情侣般相依偎地回到了客店。   将毒狐扶入她上房的内间床上。招呼店伙送来热茶,他倒了一杯就唇让她喝了半杯。   毒狐的精神还是很差,他不由打趣地道:“你这位江湖女光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是怎么啦?好像见了鬼似的,胆子有没有哧破了?”   “爷,对不起,我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爷的累赘。”她苍白的娇靥浮起了红晕。   “是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沈野邪邪地嘻笑:“你不但不服侍我这个主人,反而由我这个做主人的,像服侍姑奶奶般地服侍你!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咱们……有什么咸呢?好啦,你先休息一会儿,晚膳时我来叫你。”   正欲起身,却被毒狐—把拉住。   “爷!你先别走!我现在仍有身在地狱之感,心跳得好厉害……”她语气无力地说。   “那我点你的睡穴,让你好好地睡一下午,好吗?”   “不……不要点我睡穴,说不定在梦中更悲苦孤寂,就请爷这样陪我片刻。我会慢慢恢复的。”她可怜兮兮的求他。   “好好,姑奶扔,我就在此陪你。他娘的,我成了二十五孝啦!”他自我解嘲地说。   沉默了片刻,两人都无言,但他右臂却仍被她紧抱着不放。   “爷,刚才你们是在斗妖术?”她犹有余悸地问。   “别胡说!”他笑着说:“你以为我是白莲教妖孽吗?万一被别人听到传出去,被抓住可是要砍脑袋的。”   “那是斗法术?”   “我又不是天师道?既不会驱妖,又不会捉鬼,不是斗法术。”   “那你们究竟在斗什么嘛?”   沈野沉吟片刻说:“严格地说,应该是道术,这是—各御神的功夫,是—种玄功。心神凝聚处,可意及力及,我也很难向你解释清楚。”   “爷,你不晓得不老儒生在江湖中的威名是如何的显赫,江湖中暗地都称他为妖人,邪恶得令人夜间都会做恶梦。   纵使武功超绝的高手,在他面前亦束手无策,任其宰割,所以我当时—见他,几乎快瘫痪了。因此就……”   “因此就将我大腿的肌肉都捏成了紫青色!”沈野故调笑,使她紧张的情绪放松。   “人家是情不自禁,是下意识的行动……”毒狐娇羞地道:“现在还痛吗?要不要替你揉揉?”   “谢啦!我怕你。”他笑着婉拒,同时用惋惜的口气说:“不老儒生原本玄功有成,长青术火候亦深,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在表面上看只有三旬左右。可惜他后期修功走入邪路,妄想以女人增补功力,逆天行事,终于遭报。”   “对啦,那不老儒生倒地后的变化,看起来令人可怖并恶心,怎会发生那种异象?”   “是我以玄功毁了他的内丹,才会发生这种异象的。   我早就想找他为世除害的,但偏偏相遇在酒楼中。我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他,所以只好以玄功毁了他的内丹,使他今后再也无法作恶露了。”沈野似乎仍有遗憾地说:“他内丹即毁,长青术亦消,因此就显现出老态了。   不过他的基本武功仍然存在,今后倒要小心他以阴谋诡计来暗算我!”   “爷!我倒是想起—件事。刚才爷与恨地无环在酒楼中鬼扯,嗓门高得全楼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是不是有意如此?”   “是的,我有两个目的。”他的双目中射出一种奇怪的光芒,那种光芒令人见之颤悚:“我有意让那些贪心鬼刚厦,我亦对镖银有兴趣,但不会直接下手,我要等某人得手后,再予黑吃黑,让那些贪心鬼先有了后顾之忧。   他们为了保住既得的镖银,必先铲除我这个障碍。此其一。   劫镖群豪已经开始相互铲除对方实力的行动,对突然出现的某一个人或某一个势力,必定怀有戒心并感兴趣。   他们已经对我发生兴趣。因为我在南京的作为仅风神会及熊耳山庄的人清楚。   他们暗中吃了大亏,怎会向外宣扬?因此,群豪对我与他们的事都讳莫如深。   但消息总是会走漏的,某些势力就会来要求合作,到时我就可任意呼风唤雨了,此其二。”   “爷,你这样做很笨。”   “那里笨了?”   “你既要黑吃黑,怎可公开肆宣扬呢?镖银尚未到手,却先引来了强敌!这种做法怎不笨?”   “你对我打镖银主意有何看法?”   “我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都以爷的意思为意思。   爷认这趟镖银该劫就是该劫。我人都是爷的了,当然一切以主人的意思为意思。”   “你这想法太危险了,我如果要造反,你也认为是应该的?”   “当然。你如要造反,我第一个替你打先锋!”   “你这小妖怪太会相信别人的话,不好。”他恶作剧的捏了毒狐的香腮一把:“我没丧心病狂,怎会去劫赈灾镖银呢?告诉你,我这是在护镖!为了这趟镖银安然抵达武昌,化了我不少心血,也牺牲了个人的形象,居然扮浪子养情妇呢!”   “你还说呢?”毒狐羞气地说:“居然在酒楼上恶形恶样地搂住我亲热呢!我倒是无所谓,你也不怕日后别人说你?那位华阳夫人与她的三妹脸上就表示出不高兴呢!”   “咦!我扮我的浪子,与她们何干?为何不高兴?”   “你难道没看出她们喜欢你呀?”   “你在胡说什么?”   “我—点也没胡说,我是旁观者清。”毒狐笑道:“你还记得在南京水西桥那座土地庙前的事吗?   她们又不是不知道风神会那些杀手是人人均曰可杀的,居然—再无理取闹地阻止你问口供。   我是女人,唯有女人才了解女人。那表示她们已对你发生好感,故意引起你注意。谁知你不假辞色,所以她们羞怒之下要与你较量了。   中午在酒楼你对我当众搂搂抱抱,她们在雅厢中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以她们门第高高在上的华阳夫人姐妹身份,送上门给你你不要,却认我这个声名狼藉的毒狐为情妇,请问,她们怎不气苦?   脸色那会好看?说不定心中在恨死我呢?”   “喂喂,姑奶奶!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可乱说不得。万—传出去会死人的。”沈野心中—惊,暗想怎会有这种事?   “是你死?还是她们死?”   “那是有关别人名节的问题;搞不好会掀起江湖大风暴,会有多少人陷入这个漩涡?”   “那我又怎么办?你已公开承认我是你的情妇?”毒狐嘻笑说。   “姗姑,这点我确实做错了,我当时未深思就顺着恨地无环那家伙的话默认了。”他以歉疚的态度说:“说良心话。自那天答应你跟着我起,我就将你看作亲姐妹,绝无将你视作婢仆之意。   我家在宛平算得上是巨富,但世代耕读传家,我家只有长工,不蓄仆人,还有许多自称婢女的女孩,其实都是收容的孤女,均视为家人,以后你会见到她们的,看看我所说的是否是事实?”   他不由轻拂毒狐的香肩,毒狐亦乘势抱住他的虎腰,将头贴在他的胸上。他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爷,你是否生气了?”毒狐似有所觉地问。   “傻丫头,我怎会生气?”沈野笑笑说:“我只是对目前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感到烦。在江湖中遨游六年积修外功,遇到任何事,都会以快刀斩乱林的方式处理,那像目前这种情形,要化费心思,绞尽脑汁,去和这些对手斗法,家师交下这任务,简直是折磨人……”   “爷,如要动脑筋,用心思的事,可交由我来办!这方面我一向是很行的。”毒狐抢着说,似乎未听清他最后几句话。   “谁不知毒狐是江湖上心计最多,又精又狡诈的女光棍呀!   以后凡是需要动心思的事,全要仰仗你了!”   “我是当仁不让。”她拍拍酥胸说:“爷,你刚才说你不是劫镖而是在护镖,内情能否告诉我?”   “当然可以,我们已是一家人,我怎会瞒你呢!”沈野正色地说:“我是受金陵镖局总镖头金刀司徒燕之托,设法保全这趟赈灾镖银安抵目的地。   细节问题,以后慢慢告诉你,感于劫镖的人势众多。因此,我就以劫镖者的姿态出现,设法制造各种事端,利用机会逐次铲除这些贪心鬼,以减轻金陵镖局的压力。   所以我在酒楼放出风声,让那些牛鬼蛇神来找我,我才有借口歼除他们,这亦就是你刚才说我笨的解释。   你等着看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我合作,或是带刀剑来杀我!”   中听即将有事,毒狐的精神似乎已恢复了了,准备起身。   “爷,你不要再压住我了,我要起来准备—下。”   “你这张小嘴真会说话!是你死劲的抱住我,怎说是我压住你?”   “这就是毒狐的厉害之处”她羞笑说:“以后爷千万别惹我,否则……”   “否则你就再给我—枚七步追魂针?哈哈!”沈野大笑出房而去。   “你……”   阮家大院位于府城以西的城厢西端。   阮家大院的主人翻天鹞子阮大年,是江湖朋友相当熟悉的侠义道名人,但口碑并不佳。   这人对名利非常热衷,死要面子,而且阴狠,谁冲犯了他,他就会不择手段地明暗俱来,委实令江湖朋友害怕。   他与熊耳山庄庄主天罡剑林昭廷交情深厚,因此,熊耳山庄的人借住在阮家大院,乃当然之事。   天色尚早,还不是进酒食的时光。   主人在花厅请宾客品茗清谈。   客人除熊耳山庄庄主天罡剑、少庄主雷霆剑客林景祥,血手神魔及该庄的四大金刚外;尚有当地的武林名宿蛇形剑鲁天河及神斧客苏大川等人。   除熊耳山庄的人外,包括主人在内均不识血手神魔其人。   当初进住阮家大院时,天罡剑伪称血手神魔是妻舅,于是众人皆以舅老爷称呼之。否则,一代凶魔与侠义名宿同事,像话吗?”   蛇形剑与神斧客将府城内外的状况说了—遍。   “显然本地即将发生江湖风暴,窥觎镖银的各路牛鬼蛇神都在本地集中,下手的地点恐怕就在附近。   前些日子金陵镖局的副总镖头摩云手,曾亲向本地各侠义道名宿致意,要求注意一些企图不良的人士,虽未言明要拔刀相助,但其意甚明,我等真不知如何才好。”蛇形剑有些戛于形色地说。   “贵地的侠义名宿有何打算?”天罡剑问。   “似乎大家都在观望,因为无主事之入,谁也不好先表示意见、谁又愿意做出不讨好的事呢?”蛇形剑毫无机心的说。   “鲁兄,兄弟对此事倒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天罡剑表情暧昧地说:“依据江湖规律来说,镖局为生计保镖,那些劫镖者亦是为生活而劫镖,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金陵镖局既无杀侠义亦未明示贵地侠义道拨刀相助,贵地的侠义道名宿大可不必理会。   再说,该局如果每趟镖都要江湖朋友相助,那大家岂不是连自己的事都要搁下,为该局奔波拼命?这算什么呢?鲁兄是聪明人,该明自兄弟的意思。”   “多谢庄主的开导,在下也是有些想法,实际上此事无法去管,也管不了。   假如金刀司徒燕识大体的话,应该不能怪咱们的。”蛇形剑顺水推舟地说,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位兄弟在府城还打听到什么消息?”主人阮大年问。   “有—件耐人寻味的事发生在悦宾酒楼。十年前肆虐江湖的不老儒生及其党羽出现在酒楼。因镖银之事与—个叫沈混混的年轻人发生冲突。   不老儒生的迷魂魔眼居然迷不了沈混混;反而被击倒在地。   看样子真是八方风雨会滁州了。”苏大川也忧心地说。   “不老儒生其实全凭魔功惑人而已,真才实学并不怎么高明,碰上一个初出道纯正正的年轻人,迷魂魔眼迷惑不了他,被他乘机击倒,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天罡神剑神情自大地说:“勤俭兄可知那沈混混叫什么名字,长相如何?”   “听恨地无环叫他沈野,人倒是长得英俊潇洒,像个读书人,身边带着一位美艳的情妇,有人认出是艳名满江湖的浪女毒狐。”   “沈野?这小子也赶来滁州了,他一定是针对镖银而来的。”   天罡剑心中一惊:“这个杀人勒索凶犯来到滁州,本地的治安人员有得忙!”   “林兄与那沈野是否有过节?”主人阮大年是个老狐狸,一看天罡剑的表情,就知道中间有问题,因此出言询问。   “何止有过节?简直是深仇大恨呢!”天罡剑恨声地说:“一个月以前姓沈的小子与犬子发生一点小误会,想不到那小于居然迁怒敝友下江船行汪东主,先后两次前往汪家大院勒索不遂,大开杀戒,船行伙计死伤无数。   那小子贪得无厌,连当地几家大户都遭了殃。这次来光滁洲,可能又有人要倒楣了!   “林庄主,你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这种凶残小辈,人人得而诛之,你还在招待客人,有事朋友服其劳,今夜就由在下与神斧客苏兄前去向他讨回公道!”蛇形剑义形于色地说。   “鲁兄说得是,那小辈既是个凶残人物,万一他在本地做案,咱们这些侠义道人士脸上也无光,不若主动去找他,可消弥祸端于事前。   只不知庄主要活口呢?抑或见尸?”神斧客亦不甘示后地表示。   “多谢两位仗义!本庄确实不便在此地向他讨公道,否则将会引起贵地武林名宿的误会。   只要能慰下江船行被杀弟兄于九泉,无论死活都可。”天罡剑感激地说:“这样好啦,本庄派大力及伏魔金刚陪同两位前去,以便指认。”   大力金刚一听,全身不由冒出了冷汗。想起那夜在听雨楼,沈野凭—已之力,瞬间就屠杀了他三十几个同伴,至今犹感恶梦连连。   可是他又不敢推辞,直到用完晚膳,心中仍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生死由命,又道是数前有定。蛇形剑与神斧客两人想示好于熊耳山庄,自告奋勇地去眺火坑,下地狱!   天罡剑在暗中得意,只要蛇形剑与神斧客两人有了伤亡,就可激起当地江湖侠义道之同仇敌忾之心,与沈野势不两立,事情闹得愈大愈好。到时沈野为应付当地侠义道人士都来不及,那有时间去打镖银主意。   二更末。   四条白影出现在定南客店三进院的雪地上,并肩站在空旷的院子中间,不言不动像四个幽灵,鬼气冲天。   “姓沈的小子,出来领死!”为首的白影沉声叫:“老天蛇形剑曹天河要擒你归案,你如敢反抗,就仗剑为世除害!”   上房门开处,毒狐一身黛绿劲装,外披白狼袭,缓步出房,莲步轻移。脚下无声,降阶向院中走。   她在四个白影面前一站。   “蛇形剑鲁天河,江北的名剑客,什么时候当起官府的鹰犬了?”毒狐语气森冷,用手指着另外三人:“这三人也是官府鹰犬?”   “妖女休逞口舌之利,我知道你是沈野的情妇。”蛇形剑大声地说:“这三位是神斧客苏大川,以及熊耳山庄的大力金刚与伏魔金例,沈小辈为何龟缩不出,让你这个情妇替他挡灾。”   “哈哈,姓鲁的,你与神斧客做官府的鹰犬已够糟了,居然又替熊耳山庄做走狗,你们也不怕丢尽江北侠义道的脸”毒狐神态自若地嘻笑怒骂:“喂!你们究竟是官是匪?深夜跳墙进客店莫非要抢劫!”   “贱人!你不要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咱们是基于武林道义替熊耳山庄出面,缉拿凶残的杀人凶手,这是侠义人士的本份。”   蛇形剑毫不脸红地说。   “你了解我家爷与熊耳山庄结怨的经过情形吗?”   “咱们不是为了解情形而来的。”   “你简直无耻!”毒狐开口大骂:“熊耳山庄与风神会那个血腥组合勾结,在南京平安宾馆公然掳劫两位小孩为人质,要挟我家爷加入风神会未果,不但不释放人质,且变本加历地诓诱白道名宿及黑道凶魔,阴谋袭杀我家爷,为了性命,我家爷才避祸到本地。   你们这些被屎糊了双目的侠义名宿,居然以耳代目,仅听—命之辞,就诬指我家爷为杀人凶手,要不是昏头,就是别具用心。   鲁老匹夫,你比风神会的宇内三仙强多少?比侠义道的名宿天王刀强几倍?   他们都接不下我家爷—招,你凭什么敢向我家爷叫阵?是有意前来送死吗?我可怜你们!”   蛇形剑及神斧客两人,在武功上皆与天王刀不分轩轾,在声望地位上就比不上天王刀;与宇内三仙更差了—大截。   但自负是人的天性,蛇形剑与神斧客当然自负。   这些自命侠义英雄,都是自命不凡的人物,也都是—些不择手段追求名利的假侠义英雄。   更说明白些,他们只是—些假侠义之名,胡作非为以争名夺利,骄傲自负睚眦必报的枭雄,永不会承认错误的匹夫毒狐语得如锋,可把蛇形剑及神斧客气昏了头。—声咒骂,剑斧如电射雷击,剑上龙吟隐隐,光华排空而入,斧势如雷霆下击,地裂山崩。   这就是假侠侠义英雄的嘴脸,两个武林名宿居然联手偷袭一个姑娘。   毒狐恨透了这些人,杀机自内心深处怒涌而起。   她不拔兵刃而用话激怒对方,就是引诱对方毫无顾忌地突袭抢攻,挖好了陷阱让对方眼睁睁地往里跳,她早已在掌中扣住七步追魂针,制造致命—击的机会。   剑斧刚到,她双手轻扬:身影一闪再闪,退回廊下。   “呃……呃……”蛇形剑及神斧客冲出三步惊叫,脚下大乱,身形一顿,如中闷雷。   “你……你用暗器偷袭……”蛇形剑嘎声起。两人手—松,剑斧失手坠地了。   大力金刚及伏魔金刚,近在咫尺,居然没有看到两人是如何中暗器倒地的,哧得魂飞胆碎。转身拨腿就跑。   两个武林名宿居然在—照面便躺下了,不逃才是天下一等—的呆瓜。   但是正当两人准备飞身越上墙头时,沈野已满脸邪气地幻现在他俩面前。   大力金刚是吃过他苦头的,如见鬼地往后退。伏魔金刚虽未曾尝过沈野的厉害,但他见大力金刚胆怯之情,心中也不由发毛,右手搭在刀把,缓步缓退。   “站住!”沈野冷叱:“你的刀如出鞘,我保证你绝对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你们每人留下—双耳朵,再将地上那两个杂碎带走。如果你们不肯自己动手,那我就留下你们的一条右臂,快!”   这声快字,喝声如沉雷,震得两个金刚脑痛欲裂。   他俩见沈野巳显示出如此深厚的内力,只好咬牙忍痛撕下自己的左耳,含在嘴内,一言不发地背起蛇形剑与神斧客的尸体越墙而逃。   对面上房中会力响起抑制性的低叫,但却无人开门探视。   两人回到沈野上房外间,似有所待。   毒狐为沈野砌了—杯茶。   “爷,刚才应该将两个金刚留下来的。”她心有未甘地说。   “我放走他们是有目的,—来咱们免去了处理蛇形剑与神斧客两人尸体的麻烦,二来让他们将尸体背回去,如此这般地一说,可达杀鸡敬猴的效果。   以免他们日后在夜间来客店死缠不休,那咱们什么事都别想做了……哈哈,又有来客。姗姑准备迎客吧!”   上房门是虚掩的,此刻已被来人推开。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翠色衣裙,外披白狐裘的女郎,狐裘下襟,露出—截剑鞘。   她媚笑如花地看着沈野。   毒狐早巳在房门被推开时就幻现在门边,她侧着娇躯挡住翠色衣裙女郎,美目中射出警觉的光芒,犹如发现同类侵入自己地盘的猛兽,待机欲扑。   “你是谁?”她冷森地问。   “小妹姓蓝,叫蓝美媚。是来请见沈公子的。”蓝美媚微笑地回答。   不待毒狐请示,沈野微笑起身:“蓝姑娘别来无恙,请进!”   毒狐转身退开,让蓝美媚进房。   蓝美媚风姿优雅地袅袅娜娜走到客坐落座。   毒狐亦在沈野身旁的椅子坐下。   沈野扭头向毒狐道:“姗姑,这位蓝姑娘是山西吕粱山伏龙堡堡主的千金。”接着回首对蓝美媚说:“在下身边这位是江湖上人称毒狐的金姑娘,是在下在南京结识的朋友。”   毒狐在江湖上打滚了近十年,做的是独门买卖,心狠手辣,盛名远播,算起来该是前辈。   蓝美媚立即起身向她见礼:“原来金姐姐,小妹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蓝姑娘你别抬举我了。”毒狐淡淡—笑:“我爷是客气,称我为朋友,实际上我只是爷的婢女而已。”   蓝美媚听得一头雾水,外间传闻毒狐是沈野的情妇,已令震惊了。现在这位心高气傲,玩弄男人于掌股之间的女光棍,居然亲口承认是沈野的待婢。   要不是亲耳所闻,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做人情妇已够糟了,侍婢较情妇更低好几级。   “蓝姑娘何时来滁洲的?”沈野笑问:“我还没谢过你在渡口集为我仗义执言呢!”   “公子太客气。”蓝美媚的笑容可爱极了:“我是看不惯雷霆剑客那副嘴脸,才出言讽刺他的,怎敢当公子称谢!”   “姑娘来滁洲是游历?抑或办事?”   “我是偕家父同来滁洲的,来此看看风色,目前住在城外伍家别庄。”   “你今夜来此是……”   “外间传说公子曾与不老儒生为金陵镖局的那趟镖,在悦宾酒楼发生冲突。不老儒生败在公子手下,可是真的?”   “是有这回事。”   “公子对那趟镖也有兴趣罗?”   “银子人人喜爱,谁都会有兴趣的,当然在下也不例外……”   “公子可知打镖银的人很多吗?”   “略知—二。”   “公子知道有哪些人?”   “这又不是天大的秘密,我巳知的有风神会,熊耳山庄、华阳山庄,当然现在又加上不老儒生那一批人。至于贵堡是否亦有意,我就不清楚了。”   “公子很会说话。不瞒你说,今晚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要与你谈谈镖银的事。”   “怎么说?”   “正如公子所说的,银子人人喜欢,本堡也有意于这趟镖银,因此想与公于合作,事成之后五五对分。”蓝美媚提出了诱人的条件:“就凭公子在南京杀得熊耳山庄的人望影面逃,以及将风神会的南京香坛捣得鸡飞狗跳,所以本堡先着一鞭地来与公子合作,你意如何?”   “蓝姑娘,我刚才话尚未说完,银子人人喜爱,我也不例外,但要讲求取之方法。”沈野正色道:“我虽是个江湖浪人,黑吃黑的专家,但绝不会去亲自劫镖,以免坏了我的名声。   你如不信,可派人去京师—带打听,沈混混是否曾经干过劫镖的事。   但我却可从得镖者手中吃过来,这样既不会坏了名声,心中也不会对镖局有歉疚,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这样岂非失去了先机?如果有人能得手,他亦必有能力保住既得的镖银。   到那时候再去吃过来,岂非更费手脚?甚至于他们劫得镖银后,立即远走高飞,—切希望不都落空了。”   “蓝姑娘,你怎不想想看,二十万两银子需耍多少人才能运得走?要多久才能运得完?以—个挑夫能挑—千两银子估计,亦需要两百个挑夫去挑。   劫镖的人不可能事先准备二百个挑夫吧?纵使他们能挑得完,存放镖银的地方也不容易寻找。   咱们何不等他们劫得银子后,暗中跟去,就可轻轻松松地不劳而获,何必要去和保镖及其他劫镖者拚老命?你说是吗?”   “家父的意思与公子的意思正好相反,当然公子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至于镖银贮藏与运送问题,本堡已有准备。   只要公子同意直接下手劫镖,本堡愿意将条件调整—下,咱们四六分帐,我四你六,另外并附送一件礼品……”   “哦!什么札晶?”   “我。”她娇靥一阵绯红。但神态却非常自若:“说明白些,我就是你的人!为妻、为妾、为情妇、甚至为侍女。”   沈野心中感到悚然,他实在想不到会有这种事。   这位看似娇美柔弱的蓝美媚,天下—堡伏龙堡堡主伏龙居士的千金,居然会以这种平淡的语气,平静的态度说出令人心惊的话!   “蓝姑娘,说句良心话,我很尊敬你,也很欣赏你。”他呼出了一口气,正色道:“我实在无法答应贵堡的条件,虽然这个条件对我非常优惠,但这是个原则问题,亦请贵堡尊重我的原则。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与姑娘同来的四位同伴,在上房的前后窗外受冻,在下于心不忍,姑娘快带她们走吧!   蓝美媚闻言—怔,脸色骤变,但瞬即又浮起媚笑:“假如本堡同意公子的方式,向得镖者黑吃黑,事成之后仍然四六分帐,外带我这份礼品,公子是否仍然有意呢?”   “如果是这样,在下或可考虑,日后咱们再谈吧!”   “就此一言为定,公子、金姐姐,小妹告辞了!”她离座起身向沈野及毒狐告别,转身行出室外。   目视蓝美媚背影消失于廊外后,他不由摇头叹息。   “这位伏龙堡的千金,只能用貌美如花,心硬似铁来形容她。   为了该堡的利益,居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当作礼物送给别人。”   “爷,你错了!伏龙堡主的算盘才精呢!别说是四六分成,就是二八分成他们也会答应称。但他们必定会坚持将独生千金送给你,如果不信,咱们走着瞧!”   “你有何根据?”   “事情非常明显,伏龙堡主无子嗣,仅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嫁给你后,爷就是堡主的半子。   一旦他撒手西归后,你就成了伏龙堡的主人。爷所得的八成银子岂非回到了伏龙堡了?”   “伏龙居土如果真的在打这种如意算盘,我将会使他美梦成空!”他冷森地说。   自中都(凤阳)有两条官道可抵亩京。   经明光或张八岭、滁洲,到南京。   前者路程较近,后者较远。但无论走哪条官道,都必须经过滁州。   当崎岖的小径例外。算起来有十一条小径可辗转通南京,小径都是挑夫走的,镖车根本无法通行。   因此,各路人马都群集在滁洲。他们算定了镖车非经过滁洲不可。   距预定镖银起运的时间尚有八九天,各路牛鬼蛇神以及那些较具实力的组合,均已开始积极布置。   各种明争暗斗的手段,层出不穷。凶杀事件迭起。使知州府衙的推官大人、捕头、捕快忙得人仰马翻。

   第十六章 狗屎运


  

  

   第十六章 狗屎运

这几天,沈野与毒狐白天都出门打探动静,夜晚则分赴各组合的住处秘密侦察,得到了许多消息,做为他采取各项指施的参考。   这天刚用完午膳,两人正在交换上午打探所得的意见。   突然响起店伙的叩门声:“沈爷,有位老爷要见沈爷!”   “哦!是谁?”他示意毒狐开门。   “是老朽打扰沈爷。”酒狂穿着一身光鲜,站在店伙身后回答。   “原来是老爷子,快请进!”迎进酒狂并打发店伙离店。   酒狂落座后,毒狐立刻奉上香茗。   “晚辈金珊姑见过老爷子,晚辈现为爷的管家,请老爷子日后多照顾。”   酒狂起先不由一怔,但旋即恢复了疯癫本色。   “原来在金姑奶奶呀!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英豪,机警、干练,沈野怎能请得到你这位大菩萨为管家?”   “是我欠了爷两条命的恩情,自愿为爷的管家的。”毒狐笑说。   “哈哈,这样说起来,该我老酒鬼请你多多照顾才是呀!要不哪天我到沈府,你姑奶奶一不高兴,拿扫把将我赶出来,那多没面子!”酒狂大笑地说。   “你就别扯蛋了.快将消息先告诉我,再聊别的。”沈野接过活锋。   “啊哟!差点将正事忘了。”酒狂突然苦着脸说:“小伙子,又出了大纰漏了!疫魔公母俩急得快要上吊,但怕影响了全盘大计,不敢擅离岗位,特嘱老酒鬼前来传话,劳你的大驾。”   沈野心中—跳,惊问:“莫非两小又出事了?”   “似乎比这更严重哩!”酒狂苦笑说:“是瑶台仙姬被人掳走了!”   “如何发生的?”   “事情是符家那个小丫头闯祸惹起的。自离开南京上路开始,小丫头就时时打主意开溜回来找你,要你替她代报被掳之仇,好在疫魔夫妇俩看得紧而未得逞。   抵达南京以北约二百多里的明光小镇时,小丫头唆使小乙陪她一齐开溜,到南京找你这个师叔,小乙不敢,但经不起小丫头的死缠,当晚两人就溜走了。   疫魔公母俩恐耽误了咱们的大计,仍然北上,嘱瑶台仙姬去追两小,终于在明光小镇以南五十里外一个小市集追上了。   正准备带回中都时,却不意被十余名蒙面人围攻,三人均失手被擒。   适值曾在朝阳坪中出现的八位青袍人中之四人路过,他们曾见过小乙,于是出手救了两小,但瑶台仙姬却被蒙面人掳走。   老酒鬼是在明光镇遇到四位青袍人及两小。于是请求他们追上疫魔,将两小交与公母,我则南下—路追踪,却一无所见,在城门见到你所留的暗记,才找来客店。”   酒狂将发生的经过情形说了—遍,最后补充道:“那些蒙面人是向南撤走的,我—路追踪均有踪迹可寻,府城西南官道的小食店老板,是老酒鬼昔年朋友,他曾表示未见到有可疑的人物南下,因此可判定符丫头必定被囚禁于本地某处。”   “事情实在糟透了。”沈野忧心地说:“符姑娘被掳较两小被掳的后果较为严重,问题是不知何方神圣所为,想救援也无从着手   “老酒鬼现在就去找当地的地头蛇讨消息,如有所得马上通知你。”置杯而起匆匆出室而去。   沈野嘱咐毒狐以便与酒狂联络,自己亦匆匆外出。   一出店门,他就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先在南门一带逛了一圈后,突然钻入一条小巷中,片刻之后他变成了—位浓眉大眼,面目英悍的中年大汉、大摇大摆地出西门而去.   原来在他身后蹬踪的两名大汉,鬼拦墙似的仍在附近巷道寻找丢失了的对象。   他是个老江湖,行家中的行家,对事物有敏锐的观察力,当他在城外走了一遍后,已感到将有事情发生。   晚膳时间已到,他步向悦宾酒楼,突然在对街的定南客栈门口发现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偕两位同伴进入客栈。   他随即打消了上悦宾酒楼的原意,也不徐不疾地踱回客栈。   傍晚时分,正是客栈忙碌的时刻,落店的旅客进进出出,非常热闹。   他目前的面貌已改变,怕引起店伙的注意,因此当店伙引导一批客人往后院时,乘机跟进。   进了他住的三进院时,他发现那个背影熟悉的大汉偕两个同伴,进人他所住上房对面那栋第三间房内。刚好与毒狐的房间隔了一个院子相对。   他立即闪身到毒狐房门口,叩门进入,并立即卸除化装恢复本来面目,同时将状况告诉毒狐。   “爷是否淮备去窃听他们的谈话?”毒狐问。   “目前客栈内旅客进进出出,不便潜伏窃听,我就在你的外间施功窃听便可。”   “这里距对面上房约有八九丈之远,再加上房门墙壁的隔绝,如何能听得到?”毒狐疑惑地问。   “我有办法,只不过要耗损一些原气。”他微笑说。   他缓缓坐在地板上,以五岳朝天式盘脚打坐,闭上双目。   他全身开始放松,敛神内视,呼吸深长,逐渐看不到胸膛因呼吸而呈现的起伏状态,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股无形无质的气围中。   毒狐看得惊异不已,她在旁默默地看着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在噪杂的声音中,沈野清晰地听到了对面上第三间上房中三个人的交谈声。   “钱兄,华阳夫人那泼妇今夜会不会来兴师问罪?”   一个老公鸭的声音问。   “你以为她是吃素念佛的人?她女儿受到了这种奇耻大辱,她怎能忍得下这口气!她是江湖上有名的雌老虎母大虫,手下从未饶过惹上了华阳山庄的人。她今晚必定会来的,而且会采取极为惨烈的手段来报复!”   钱兄以权威姓的语气说。   “咱们少庄主也真是的,既然将司徒玉凤弄到手,应该带回阮家大院慢慢享受才是,却居然就在荒郊路边的草丛中将她剥光,急急地强行上趴,好像三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可是却又倒楣地遇到那位爱管闲事的九现云龙关山月,不但天鹅肉没吃到,反而挨了两记大耳光,双颊肿得像两个大馒头,这一下他该稍敛色心了吧!”另—个声音尖细的人笑说。   “狗改不了吃屎的。阮家大院中还有—块更美更媚的天鹅肉在等着他呢!这个败家子算是走了狗屎运,今早当时塞外飞龙如果知道那位即将被辱的少女,是他亡友之女,他不剥了少庄主才怪呢!”   钱兄的语气似乎并不怎么尊重他们的少庄主。   “那位昨夜被送来关在大院后进地下密室的女郎,美得令人目眩,堪称—代尤物。据说她的武功甚为高绝,咱们庄主会同风神会两位护法,三人联手才将她擒下的。   可惜两个小鬼被四个不长眼的救走,庄主为此还大发脾气呢!   钱兄,那位黄衣美女究竟是何来历?”老公鸭声音的人问。   “据说是某一位宇内魔头的家属,详情我也不清楚。好啦,咱们别再扯了。你们两人务必要小心监视对房那小子及其同伴,千万不可露出任何形迹。我这就赶回阮家大院听候差遣。”   话声寂止。,   钱兄离房时开闭门声隐隐尚在耳。   沈野徐徐呼出一口长气,睁开双目,长身而起。   全院死寂。   建筑宏伟的阮家大院,没任何声音,也没有丝毫灯火。   两个身穿白衣的警哨,隐身在东跨院的瓦楞中,人与雪已凝为一体,这两位警哨必定是内家高手,否则怎能忍得住奇寒。   今早——   司徒玉风被救回七野田庄后,华阳夫人怒火中烧.气得差一点吐血。要不是九现云龙关山月及其师父白发龙女竭力阻止,她准会就在大白天杀入阮家大院。   中午——   华阳夫人向熊耳山庄下达最后通牒,要求熊耳山庄履行两个条件,在申正时分办到,否则立即干戈相见。   两个条件是——   一为交出罪魁祸首雷霆剑客。一为由熊耳山庄主天罡剑为华阳山庄披红挂彩,当众向华阳山庄道歉认错。   天罡剑怎能答应这些条件,否则,今后就别在江湖上拍胸膛叫字号了。   两个条件,—个也未履行。   阮家大院的东跨院,熊耳山庄的人早巳严密部署,等待华阳山庄的高手入侵。   阮家大院的主人翻天鹤子阮大年,也在中院及后院布下自卫性的防御部署,以免殃及池鱼。   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长啸,接着是两声惨叫,两名伏在屋瓦中的警哨厉啸着往下滚,砰碰两声大震,摔落在积雪的地面上,寂然不动。   尖锐的长啸此起彼落,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   潜伏在院角的另两名警哨,刚看到院子里现出一个白影。   尚未来得及发射暗器,便狂叫着从暗影中冲出,砰然倒地,白影也一闪不见。   华阳山庄的人开始报复了。   华阳山庄的战术,大大出乎熊耳出庄的意外,根本不现身与敌人硬拚,专以该庄的独门暗器夺命飞花,交叉射杀身形暴露的敌人,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效果。   所谓夺命飞花,是一种纯钢制造的橄榄型暗器,两头尖削,各有四片钢片聚合,闭锁似花苞。   利用内力射入人体后,苞尖受到撞击,控制的弹簧松开,闭锁的钢片立即向四面扩张,就如同盛开的花瓣,分裂肌肤,会让人痛得死云活来,叫痛也叫不出,确是歹毒万分。   这种暗器由于太过歹毒,华阳山庄平时很少使用,今夜居然动用这种暗器对会熊耳山庄,可见华阳夫人的恨意有多深。   整个东跨院大乱,所有的人皆闻警而起,抓刀握剑纷纷向外抢,占住有利的地形地物,全力戒备,并伺机展开快速的追逐。   而后院的地下密室中,灯光明亮。   双颊紫胂的雷霆剑客,双手插腰,对着坐在椅子上的瑶台仙姬狞笑。   “我的耐性已到了极点,希望你放明白些。”雷霆剑客一副强横嘴脸:“如果你再拒绝,休怪我要用强了。”   “我在江湖上遨游了五载,走遍了大半个江山,多大的场面没见过?见过了成千上万自以为是的青年才俊,而其实是—肚子草包的男人,也见过不少缺乏胆识才干,却又妄想雄霸天下的蠢才。”   我们符家的人,从未有过在人家威胁下低头过,纵使你对我用强,你也永远达不到目的。”瑶台仙姬气色虽差,但依然保持着冶艳的风韵及勾魂摄魄的无穷魅力、她神槽态镇定从容,不在乎他的威胁。   “你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得意的说:“等令兄知道我已成了他的妹夫时.也就不得不帮我完成雄霸江湖的大业了。”   “你简直在做梦!”   瑶台仙姬冷笑说:“我对你这种自以为风流而其实下流,自以为懂得多而其实无知愚蠢的人,实在厌恶万分,你只是—个……   “你如再说这些侮辱性的话,我会教你后悔莫及!”   瑶台仙姬冷冷一笑,呸一声,一口口水吐向雷霆剑客,可惜她穴道受制力道不够,而雷霆剑客闪身避过,一招抓住了她,按在旁边的茶几上。   “贱女人,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雷霆剑客狞笑:“我原来想等片刻之后,由你自己投杯送抱的,但现在我却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尝尝你被强暴的滋味!”   “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瑶台仙姬冷笑说:“我已把你看透了,你只是一个外强中干,志大才疏的小人,永远登不上大堂,你有什么手段施出来好了,我不怕你。   当澜心小筑的行疫高手展开报复时,你熊耳山庄的人畜必将俱绝……。”   “那是日后的事,谁也管不了那么多。”雷霆剑客淫笑的抓住她的衣襟:“现在我就要享受你那迷死人的肉体,我要……”   “你要的只是一副装臭皮囊的棺材!”   室门不知何时已打开了,门口站着穿白色夜行衣的沈野。   雷霆剑客如遭雷轰,双手仍抓住瑶台仙姬的衣襟,将她自茶几上拉起挡在自己身前,紫色浮肿的脸颊,突然变成青灰色。   “密室的三道警卫已全部死绝。”沈野举步入室:“外面华阳山庄的人正在大开杀戒。他们的暗器夺命飞花在大发利市。尤其是天下九大高手排名第一二三的九现云龙、十万游僧、飞熊、以及华阳夫人的师尊白发龙女等人可怕极了。大概在天亮之前,熊耳山庄住在阮家大院的六十余位所谓的狗屁侠义英雄,活的绝不会超过一半。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今早你在官道的草丛中强暴司徒玉凤未遂,被九现云龙揍得像狗一样夹着尾巴而逃,以致招来今晚的灾祸。   哈哈,现在他们正在上面替你卖命,你这个祸胎却又在这里欺侮—位失去了抵抗的女孩子。   阁下,你一定一点也没感到羞耻和难过,反而包括你老爹及你师父在内的那些老不死,多死几个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他们如不死,你那育出头的机会?所以你一点也不介意他们的死活,对吗?”   “我……你不要过来!”雷霆剑客心虚的狂叫:“你不希望符姑娘先死吧?”   “混蛋!你要用她威胁我吗?”   “随你怎么说!”雷霆剑客厚颜无耻地说。   “阁下,你确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沈野嘲弄地说:“你这种人的嘴脸我见得多了,当你得势时,你比任何人都英雄,一旦失势,而且到了生死关头之际,你就变成一条虫.在渡口集,你就曾在大庭广众之前,居然要向我下跪并叫祖宗。   所以我看透了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渣,假使我今晚要你必盛须挖你家祖宗的坟墓才能饶你活命,你亦会毫不迟疑的拿起铲子高高兴兴的去挖的。”   “姓沈的,你不要欺人太甚。”雷霆剑客羞怒的大叫。   “我从不欺人,我只是来向你索债,索还你与风神会勾结向我阴谋袭击的债,索还你掳劫两小孩的债。”   “你……”   “但今晚我却不忍符姑娘遭受你的伤害.虽然我与她非亲非故,但碰到了总不能不管、因此,只要你放了她,我亦放过你。   我对你这种人很了解,当你还有路可走的时候,你不会走极端的,你有强烈活下去的欲望,你会为了活下去而做出任何的事,包括挖你家的祖坟。现在你可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了,当然你必须平平安安的释放符姑娘。”   “你必须听我的……”   “混蛋!”沈野破口大骂:“你这狗娘养的杂种,竖起你的驴耳朵听清了。我沈某在江湖上遨游了六年,从不接受别人威胁,胆敢威胁我的人都巳黄土长埋,尸骨填渠了。在南京你们威胁我,我就将汪家大院变成血海屠场;风神会亦曾威胁我,我就将他们的南京香坛捣得稀烂。   这世间没有人能威胁我的,因为我要活下去,我绝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你如胆敢再以符姑娘威胁我,看我会不会将你整成—推零碎,不信你试试?现在我给你两息的时间,逃出我的视线外,否则就挂了你!”   说到最后—句话时,他的语音与神色变了,双目也变得漆黑幽邃,放射出妖异的光芒,整个密室已笼罩在不测的气氛中。   蓦地,灯火摇晃,隐隐的风啸声在空中回荡。   他的衣袂在微风中摇摆,目中异光更炽盛。   雷霆剑客打一冷颤,咬牙说:“在下却不信……啊……”   随着惊叫声,雷霆剑客的身体突然向上的斜斜飞起,手舞足蹈的摔落在墙角,挣扎难起。   瑶台仙姬抓住机会,急步奔向沈野.情不自禁的扑入他的怀中,刚才非常坚强的她,居然哭了。   沈野轻轻拍着她的双肩以示抚慰。良久,她的情绪已稳定下来,沈野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她脸红地离开了他怀中。   “狗东西,你接二连三的掳劫我的朋友,今晚大爷心情好.不愿再打落水狗,咱们的帐日后再找机会好好算,但你得先付—点利息,作为图谋计算大爷的惩戒,否则大爷恨意难消。”   语罢,上前弯腰撕下雷霆剑容的两只耳朵,往地下一丢、不再理会他像杀猪般的躺在地上惨号。   “你知道被制的经脉与手法吗?”他问瑶台仙姬。   “不清楚。”她摇摇头。   “那只好回客店再替你检查疏解了。”   他抱起了瑶台仙姬步向门口。   “上面的两道密门如果闭上了……”她娇靥绯红的低声说。   “放心啦,门都闭不上了,而且外面东跨院现在已成了杀人的屠场,不会有人来注意地下密室的事了。”   阮家大院的东跨院,的确成了一处可怕的屠场。   入侵的华阳山庄群雄,扬弃了侠义道人传统的面对面挑战方式,与熊耳山庄的人比斗,这是熊耳山庄的人做梦也想不到的。   他们尽可能避免露面,尽可能避免与对方拚搏,只用暗器射杀出现的人。   他们飘忽如鬼魅,乍隐乍现出没无常,一击即走绝不贪功。   不攻则已,攻则必中。   双方都没有人出声,都在打闷仗。要不是入侵的人使用夺命飞花暗器,还真搞不清是华阳山庄的人手入侵呢?   熊耳山庄的群雄似已知道怀情势恶劣,因此均在屋内利用地势地物死守,入侵的人必须逐屋冒险袭击。   方法固然不错,但却失去了主动,完全陷入了挨打的局面,无法相互支持策应,甚至连入侵的人究竟有多少也搞不清楚,只能眼巴巴地等天亮。天亮之后,入侵的人就会撤走了。   院子里、走廊上,散布着十几具死尸,这些人都是死在夺命飞花暗器之下,有些人连敌人在何处都不知道就遭了毒手。   有些人受了伤尚未毙命,躺在雪地中呻吟挣扎。   没有人敢出来抢救伤者,似乎守在屋中的人已吓得不敢出来了。   尖锐的啸声此起彼落,凄成刺耳动人心魄,到底有多少人死了,屋内人无法估计,反正原先担任警戒的人都死了.出去支持的人也无人回来。   四更天。   入侵的人终于撤走了,好漫长的—夜。   好—场奇异的大屠杀。   阮家大院主人翻天鹞子阮大年,与天罡剑交情深厚自不在话下,更不是怎会提供东跨院供熊耳山庄的人住宿。   但他与华阳山庄前庄主子母剑司徒嵩亦有点头之情。因此,当两庄发生冲突时,他表示中立。   实际上他还是暗中偏袒熊耳山庄的,由提供地下密室供熊耳山庄囚人,并配六名亲信弟兄担任警卫—节,即可资证明。   他目前正忧心忡忡,同时亦暗中怒火焚烧。   不知何人居然连毙了六个警卫,进入密室将人救走.并撕了熊耳山庄少庄主两只耳朵,岂不是向他阮大年的尊严挑战?   但他又想到来人既具有如此高绝的身手,万一再来兴师问罪,阮家大院可能又要成为血海屠场了。   因此他的心情既羞怒、又惊怕。   沈野抱着被制了经脉的瑶台仙姬,展开轻功向客店飞奔。   途中他已感到胸怀内的她,胴体渐渐发热,娇靥亦开始泛红。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出现这种不寻常的现象,其中必有古怪,于是他提尽功力施展轻功身法疾驰。   越过三进院围墙,冲进房间将瑶台仙姬平放在床上,招呼毒狐过来照应,但却未获回音。   此际瑶台仙姬已开始呻吟,媚眼如丝,闻之令人血脉贲张。   沈野此刻亦感到心旌摇荡,体热难耐,但他就不在意,脱下了瑶台仙姬的外衣,为她检查。   经过—阵摸索之后,他终于找到被制的经脉。   当他刚才脱下她的外衣时,—个小香囊自她衣襟内弹出,落在床上,起初他末予在意。   此际,小香囊中散发出来一股似、似麝非麝的香气,愈来愈浓,直往他的鼻内冲。   他的全身已燠热异常,身体的某一部份亦已起了异常的变化,对一个修习玄功的人来说,是不该有此现象。   他加紧用功,片刻,大功告成。   睁开双目为她掩回衣襟。目光无意中露在床上的小香囊上,脑中灵光一闪,立即将小香囊拾起丢向外间地上。   “玉露销……销魂香……”   话声未落,下体突然升起一股热流,同时身体亦被瑶台仙姬像八爪鱼般地紧紧缠住……。   此际虚掩的外间房门被推开,闪身进来了毒狐。   “爷,你回来了……啊……”她发现了地上的小香囊,立好闭气弯腰拾起.并用腰巾包好放入怀中。   她在原地屏息静听。   约半盏茶之后,她进入内间,分别点了两人睡穴.并盖好锦被后退出。   她泡了壶热茶,就在外面守待通宵。   翌晨。   沈野独在外间用早膳。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瑶台仙姬与毒狐相偕自内室出来。   瑶台仙姬今天看起来似乎比往日更美、更艳、更媚、更动人。   “公子早!”瑶合仙姬娇羞的说:“感谢公子施救,使贱妄得免成为废人。”   “姑娘如此说,在下更无地自容了,都怪在下阅历不广,居然未闻出是那种媚药.致委屈姑娘了。”沈野歉然的说。   “好啦好啦,你们两人还满口公子姑娘的,该改改称呼了吧!”毒狐笑着看了看沈野:“爷,该你表示了!”   “咱们都不是世俗之人,只要姑娘不嫌弃,此事就此决定了,在下目前身无长物,暂以此玉佩作为信物以示诚心。”他自怀中掏出那枚钦赐玉佩,交给瑶台仙姬:“等处理完镖银事件之后,再请地府双魔及在下义兄出面,向令兄提亲。”   瑶台仙姬又娇羞又欣喜的接过玉佩,见玉佩上有条黄龙浮雕,栩栩如生,以为是他家传避邪之物。   她似乎爱不释手地抚摸玩赏,当手指触及反面有收录凹痕时,不由翻转一看,只见刻有“祟祯玉佩,如联亲临”八字时,惊得目瞪口呆。   沈野见状,怕引起误会,立即将得到这枚玉佩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以释两女之疑虑。   “哈哈!真是妙事!”毒狐娇笑道:“我这个江湖女光棍,居然做了侯府的总管,谁也不会相信的。”   “你想做也做不成。”沈野笑道:“事情办完之后,就将玉佩及威武侯爵的头衔退还给皇帝老儿,仍然做我的江湖浪子,去他的什么威武侯!”   “大哥的义兄是谁?”瑶台仙姬已改口叫他大哥:“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他就是南京总督李士杰,他的督府在镇江,日后你一定会见得到他的。”   “总督是武将,他是否长得身高丈二,眼如铜铃……”瑶台仙姬娇笑的问。   “你大概看戏看多了,以为将军都是这副模祥,他可是一位儒将,长得一副好身材,人又英俊潇洒,又有幽默感,见到他后你一定会喜欢的。”   “爷,你刚才好像提到地府双魔?”毒狐问。   “是啊!”   “江湖中究竟有几对绰号叫地府双魔的人?”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没错!”   “他俩不是爷的对头哩?刚才爷怎么说要请他们出面……”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是我的对头了?”   “他们不是一直在追杀你吗?何况那夜我亲眼见到你们在拼斗……”   “金姐,你不知内情。”瑶台仙姬道:“难怪你会感到奇怪,地府双魔是家兄的结拜兄弟,也是大哥的仆役,是大哥派他俩去风神会卧底的,他们的拚斗当然是假的了。”   “我的天!爷真厉害。”毒狐惊叹的说:“难怪你能将胡家宅院摸得—清二楚,地府双魔的行动实在太逼真了,凶暴、贪婪、不讲理……”   “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事需要告诉你们,沈野只是我的化名,我真正名字叫沈中宇,另个身份是……”   “是神愁鬼厌的报应使者,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神秘杀手。”   随着声落,仁绅打扮的酒狂推门而入。   一见瑶台仙姬在场,不由高兴万分。“阿弥陀佛,符丫头你可安然回来了.你兄嫂急得差点上吊呢!老酒鬼在外忙了一夜,一点头绪都没有,是否小伙子将你救回来的?”   瑶台仙姬将被救的情形向酒狂说了一遍,竟然瞒住了那段香艳的经过。   酒狂听得直摇头,不以为然的道:“为什么不乘机将雷霆剑容那个祸胎杀了,留着他当宝吗?”   “目前千万不能杀了他,留着他作用可大着啦!”沈野哈哈一笑说:“熊耳山庄与华阳山庄巳交恶,留着他可以让他有施展阴谋诡计的机会,让他们火拼,制造更多的暴乱,如此牵涉的范围越广.陷入这场旋涡的人亦越多,使他们的力量相互牵制,岂非减少了护镖的压力。”   “老酒鬼的确没有想到那么深远,这着棋非常的高明。但你得乘机会多在旁煽风拨火才是。让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得烈火焚天,乘机将那些贪心鬼全部打人十八层地狱!”酒狂出主意。   “老爷子!”毒狐疑惑的说:“刚才有人好像将我家爷与报应使者扯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扯在一起,他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报应使者!”酒狂一瞪双目,没好气的说。   “啊!你说我家爷是那个神秘杀手!”毒狐惊喜的说。   瑶台仙姬更是张口结舌。   她好似在做梦,这个未来托付终身的人,原是江湖浪人,后来变为朝廷命官,现在居然又成了江湖上最富传奇的人物,神秘杀手报应使者。   “老爷子,你难道不知道报应使者等于是正义的化身吗,我可对他敬佩得很呢!你怎能说他是什么神愁鬼厌,又是什么杀千刀的?”毒狐不平的说。   “鬼的正义使者,他专门欺侮弱小倒是真的。”   “谁是弱小?”毒狐笑问。   “我老酒鬼师徒。”   “哈哈、老爷子真会说笑话”毒狐娇笑说:“在江湖上谁不知道您是难惹难缠的人物呀!居然自称弱小?真笑死人!”   “一点也不好笑。”酒狂气冲冲的说:“在南京平安宾馆,小伙子突然以报应使者的面目出现在我们面前,把我的宝贝徒儿的尿都吓出来了;另外还有四个丫头也被吓得满身冷汗,你说可不可恶呢?”   酒狂将当时情形详述了一遍,听得瑶台仙姬及毒狐笑弯了腰。   “这就要怪您的不对了,谁叫你喜欢在背后挖别人的根底?”瑶台仙姬也在数落他的不是。   “问题是我没有挖出他的根来呀!现在我连他的师承都还不知道呢!”   “你可别昧着良心说话,我不是告诉过你,家师不是叫天孤丹士吗?是你自己少见识,没听过这名字,怎怨得了别人?”沈野笑道。   “小妹倒是看出大哥的师承!”瑶台仙姬笑说。   “真的?”酒狂忙道:“符丫头,快告诉我!”   瑶台仙姬先看看沈野,见他点头示意,正要开口。   “且慢!”酒狂闪身到门边,拉开房门伸头四处望了一遍,始回来就座。   “你紧张兮兮地干嘛?”沈野笑问。   “看看是否有人在窃听呀。”酒狂得意的说:“这就是江湖经验。你们千万要记住,无论谈话或做事,都要随时提高警觉,防备隔墙有耳。”   瑶台仙姬态度认真的点头表示受教。   但毒狐却在偷笑,面上表情十分丰富。   “咦!姑奶奶,老酒鬼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毒狐的笑容非常暧昧:“道理是没错,但今天有爷在场就不一样了。假如我说爷早已知道这方圆十五丈内,没有人走动,你相信吗?”   “这……”   “假如我再说,爷在此房内可听清楚对面上房内有人谈话的内容,您更不会相信了!”毒狐的神情相当可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小伙子,这是真的吗”酒狂怀疑的问。   “我就是听到对房三个熊耳山庄的弟兄谈话,才知小玲被囚之处,人不是被我救回来了吗?”   “唉!和你这种人在—起,简直是没有个人隐私了,今后要离你远一些。”酒狂神情夸张的说:“符丫头,快将这小子的根底说出来!”   “天绝银魔!”瑶台仙姬笑说:“我是在大哥以银魔手击毙风神会的三位护法后才猜到的,不知是否猜对了?”   酒狂及毒狐心中不由一惊。   “原来是这位老祖宗!”酒狂呼出一口长气:“难怪在朝阳坪将宇内三仙每人留下—些零碎,莫非你是刀使剑招,用上了天绝剑法?”   “只用一招。’   “我的天!只用了一招就分别使三仙断臂、断掌、丢耳,这种剑法太高绝了!”酒狂惊叹的说。   “好啦,别再鬼扯了,你准备何时北上?”   “说走就走,免得我们符老兄夫妇在牵肠挂肚的,早点给他们报佳音。”   “别报什么佳音了,小玲与你—道北上!”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瑶台仙姬坚决表示。   “你留下来我不放心,目前此地群魔乱舞,我怕照应不过来。”   “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瑶台仙姬恨恨的说:“以往我遵守师训,不敢轻易使用绝学,现在我已想开了,对那些不按江湖规矩的假仁假义伪君子,必要时我会用绝学送他们下地狱!”   酒狂人老成精,似乎已看出一些端倪。   “小伙子.就让符丫头留下来好啦!她会是一个好助手的,就此说定了,诸位,再见!”他好象逃避瘟疫—样地匆匆出房而去。   毒狐见状起身道:“我送老爷子。”也跟着出房。   “大哥,你怎么不高兴我留下?”瑶台仙姬柔声问。   “怎会不高兴?我只是怕你留下有危险。要知道自现在起,对你我就多了—份责任,我是不愿意见到你受到任何伤害,否则我会心疼的!”   瑶台仙姬将娇躯缓缓偎入他怀中,闭上双目,享受片刻的温馨。   “我会非常小心,避免受到伤害的,以免让你挂心”她将头紧贴在他胸前,用梦幻般的声音说。   片刻,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瑶台仙姬极不情愿的离开他的胸怀。   毒狐送酒狂离开后返房。   “爷,老爷子临走时交代—件事”毒氯兴冲冲地说:“据悉.司徒玉凤受到玉露销魂香毒害甚重,目前仍瘫痪在床上,爷所修习的玄门神功即可克制毒害,老爷子请爷考虑可否为她疗毒?或许因而多—个华阳山庄的朋友,相对亦少了—个企图劫镖的敌人。”   “大哥,此事似乎可以考虑,华阳山庄虽有称霸武林之野心,但他们所用的手段尚称正当。由昨夜他们攻击阮家大院所显示的实力,确是不容忽视,假如能将他们拉过来,对你目前所进行的大事而言,虽不一定能增加你的助力,但—定可减少阻力。何况你尚欠司徒玉凤—份人情呢!”瑶台仙姬也提出她的看法。   “此事我会考虑,明天再做决定”他信口说,心中亦有所动。   沈野与两女在悦宾酒楼用完午餐,返回客店时,就感到气氛有异。   他们三人心中有数,事情迟早会来的,故均不以为意。   毒狐招来店伙,在门廊上摆上一张小茶几及三张木椅子,沏了—壶好茶,他们就在廊上品茗清谈。   他们是在诱鱼上钩,是等那些对镖银有兴趣的贪心鬼来找他,来找他合作或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欲想诱鱼上钩,必须要有一个香喷喷的饵,他就是那块饵。   未牌正。   来了三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站在院中的雪地上,似乎不是他们所期望等等的人。   他们三人神色自若的交谈,对三位光顾的不速之客毫不在意,脸色恬静,似乎不知来人是冲着他而来的。   “沈老弟,在下是太丘山庄丘一鸣。”为首穿白袍的中年人阴笑着抱拳行礼:“有两位朋友前来拜会,容在下为老弟引见。”   “不敢当,诸位坐!”他口说的客气,身子却坐而不动,口说请人坐.没椅子坐哪里?   太丘山庄为武林五大庄的第五庄,位于琅牙山南麓,庄主水火无情丘一鸣,武功虽仅能列为—流高手之林,但手中的一支水火棍却令特等高手都害怕.那支纯铜打制的铜棍,仅有两尺四寸长,表面上毫不起眼,但棍的两头可分别喷出有毒的磷火和毒水,恶毒异常。   由他使用的兵器,就可知其为人了。   这人是标准的笑面虎,表面上对任何人都嘻嘻哈哈的.实际上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武林中五大山庄,他仅与熊耳山庄的庄主天罡剑交情莫逆,暗中往来频繁,但表面上却故示淡漠,以障耳目。   在这些高手名宿面前,沈野年纪最轻。   要不是他近期与风神会及熊耳山庄先后发生几次冲突,江湖道上人将他捧上风云人物之林.之前谁也不知道他沈野是老几。过去的六年中,知道他沈野是报应使者的,决不会活着向旁人胡说八道。   三个人都有点不悦,并隐现怒容。   太丘山庄庄主水火无情忍住不悦,替双方引见,另外两人是一手遮天徐淮扬,晴天霹雳范长林。   他心中一动,一手遮天与晴天霹雳,皆是天下九大高手排名第七八名的名宿,是白道中的代表人物,这些白道人物巳与那些假侠义人士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   晴天霹雳早年曾干过苏州府捕头,声势远播,上了年纪,依然自负而暴躁,首先感到不耐。   “沈老弟昨夜冷血地谋杀了阮家大院六个兄弟,进出大院如入无人之境,确实是武功高绝,心狠手辣。”晴天霹雳阴森森地说:“据闻老弟前些日子接二连三地向熊耳山庄挑衅,并残忍的屠杀该山庄设在南京下庄近百名弟兄.老弟手段之残酷,可说空前绝后,但不知贵师尊姓大名?”   “我从不抬出师门来唬人。”   沈野冷冷的接着说:“我承认心狠手辣。对付那些想要我老命的人,我的宗旨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因为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如不采取霹雳手段,岂非被那些组帮结派的豪强吃定了?我要生存,所以我必须挥刀!范前辈是否同意我的说法?”   “老弟的这种说法及行为.确实是标准魔道人物的作风.难怪为宇内五魔中的疫魔出力。”   “怎么说?”   “你昨晚进入阮家大院,击毙六位警卫并救走疫魔之妹就是明证。”   “范前辈,你是前来与我说理呢?抑或是来指责我的罪状?”   “当然老夫是来说理的。”   “范前辈你是白道英雄中的代表性人物,并且曾吃过公门饭,我相信你—定会秉公主持正义的。”   “那是当然。”   “好。范前辈可知道熊耳山庄的庄主天罡剑及其儿子雷霆剑客的所作所为吗?”   “老夫并非神仙,那能知悉别人的所有行动?”   “那就让我告诉你,一个堂堂武林五大庄的庄主,居然会同风神会的两名护法及十余名手下,扮装为蒙面人,在官道上掳劫与该庄毫无丝毫恩怨的疫魔之妹,囚禁在阮家大院的地下密室,其目的不外是要威胁疫魔及在下为该庄效功。   而其儿子雷霆剑客,却在当夜于地下密室中对符姑娘企图非礼,之前,这位为熊耳山庄凭添光彩的雷霆剑客、曾以武林中不齿的玉露销魂香媚红,迷昏华阳夫人的千金司徒玉凤姑娘,于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旁的野地企图强暴,适遇九现云龙关大侠路过予以施教,方幸免于难,目前司徒姑娘因受媚药之毒害,仍瘫痪在床上待救。   以上事实均有人证物证,我要看前辈如何说理?”   “这是正邪间之争……”   “噢,前辈是说熊耳山庄是正道,凡是与熊耳山庄对立的是邪道?”   “这……”   “范前辈你不是来说理的。”他冷笑。   “老夫……”   “范前辈,我敢说连你都不相信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沈野冷森的说:“何谓正?何谓邪?正邪之分并不是光凭某一些人的主观就可认定的;也不是凭表面的言行就可判定的。你以为白道及侠义道就是正?魔道及邪道就是邪?   老实说,现今武林中打着侠义道的招牌,在暗中却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实在太多了。远的不去说它,就以眼前的事来说吧!熊耳山庄你认为是正道,对不对?但他们却与风神会这个血腥组合暗中勾结,订下了见不得人的协议。少庄主雷霆剑容受该会指使,公然在客店掳劫两个无辜的小孩,要挟在下加入风神会未果,复又以财色诳诱侠义名宿天王刀追杀在下。   请问,熊耳山庄与风神会勾结,甘冒大不讳在在客店公然掳人,这是侠义道该做的事吗?在下营救人质及保命,屠杀风神会与熊耳山庄的人,就该列为邪道吗?   熊耳山庄的少庄主连续企图强暴两位姑娘,这是侠义人士该做的,在下为营救符姑娘,夜闯阮家密室而杀人.就该称为邪魔?   这些,就是你们出来此地要说的理?是吗?”   “好!好一番正义之声,日月经天之论!”   声音发自对面上房看热闹的人群,是一位面貌清奇,体型修长的中年人,左胁下挟了一具渔鼓,旁边倚立一个面貌清秀的女郎。   沈野的一番话,说用晴天霹雳哑口无言。   “住口!”一手遮天越听越火,面上已挂不住了,忍不住怒叱。   “你少在我面前摆威风,你凭什么能名列天下九大高手之中?你只是一个欺善怕恶,是非不分的老混蛋,你有什么好叫的!”沈野大声说:“像你这种狗屁高手,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文,居然丧心病狂的为熊耳山庄及风神会出头,你究竟拿了人家多少黑心钱?”   “小辈,你也狂够了!”一手遮天厉声说:“你下来,看大爷如何消遣你!”   沈野置杯而起,脱下白狐裘放在椅子上,缓步走下厢廊,在一手遮天面前一站,嘴角含—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儿是客店,所以你们今天走了狗屎运,否则我一定屠光你们这些混蛋。”他双臂自然下垂,虎目中杀机怒涌:“我已下来了,你要如何消遣我?”   一手遮天神色颇为狰狞,双掌上提至胸,手腕以下突然变为青灰色,一声怒叱,神奇的掌劲骤然像山洪爆发般涌向沈野。   “好!乙木腐经掌,难怪你敢说大话。”   一双突然变为烂银色的手掌,轻轻上下左右交拂,随着一连串像撕裂布帛的轻响之后,淡淡的轻影一闪切人。   “卟!”一声响,如击败革。   一手遮天身体往后斜斜飞起,口中鲜血狂喷,摔倒在丈外的雪地上。   “凭你这点修为,居然排名为天下九大高手第七,果真是浪得虚名,可耻可悲!”沈野冷冷的说:“你可好好地在床上做半年的侠义人士的梦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击,把晴天霹雳及水火无情两人,吓得脸色苍白僵了面孔。   水火无情的右手,情不自禁伸入衣襟内。   “姓丘的,你千万小心,当你的手再继续伸入衣襟,我就会整得你半死不活,替你在江湖除名,快将你的手慢慢抽出来!”他阴森森的说:“你的水火棍很讨厌,我以后绝不会让你有施展的机会。”   水火无情的手僵住了,真的不敢再往里伸,乖乖地将手慢慢的自衣襟内抽出来。   “姓范的,你还有机会拔剑。”他冷冷的向晴天霹雳说:“可以抽冷子给我致命一击.你瞧,我身上没带刀剑,正是你的大好机会。”   晴天霹雳面色百变.右手握住剑把,掌背青筋突起,始终没勇气将剑拔出。   他呼出一口长气,右手松开剑把,向水火无情打一手式,抬起了躺在雪地上挣扎的一手遮天,仓惶退走。   “好走,不送啦!”沈野高声送客。   沈野、瑶台仙姬及毒狐众人突然造访七野田庄,确使华阳夫人疑虑万分,但当他道出来意后,却使华阳夫人惊喜交集。   为司徒玉凤排除媚药之遗毒后,三人以有急事待办为由,坚拒华阳夫人为他们所设的午宴,匆匆告辞退回客店。   午牌初。   沈野等三人准备赴悦宾酒楼午餐,刚走出门口,又发现来了不速之客。   原来是府衙的捕头神爪冷如冰,带了三名捕快来到,后面又跟了四位相貌威严,年届花甲的人。   沈野兽三人就在房门口冷然屹立,目迎这八位不速之客,气氛—紧。   “你们要找谁?”沈野抢先问,语气并不友好。   “咱们要找的人就是你,本人姓……”   “我知道你,神爪冷如冰冷捕头。”沈野的嗓门大得像打雷般,有些先声夺人的味道。   “在下要来查问……”   “你查问个屁,昨天你就该来查问的!”   他不怒而威:“冷捕头,你那些欺世盗名的侠义朋友,简直卑贱得不值半文钱,在人多势众时,个个都是不可一世的英雄,杀人掳人无所不为,一旦势穷力弱,大祸临头时,每个人都变成狗熊,反而向你这个执法的人求援,让你出面替他们挡灾。你居然亦闭起眼睛,钻入他们做好的圈套中,你怎会笨到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好查的,符姑娘是在下从阮家大院后进地下密室中救出来的,符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你能替她捉拿掳劫她的凶犯吗?我沈野是个道道地地的本份秀才,在南京受到熊耳山庄这些侠义狗熊偷袭暗算,几乎送命,他们现在正住在阮家大院,你要替我查凶手吗?”   “这……”   “冷捕头,千万别上那些假侠义杂种的当了,快脱身事外吧,前晚有人夜袭阮家大院,住在该大院的熊耳山庄那些假侠义杂碎,可能死了不少人,但熊耳山庄的林庄主及阮大爷不可能会去报案的,你查什么?查我乘乱进入阮家大院救回符站娘?有苦主吗?是林庄主抑或是阮大爷?他们控告我什么罪名?是不该抢救他们不择手段、无法无天掳劫来的人质?别让天下人笑话了,冷捕头,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这些公门中人,这些事你们管不了的,如果我控告他们掳人,你敢去抓那些欺世盗名的侠义英雄绳之以法?你何必上他们的当强出头呢?南京府城的铁金钢就比你聪明,他不耻这些狗屁的侠义英雄所为、所以就撒手不管了”

   第十七章 塞北屠手


  

  

   第十七章 塞北屠手

长着一对山羊眼,留着一束山羊胡的老人,哼了一声,踏前两步,双目如电地瞪着沈野。   “你这位朋友牙尖嘴利,语利如刀,目中无人。”山羊胡老人怒声说:“居然说出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且慢!老家伙,你是公人?”他立即阻止山羊胡老人说下去。   “老夫不是公人,但……”   “那你是什么东西?”   “混帐!老夫……”   “你才混帐!”他冷笑的挖苦山羊胡老人:“冷捕头在办案,怎轮得到你这非公人在旁胡说八道?冷捕头,你不轰走这个目无王法的老混帐吗?”   山羊胡老者被骂得羞愤有加,顿忘利害,顾不了什么王法,突然近身变掌排空直入,如山的掌劲袭向沈野胸腹。   沈野身影一晃,已从掌左侧方闪电似的切入,右掌轻贴在山羊胡老者的小腹,没发出任何声音,但见老者的身躯却往后飞起跌在两丈外的雪地上,双手抱腹呻吟。   四周看热闹的人很多。   所有的人都张口结舌,大吃—惊。   “老天爷!”昨天那位大声叫好的面貌清奇、体型修长的中年人,大声惊呼:“你把名列武林三怪的羊怪公孙羊,轻轻一掌就摆平了,而这位老怪气功盖世,纵使宝刀宝剑也难伤得了他,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他不是被摆平了吗?”沈野轻轻松松的拍拍手:“什么气功盖世,不过浪得虚名而已,这年头像这种顶着昔日老招牌,在江湖上活现世的人太多了,阁下未免太少见多怪!冷捕头,你是否要将在下当作斗殴的现行犯逮捕法办?”   同来的另三个老人,已现怯意。   “老弟似乎练得了某种奇功,但不知师承何人?说不定是老朽的旧识?”那位黑脸膛的老人惊问。   “在下是家传武技,你也不可能是我家长辈的旧识。”沈野冷冷的说:“冷捕头,你如不走,休怪在下放肆了。”   沈野不再理会黑脸老者:“在下宰了你虽然落了案,在我们这种江湖人而言,根本算不了一回事,明天改一个名字,换—种身份,依然可以在江湖上逍遥,至于你呢?假使得到了什么好处,也无福享用,何不放聪明些?”   冷捕头不由打了一个冷战,领了三位捕快狼狈而走。三个老人也扶了羊怪,一言不发地溜之大吉。   三进院接二连三地有人闹事,打打杀杀,可把一般正当的旅客吓坏了,许多客人均提前结帐离去。   三进院共有北西东三栋上房,每栋有六个房间。沈野住的是西栋第三间,瑶台仙姬及毒狐住第四间。   第一二五六四个房间的客人要求换房或结账离去。   店东周东主不由叫苦连天,同时吩咐店伙,如果没听到招呼,便不到西拣客记张罗,来住店的客人,皆被安顿在西栋以外的各处客房。   事实上,西栋的客房已被孤立了。   天一黑,三进院的西栋客房走廊连灯笼都未点。   沈野的房中却有灯光外泄。   瑶台仙姬与毒狐的房间一片漆黑。   三更天。   院子里出现了六个高矮不等的黑影,他们的出现十分突然,无声无息的突然现身,站在雪地上像鬼魅。   沈野房中外间桌上点了一盏灯,内间则未点灯。蚁帐是放下的,因此看不到床上是否有人睡觉,必须掀开蚊帐才知是否有人。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没发出丝毫声响。原来房门没上锁。   一个蒙面人当门而立,一双阴森森的怪眼,冷静的扫视了外间一遍,缓步进入内间,目光落在挂了蚊帐的床上。   “在下知道你不曾睡着。”蒙面人用阴冷的声音说:“以你超人身手来说,应该知道有人进房,何不起来开城布公地谈淡。”   蚊帐深垂的床上毫无动静,声息全无。   “沈兄弟,谈谈对你是有利的。”蒙面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在下今晚来此是抱着诚意来的,请勿拒人于千里之外。”   床上仍无动静。   久久,蒙面人犹豫不决,几次忍不住想上前撩起蚊帐,但最后却忍住了。   “人好像不在床上。”蒙面人扭头向外间随后进入的同伴招呼:“很可能他故布疑阵溜出去办事了!”   说完,回首向房内,猛然一震,眼中有惊容。   沈野衣履齐全,端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桌上的油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点亮,凳上斜放着一把连鞘长剑,泰然自若地看着蒙面人,似乎他早已坐那儿等候的。   “咦!”蒙面人讶然惊呼。   沈野伸手向桌旁另一张长凳虚引:“我要所听阁下究竟要谈什么?聊谈的是否真的对我有利,我是很好客的,你何不将外间的五位同伴一起请进来?”   蒙面人举手向外面的人打手势,缓缓走近桌旁,但未坐下。   阴森的目光带有警成的神色,仍在搜视房中可能藏匿的地方,对沈野不可思议的出现,深感惊讶困感。   连床底也藏不住人,床上蚊帐也不曾移动,可知沈野先前不是躲在床上的。   那么,他从何处出现的?如果躲在房中,又怎知外面有五个人?五个在外间待命的蒙面人,冷然鱼贯进入内间,五人两面一分,两人把住窗户,两人把住门口,另一人则站在为首蒙面人的右侧。   “沈兄愿意谈,这是好现象,亦是沈兄的明智之举,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为首蒙面人的怪眼死盯着沈野。   “不一定吧!阁下。”沈野脸上有令人难测的笑意:“你阁下蒙了脸,又有五位同伴把守门窗,在下很难相信能谈出个什么结果来,既然没有结果,在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在下仍然给你们谈的机会,谈不拢时再兵刃相向。   在咱们谈判期间,你们的处境是安全的,有什么话,你就开门见山的说好了,因为在下与诸位素昧平生,又看不到你的真面目,根本不了解你们的来意,所以无话可说.只有听你们说罗!”   “沈兄不愧为爽快的人……”   “呵呵!不爽快行吗?”他抢着说:“你们摆出一副欲陈兵相见的态势,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我还能说什么?说吧!在下洗耳恭听呢!对了,在下该如何称呼你们呀?”   “称呼无关紧急,沈兄不妨叫我蒙面老兄好了。”   “好,蒙面老兄,阁下代表那一方面的大菩萨说话?”   “代表某一些令江湖朋友尊敬的人。”   “所谓尊敬,也就是害怕了!”   “可以这么说,尊敬与害怕,只是每个人的解释不同而巳,何必去计较呢!”   “你们的要求是什么?”他单刀直人的问。   “对你有两个要求。”   “请教。”   “第一,请沈兄加入我们,因为沈兄废了我们的副首领,所以请沈兄递补他的位置。第二,以五千两银子,请沈兄离开滁州及南京地区一个月,以免影响咱们办事。两个要求,请沈兄任选其一。”   “你们副首领是谁,我什么时候将他废了?”   “不老书生童无忌。”   “噢!你们的首领呢?是何方神圣?”   “只要沈兄应第—个要求,沈兄就可以知道咱们的首领是谁?”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倒是可告诉你的,咱们的目的是金陵镖局的那趟镖银。”   “其实在下与你们的目的并无冲突,在下对下手劫镖银毫无兴趣,你们又何必向我提出如此的要求呢?”   “咱们是奉上命所差,来此传话而已,至于为何要提出此两项要求,非在下兄弟所能了解的。”   “你们是否要立刻答覆?”   “是的。”   “假如你们得不到答复……”   “恐怕沈兄你非答复不可了!”   “你说什么?”沈野脸色一沉:“你在威胁我?”   “沈兄,你总该知道在下说了些什么!”为首蒙面人语气转厉:“你所面对的是江湖最神秘最有实力的一个组合,在下诚心地劝告你,千万别与咱们为敌。”   “你们是代表风神会?假如是的话,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   “在下可以告诉你,咱们绝不是风神会。别以为风神会人多势众,他们只能吓嘘一般武林高手而已,论根基的精实,老实说他们比不上本组合,过个一年半载,本组合定可凌驾该会之上!”   “在下明白你所说的最神秘最有实力的意思。但贵组合目前必是仍在暗中发展,所以急须人手与经费,这是任何一个组合壮大的两大必要条件。”他郑重的说:“按理,在下应该识时务的。但在下必须考虑一些问题,假如在下答应了你们第二个要求,所期当可平安无事。因为你们的实力尚未发展到某一阶段,所以要用斧底抽薪的方法打发在下离开,一旦你们在此办完了事,实力也达到临界点,你们会甘心让我白白得了五千两银子吗?我既不能为贵组合所用,贵组合必定会不死不休的铲除我这个祸害,以免我被别的组合所吸收,这是每个组帮结合的豪强们之金科玉律,在下的判断对吗?”   “这点沈兄请放心。”   “在下能放心吗?”   沈野冷笑着又说:“在南京时,风神会曾对在下提出与贵组合相同的条件,送在下万两金珠,并聘在下为该会副会主。在下尚在考虑期间,该会就迫不及待地对在下展开袭击。那时在下对该会可说毫无丝毫恩怨呢!目前在下因不老儒生已与贵组合有了怨仇,贵组合日后岂能放过我?”   “沈兄之意……”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贵组合,但在下既不知贵组合的名称与性质,也不知贵组合的首领是谁,在下不可能答应的。”   他表明态度:“最好解决的方法,就是贵组合当作没有我这个人存在,在下也不会干涉贵组合的任何行动,这就是我的态度,我想老兄该不至于误解吧?”   “你……”   “在下再声明一点,请你老兄记住。在下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办你们的事,我办我的,彼此互不相干,保持和平共存,对双方都有利。假如你们一定要以武相向,那将是非常可悲的一件事,双方都会蒙受其害,老兄,在下表示得够明白了吗?”   “阁下的决定,可知道后果吗?”   “知道,在下刚才不是已说得非常清楚了吗?”他神色严肃的说:“老实说,你们所提的要求根本没有诚意,今晚你们也不是公平谈判而来的,在下刚才已说得够明白了。现在,你们走吧,请向贵长上致意,请勿再来打扰,如想用武力威迫,所付的代价将会十分惨重。”   “阁下,你这是逼咱们走极端!”   “你这话公平吗?”   “你……”   “应该说是你们逼在下走极端。”   “你废了咱们的人,妨碍了咱们的行动……”   “是贵组合的副首领不老儒生先向在下挑衅的,相打无好手,怎怪在下废了他,假如被废的是在下呢?这又怎么说?”   他的脸色遂渐在变:“阁下带了蒙面陈兵相胁,诚意就令人怀疑,何况一直不肯表示身份,你教我如何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居然反说在下逼着你们走极端,真是岂有此理!”   “这可是你自找的!”为首蒙面人沉声说,他的手搭上了剑柄,怪眼冷电四射,涌起慑人剑气。   剑吟声起,六支长剑在同一瞬间同时出鞘。   “你们不要逼我动剑!”他沉声说,居然安坐不动。   六支剑以他为中心,他成了剑势聚合点。   剑气开始迸发,六支剑皆发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可见六个人皆是内家御剑高手,六人聚力一击,势将石破天惊。   剑势已罩住了他,他的任何举动,皆可诱发剑势的聚合,他巳失去了抓剑拨剑的机会。   森森的剑气,流骨奇寒,强大的剑势向他集中压迫,室内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桌上油灯火馅闪动了数次,最后终于被剑气的流涌所熄灭。   “不要逼我拔剑,你们最好就此退走,否则我的反击将会令你们做恶梦!”他第二次沉声提出警告。   没有人理会他的警告,杀气充满全室。   —声沉叱,六剑骤变,剑光电射,雷霆似地向他聚合。   同一时刻,木桌前飞,左右两张长凳砸向两侧,油灯也急速飞迎另—支来剑,而本来搁在凳上的连鞘长剑,巳不可思议的到了他手中,并巳拔剑出鞘,突然闪电似的向左右后三方连闪。   一连串霹雳雷鸣响起,激光四射。   黑暗中连续传出三声忍耐不住的惨叫。   黑暗中接二连三地急退而六个人都退出来了。   退出了内外间,围堵在门口的走廊上。   “我的右……右手……不见了……”有人大声惊呼,然后发出强忍住痛楚的呻吟。   一个蒙面人取下廊柱上挂着未点燃的灯笼,快速的用火折子点燃。   “堵住,快去后窗,用暗器将他毙在房内。”点灯的蒙面人厉叫,偕两个蒙面人重新进外间,闪身在门边将灯笼提高到内间房门口,照亮了内间。   内间室内没有人,地面上散布着被剑击碎了的桌凳,另有三支剑,还有三条人的手臂,是被齐肘砍断的,鲜血洒了一地。   “人呢?”为首的蒙面人骇然惊呼。   房中一览无遗,沈野似乎平空消失了。   “可能躲在床下。”另一个蒙面人急声说:“快进去用暗器向床下招呼!”   靠南边的第一间上房突然踱出一个年约半百的中年人,发出一芦冷笑。   “你们少臭美,六个人伤了三个,他用得着扮孬种躲到床下?”   中年人冷笑说:“你们快走吧!连武林三怪中的羊怪及九大高手之—的一手遮天都接不下他一招,你们中条六剑能比羊怪及一手遮天强多少?六合剑阵在院子里及空矿的地方或可派上用场,在窄小的室内根本发挥不了剑阵的威力,丢掉了手臂,真是你们走运了!”   “你是谁?”为首的蒙面人惊叫。   “你们该不会以六合剑阵对付在下吧?六合剑阵少了三合,威力能发挥五成吗?”   为首的蒙面人举手—挥,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六个人匆匆狼狈而去。   塞北屠手冲着六人消失的背影冷冷一笑,背着手转身注视着沈野的房内。   西栋第二间上房,亦就是沈野隔邻的上房,原来紧闭着的房间突然无声启开,并出现灯光。   此际,塞北屠手进入沈野上房的外间,并未发现隔邻房间出现的灯光。   “沈老弟,能听得进老朽的忠言吗?”塞北屠手面向内间泰然的说。   房中漆黑,声息全无,空闻里却流动看浓浓的血腥味。   他拿起外间被中条六剑弃置在地,已熄灭的灯笼,擦亮了火折子将灯笼点燃,缓步举灯笼到内间房门口。   “咦!”这位凶名卓著,威震江湖的塞北屠手讶然轻呼出声。   室中没有人,沈野的确不在房内。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的?”塞北屠手自语,真的感到惊讶。   蚊帐已撕裂了,床上空空。   再低头看看床下,也没有人。   “阁下找什么?”沈野的声音响自内房门口:“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塞北屠手迅速转身,将手中的灯笼放置于地上。   沈野当门而立,左手拿着—盏油灯。   “咦?你怎么从外面进来?你根本没有出去呀!”塞北屠手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在下一直在廊外旁观,任何人出入决难逃过在下的夜眼,你究竟躲在房内什么地方?”   “这盏灯是从隔邻房间借来的。”沈野—面说一面步入室内:“邻房有两位仁兄似乎有所等待,不知在打些什么鬼主意。一人手上有暗器,一人手上却持着施放迷神药物的喷具,躲在房内鬼鬼祟祟的,因此,在下暂时将他俩弄昏了过去,再慢慢设法搞清楚。”   他将灯放在壁架上,伸脚将三截断臂及三把长剑拔至墙边。   “你把他们制住了?”塞北屠手变色的问。   “没错,因为我一向对迷香及暗器敏感,我可不愿有人在我背后弄鬼,这两位仁兄半夜不上床睡觉,却躲在门后,岂非怪事?”他淡淡的说:“乌前辈深夜光临,恕在下无法盛情招待,休嫌简慢!”   “老弟,你是怎样出去的?”   塞北屠手口中在问,目光却向后窗及上面瞧。   后窗的窗栓上得好好的,人不可能自窗中出去。   上面有承尘,也不可能穿过房顶溜走。因为承尘亦是完好的。   “从房间走出去的。”沈野指指房门。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六个人中没有你。”塞北屠手说。   “乌前辈,人的眼睛有时是靠不住的,尤其是在黑夜中,一时眼花,就会疏忽过去了。六个人在暴乱中狼狈退出,旁观的人很可能只看到三个或四个,纵使再厉害的夜眼,也会产生盲点呀!”   他语中有挪揄的味道。   “晤!就算我塞北屠手一时眼花好了!”塞北屠手冷冷一笑说:“也许在下的确是老了!”   “乌煎辈半百年纪,自是江湖人物登峰造极的盛年,怎可言老?刚才前辈所说的忠言,意指何事?尚请明示。”   “老弟盛名业已传遍江湖,可见老弟的真才实学确实高绝,但目下江湖倩势,已与往日有异,单枪匹马闯荡江湖的岁月已经过时了。目前讲求的是组帮结会壮大声势,人越多越有力量,如果老弟不改弦更张,迟早会在江湖寸步难行的。”   “有这么严重?那中条六剑……”   “他们的确是某一神秘组织中的人,那个组合专门以黑吃黑,以及运用各种手段敲许勒索为宗旨,都是暗中进行的。老弟如今已拒绝与他们合作,他们一定会在暗中向你报复的,因此,你必须另找势力强大的靠山才能自保,否则日后必将步步荆棘。”   “在下明白了,你所谓的靠山,就是指前辈的—群人,那邻房两位仁兄,想必亦是前辈的人了?”   “不错。”   “前辈是否也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在下不想问前辈是哪个势力的人,我纵使问了,前辈也不可能会说的。”他淡淡一笑:“在下只问前辈一句话,前辈的那个势力能抵抗得了中条六剑的那个组合吗?”   “那个组合虽然神秘难缠,但如比实力,他们仍然差了一大截。”   “前辈可知那个组合是何名称?首领是谁?”   “这点倒是尚未查出来,实际上这些并不重要。”   “那前辈凭什么认为他们的实力较你们为弱呢?”   “是凭双方活动情形、势力范围、行事的手段等等各方面综合所得。”   “前辈也能听得进忠言吗?”   “但说无妨。”   “请不要在沈某身上打主意。”他郑重的说:“在下此次踏入江湖是办一件私务的,事情办妥之后,将立即回家做学问,因此,无暇周旋于江湖群豪之间,也无意在江湖闯荡,更对效忠于某一个组会毫无兴趣。前辈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但你已踏入江湖。”   “在下随时都可退出。”   “你没听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   “那是对别人,对在下并不适用这句话。”   “纵使我不找你,别的势力也会找你的,你能应付得了那些人吗?”   “我绝对可以应付,必要时我会挥剑的,如果杀他个血流成河呢?我就不相信他们仍然不怕。   乌前辈,我可以向你保证,从现在开始,那些意图算计我的人,我绝不让他存在于世.—个人算计我,我就杀掉这个人,如果一个组合算计我,我就屠光那个组合,连根铲除,绝不让—个人漏网。”   沈野说得声色俱厉,虎目中杀机怒涌,冷电四射,仿佛他不是—个凡人.而是天上下凡的报应神。   凶名卓著,杀人如屠狗的塞北屠手,居然所得浑身汗毛森立,连打冷颤。   “你……你居然比我塞北屠手的杀气更重。”塞北屠手悚然的说,竟然不敢接触他那慑人的眼神,真是异数。   “夜巳探了.恕我不招待前辈。”他冷然的下逐客令:“请前辈转告贵组合的主事人,千万别对沈某打主意了,就此一别,但愿相见无期,前辈好走!”   塞北屠手不是—般武林高手,而是名震天下,凶名满江湖的高手中的高手,是与地府双魔等量其观,其功力之精湛足可比拟风神会的四大天神。   凡武林中没有一个不自负的。   只要练过几年武功,就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高手,英雄是捧出来的,尤其那些已在江湖上闯出名号的半吊子,更自以为自己是高手中的高手。   塞北屠手与地府双魔为同一代魔道中的人物,自认武功就比地府双魔高上一筹,所以才敢来找沈野,准备以恩威并济的方法逼沈野就范。   但当他目击沉野在片刻间就使中条六剑铩羽,与就如鬼的行动,以及具有超人的胆气与浓重的杀气后,他心中油然生起戒心,原先的勇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得不忍气吞声的退走。   这种胆怯的现象与行动,居然会出现在老凶魔身上,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与两个同伴是越墙而走的,穿过两条街后,他示意同伴先返回覆命。   他自己则慢腾腾的穿越过了官道,折入一条小路,一面走一面低头在沉思,他似乎心事重重。   在他身后,有一个黑影已经跟在他身后约有半盏茶时分,脚下无声无息,像个无实质的幽灵。   “乌兄,你似乎心事重重,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跟在他身后的黑影问。   “这个问题的确让人想不透,江湖中怎会平空冒出这一个既年轻,而武功却深不可测的高手?”   塞北屠手信口地说着头也不回,似乎早知道身后有人在跟踪他。   “你与他交过手了?”   “没有。”   “那你又怎知他武功深不可测?”   “凭观察、凭感觉。”   “哈哈,你老兄就凭观察及感应,居然就认定他是功臻化境,深不可测的高手,居然不敢出手相试!居然就此默默退走!你的胆子何时变小了?”   毫无何徽候,电芒乍现,塞北屠手倏然转身、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拔剑出鞘。   接着冷叱声起,迅疾如电的剑芒破空而出。   跟踪的人似乎早巳算定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亦在同一瞬间撤剑发招,封住来剑。   “锵!”一声震鸣。   双方同时暴退,距离相等。   塞北屠手未待身形站稳;强担真力重薪狂野的扑上,长剑闪电般的刺出。   跟踪的黑影也迎着再次扑来的塞北屠手,出剑硬对。   “锵!”又—声震鸣,双剑再次接实。   双方仍然同时暴退,但塞北屠手却后退一丈,黑影仅后退八尺。   塞北屠手心中一震,他收敛心情不再急躁,用阴冷的双目注视黑影。   此时,他才发现黑影是用一块黑布蒙住面孔的,只露出一双如冷电般的双目看着自己,不言也不动。   “阁下,听我的忠告吧,别再去惹那个年轻人了。”   黑影的语气突然变得如冷烈的寒冰:“凡事可一而不可再,如果你们再去惑他,那就是你们的不幸了!”   “阁下何人?”塞北屠手问。   “不必问,你只要记住在下的忠告就是了。在下没空再陪你玩下去,就此告辞!”   黑影不待塞北屠手的回答,身形向后斜拔升空,落地后即以浮光掠影,冉冉而去,瞬即无踪。   塞北屠手伫立良久,面色百变,最后恨恨的转身走了。   小径巳尽,前面出现一片竹林,转过竹林前缘,有一栋大屋迎立。如不转过林缘,想难发现这栋木屋的。   塞北屠手上前以手指在门上叩出—连串的暗号。   未几大门开启出现—个中年大汉,一见是塞北屠手,立即躬身往里请。   “计婆子在吗?”塞北屠手问。   “上山去了。”   “何时可返?”   “这……不太清楚。”   “这里目前由谁主持?”   “胡执事。”   “哦!也好,我找他。”   “乌前辈请坐,在下去唤他。”   未几,客厅门口出现了荆山煞神的身影。   “乌老,结果如何?”目光冷峻的荆山煞神,语音森冷地说:“听七杀婆子汁老太说,你今晚是自告奋勇去当说客的。”   “和你—洋,时运不佳。”塞北屠手有点沮丧:“恰巧碰上中条六剑前往示威,把姓沈的惹火了。”   “哦!结果如何?”   “今后中条六剑,只能称为中条三剑了。”   “死了三个,这年轻人的确厉害!”   “死倒没死,但比死更难堪,每人断了右小臂,今后只能降为三流人物,在江湖上活现世了.计老婆子不在.我只好找你传话了。”   “传什么话?”   “今后如要对付姓沈的只能以智取为上策,以免枉送兄弟们的性命.那小于业艺深不可测,人去少了,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人去多了,形同打混仗,咱们不—定能占到便宜。万—不能摆平他,打蛇不死反成仇,本会未蒙其利,反而先受其害,实乃得不偿失。   自南京伊始至今,他击败了不少高手名宿,业巳登上武林风云人物之林,成为各方争相网罗的对象。本会如再不速图谋,万一他投人某方,将是本会最可怕的劲敌。”   “副会主不会同意的。”荆山煞神苦笑说。   “你怎知道?”   “副会主坚决主张先擒住他,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永绝后患,他根本就反对向—个初出道的小辈假以辞色,认为没有人敢不向本会低头臣服的。”   “糟!他仍主张来硬的?”   “是啊!副会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除非是会主亲临,但会主目前的行踪谁也不知,此地的事就由副会主独断专行,他的决定没有人能左右。”   “这就非常不妙了!”塞北屠手不安的说。   “怎么啦?”   “姓沈的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下一个招惹他的人,将会受到他无情的反击,胡兄,千万要小心!”   “乌老,你的意思是……”   “副会主的功力难说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他身为主事人,为了身份和名头,不可能亲自出马的,而咱们这些人.任何人也制不了姓沈的,甚至包括星主在内,想想,例霉的人会是谁?”   “乌老也不是他的敌手?”   “老实说,我塞北屠手闯荡江湖三十余裁,一向心高气傲,目无余子,说没将他放在限里,但是在姓沈的面前,我确实有点心胆俱寒。”   “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出究竟怎么一回事。”塞北屠手苦笑地说:“那小子不时流露出一股慑人心魄的气势,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无可抗拒的压力,压得我浑身不自在,在气魄上我便输了一着,想想看,我获胜的机率有多少?”   “这小子的确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平日一副江湖混混模样,发起威来真的使人胆寒,我在南京奉命去找他时,就被他那鬼样子愚弄了,想起来都还会流冷汗……”   “所以这种人才是最具危险性的可怕人物,日后见到他千万别激怒他,否则将会被他一一在江湖除名。”塞北屠手好意的提醒。   “好在这小子发威的日子也不久了,等武昌的来人抵达以后,就有他好看的。”荆山煞神宽心的说。   “武昌来人?什么武昌来人?”   “是七杀婆子中午透露的,副会主特地自武昌调一批超等高手来此,专门对付沈小辈,约在明后天可到。”   “我看事情不乐观,假如副会主不改变他的观念的话,目前对付沈小辈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怀柔,—是全力埋葬他。如想以威胁的手段对付他,其结果必将与你我的结果相同,不信可拭目以待。”塞北屠手以权威性的语气又说:“荆兄,七杀婆子回来时,请代为转告,说我失败了,后天回山时,我将详情向副会主面呈,我走了!”   “乌老,快四更了,何不在此地歇歇,等候七杀婆子回来,荆山煞神诚恳留客。   “不必了,许家兄弟需要照顾,我得回去看看!”   “咦!他们受了伤?”荆山煞神忙问。   “没有,但比受伤更难堪。”塞北屠手摇头长叹:“论武功,许家兄弟是江湖上高手中的高手,真才实学并不比我塞北屠手差多少,可是,两人在全神戒备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制了睡穴.醒来时竟然不相信是被人所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咦!”   随着一声惊咦,身形突然闪电般穿窗而出,速度奇快绝伦。   荆山煞神也有所觉,身形贴地下挫,虚掩的大门无风自开,但见一抹虚影掠出门外的小广场。   游目小顾,见竹林前缘有两个白影与塞北屠手面面相对。   塞北屠手在屋内正准备起身告辞时,突然闻到一丝异味,始发出惊咦声,并穿窗而出。   他身形在半空中时,即已发现两个白影伫立在竹林前线.似乎有所期待。他一个起落,已停身在两个白影面前。   “两位为何来此窥探?”他语气虽平淡,但语音却冷森。   “是来看看大名鼎鼎的塞北屠手,为何在深夜鬼鬼祟祟的跑到荒郊野外来?”左边的那个白影娇声说。   “姑娘,偷窥别人隐私是会送命的,请问姑娘芳名?”   “不必问名究姓,为人不做亏心事,何必怕人偷听。”   “你们偷听了多久?”   “反正你们对谈的我们都已听到了。”   “既然两位听到了咱们全部的谈话,那两位今晚就别想回去了,我要……”   “你什么都别想要,你要的是离开那位沈公子远远的,千万别再打他的主意,这是警告,你记住了!”白影的口气甚为托大,未将塞北屠手放在眼里。   塞北屠手今晚的脾气似乎出奇的好,居然毫不生气,真是奇迹。   “阁下的口气非常托大,该是当代武林名宿,但在下却要伸量伸量你,看看你手上的功夫是否能与你的口气相称?”   塞北屠手声出掌发,平空掌力疾吐,异声乍起,就如晴天霹雳。   “大霹雳掌,好,霹雳神功已达八成火候!”白影声落,缓提右手,亦—掌向前虚印。   劲道先掌接触,澈骨冷流的汹涌,而刚猛的大霹雳掌力却排空直入,无可克当。   可是,双掌接实的刹那闻,霹雳声突然消散。   塞北屠手大叫—声,像是碰在墙上的皮球,凶猛的被反弹而回,砰—声大震,仰面摔倒在丈外雪地上。   白影似也未占尽优势,倒退了四五步,脚下一乱,要不是另一个白影挟住他,将会屈膝坐在雪地上。   塞北屠手狼狈的爬起,右手抬不起来了,半身酸麻。   “玄阴掌,原来是华阳山庄的泼妇!再拚一掌,休走!”   叫声末落,两条白影已冉冉远去,瞬间消逝无踪。   塞北屠手恨恨的望着两条白影消失处,面色百变。   阳月(农历十月)十一日。   中都(凤阳)县城的外城南城门右侧一座大院广场上,停了十五部金陵镖局的镖车。   离原预定起镖的日期尚有五天。   十多位掌鞭的伙计,正忙着对十五部镖车做细致的检查,并给每部车的轮轴上油。   大冷天,依然忙得满头大汗。   这座大院的主人,是府衙捕头神鹰何奇的宅院,广场两端入口.各有一名捕快站岗,禁止闲杂人进入广场。   晌午。   当地的富商巨贾推派五位代表,在南大街的状元楼宴请金陵镖局总镖头金刀司徒燕及副总镖头摩云手刘三全,捕头神鹰何奇是陪客。   状元楼是外城首屈一指的酒楼。今午居然坐了八成以上的酒客,真是生意兴隆。   或许由于这几天准备工作过于劳累,两位正副镖头的双目微露疲色,不似往日那样炯炯有神。   酒过三巡.席间各人互找对象敬酒。   “司徒老爷子,您此次义务护送这趟赈灾镖,可说开了天下镖局的先例。您的大仁大义,业已传遍中都官民,希望这趟镖在江湖仁义之士仗义护送下,能顺利到达目的地。”一位身材矮胖,皮肤白暂的富商说。   “商大爷谬赞了,老朽一介武夫,只能出力为陕西灾民尽一体心意,真正大仁大义的人,应该是诸位才是。”金刀司徒燕谦虚的说。   “老爷子,这趟镖银有不少的武林高手名宿来仗义护送.在安全上应该无虑了吧!”何捕头问。   “何老弟,这很难说,强中自有强中手,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呀?”金刀正色说:“好在有干坤剑姚大侠,追魂笔腾大侠,七星剑杜庄主等人陆续赶来义助,另太湖山庄庄主昊天神剑亦将于明晚抵达,在实力上言,的确空前强大,但老朽仍然不敢大意。”   “老爷子可能多虑了,当灾荒时期为了生存去做强盗,尚情有可原,如果去抢劫赈灾的银子,那就天地不容了,这些人一定会遭到上天报应的。”另一位吴姓富商说。   “吴大爷,这个年头相信上天会报应的人太少了,假如上天真的会报应.为何世间的恶人仍然那么多?”摩云手抢过话头说。   “我倒是听到—个传闻,据说江湖中最神秘、最可伯的报应使者已在南京现身。这位神秘人物,的确像是上天派来凡间的果报神,假如传言属实,他一定会拔刀相助你们护镖的,这趟银就可安全抵达南京了。”何捕头既希冀又兴奋的说。   他们的谈话声非常高,酒酣耳热,嗓门高乃必然之事,不足为奇。   突然一阵嘈杂的车马声自楼下的大街上传来,好奇的食客都涌向窗口张望。   是一列由十—辆篷车,两辆骡马高车组成的车队。   押车的是由甘门名王府的卫军,戴头盔穿战袄,腰佩燕翎刀,马鞍旁挂着一张弓和一壶箭。   车是好车,马是好马,但那些押运的护军,却像游杂部队,身材高矮不一,尤其是每个人的精神均不济,要死不活的,像是一支吃了败仗退下来的队伍。   吴姓富商自窗口回座,不由摇头叹气。   众人问其何故,他将所看到的情形说出来。   “这些王府的卫军,平时太平饭吃的太久了,乱七八糟的,那个像军人。”他最后叹息的说。   “哈哈哈,那些护军被派到这种倒霉差事,精神如何好得过来呢?”何捕头大笑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们运的是什么?”金刀司徒燕问。   “这种事我最清楚,因为昨夜我就在中护卫府洽公,他们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牢骚满腹。”何捕头的嗓门大得全楼的人都听得到:“这些马车运的是南京及两江总督的军需品。本来他们的军需是由湖广供应的,因那些物资临时调作赈灾,所以临时改由王府支援。   这些官兵都是由中护卫派出,平日享受惯了,突然被派押车任务,沿途车马劳顿不说,遍地的风雪就够他们受了,这些官兵如何高兴得起来,当然就没精神了。”

   第十八章 得寸进尺


  

  

   第十八章 得寸进尺

“最后两辆驷马车内坐的是什么人?”   “那是王府的几位内眷,她们是乘便去南京游玩的,另一位是王府的幕客,负责军需品的交接手续。”   车辕辕,马萧萧,车队出了南城门,渐去渐远。   他们这酒席亦巳接近尾声了。   塞北屠手无力留下两个白彤,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冉冉而去。   他失神的望着两个白影消失的方向,面上神色百变。半晌,始与刚出屋的荆山煞神重回屋内。   “乌老,来人是谁?”荆山煞神问。   “华阳山庄的泼妇。”   “是华阳夫人?”   “他用的是玄阴掌,可能是她。”塞北屠手面带忧色:“胡兄,她们已听去了咱们的谈话内容,天明之后,请立即派弟兄严密监视七野田庄,注意华阳夫人是否会派人通知沈小辈。同时请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七杀婆子,尽快通知山上以利因应。我走了!”   他转身走向大门准备离开,临出门扭头道:“此处据点已暴露,应随时作撤离准备。”   毒狐—早就外出打探消息。   要想了解敌情,必须要与敌人随时保持接触。   响午,毒狐尚未返店。   因此,沈野与瑶台仙姬就在房中用午膳。   店伙送来茶水并收走餐具。   瑶台仙姬倒了一杯热茶,送到正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沈野身边,放在茶几上。   “爷,请用茶。”她柔媚娇声说。   “好甜的小嘴,让我尝尝看,是否真的甜!”   纤腰已被一双大手挽住往怀中拉,尚未回过神来,她的樱唇已被一张火热的嘴唇封住。   久久,两人的嘴大唇始分开。   “告诉我,你是否与小娜与小波也曾如此……”她脸上浮起两朵娇艳的红晕。   “别胡说,你以为我是个到处留情的浪子吗?”也用手捏捏她的鼻笑说。   “日后见到她们时,你怎么向她俩说?”   “说什么?”   “说我们的事呀!”她娇羞的说。   “用不着我去解释,尤其是小娜,我与她之间并无任何约定。”他正色的说:“小波面前自有姗姑去说,她应该会谅解的。”   “与小波是否有婚约?”   “是的,虽然我与她未面对面谈过,但家师及家父均有谕命,小波也知道内情,等于已有婚约。”   “小波是否是朝廷某大员的千金?”   “她的远房亲威是内阁大学士,她本人倒是京师炙手可热的人物。”   “是什么大官?”   “不是大官,但却比一班大宫更具权势。”沈野笑着说:“她是名震天下的鹰扬卫副统领。”   “啊!真没想到她是鹰扬卫的副统领!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能统御手下那此粗犷的勇士,实在太不简单了。”瑶台仙姬惊叹的说。   “所以她在京师不得不装成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被京师的人封为冰美人。”   “小娜与你确无婚约?”   “的确没有,我们是在南京才认识的,你以为我是谁呀?要讨那么多老婆干嘛?”沈野嘻笑的说。   “可是她对你却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相信小波也看得出,你不可负人家。”   “婚姻是讲求缘份的,纵使现在感情最好也无济于事,这种事千万不可勉强,否则将来会造成悲剧的。”   “我同意你的看法,就以我来说吧,我就从未为婚姻担过心,不会去刻意追求它.但兄嫂都急死了,曾经给我介绍数位亲朋的佳子弟,可是我似乎觉得他们均非我心目中的对象,及至在渡口集遇见你,心……”她娇羞的说:“我的心弦起了被动,尤其是当你惩治雷霆剑客全程的举止,充份显示出刚胆、沉着、机智、勇悍的成熟的男人气质,及一股令人又爱又恨的邪意。因此,就……   就……”   “就追到南京府城来了.是不?”他邪笑的抢着说。   “你别臭美了.谁追到南京来啦!”她娇羞地用玉手轻轻拧了他一下:“你莫非后悔了?”   “老天爷!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后梅!”他紧紧抱着她诱人的胴体:“得妻如此,尚有何憾!小玲,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你是如何的娇媚诱人吗?”   “真的吗?比那位如夫人如何?”   “什么那位如夫人?”他心中不由地吃了一惊,她怎会知道此事?   “你别故意装不懂,就是陆都指挥使那位如夫人呀!”   “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女人,怎能和你相比呢?何况她已是别人的夫人了。”   “既是别人的夫人,你们为何又通宵游湖,孤男寡女的,什么事不会发生?何况她又是个惑火的尤物。”她虽是笑着说,但话中的醋音颇浓。   “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你怎知此事?”   “是小波及小娜说的,她们都一致认为那位如夫人,的确是风情万种艳媚无双的尤物,说难听一些是一个冶艳的荡妇,碰上你这个江湖浪子,岂不是一拍即合。”   “这两个多嘴婆,真是的……”   “你准备日后对那位如夫人如何安排?”   “用不着安排。我是为了工作与她接近的,她也是有目的接近我,何况她已是别人的夫人,并且站在敌对立场,将来有干戈相见的一天。”他不准备就这个问题谈下去:“小玲,咱们别谈她了,我想去小息吧,大白天怎好意思陪你。”   她娇羞的离开他怀里。   沈野起身搂着她的纤腰进入内间,不待她同意,将她拥向床上。   “你尽管放心,姗姑是故意出去的,她既然好心为咱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咱们可不能辜负她的美意。”   他边说边上床,将她无限美好的胴体紧紧拥入怀中。   她闭上双目,任由那双不规矩的手掌在娇躯上游动,强忍住心中的酸麻。   两人的身体渐渐发热,精神也十分亢奋。   他得寸进尺,正想进一步行动。   外间房门及时响起叩门声。   “是谁?”   他紧急下床,飘身到门边。   “请问沈公子在吗?有一位老爷托小的送信给公子。”   推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面貌朴实的中年汉子,一看就是普通百姓。   “请进;多劳你了。”   来人进入房间内,从怀中换出一个折叠成方型的方信交给沈野。   他就地拆阅后,将方信塞入怀中。   “小的是琅牙山的农户,上午那位老人家来到小的家中,赐给小的五两银子,命小的将信送给公子。刚才小的在柜台问出公子住的房间,就直接进来了。”   “谢谢你,这点小意思你拿去喝酒。”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五两小金锭给对方。   “谢谢公子。”中年人接过称谢后出房。   “什么人送来的信?”瑶台仙姬自内间出来信口问。   “是王凤托人送来的。他说风神会的后援高手十八人已到,计划于明天咱们前往七野田庄赴会时,在途中向咱们袭击。   他们兄弟已获该会信任,被聘为该会客卿,所以才能得知这个消息。”   “奇怪风神会如何得知你要明天去七野田庄赴会?”瑶台仙姬不解的说。   “清晨华阳山庄的来人送交给咱们的那封信,必定被风神会的人看过了,否则怎么会知道?”   “你是说送信那个人有问题。”   “很难说,—是送信的人是内奸,另外还有—种可能,风神会的人在途中以迷魂大法,或离魂大法掳捉信差,搜出信件拆阅后,再放回信差身上,解除法术后信差将—无所觉的继续上路,我想以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这表示七野田庄已在风神会的监视之下了,”   “—定的,当塞北屠手及荆山煞神发现谈话的内容被华阳夫人窃听后,必然会采取应变措施,派人监视七野田庄外出的人。”   沈野的目中又出现那种令人望之悚然的光芒:“看样子,风神会已死了吸收我入会的心了,要以雷霆手段对付我。这样也好,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我将更可理直气壮向该会大张达伐,铲除这次护镖的最大障碍。”   “大哥,我有一个奇怪的想法。”   “什么想法?”   “伏龙堡是否会投向风神会?”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伏龙居士为人高傲,很难屈居人下,何况伏龙堡到底是侠义世家,绝不会明目张胆的投向该会。该堡此次大批人手紧集滁洲,主要的日的是镖银,如果投入风神会后,他能分得到几成?但在利的大前提下,该堡与风神会暗中勾结倒有可能,这点倒是不得不防!”   “明天咱们是否仍于午后动身?’“时间不变,以免该地起疑,因而提高警觉,或临时取消埋伏袭击的行动,因为这也是我反击的难得良机,我要将那些增援的超等高手,—举屠光,让他们听到我的名字都会做恶梦。”   瑶台仙姬听了他的话后,感到—股寒流自脚底升起,直达泥宫,似乎眼前已呈现一幅血肉屠场的画面。   她缓缓将娇躯靠近沈野的胸怀,双臂环抱住他。   “大哥,咱们可以提前动身,绕路避过埋伏区好吗?”她用请求的语气说。   “小玲,我有一个不变的原则,就是不主动惹事,一旦事情临头,就不拍事。假如我今天退避躲事,日后他们仍然会向我死缠不休的,那多累人!我与你打个商量好吗?”   “商量什么?”瑶台仙姬抬起臻首奇怪的问。   “明天你与珊姑在店中等我,不要去七野田庄,好吗?”他轻柔的说。   “不好!”瑶台仙姬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突然离开他怀中,跳起来叫道:“你别想甩开我与姗姑,今后你到那里我们也到那里!”   “目前情势不明,状况并非大好,万—你有个闪失,我怎能放心让你跟去?”   “你自己就不怕!”   “我当然不怕,我有信心。”   “既然有信心,为何又怕我们会有闪失?”   “我怕到时候照应不过来。”   “难道你就放心让我们两个女孩子留在店里?万一风神会的高手来突袭呢?”   “应该不会的,他们正全力对付我,哪有余力突袭客店?”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眼。”瑶台仙姬娇笑道:“你想甩开我们,好与华阳夫人重温旧情!”   “你胡说些什么?这种话万一传出去会出大漏子的,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他哭笑不得的说。   “我才没有胡说,金姐已将事情告诉过我了,唯有女人才了解女人,华阳夫人看你的眼色就非常暧昧,你别想一个人去走私!”   “对!有我这个女管家在,主人别想去走私。”   随着话声,毒狐推门入内。   “你不是一个好管家,自今天起我将你解聘了。”沈野气道:“谁家的管家会与主人处处作对的。”   “主人要解雇,我不在乎,反正有人会聘我的。”毒狐一点也不怕他生气。   “还有谁雇你?”   “这位女主人会雇用我!”她指指瑶台仙姬笑说:“少奶奶,你会要我吧?”   “当然!像你这种管家谁不抢着要呀!”瑶台仙姬脸不红的说。   “好,金姑奶奶,你找到好靠山了,我含糊你!”他苦笑说。   “喂!你还要阻止我们明天跟你去吗?”瑶台仙姬娇嗔的问。   “谁还敢阻止呀!”他泄气的说:“不过到了现场,你们必须要听我的!”   “当然,你是主将嘛!”两人齐声回答。   北上官道的两里处,有一片约有半里方圆大小的树林。   树林前缘的草坪旁,有一条碎石路南与官道衔接,北可达两里多外的七野田庄。   这时是袭击往返七野田庄人员的唯一理想埋伏地点。   十九个黑衣人分别在树林中,以及路旁丛草作埋伏。这是风神会自湖广紧急调来对付沈野的十八名超等商手,与一名担任指认任务的当地弟子。   刚完成埋伏部署。   突见南面有两条黑影飞掠而来,速度急如奔马。   负责了望的人员,立即打一手势,埋伏的人均屏息静气,等待目标入伏。   来人在距树林前之草坪三丈处停住身形,原是是塞北屠手及荆山煞神两人。   “你们来此干嘛?万一惊走了沈小辈谁来负责?”身躯魁梧老者语气不善的说。   “傅兄,咱们来看看,是希望了解你们的部署,这也是副会主的意思。凭咱们在南京多次与沈小辈接触的经验,相信可以提供诸位对付那小辈的最佳方法和手段。”塞北屠手诚恳的建议:“当沈小辈进人埋伏区后,诸位应即以暗器群突袭,成功机率较大。”   “乌老兄,对付一个无名小辈,你已经再三的危言耸听,业已伤害了我成家弟兄的自尊和勇气,你如果再说这些打击士气,涣散军心的论调,休怪傅某不客气了!”   “傅兄,先别激动,这是副会主的意思。”塞北屠手忍住气说:“你们从湖广紧急调回南京,再星夜起来此地,完全不了解当前的情势……”   “我不管这是谁的意思,纵使是会主的意思也是一样!”   傅姓老者冒火的说:“当老夫一听要派来对付一个初出道的无名小辈时,已经感到一肚子大火,及无限屈辱了,你居然还要我听你的意见及情势分析,还要看我的埋伏部署。纵使你们的玄武星主但不敢对我说这些话,你是否有意要侮辱我?”   “请别误会……”   “误会?我剑神傅天华横行江湖三十余载,剑下的亡魂无可计数,排名天下九大高手第二的十方游僧,也未曾在我剑下讨得好处,武林五大庄居首位的昊天神剑亦仅能与敌斗成千手。”   他越说火越大:“而今天却要我带了十八位威震江湖,名列武林超等高手的同伴,在这里埋伏对付一个初出道的小辈,还要你来指示我该怎么做,这是误会?”   塞北屠手实在受不了对方的狂傲自大,愤怒的扭头就走。   “我塞北屠手乌戈也曾横行江湖三十余裁,杀人如屠狗,死在我剑下的人,没有三百也有—百。在本会中的地位与你老兄同样是客卿。”   塞北屠手越说越恼火,在丈外回身一字一字的说:“按理在南京朱雀星主属下众多人手,加上白虎星主的南京香坛弟兄以及熊耳山庄的高手,足可翻江倒海,那会将一个初出江湖的小辈放在眼里?结果咱们—败涂地!”   “目前虽有副会主坐镇琅牙山,但为镖银事不敢太早暴露实力,以免影响本会大计,所以才十万火急地请湖广派来帮忙,你难道真以为咱们白虎星主所属的是胆小鬼,有意灭自己的威风?”   “不管怎么说,你们失败了是事实,那就表示你们无能!”   剑神的话毫不为人留情面,仍咄咄逼人的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将你那一套陈旧失败的方法收起来吧,不必再献宝了,咱们自有咱们的—套好方法!”   塞北屠手被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   “好,我会睁大双目看,拉长耳朵听,看你老兄大发神威,听你老兄的捷报。”塞北屠手强忍着一腔怒火:“我会禀明副会主,在琅牙山备好庆功宴,并准备鼓号仪仗队于山下,迎接你老兄凯旋荣归,你老兄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不再理会剑神的反应,转身拉着荆山煞神大步走了。   “你们南京的人已被吓破胆了。”剑神也出言讽刺:“本客卿保证你们不会失望,我会把沈小辈的尸体抬来给你们这些人开开眼界,让你们见识见识玄武星主座下无敌高手的神威。”   人影掠走如飞,塞北屠手与荆山煞神已越野而去。   一百个武林成名高手,至少有九十九个半自以为是天下无敌的。   俗云:“文人相轻,练武的人也不例外,甚至更相轻得厉害。   英雄是捧出来的,只要你有办法,就会被人捧上三十三天,自以为是诸天菩萨,别人都是狗屎。   其实那些已在江湖上具有声名地位的英雄,并非都是无敌高手。天下间有多少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一生默默地度过,他们—辈子都未曾踏入江湖。谁也不知他是何许人也。反而是那些半吊子的英雄。—大半是靠捧起来,另一小半是坚守避强击弱原则,专门找些比他弱的对手耀武扬威,当然是从未遇到过对手了。   剑神的确是具有真才实学的,他的声威也与太湖山庄庄主昊天神剑及十方游僧可以相比似的。   不然,怎会被风神会礼聘为客卿呢?   以他狂妄自大的个性.那会将沈野放在眼里?到达南京之前,这位横行江湖三十余载的武林名宿,根本不知沈野是老几!   埋伏的人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眼巴巴的向南望,但一直不曾发现目标猎物沈野的出现,等得—个个心中冒烟,逐渐沉不住气了。   狂妄自大的人.心胸必然狭窄,耐性亦必有限。   骄傲的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更骄傲蔓的人。   想起刚才塞北屠手的言谈与态度,明明是瞧不起自己,剑神越想越冒,再加上属下在埋伏区已有不耐现象,顿时无名烈火炽盛上身。   “撤除所有埋伏!”剑神怒气冲冲的来至林前草坪上大叫:“伤们不觉得像傻蛋似的埋伏在这地方对来人实话突袭,有辱咱们的声望与身份吗?咱们要堂堂正正地像个高手名宿一样,收拾那个姓沈的小辈,咱们出来等他!”   十七个同伴,狂傲的程度不下于剑神。   俗云:兵随将转。   一只老虎带来一群绵羊,天长日久后,那群绵羊会变得像老虎一样凶猛。   反之,一只绵羊来带领一群老虎,日久之后,那群老虎就会变得像绵羊一样驯服。   剑神是个极端狂傲的人,他的属下一定也是狂傲不驯的。   本来躲在树林中及草丛后等了半个时辰,早巳等得七窍生烟,经剑神大吼大叫一激,众人均不约而同的从埋伏位置跃出,散散落落地站在草坪中及路上大喊大叫。   假如他们一到南京便仔细打听,或者赶到本府城便设法了解情势,定可知道沈野近期内成名立万的经过,便不会掉以轻心如此大意了。   知已而不知彼,狂傲刚愎的决定,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正在众人大吼大叫,乱糟糟的时候。   林缘的草木突然簌簌而动,出现了身穿青色夹袍,臂弯挂着白狐裘,腰带上插着一把普通连鞘长剑,面带邪笑的沈野。   他随手将白狐裘往左后方上空的树木横枝上一抛,白狐裘就安安稳稳的挂在树枝上。然后慢条斯理的将衣袂拉起塞在腰上,轻轻的拍了拍手,斜依在树干上。   “什么人?”剑神一声沉喝。   沈野离开树干,站直身躯,缓步踱入草坪。   “唷!你们在这里干嘛呀?”沈野笑吟吟的说:“吵吵闹闹大呼小叫,像—群乱鸦,或者像—群鸭子。”   “沈野!”那个负责指认的弟兄脱口惊呼:“这家伙竟然早就藏在咱们附近了,咱们刚才还眼巴巴地傻等呢!”   “他就是沈野?”神剑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就是你们派人将咱们自湖广请来要对付的那个沈野?”   “没错,就是他!”   剑神摇摇头又点点头,呼出一口长气。   “好在本座断然下令撤除埋伏。”剑神神色释然的说:“否则万—毙了这个九流混混,咱们这些人的脸往那儿放呀!姓乌的家伙简直有意陷害咱们,往咱们脸上抹灰。”   “好,不愧是武林名宿,明人不做暗事,我这个江湖九流混混尊敬你们。所以我也就正大光明地出来了,与你们面对面比一比,不使用以阴制阴,以毒攻毒的手段对付你们。”沈野仍一脸邪笑的说。   “对付咱们?他娘的,凭你这种混混居然敢说要对付咱们?”剑神的自大狂又要发作了。   “那该怎么说呢?”沈野愁眉苦脸的说:“就这么说吧,请你们打发我上路好啦!”   剑神微微点了一下头,轻哼了一声,表示勉强同意沈野的说法。   “你们随便上去一个人,把他摆平下来,咱们立刻就可返山,那边的庆功宴及仪仗队等着咱们呢!”剑神轻描淡写的说。   剑神语音刚落,站在林缘左近的两个黑衣人,争先恐后的飞扑向沈野,狞恶的神情令人心惊胆颤。   “不要抢!”剑神怒叱道。   沈野深深吸口长气,脸上仍然带着邪笑,背手而立,似乎毫无戒心.虎目泰然地迎着快速掠到的两个黑衣人,像个白痴。   右边的黑衣人到得最快,毫不迟疑的正面突入,右手急伸,五指如钩抓向他的五官。   “好,早死早投胎!”他大声叫,身形一晃避开致命一爪。   “砰!”有人倒地,是用爪攻击的黑衣人,右手腕被沈野扣住,来—记干净利落的凌空大背摔。   左边的那位黑衣大汉恰好到达,惊骇中无法收势,双手箕张,已近身来了。   上盘手崩开双爪,起右脚来一记招式较低的怀心腿,沈野接招反击干净俐落,从容不迫,看似不快,但却一气呵成,配合得紧凑周密,天衣无缝。   内家高手近身均以内力打击,凶猛沉重自不待言,这脚恰好踢在自左边扑来大汉的小腹处,功臻化境的高手也支待不住。   “砰!”这名大汉向后跌出寻丈,双手掩腹揉动,掷缩如暇,脸色冷灰,冷汗如雨,呻吟之声若断若续。   “哎……哟……”刚才第—位被凌空大背摔的大汉,痛苦的叫声令人悚然,在地下挣扎,右腕骨碎,全身骨头像被摔散了。   “你们不听领队的命令,急着往上抢,互相撞成这个样子,这可不能怪我呀!”沈野仍然邪笑着。   站在远处的剑神,双目中露出惊疑神色,感到万分不解。   因为两位大汉扑上的时间,先后相差无几,站在剑神这个角度上看,似乎两人不慎相撞,第二名大汉撞上第一名大汉,使他无法稳住身形,变成凌空背摔。而第—名大汉于背摔时,双腿误踢中随后跟遇的第二名大汉之小腹。   正因为发生得太快,而且非常自然,再听到沈野这样一说,所以剑神仅表示惊疑,而不是惊震。   草坪西侧的两名中年大汉,不待剑神示意就狞笑的并肩走向沈野。   “唉!刚才我说你们像—群乱鸦,一点都没冤枉你们。你们的头儿已明示出来—位打发我就可以了,你们两个却偏偏违命上阵,岂不是将你们的头儿的话当成耳边风?”沈野讽讥的说。   剑神听他一说,面色微微—变。   “翻天掌上去试他—下,王毅退下!”剑神怒喝。   右边的中年大汉闻声,立即止步退回原位。   左边被称为翻天掌的中年人,闻言后加快步伐冲上。   沈野也同时—闪身快步相对前进。   没有交代任何场面话,也没有主客定位的规矩。   翻天掌见沈野快速接近八尺之内,早已蓄劲以持的双掌,电光石火般的击向沈野胸腹,掌末到劲已及体。   沈野的身形—晃再晃,似乎形同一瞬间,巳退回原立之处,恰好正是翻天掌势已尽,而身形将停未停之际。   两人相隔太近了,出乎翻天掌意料之外,巳来不及作任何的反应.沈野的掌巳贴近了他的小腹。   没传出打击的声音.但翻天掌却突然向后倒飞而退,砰然大震中,撞倒在丈外的雪泥杂污的草坪上,手脚朝天,继续滑出丈外挣扎难起,抱住肚子,卷缩成一团,呻吟不已。   这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火气的—击,击醒了剑神的迷梦惊得他目瞪口呆。   三个武林名宿,超等高手,都是—照面便倒下去了,而且均失去了再交手的能力。   “这小子在扮猪吃老虎,大家—起上去分他的尸!”不待剑神下令,所属的同伴已大吼的围上去了。   “我要—个个摆平你们,替你们在江湖上除名。”沈野也怪叫。   于是—场混乱的烂仗展开了。   十六个人开始八方追逐,像是一个大池塘里白手捞鱼。   沈野在十六名超等高手追逐下,似乎很自在的八方游走,始终避免与剑神接触。   反正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都是敌人,他的手脚并用,在人群中随意挥踢,都会碰到人体。   一场暴乱.一场烂仗,哪像是武林超等高手的生死搏,倒像是在玩走马灯游戏。   斥喝声与狂叫声连续响起,人体连续四处抛掷、滚动、摔跌片刻间十几个人倒下了七个,倒下了便挣扎难起,几乎都受到了重创。   白手涝鱼的结果,不但鱼溜走了,连鱼鳞都捞不到一片,捞鱼的人反而被鱼鳞刺伤了近半人数。   剑神终于看出了危机,冷静下来了。   “大家不要乱,快退下!”剑神一面大吼,一面拔剑出鞘:“稳下来,还乱个鸟!快用兵刃分他的尸,不准争功,不准各自为战就因为刚才人人想争功,所以反被沈野乘乱上下其手摆平了七个人,在暴乱中谁也冷静不了;等到醒悟时人几乎已少了一半,九个人形成扇形包围,刀剑出鞘;脸上惊容未消。   剑神傲气全消,脸色变绿,片刻间人已几乎少了一半,脸怎能不变绿?   “老天爷,在这片刻之间,你……你就摆平了我带来的一半超等高手……”剑神狂傲的神态早巳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丧考妣的狂号。   沈野的神态突然变得森冷,江湖浪子的形态消失无影无踪,虎目中精光四射,无视于面前九个超等高手的存在。   “这是自我闯荡江湖以来.对我围攻的敌人最轻的惩罚,你仍有九个完整的人,应该感到满足才是。现在,咱们还要继续玩下去吗?”他的语气森冷如寒冰。   经过千锤百炼的武林名宿,在一阵激动之后,就会慢慢恢复自信。   九个人都是武林名宿,而且是超等高手,每个人都已渐渐恢复自信,尤其是兵刃在手,信心恢复得更快。   “沈小辈,别以为你刚才乘乱摆平了我们一半的人,就以为胜定了。大爷仍不信邪,咱们就继续下去吧!”剑神神色严正的说。   “好!有种。”沈野郑重的说:“姓傅的,说老实话,你为人虽然狂傲自负,但仍不失为—个具有风格的武林名宿。因此,我均未下煞手,只伤人而未杀人。”   话;先说在前面,等会交手,你们如仍保持正大光明的态度,不管多少人我都愿意接下。假如你们不遵守武林规矩,在暗中使用暗器、迷香等偷袭,我会毫不犹豫的屠光你们。现在咱们就开始玩罢,早结束早好,华阳夫人亦为我设一庆功宴在等呢!咱们赌赌运气,看看谁有机会回去喝庆功酒。”   剑神转首向左边第三个持蛇纹杖的老者点头示意。   老者立即迈步行至沈野面前。   “在下领教!”持蛇纹杖老者,双目神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剑吟声起,沈野长剑出鞘。   他的神色变为庄严肃穆,与刚才打烂仗的神情截然不同。   一剑在手,有我无敌。   “请!”   他微退半步,剑垂身侧。   持杖老者见状,怒火骤升,认为他这种不设防的起手式是一种漠视。   老者双目杀机怒涌,突然身杖合一滑近,杖山怒发,劲风乍起。杖自中空切入,势如雷霆。   一缕剑光蓦地切入老者中宫,迎着杖势以诡异的小角度闪烁而入。   老者大吃一惊,蛇纹杖一振,迅速封架迎面射来的炫目剑光。   很可惜;剑光射入的速度不是平均的,半途突然有—刹那的停顿,杖呼—过,立即以更快的速度射入,剑尖已无情的射入老者左肩并。   剑光一击暴退,蛇纹仗却收不回来,连人带杖前左前方斜冲,远出丈外,跌倒在地。   “继续上!”沈野站在原地轻拂长剑叫道,似乎刚才他不曾与人交手,神态自若。对跌倒在地上的老者也不看—眼。   —剑伤人,速度太快,谁也没看清双方出招的变化。   他们所能看到的景象,是持仗老者前冲出去,寒芒—闪,老者向左前方继续前冲倒地。   “千万小……小心……他的剑……剑势有……有鬼……”持杖老者挣扎着站起,以右手掩住左肩井,如见鬼魅般大步后退,蛇纹杖也不要了。   —名持雁翎刀的粗壮大汉迈步而出。   沈野仍然剑垂身侧,目光冷然地盯着壮汉。   蓦地,刀光骤发,罡风震耳,刀势迎面插入,无可克当。   一声震天长啸,剑光疾闪,无俦的罡风骤发,搏击的劲道在刀势的诱发下,突然迸爆,激烈闪烁的剑光惊心动魄;无畏地切入强烈的刀势中.“铮铮……”金铁交鸣,火星飞溅,壮汉步步后退。   雁翎刀在闪烁流泻的剑光中逐渐萎缩,迸爆的异劲;令草坪上的积雪泥污向四外飞射。   “铮……”   “哎……”壮汉跟着踉跄向后退、勉强稳住身形。   当一声,雁翎刀落地,弯腰直喘气,像拖了一天车快断气的老牛。   壮汉的衣衫几无一处完整的,身上多处地方隐现出大块血渍,令人触目惊心。   “扶我……我回去……”壮汉无力的号叫。   一名黑衣中年人上前将壮汉扶回。   “再上!”沈野面无表情的叫。   两上两下,干净俐落。   第一次进招系以轻灵快速取胜,第二次是以雷霆之势猛攻,招式虽然有异,结果却是相同。   剑神及其他同伴吓坏了,这是什么剑术?   剑是以刺击为主,而沈野的剑招居然能砍劈,气势之雄挥尤胜刀招。他们怎能不惊?怎能不怕?   但惊怕又有何用?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剑神环顾六位同伴,脸上有明显的惊容。   “我先上,你们视状况再加入策应,生死荣辱在此一举!”他低声向同伴交代。   他迈步上前面对沈野,手中剑发出了龙吟虎啸,气势慑人,气势不凡,的确像是一代剑神。   “你—个人上?”沈野泰然的问。   “我先上,他们会视情况加入的。很抱歉,我们不能再以一对一与你交手。”   “我早巳声明过,只要你们不玩花样,而以正大光明地与我交手,不管你们多少人一起上;我都会接受的。注意;我先出招了!”   声落剑出,发起抢攻。   蓦地剑吟与电光齐发,速度似乎比先前快了两倍。   “铮!”剑神狂乱的封住了这一招,他实在难以置信,剑上居然会传来如此强大的压力,这是他闯道以来第一次遇到。   “铮!吱嘎……”双剑交击的震鸣;以及金属相刮的怪异锐声,使人头皮发麻,心脉抽搐。   剑神内力修为深厚踏实,内劲悠长,御剑的真力势如潮涌,剑气已可外发伤人。   刚才这招他已聚力—击,期以深厚的内力震偏沈野的长剑,后便排空直人。   可惜事与愿违,沈野御剑的内力出乎意料的浑厚。   他的长剑反被沈野震偏,剑锋强行贯入,锋尖毫无阻滞地在他胸腹刷了两处—尺多长的伤口,一击得手后人剑疾退如风。   沈野刚站稳,背后已光临三支长剑。   身体突然像泥人见水般萎缩于地,身形化不可能为可能,侧滚翻起,如电般的剑光切入自后冲来的三人怀中。   “哎哟……哎……”三声短促的痛呼同时响起。   人影飞翻中,刺目的晶虹已射向侧面而来的其他三位中年人。   “铮铮铮……”   连续的金铁交鸣声中,三支剑分三个不同的方向飞出三丈以外。   三个中年人每人用左手抱着小臂同时暴退;来得快退得也快。   每个中年人的右小臂,均被剑刺了一道尺余长的深口。深可及骨,鲜血怒涌如潮,染红了立身地面处的积雪。   从连续的搏击中,可看出沈野的剑术极为诡奇辛辣,劲道更是雷霆万钧,且能剑使刀招;让人防不胜防。   假如今天他大开杀戒,在场的人以及包括先前受伤的人没有人能逃得了死亡的命运。   他对风神会毫无好感;尤其恨透了他们那些阴谋诡计:掳人、暗算、以及以药物控制别人。   来此这前,他本已下定决心屠尽埋伏之人,但后来见剑神那种狂傲自大英雄式表现,于是消除杀心,只将他们击伤,使他们短期内无法为恶。   刀剑撒了一地,伤者也躺了一地,真正能站立在场内的仅有五人,当然这五个人也是受了伤的。   剑神是站立者之一,双手掩住胸腹的伤口,血仍继续向外涌,伤口实在太长了,伤口根本掩不住,摇摇欲倒。   “你的剑……真的有……有鬼……”剑神的嗓门完全走了样,惊怖欲绝的说:“不……不到一刻时……辰……你就将咱……   咱们十九个人全……全都摆平了……我……我如何回去交……   交代……天啊……”   沈野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俯身捡起剑鞘收剑,神色泰然。   “那是你的事!”   他坦然的说:“老实说,今天在下已是手下留情了。你可回去打听,贵会的袭杀小组在南京也曾埋伏向我突袭,我几乎屠光他们。因此你应该值得庆幸才是,至少你们十九人都活着,仍可享受美丽的人生。但如想日后再称霸道雄的赚那些血腥钱,恐怕机会就不多了。”   十九人,不是胸腔受了伤就是四肢挂了重彩,胸腹之创伤;纵然医治好了,体内的组织伤口很难复原,这些受伤的人,都已伤到筋骨,必然成残。   也就是说,这十九个高手,已经在江湖除名,这对一个武林名宿来说,是非常悲惨的一件事。   离此北方的半里之处的小高地上,站着一男四女五个人。   自搏战开始他们就已站在那儿,因此,自开始到结束的全程,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际他们见事已平息,五人立即施展轻功奔来斗场,眨眼间已置身草坪前,是毒狐、瑶台仙姬、华阳夫人与三妹,男的是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第一的九现云龙关山月。   他们刚才—虽巳目睹经过情形,但见到现场那种凄惨景象,仍不由触目惊心。   沈野上前招呼见礼。   “非常抱歉,这里因有点事故耽误,劳动前辈及夫人及贤姐妹前来,在下甚感不安。”沈野表情歉然的道。   “愚姐妹等见公子于约定时向仍未驾临,猜想可能于途中发生了事故,因此由关大侠陪同沿途前来接驾,在途中遇上符金两位妹子,始知公子在此,公子无恙否?”华阳夫人媚笑的说。   “公子你真了得,关某人叹为观止!”九现云龙态度诚恳的说。   他的赞美的确出于内心,他认识躺在地上呻吟的六个人,剑神当然更不必说了,那地上六位仁兄,确是名震江湖的超等高手,他九现云龙与六人中任何—人—对—相搏,亦不可能在片刻间摆平对方。   而沈野仅在一照面就将对方摆平了,的确使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刻,那位负责招认沈野的黑衣大汉,已挣扎站了起来。当他见到华阳夫人居然在此出现,心中大吃一惊。   “你……你怎么可能漏……漏网逃出七……七野田庄的!”   沈野反应特快,身影一晃,立即自五丈开外幻现在黑衣大汉身边,双目神光暴射。   “你们难道派人攻击七野田庄?说!”他的语音森冷,尤其最后那个说字,声若沉雷。   “不是本会派……派人偷袭,只是知州大……大人派推官周大人前往捉……捉人……”   沈野飞跃回到众人站立处。   “赶快回七野田庄应变!你们先走,我会很快跟上。”他急声说:“小玲,将钦赐玉佩交我一用。”   他接过玉佩藏好,华阳夫人等人已施展轻功疾奔而去。   “咱们快赶上!”   他双手各抓住瑶台仙姬及毒狐玉臂,身影一动。蓦地形影俱消,再现身时,已在五十丈以外。   他这一施展身法,可将剑神等人看得目登口呆。   “老天!这是五行遁术……”剑神用近乎呻吟的声音说道:“他如要杀人,根本用不着兵刃!”

   第十九章 笨手笨脚玩花样


  

  

   第十九章 笨手笨脚玩花样

七野田庄门前突然了同现大批公人。   他们这州府衙的推官大人率捕头捕快以及三个便衣老者来此办案。   敲开了庄门,不持门子询问,众人如狼似虎地往里闯,直达前厅大院门口。   “推官周大人前来办案,本田庄主人刘七野速来答话!”冷捕头在大厅台阶下大叫。   其厅内一阵忙乱;出来了主人刘七野以及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第三位的飞熊韦正南。   “周大人莅临,草民刘七野未曾远迎,罪甚。请大人入厅上座!”   “不必了,本官是前来缉拿罪犯的。”推官周大人面容冷肃:“你将寄宿于田庄的一于男女叫出来,由本官带走!”   “大人明鉴,草民一向奉公守法,庄内宾客均是良民,绝非罪犯!”   “大胆!本官事实已有明证,你还敢狡辩?”周大人脸色一沉:“五日前的夜晚,住在位田庄内的一干男女恶徒,侵入阮家大院,杀死该大院弟兄六人,宾客十七人,本官业已调查清清楚楚。”   你这田庄已家能上能下五十名兵勇的包围,希望你们不要妄动。现在你可叫他们出来了,否则本官要将你以窝藏罪犯之罪名拘捕。”   “请问大人,可有苦主及原因?”刘庄主冷静的问。   他不相信熊耳山庄及阮家大院会报官,不但会贻笑武林而且最早错在该山庄,怎敢报官?因此,他反问有无苦主及原因。   “本官身后三位老者就是原告。”   “原告?他们是原告?”刘庄主以怀疑的口吻道:“草民对阮家大院的情形相当了解,人头亦相当熟,怎么未贝过他们三位?”   “他们是阮家大院的代表。”冷捕头接口记:“刘庄主,你快叫他们出来吧!躲是躲不掉的。”   冷捕头的话语一落,大厅内已步出沈野、华阳夫人母女等人。   “冷捕头,难道你忘了我在四天前对你的警告了7”沈野邪笑:“今天你来此又要调查什么?抓化么人呀?”   “我……我是陪随推官周大人来此办案的,阮家大院告此地窝藏杀人囚犯。”冷捕头似乎怕定了他,语气非常不自然。   “哈哈哈……”沈野目中无人的大笑:“阮大年他真有办法,自己窝藏掳人凶犯;居然交通官府反诬人为凶手。而你们这些公人居然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甘愿为虎作伥;简直没有天理。冷捕头;你与这位推宫大入到底拿了阮大年多少好处?在下记得曾对你说过;假如连命都没有了;就是给你千万珠宝;你也无法享受的是不是?”   冷捕头听得依然一惊,不敢回话。   混帐!大胆!”推官大人发威了:“你这个刁民是谁?居然敢公然侮辱本大人。”   “啧啧!我说周大人;您是地方的父母官,怎可信口开河的说我是刁民?在下可是清清白白的秀才公呢!”   “混账!居然敢顶撞本官,你们先替我拿下;他们一定是凶手的同伙。”   一阵腰刀出鞘及铁练抖动声;如狡似虎的出来四名捕快;准备上去拿人。   “且慢!”沈野呤。“周大人;我劝你千万别拿鸡毛当令箭;在案情还未调查清楚前切勿妄动。另外;我要警告你;你已先后两次骂我混帐;摆足了官威;希望不会有第三次;否则后果你自己去想好了!”   “混……你敢威胁本官;难道你不怕王法?”周推官真被沈野的神态及口气吓住了,心中感到凉凉的。   “周大人,你好险啊!”沈野阴笑说“假如刚才那个帐字出口,我保证上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信你就试试,但最好不要试了。”   “你究竟是谁?为何阻止本官拘拿凶手?”“、   “你别管我是谁?你也不够资格问我是谁!”沈野森冷的说:。本来我是一向尊敏公门中人的;但看你这种办案态度与方式,不由我不想到你们是官匪勾结、诬害良民的把戏,你真的对这件案子了解吗?“   d当然了解。阮家大院东跨院停尸十七具,后院停尸六具,现场另有华阳山庄的夺命神花暗器,证物俱全。本官可曾冤枉他们?”   “夺命神花上可有华阳山庄的字样?”、   “虽无刻有字样,但江湖上都知道该山庄的独门暗器是它。”   “难道不会有人仿制嫁祸?何况阮家大院并末当场捉住入侵的人,怎能就此认定是华阳山庄所为呢?”   “本官身后三位就是人证。”周推官指着三名老者:“他们可以证明那夜入侵阮家大院杀人者,就是华阳山庄的人。”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沈野大笑:“他们三人既是原,告,又是证人,你是如此办案的?”   “小辈,你不要狂,老夫本来就是目击证人。一个勾鼻老者冷喝。   “阁下贵姓呀?。”   “你别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证人就可以了。沈野不再理会勾鼻老者:他仍找上周推官。   “周大人,你可知那些人为何入侵阮家大院?”   “本官勿需知道原因!”   “让我告诉你吧!”他将雷霆剑客掳人企图强暴,以及熊耳山庄主林照廷掳劫瑶台仙姬,阮大年提供密室禁闭人质等详细说了一遍。   “请问大人,假如两位被害的人大家千金提出控告,你是不是受理?”   “可以受理,但要有人证。”周推官迟疑了一下说。   “好,现在我身边这位符姑娘提出告诉,熊耳山庄庄主林照廷掳人,阮大年助纣为虐提供密室关人;以及林照廷之子林景祥企图强暴。我是证人,请大人受理。”   “本官不知你是以何身份为证人?”   “证人还耍区分身份?这可是第一次听过。好吧!我就说出身份,我是符姑娘的未婚夫。”   “掳人并末目击;但却目击符姑娘被关在密室;以及林景祥企图施暴。”   “如何证实你就是目击者?”   “周大人;你的确很厉害。”沈野冷笑说:“我敢说你就没有向你身后三人求证过。但我仍原提出证据;证明我是目击者。第一个证据;符姑娘是我救出来的。第二个证据是我将林景祥的两只耳朵撕碎了。够了吗?周大人;称是否也要以伤害罪名将我拘捕?”   周推官尚未表示;勾鼻老者即发出一声怒骂。   “好小辈;原来是你割了林贤侄的一双耳朵;你今天别想活了!”勾鼻老者大声叫道。   瑶台仙姬突然在沈野耳边低语一阵。   “老混蛋:这是什么场合,由得你在此胡说人道?”沈野怒骂:“周大人你难道任何这个家伙在旁扰乱你办案,而不将他拘捕起来?”   台阶上传来几声压制不住的笑声。   “符姑娘的控告;我暂先受理,等本大人返衙后就会展开调查的。”周推官他不得不表示受理。   “还有,周大人。”沈野步步进逼:“现在我进一步担出指控,刚才说话的那位,就是掳劫符姑娘的匪徒之一,你如何处理”   “且慢,你无凭无据,怎可随便指控这位周大侠是匪徒之   “符姑娘是苦主;我是证人,这还不够?你不也是带了三个证人,就来拘掳华阳山庄的人吗7”   “这“……   “假如周大人不敢拘捕他,就让我来代劳如何?”   “你们不可以擅自拘捕,等本官调查清楚后再处理,何况周大侠为侠义名宿,怎会做出掳人的事来?”   沈野的面色突然一沉,虎目中神光四射,冷肃的看着周推官。   “你说的不是人话!”沈野破口大骂:“谁告诉你侠义名宿就不会做坏事的?你又怎知这个姓周的混蛋是侠义名宿?你都是这样办办的吗?从刚才处理事件的态度,我敢说你不是拿了阮大年的某些好处,就是屈服于他的恶势力之下,你一个小小的推官居然敢玩那种官匪勾结的把戏,那知州大人岂不是更会翻云覆雨了。我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希望你立即放,不要再被那些人利用,否则你将后悔莫及。”   沈野这一发威,可将周推官镇住了,听口气,沈野似乎对官场的事务非常熟悉,而且这种口气经常出现于大官,看沈野的神态及风标,有一种自然的威严,绝不是装作的,这种气质亦只有在朝廷那些王公大臣身上才看得到。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推官,没见过几个王公大臣,但他却是一个老官场,善于看风色,能知进退。   “这个案子可是知州大人交办的,本官如放手不办,如何向知州大人交代?”他将烫手山芋丢给他的顶头上司,为自己留了退路。   华阳山庄诸人及刘庄主,听了周推官的话后都松了口气。   他们刚才见沈野咄咄逼人,并怒骂周推官,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万一触怒了他,就会遭到破家的命运。俗云:“不怕官,只怕管。”推官为一地方的治安首长,官虽不大,但权力却极大。触怒了他;不但七野田庄半会在世间消失,华阳山庄恐怕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好。既然你受命办事,不敢也不能放手,咱们就以公言公,公事公办吧。”沈野正色说“先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过后再决定是否放手。”   周推官闻言一怔,心中隐隐感到事情不妙。   沈野自怀中掏出一个黄色丝质锦囊,交给毒狐,并在他耳边低声交代几句话。   毒狐接过锦囊后,莲步轻移的下了台阶,来到周推官面前。   “周大人,你要很小心,很仔细的看。”毒狐媚笑如花,但口气却异常森冷“如果你事后泄出丝毫风声,我敢保证你及知州大人,甚至于更多的人都会掉脑袋。记住!我己警告过你了!”   周推官一看那黄色丝质锦囊,就知那是非凡之物。   那年头,只有皇家使用黄色,一般百姓及官员都是禁用的,再一所毒狐的口气,他有大难临头之感。   往前走了五步,非常小心地打开锦囊,低头往里头看了一眼;他怔了一下,用衣袖擦擦眼后,再仔细的瞧了一眼。   突然,他的面色变为青灰,浑身颤抖,额上冒出一颗颗黄豆大的冷汗。   他谨慎的系好囊口,用发抖的双手将锦囊恭恭敬敬地送还给毒狐,肃立躬身,两条腿好像在弹琵琶。   “你已知道我家爷的身份了吗?”毒狐拎冷的问。   “下……下官知道了。”   “你还要昧着良心将本案办下去吗?”   “下官不敢!”   “好,你们在旁候着,等我家爷办完事后再说。”   “下官遵命。”   他抖着声音,交代冷捕头将补快带往墙边,自己也抖着双腿前往。神色凝重,心中忐忑不安,等待大祸临头。   这一戏剧性的转变,令在场所有人看得张目结舌。也使华阳山庄的人及刘庄主都心花怒放。知道今天的灾难已经过去了,而且今后七野田庄也不会再有灾难了。   院中那三位老者的心情却刚好相反,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如此的转变。他三人神情变得异常紧张,三双大眼四处乱瞄,似在打主意主溜走。   靠山倒了,再不设法溜走,岂非是天下一等的大傻!   “三位,你们别想打主意溜走了,你们看看四周吧!”   他仍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九现云龙及十方游僧;大院中四周亦散布着不少中年大汉及妙龄少女;他们都双掌微握;双手自然下垂;目光皆集中三人身上。   沈野向华阳夫人点点头。   “目前状况业已控制住了;下面就诸夫人出面解决吧。”   “不!还是继续劳公子的驾吧。贱妾不擅言辞,也不便出面,公子就帮个忙嘛!”华阳夫人柔媚的笑笑推辞。   成熟妇人的风华与媚态;使他心中一荡。   “那就僭越了。”   他缓缓步下台阶;走到三位老者面前。   “在下沉野,再次请教诸位效名。”他又恢复浪子形象;脸上浮起邪笑。   “沈公子,刚才说话的那位;是名震江湖的神掌周东风;天罡剑林照廷的拜见;他的开碑掌力十分厉害。”台阶上的飞熊韦正南叫出勾鼻老者的身份。   “哈哈;在下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之前在途中碰上了剑神;现在又遇到神掌。沈野的脸色渐渐变得森冷:“阁下;你是武林侠义名宿;我想你应该不会说假话;请问你曾否参与掳劫符姑娘的行动?”   “本人拒绝透露这个问题。”神掌冷笑:“小辈,你刚才曾说遇上剑神?”   “我本人也想拒绝答覆你的,因你拒绝答覆问题在先,”他脸上浮现邪笑:“不过我尊称是前辈,所以愿意答覆这个问题。不错,我是在离此两里地的树林边遇过他的。”   “你只见过他一个人?”   “除了他以外,尚有十八名超等高手。”   “你是否在暗中见到他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如果是面对面见到他们,你不可能活着来到此处!”   “你以为他们是吃人的老虎呀,他们会吃掉我?”   “你八成是没碰上他们,算你走运!他们本是专程来对付你的。”   “哦?你怎么晓得他们是专程来对付我的?”   “这……”   “阁下,别瞒了,我早就晓得你们熊耳山庄与风神会勾结做狗屁事了,你还以为是天大秘密呢!”   “小辈,先别得意,剑神那些人虽未能在途中堵到你,但马上就会赶来七野田庄的,那时候你们就有得受了!”神掌得意的说。   “那是以后的事;等他们来了再说。”沈野邪笑说:“你将他们说得那么厉害,他们真能吃得住华阳山庄及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前三位人物?”   “那是一定的。十九名超等高手足可将七野田庄夷为平地!”   “阁下与剑神相较谁强?”沈野笑问。   “咱们没机会较量过。但老夫自信不会输;他也不会赢,”神掌自信的说:“你问这干嘛7”   “你马上就晓得。”   他不再理会神掌;转首向瑶台仙姬招手。   “小玲,你下来。”   瑶台仙姬微微一笑,微提衣裙自台阶走下来;行到沈野身边。   “你确能证实他是掳劫你的人之一?”他正色问。   “错不了;那天他的蒙面巾是被我抓来的;所以才认得他。”   “好。他是你的了,”沈野微笑说:“但咱们今天是来作客的;何况尚有推官周大人等治安人员在场;切勿知法犯法。因此,你千万不可下手击毙他。”   沈野说毕往边上一让,刚好站在另两名老者面前。他对两人一笑。   “两位,他们在清算旧账,希望两位安份些,切勿在旁毛手毛脚玩花样。假如你们手痒;等他们算完账后,咱们再玩玩,记住!我已警告过你们了。”   说完双手一背,一派悠闲看热闹的姿态。   瑶台仙姬美目凝视神掌半天。此刻粉脸一沉,动人的笑容消失了。   “阁下,你是堂堂侠义名宿,居然助纣为虐,做出掳人之事,事后又不敢承认,真是标准的懦夫,污了侠义之名,我真的为你悲哀。”瑶台仙姬冷冷的说。   “你想如何?”   “我讨回公道,要惩罚你这种天地不容的行为,够了吗?”   “凭你?凭你一个人?”   “对,就凭我一个人!”她冷笑说:“我虽非武林名宿。但绝不会像你们一样,以十九个高手联手对付我,现在你可出手了。”   “姑娘,难道除了拼斗之外,就不能以别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神掌已看出情势对他十分不利,原以为凭藉官方力量压制对方的,可是想不到出了意外,官方已撒手不敢管了。推官大人犹如待宰羔羊。再看看四周状况,如果剑神等人无法及时赶来支援,他自己及另两个同伴连脱身都有问题。所以他采取低姿态,先以如簧之舌说动对方,待对方暂不采取行动,以争取时间待援。或俟机擒住对方为人质,以获得脱身。”   “你以为还有什么方式可以代替?”瑶台仙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早已看出他的企图。   “方法总是有的,慢慢的就可想出。”   “阁下,你别拖时间了,你准道要与我斗嘴皮子斗到天黑吗?快动手吧。”   “老朽的意思是……”   他漫不经心的上前一步,脸上挂满笑容。   “你的意思是乘机玩花样……”   她话未说完。   神掌惊地右手暴伸,大袖一抖,罡风乍起,像狂飙般向她涌。   瑶台仙姬双手一拂一抖,身形突然疾退,袖风刮得裙袂飘扬。像凌风上扑,纤掌闪电似的光临神掌面门,食指与无名指微屈,扣向对方双目。   奇异的劲气及体,神掌吃了一惊,强劲的袖风无功,他已感到惊讶了,幸而早怀戒心,否则瑶台仙姬这一掌很可能得手。   一声沉喝,他挫低身形双手上绞,金绞剪耍硬接到了眼前的纤手,双手成了坚如金石的铁手。   可是瑶台仙姬攻出的右掌突然停顿,左掌已趁隙往小下方吐出。   神奇的掌力骤然像是山洪爆发,好快好猛烈,掌劲及体方发出令人心惊的怪响,令人防不胜防。   砰然一声怪响,神掌腰腹挨了沉重一击,马步一乱,踉踉跄跄地倒退丈外,脸色突然变为苍白泛青。   “凭你这点点修为,居然改称神掌。”瑶台仙姬冷冷地说:“果真是浪得虚名,可耻可恶!要不是我大哥嘱咐不可下煞手,你早已是个死人了。”   瑶台仙姬这轻描淡写的一击,看得华阳夫人心中一跳。一向以女强人自居的她,看了两人交手情形,以及神掌所展现的功力,纵使她下场,也不可能在片刻间击败对方。瑶台佡姬却能一招就击伤神掌,而且功力似有保留。   神掌真走了背时运,不但擒人计划成了泡影,而且腰腹上又挨了怪异的掌力一击。他已感到下半经脉渐渐的大僵化现象,不由得大惊,但他目前又处于劣势,徒唤奈何。   沈野转身看看媚笑如花的瑶台仙姬迎面而来。   “小玲,你没事吧?”他关心的问。   “没事。啊……”   人影急闪;倏隐倏现,接着手掌着肉声连续响起。   “哎……”   “呃——”   “砰!砰!……”   乘机在背后偷袭的两个老者,分别飞跌出丈外,双手抱住腹部卷缩成团;在地上呻吟。   “你……你好阴险……背向我……我们……挖好陷阱让我……我们往里跳……”那位斗鸡眼老者用了走了漾的嗓音在地上嘶叫。   “你说的不错,我是故意背向你们引诱你们来偷袭的,因为我早就看透你们这些侠义名宿的嘴脸,算定你们会偷袭的。唯有如此,才有借口废了你们,可惜你们知道得太迟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到周推官面前。   扑通一声,周推官双膝跪地,上身爬伏,浑身颤抖不已。   后面的冷捕头及捕快跟着跪下一片。   “周大人,你认为我如此处理,尚称允当吗?”他低头目视周推官。   “下官该死!下官知罪!请大人开恩。”周推官连头都不敢抬。   “我有两件事请你办理。第一件是由你转告知州大人,立即与阮家大院的主人阮大年停止勾结,如被我查出他阳奉阴违,我要猜下他的顶子。第二是不准泄露我的身份,如传出丝毫风声,后果你自己去想好了。另外,这三位狗屁侠义英雄,由你们负责送回阮家大院。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下官尊命!”周推官连磕了三个头后爬起身子。   他立即交代冷捕头派了六名捕快,两人一个架起三个老者狼狈而去。   出了庄门后,召回田庄四周的兵勇,急急忙忙赶回衙门。   周推宫面谒知州大人后,回到办公处所,神色仍未恢复正常。   大人,那位沈野究竟是什么身份?”冷捕头问。   “提起这件事,周推官犹有余悸,感到冷汗又湿透内衣了。   你给我牢牢记住。”他脸色不自然的说:“忘了今天在七野田庄的一切。咱们今天没有去过七野田庄,也没见到任何人,并立即晓谕你那些手下,千万勿在外胡说人道,如果走漏一丝风声,就会有天大祸事!”   是,是。卑职遵办。”冷捕头打了一个寒颤“卑职今天根本没有出城,一整天都在衙内处理琐事……”   “还有,放下手边的一切大小事务,全力维护定南客店的安全,尤其是这位爷所住的三进院。凡是该客店内有前科的旅客,全部抓起来关进牢里,对身份或形迹可疑的旅客,予以严密的监视,直到这位爷及他的同伴离开为止。在执行技术上要讲求技巧,千万勿让这位爷知道。”   傍晚时分,定南客店里里外外布满了乔装成各种身份的治安人员。

   第二十章 浪妞毒狐


  

  

   第二十章 浪妞毒狐

酒席是设在花厅,十个人坐了一张大圆桌。   沈野成了敬酒的对象。   对沈野感激最深的是庄主刘七野与华阳夫人两人。今天耍不是沈野在场,后果真不堪设想。   推官大人为州府治安首长,掌控人民生死大权,如果他横下心来,刘庄主的家是破定了,华阳山庄也不会有好下场,届时行文湖广,兵临山庄,将会走上破庄的命运。   席间唯一闻闷不乐的是司徒玉凤,自开席后,除了向沈野敬了-杯酒之后,-直默默无言。   或许席上她是唯一的晚辈,聊以不便多话,或许是受到雷霆剑客施暴未遂的影响,导致身心不平衡,总之现在的她,巳消失了昔日的自傲,娇蛮的个姓,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一直注意其母与沈野说话时的神态,似乎看出了某种傲慢,这是她难以想像,以及极不愿意看到的现象。   最后众人谈到了此次赈灾镖银的问题。   “公子,据传闻伏龙堡曾派人与您接触,希望与公子合作劫镖,并提出极为优厚的条件,但被公子拒绝,是否具有此事?”华阳夫人笑问。   “的确有这件事。”   “该堡提出如此的条件,公子为何拒绝呢?”   “这是个人原则的问题,在下行道江湖六年,什么坏事都做。就是不劫镖银,纵使镖银是地方官员的贪赃之物,我也不会亲自下手去抢劫,何况这是赈灾银子?”“伏龙堡提出的条件太优厚了,优厚得令人伯怕,除非是白痴才会提出如此的条件,但该堡堡主伏龙居士绝非是白痴,其中必有阴谋我怎会笨得往陷阱里跳呢?“据说伏龙堡主要将他那独生女儿许配给您,怎会是阴谋呢?”就因为附加这个条件,才使人害怕。他为了镖银居然牺牲自己亲生女儿,嫁给一个身世不明的混混骗棍。那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公子是混混骗棍吗?”华阳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神情如谜"南京及此地的江湖朋友都知道在下是混混骗棍。敲诈勒索,混吃骗喝,擅打烂仗,身边经常有情妇陪伴。他邪笑地说:“目前就有事实在眼前,这位毒狐是艳名满江湖的女余手,符姑娘是邪道人物,她们都心甘情愿地当我的情妇,这就是物以类聚的最佳证明。伏龙堡是武林侠义世家,伏龙居士明知道我是个混混,居然纾尊降贵地找我合作并将千金许配给我,怎会没目的?何况…   “何况怎样?”华阳夫人笑问。   “何况那位千金小姐虽然貌美如花,但却心硬如铁,我怎敢将她在身边,不知那天她发了千金小姐的脾气,来个谋杀亲夫,我岂非倒了大楣。”“你说的话,我-个字都不相信!”华阳夫人娇笑地说:你故意装出浪子的形象,以免引起别人注意而已,你在这胡说八道,小心回去后,金姑娘及符姑娘饶不了你!”   “夫人,我家爷说的都是真的。”毒狐笑说:‘在南京水西桥附近夫人不是亲自目见吗?那时我家爷还要杀我呢‘就因为我自愿为情妇始幸免于难。   像我这种江湖女光棍谁家良家子弟会要我,所以只能做到情妇的命,能有这样的归宿,我就很满意了。”   “好,姑且相信你们所说的。”华阳夫人笑笑说。   “公子刚才是以什么东西将周推官吓走的?”   “哈哈,说穿了不值一笑。”沈野笑说:“在下年前在京师混口食时,捡到一法宝试一试,想不到居然吓住了周推官,真是侥幸。   “华阳夫人笑笑不语。   “在下很冒昧地请问公子的师门,公子可否方便赐告?”九现云龙笑问。   “前辈太客气了,家师自号天孤丹士,修真于宛平龙飞峰。”   “天孤丹士?”九现动龙颇感惑然地说:“请恕老朽弧陋寡闻,想必令师定是隐世高人。”   连九现云龙这个老江湖都未听过天孤丹士的名号,其他的人更不用说了。   沈野不多作解释,就让他们去疑惑好了,老实说,他对侠义豪强并无好感,如果不是为了维护这趟赈灾镖银,他才懒得与他们打交道呢!“请问夫人,贵山庄是否亦对这趟镖银有兴趣?”沈野正色地问。   “公子以为呢?”华阳夫人媚笑地反问。   “在下的看法是贵山庄来看风色的,凭贵山庄的雄厚家财,怎会将区区镖银放在眼中?   何况夫人深具侠义胸怀,更不会打这趟赈灾镖银的主意。”   “公子,你未免将贱妾形容得太好了!"华阳夫人那双媚目斜睨着他笑说。"说老实话,本庄确曾对此趟镖银感兴趣。假如公子认为本庄不应该,只要公子放句话出来,贱妾一定会尊重公子的意见,立即打消原意。"她含笑着望着沈野。沈野的脑筋在飞快地转动,心想这位华阳夫人的确是厉害的角色,这是明摆着要卖他的交情,假如他开了口,等于是欠了华阳山庄一份大人情,这是他极不愿意的。   但为了减轻护镖的压力,却又不得不开口。   他长长呼出口气,面色变为严肃。"在下原为陜西千千万万的灾民请命。垦请夫人高抬贵手打消原意!"他郑重的请求,态度十分诚垦,虎目中神光炯炯凝视着华阳夫人。   席上诸人亦屏气静息地看着华阳夫人。华阳夫人娇靥上神色百变,美目扫视了众人一眼。   “公子有此菩萨心肠,为千万灾民请命,贱妾纵使再贪心的人,也不会再丧心病狂地去势那趟西银。   贱妾定当遵命打消原意。”华阳夫人正色地说。   沈野闻言站起,举起手中酒杯。"非常感谢夫人!在下尽此一杯申谢隆情事谊。”举杯一饮而尽。   华阳夫人亦盈盈起立干了-杯。   “不敢当公子申谢。贱妾如此决定,其实也是为本山庄打算。   “夫人的话似乎有某种含意。”毒狐奇怪的问。   “金大妹子,我纵使再笨,亦已看出沈公子在这次劫镖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华阳夫人笑道:“从公子的言谈举止以及公子的气质风度,予以综合研判,贱妾敢大胆地下个结论,公子不是要劫镖,也不是黑吃黑,而是在护镖。   公子对本庄有天大的恩德,假如贱妾再不识相地改变主意,不但对不起公于,而且我华阳山庄将会有天大祸事,就凭公子已修至世间罕见的元神御剑绝技,一旦大开杀戒,我华阳山庄岂非烟飞灰灭!”   “夫人言重了!”沈野苦笑说。   “沈公子,假如小妹对熊耳山庄实施报复,是否会影响公子的护镖大计?”司徒玉凤首次开口,她双目中蕴满怒火。   “姑娘,你绝对有权向他们报复的,但你们必须要先了解敌情,那夜贵山庄夜袭阮家大院时,据在下了解,雷霆剑客的师父血手神魔恰巧因事他去,否则贵山庄能否全身而退,尚在未知之数呢!因此,你们千万要小心从事,以免发生遗憾之事。   在下字字由衷,句句发自肺腑,请姑娘勿以逆耳之言为怪。”   “公子何作此言?”华阳夫人接口说:“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怎敢见怪!同时贱妾有个请求,盼公子能应允。”“夫人有何嘱咐,但请直言。”   “本山庄既无意于镖银,闲着也是闲着,因此欲想跟着公子,为陕西灾民尽-份心力,愿追随公子护镖,未知尊意如何?该不会嫌弃吧!”   沈野不由一怔,继则大喜。‘在下真是求之不得,能得夫人大力相助,相信这趟镖银必能顺利达到目的地,在下在此先谢了。”沈野真诚地说。   “哈哈哈,这一下老朽可放心了。”九现云龙大笑说:“沈公于,你那里晓得,自从来到徐州后,老朽与老秃驴及大狗熊三人,每天食不知味。   因为我这位弟妹对这趟镖银有兴趣,我们三人不得不撕下脸皮扮演一次劫镖者。因为老朽等与司徒总镖间都有一面之缘,在良心上确是不安。   现在我等亦耍将功抵罪,愿追随公子为护镖尽-份力,公子该不会拒绝我们这三个老废物吧!"沈野一听,立即起身抱拳致谢。   “有前辈等三位拔刀相助,此趟镖银定可十拿九稳到达南京,晚辈先在此代金刀老前辈谢过。”沈野大喜。   九现云龙正想谦虚几句,炯未开口……。   花厅外面必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   众人正在惊疑之际,已进来两位身穿挑夫服装的老者。‘孽龙,算你走了狗屎运,转变得快,否则有人会剥了你的龙板,抽了你的龙筋。”“我逆是谁?原来是你这条野龙及独孤老鬼,你俩未免跑得太远了吧!滁州可没有企图造反的叛逆,只有企图劫镖的牛鬼蛇神,怎会惊动你们两位大菩萨呢!”   “孽龙,等老朽先见过公子爷后再叙旧!"塞外龙与孤客迈步走到沈野面前,肃立躬身。   “卑职龙千里,独孤长风叩见侯…”公子爷!"说罢就要行大礼。沈野立即施了个眼色,并阻止他们行大礼。虽然三人应变得快,但华阳夫人及九现云龙等人,却惊得三人张口结舌。名震天下,权倾王公的龙骧,鹰扬两卫统领居然对沈野执礼甚恭,怎不使他震惊。   “龙老及独孤老前辈辛苦了。快请入座。”   塞外飞龙及独孤长风酉人未立即就座。他俩横跨-步到了瑶台仙姬面前。   “龙千里,独孤长风见过少夫人。”   两老对瑶台仙姬肃立躬身。   瑶台仙姬肃立恭身。瑶台仙姬心中大吃一惊,但她总算见过大场面。   “贱妾不敢当两位老人家如此大礼2”她离座向二老捡衽说,娇靥浮起红晕。   刘庄主立即命人重整酒席,恭请二老入席。   两人谢罪及入席,目注毒狐微笑。   毒狐机伶得很,晓得二老在想什么。   “晚辈金姗姑见过两位老前辈,晚辈目前是沈府总管,今后请两位前辈多多照顾。”“哈哈哈,公子爷居然能请到你这位名震江湖的女杀手为管家,今后沈府将稳如泰山!"”   塞外飞龙大笑说。   沈野为两老替众人引见。九现云龙,十方游僧及飞熊等与二老原旧识。   华阳夫人及其三妹李澜君则为初识。   “司徒夫人,刘庄主,请恕老朽等檀自越墙闯席,事非得已,请多包涵。”塞外飞龙表示歉意。   “两位老爷子太客气了,我等想请也请不到大驾呢!贱妾等甚感荣幸老爷子等光临。”   华阳夫人谦虚地说。   “龙老等-行是否很顺利?”沈野问。   “非常顺利,一点也未引起别人注意,公子的计策实在太妙塞外飞龙笑笑地说。   “沈野问:“独孤老人家是什么时赶到的?你那边的事放得下吗?”   “卑职是接到督爷的谕示星夜赶来的,因督爷基于滁州的牛鬼蛇神太多,恐发生意外,故命卑职率二十个勇士为此以加强实刀。   风神会在湖广的人手,均已分批赶来南京,因此,我们也将力量集中于此,以应付突发情况。”   沈野点点头,转头看看塞外飞龙。   “东西都安置好了吗?安全上有无顾虑?”   。应该没有顾虏,一来不显眼,二来由符大侠布下了双重的疫毒,并由两卫勇士暗中维护,安全措施异常严密。”   塞外飞龙很有信心地说;沈野扫视了众人一眼,低声道:。诸位,不瞒你们说,这趟镖银已运抵此地,当然是以伪装方式秘密运达的。依据两位前辈刚才所述,虽尚未被人发现,但我们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   因此在下拟劳驾夫人所嘱,派人秘密监视伏龙堡人员的行动,-旦有所发现可疑迹象,务请立即通知在下。   在下今晚将赴琅牙山风神会驻地,实施扰乱性地袭击,以制造暴乱,吸引住各路劫镖者的注意力。   只要能熬过几天,镖银即可平安抵达南京。”“沈公子,需否我与十方游僧及飞熊等人陪同前往琅牙山袭袭?”九现云龙问。   “目前暂时不便劳驾三位前辈,人去多了反而不便。   何况七野田庄尚需前辈等坐镇,以免熊耳山庄的人挺而走险来报复。   沈野诚恳地说。   华阳夫人问:“公子,万一伏龙堡的人公然表示劫镖,公子是否已有对付他们的腹案?”   “伏龙堡虽然为武林豪强,但平日并无多大恶迹,能劝则劝。   假如他们仍冥顽不灵,只好以雷霆手段对付他们了。   至于风神会及熊耳山庄,他们对镖银是势在必得,我对他们就不会留情了。   一庄一会业已公开地勾结,日后必是肆虐江湖,所以我要乘机铲除他们,以免许多无辜的人受到毒害。”   :“公子爷,卑职刚抵府城时,闻悉公子爷中午击溃了风神会十九个超等高手,可有此事?"孤客问。   “哈哈哈,独孤老儿,此事应该问我才对,我是全程的目击者。”九现云龙得意地笑说:“今天我总算开了眼界,你晓得十九个超等高手的领队是谁吗?他就是你老儿昔日的死对头剑神傅天华。   他们好可怜,十九个超等高手,居然在片刻之间就被沈公子摆平了。   剑神居然接不下沉公子-招,他已身负重伤,日后只能在三流人物中争一席之地了。”   孤客闻言一怔,他真不敢相信,相真不敢相信沈野-招就重创了功力与他不差上下的剑神,但他表面上却不露丝毫神色。   塞外飞龙见孤客的表情,心中不由冷笑。   塞外飞龙笑问:“老孤鬼,我向你-个问题,功力与道术两皆高娓的宇内三仙,你我两人联手能否接得下来?”   “你别在我们脸上贴金了。   我们如一对-,或许可以战成平手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占上风。   假如他们施展道术,老实不客气地说,我们只好任其宰割了。   ’何况三人联手?你是否吃错药了?”孤客挪揄地说。   “我告诉你-件事实,这是我以及你那位副统领在场目击的事实。"塞外飞龙语音怪怪地;“在南京时公子爷独斗宇内三仙,既斗武功又斗道术,公子爷以刀使剑招,仅仅一招,就砍下了三仙一条手臂,一只手掌及一只耳朵。   看了那场打斗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是汗湿衣衫的,可借你没福份目睹这场奇异的比斗。’听了塞外飞龙的描述,不但孤客惊得目登口呆,厅中除了瑶台仙姬外;每个人都震惊万分。   蓦地听沈野冷哼一声,人影突然幻灭,待众人游目四顾时,见沈野已幻现在离花厅约有三十文外的前院围墙边,正截住来人的去路,众人不由毛骨悚然。   纵使是鬼魅也不可能有那么快?’一隐一现;一眨眼间,居然远出三十丈外,根本不知他是如何出去,以及从何处出去;厅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变成了呆瓜。   “老孤鬼,你与野龙坐在他身旁。”九现云龙关山月以变了调的嗓音问:‘"你们两人有无注意到他是如何在贬眼间,将空间及时间同时消失的?”“你不也是坐在他斜对面?应该瞧得更清楚,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孤客面有余悸,没好气地说。   “这是五行遁术,他是借土遁走的。”华阳夫人脸色不正常地说:“三妹,好险呀!那夜在水西桥畔的土地庙,他是在逗我们玩的,假如存心耍杀我们,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九现云龙急声说:“我们快出去接应!”   “不要去!以免他碍手碍脚,我们就在厅门口开开眼界吧。"塞外飞龙是亲身目睹朝阳坪之战,深知沈野的造诣,因此阻止众人出去。   众人于是都走到大门口观战。   “来人究竟是谁?沈公子居然在三十丈外就发现了他,并且将他截住。”华阳夫人的三妹李澜君惊奇地自言自语,又好像是问众人。   “是一个灰发披肩,面色红润的老人。”塞外飞龙目力非常锐利,一眼就看出来人的模样。   “啊!原来是这个老凶魔!”瑶台仙姬轻声惊叫。   “少夫人,究竟是那位老凶魔呀?”毒狐也改口称瑶台仙姬为少夫人。“是血手神魔,他是熊耳山庄少庄主雷霆剑客之师。”   此时血手神魔已发起始攻,玄阴腐心掌发出厉啸,阴风寒气迫人,触体生寒。   沈野身形乍动,业已自掌势的空隙切入,右掌银光一闪,轻贴在血手神魔小腹上。   未闻打击声传出,但血手神魔突然向后飞跃出寻丈,躺在地上抱腹呻吟。   沈野低头目视了一会,伸手抓起他的右脚往前厅施,像是拖一条死狗。   将血手神魔靠坐墙角的地上,沈野在他胸腹处飞快地点了五指于是他停止了呻吟,并张开双目。   十方游僧排众走近老凶魔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咦!你不是那个神愁鬼厌的血手凶魔吗?怎会坐在此处凉起来。”游僧的神情得意极了;“你还记得去年在河南的事吗?你这老鬼带着一批牛鬼蛇神,逼佛爷投效熊耳山庄,佛爷不答应,却被你们追得上天入地,最后啕河才逃出你们的追杀。   他娘的,今天你可撞上了铁板了吧,这叫做报应。阿弥陀佛,佛爷怎的开口骂人了,真是罪过!”   十方游僧一面说,一面还对老凶魔挤眉弄眼,惹得厅中诸女吃吃娇笑不止。   十方游僧虽为天下九大高手排名第二位,位高辈尊,但却生性诙谐,平日不拘小节,酒肉不忌。   他表示是修心不修身,酒肉穿肠过,佛自在心头,与酒狂是同类,事实上两人私交甚为笃,真是物以类聚。   自沈野来到七野田庄后,他似乎有些慑于沈野的一股无形气质与威严,加之初次见面,因此收敛了疯疯癫癫的狂态,几乎快将他憋死了。   如今见到这个死对头栽于沈野之手,于是老毛病复发,挪揄了老凶魔-顿。血手神魔平息一下心情,游目四面,见众人的神表没有一个是友好的,于是他心中一动,摆出了低姿势。“沈老弟,老朽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来的。”他拉下了一张苦瓜“想不到引起老弟的误会,下重手将老朽击伤…”“唷!你这老凶魔倒会猪八戒的战术,向在下倒打-粑。"沈野邪笑说:“既然是抱着诚意而来,为何不请门子通报求见,而越墙而进?为何又不分青红皂白地以玄阴腐心掌向我突袭?”   “是老朽一时情急,而作出了自然的反应,好在未对老弟造成任何伤害,我想老弟会谅解的。”“你来七野田庄何事?”“老朽来此有两个目的。”血手神魔仍采取低姿势说:‘第-个目的是代表熊耳山庄来与华阳山庄和好,少庄主将亲来向华阳夫人及其千金道歉,如能获得夫人谅解,林庄主将欲进一步提出拟与华阳山庄结为儿女亲家。   第二个目的是请老弟高抬贵手放过熊耳山庄,双方本无怨仇大恨,何必逼人太甚,总耍留-条活路给别人走。   熊耳山庄将会致赠一份非常贵重及奇异的礼物示诚。”   “好。既然依们有诚意和谈,这是非常好的现象,”沈野的邪笑更深了:“第一件事,等会儿你与华阳夫人谈,我们先来谈第二件事。   在下与贵出庄本无恩怨,纵使在南京与令徒发生-些小误会,我想贵庄亦不会大张旗鼓来声讨的。   可是贵庄受风神会的唆使,竟然在客栈掳劫两个小孩为人质,要挟我为风神会及贵庄效力未果,不但不放人质,并且派人接二连三地向我埋伏袭击。   这是贵庄逼人太甚、怎能反咬一口,说在下不给你们留活路呢?我希望你能提出让我满意的答复,再谈其他。假如无法使我满意,我会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沈野向毒狐-招手,毒狐含笑地走到血手神魔的身边”自怀中拔出一把晶光四射的小匕首,比拟着血手神魔。血手神魔看得心中一跳。   “熊耳山庄前往客店掳人,目标是你,因你外出,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两小掳来,在囚禁期间两小丝毫无损,足见是有诚心地礼聘老弟的。   何况老弟先后发威屠杀了该庄弟兄几近百人,两小又被你救走,双方的仇恨理应就此消除才是。”"嗯!你虽有些强辩,但听起来似有道理,你的一根手指总算暂时保住了。”沈野淡淡地笑道:“另外我曾命大力金铡通知你们在通济桥释放人质,你们不但不放,反而由风神会三个护法在桥头埋伏向我偷袭,这点你如何解释?”   “劣徒接到通知后准备答应故人,但风神会的客卿反对,并暗中在桥头设伏,这非劣徒的能力所能阻止,实在是无可奈何。   “好。这个答覆也尚称满意,希望以后的问题都能有满意的答覆。”沈野冷笑说:“熊耳山庄主林昭廷,会同风神会两位护法率领十余个走狗,在明光镇以南官道上掳劫符姑娘,关在阮家大院密室,任由雷霆剑客这畜牲侮辱,并企图强暴,这件事如何解释?”“林庄主掳劫符姑娘的目的,是想请疫魔投效该庄或风神会。此乃应与老弟无关才是啊!”“怎么说与我无关,符姑娘是在下的未婚妻。该山庄已再次侵犯到我的权益,你说我会不介意吗?”沈野向毒狐施了个眼色。   刀光一闪即收。   “哎…。”血手神魔右手大拇指断落地下,痛得老凶魔脸色变白。   “在南京下江船行附近竹林内,你这个位高辈尊的老凶魔,居然不声不响地在背后向酒狂偷袭,丢尽武林人士的脸面,好在酒狂逃得快,而且医治得快,否则尸骨早已无存,这点你如何解释?”“这是老夫与老酒鬼之间的恩怨,与你何干?”   “老酒鬼的徒弟管小乙,有一半是我的,他叫我师叔,你说有没有关系?”   “这……酒狂在竹林中鬼鬼祟祟地偷窥下江船行人员进出“他是否侵入船行中?”   “这倒没有,但他跟踪船行的伙计到汪家大院附近。”   “哦!他越墙进了汪家大院?”   “没有…”   他既没侵入下江船行及汪家大院,也未对船行的伙计采取敌对行动,他处身立处亦非汪家的私产,你凭什么在背后偷偷打了他一记恶毒的玄阴腐心掌?你还有什么好的理由吗?”“老朽…”   沈野又施了个眼色示意毒狐。“慢慢割,别一下子就将它切下来!”沈野又交代一句。   毒狐抓起老凶魔的右手,用刀首在他的食指上像拉据一般地慢慢切割。   十指连心,用快刀切下已够痛楚了,何况慢慢切割?老凶魔痛得额上冒出汗珠,一颗颗往下掉,原来已变成苍白的脸色,渐渐变成青灰,口中发出像杀猪般地惨叫。   “老凶魔!为免我将你划成零碎,以及屠光那些所谓的狗屁侠义名宿,我先给你一个机会,快发讯号让埋伏在庄外的那些人离开,除非你要他们给你陪葬。”沈野目光炯炯地等着老凶魔表态“在我怀内有两支旗花,请代为放出蓝色的那支,他们就会撤走。”他用微弱的声音说。   毒狐闻言,百无禁忌地将手伸入老凶魔怀中,一阵乱掏,果然摸出一红一蓝两支旗花。“你该不会弄错了吧!万一错放,不但你带来的人会全军覆没,你也必将被凌迟,我家爷是说一不二的。”毒狐阴森地说。   “不会错,不会错!”血手神魔急声说。   毒狐拿了蓝色旗花走出了前厅,就在台阶上将旗花放出。   但见一缕蓝色的火焰直入半空,砰一声爆裂,分射出千百颗蓝色的流星向四周扩散。   随即田庄外面隐隐传出脚步声,愈去愈远,终至无声。   “你非常合作,这是好现象。”沈野笑说:“现在我们谈谈熊耳山庄将送我什么样的贵重与奇异的扎物?”   沈野已示意毒狐替老凶魔止血,并封住经脉,因此他已消除了疼痛,精神也好多了“假如你不再找熊耳山庄报复,林庄主除了致赠五万金宝;另外致送十位色艺双全的美女,给你作妾作婢……。”   沈野直有些哭笑不得,无论风神会也好,中条六剑那个神秘组合也好,伏龙堡也是如此,都以财色来相诱,现在熊耳山庄居然也来这一套。   “他娘的,林昭廷这个老混蛋真会出些好主意。"沈野邪笑更浓了:“老实告诉你,我个人的私蓄并不比熊耳山庄少,像我目前这样花费,八辈子也用不完,我要那么多金银干吗?再说他要送我十个色艺双全的美女,他以为我是谁?我又不是龟公?要那么多女人干吗!让他自己留着慢慢享受吧!娘的,我又不是垃圾收藏家!”   他满口赃话,一付泼皮形象,可将厅内几位女孩子羞红了脸,几位武林名宿则拼命忍住笑,脸孔涨得通红。   “沈老弟,你难道不再考虑考虑?”   “本人敬谢一敏。”沈野淡淡地说:“我们的事到此告一段落。下面的事由华阳山庄的人来接手,祝你好运。”   华阳夫人缓步上前,俯视着坐在墙角地方的血手神魔。   “你所提的条件,我刚才已听清楚,你不必再重覆。”华阳夫人冷森地说:“我现在就答覆你两个问题,欲想两个山庄和好,非常简单,本夫人只要雷霆剑客两只沾过我女儿的手掌,其他的事一切免谈,你记住了吗?”   华阳夫人说完之后,掉头就走回原处,再也不看老凶魔一眼。   毒狐过去踢了血手神魔-脚。   “你还不快走,万一我家爷及华阳夫人改变了主意,你就走不掉了!”   血手神魔心中一紧,勉强站了起来,一步步往厅外走,走一步喘口气,像是拖了-天车的老牛。   他慢步通过前院,终于出了庄门,消失于门外。   “公子爷,刚才我们在厅中的谈话,会不会被老凶魔听去了?”十方游僧虽然疯疯癫癫,却是非常小心。   “绝对不会!”他斩钉截铁地说:“他是在三十丈外越墙进来时被我截住的,而非窃听后遁出。何况在二十五丈的方圆中,任何人在暗中发出稍重的呼吸声,也难逃过在下的耳目。”“公子莫非已练成了天耳通?"飞熊问道“那是地行仙的境界,晚辈的功力距此炯远呢!"沈野谦虚地说。   “公子,看了你今天表现的功力,我等所练的武功简直成了儿戏。”九现云龙态度诚恳地说:“你可能不知这老凶魔的凶威当这个老凶魔出现某地时,当地的江湖人物莫不掩耳绕道而走好像是逃避瘟疫。今天他却接不下公子-招,如消息传出,必定震惊江湖,保险会吓坏了许多对你心怀鬼胎的人。”“前辈谬赞了。实际上老凶魔确具真才实学,只不过他吃亏在知彼,而晚辈却已认出是他,在这种状况下,他当然会吃亏了。”沈野笑笑说。   “公子今天放了他,似非上策,这凶魔心狠手辣,睚眺必报,日后要小心他弄鬼。”华阳夫人忧心地说。   “夫人请安心,我已暗中破了他的血手阴魔,目前他尚无所觉;等他与入交手时,他就会晓得了,换句话说,他已在超等高手中除名,今后只能在三流人物中混口食了。再说,我放他回去是有用意的……”“小妹知道大哥放他回去的用意。"瑶台仙姬笑着接口道。   “什么用意?”沈野笑问。   “杀鸡儆猴。让他回去如此这般地一说,熊耳山庄就会人人自危,再也不敢来挑战了。   对吗?但这是金姐告诉我的,只不过由小妹嘴中说出来而已。”瑶台他姬娇笑道。   “金姑奶奶,千万拜托。”沈野苦笑说‘“地府双魔教小玲心狠心手辣已够糟,你又教她玩弄心机,这如何得了”   “爷,你的想法我不敢苟同,在江湖上闯每个人必须要有心机才不会吃亏,只要不害人就可以了,何况爷的事忙,总不能一天到晚保护着她呀!”毒狐笑说。   “大哥,你怎么说王大哥及王二哥教我心狠手辣呢?”瑶台仙姬笑问。   “你以为我不知他们在背后传授你天魔十三式的功夫呀!之前你攻击神掌的那式飞魔在天,业已泄露了底子,赖不掉了吧!”沈野笑问。   “王大哥说我家传的武功重于防守,恐怕无法与您配合,因此,他主动传我飞魔十三式,何况他们也曾……”   “他们也曾偷伤传给了小波及小娜,对吗?”沈野笑着接过话来。   瑶台仙姬笑着点点头。   华阳夫人拉着瑶台仙姬走到角落,毒狐也自动跟去。   “符大妹子,公子刚才提到的地府双魔,是否位在四川铁风山地府谷的王氏兄弟?”华阳夫人低声问。‘是呀”“他兄弟不是风神会的客卿吗?怎会传授你他们的傲世绝技呢?”   “他们是家兄的结拜兄弟,也是沈大哥的仆役,是沈大哥派他们打人风神会的。夫人你可不耍泄出去呀?”   “我怎会呢!我姓乔,叫乔姗姗,今后你就叫我乔大姐,别夫人夫人的,听了怪不顺耳的。”   “好,今后小妹叫你乔大姐。”   华阳夫人乐得在瑶台仙姬娇靥上亲了一下,亲得她娇靥绯红此际,塞外飞龙及孤客向沈野表示要提早告辞回去。   沈野点头同意后,他俩即向众人告辞,自庄院后门出去。   沈野见天色也不早了,遂召来瑶台仙姬及毒狐两入,会谈了老半天,几经争议,终于说动瑶台仙姬留在七野田庄。   用过晚餐后,天色已转黑,沈野与毒狐两人利用夜暗潜出七野田庄,返回定南客店。   一踏进客店他就感到气氛有些异祥,店内外多了许多陌生人,三进院西转上房原来只有他与两女住了两间上房,今晚却均住满了客人。而且几乎都是单身旅客。   他提了惊觉,并不紧张为了毒狐的安全,他招呼店伙在他的上房内间,临时架了张床铺,供毒狐使用。   都是江湖儿女,只要心地光明,纵使同床共枕也不在乎,因此,毒狐欣然应允,但毒狐的那间上房则未亡,让它留着,以便随时使用。定南客店周东主,受到了冷捕头的严厉警告,不准泄露官方的安全部署,三进院不准留客住宿,所有的上房全由安全人员进住,以便暗中保护沈野。   二更初。   沈野与毒狐在房内换穿了白色紧身夜行衣,外面套上一件白色披风,白色头罩则收入怀中备用,两人都携带一个革囊,但式样不一样,毒狐的是方型的,沈野的却是长形的。   “姗姑,我今晚去踩采,是以秘密行动为主,主要的目标是雷霆小组,其他的人员尚在其次。扬弃那些一对一比斗的笨办法,实际上他们也不会与我们与英雄式的决斗。暗算、暗袭是今晚主要的攻击方式。   因此,你要带上全部暗器,不要怜悯,杀死他们-人,就减少个祸害,放开手来干,一切后果均由我来负责。   如果敌势过强,形成对面相峙时,切记靠近我身边,以便视状况转进,或是撤退,我想以我的五行遁术,他们绝对追不上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们必要可用火攻,岂非省事多多。"毒狐建议。   “这也是个好办法,我们视状况再决定是否放火。”   “您除了带弓箭外,是否还带有别的暗器?”   “我本来是不用暗器的,所谓不用是指平常不使用,并非是绝对不用。因此,来此之前曾向龙骧降的副统领借来了十二牧霹雳神梭,专门应付群殴时使用,这种暗器威力非常惊人,一枚金梭在人群中爆炸时,一次至少可炸死五个人,但我会谨慎使用,以免杀伤太多有失天和。”   “公子爷,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我心中,您可否为我解说?”毒狐问。“什么问题?”“你在江湖上积修外功六年,-定会遇到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事物与各种不同的人。"毒狐态度认真地说:“譬如拿这次劫镖的事件来说吧,除了风神会,华阳山庄及伏龙堡等各组合外,尚有许多三三两两跑单帮的人,对镖银都有兴越,公子为何独向风神会、熊耳山庄开刀,而不理其他的人呢?是否因为这两个组合与你有过节,所以你就特别照应他们?““姗姑,你错了。我这个人或许很坏,但绝不会公报私仇。”沈野正色说:“开镖局的人,是为了个人及家人生活,才去赚这种卖命钱。黑道及绿林强盗也是为了生存,才挺而走险去镖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是值得谅解与同情的。说露骨些,这是生存竞争。   这与有赌场就有赌徒,有酒店就有酒客,有楷杷门巷就有照客的道理相同。因为世间的事,都是相对的。   熊耳山庄及风神会劫镖的动机,与一般黑道及绿林强不同,他们并非是饥寒起盗心,而是为阴谋而打劫熊耳山庄是侠义豪强,金银财宝盈库,他们劫镖的目的,是要作为扩张势力的资本,称霸江湖的本钱,何况要劫的是赈灾镖因此他们的罪行绝对不可以原谅。   而风神会之所以劫镖,是想将镖银作为造反的军费,假如他们一旦得手,乘目前天下动乱之机,起来造反,这要牺牲多少生命?所以我必须破坏他们的阴谋。”   “爷的意思是指那些绿林强盗劫镖,是生存竞争?有理乎?毒狐疑式地问。“我认为天生万物,都有求生存的权利,自然界的生存竞争是必然的现象,就象狼与羊来说吧。   世人只知道可怜羊,同情羊;绝少有人会知道狼的痛苦,狼的寂寞。   世人只看到狼在吃羊时的残忍,却看不到它忍受孤独和饥饿在冰天雪地中流浪的情景,羊饿了该吃草,狼饿了呢?难道就该饿死吗?假如你在寒风刺骨的冰天雪地的荒原上流浪了好几天,滴水未拈,粒米未进,你若看到了一条羊,你会不会吃它?毒狐无言。   她心中认同他说法,这个天下本是弱肉强食的,尤其是生长于乱世,谁强谁就能生存;谁有势力,谁就能主宰一切。   安份守已没有实力的小民,注定是被宰割的对象,这种现象自有人类以来即已存在,以前如此,而今亦然,将来更会继续下去。   沈野见毒狐默默无言,只是怔怔地在冥想。   “姗姑,你是否觉得我说的有些偏激?”“不。爷说的都是真实的现象。就以我来说吧,也不是为求生存而受酬杀人?”毒狐有些落寞地说。   “这就是天心,也是天道不公平之处。每个人在人生旅途上,永远无法照着自己所想的去走;必须照着人为或天然的法则走下去,不能稍加更改。这就是做人的悲哀,更是无权无劫的人的悲哀。”   “爷你年纪轻轻,却对人生看得那么透彻,我很钦佩你,亦庆幸跟对了-个好主人!”   毒弧真诚地说。   “你这只妖孤的嘴真甜死人!”沈野恶作剧地捏了毒狐的娇靥一把:“我什么时候将你当作下人看了。”   “那你将我当作什么人,情妇?”毒狐美目中有奇异的光彩:“你说我嘴甜,要不要尝尝?”   “好啦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别再扯下去,该动身了。”沈野转变了话题,催促着她准备动身。   琅牙山东面山腰一声台地上,有一座外型像堡垒的白色建筑物,据悉是南京某大员的避暑别墅。   三更时分。别墅中的中堂灯火明亮如昼客厅中一张大师椅上,坐着一个脸上布满暗青色花纹,满脸淇肉的壮硕老者。   他,就是风神会的副会主,花面阎罗瞿笑天。   他正对着-大群瓜牙,咬牙切齿地大发雷霆。   隔壁一间小厢房中,或坐或躺着剑神等十九名受了重伤的超等高手。   这么一等一的高手,不但未能袭杀得了沈野,反被沈野将十九个人整得七荤八素,还像话吗?难怪花面阎罗大发雷霆,怒火冲天。   “你们真他娘的混蛋加十八级!"他拍着椅子的扶手破口大骂:“平时-个个自命不凡真正办起事来,却全是些饭桶。十九个超级高手埋伏突袭,不但拾夺不下-个初出道的小辈,反而被他杀得溃不成军。   还有那些待命支援的二十多个高手是干什么吃的,莫非都在睡觉或看热闹?这下可好,风声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两岸,我风神会的威名敢非一落千丈?那引进原本对本会不友好的江湖人土,也半会在我们背后抽冷子放暗箭,我明他们暗,那有好日子过?岂不是会影响目前的劫镖大事?你们都给我滚!全力搜杀沈小辈,如果达不到任务,我给你们没完没了。”   “这都是剑客傅客卿的错,他狂傲自责,不肯听属下的建议。”塞外飞龙在旁烧野火:‘之前属下前往传达副座的谕令时,他不但不接受,骂我是胆小鬼。   并且撤除了埋伏。将人手集中起来,要与沈小辈面对面来干,以表示他是武林名宿,不屑干埋伏暗袭的事。   等到连续被摆平了三四个人后,始觉得状况不对,可惜觉醒太迟了。仓猝间一拥而上,无法发挥剑阵威力,形同打烂仗,我们的人在混乱中只好各自为战,一阵暴乱下来,就被对方摆平了“那我们负责接应的人呢?胡执事,你怎么说?”花面闻罗愈听愈火,找上了荆山煞神:“当你们发现状况变化时,就应立即驰援,为何竟按兵不动?”   荆山煞神是怕定了沈野的,当他被指定担任领队率二十多人负责策应剑神时,心中就忐忑不安,就若大祸临头。   他带人在距离现场约半里处之林中待命,负责支援及阻截任务。   他-直在暗昱祈祷沈畴能死在剑神那人的暗器阵中或剑阵中,千万勿突围出来,以免面对沈野。   可措事与愿违,剑神那些人不但未能袭杀了沈野,反被沈野摆平了一地,最后和华阳夫人等人扬长而去。   以剑神为首等十九个超等高手,都落得伤残的下场,他荆山煞神算老几?怎敢率众去阻截?凭他率领的二十多个-流高手,给沈野塞牙缝都不够!他是聪明人,怎会做笨事?他一听副会主找上了他;感到极度的不安。“禀副座,属下奉命率人在距斗场约半里处埋伏待命。由于状况发生得大快,等属下率人赶到现场,事情业已结束了,沈小辈与华阳夫人等人已远去。   欲想支援阻截,亦已不及,属下所能做的只是清理斗场与救授伤患。"荆山煞神苦着脸说。   “宇内三仙呢?”花面阎罗大声问。   “启禀副座,他们已漏夜赶往定南客店,希望设法将沈小辈及其两位情妇掳来?。一个花甲老人回答。   “希望个屁!这么多的超等高手都奈何不了沈小辈,他们去有什么希望?何况他们还是沈小辈的手下败将!滚!快滚!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众人垂头丧气急急出厅,分头去休息,整整忙了一天一夜,又不是铁打的,不休息明天怎有精神办事。   荆山煞神是位在别墅东边的那幢房屋第一间,他是最后离开大厅的。   像其他同伴-样,他-面走一面低头沉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到了房门口正想推门进入房中,后脑就挨了一下,随即陷入昏迷。   当他醒来时,发现躺在林内的雪地上,正想挣扎爬起,背上被一只大靴踩住了,全身动弹不得。他勉力地抬头四顾,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白衣人,白色头罩掩盖了脸面,只能看到两个布洞中的冷森目光对用脚踩住他的那个人,根本无法看到。   “你“──你们是-一是谁?"荆山煞神哑声问。   “你别管我们是谁,我问你,你想死呢?还是想活?。   “当然想——-想活──-”   “好,有两个问题请你回答。”“请……说……”“你们的玄武星主何时可达滁州?”   “南京传来急报,明天就可抵达此地。”荆山煞神已定下了心情,说话也流畅了。   “青狼天王不是早在-旬前就到达此地吗?为何未见他的影踪?”   “他率部份人手赴中都,监视金陵镖局的动静。”“他所属的雷霆小组呢,是否跟去中都?”   “雷霆小组仍驻守在别墅内,并未跟去。”   “他们住在别墅内何处?”   “这……”   “你不肯说?”   “他们住在别墅后靠墙边的那栋房子内。”“你可以胡说八道,反正命是你的。”“我可以发誓,说的都是真的!”   “好,姑且相信你。假如你骗了我,后果你自己去想好了。”   语音一落,荆山煞神感到脑后一震,就不省人事了。   三更末。   别墅中突然有四处地方同时起火。   救火的锣声中,众人衣衫不整地纷纷离房外出,准备待命集中救火以及防范敌人入侵聚集的人群,正好成为乱箭的目标。一时惨叫声四起,混乱中纷纷找地方掩蔽,但已有二十多人中箭躺在空旷的院子中,有些尚在呻吟挣扎,但谁也不敢暴露身形去抢救伤息。谁是入侵者?有多少人入侵?谁也不知道。   等到主事人花面阎罗披衣外出,入侵的人早已退走。经派人查问警哨,均一致否认未曾见有人进出。   花面阎罗暴跳如雷,把那些爪牙骂得狗血淋漓。   稍顷,手下来禀报,住在后进墙边的五十二个雷霆小组成员,每个人的双肩均在熟睡中被入侵之人捏碎。   花面阎罗惊呆了,晓得事态严重,慢慢地熄了怒火,冷静地思考。   显然,来人的目标就是雷霆小组那些神箭手,他立即召集有关人员研判,但却未见荆山煞神来到。   雷霆小组的毁灭,对何者最有利?一为金陵镖局,一为其他企图劫镖的人。   金陵镖局目前正在中都忙着明天起镖事宜,不可能远至滁州来毁灭雷霆小组,而且金刀司徒燕的亲朋好友中,也无此高绝身手的人物,能躲开七道埋伏而直达中枢。   至于那些企图劫镖的同行中,只有不老书生那个组合中某些人,可能有此能耐,华阳山庄中仅华阳夫人的师父白发龙女有此功力,但她已于日前离此赴苏州,应非此老所为,何况华阳山庄对劫镖的态度,并不非常热衷。   他最后想到的是伏龙堡,该堡堡主伏龙居士,自来到滁州后,就一直未曾露面,不知他在暗中搞些什么花样。   所以判断伏龙居士比不老书生那个组合嫌疑最大。   其实花面阎罗的研判并不完全正确,在五庄一堡中,一般人都以为太湖山庄吴大神剑功力最深,武功最高,其次是伏龙堡主伏龙居士,花面闻罗也是如此认定的。实际上,五庄一堡的主事人,无论内功武技均以华阳夫人为最高。江湖上恐怕只有沈野一人清楚。因为他在南京曾与华阳夫人交过手,知道她功力的深强。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际,荆山煞神被人发现昏倒在别墅外的树林中,予以救回来了。   老煞神见事情闹得那么大,怎敢将实际的遭遇情形说出来,花面阎罗不剥了他才怪。   他表示于回房之际,突然发现墙头有人影一闪,于是越墙察看,就被人击昏,至于击昏他的人是何模样,他根本未看清楚。   七杀婆子计婆婆。据说是会主的远亲,她在会中的地位非常特殊,虽然只是执事身份,但四大星主对她都很尊敬,连狂傲自大的花面阁罗,亦不得不对她维持表面上的客气。   “我想一定是沈野那小于干的。”七杀婆于一张债主脸毫无表情:“只有他才具有来无形去无踪的身手,也只有他才有对本会的弟兄下毒手的理由。"恐怕不会是他!”塞外飞龙苦笑说:“如果真是他,雷霆小组那些人那有命在?不活剥了他们才怪!何况在他们喉上划一刀多省事,何必还要费劲捏碎他们的双肩骨?"属下猜测是某一侠义的名宿干的。"-位花甲老人说:“他只伤人而不下毒手杀人,这是那些侠义人士的典型作风,他的目的是在削灭灭我们劫镖的实力……”“好啦好啦,不必再讨论这些了。”花面阎罗被众人你-句,我-句搞得头昏脑胀的:“自现在起,加派双倍警哨,不准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五天后镖银就会到达此地,在此期间务必要将那个暗中下毒手的王八蛋找出来,以除后患。   尤其特别注意伏龙堡及不老书生那个神秘组合的行动,如发现彼等对本会有不良企图,立即予以铲除,以灭少竞争对手。"华阳山庄的人,突然于清晨离开七野田庄,绕过城外向南面去,由于人数达五十之众,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分为两个梯次而行。   第一梯次,四顶软轿,及二十余个少女,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南京方向行进。   第二梯次是九现云龙,十方游僧,飞熊,以及二十多个华阳山庄的中年大汉,预定于俟第-梯次起程后-个时辰出发。   华阳山庄在离开的前-天傍晚,公开表示无意于镖银,因此那些有心人对他们的离去,并不感到奇怪。   反而心中暗喜,至少已去了-个竞争的对手。   就在华阳夫人等第一批人离开后的-剧,昨夜住宿于官方招待所,由中都王府派出的军需运输车队,也恰好启程出城门南行所以九现云龙等第二梯次人员出发南行时,就只好跟在军方运输车队后面的半里之遥行进。   原本想超越军方车队的飞熊,亦因怕引起军方误会而作罢。   行行复行行,华阳山庄的人连续两晚均与军方车队同时投宿于两个小城镇。那此护车的卫军,真不像话,精神散慢得教人直播头,简直是毫无军纪的散步游勇。再有一天的行程,就可抵目的地南京了。   这一夜,歇宿于-个叫山石岱的小镇,由于此地未设官方招待所,因此,运输车队就借宿于当地的粮绅宅院,满载军输的车辆及两辆驷马车,停放于庄院前门的广场。   除了派四个卫军看守外,其余人员均进入粮绅的宅院歇宿。   晚膳完毕后,那位随车负责点交的师爷,在十三部车辆四周巡视了一遍后,始返回宅院内,倒是挺负责的。   华阳山庄的人却倒了楣。   这个叫山岱的小镇,说小还真小,全镇两条街,只有两家食堂,没有旅店。   镇中唯一较大的住宅,就是当地粮绅的宅院。   但却已被押运军需车队的卫军先借住了。   粮绅姓张,是个殷实的地主。   由飞熊出面几经与主人交涉,并取得卫军领队的谅解,同意让华阳山庄的-众女性,挤在前院大厅中打地铺;九现云龙等一众男人,刚使用借自邻近农村遮盖稻彀用的帆布,就在停放军需车的广场一角,卷起蓬帐,勉强栖身一宿。   男人闯荡江湖,大多视雨雪风霜为家常使饭,根本不以为苦,何况尚有帆布蓬帐可挡风寒,因此每人都处之泰然。   可是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们,二十多人挤在大厅中,则个个心中叫苦连天。女人外出麻烦事本就比男人多,她们怎能不叫苦呢?等华阳山庄的人用完晚膳后,已是一更正。   赶了一天的路,各人均提早休息华阳山庄众人的离去,最高兴的莫过于熊耳山庄庄主天罡剑林昭廷及其雷霆剑客林景祥了。   当神掌等三人被送回阮家大院时,天罡剑知道欲想藉官府的力量来压迫华阳山庄已经无望。   所以立即商请血手神魔率人前往,欲以威胁利诱手段迫沈野就范,使华阳山庄孤立,再谋求他法对付她们。   谁知老凶魔亦同样铩羽而归,并带回华阳夫人所授要雷霆剑容两只手掌的条件,一时人心惶惶,伯华阳山庄再来一次突袭。   而今华阳山庄众人突然离去,天罡剑就放下大半的心事。   至于沈野,天罡剑并未太在意,纵使他武功再高绝,强煞也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众手,熊耳山庄有的是金银,招募而来为该山庄效命的高手一大堆,一人一口也可以将他咬死。

   第二十一章 弱肉强食


  

  

   第二十一章 弱肉强食

他之所以有此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来他从未与沈野碰过面及交过手、虽然江湖传闻他如何了得,他认为是传闻过甚,是某些有心人在捧他。   江湖上多少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被人捧起来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初出道小辈,纵使武功高强,也高不过他这位武林名宿,何况熊耳山庄还有一张王牌,血手神魔在坐镇呢!   说起来该怪血手神魔,这老凶魔是个输不起的人,他的魔功被沈野破了,手指也断了两根,这辈子算是完了。但碍于面子,回来后却语焉不详,未将实际情形说出来,以致使天罡剑判断错误,以为他是折在华阳夫人手下。   假如老凶魔一回来将实际情形说出来,天罡剑就不会在大做阳春梦了。假如他知道沈野一举击溃了剑神及其属下十八超等高手,他在梦中都会惊跳起来。   血手神魔自昨天下午返回阮家大院后,就躲在房中没有露面,在昨夜的晚餐及今早的早点都在房中进食的。他的性格本来是孤僻的,所以众人皆不以为意。   东跨院的偏厅中,天罡剑正在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叱责他的宝贝儿子。   “儿子,你太令我失望了,白白虚耗了为父十多年的心血,也辜负了许多父执辈的维护隆情。”天罡剑脸红脖子粗地怒叫。   “华阳山庄是值得咱们争取的最佳对象,如能成功争取到他们,不但熊耳山庄的声威达到最高峰,你亦能名列武林风云榜人物。我是叫你去伺机接近司徒玉凤,以获取她的好感,一旦水到成渠,就可结为亲家。谁知你却用强硬的手段掳劫她,既然人已捉到手,就应该立即送回阮家大院,怎能像狗一样就在路旁野地向她施暴,而被九现云龙撞破,丢尽了颜面,并惹来一场灾祸。”   雷霆剑客的气色仍然很差,双耳伤口未愈,还贴着膏药,面目益形狰狞;完全消失了昔日英俊潇洒的形象。   “爹,这怎能怪我?”他乖戾地抗辩:“小丫头眼高于顶,一直未将孩儿放在眼中,如果不采取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将生米先煮成熟饭,她怎会乖乖就范!爹不也在打华阳夫人的主意吗?结果又如何呢?她仍然在江湖上风风光光地做她的女光棍,对爹正眼也不瞧一下,假如爹不改变方式,一辈子也别想将地弄到手!”   这一对父于,真是天下少有。为了提升熊耳山庄的江湖地位,以及达到雄霸武林的野心,就不择任何手段。   天罡剑见儿子居然向他顶撞,并捏住他的痛脚,气得差一口气接不上来。   “你给我牢牢记住!最近千万勿在外露面、华阳山庄的人虽已离去,但沈野那小子还在滁州,你侵犯了他的未婚妻,小心他剥了你的皮。”天罡剑拍桌提出警告。   “我并不怕他,其实他并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身法快而已。下次他如让我碰到,我要以玄阴腐心掌送他下地狱!”   这小子先后两次遇到沈野,均吃了大亏,仍然不知自省,以为沈野只凭着动作快而已,简直是狂傲自大到了极点。   第一次在渡口集食堂中,被沈野制住,说是沈野仅凭着身手快,勉强可说得过去。   第二次在阮家大院密室中,与沈野面对面相距在丈外,自己突感一阵心血翻涌,身体向后飞跌在墙边,他不以为是沈野搞的鬼,认为是自己一时失神之故。   一个个性刚愎,自命不凡的人,做错了事是不容易认错的。纵使发现错误时,他也会以种种理由来歪曲争辩的。   雷霆剑客就是这种人。   酒楼饭馆本是打听消息最佳的场所。   悦宾酒楼更是消息集散之处。   午时未到。悦宾酒楼的食客就已坐满了八成。   沈野与毒狐是酒楼的常客,悦宾酒楼上至老板,下至伙计均认识他们,因此早已为他俩留了一个靠窗的席位,他俩一踏进悦宾酒楼,店伙就殷勤地带引着上楼人席,接着很快地送上酒食。   楼上食客大多在谈论金陵镖局护镖的事。   “是八方风面会滁州了。”离沈野这一桌只隔了一段八尺通道的座桌上,一位黑脸大汉大声说:“金陵镖局这趟镖真是害人不浅,今天才自中都起镖。离到达此地尚有五六天呢!这里就开始打打杀杀了,可把冷捕头忙得昏头转向,天天带着手下捕快在处理无名尸,真是走了亥时运。”   “唷!你黑虎居然同情起冷捕头来了,真是异数!你们是天生死对头,几时发了善心啦!”同桌的那位白面大汉挪揄地说。   “鬼才会同情他!我只是在感叹。镖银连影子都未看到,就开始互相残杀,那是智者不为。等镖银到达此地后,劫镖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金陵镖局的镖师不笑掉了大牙才怪!到那时……”   “到那时你黑虎就可以捡便宜了!”白脸汉子笑说。   “算了吧!我黑虎算老几?纵使劫镖的与保镖的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去动一下镖银,因为这是赈灾银,拿了它会得报应的!”   听口气,这位黑虎应是黑道人物,但居然有这种高尚的胸怀,真是难得。   “说实在的,我白狼也是如此想法。这种镖的确动不得,动了不但会为报应,而报应会来得非常快。”白睑汉子说。   “你怎知报应会来得非常快?”   “你难道没有听到风声?据说报应使者已来到滁州了,以他的作风,怎会让那些劫镖者得手呢?”   “这位爷的作为,我黑虎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惜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实为一大憾事!”   “还是别见到他的好,凡是见过他的人,都没有活着的,除非你活够了。”白狼正色说。   毒狐听了黑虎及白狼的对话,不由向沈野灿然一笑,正想开口说话,却突见店伙领了两位客人上楼。   客人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应该算是熟人。   那位少女是位美娇娘,不是别人,正是伏龙堡主的千金蓝美媚。那位老的其实不算老,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是位年约四旬左右的儒生,正是蓝美媚的父亲伏龙居士蓝岫峰。   父女俩一上楼就看见了沈野与毒狐。   两人在沈野的座位上站住了,微笑地看着他。   沈野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于是离座向他们招呼。而父女俩就顺势地拉开凳子坐下。   沈野为毒狐引见,表面上大家客客气气地,好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但在各人内心中是否如此,只有天知道了。   “老夫听小女经常提及老弟,果然是雄姿英发,人中之龙,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伏龙居士首先开口,并且出口成章,真不愧为饱学之士。   “前辈谬赞了,晚辈混迹江湖六年,到目前仍混不出任何名堂,却得了个浪子之名,如何当得起人中之龙之称谓?倒是令千金蓝姑娘,是名副其实的巾帼英雌呢!”   “老弟,老夫生平甚少赞誉人,事实上这滔滔江湖上,值得老夫赞誉的人实在太少了。今日与你初见,的确胜似闻名!”   “前辈的看重与错爱。”沈野为伏龙居干斟了一杯酒:“连日前未见前辈侠驾出现,不知前辈在作些什么?”   “哈哈哈,老弟是明知故问。”伏龙居土的笑声,使人猜不透是真是假:“恕我开门见山地问老弟一句,你对小女上次所提的问题,是否有所决定了?”   “前辈,请恕晚辈直言。”沈野正色说:“晚辈虽是个江湖混混,但仍有自己的原则、晚辈绝不会直接下手劫镖的,但却会视状况去黑吃黑,请前辈体谅晚辈的苦衷。”   “如果老夫同意不直接对镖银下手,你愿与老夫合作吗?”伏龙居土问。   “既然前辈不直接下手,那咱们合作又有何意义?”   “当然有,咱们合作去黑吃黑,这岂不是正好符合你的原则?至于如何分账,这件事小女早就对你说明了,另外附送的礼物,老夫也绝不会食言!”   “前辈请恕晚辈直言。”沈野的面色微微一沉:“你所提黑吃黑的事,晚辈同意。至于如何分账,由前辈决定就可以了,我想前辈不会让晚辈吃亏的,唯对前辈所赐的礼物,晚辈不敢收受,请收回成命。”   伏龙居于及蓝美媚闻言脸色同时一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伏龙居士语气一变。   “在下早已说过我是一个江湖浪子。口碑不佳,身边经常更换不同的情妇,像这位毒狐金姑娘。目前我虽然仍感到新鲜,但过不多久,一定被我甩掉的。令千金是名门淑女,在下不忍也不敢用对付别的女人般对   付她,所以在下敬谢前辈的美意。”   “这……”   “前辈如果不信,金姑娘就在面前,你可以问问他,我说的是否事实”   “蓝前辈,我家爷说的是实话。”毒狐接口说:“我与他没有任何约定,也没有任何条件,合则聚,不合则离,双方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丝毫勉强。老实说,我家爷只是一个好情人,但不是一个好丈夫,在我认识他以前,他曾有过十多位情妇了。如果前辈不以令千金的终身幸福为意,我及爷将会非常欢迎蓝姑娘加人咱们;假如前辈考虑到蓝姑娘的终身幸福,万望前辈收回成命。”   伏龙居士呆了半晌,蓝美媚的神情非常怪异,令人猜不出这种怪异的神情是何意义。   “好吧,最后这个问题就暂时不谈。”伏龙居士叹口气:“这几天老弟都是住在定南客店吧!有事时老夫会派人与你联络的,你们慢用,老夫与小女先告退。”   他与蓝美媚起身离座下楼而去。   毒狐看着伏龙居士父女下楼后。不由摇头叹气。   “这个老甲鱼哪像个一堡之主,真是一付龟公嘴脸,亏他说得出口!”毒狐笑骂说。   “这是枭雄的标准嘴脸,只要能达到目的,就会不择手段。”沈野叹息说:“别说是送女儿了,就是叫他送祖宗的尸骨,他也会高高兴兴地送的。”   “好啦,千万拜托别提他了,否则这顿午餐就没胃口吃下去了!”毒狐苦笑说。   “姑奶奶,我也拜托你以后嘴下留情,不要把我形容得那么糟,居然夸大其辞地说我有过十多个情妇!”   “这是报应呀,谁教爷逢人就说我是爷的情妇?假如日后我找不到老公,爷是否要我?”毒狐半真半假地说。   “姑奶奶,你别找麻烦了,我保证你一定嫁得出去就是。”咱们快点用餐吧,还有事等着咱们去办呢!”沈野避重就轻地说。   沈野与毒狐两人并肩漫步地出了东城门,沿着一条小径行去,真像一对踏雪寻梅的情侣。   “你发现几个人跟踪?”   “三个。”毒狐轻声的说:“其中一个已绕道超步,可能去通风报讯,咱们可能找对了地方。”   “很有可能。”沈野靠近毒狐低声说:“记住,不管发生任何状况,你都要听我的话行动,叫你走时,你应立刻离开,千万不可犹豫!”   毒狐点头表示知道。   两人边谈边接近那片梅林。   此际梅花已盛开,正是梅雪争春之际幽香扑鼻,中人欲醉。   突然路右的梅林中。枝叶摇摇,先后踱出了六个人,五女一男。男的是不老书生童无忌,女的都是生面孔,但却是美得令人目眩的女郎。   沈野泰然走近,微笑着说:“童前辈在此阻道,是再向在下提出警告呢?抑或是讨回公道?”   五名女郎,其中一年纪较大,像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她笑盈盈地踏前一步,显然是为首者。不老书生面无表情地与其他四位女郎妇在那位美少妇身   后,并未答话。   为首的女郎长得明艳照人,肌肤白嫩细柔,她那成熟女人的风华,似乎比毒派还稍胜一筹。   “我为本盟的童副盟主那天在悦宾楼失礼,以及中条六剑冒犯的举动,向阁下道歉”她一团和气,美丽的睑蛋绽起了矜持的微笑,很真诚地说。   “不敢当,请问姑娘是……”   “很抱歉,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姓吴,叫吴瑛,是天香盟的盟主。”   “原来是吴盟主当面,在下失礼了。”沈国客气地欠身致意。   “据传闻昨日与风神会客卿傅天华等十几位超等高手发生冲突,你能否将详情见告?”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与风神会本无深怨旧恨,只是欲礼娉我人会未果,就像冤魂缠身似的找我。   昨日我赴宴途中向我袭击,幸而在下机警,逃出他们的合围。他们有几个人可能受了些伤。”   “看来事情是真的了!”   “外界如何传说,在下并无所知,剑神为名震天下的前辈名宿,在下胜不了他们并不感到丢人。”   “丢人?你太客气了,剑神横行江湖三十余载,尚未听过曾联手合击过,你能安然突围,足可名列宇内风云人物啦!”   “我这辈子连做梦都没想过要名列风云人物,我最大的心愿是作我的三流混混,与人无争,自由自在。   “金陵镖局那趟镖,你有兴趣吗?”吴盟主谈上正题。   “兴趣当然是有的,但……”   “阁下,你的实力太弱了。你想要和具有实力的人联手吗?”   “这个嘛……”   “我以天香盟主的身份,虔诚的欢迎你参加我们。”   沈野心理上早有准备,所以丝毫不感到惊讶。   毒狐听得面色一变,秀眉一挑,踏步一走。   “吴盟主,你未免想得太美了。”毒狐冷笑:“凭你们一再向我家爷强横霸道地示威,我爷会投靠你们吗?俗云: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旦镖银得手之后,你们人多势众,会分给我爷多少?恐怕不但拿不到银子,连命都给送去了。   何况贵盟是所有劫镖的组合中,实力最差,比不上伏龙堡,更比不上风神会。如果咱们要找人合作,当然会找最强的组合,怎么也轮不到你。”   “合作的人如果多了,利润便会相对地减少,因此,在下必须考虑考虑,反正镖银尚有四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此地。”沈野满嘴生意人的口吻。   “本盟主自有很公平的的办法,绝对不让你们吃亏。”天香盟主诚恳地说。   “什么样的办法?”沈野问。   “我提出几种办法,由你们选择。”天香盟主胸有成竹地说:“第一,你我平等地位,仅合作关系,事成之后五五均分。第二。聘你为本盟副盟主,享有与盟主同等的特权,事成之后你六我四。第三,你我共同掌盟,不分大小,镖银得手之后,全权由你统一运用,但在名义上你我必须结为夫妇。”   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按理,在这种优厚的条件之下,任何人都不会拒绝的。   “姑娘提这种条件,优厚得令人怕怕,你们岂非无利可图?”   “本盟并非全是为利而来的。”天香盟主说。   “那又何必冒险劫镖?”   “当然有原因的。”   “在下愿闻其详,不知可否见告?”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天香盟主目蕴怒火:“金陵镖局前副总镖头阴阳剑何清水年前在怀远杀了舍弟,所以我要劫他们的镖,逼金陵镖局关门。”   “哦!原来如此。”   “所以我会提出如此优厚的条件,阁下之意如何?”   “在下必须多加考虑,恕难这时答覆。”沈野支吾以对。   “必须立即决定,我已将劫镖意图说与你听了,本盟主必须获得明确的答覆。”天香盟主态度转变了,辞色间流露出明显的威胁性。   “非常抱歉,吴盟主你这是强人所难。”沈野的口气相当客气,但态度却非常坚决。   “你必须有所决定。”天香盟主的盟主的语气更坚决。

   第二十二章 荒唐绝招


  

  

   第二十二章 荒唐绝招

“如果在下的答覆是拒绝,你又作用打算?”   “本盟主还没亲口听到你拒绝。”   “好,我答覆你。”   “请说!”   “在下的同伴已经反对和你合作,因此在下给你的答覆是拒绝与你合作。”沈野正色说。   “好。本盟主听到了,阁下,今天是在野外空旷之处。”天香盟主的口气变了,脸色也变了。   “那又如何?”   “那天你在悦宾酒楼与本盟主比斗,你是仗着妖术取胜的不错吧!”天香盟主冷笑说。   “好像是吧!”沈野懒得解释。   “遗憾的是,现在是清冷的雪地,而且是旷野。”   “你的意思是……”   “你拒绝与本盟合作,如果你转与他人联手,岂不成了本盟的一大劲敌!为清除竞争的阻力,以防患于未然,本盟将必须先除去你,你有意见吗?”   “我能有意见吗?易地而处,在下也会如此作的。”沈野似乎非常同意天香盟主的见解。   天香盟主冷哼一声,纤手一动,剑吟乍起,晶芒耀目的长剑出鞘。   “今天,你不会再幸运了,你的妖法在此无法施展,你只能以武功与我分个高下。“天香盟主沉声说。   沈野示意毒狐退远些,脱下了白狐袭丢给毒狐,泰然地将衣抉拉起掖在腰带上。   “吴盟主。你的武功比剑神如何?”沈野问。   “本盟主虽然从未与剑神较量过,但我敢保证他绝对胜不了我。”天香盟主傲然地说。   “剑神却接不下我一招。”   天香盟主闻言吓了一跳,但随即又释然。   “你吹牛也耍有个谱,除非你施展妖术,而且刚才你曾说是逃出他们的剑下的,你想唬谁呀!”   “原来你怕妖术……”   “本盟主并不否认,所以特别在此候你,使你无法施展。希望你以真正的武功与我公平决斗。”   “好吧,情势如此,想躲也躲不掉,你就出手吧!”   “你没带剑?”   “不必用剑,我就徒手接姑娘几招吧!”他也懒得称呼好为盟主,口气渐渐不耐。   “小秋,给他一把剑!”天香盟主示意左侧后方的侍女借剑给沈野。   侍女小秋应声摘下连鞘长剑,上前双方递给沈野后退回原处。”   沈野接剑后道谢了—声,缓缓抽出长剑。将剑鞘置于地上。   “再问你一次,你有联手合作吗?”   “你这不是多此—举?”   “我要你回答!”   “不肯。”沈野再将坚决地拒绝。   一声剑啸,天香盟主的剑向前一伸,完成了攻击准备。她的剑开始发出异像,剑身寒芒闪烁。剑气迸发,一阵阵摄人心魄的剑吟。有节奏地传出,内力之浑厚,武林罕见。   梅林雨侧,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十多位身份不明的人,有男有女,他们皆屏息以待地观战,鸦雀无声。   沈野右手剑垂身侧,既不摆架势,也不挫马步,混身肌肉似乎已放松,握剑的手也是松软无力,斜身缓步移位。   天香盟主的剑尖,紧随着沈野的身形移动,莲步轻移,身随剑走,逐渐将双方的距离拉近。绕了一圈,天香盟盟主的剑尖已吸住了他。   他神色冷静,一双星目瞳孔渐渐放大,奇异的神光农渐炽盛。   募地剑气急迸,渐渐剑光幻化为耀目的光华,排山倒海似的向沈野迎面强行射到。   “铮铮铮铮铮……”惊心动魄暴震似连珠炮爆炸,罡风四逸,人影急急地闪动,令人目眩神移。   人影闪电他的分开,双方换了方位。   天香盟主竟然无法再发起攻击,一双风目之中神色瞬息万变,举剑的手,显得有些发抖。”   沈野脸色平静,右手剑仍然重回身侧。   “咦!”有人发出惊叹。   “啊!”有人张口结舌。   右人满脸惊愕!   更有人倒抽凉气……   天香盟主的剑仍在震鸣,余音袭袭不绝如缕。   沈野的剑却静寂无声。   “你用何种神功御剑的?”天香盟主问。   “我会笨得告诉你!”沈野冷笑说:“咱们就到此为止好吗?既无深仇大恨,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   天香盟主已乘机调息过来了。   “再接我几剑……”   声到剑到,晶虹似乎自四面八方向中间聚合,一剑连—剑绵绵不绝。。   但见人影急速地闪动,晶虹吞吐愈来愈快,旁观的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次接触,与上次不同,没有任何兵刃接触声传出。沈野那枝普通长剑,一再从对方剑网的空隙中闪电似的楔入,迫使天香盟主变招自救。   只片刻间,天香盟主已被迫得采后退封架自卫,毫无还手之刀。   以快打快,剑气迸射远达丈外,地上的积雪与草根向外四射。   好一场武林罕见的可怖以快打快龙争虎斗。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能够仔细看清招式,没有人能看清出现了多少次生死向不容发的凶险局面。   除了急速的剑气嘶鸣声,全场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来。   终于,一声冷叱破空传出,打破了寂静,天香盟主斜斜地飞飘出丈外,着地后再退了两三步,剑气四散。   沈野神态自若地轻拂着长剑,虎目中神光已隐,目视着天香盟主。   天香盟主的右肩井处衣衫上有个小剑孔,以一个超等高手言,这个部位是不可能被击中的,但事实上她已被击中,衣破面皮肉无损,表示对方手下留情了。   沈野弯腰始起地上的剑鞘。正准备将剑入鞘。   “且慢。”天香盟主娇喝:“阁下是本盟主出道以来所遇到的最强悍的对手,好对手难逢,本盟主意欲与阁下各以神功一击,以判强弱。”   “姑娘。请勿逼人太甚。刚才交手彼此都未受到伤害,应是最好的结局,姑娘难道还不满意吗?你虽然功力比剑神强,但却强不了多少,说句老实话,你绝对胜不了我的。”沈野对这位输不起的天香盟主,真有些烦了,所以语气也就不再客气。   “好大的口气,让老夫瞧瞧究竟是那位诸天菩萨,居然如此这般对天香盟盟主说话?”   随着话声,梅林中踱出一个年约七旬左右的老人。   老人长相奇特,鹰目勾鼻,双眉之间有一声像眼睛的紫印,面庞轮廓非常明显,就如刀刻,混身充满一股暴戾之气,望之令人生寒。   梅林两侧观战的人突然发生一阵骚动。   “三目天尊!四十年前的魔道至尊。”有人发出惊叫。   心中一震,这三目天尊算起来该是与他师父同辈的人物,个性怪癖,极为护短。但他唯一的好处就是不主动找功力不如他的人惹事,如果有人不小心惹了他,不死也会脱层皮。   现在,沈野等于惹上他。   因为他正是天香盟盟主吴瑛的师父。   老魔年届七旬就好胜如昔,沈野击败了他的门人,岂不是抹黑了他的脸面?天生的护短个性激发了,所以现身要找回场子。   沈野自顾自地将领归鞘,送还侍女小秋。   “喂!年轻人。你似乎没听见老夫的话?”老魔的口气倒是蛮温顺的。   “晚辈不聋,怎会听不到?”沈野泰然地说。   “既然听到,为何不理老夫?你难道不知敬老尊贤的道理。”老魔沉下脸说。   “道理当然懂,问题是值不值得尊敬?”沈野毫无惧色地顶了回去。   “好,好。壮哉斯言。”老魔已隐现怒色:“老夫要听听你所谓不值得尊敬的道理。”   “请问前辈以何身份出来架梁?”   “天香盟主是老夫的门人,够了吗?”   “就因为你是她的师父,所以不值得晚辈尊敬!”沈野理直气壮毫无畏惧地说:“在下与吴盟主之间本无任何恩怨可言,双方之所以交手,纯是为了个人的立场而斗,以及意气而争。事情过去就算了,谁胜谁负也用不着斤斤计较,既非杀父之仇,也非夺妻之恨,用不着死缠不休。在江湖上闯道,要有承担得起失败的勇气,也要有勇气承担事情发生的后果,这是一个江湖人的基本风格。何况年轻一辈有   年轻一辈的行事准则与态度,假如什么事都要由老一辈的人出头和插手,那又何必身入江湖呢?你,是老一辈的魔道至尊,地位高辈尊,应该在家含贻弄孙,贻养天年的。重新踏入江湖已经是不应该了,何况还耍替晚辈伸   手架梁,体难道不怕江湖人士非议?假如每一个做师父的人,都像前辈—样地护犊,那岂非天下大乱?前辈,我说得够明白吗?”   三目天尊这一生何曾遇到过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何况说话的是个年轻人?   他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那张原本棱角突出的脸,布满了煞气,双眉间那块紫印隐隐泛现出妖异的光芒。望之令人生畏。   毒狐自听到有人叫出三目天草的名号后,心中就一直在打鼓,她听过许多有关这位魔道之尊的传说,这位魔头对付犯冲他的人,手段之凶残会使人恶梦连连。   “爷,千万别再激怒他,否则今天咱们都会脱不了身。”她脸色不正常地在沈野耳边轻声说。   沈野伸手轻拍毒狐香肩,以示安慰。   “你怕吗?”他问。   “我怕,但我更怕爷会受到伤害。”毒狐动感情地说:“爷万一有了个意外,我也不要活了!”   “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对。”沈野感动地轻拥着毒狐。“我的处世原则,是不会主动惹事,但事情临头了,却绝不伯事。姗姑,老魔为人如何?在江湖上有无恶迹?”   “江湖传闻他极为护犊,对付敌人的手段很凶残,但却不会主动找功力不如他的人麻烦,除非是惹上他,他就会死缠不体的。”   “这样说起来,老魔的为人尚有可取。你放心,我会知道怎样做,既然已惹上他,非在此地解决不可。”他示意毒狐退后。   “好,老夫已经五十年没有听过这些骂人的话了。”三目天尊狞笑说:“年轻人,但愿你手上的功夫与嘴上的功夫—样好,否则你只能活到这个岁数了!”   “前辈莫非要教训我?”   “不,老夫不会教训你,老夫是要你见不明天升起的太阳。”   “好吧!咱们看看究竟谁会在江湖除名。”   沈野马步一沉,虎目中涌现奇异的光芒。   三目天尊盛怒的神情突然消失了,神色变为十分凝重,双掌缓缓上提至胸,掌指渐渐变成苍灰色,掌势未出,但劲气巳迫人。   沈野血目中的奇光更为炽盛,像是燃起了地狱之火。双手自小臂以下渐渐变成烂银色,像是银制的手,本来红褐的色泽完全消失了。   —声沉叱,三目天尊双掌一翻,—股凶猛无比的内劲潜力,涌向沈野,隐隐的奇异激流啸鸣清晰可闻,神奇的内劲足以离体伤人于八尺之外,威力惊人。   沈野双掌—张,变掌为爪,上下—错一翻,身形马步扭转,神奇的劲流突然迸发。   积雪草根与污泥纷飞,两文方圆内风涛狂急,像是平空刮起飓风,声势惊人。   “哎……”   三目天尊在惊叫声中,斜飞而起,“砰”一声摔倒在两丈以外,斜液一匝后狼狈地爬起。   他满身污泥,头发散乱,衣衫似被利刃割过,变成无数的长条。状极可笑,但面包变成苍灰,鹰目中流露出骇极可饰的神色。   “你……你是老怪物的门人……”他张口结舌地说。   沈野神色庄严地收势,呼出一口长气,双手十指徐松,烂银色徐徐隐去,因复肤色常态,虎目中神异光芒也消失无踪。   “是的。”沈野淡淡地说。   “你……你还想如何?”三目天尊语气不稳地问。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要看前辈的。”   “我……”   “晚辈之意就此打住,不知前辈意下如何?”沈野诚肯地说。   “罢了。老夫是自取其辱,夫复何言?”三目天尊暴戾之气消失了,“非常感激老弟的手下留情,自此之后,老夫确应归隐思过了。他日你返师门,请代问候令师安好!”   老魔似乎变了一个人,在沈野的眼中来看,他的面目已无刚才那般可憎,亦不像曾是横行江湖近四十年的凶魔,倒像是一个慈善的长者。   沈野这—击,击醒了三目天尊的迷梦,也唤醒了他的良知,总自是—件功德。   “请前辈怨过晚辈冒犯之罪,就此别过。”他很有礼貌地抱拳向三目天尊告辞,并向天香组主吴瑛点头示意,神态自若地与毒狐扬长而去。   三目天尊目遂沈野两人的身影去远,仰天吸入一口长气,用无神的双目扫了天香盟主等人一眼,用苍凉无力的嗓音说:“知晓你们的人,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他的业艺深不可测,有他在此,你们对镖银根本无望。走吧!”   在梅林左侧方的—块土堆旁,天罡剑与乃子雷霆剑客并肩而立,脸上涌起惊恐的神情。他俩发现,不但双手掌心全是汗水,身上也被冷汗湿透了,到现在才觉得冷得打战。   “儿子,事情经过你都看到了,你居然说他只是个三流混混!。天堡剑倒抽一口冷气说:“我一直在怀疑你师父那天回来后,不但掉了两个指头,似乎还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见到三目天尊都栽在那小子手中,那你师父那天可能不是败在华阳夫人手下,而是栽在他的手中。   “爹,我看刚才他并不怎么样嘛!两人根本没有接触,三目天尊飞升而起,谁敢保证他不是因年老体溺,一时气血不顺而下跌,爹似乎在长他人之气呢!”雷霆剑客似乎在极力找借口,以推翻刚才眼见之事实。   “我严重地警告你,今后你给我离开他远远的,最好永远别碰见他,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别让我绝了后。”天罡剑神色凝重地说。   “孩儿的一双耳朵难道就白白丢了,孩儿实在不甘心!”   “此事让为父来设计,这小子绝对不可力敌,只能暗中以他法谋,慢慢来千万急不得,否则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   “孩儿只要能报失耳之仇,纵使牺牲一切,亦在所不惜!”雷霆剑客怨毒地说。   “咱们回去再好好计议。”天罡剑脸色阴沉地说:“我会设法让风神会出面,咱们最近损失够大了,—定要保存实力,才能徐图发展。”   站在积雪的小山坡上,向南望,一片平畴白茫茫,像煞了银色世界。   满天阴狸,正是下一次大风雪的前奏。   荆山煞神胡磊及红衣观音苏巧玲奉命迎接自南京来的玄武天王。   小山坡离琅牙山约有三里,是通往琅牙山的捷径,既隐密又可缩短行径。   荆山煞神个子矮小,两人身体里在皮裘里,夹戴风帽,在外形上很难辨得出是男是女。   自从沈野出现在滁州后,副会主花面阎罗就下令,凡与沈野照过面的所属,一律不准离山活动。   因此,红衣观者一直就耽在山上,今天是第一次被派遣下山。   —声银铃似的笑声自两人身后响起,惊醒了两人凝神远望。   反应相当快速,两人左右—分斜飞出丈外。转身注视笑声来处,突然心向下沉,目瞪口保。   沈野与毒狐笑吟吟地站立在丈外,正在向他们领领招呼。   “两位雅兴不浅,居然有兴致登高踏雪!苏姑娘,南京一别,甚感为念,尚记得故人否?”   “你……你们为何来此?”红衣观音晨颤抖着说。   “山林无主。你们能来,难道我不能来?”沈野邪笑说。   “你们真的为踏雪而来?”红衣观音情绪稳定下来了。   “假的。”沈野的邪笑更浓了:“咱们是为迎接贵宾而来的。”   荆山煞神与红衣观音同时心中一跳,感到情况不妙。   “沈老弟的贵宾是……”荆山煞神迟疑地问。   “老煞神,你心中有数量吗?你明知道咱们接的是同一个客人,又何必不敢承认事实呢!”   “我……”   “我有件事与你们商量,希望你们能答应。”   “什么事?”   “希望你们自动就缚,我不希望动手动脚。”   “假如我们拒绝呢?”   “那就先折断你们的一手一脚,再像捆猪一样地将你们捆起,挂在树上待价而估。你们选择那种方式?”   “好吧,老朽认了!”荆山煞神将手向后一背,闭上双目。   红衣观音一看,只得叹口气,也学荆山煞神—样,闭上双目任由对方发落。   沈野跨步上前,在两人身上连点七指,与毒狐分别将两人提起,靠在—颗枝叶均已枯秃的大树旁。   两人虽被制住下半身经脉,但仍角口能言眼能看。   “今天你们两人并非在下这猎物,希望你俩自爱些,在任何状况下如妄言出声,休怪在下废了你们。”沈野特别提出警告。   “你们在事后要如何处置我俩?”红衣观音提出最关心的问题。   “假如你们安安份份地不妄言妄动,事后一定放你们走,如果违犯了我刚才的警告,后果你们自己去想好了。”   你将要如何对付咱们的玄武星主?”荆山煞神问。   “那是我的事。”   小山坡下半里外,出现了三个黑影。正对着山坡而来。   沈野脱下了白狐袭交给毒狐,并示意她退至老枯树旁,就近看守荆山煞神与红衣观音。   他打开了毒狐递给他的长形包裹,取出秋水冷焰刀,连鞘插在腰上并将衣襟下摆提起塞在腰中,好整以暇地背手目视着渐来渐近的来人。   来人已接近十文内,为首之人是个黑脸堂的壮汉,身材非常高大,像座黑铁塔,年约四旬开外,背上斜着一把又长又阔的单刀。   跟在身后的是两个身材高瘦年约五旬的老者,两人的披风下都露出一截剑鞘。   当来人接近沈野三丈时,就停住身形,为首的黑脸壮汉,用那双牛眼瞪向沈野,目光神色,很是惊讶。   “来者可是玄武星主?”沈野笑吟吟地问。   “你是何人属下?见到本星主竟敢傲不为礼。”玄武天王用打雷似的嗓门吼道。   “这样说,在下并没等错人。”沈野不理会玄武天王的吼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混蛋!为何不回本星主的问话?”玄武天王发火了,他用手指着坐在靠枯树上的荆山煞神等两人及毒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谁?”   “地上坐着的两位,一位是白虎星主属下的胡执事,另一位是青狼星主属下的会友苏巧玲。”   “那个站着的女人呢?”   “她呀!她是本人所聘的总管。”   “总管?本会什么时候又增加了这个头衔?”玄武天王疑惑不解:“那位胡执事及苏会友为何坐在地上,不起来迎接本星主?”   “他们两位被人制住了,当然无法起来!”   “被人制住?被谁?”   “正是区区在下。”   “混帐!你为何制住自己?”   “我有说过我蛾是风神会的人吗?”   “启禀星主,这家伙来路有问题,他不会是属下的人!”玄武天王左后方那个鹰目老者说。   “好小子,原来你在寻本星主开心,你究竟是谁?”玄武天王居然不激动了,他阴阴地问。   “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我是来送你上路人。”   “就凭你?”他向后一打手势:“替我裂了他!”   两声剑吟,两老者长剑同时出鞘,超越玄武天王大踏步到了沈野面前。   “你们最好一起上,免得我再费手脚打发,同时亦使我心安理得地铲除你们。”   “小子,你尽管吹大气吧!要不是星主命我两人同上,本护法心中尚感到委屈呢!”   话音才落。募地剑光打交,眩目的光华如电闪般地罩向沈野。   又是偷袭,风神会的传统战术。   但见人影一晃再晃,沈野突然在剑芒刚及体之瞬间消失,剑气穿透虚影而过,啸风震耳,坡地上的积雪纷飞。   刀吟响起,光华闪烁,犹如经天长虹,自两道剑光中楔入,再左右分张。然后斜斜地逸射出丈外,幻现出沈野的身形,他斜举着秋水冷焰刀,呼吸有些急促。   卟卟两声,两位护法顺着剑势前冲出丈外倒地。   两人的喉管均已被切断,难怪未发出惨叫声。   沈野乘机调息,呼吸已恢复正常。   他刚劈出的两刀,是勿忙中聚劲急发的,比事先运功发出刀招,多耗—倍以上的真力,因此感到呼吸急促。   他怎会想到这两位可列为宗师级的护法,居然会向手无兵刃的人偷袭。   好在他机警敏捷,本能的反应比神意快一刹那,仆倒,拔刀、出刀,一气呵成,反应神乎其神,生死关头。用上了真才绝学,才毙了两个强敌。   这下雷霆—击,使坐靠在枯树边的荆山煞神及红衣观音,惊得血液都快要凝结了;也使玄武天王惊得张口结舌。   玄武天王外表长相,像个愚蠢的粗汉,实际上他在四大天王是最工于心计的—位,否则怎能列为四大天王之首?自与沈野照面以来,他由对方的言谈神态上,早巳认出沈野的身份,但他却故意装出一付老粗的模样,企图使沈野失去戒心。   他以手势指示两位护法上前时,即已暗示使用突袭方式,期能一举得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不但偷袭未成,反而牺牲了两位护法。   因此,他真的震惊了。这两位护法在风神会十六名护法中,分别排名第一与第二,在对方无备中发起突袭,反被对方击毙,他如何不惊?   一声刀吟,玄武天王拔出了斜背在背后的大刀。   “天王斩鬼刀!”远处的毒狐惊叫。   刀身品亮如一泓秋水,两面近护手处各漂雕一个鬼头,天宇虽阴沉,但与雪光相映,有一股妖邪气息充塞丈内方圆。   “我知道你是谁了。黑风岭的悍匪头目黑风天王!”冷肃的语音,就如千载寒冰:“天下大乱期间,你这狗杂种率领手下悍匪,乘火打劫,烧杀劫掠十三个村镇,屠杀无辜平民百姓近千,满手血腥,暴行震惊京师,经龙骧卫勇士黎平贼寨,独你一人漏网。   原以为你已经隐姓埋名,想不到贼性不改,重作冯妇,投入风神会这个血腥组合。依然肄虐江湖。在下虽非正道之士,但乱臣贼子人人可诛,今天我要为民除害。   “小子,这本是个弱肉强食的天下。强者生存,弱者海汰,没有什么好怨的。”玄武天王理直气壮地说:“你指责我满手血腥,但你又何尝不是?你有没有算过杀了本会多少弟兄,这种指责公平吗?”   “天下汹汹,民不聊生,落单为寇并不是个什么稀奇之事。但俗云:盗亦有道,你打家劫舍不算,独放火杀人,就不可原谅了!今天我不是为着与你说理而来的,你准备挥刀为自己保命吧!”   斜举的秋水冷焰刀发出耀目的光华,刀吟隐隐,就如九地传来的殷雷。   天王斩鬼刀也发出龙吟虎啸,刀身上的鬼头隐现闪烁,就若地狱之火。   玄武天王大喝一声,天王斩鬼刀幻化为一道朦朦闪光,电击而出,寒涛怒涌,迅若奔雷。   沈野神色庄严,神功迸发,刀光一闪,击破劲风的啸风声,有如天风激荡,九地龙吟。   寒涛—涌而散,无侍的凌厉刀气乘隙前涌,恍若电光一闪,生死关头,他掏出了真才实学。   以神御刀,玄门修真之士的神功绝学,性命交修的神功,无坚不摧,挡着披靡。   一声沉叱,刀光流泻出二丈以外,令人目眩的变化结束了。   铮一声轻微刀啸,沈野掷刀人鞘,大步行至枯树下,战指连点,解开了荆山煞神及红衣观者的禁制。   转身凝目望了望胸腹被剖开了尺余长一条大缝,内脏外挤,躺在地上挣命的玄武天王—眼后,拉着毒狐的手并肩下坡而去。   接风宴变成治丧宴。   花面阎罗那张花脸变得更难看更阴沉了。   他把荆山煞神骂得狗血淋头,指责他未能及时向山上示警。   荆山煞神心中暗暗叫苦,人都被沈野制住了,且受到了严厉的警告,身边又有那位心狠手辣的女杀星毒狐看住他们,他怎敢示警?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责骂,这就是当走狗的悲哀。   红衣观音亦同样地不敢作声。她的地位更低,连身为执事的荆山煞神都不申辨,她又算老几?   事实上花面阎罗心中有数,他只不过借题发挥而已。   他心中同样地心惊,玄武天王的功力与他差不多,却在沈野手下一招失手,如果是自己面对沈野,究能支持几招?想起来就有些不寒而栗。   另一个问题更使他忧心忡忡。那就是金陵的镖银问题,虽然沈野曾声明不会直接下手,谁敢保证他这不是故意放的空气?纵使他所言是实,一旦风神会劫得镖银,沈野必定会黑吃黑。与其临事为敌,不如及早解决。   这是一个有魄力人领导人,应具备的行事准则。   欲歼灭敌人,必须采取主动攻击再攻击。   晚膳后,他召集几位高级人员研商,一致决议以优势的实力对沈野实施狙击。如能一击得手一,再依序对七星盟,伏龙堡展开袭击,以减少劫镖的竞争对手。   有了计划,并非表示一定能成功,必须配合主观条件与客观的因素才行。   但经深人讨论后,发现欲对沈野奇袭,在执行技术上有许多无法克服的困难。   就实施时机及地点言,沈野住在客店,不便明目张胆地侵入,何况而今定南客店似已受到公人监视,想乔装旅客混入住宿都感困难。   而沈野用餐大多在悦宾酒楼,亦是公共场所,下手有所不便,但困难程度较客店为小。   再就双方的实力言,目前实在找不出一个人能与沈野单打独斗的、人去少了,不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去多了,他来个一走了之,谁也追不上他。   众人研究了近一个时辰,仍研究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参与会议者,只有一个人在暗中摇头叹息,他就是荆山煞神胡磊。   昨晚被人侵入,废了所有雷霆小组成员、虽然擒住他问口供的人,他看不到真面目,但他心中所一直怀疑是沈野干的。及至赴定南客店欲行法擒人的宇内三仙返回,表示沈野未在房中时,他业巳肯定入侵人必定是沈野窈。   这个别墅内有上百的风神会高手,警戒重重,沈野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如入无人之境。再就下午在小山坡上他屠杀玄武天王及两位护法的功力表现,花面阎罗居然敢奢言去袭击他,岂非痴人说梦!?   会议在众说纷纭,争论不休中又有了新结论,那就是暂搁下沉野之事,先打击天香盟。   当夜就派人下山部署,三天后,金陵的镖银就会到达滁州,赴中都指挥踩探的青狼星主未传回新的消息,状况不会有变,所以必须加紧进行。   会议结束后,花面阎罗记起沈野曾被红衣观音在客店掳劫过,于是他交代下去,召红衣观音到他房中备询·   多了解敌人一分就增加一分成功机会。   花面阎罗是重视知彼功夫的人。   花面阎罗回房后不久,红衣观音亦巳应命而至。   自红衣观音入室后,花面阎罗即不言不动地上下打量了她数遍后,始示意她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苏姑娘你与沈野那小子曾有过几次接触?”花面阎罗居然和颜悦色地问。   “属下与他有过三次接触。”她低声细语地说:“第一次是在南京平安宾馆用迷香诱擒七星剑子女时,顺便擒获他的。第二次是在幕府山附近小食店中,与同伴诱迫他入会未果,反被他以木筷射穿属下之左耳,最后一次就是今日下午在小山坡上遇见。”   “这样说你对他的了解并不深!”   “是的。”   “这小子居然会对你这位美娇娘下毒手,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的伤口还痛吗?”花面阎罗语调变得非常温柔,双目中射出了炽热的光芒。   红衣观音是何等样人?她已嗅出了同类的气息,心中狂喜。   “痛是不痛了,但却留下了一块很难看的疤痕”这位欲海淫娃的表情,装得我见尤怜。   “你过来,让我看看伤口!”   红衣观音起身离座,走到他的面前,低头贴近他的眼前,让他检视左耳伤口。   花面阎罗看到的不是她耳朵上的伤口,他看到的隆胸细腰,十足成熟的体态,媚笑如花的面庞,以及充满挑逗性的媚眼。   “他双目射出异样的光芒,手一伸,顺势将她抱入怀里,双手在她全身敏感之处探索。   自此以后,她成了花面阎罗的敌情顾问。   她是—位尽职的顾问,因为每次她接受备询之后。花面阎罗的债主脸,就会消失无踪。   梅林虽已是一座占地约七亩方圆的建筑物,孤零零地坐落于一大片梅林中。红色的大院门,白色的围墙。真是气象万千。   别业内房舍甚多,陌生人进人。真会搞不清方向。   它的主人,据说是京师甘大员,但谁也没见过其人。目前系由一位张姓戚友照料。距离别业最近的建筑物,也在一里之外,因此当地居民对这座建筑物都讳莫如深,使它益显得神秘。   天一黑,整座梅林别业充满了阴森不测的气氛,成了鬼影幢幢的阴曹地府。天气本就阴寒,风雪欲来未来之际,夜间的梅林别业似乎更为凄冷。   刚起更。   十三条蒙面黑衣人越墙进人梅林别业的前院,面对紧闭着大门的前院大厅伫立,不言不动。鬼气冲天。   久久,前厅大门开处,步出了五个人形,亦在阶台上,凝目注视站立成扇形的十三个黑衣人。   “阁下,别装神弄鬼作神秘了。”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年轻女人说:“既然敢来本盟的落脚处,又何必怕人看出庐山真面目呢?有什么事,就请快放话过来吧!”   “你为何不问问咱们的身份?”位于中间的黑衣人问。声音苍老,显非年轻。   “用不着问,我也不想问,尽管我早巳知道你们的身份,但我仍将以对待不明身份,不明企图者之方式对待你们!”   “你真的知道咱们的身份?”苍老语音不信的问。   “阁下,你不嫌烦?”女人以不耐的语气说:“天寒地冻,我可没有心情陪你在外面玩对口相声的游戏!有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要颠三倒四的唠叨个不停,这简直在谋杀时间!阁下年纪也不小了,何必再玩这种游戏?”   “小女人,你敢侮辱老夫?”苍老语音的黑衣人发火了。   “人必自侮而后人始侮之。”女人仍以讽刺的口气说:“阁下等人先蒙面入侵以示神秘,后又摆足架子自抬身价,不肯表明来意,居然还要我来玩猜谜游戏!你以为你是谁?诸天菩萨?抑或是广成子元始天尊?”   “你这个大胆丫头给我下来!让老夫好好教训你。”苍老语音的蒙面老者,踏前一步手指着阶上的女人说。   阶上的女人正欲举步,却被身旁那位鹰目钩鼻的老者所阻。   “盟主请别与这个狂夫一般见识,以免失了身份,让老夫与他打交道。”鹰目老者轻声说,缓缓举步走下阶台。   鹰目老者走到那位苍老语音的蒙面人面前。   “你有什么事与我说好啦!以你的身份尚不配与天香盟的盟主打交道。”   “哦!原来她就是天香盟盟主。难怪那么狂!你又是谁?”   “啧啧!你的老毛病又来了,你为何不先亮名号?”鹰目老者挪揄地说。   “老夫还没有到亮名号的时候,老夫是要……”   “哈哈哈,枉你身为风神会副会主,既然连名号都不敢亮,何必又来到我的梅林别业活现世?”   “你的梅林别业?你是……?”   “我是梅林别业的主人,姓张,人家都称我为张员外”张员外冷冷一笑:“你一个堂堂的副会主,蒙面率众现身于梅林别业,莫非要打劫?你可要小心呀,打劫是要上法场的!”   “老夫是来找天香盟主谈事情,你不要过问。”   “我怎能不过问?天香盟主是我的客人,何况你们已非法侵入我的宅院!”张员外有意为难他。   “你能代表天香盟?”   “大概可以。”   “好,我就与你谈。”花面阎罗声大气粗地说:“本会属意于金陵这趟镖银,而天香盟亦有意于此,为避免两虎相斗,因此本会提出两个办法,让天香盟选择。一为一会—盟合作、得手后四六   分红,你四我六。一为由本会致赠黄金五千两,请天香盟放手,并远离滁州及南京地区。”   “我要先了解你们有多少诚意?”张员外说。   “本会有十二万分的诚意。”   “假如天香盟与你们合作,得手后真的能分得到全部镖银的四成?”   “本副会主说话算话。”   “真的?”   “真的。”   “那你们如何向熊耳山庄交代?”   “本会为何要向他们交代!”   “因为贵会与熊耳山庄约定合作,得手后亦将分给该山庄四成。而你现在又邀天香盟合作,也答允给予该盟四成的分红、两个四成就去了百分之八十贵会仅得两成,你们岂非白干了?这可能吗?”   “这……你怎么知道此事?”   “你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我想听你对此事之解释。”张员外紧迫地问。   那是本会的事,咱们自会解决的。”花面阎罗毫不犹豫地说。   “你说的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话,叫别人如何能相信你的诚意?”张员外毫不留情直言地说。”你既然不信,那就只好接受本会赠金,并离开滁州、南京地区了!”   “假如天香盟不愿呢?”   “笑话了!本会提出条件,谁敢不愿?”花面阎罗摆出一付强者面孔。   “天香盟就不愿,你听清楚了吧!”   “这是你说的,我要亲耳听听天香盟主的决定。”   “他说的就等于本盟主所说的,这样答覆你满意了吗?”天香盟主态度严谨地说。   “你不后悔?”   “如后悔我会做此决定吗?”   “好,本会的宗旨是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因此人,本人要以对付敌人的手段来对付你们。”他手一挥,左右各出六个蒙面人,分别向外侧跨出一大步,将扇形的面积扩大一倍。   十二个蒙面人的双手垂在两腿外侧,指缝中隐约有闪亮的光芒。   “你们五人除了天香盟主外,其他四入谅必均是盟中的重要人员。”花面阎罗一副大赢家的嘴脸,得意地说“很遗憾的是,你均已在本会十二名暗器高手的暗器威力范围之内。本副会主再问一次,你们愿接受本会所提的两个条件中的任一条件吗?”   “阁下,别高兴得太早,你转头看看身后把!同样的,你们十三人亦已在本盟八具梅花神弩的威力范围之内。你们如不惜命,本盟主等五人又有何惧之!”天香盟主冷笑说。   十二名暗器高手闻言并不转头,每人的双目仍在锁定阶上的五人。   花面阎罗则闻声回头,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果然有八个中年大汉,每人手上持着一具金黄色的长型金属圆简指向他们十三人身后。   他对这种暗器非常清楚,每筒有五校始终箭,可单发亦可齐发、唯一的缺点,就是发射后重新装填费时。   这种凶箭在五十步内可贯重甲,霸道绝伦,那可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抗拒得了,如果众弩齐发,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受得了。   他花面阎罗连地仙的边都沾不上,如何不怕?   天香盟主知道已控制住状况,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阁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天香盟主问。   “老夫今晚认栽,因为老夫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出现!”   “你既然这么干脆,本盟主亦不为已甚,仅要求他们留下手中的暗器,你同意吗?”   情况如此,巳处于劣势,花面阎罗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发出暗号,十二名暗器高手都松开了双手,数十种各式各样的歹毒暗器掉落在地上。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走了就别回来,否则下次就不再有这样便宜了,各位,请!”天香盟主冷森地说。   花面阎罗脸色极为难看地死盯了天香盟主及张员外一眼,喝声走!十三个人转身迈步越墙而出。   昨日下午,琅牙山上为玄武天王准备的接风宴,变成了治丧宴。   今夜山上为花面阎罗所准备的庆功酒,却变成了压惊酒。   荆山煞神人老成精,当花面阎罗等十三人踏进别墅大门时,就感到气氛不对。再一看到那张债主睑,心中就明白他们一定是无言的凯旋而归了。   他很清楚这位副会主的个性,等会儿在酒宴上,凡是与席的人员必将成为他泄火的对象,他也是陪席人员之一,怎能逃得这一顿臭骂?   于时他灵机一动,要找一帖消气散,或者是救火队员,来消除花面阎罗的无名火,以免大家挨骂。   能使他消气熄火的人,非红衣观音莫属。   他找遍了整个别墅,就是看不到她的影子。   于是他出了别墅去找堡后担任警哨的三阴书生与极乐僧,询问他俩有否见到这位俏观音。   红衣观音、坐山虎、三阴书生及极乐僧等四人,可说是难兄难妹了,而且他们同为青狼天王属下,因曾与沈野照过面。所以被禁止下山活动。   红衣观音与坐山虎两人是老会友,而且一为女性,一为年长,故免除担任警哨任务。   三阴书生与极乐僧是新会友,所以须任警戒。   荆山煞神先找到了三阴书主。   “阴兄弟,可曾见到苏姑娘?”他问三阴书生。   三阴书生先做了一个暧昧的手势,然后手指三十丈外一座隐蔽于灌木丛内的草蓬。   _“她在听无缘大师讲佛经。”他邪笑地回答。   最后并补上一句:“欢喜佛经!”   知道了她的去处,荆山煞神立即走向草蓬,可能并未听清三阴书生最后一句话。   行至草蓬五丈内时,他听到自蓬内传出一阵令人血脉贲张的声浪。   他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草蓬,屏息静气地自隙缝中往里瞧,看到了一幕令人心旌摇荡的景象……   他正准备开始蠢动之际,草蓬外已传来一声轻咳。并接着响起了荆山煞神的声音。   “苏姑娘,你别将劲使完,副会主那里在等着要你救火呢!快些穿好衣衫走吧。”荆山煞神催促她。   “教个鬼火!昨夜姑奶奶的火才刚升起,而他就变成了一个死人,真是中看不中用。观音一边穿衫一边毫不脸红地大发牢骚。   “别发牢骚了,日后副会主无法替你降火,就让佛爷来代劳,包你满意。极乐僧淫笑说。   “少吹牛,事实上你和尚比他强不了多少,半盏茶热度而已,别五十步笑百步啦!”她毫不睑红地挪揄极乐僧。   “姑奶奶,你动作快点好吗?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一较高下,何必在这节骨眼上计较呢?”荆山煞神情急地再次催促。   当两人到达花厅时,刚好开始入席。   红衣观音的座位被安排在花面阎罗的右手边,这是荆山煞神特意安排的,众人心照不宜。   花面阎罗一看座次的安排,心中非常满意,债主脸收敛了,并挤出一丝笑容。   于是紧张的气氛渐渐消失了,众人心中的一声大石亦巳落地。   计婆婆首先向副会主敬酒并道辛苦,在座的众人亦纷纷举杯跟进。   酒酣耳熟之际,花面阎罗主动将在梅林别业的遭遇说了一遍。   最后他强调。   “以往本会一直忽略了天香盟,但今天看了那些弩箭手冷肃沉稳的神情,以及快速秘匿的布置措施,证明该盟曾化费了很多心血培训出来的,如假以时日,该盟必将成为本会的心腹大患,今后咱们必须要严密注意该盟的动向,以免届时措手不及。”   “那个自称梅林别业主人的张员外,是什么长相,副座可曾看清?”   “天色太暗,那老者又戴了齐眉的风帽,仅看出是鹰目钩鼻,年岁应在古稀,混身充满暴戾之气。   老者称呼吴瑛为盟主,吴瑛称他为张员外,很难在彼此称呼中看出那老者真正身份。”花面阎罗懊恼地说。   “昨日中午沈野那小子曾与天香盟主发生冲突,外间传闻其师三目天尊曾出面。今晚副座遇见的那个张员外,很可能是三目天尊之化身,可借咱们因怕引起外界瞩目,而未派眼线在外活动,致未能目睹当时冲突情形,而无法了解状况,殊为可惜。”七杀婆婆似对不派眼线下山活动之事,颇不以为然。   花面阎罗心中一动,略一沉吟后,似有所决定。   “我想咱们得改弦更张了。”花面阎罗说:“欲想了解敌人,必须要与敌人保持接触。之前,咱们为秘匿行动而不派入下山侦察,结果成了睁眼瞎子,对外界的情形一无所知,办起事来就如盲人骑瞎马,实在太危险了。自今夜起,咱们立即在山下建立侦察网,此事请计婆婆负责策划督导,发现任何状况均应立即飞报。”   “老身遵命。”计婆婆立即退席出厅而去。   荆山煞神眼见席间气氛又活络起来,走向厅门外的警戒人员打一手式。   随即进来六个分持团扇,洞箫及怀抱琵琶的美艳女郎,就席歌舞助兴。   舞姿翩翩,犹似霓裳羽衣。   丝竹之音,好比仙乐飘飘。   为首舞者轻启朱唇,曼声低吟:“一呀一更里,酒呀酒筵开,拿起酒壶呀,我把酒来斟。今宵有酒你就今宵醉呀,那管它到明朝,天要倒下来……哟!   二呀二更里,烦恼快丢开,唱一曲山歌呀,让你放开怀,好花好酒都是你心爱哟,为什么把双眉,紧紧地皱起来……哟?   三呀三更里,再来喝一杯,无缘无故呀。何必瞎疑猜,多多喝酒多多吃菜哟,将烦恼与忧愁,都抛到云霄外……哟!”   花面阎罗笑拥红衣观音这个尤物,部属又频频敬酒,感到志得意满,早已将原先的忧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花面阎罗仍然怀抱着红衣观音高卧未起。   昨夜的筵席有歌舞助兴。喝了过量的酒,午夜酒酣酣后,又在红衣观音身上效力至天明,又不是铁打的金刚,如何不累?纵使是铁打的金刚,在红衣观音这个尤物的需索无度之下,亦会被熔化掉。   午正时分。   赴中都监视金陵镖局动态的青狼星主及地府双魔两位客卿,气急败坏地追回琅牙山。带来了坏消息。   花面阎罗在花厅接见三人,气氛非常凝重。“你们是如何发现真相的?”花面阎罗急声问。   “起镖后的第二天中午,镖车行经岳家村以南三十里处,突然冲出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拦截,护镖的镖师包括总镖头司徒燕及那些侠义名宿在内,突然撕下面部化装,表明他们均系王府卫军的身份,劫镖者不死心,打开所有镖车。发现全是军需品,始知受骗。   他们虽心有未甘,亦不敢向卫军施暴,本座与两位客卿就隐蔽于官道边之矮丛林中,相距不足五丈,瞧得清清楚楚。”青狼天王苦笑说。   “他们必定是施展金蝉脱壳之计,真正的镖银恐怕另抄小径运送……”花面阎罗自以为是地说。   “本座以为不可能,小径不能通行镖车,如改以挑夫挑运,二十万两银子将需要近两百个人挑,目标既大,行程又慢,金刀司徒燕怎会作这种笨事?”青狼天王推翻了花面阎罗的想法。   “最近这几天,此地有无发现车队通过向南而行?”地府双魔的老大问。   “除了中都王府十一辆军需车及两辆驷马车外,未发现有其他车队经过此地。”荆山煞神接过话头回答。   “啊哟!咱们上当了。”花面阎罗后知后觉地大叫:“金刀司徒老匹夫的心思确实灵巧,他们一定是化装成运送军需品而掩人耳目。二十万两银子分装在十一辆车上,车迹的痕印就不会太明显,瞒过了那么多的老江湖。   现在想起情况确有些不对,那二十六名卫军军容不整,精神散漫,那像真正的军人。他娘的,车队居然还在滁州庄城住了一宿呢,根本是在向咱们示威嘛!   我操他个二舅子,算算时间他们早已抵达南京了,而咱们却像个大白痴似的,在此地痴痴地等,这下可让金刀司徒燕笑掉了大牙!”   此刻,七杀婆婆布置在府城内外的眼线,亦匆忙地返山急报,企图劫镖的群雄均纷纷离城南下。   事情很明显。那些牛鬼蛇神亦始知受骗,所以均纷纷南下,希望在水路上打主意。   风神会在滁州辛苦了半个月,牺牲了玄武星主,两位护法,十九名超等高手,以及整个雷霆小组与十余名杀手,原以为稳可捕捉到金陵镖局二十万两银子这只金蝉。   谁知走了背时运,不但金蝉飞走了,连蝉壳也没捡到,损失不可谓不重。   心中最难受,而且惶惶不安的,要算是花面阎罗了,回南京后真不知如何向会主交代呢!   众人正在整装待发之际,自南京来的专使亦已抵达山上。   专使带来会主的谕令,着花面阎罗立即率众南返,并密令如在途中遇见沈野,务必采取任何手段送他下地狱,绝对避免单打独斗,逞英雄充好汉,以免再损失人手。   最后一句令谕。“以免再损失人手。”表示会主已获知风神会在滁州损失的情形,听得花面阎罗冷汗涔涔。   申牌初。   花面阎罗率众下山,二十多人骑马,后面跟着四部大篷车,是装载剑神等十九名受伤的超等高手,与双肩骨被废的雷霆小组人员,以及毙命的玄武天王尸体。   在山麓叉路上与熊耳山在人员会合后,一齐南下向南京进发。   由于配合运车的速度,以及注意沿途的警戒,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一个时辰才走了十多里。   酉时初,天色已开始暗沉沉了。   前面的两里处就是宜安镇,镇上有三家普通客店及两家食堂。   花面阎罗准备夜宿该小镇,于是他命贴身随从之一的天煞星会同熊耳山庄的降龙金刚,先期去宜安镇安排食宿。   两人奉命后,立即快马超前,刚驰出三十丈不到,不知是那个天地不容的缺德鬼,在官道上挖了六个陷马坑,上覆干草并有积雪,纵使大白天也不易发现,何况是傍晚?   所以当天煞星及降龙金刚两人,毫无戒心地策骑奔驰时,两匹马的前印均陷人坑中而折断,两人同时被震落马前的雪地上。   正在挣扎欲起时,右侧路边界灰影急射至两人坠落处,一闪而逝。   两声惨叫响起,天煞星及降龙金刚两人分向路边摔出,像两条病狗似的躺在地上呻吟,原来两人的双肩骨已被灰影捏碎了。   当后援马队加速驰近察看时,两人均已痛昏过去。   经过急救包扎之后,两人始更醒转来,花面阎罗询问事情发生经过。两人均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表示坐骑失蹄而震摔出去,接着是双肩一阵剧痛就昏迷过去。   花面阎罗和听得心中一震,因为他非常清楚天煞星的功力,他与地煞星,人煞星等三人是花面阎罗的贴身保镖,每个煞星的功力与花面阎罗相差无几,堪称为拔尖高手,金钟罩的火候已达九成,居然被人在眨眼间废了双肩骨,可知来人是何等可怕!他如何不震惊?   他不再派先遣人员入镇,仅派两名属下在马队前担任搜索警戒,亦步亦趋地向镇上前进,仅仅两里路,居然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镇上三家客店,好在旅客稀少,勉可容纳下风神会及熊耳山庄人员,否则真的要露宿了。   晚膳后,人人提早休息,预定明晨一早起程南下。   当晚,加强了警戒,严防不明的敌人人侵。于风神会众人离开琅牙山的同时。   伏龙堡主父女曾赴定南客栈拜访沈野,但沈野巳于一个时辰前结账离店。   父女两人匆匆返回伍家别庄,率领伏龙所属高手抄小径南下。   半个时辰后,进人南行官道。在风神会与熊耳山庄那群人之后约五里处跟进。   三个组合走上同一条路,向南又向南。   距离浦口约十里之处,风神会群人折入西南方赴江浦的官道,预备由江浦渡江抵达江心洲。避开官府设置的关卡,以免发生事端,因为关行的会友中,不少人曾在官府落案,怎敢由浦口渡江抵南京?   熊耳山庄及伏龙堡众人则先后继续南下浦口,预定渡江至下关,再转往南京落脚。   沈野离开了滁州,最高兴的莫过于知州大人,推官及捕头冷如冰等三人,他们担惊受怕了这些天,总算是皇天保佑,没让这位神秘的朝廷大员有任何意外,自今以后夜间亦可睡得安稳了。   定南客栈店东亦收起了苦瓜脸,自沈野住进客栈以后,三进院日夜打打杀杀,吓跑了旅客,生意一落千丈。他心中天天念佛,希望这位瘟神早日离去,如今总算了了心愿,真是菩萨保佑。   滁州的风平息了。但将来是否会再起风暴,谁也不敢保证,只要有人,就会有事发生,只要有江湖人,必将会发生不可预测的江湖风暴。   江浦位于大江北岸,商业鼎盛,有设备完善的码头,一次可停泊上百艘客货船,规模甚大。   尤其是码头地带,因属城外地段,夜间没有宵禁,因此龙蛇混杂成为牛鬼蛇神的猎食场,亦是当地治安人员最头痛的地带。   迎宾楼是城外东码头的名酒楼,店堂宽大,而且酒菜相当精美,生意非常好。   傍晚时分。   酒楼的食客已坐满八成。   楼上中间的店堂设有二十余副座桌,每副座桌可坐八名食客。   东西两侧的底下各设有一排小桌,供单身或人数少的食客使用。   灯光明亮,酒香扑鼻,人声嘈杂,纵使同桌的人交谈,须提高嗓门才听得清。   近西廊的一张大方桌,坐了五位相貌狰狞,神态骠悍的中年大汉,佩刀挂剑,一看便知是道上人物。   西廊下一张小桌,沈野在独斟独酌自得其乐、他的面貌已改_变,唇上留一撇浓黑的胡子,剑眉加粗,左额上有一道刀痕,满身充满了粗犷英悍之气。   他虽然在自斟自酌,但却暗中凝神在听隔邻那五位中年大汉的谈话,虎目中不时闪烁出奇异光芒。   五人正在自吹自擂之际,桌边突然出现了两位瘦长年约四旬的中年人。   五人起初并没留意,只顾相互敬酒谈笑。   其中一位虬须大汉似有所觉,猛地抬头,不由一愕,突又大起身。   “我道是谁呢?”虬须大汉惊讶地说:“原来是河间三怪两位老兄,坐坐,坐。你们怎会老远跑到南都来?”   虬须大汉肃容人座,向同伴介绍:“四位或许听过,他们是威震京师一带的河间三怪中的老大与老二,可说与咱们是同类。”   “哈哈!久仰久仰。”同伴之一站起客气地行礼大笑。   “河间三怪名震京师,连会门中人都对三位头痛呢?你们掌握大河以北之买卖,该是大忙人,两位怎会有空南来,莫非是在京师耽腻了,南下遨游一番!兄弟王诚,这两位是万大成、虞光富,请多指教。   最后让兄弟介绍咱们这位前辈,黄山炼气土。”   黄山炼气士,与宇内三仙同辈人物,虽然名声没有宇内三仙高,但真才实学绝不稍让,甚至比天风真人高出一筹。他平日既不穿道袍,也不梳道髻,一点也不像个修真之士,也没带丝毫仙气。   他外貌狰狞,满脸霸气,虽然貌似中年,但实际年过五旬,这或许是修道有成之故。   河间三怪的老大老二闻言心中大吃一惊。   “久仰久仰,想不到我兄弟有幸在此见到仙长,真是三生有幸。”兄弟俩客气地向黄山炼气士行礼,表现出十分敬意。   河间三怪早已对黄山炼气士有所闻,并知他道术通玄。举凡在江湖闯荡的人,尤其是功力已达一流高手之人士,对会道术的人,皆深具戒心,心中怕怕,河间三怪当然亦不例外。   “好说好说,两位客气。”黄山炼气士是前辈,安坐回礼并阴阴一笑道:“你们老朋友相见,非常难得,正好聚聚,别因贫道在座而扫了各位酒兴!”   店伙送来餐具,添加酒菜,同类的人自然一拍即合。   “两位远离京都,来南都有事吗?”酒过三巡,虬须大汉打开话匣“莫非亦有意金陵镖局的那趟镖银?”   “鬼才对镖银有意。”大怪的嗓门大得压下了嘈杂声:“我兄弟是为了找人才南下的,为了找这两个人,我们跑遍了半个天下,这次是经朋友提供了可靠的消息,才南来的。”   “你们找人是为恩?为仇?”   “为仇!为咱们的三弟报仇。”二怪接口:“为了一椿买卖,与两个老鬼生了冲突,我与大哥受了重伤,老三却不幸丧生,因此咱们兄弟不辞千里追凶,誓报此血海深仇。”   “邱兄,据传闻你投身于某个组合,混得不错吧?”大怪问。   “还可以,本组合是量才而用,只要你具有真才实学,必赋予高位并予重用。两位是否有兴趣?如有意兄弟当为推荐。”虬须大汉邱兄说。   “这……”   “程兄,由你刚才的话中显示,你们的仇家必是相当厉害的人物。纵使找到他们,能否报得了仇尚在未知之数,假如你们参加了本组合,你们的仇人就是本组合的仇敌,由组合出面,那怕他们是三头六臂的菩萨,亦难逃本组合的追杀。咱们曾是患难之交,所以不揣冒昧地作此建议,你们可考虑一下。”   “请问邱兄,贵组合是何名称?”   “本组合称风神会,兄弟等为本会的执事,这位黄山炼气士前辈是本会的客卿,地位崇高无比。”   大怪与二怪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色。   “我兄弟自年前被两个老鬼破坏了买卖,并遭受伤亡之后京师的地盘亦同时被人霸占,等于是无根的浪人,因此我兄弟愿投效贵会并烦邱兄大力引介。”大怪诚恳地说。   “自己兄弟,小弟当然会为兄长等尽力,现在正好郑客卿在座,只要他点个头,事情等于成了八成。”邱兄热心地说。   他并扭头向黄山炼气士请示:“前辈尊意如何?”   “只要你认为适合,本座当代为向副会主进言。”黄山炼气士说:“现在你们是否可告知仇人是谁?”   “晚辈等的仇人就是老一辈的凶魔,铁凤山的地府双魔。”大怪咬牙切齿地说:“这两个凶魔在江湖失踪了六年,居然去年出现京师,并且成了一位姓沈年轻人的随从,我们的买卖就是那位年轻人指使地府双魔破坏的!”   黄山炼气土及其他五位同伴,听得心中狂惊。   沈野也听得大吃一惊,虎目中神光暴射,心中暗暗决定,绝不可让这七个人生离酒楼,否则地府双魔生命危矣!   “你可知他们的主人叫何名?长相如何?”黄山炼气士急声问。   “那位年轻人自称沈野,长相英伟不群,但身上似乎露出一股邪气。”大怪谨慎地说。   “好好,太好了!”黄山炼气士欣然地说:“咱们可捉到两条大鱼了,程兄弟,你们已经为本会立了一个大功劳。”   “什么大功劳?”大怪不解地问。   “现在你别问,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明白。本会的副会主等自滁州返回,我等系在此接应的。现在咱们别再提这件事,等见过副会主后,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于是七个人相互敬酒,得意地豪笑,叫化子拾到金元宝似的。   沈野为免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是不再看他们,但虎目中的光芒变得更为阴森,望之令人胆战心惊,他决定要拔除祸患根源。   他匆匆膳罢,招来店伙会了帐,最后夹了一口菜及喝了口酒含在嘴内。   他信步绕过这七个家伙的桌旁,突然足下了打滑,身躯前倾,趴在虬须大汉邱兄的肩上。虬须大汉直觉地反应。转身推阻。   “哗”地一声,沈野含在口中的酒菜喷了虬须大汉一身。   “狗娘养的醉鬼,你要找死?”虬须大汉一跳离座,破口大骂。   虬须大汉的嗓门本来就够大,这一发威,简直是声震全楼,吸引了所有的食客注意,嘈杂声突然沉寂,所有的目光都向这边瞧。   他一怔,似乎酒醒了一半,吃惊地打了个酒呃。   “你这大狗熊凶什么?”他大着舌头叫:“老子酒醉关你屁事?”   “老子揍死你!”   虬须大汉被喷了一身酒莱,怒火上升,一记右钩拳击向沈野太阳穴。   沈野恰好站立不稳,脚下一个闪失,身地摇摇晃晃,无巧不巧地避过一拳,因为装得大像了,谁也看不出蹊跷来。   “你真敢打我呀?”他象泼皮一般怒叫,一掌劈出。   虬须大汉名列一流高手,怎能让—个醉鬼的手掌沾身?于是一个后退闪身,避过来掌。   他这一闪,坐在邻座的黄山炼气士却遭了无妄之灾。   他一个名高辈尊的武林名宿,堂堂风神会的客卿,那有闲工夫理会虬须大汉与一个酒鬼之争,所以毫不在意地在自斟自酌,谁也没想到醉鬼的铁掌会光临。   卟地一声,手掌劈在黄山炼气士的右耳门。   呃了一声,黄山炼气士扭身摔倒,立即不省人事,仅四肢作反射性的抽搐。   纵使是地行仙,不运功护身仍然与常人相同,怎能禁得起有心人的沉重一击?沈国击了黄山炼气士一掌之后,似乎收不住势,身躯冲爬上卓,手舞足蹈地想爬起。   刹时碗盘齐飞汤汁四溅,在手足乱舞挣扎中,席间的另外五人,均先后就坐姿滑身桌下。   在最后一次挣扎中,他总算翻过身,滑下桌来,此刻虬须大汉亦已冲到,双手十指如钩,抓住了沈野双肩。   沈野的右臂却像灵蛇般穿过虬须大汉的腋下,食指在他的脑后一按。虬须大汉立即松开了双爪,仰身倒地。   沈野醉态盎然地狂笑排开挡路的食客,左向楼梯口,下楼出店而去。   事后,黄山炼气士等人被店家召来郎中救起,性命是保住了,但均成了白痴。   自琅牙山撤回的风神会众人已渐渐接近江浦。   花面阎罗一马当先。他剩下的两位保镖地煞星与人煞星之座骑,分别紧贴在他坐骑后方两侧前进。   前面一里处就是江浦码头,众人一路上紧搐着心,至此始放松下来。   按原订计划、此时应看到接应他们的人,花面阎罗游目四顾,未曾见到人影,他正准备扭头问属下。   旁边的枯林中突然踱出一个青袍人来,风帽压得低低的,由于天气寒冷,口鼻亦用大围巾遮住,仅能看到一双神光湛湛的虎目。青袍人的腰带上斜插着一把连鞘刀,踱至路中迎面挡住去路,走动时脚步沉稳、流露出阴森冷静的气概颇为摄人。   花面阎罗是个老狐狸,立即一勒坐骑停止前进,挪了挪腰间的阎王令,提高了警觉,同时向荆山煞神打手式示意。   如果不是在滁州惨遭失败的教训,依他往日暴燥的脾气,他早就下令派人动手了,那里还会驻马停步看风色。   荆山煞神也是世面甚广的老江湖,如果不是老江湖,怎能干得了风神会的执事?   “不是本会的人。”荆山煞神沉声说。   假如是自己人,怎会摆了一付强者的姿态,而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呢。   “是冲本会来的。”右边的青狼星主,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出。   “你说得对,是冲你们来的!”   青袍人冷冷地说,语气透露出森森寒意。   花面阎罗一打手式,后面出来两位年约四旬的黑衣壮汉,双双行至青袍人的面前。   “阁下,亮万。”右面那位面色发青的壮汉沉喝。   “你不配问,我是来找贵副会主的。”青袍人冷森地说。   “凭你这种连名号都不敢亮的胆小电,够资格见本会的副会主?你只能与我这种小人物打交道。”青面壮汉讽刺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只是个小人物。   通常都是打旗儿的先上,大菩萨怎会冒然出面!你这位小人物出来是与我斗嘴皮子呢?抑或动手?”青袍人挪揄地说。   “当然是要打发你滚蛋,而且就是现在!”   青脸壮汉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子,边说边上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要用剑打发青袍人。   他的剑已缓缓出鞘三寸,人亦已接近到青袍人面前不足一丈。   青袍人并无拔刀的迹象。   “你去死吧!”青脸壮汉沉叱。   提剑柄的右手突然松开,闪电似的顺势以掌背拂向青袍人的肚腹,掌未到劲已及体,这一记阴掌突袭,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人影乍隐乍现,青袍人似鬼魅般斜身切人,两人身体相贴,未传出任何打击声,青脸壮汉却斜斜向后飞跌出去,落在丈外的地上挣扎呻吟。   “狗娘养的拂云手,你一个堂堂的侠义名宿,成为风云会的走狗已够丢人了,居然不顾身份地玩偷袭把戏,简直丢尽你家十七八代祖宗的脸面……”   话声未落,他突然仆倒,伏地、滚转,挺身而起。   至少有三种不同可破内家气功的暗器,射向他刚才的立身之处,暗器透空而过,落在三丈外的灌木丛中,高速破空飞行的声音,令人闻之头皮上麻。   实在太险了,假如他反应稍为慢些,那些暗器必将全部送入他体内。   用暗器偷袭的人,是先前出来的另一名壮汉,他正张口结舌地在发呆,似乎见到了不可思议的物事。   距离丈五六,正是暗器最有效的威力范围,且在偷袭的状态下,居然全部落空!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敌人却活生生地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青袍人面对黑衣壮汉,双手自然下垂,虎目射出奇异的幽光,似乎不属于这人世间的人。   “回风勾魂手,天下七大暗器高手之一,回风锥下从未有过生还之人,你要小心了,准备接回你的回风锥。”青袍人的语音低沉,却具震撼人心的威力。   “你……你怎可能接住我的回风锥?”勾魂手结结巴巴难以置信地说。   “是否可能立即见晓,只要你能接得住,今天就饶过你。你准备好了吗?”青袍人语音幽幽,满身全现妖异之气。   一百个练暗器有成的高手,至少有九十个没有勇气徒手接暗器,纵使是自己的暗器亦是一样。   能练成躲过各种暗器的身法已可称得上高手了。   勾魂手在对方无备的状况下,以暗器偷袭,不但被对方躲过,而且还被对方接住,虽然他仍然在怀疑对方是否在唬人,他的心却早已虚了。   但他终究是成名高手,为了保命,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双手中早已暗藏了一大两小三支回风锥,寻机待发,因此他要制造机会。   “假如在下掉头走人,阁下能否放过我?”他采取低姿态问。   “可以。但你得将全身所有的暗器留下!”青袍人说。   他应声解开暗器革囊丢在地上,徐徐转身向后。   就在他欲转未转之际,突然双手齐扬,一大两小三枚回风锥急射青袍人。   但他却未发现一线淡淡的虚影,与他射出的暗器相对而来。   他心中正在一喜之际,突感右肩受到重击,继则剧痛,斜目一视,肩上插了枚原属于自己的小型回风锥,锥身尽入肩窝,仅露出一丝尾部。   再凝目看青袍人,业已闪身在左边丈外,三枚暗器再次落空。   他如风鬼魅似地退回已方阵中,由同伴扶起上药包扎。   “你们这些杂种,除了伪装及群殴之外,就摆不出一种好阵仗来,居然还有脸在江湖上叫字号。   我警告你们,假如你们再用这些卑鄙的手段来暗算我,别怪我心狠手辣地下毒手!”青袍人用震撼人心的语气提出警告。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找本座?”花面阎罗一看情势并不乐观,不得不出面了。   青袍人拉开蒙住口鼻的围巾,并脱下风帽随手丢在路旁,现出了真面目。   “咱们是老相好,虽然你我未曾碰过面,但贵会其他的人却对我非常熟悉。”他冷冷地说。   “沈野!”响起数声惊呼。   花面阎罗闻声而惊,向后一打手势,众人纷纷下马备战。   “原来是你这个小辈!”花面阎罗眼都红了,怒吼道:“本会与你毫无瓜葛,你小子为何一再向本会弟兄下毒手?今天你如果不能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覆,定叫你埋骨于此!”   “老狗,你枉为风神会的副会主,居然说出这些狗屁的话来。”沈野破口大骂。   “大爷在南京平安宾馆无缘无故被你们以迷香掳劫,继则在幕府出隘路以袭杀小组伏袭,大爷为息事宁人,并未向你们采取报复。谁知你们更变本加利地掳劫两小胁迫太爷入会未果,分别在通济桥头及滁州七野田庄附近、接二连三地向太爷袭击。你们这些阴谋暴行,早已传遍江湖。你居然厚着脸皮说与太   爷毫无瓜葛,你说的是人话吗?”   这通臭骂,换成普通人也受不了,何况是脾气一向暴躁的花面阎罗?并且当着那么多属下的面前。   “小子,你尽量骂吧!希望你手上的功夫与你嘴上的功夫同样犀利。”他须发怒张地拔出腰间的阎王令,准备上前裂了沈野。

   第二十三章 刀气


  

  

   第二十三章 刀气

青狼天王立即拦住了盛怒的他,劝道:“副座请息怒,您是主帅,与这小辈动手未免太抬举他了,还是让属下来处理吧!”   他向后打了两个手式,立即自人群中出来四名面目冷肃的中年人,成扇形向沈野形成包围。   随后又出来五名中年人,不规则地散立在四周,神情闲散,好像是不相干的人在观战。   一阵刀吟声响起,向他形成扇形包围的四名面目冷肃中年人,四把狭长的弯刀出鞘。   沈野不由一怔,这种形式的刀中原武林少见。   他没有拔刀应敌的打算,双目飞快地瞟了闲立在四周的五名中年人一眼,心中不由一动。   面前四名持刀面目冷肃的中年人,不约而同地举刀过顶,刀上发出阵阵地龙吟之声。   这种怪异的起手式,看得沈野心中一紧。   他立即吸口气功行百脉,虎目中焕发出幽深的异光。双脚微挫缓慢地挪动,双手也怪异地上下拂动。   一声怪叫,四人狂野地冲上,刀气迸发,刀光聚合疾落,迅若奔电,劲雄力猛。   刀光聚发一半,沈野的身形已像流光般地从刀光下流泻而入。   但见淡淡的虚影在四名刀手之间倏现倏隐。一阵快加迅雷的打击声传出,四人分向四方飞跌出去,倒地后就挣扎难起,仅在口中发出令人难懂的呻吟声。   沈野静静站立在路中心,不言不动,像个没有生命的石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蓦地他一声厉叫,身形象见水的泥人,突然萎缩于积雪的地上。   刺耳的暗器破风声响起,数十种不同类型的暗器向他身形萎缩处攒射。   一时积雪及污泥破空飞溅,五名以暗器奇袭的中年人倒下三人。   而沈野也重新幻现于原地,不待站稳身形,立即向枯林中飞射,一个起落后,就投人林中。   他在起落时,似乎身形不稳。   “他已中了淬毒飞鱼刺,快追!”一名幸存的中年人大叫。   花面阎罗第一个追赶入林,他的两位保镖地煞星与人煞星紧接在他身后迫人,然后是青狼天王及两位护法亦随后追赶。   打落水狗,人人都会奋勇上前的。   大道上留有塞北屠手,地府双魔及宇内三仙等客卿,与四位执事,以及十余名杀手,他们负责保护四部大蓬车上的伤患及清理现场,并好整以暇地等候花面阎罗等人将沈野捉回,或者背回他的尸体。   可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追去的人—个也未见返国,等得他们心中直冒烟,也等得心惊肉跳。   当花面阎罗追人林中时,见到沈野跛着右足在前面二十丈处穿林分草地奔逃,证明的确是中了暗器,于是兴高采烈地盯着他的身形住前追。   这一带是小丘陵,幅员约有十里,山虽不高,但到处都是乱石堆积,灌木丛绵延,以及茅草丛生。逃的人掌握主动,随心所欲地折向奔走,迫的人因无法掌握逃者的心意,往往不是截错了方向,就是追过了头,等重新折转时,目标的距离又拉远了。   快半时辰了,沈野仍在前方二十丈若即若离,追的人始终无法拉近距离。双方的体力都在快速地消耗,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逃的人辛苦,追的人更辛苦。   随后追人的两位煞星、青狼天王,以及两名护法,功力高低不等,修为差别颇大。   不到盏茶工夫,两名护法就开始落后了。已看不到前追的人,只好循着足迹前进。   再过盏茶时刻,青狼天王及两位煞星亦慢慢落后,仅花面阎罗一人在追,余人已不知追到何处去了。   沈野的前面出现了一大片枯黄的茅草区,正在迎风摇晃,沙沙作响。   花面阎罗心中一急,如果让沈野进人茅草区,就很难再找到他了。   于是他猛提残余的真力,顿时速度快了一倍,将距离也拉近了一半,正想再次加劲纵跃,突感气血不顺,身形落地后喘息频频。   而此时沈野也似乎强提真力,突然加快了速度,但是极度艰难地跛着右足,钻入茅草丛中,失去了形影。   花面阎罗眼睁睁地看着沈野消失于茅草丛中,而无力追及,气得一肚子大火。   他立即就地调息,俟气血平伏后,在四周相度地形。找到了一块小高地,目光不断在茅草区扫视。   可是天风萧萧,草浪起伏,别说是一个人在草丛中移动不易被发现,纵使百十个人在内走动也不易被发觉。半晌毫无发现。   他十分无奈地发出一声长啸。希望后续属下闻声前来会合,届时再分区进人搜索。   地煞星及人煞星的功力修为,与青狼天王相较,实在难分上下。但青狼天王却懂得在奔驰中调息养气,因此在体力消耗的程度,较两位煞星为少。   所以当两位煞星慢下脚步准备暂时停下调息时,青狼天王仍然循遗迹往前追蹑,转眼间就失去他的身形。   两煞星竭泽而渔,最后终于垮了下来,靠坐在一棵大树下直喘气,像是两条快要断气的病狗。   “姓沈的王人蛋可把咱们害修了!”人煞星喘着气:“这一阵猛赶所消耗的体力,似乎比与人大战三百个回合还要多。”   “奇怪。”地煞星疑惑地说   “那小子不是中了淬毒暗器了吗?怎能跑那么远没倒下?莫非他已经成金刚不坏之身不成。”   “狗屁的金刚不坏之身,他才多大年岁,纵使在娘胎开始练功,也到不了那个境界,武林中能练成这种功夫的,一万个人中难得能有一个,说不定他早已毒发而死在某一隐蔽处了。”   “有可能。咱们快调息吧,说不定副会主那边需要人手呢!”   “你说对了,他正需要人手,你们却在此偷懒,未能尽到保镖的责任。”   随着话声,左边的一棵树后转出满脸邪笑的沈野。他很悠闲地走到他仍俩面前,背手而立。那里像是中了淬毒暗器的人。   “你……你……怎会在此……”两人像见了鬼似的惊跳起来,语不成声。   “咦!怎么了?总不会是将我看成鬼魂吧!”   “你……你究竟要干吗?”   地煞量及人煞星两人虽然拔出腰间的雁翎刀,但持刀的手却不稳定,许是元气未复之故。   “我要废了你们,免得你们助纣为虐!”沈野冷冷地说。   “你……你不要过来,这是不公平的,我们的元气尚未恢复……”   “你他娘的,这是什么狗屎理由,我又不是白痴。难道等你们元气恢复后再联手宰割我?你们准备了,我要卸下你们每人的右臂…”   铮地声刀吟。秋水冷焰刀出鞘。   此际小丘上蓦地传来一声高吭的长啸,那是花面阎罗发出召人的讯号。   两煞星知道危难头,于是强提精神,激发潜力,两把雁翎刀向前一伸,刀光发出刺目的光花,以及隐隐如雷的鸣声。   顿时场中充满暴戾的杀气,具有震撼人心的威力,真不愧为风神会的三大煞星之二,在身心极为疲惫的状态下,仍有如此的威势。   沈野刀垂身侧,虎目中神光闪烁,紧盯着两煞星的双目。   人的眼睛是灵魂之窗,所思所想都会由双目中显现出来,尤其是要从事某一动作时,双目会将暴露无遗,丝毫不爽。   因此一个绝顶高手面对强敌时,绝不会去注意对方的手脚或肩部,只要注意对方的双目就可判断对方将采取之行动。   沈野是超绝的顶尖高手,当然懂得其中的奥妙。   两煞星的长相本就粗壮狞恶。此时为生存而战,激发形之于外的暴戾之气,确能使人丧胆。   双方相对而进。紧张的气氛快接近临界点。   一声怒叱,两煞星凌空身剑合一,像是匹练横空般地急射沈野。但在激射的剑光前,有两道淡淡的光影先期到达沈野的胸前,那是两煞星在发起攻击这前,偷偷射出的两枚五寸长可破内家气功的扁针。   长啸震天沈野的身体突然像被强力的弹簧弹起,飞越两煞星的头顶,刀光连闪两次,落于侧方两丈外的乱石堆上。   两煞星同时发出呼痛的长号,身形仍歪歪斜斜地在前冲,然后摔跌于丈外的草丛中,场中遗落两条仍紧握着雁翎刀的齐肩断臂。   两煞星以左手点制住右肩的穴道。以免伤口流血过多而昏迷,缩着身躯目注含着冷笑走近的沈野,神色甚为畏惧。   “你……你难道要赶……赶尽杀绝?”地煞星吓声说。   “你们这些混蚤,丝毫没有成名人物的风度,随时随地不忘以卑鄙的手段来暗算别人,真恨不得将你们分尸,以泄心中之恨!但本人说话算话,既已废了你们,就不会再取你们的性命。稍待片刻,你俩马上可看到一场免费的龙虎斗。”他冷森地说。   两煞星闻言有点疑惑不解。正在思索他话中的含意之际。   沈野蓦然仰首发出一声长啸,声势之雄壮,真有山崩地裂之威,而且连绵不绝,震得树木枝叶上的积雪纷纷下坠。   啸音一落,他环视四周一遍后,即好整以暇地等待闻声而来之人,并将断臂断刀用脚踢入草丛中。   片刻工夫,西北方林中传来脚步声,出现了神情紧张的花面阎罗及青狼天王。花面阎罗一见沈野背手伫立在草丛的空地边缘,不由一怔,但旋即哈哈大笑。   “我道你小于扮兔子溜走了呢!原来你遇到鬼打墙仍在这里打转。”花面阎罗得意地笑了,笑声中充满了凶险。   “我用不着溜,假如真的要溜,你三个花面阎罗也追不上!”沈野若无其事地说,神情轻松毫不紧张。   青狼天王为人阴鸷而小心,他似乎看出某些不测的东西,于是他脑筋飞快边转动,并默察四周环境,:突然他想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来。   “咦!你不是中了淬毒飞鱼刺吗?怎会到现在没未毒发,仍然像没事一般?”青狼天王难以置信地问。   沈野背手朝前走了两步,睥睨着青狼天王。   “你看我像是个中了淬毒暗器的人吗?”   那你为何假装中了淬毒暗器逃走?”花面阎罗问。   “因为我要一个个宰割你们,所以引你们追来。”他的话虽然平淡,但却充满凶险。   两煞星断臂后,虽经封穴止血,但剧痛的浪潮却使两人昏迷过去,原先沈野站在草丛前挡住了花面阎罗的视线,如今他向左横跨了两步,于是两人就看到了躺在草中两煞星的躯体。   一阵强烈的震撼,花面阎罗及青狼天王心虚了。   “你用什么杀了他们?”花面阎罗惊问。   他对两煞星的修为非常清楚,一身横练的气功已达九成火候,普通刀剑根本伤不了他们一根汗毛,除非是神兵利器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他们的运气很好。因为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下定决心大开杀戒,所以我仅仅砍下他俩每人一条右臂,以免日后继续助纣为虐。我给你们时间救醒他们,就可证明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了。”   青狼天王闻言立即绕道过去,蹲身将两人救醒,并为他们上药包扎后返回原处。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把!”沈野冷冷地说。   花面阎罗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虽然处于不测凶险的状况下,但仍然将情绪稳定下来,他向青狼天王打了一个手式,俟他近身后,两人并肩迈步上前,在沈野面前八尺处停步。   铮铮两声,他的阎王令及青狼天王的狭锋刀同时出鞘。   “事已至此,本座不想多言,咱们只好在兵刃下一决,才能洗清彼此间的深仇!”花面阎罗神态暴戾地说。   “对,在下也是如此想法,咱们都是嗜血的同类,所不同的是,贵会先掀起事端,并接二连三地向在下暗算,在下今天是为保命而战。   话先说在前面,以一对二,我乐意接下,但你们必须切忌施展阴谋诡计手段,否则在下将以雷霆反击回报,那时贵会也必将懊恼莫及。言尽于此,咱们就开始搏命吧!”他一字一吐森冷地说。   刀吟声起,他拔出了秋水冷焰刀。   三人的兵刃同时向前一伸,发出了阵阵地龙吟又似虎啸的异鸣,一阵阵外涌的内劲刀罡,宛若风涛声,   花面阎罗的阎王令及青狼天王的狭锋刀之锋头,似乎有亮光闪烁,两人的面色变为庄严肃穆。   沈野手中的秋水冷焰刀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似乎刀身消失了,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   他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蒙蒙银光,双目变得深邃乌黑,放射出妖异的光芒。   刀气迸发,人化狂风,犹如雷霆霹雳。   沈野面对自入江湖以来,首次遭遇的强敌,于是抢先发起空前猛烈的雷霆一击。   三件兵刃乍合乍分,罡风呼啸,隐雷殷殷,三丈圆径内积雪泥沙纷飞,惊心动魄。   人影从光花中,随着一阵猛烈的碰击声,突然三面一分。   青狼天王踉跄地飞退出两丈外,右胸襟裂开了一条半尺长的斜缝,鲜血染得他的黑袍一片湿。   花面阎罗亦飞退出丈外,左大腿外侧也裂了一条大缝,鲜血泠泠渗出,大腿一软,几乎跌倒。   沃野站在原先的位置,虎目中的幽光炽盛,燃起了地狱之火,举刀的手稳定如铁铸,脸上的蒙蒙银光似较前更浓。   花面阎罗与青狼天王站稳身躯后,相互看了一眼,一打手式,阎王令及狭锋刀前伸,身体作势前冲。   “上!”花面阎罗怒叱。   两人同时举步迈进,当足尖刚着地之际,突然来一个后空翻,向后飞出两丈以外,落地后扭转身形向山下飞掠而去,速度之快,恐怕打破他俩生平纪录。   “咦!”沈野大感意外,不由高声怒叫:“原来你们都是这样在江湖上逞威风叫字号的?居然不顾身份做出临阵脱逃,丢尽颜面的狗屁事来,我看你们风神会是完蛋了!”   他不由摇头苦笑,散去了凝聚的内劲,收刀人鞘。   这也难怪他无法理解,堂堂风神会的副会主及星主,在两人联手状况下。居然不敢面对他一个年轻小辈,而玩弄花样临阵脱逃,如果传了出去,不贻笑江湖才怪!   他看了被这场雷霆秀恶斗惊呆了的两个煞星一眼,一话不说地转身觅路下山。   沈野在江浦府城内外走了一遍,最后来到码头区,发现风神会及熊耳山庄的人,都已渡江而去。   至于他们的目的地是江心洲或是上河镇那就不得而知了。   傍晚时分。   他又踏入迎宾楼晚膳。   由于他已卸掉了化装,以另一面目出现,所以店伙不知他就是中午在楼上将七个食客打成白痴的那位刀疤客人。很巧,西廊下中午他曾坐过的那张小桌,刚好空着,于是他   步向老位置坐下。店伙送来了酒食,他一面默默进食、一面在想下午所遇到的几件事。   他想到风神会那四个面目冷肃的刀客,他们所使用的刀,中原武林罕见,既非番人所用的番刀,也非蒙人所用的长刀,那是种刀身细长,锋尖呈弦月型的刀。   其刀招起手式也独树一帜,攻击时声声的怪叫,大砍大劈,像是占山为寇的盗匪。   再就是那五个神情阴冷的暗器高手,发暗器的技巧与劲道均可列为宗师级人物,但却不顾使用暗器的规矩,视偷袭为常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最后他心中一阵震撼,这些人一定是风神会训练出来的秘密杀手。假如将这些杀手入诸江湖,老天爷!岂非天下大乱。   再说严重些,但如该会真有打天下之心,以这些神秘杀手去袭杀朝廷大员或地方官员……其后果真不堪想像!“因此,他暗暗决定,必须极早消除祸患根源、设法找出风神   会秘密训练杀手的基地,及那些杀手集结的地方。   他原本是一个江湖遨游者,为弱小作不平之鸣的侠者,但绝不是视天下为己任的人。   风神会阴谋控制朝廷官员,那是朝廷的事,于他何干?但由于其师的关系,接受了陈阁老的请托、所以勉为其难地接了手。   但后来事情演变出乎意料,刚到达南京,就被卷入风神会胁迫江湖名宿事件,而且将他视作主目标,接二连三地向地施展阴谋袭击,业已严重威胁到他的安全,他当然名正言顺地为保命而   予以反击。   再者,天下大乱期间,他曾出人战区数次,目睹乱区百姓的凄惨景象后,他非常痛恨战争,尤其痛恨那些为了个人私欲,而乘机起兵造反作乱的阴谋者。   因为大乱的结果。必然是哀鸿遍野,赤地千里,受灾受难的又是无辜的善良百姓。   如今,冈神会的阴谋不仅是称霸江湖,而且企图谋夺江山,为了他个人,为了他家人亲朋,以及无辜的百姓。避免遭到刀兵之苦,他必须要消弥祸乱的根源,那就是铲除了风神会这个阴谋组合。以及与该会有勾结的团体或个人。   正如他师父给他的手谕所示、行道江湖为弱小作不平之鸣,是积修外功,进而扩大为天下黎民免受刀兵之祸,何尝不是积修外功。   于是,他终于解开了为陈阁老所托之事的心结,灵台也特别清明了。   幽香扑鼻,桌边突然出现了两位年轻貌美的女郎,占住了另两方,两双明亮的大眼紧盯着他,似笑非笑地流露出令人难以猜测的神情。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沈野感到意外。   “才自滁州分别、又在江浦相逢,这个天下实在太小了。”   “不请我们?”天香盟盟主吴瑛笑问。:“只要吴盟主不嫌弃,区区一餐在下还请得起,两位请坐呀!”   沈野交代跟来听候招呼的店伙,添送酒菜与餐具。   “我当然晓得你请得起,别说是这种酒楼,纵使深宫内的皇宴你也毫不在乎,先谢了、这位是我的妹妹,叫吴芬,日后多提携。”吴瑛的神情有些暧昧,她介绍了坐在沈野对面的那位美女郎。   “盟主驾临此地是为了上次那场过节?抑或是金陵镖局的镖银?”   “都不是,哦!公子身边那美艳的情妇呢,怎没看见?”吴瑛似乎对他的情妇有兴趣。   “分手啦!情妇又不是妻室,合则留,不合则离,无牵无挂,谁也不欠谁,不值—提。”沈野一付混混的姿态:“盟主刚才表示,来此非为上次你我那场过节,亦非为镖银,莫非另有特定的目的?”   “我不否有特定的目的。”吴瑛态度认真地说:“在我来说出目的前,想请教公子一个问题,不知公子能否答我所问?”   “盟主请说吧!在下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野也认真说。   “公子下午与风神会那些人动手时,有无看出那四名刀客及五名暗器高手,与常人不同之处?”   “在下刚才正在为此问题百思不解,那些刀客的神态,所使用的兵刃与刀招均与常人有异,那些暗器高手的发射手法及劲道,足可列为宗师级,但却毫不遵守发射暗器规矩,纯是职业杀手的心态,在下几乎栽在他们的暗器之下!”   “公子与他们交手的经过,我姐妹及家师均曾在远处目击,甚至于公子与他们的副会主与青狼天王,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斗也看到了,只是距离较远,无法听到你们彼此间的对话,当公子与那四名刀客交手时,可曾听见他们开口说话?”   “哦!原来令师也来了。”沈野心中一动。   “那四名刀客并未开口说话,但于发起攻击前曾怪叫一声,究竟是叫的是什么,在下根本听不清。也听不懂。”   吴瑛闻言后。面色百变。   “谢谢公子赐告,我想问题即可以落石出了。?她的神情在兴奋中掺有怨毒。   沈野听得一头雾水,但又不便询问。   吴瑛亦已看出沈野的疑惑表情。于是她说出一段话来,以释其疑。   “家父偕众友于去年端阳!远赴云南哀牢山采集一种中原罕有的药草,在一座苗寨附近发现类似汉式建筑的庄院,庄院前广场上有许多神情冷肃,穿着汉服的黑衣人在练习刀法与暗器。   家父及友人为避免发生误会。正想退身而去,无奈已被庄院中人发现,追出七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地刀剑与暗器齐施。   家父及友人双双中了一种类似鱼刺的淬毒暗器,跌下山沟,友人当场毙命。   家父因深谙药理,立即切下中刺的右臂。躲在山洞里三天三夜,得免逃过该等黑衣人的追杀,于去年底返回家中。   事后据家父称。那种类似鱼刺之毒,是属于麻痹神经的毒药。中刺之后,毒性会顺着筋脉流向心脏,快则一刻。迟刚一个时辰,心脏必将腐蚀。以家父之医道迄今尚未辨明该毒取自何种物   事。   原以为报仇无望,想不到该批神秘黑衣刀客及暗器高手会出现中原、并且是风神会的所属人员。我与家师率本盟所属追踪来此”   “我很冒昧地请问盟主,令尊的大号为何?臂上所中的那枚毒刺是否仍保存着?沈野问,神情非常严肃。   “家父人称鬼医,那枚毒刺目前仍保存着、”   “原来令尊是鬼医前辈,难怪深谙药理了。”沈野自怀中掏出一枚刺形暗器,置于桌上说:“这是在下于下午接自那些黑衣人的暗器,它叫飞鱼毒刺,不知是否与令尊所中的那枚一样?”   “家父中的就是这种毒刺,形状颜色与大小几乎完全相同!”吴瑛的胞妹吴芬惊叫。   “盟主是如何发现那些黑衣人涉嫌,而追踪到此的?”沈野不解地问。   “前晚初更,花面阎罗带了十二名暗器高手,闯入本盟驻处,胁迫本盟加入该会,那些暗器高手的神态极像家父所说的那些神秘人物,因此我就开始留意了。   今天下午又见他们与公子动手,那种冷肃的神情,不遵江湖规矩发射暗器的手法,更证实我心中所疑   现在又经公子出示他们所使用的暗器,事情业已水落石出了,说起来真谢谢公子!”   “前晚那批暗器高手侵人贵盟驻地,难道未发生冲突?”沈野疑惑地问。   “当时情况的确非常险恶,由于本盟应变得宜,以梅花神弩反制,使他们无功而退在。”   沈野笑笑,却在凝神深思。   那就是吴瑛与金陵镖局的杀弟之仇。   先前他不知道吴瑛是鬼医之女,因此未以重视,现在他已知道了,不由替金刀司徒燕担了份心了。   当今武林中,有两位医道高手,一个是药王,另一个是鬼医。   药王为正道人士,专注于药物病理的研究,仁心仁术,对病患,均有求必应,但鬼医的为人却刚好与药王相反,其医术虽然稍较药王为高,但医德却令人不敢领教。   病患上门,他看不顺眼的不医,诊费要先付,差一分一毫他不医,而且为人心胸狭小,睚眦必报。   沈野早先还在奇怪,他的儿子劫镖被杀,老鬼医为何隐忍未发。原来是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之故。   吴瑛见沈野沉思不语,脸上神色数变,似想欲言又止。   “公子何思之耶?”她笑吟吟问。   “在下正在想一件事,以致失神,倒教盟主见笑了。”   “公子,咱们已算是同仇敌忾的朋友了,请勿再以盟主称呼,以免显得生分。”   “好吧。我就称呼你吴姑娘。”沈野顺势改口。   “姑娘已决定放弃金陵那趟镖了?”   “不放弃又如何呢!说不定他们早已装船扬帆远去了,何况我只是为报弟仇而劫镖,这趟不成,下次还是有机会,除非金陵镖局关门。”   “好在姑娘放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此话何意?”   “姑娘可知此次有那些高手护镖?”。   “不是总镖头属下镖师以及金刀那些侠义道的朋友吗?”   “那只是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其实在用暗中侠义护镖的高手,可说是集江湖中正邪之精英。   别说是姑娘的天香盟,就是联合滁州地区所有组合的力量去劫镖,亦将是有去无回。华阳山庄的人就很聪明,一见状况不妙,立即放手离开。”   “公子不是在说笑吧?”   “姑娘看在下像是说笑吗?”沈野态度认真地说:“据在下所知有疫魔及报应使者等人参与,纵使劫镖的人再多,也难以避免疫毒的侵害,以及报应使者的屠杀。此次镖银未被截住,可以说是劫镖人走了狗屎运。否则他们的尸体早已喂饱了滁州的蛆虫。”   “报应使者怎会插手此事?岂非天下奇事?”   “他是感于金陵镖局的义举,何况这是赈灾银子!那位杀手一向是为弱者作不平之鸣的使者。参于此事变不算是意外。”   “本公子亦打算放弃此趟镖银,所以不会有患得患失的心理。”他笑笑说,突然转变了话题:“姑娘可否告知令弟是如何丧生于前金陵镖局副总镖头何清水之手?”   “这……舍弟受到别人的唆使,在定远打劫金陵的镖银,作为扬名立万的途径……”吴瑛迟疑地说。   “吴姑娘,听得进逆耳忠言吗?”他诚恳地说。   “忠言虽逆耳,但却利于行。”   “我相信公子的为人,愿意听公子的。”   江湖原本是猎食场,弱肉强食极为平常。   何清水为了生活而走镖,令弟却是为了扬名立万而劫镖,在理上就站不脚。双方动手必有胜负伤亡,假如那次何清水死在令弟手中,镖银被劫。   在令弟而言。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但金陵镖局必将破家理赔,甚至将会关门。   但不幸却可是令弟丧生,在江湖行规来说,应该只好认了。   因为令弟是主动去劫镖的,何清水有权采取正当防卫,假如姑娘为此而欲报仇,在情在理都说不过去,必将难堵众人之口,甚至会激起众怒。   在下交浅言深,愿姑娘三思。如姑娘实在难以释怀,在下愿作鲁仲连,安排由金刀司徒燕向姑娘致歉,并给予适当的补偿。除此之外,在下就无能为力了。因为何清水早已辞去副总镖之职,如姑娘坚持将账记在金陵镖局头上,是得不到道上朋友同情与支持的。”   吴瑛闻言,低头沉思不语。   “姐,沈公子说的,几乎和师父说的一样,咱们确实无正当理由向金陵镖局索赔!”吴芬亦在旁劝道。   吴瑛不自然地说:“我只是不甘心,何况爹面前亦不好交代。”   “爹面前可由师父去说,他最听得进师父的话了。”吴芬明理地说:“咱们目前最急的事,就是要报爹的断臂之报及范叔叔的丧生之仇。   不过以小妹看来,此事困难重重,茫茫江湖。如何能找得到那个为首发令的老家伙呢?”   “只好慢慢设法去打听了。”吴瑛神情落寞地说,并扭头向沈野表示:“听了公子一席后,舍弟之事以此与金陵镖局一笔勾销,我想舍弟在天之灵应该会谅解的,同时谢谢公子的开导,使我免去犯下大错。”   “姑娘言重了,那是你深明大义,在下何敢居功?我只是站在同仇敌忾的立场,不禁冒昧进言,以免姑娘无故树敌而已。”他谦虚地说。   “公子餐后预备何往?”吴瑛问。   “在下打算赴南京府城,先打听风神会的主力集中之处所,再伺机向该会讨公道。”   “公子行道江湖,阅历必较我姐妹为广,是否知道一位身材高瘦,留一束山羊胡,作老学究打扮,年红五旬开外的老者?吴芬问。   “这……这个长相的老者,好像在那儿见过……”他沉吟地思索,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声问:“这位老者可是江湖人物?可有名号?”   “应该是江湖中人,但不知其名号,可能是姓柳。”   “姑娘既不认其人,怎知他可能姓柳?此人究竟与姑娘有何瓜葛?”沈野心中起了戒心。   “是这样的。”吴芬说:“家父去年在哀牢山被神秘黑衣人追杀跌下山沟后,躲在山洞中疗伤,曾见到了个身材高瘦,留山羊胡,作老学究打扮的老者,指挥那批黑衣人搜索,并听到有人称呼他为柳老。   家父因平日钻研药物,少与江湖中人接触,故不知这老者身份,家师曾在魔道中人及黑道中人思索,亦想不起如此长相的老者。   现正准备联络友好,远赴哀牢山呢!”   “哈哈,姑娘你问对人了!”他不由高兴地大笑:“快告诉令师不必远赴云南了,此人就在南京,但他已改变了身份,你们绝对无法接近他。   在下也是要找他的,但不是现在。假如姑娘信得过我,目前暂时别找他,以免打草惊蛇,一旦消息外泄,他一走了之,那就永远别想逮住他了。   咱们目的虽不同,但目标却相同,此人由在下负责将他交给你们处置,希望姑娘们能配合在下的行动,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为何目前不能动他,万一他跑掉了呢?”   “因为他不是在下的主目标,万一动了他让主目标跑掉,立即会有一场大灾难来临。姑娘请放心,他绝对跑不掉,否则你们唯我是问。”   “公于还没说出他究竟是谁呢!”吴瑛追问。   “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保证,除了你们的师父外,不可再让任何人得知这个人的身份,否则恕不奉告!”沈野态度认真地要求。   “我姐妹发誓除了家师外,不泄露于任何人!”   “好,在下相信你们的保证,他就是老一辈的武林名宿,落拓书生柳不用!”他低声地说:“至于他目前伪装的身份,以及藏身于何处,你们先不必知道,一旦时机成熟时,在下自当告知。”   “公子赴南京府城后,将落脚于何处?可否告知我们,以便有事时联络。”   “在下预定住在通济门的平安宾馆,万一在下未在店内,可留话给黄店东,届时他会转达给我的。”   “本盟由于人数众多,不便进住府城客栈,因此预定借住幕府山北固峡的一座云仙别墅。   地方很好辨认,一出上元门往北走两里路,就可看到一座灰白色的建筑物,那就是咱们的落脚处。”   “就此说定了,有事在下会与你们联络。”   他推席而起,向吴瑛姐妹告辞离店而去。

   第二十四章 好色成性


  

  

   第二十四章 好色成性

南京都指挥使司除了在府城公开的司衙门之外,另设有好几处秘密工作站,驻在秘密工作站的人,均是军方的特务人员,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凤台镇的秘站,知道的人更少,超不过三个人。   凤台镇虽然称镇,其实居民不多,只有五六十户,多以务农为业。   这夜。凤台镇密站的客厅中灯火通明。   厅内坐有十三人,十三人中有风神会副会主花面阎罗、青狼天王、塞北屠手、地府双魔、宇内三仙,以及计婆婆等人在内,一个个双目无神,疲态毕露。   首座的两个人,均戴黑头罩,穿黑色拖地黑袍,由身材上辨认,他们是—男—女。   “夫人,是本座的错。”上首左内侧第一座位的花面阎罗、神情严肃。用不安的口吻说:   “本座不该为了秘密行动而不派遣眼线下山,以致消息不灵。让金陵镖局施展金蝉脱壳之计,将镖银顺利运到南京……”   首座那个女人以手势阻止花面阎罗说下去。   “镖银事不能怪副会主,被骗的又不只是本会一个。”女人以娇媚的声音说:   “会主目前最忧心的是本会大批精英高手的损失。本会自势力伸入南京以来,在短短的三个多月中,居然牺牲了两位星主,七位护法,二十多名超等高手,袭杀及雷霆小组全军覆没,四位客卿伤残。如此庞大的损失,业已使本会元气大伤,对进行日后的大计,影响甚大。目前本会当务之急,除了取得镖银之外,就是积极进行收新血及铲除沈野这个敌人。”   “这姓沈的小子真该死!”花面阎罗怒骂!   “本会与他有何深仇大恨?居然心狠手辣地下毒手,屠杀本会这么多弟兄,本座必将用尽各种手段送他下地狱!”   “副会主勿冲动,沈野是必然要对付的,但本会目前尚有一个隐形的敌人,就是那个神秘杀手报应使者,更必须对付。本会业已证实朱雀令主是丧生在他的手中,金银珍宝及数百粒福寿丸也被劫走一空。   这个人比沈野还难对付,因为他是在暗中,谁也未见过他的真面目,根本无法掌握他的行踪,这是本会最感无奈之事!”夫人深感无奈地说。   “赴京师调查沈小辈海底的人是否已返回?”花面阎罗问。   “尚未返回,调查的人可能遭到某种困难,因此迟迟未返。”虽然黑头罩遮住了夫人的颜面,但她黛眉深深地说:   “这姓沈的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名与利的引诱都丝毫无动于衷,你们与他接触数次,难道都未发现他的弱点吗?因为凡是人都有弱点的,只是每人隐藏的深浅程度不同而已。   另外,就是他的武功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众说纷云,莫衷一是,有的说他功力并不高,只是善烂仗;有的却将他说成天下无敌,修为已达地行仙之境;还有人说他会妖术,会五行遁术……。好像是瞎子摸象,各说各话。   在座的人几乎都怀他交过手,希望将你们的感受说出来,彼此研究参详,以作为今后对付他的参考。   这是会主特别交代的,今晚必须要弄清楚。   宇内三仙三位客卿,你们是最早与他动手的,请谈谈你们所见所感受到的事实。”   天风真人,无极丹士及三元法师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无极丹士及三元法师以眼色示意天风真人回话。   “贫道谨代表本人及另两位道友提出咱们的看法。”天风真人郑重地说:   “江湖上人人均以为贫道等会妖术,此点必须先予正名。不是妖术,应该称之道术,是一种玄功,是玄门中人度劫的上乘秘笈大法,没有灵性慧根的人,永远进不了堂奥。贫道等三人,亦仅仅习得皮毛而已。那位沈野不但习得此种玄功,而且道行比贫谊等高上十几倍。最令人担忧的是他的内丹已成,似乎已达地行仙之境界,由此可知,他的师承必是出自玄门……”   “哈哈哈!”花面阎罗的狂笑打断了天风真人的话,他挪揄地说:   “天风客卿你是在说神话!玄门中人内丹已成者,万人中也很难挑得出一人。能练成内丹的人,等于是金刚不坏法体,他年纪轻轻的,纵使自娘胎中开始练,也不可能练成,你可别妖言惑众啊!”   宇内三仙玄功道术盖世,横行江湖三十余载未遇对手,朝阳坪一战,破天荒以三人合击,居然伤残败逃。   自此而后,对沈野又恨又怕,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发抖,因为只有他们三人真正知道沈野具有绝世玄功。   天风真人本是个恃才傲物的人,听了花面阎罗的一席挪揄的话后,心中恨得要死,但由于他是副会主,而且有会主夫人及总监督在座,不便发作。   “贫道不敢妖言惑众,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阴阴一笑说:   “副会主威震江湖,武功绝世,可曾听说过元神御剑?”   “当然。”花面阎罗傲然地说。   “副会主可曾见识过?”   “本座尚未遇到过具有这种傲世绝技的高手。”   “既然副座从未见识过这种傲世神技,当然亦不知元神御剑前之先发异象了?”天风真人阴笑问,语意满含轻蔑。   “废话!”花面阎罗不耐地说。要发火了,一个客卿居然敢以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令主夫人却心中一动。   “天风客卿是否曾遇见过身怀神技的绝世高手?并知悉元神御剑的先发异象?”令主夫人郑重地问,态度十分诚恳。   “本客卿的耳朵,无极道友的手掌,以及三元道友的手臂,都是在元神御剑之下丧失的,要不是辅以道术逃走。咱们三人早就命丧剑下了!”天风真人惨然苦笑说。   “啊!”令主夫人悚然惊呼,语气不稳定:   “你是说沈野具有这种绝技?”   “千真万确。”天风真人肯定地说。   厅中诸人闻言后神色大变,连那位以黑布套罩头的总监督,都惊得身形微微一懔。   但是有—个人例外,那就是,他闻言之后,反而冷笑连连。   “天风客卿,你该不是为掩饰你们宇内三仙的无能,而故意将那小子说得那么神化,以及遮羞吧?”花面阎罗冷笑说。   人世间许多事的发生,往往会有几百种不同的说法,这些说法有一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迎合听的人的心意,所以才会有人相信。如果一个老实人说了实话,反面会没人相信,老实人的老实话之所以不会使人相信,因为它无法迎合听话人心意,甚至会刺痛听话的人。换言之,它没有美感。   天风真人虽然不是很老实的人,但他所说的话却是老实话。   可是令主夫人却相信,而且是深信。   “客卿可否将元神御剑的先发异象,描述—番?”会主夫人客气的要求。   风神会的容卿,都是礼聘而来的,地位非常特殊,连会主对他们都相当客气,所以会主夫人很客气地向天风真人提出要求,并非异数。   “其实副会主及青狼星主都曾见识过,只是他们不识货,当时不清楚而已。”天风真人语气充满了讽刺:   “所谓异象,是指御剑者的躯体及所持之兵刃上出现无法解释的现象……”   “客卿是指兵刃的吟声,以及人体上某些特殊的表征?”会主夫人打断了话锋问。   “是的。”   “哈哈哈哈!本座道是什么?原来是指这些现象!”花面阎罗狂妄地大笑,傲态又发生了:   “那天在官道旁的山林中,与沈小辈交手时,本座的阎王令,青狼星主的狭锋刀,所发出的龙吟虎啸震鸣声,比沈小辈的刀吟强烈十倍,双目中的神光,称为元神御剑的先发异象,那元神御剑根本不算是绝技了!凡是内力火候达到炉火纯青之境的高手,都会有这种现象出现。哈哈哈!你简直在说笑话!”   “这不是笑话,这是老实话。”天风真人冷冷地说:   “那天你与天狼星主所呈现的气势,勉强可说是神御剑,亦就是以神意御剑,离元神御剑的境界差十万八千里,甚至是十万八千里的百倍!就凭你面对面都看不出他的先发异象,你们受伤失败是必然的。这还是他手下留情,要是他存心下煞手,不是本座小看了两位,今晚就不会有你人在座了!”   “老实说,朝阳坪一战,本座等虽溃败,但双方却曾拼斗十数回合,他的气流亦受损,至少要调息半晌才能复原;不以你们在他一招之下就溃败,而他却仍神定气闲,像没事一般,可见他根本未将你们看成对手!”   天风真人毫不激动,但话却锋利得伤人。   说起来该是练武人的自大狂作祟,花面阎罗出身于绿林悍贼,敢打敢拼,一向看不起身具道术的宇内三仙。他认为宇内三仙只是妖术高强,而武功并不怎么样,其实是他看走了眼,这对三仙来说是不公平的。   朝阳坪一战,三仙溃败,而且受了伤残,花面阎罗更认为自己的看法正确。   因此,在郎牙山期间,三仙听够了他的冷讽热讥,受尽了委屈,及至花面阎罗也栽在沈野手下,三仙在心理上始获得平衡,但对他的怨恨却仍末消。巧逢今晚这个良好时机,天风真人就借题发挥,在言语上狠狠地修理他一番。   “混蛋!你敢小看本座?到院子中去,让本座教训你们!”花面阎罗拍着座椅挟手,冒火地开骂。   “姓翟的,别忘了你的身份!”无极丹士长身而起,冷肃地说:   “和你这种第九流的莽夫拼命,咱们宇内三仙稳定是胜家!咱们被聘为客卿,说难听了些是为厚利而为本会卖命的,可不是来看你的臭脸来的。在郎牙山你不肯接纳别人意见,一意孤行,且置会务于不顾,日夜将精力花在女人身上,以致损兵折将。由于你是主事人,咱们只好恪守本份,不便多言。而今晚长上在座,你居然仍不知收敛,骄横跋扈,视咱们为无物,你难道不怕其他在座的客卿心中怎么样?老天爷!你简直在替本会招灾。”   那位神态阴沉的总监督,立即挥手制止花面阎罗的粗鲁举动。   “翟副会主,夫人在座,请注意风范!”总监督冷冷地说。   同时以和缓的语气向无极真人道:   “无极客卿请息怒,诸位客卿为本会尽心尽力,本人及会主皆万分心感,本会上下对诸客卿亦一向尊重,翟副会主由于个性较直,以及处理人际关系的技巧不尽理想,致使诸位发生误会,事情已说开了,大家都别放在心中,并请继续和衷共济地为发展会务而努力,刚才天风客卿尚未说完,请继续吧!”   按理说,任何组合的副首领,都是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但风神会的组织系统却是与众不同,在副会主之上设了一位总监督,相当于会主的代言人。是会务的实际执行者。因此,当他开口说了话之后,花面阎罗立即住口,并收起了狂态。   “本客卿虽未目睹副会主,青狼星主与沈野之战。但仍可摹拟描述当时之状况。”天风真人继续以平静的语气说:“沈野的刀吟声虽然不大,但却有如九地龙吟似的殷殷异鸣,或者像是天际传来的殷放轻雷;刀身可能会渐渐消失,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至于他的身体,可能会呈现出反常的松驰,双目中的神光会消失,但却会放射妖异的光芒。以上这些特征,就是元神御剑的先发异象,请副会主及天狼星主仔细回想一下,对方是否有上述异象出现?”   “不错,我想起来了,那小子确曾出现过这种现象,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透乌黑,令人心中发慌。”青狼星主倒抽一口冷气说。   “天风客卿能将状况描述得视同自见,莫非客卿的功力亦已到达如此境界?”会主夫人颇感兴趣地问。   “元神御剑是玄门修真之士降魔与闯关度劫的神功绝学,内丹已成的人,才能具有此傲世的绝技。本客卿没有灵性慧根,纵使再练上一百年,也达不到那种境界。”天风真人摇头苦笑,坦率地说。   “然而客卿为何深谙此种绝学的底细呢?”会主夫人笑问。   天风真人坦然说:“—是在朝阳责无旁贷目睹沈野施展过,一是本客卿的师门尊长告知,本门的一位神师爷亦为具此种神功绝学。”   会主夫人听得心中—动,含笑问道:“天风客卿的师门是……”   “武当。”天风真人淡淡地说。神情有些怅然:   “当今的掌门是本客卿的师兄,但那是很遥远的事了。”   花面阎罗一听天风真人是出身于武当,他巳晓得以往对宇内三仙估计错误,他们之所以能名震江劝,绝非是仅凭道术,必定是具有真材实料的高深武功。想起自己以往对三仙的傲慢态度,以及刚才无极丹士所说的话,不由感到背脊发凉。   “非常感谢天风客卿提供的宝贵资料,有利于本会对沈野的进—步了解。”会主夫人态度诚恳地说。   “本客卿虽未与他交过手,但却觉得他有一股慑人心魄的锐气,与莫测高深的神异力量。”   塞北屠手苦笑地提出他对沈野的看法:“本客卿闯荡江湖三十余裁,杀人如屠狗,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做怕。但当目击那小于在片刻问就使天香盟的中条六剑锻羽,与犹如鬼魂般的行动,以及具有超人的胆气与浓重的杀气后,我确实有点心寒。”   接着他将在滁州定南客店中发生的事故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遁术!一定是五行遁术。”总监督听了塞北屠手的描述后,悚然地说:   “他是借土遁或金遁离开室内的,难怪你与中条六剑在房外都未发现!”   “这位沈野初次给人的印象,只不过是个三流混混。而今却发现他是个深不可测的神秘人物,如今发觉犹未算晚,使本会及时提高警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会主夫人叹息的说。   “刚才各位所说的,都是有关武功方面,现在老身提报一引进有关他的生活资料。”计婆婆扳着一付债主脸,毫无表情池说:   “依据属下各方收集来的资料显示,他的身边每天几乎都有美女相伴,他曾在公开场合表示,喜欢养情妇而不喜欢娶妻室。而他身边的女人,几乎都是风情万种艳媚无双的尤物,不是那种未经人道的生涩青梅。伏龙居士曾有意将独生女儿嫁他为妻,天香盟盟主亦曾有意委身于他,但均道推拒,而他却偏偏与花阳夫人姐妹交往密切,由此就可证明他喜欢成熟型的美女。”   感谢计婆婆提供如此宝贵的资科。”总监督欣然说:   “喜欢惹火的尤物作情妇,这就是他的喜好,亦是他的弱点,本会就可掌握其弱点投其所好,进而逐步控制他为我所用。方一无法达到目的,亦可针对其弱点,设计陷阱,将他送入十八层地狱!”   地府双魔一直未曾发言,此际大魔却长身而起,向总监督道:   “在下兄弟都先后与他接触过三次,发觉那小子很会扮猪吃老虎。装虎像虎,他能与武林名宿攀交,亦能与地棍蛇鼠打交道。就拿他能正经八百地与酒狂、武林五大庄的庄主异天神剑、七星剑以及武林九大高手等名宿交往,亦能与白云观的香火道人称兄道弟,蹲在观中喝酒吃狗肉,这就是一个例证。这是个多变,随和,有同情心的人,本会在设计计算他时,可将他的性格列为参考的因素。”   “王客卿的建议非常好。一个人的性格,在他本人言,是个特点,但在本会言,则是他的弱点,就可拟以设计布局,安下窝弓擒猛虎了!”总监督欣然地说。   会主夫人用晶亮的双目扫视了一眼,道:“诸位,本夫人曾暗中观察过沈野一阵子,觉得他是个外表随和,而内心刚强的人。这种人不会主动惹事,纵使吃了点小亏他也不会在意,但假如惹火了他,影响到他的大利益或生命安全时,他就会以雷霆手段反击。他是一位最好的朗友,但却是一位最恐怖的敌人。不幸的是,本会某些阶层的决策者与执行者,于吸收他入会时,错用先以利诱,利诱不成则以武力威胁的方式。置会主既定的‘怀柔笼络,以礼孰聘’指示不顾,—意孤行,因而树立了这个可怖的强敌。使本会遭受到空前重大的损失,元气大伤,这是非常不值之事。”   这席话,语气虽平和而不凌厉,但份量却重,听得厅中某些人冷汗湿透内衣。   她向总监督点首示意。   总监督立即长身而起,神态转为严谨。   “诸位!现在本座转达会主的谕示,”他语气森冷:   “自即刻起,本会所属人员严禁向沈野挑衅,只能躲着他,纵使他气息奄奄地躺在路边等死,也不可走近看他—眼。万一不幸遇到,只准采取一种行动,那就是逃,逃得愈快愈好。以上谕示,请诸位转知所属切实遵行,如有故违,一律按会规严惩。”   他以冷电湛湛的目光自众人面上扫过,换了一件较温和的口气,道:   “本会的宗旨,与江湖上—般帮派不同,咱们有更远大的目标,诸位入会时即已知悉。本会的成员不分职位高低,在立会的精神上,既像—个大家庭中的兄弟姐妹。按理本座、总护法、会主夫人,甚至于会主本人,均应以真面与诸位相见。但由于我等四人另有公开的身份,因此不得已以蒙面相见,希望诸位体谅吾等之苦衷。因为任何秘密只要有两个人晓得,就不成秘密了,为了减轻诸位的心理负担,只好暂时保密,在不久的将来,本会的远大目标达成后,彼此就可以真画目相见了。本座之所以在此解释,因为曾有部分弟兄私下有所猜疑,为避免弟兄因疑虑而影响团结,以及对本会的向心力,因此特予释疑。夜已深,时光不早,诸位连日劳累,请早休息,本座偕会主夫人立即告辞!”   语毕,他以目光请示会主夫人,她点了下头。立即长身而起。   在众人的恭送下,离开了密站。   世间事,都是相对的。   有快乐。必有悲哀的对比。   有好的光景,必有坏的阴影,   风神会为了彻底了解头号敌人沈野,以便研拟有效的对策,特由会主夫人及总监督亲临密站,主持检讨会。要求曾与沈野接触过的人,提供沈野的喜好及武功修为等资料。   在会中每人所提的资料都非常详尽,会主夫人及总监督的目的已达到了。   可是,相对的也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副作用。   因为那引进人在描述沈野的武功修为时,几乎将他形容为诸天菩萨,不死金刚。   再加上会主为保存实力及元气的谕示,业已深深影响到会中弟兄的信心,严重打击了弟兄的士气。   使谈会雄霸江湖与逐鹿中原的野心成了话饼。   这是风神会会主恐怕连做梦都未想到的。   有得必有失,真是千古不移的名言。   会主夫人及总监督离开秘站后,即沿积雪的大道施出绝顶的轻功身法,向里外凤台山疾掠而去,速度之快,犹如两绫黑色流光,片刻即消失于山坡之处。这种速度的确惊人,但如与他们身后二十丈处,那个跟踪的   白影比较,却又差得太多了。   那位跟踪者,也是白布罩套头,仅挖了两个眼洞。穿白色的劲装,外罩白色披风,连靴子及剑鞘都是白的。他的身形好像无质的幽灵,在雪地上御风飞行,仅留下—抹淡淡的虚影。当前面两个黑影消失于山坡处后,白影亦突然凭空幻灭消失了。   在—块危石下,会主夫人及总监督不言不动地伫立着,就如石翁仲,仅以双目向四周搜索。   半晌之后。   “没有人跟踪!”总监督说:   “沿途我曾施展神功搜索,十丈内只要有任何生物接近,我的心灵就会起感应。”   “小心些总是好的。”会主夫人不安地说:   “咱们目前所遭遇的敌人并非是普通的武林高手,而是功力通玄的特殊人物,稍一不慎,本会将会遭致覆灭的命运,数年经营,化了那么多心血,—旦化为流水,我说什么也不会甘心的!”   “咱们对熊耳山庄应如何处置?他有无具体的交代?”总监督问。   “汉中并无具体的交代,只表示要我与你看实际情形作行之有效的处理。你的意思如何?”   “以前我对他们的确寄于厚望,但经过几次事件之后,却发现他们是扶不起的阿斗。尤其是他的儿子,志大才疏,自大冲动。却又好色成性。此次咱们遭受到那么大的损失,追根究底都是他搞出来的。假如他不去惹沈野,咱们说不定已将他罗入本会,何至于会搞成如此的局面。我真想活劈了这个小子!”总监督恨声地说。   “看起来该山庄对本会已无实质上的利用价值,只能让他们在江湖上制造一些问题,吸引别人注意,以减少本会推行工作的阻力而已。”会主夫人说。   “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总监督说:   “对于沈野你打算怎办?难道你要自己亲自出马?汉中会不会不高兴?你要慎重考虑,千万别使你们夫妇间的感情破裂呀!”   总监督一连提出三个问题,语中颇多关怀之意。   “不瞒舅舅说,甥女与他自结合以来,早就没有夫妻的生活与感情。”会主夫人坦率地说:   “他根本不能人道,且又热衷于权势的追求,或许由于心中有愧,所以经常暗示甥女可自行向外追求感情生活。前几次与来自京师的威武侯爷接触期间,他就极力鼓励甥女献身。当然,他主要的目的是要我以柔情控制沈侯爷,以利大业顺利遂行,但站在另一方面看,他根本不在乎我与任何人上床。因此,我亲自出马接近沈野,他恐怕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会呷醋。”   “那位沈侯爷目前的行踪在何处,是否会重返南京?”   “据督府告知的消息很可靠,他目前正在杭州巡视,但却秘匿身份,现巳派眼线盯着他,随时将他的行踪回报,如他欲回南京,咱们必能事先获得消息。”   “小绫,舅舅问你一句真心话。”总监督郑重地说:   “当你能顺利接近沈野后,时长日久。很可能会发生感情,万一他不放弃与本会敌对,到时候你如何取舍?是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杀了他,抑或背叛汉中与沈野双宿双飞?”   “这个问题现在提出未免太早了些。”会主夫人熏眉深锁地说:   “假如他的修为确已达地行仙境界,想暗算他,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包括使用福寿丸在内。我的目的主要是争取他,一旦成功,不但使全会少了—个强敌,而且增长—倍实力。我与他是站在敌对立场,我想不应该会发生感情的,当然更谈不到背叛汉中。何况汉中是家父的救命恩人,否则我亦不会以报恩的心态嫁给他为继室!”   “有件事存于我心中有两年了,就是你母亲的死以及你父亲的残废,我始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却又想不出来!”   “舅舅究竟怀疑些什么?”   “这件事我尚未理出头绪来,先不要谈它,以免徒乱人意。记住!这事万勿让第三人知道,包括汉中在内。”总监督神色慎重地说:   “关于总护法负责训练出来的杀手,除了你我及会主外,尚有何人知悉?”   “另有计婆婆知道,因她与会主关系特殊,所以未瞒她。同时她亦是咱们的秘密眼线,举凡会中发生任何大小事,她都会及时上报。其他的人包括副会主在内,均不知咱们会自行秘密训练杀手,以及那些杀手在南京的秘密住所,他们均以为那些人是咱们聘自某个杀手组合。”   “最近我军务较忙,因此对会务甚少过关,如会中有重大决定,你可循秘密管道仅快通知我。”   “我要接近沈野,恐伯在会中的时间亦不多,但我会交代内府总管的,她是甥女的心腹,由她负责与你联络。绝对不会误事。”   “金陵的那趟镖银,很可能由我的属下派官兵协助水路护运,为何迄今没消息?莫非会主又改变了计划!”   “计划照旧,并未改变。据说南京某些富商都响应中都那些富商的义举,也要乐捐账灾银,以致延缓水运日期。这样对本会更有利,不但可以在苏州的白虎星主率领疾风小组从容赶到,同时亦可以增加本会多一倍,甚至多两倍的收入,我倒希望金陵镖局起运的日期愈晚愈好!”   “我出来的时间已够久了,必须快些赶回去。免得护卫领班发现我不在都督衙门内,事情就会闹大了!”   两条黑影自岩下的阴影中闪身跃出,环顾四周片刻后,立即朝北飞掠而去。   当他们掠出二十余丈后,那块大岩石旁也适时幻现出刚才跟踪的白影,衔尾跟踪而去。   他跟踪的技术非常高明,并非跟在两个黑影的正后方,而是在侧后方利用各种地形地物逐段跟进,所以不虞被黑影发现。   两黑一白三条人影沿外城土提形的城墙飞掠。   当抵达莫愁湖北岸时,会主夫人即向东边内城方向而去。   总监督则继续向北,跟踪的白影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北跟进,根本不理会会主夫人的去向。   总监督的身形突然加快,过龙江关的码头区,再疾掠三里路程,折向—座建筑颇为宏伟的府衙,飞身越墙而进。跟踪的白影在距离那座府衙约十丈处,观察片刻后,始转身投向茫茫夜空中。   四更末。   总督府书房中,正在低声密商要事。   在座的除总督、塞外飞龙、孤客、擎天杵及酒狂外,尚有刚刚赶到的沈野。   自擎天杵手中接过一杯热茶,沈野喝了一口后,正要开口说话。   总督笑吟吟地阻止,道:“兄弟,你请先息一下,顺顺气再说吧!究竟什么急要的事,令你火烧屁股似地将咱们从热被窝中拉起来?你嫂子还一直在埋怨呢,还以为是朝廷中出了什么大事,派专使来府传报呢!”   “事情倒并不重要,只是想向你求证—件事。”沈野信口回答。”   “说啦!求证什么?”   “都指挥使属下的中军都督府中,哪些人能拥有护卫?其所辖的督司,是否有在都督府中设置办公处所?”沈野信口地问。   “中军都督府中,只有都督才有护卫。其所辖的督司驻在下关,怎可能在都督府中设办公处所?”总督诧异地回答。   沈野沉吟了—会,又问道:   “中军都督的出身背景,大哥是否清楚?”   “这……愚兄倒是不大清楚,但按察使应该知道,明天我派人请他来一趟,就可知道了。”   “此事就劳驾了,但要嘱咐按察使勿将事情外泄。”   “你放心,我会交代他的。”   沈野称谢后沉吟半晌。道:“记得大哥曾说过与陆都指挥使是同乡,对他的出身背景该清楚吧!”   “我与他不但是小同乡,而且是同科参加殿试的,怎会不知道他的背景呢?”   “那太好了!”沈野欣然说:   “请大哥选—个适当的时机,找个借口与他见一次面,不着痕迹地问他一些家乡的事物,或军旅剩涯中的轶事,当然这些事是他经历过,或是他应该知道的,万—发现有什么疑点,千万不可露出神色,以免引起他的疑心。”   “兄弟,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我在怀疑陆炎奎的身份。”沈野神色凝重地说:   “目前的陆炎奎如果不是别人冒充的,他很可能是风神会中的重要人物。如果是别人冒充的,真的陆炎奎可能被囚禁于某个秘密所在,或是已被杀害!”   这一席爆炸性的话,惊得在座众人目蹬口呆,心往下沉。   他再补充说明通:“我已证实陆炎奎目前的那位如夫人郁红绫,是风神会会主的继室,而会主却不能人道,两人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是—条重要的线索,咱们应设法小心查证,就可证明目前的陆炎奎是真是假,甚至查出风神会会主的身份。进行查证工作时,可能会遭遇到困难,而且危险性极高,因此必须小心从事,一切以安全为主,如发现安全有虞时,应立即放弃查证,到时视状况改以其他方式进行。”   “兄弟放心,我—定会小心从事,找出一个妥善的方式去进行。”总督慎重地说。   “侯爷刚才提及中军都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有问题?”独孤长风问。   “风神会会主之下设副会主及四大星主,但这只是公开性的组织系统,其暗中别有一个核心组织,亦就是权力中心。是由会主及某夫人、总监督及总护法等四人所组成,别有—位姓计的老太婆与会主的关系密切,虽然仅是执事的职位,但地位非常特殊,亦算是权力中心的一份子。总监督的地位高于副会主,他是会主夫人的母舅,在下判断很可能是军都督的化身。至于总护法的地位是否也在副会主之上,目的尚无法判定,但他却是负责暗中训练秘密杀手的任务,那批杀手非常厉害,善使淬毒暗器及用力。在下经天香盟盟主提供消息,以及亲身经历,已研判出那位总护法可能就是陆炎奎身边那位文案师爷柳夫子,亦就是早年的武林名宿落拓书生柳不第。”   接着他将天香盟盟主提供的消息,以及潜入风台镇农舍跟踪会主夫人及监督,窃听到他们谈话的经过情形向众人—一说了,但却瞒住了会主夫人计划亲自接近他的事。   最后他严嘱众人,对他今夜来此及所谈的内容勿泄于其他人包括瑶台仙姬等三女在内。   “怎么?你不打算见见她们呀!万一被她们知道你曾来此,而避不见面,我这官邸不被她们拆了才怪!”总督苦笑地说。   “她们怎会知道我曾来过?除非是有人嘴不稳告诉她们,你们会告诉她们吗?”沈野似笑非笑地扫了众人一眼。   “当然不会,我们怎敢说,那岂不是自找麻烦吗?”总督急急地保证。   “在大嫂面前你也绝不可透露,万一她问起来人是谁,你自己去编一套话应村,就是不能提起我曾来此。”   “看你说得那么慎重,你究竟要搞什么鬼?”总督忍不住问。   “我有什么鬼好搞?只是不愿谋及妇人而已,女孩子的个性大多情绪化,尤其对江湖事务不熟的女孩子更甚。因此我不愿让她们知道太多。”   酒狂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过,此时却贼兮兮地一笑。   “小伙子,你该不是又要与什么女鬼混吧?你可千万小心些,别让她们抓住你的小辫子,那就日子难过了!”老酒鬼提出警告。   “我本是以浪子的形象来进行这件案子的,当然免不了与女人接触,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危言耸听好吗!”   “我说的可是实话,上次你与那位如夫人夜游,那几位姑奶奶一提起她就冒火,把她看成最可怕的毒蛇与魔鬼,要是让她们知道你再与女人鬼混,保证会醋海生波而坏事。”酒狂怪腔怪调地说。   “她们也真是的,明明晓得我这是在进行工作,还要弄缸醋来吃!这祥好啦,设法将她们哄走,让她们离开南京一段时间。”   沈野剑眉深锁地出了个主意。   “你去哄哄看?保证会引起她们更大的疑心。”酒狂直摇头:   “你最好不要轻试,那几位姑奶奶心眼多,机伶慧黠,目下她们正在嘀咕华阳夫人的事,而今华阳夫人恰巧又在府城,我敢保证愈哄愈糟!”   沈野听得—怔,怎会扯到华阳夫人?不由又气又警又好笑。   “她们是否吃错药了?怎会扯上华阳夫人,这种事可千万说不得,万一不小心传出去,会掀起大风暴的!”他惶急地说:   “如何扯上华阳夫人,只有她们几人心中有数。”酒狂怪笑:“刚才的事你究竟如何打算?”   “我想只有请大哥及疫鹰夫妇出面,再加上你老酒鬼,对她们晓以大义,不可任性胡闹,凭你们几位的面子,应该可说服她们的。”他在没有办法中,想出了这个办法。   “这岂不是叫我去跳火坑?我怎敢去……向她们说……”总督期期艾艾的说。   “大哥,你不替小弟解决这难题,谁会替我解决?何况小弟是为你在办事呀!就此说定了,至于如何说辞,由大哥视状况决定。”   “这……这……”总督一时无言以对。   “另外我需要一间民房,请设法提供,并请派遣一位武功高并擅暗器的勇士,冒充我的随从。”   孤容沉吟一下道:“本卫有一秘密据点,是一座农庄,位于上元门外,是否适用?至于随从随时可派。”   “嗯,这倒是很理想,就此决定了,待会儿请派人暗中通知毒狐跟我走。”沈野欣然说:   “另外请通知金刀暂缓起镖,并放出消息,除南京富商集资乐捐账灾款外,另有无名氏捐献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珍宝。”   “延缓起镖不怕夜长梦多吗?”总督不解地说:   “另南京富商乐捐是实,但何来无名氏捐献珍宝?到时候传言与实际数字不符,岂不替金陵镖局找麻烦?”   “暂缓起镖,是要让风神会有时间集中人手,以便一举予以歼灭。至于那位无名氏就是咱们,捐献的珍宝当然是真的,珍宝由总督府出。”   “兄弟,这个玩笑可开不得,督府有钱是不错,但那是公款,千万动不得。至于愚兄为官多年,仍是两袖清风,根本不屑贪污,也无污可贪,纵使将我全家大小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呀!”   “小弟又没说要你掏荷包,你紧张什么?我是说指取得自风神会朱雀天王的那些珍宝,不是存放在总督府吗?你难道忘了?”   “啊哟!原来是那包东西呀!当初龙统领说那是你暂时寄放在此的宝贝,我也不以为意,谁知是珍宝呢?现在那包东西还放在贮物间呢!”总督急忙扭头向擎天杵说:   “宋副领请你去看看,千万别让下人整理房问时当废物丢弃了!”   擎天杵应声匆匆而去,不一刻提着—个大包裹回书房,并表示已着人通知毒狐准备秘密就道。   总督接过就案桌上打开,刹时满室充满珠光宝气。   名酒狂不由强头叹息道:“这些瑰宝价值何止仅值二十万两银子!凭督爷的薪俸,不吃不用,十辈子也积不了那么多!你们居然将它当垃圾般地随手置于贮物间?我实在佩服你们这些人!”   “就凭风神会一个星主,就搜括了如许的珍宝,由小观大,可知该会在江湖上造了多少血腥事件,因此当我挥刀屠杀他们时,就心安理得了。所谓天理报应,是否真的我却怀疑,纵使有报应也嫌太迟,所以我只好挥刀代天报应了。”语音平淡,但虎目中却涌现出一种令人感到陌生的奇异光芒。

   第二十五章 女光棍气概


  

  

   第二十五章 女光棍气概

“小伙子,滁州的一场风云际会,你的名声已升上三十三天,成了风云榜的头号人物了。   这些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拉拢了华阳山庄的这一股强大势力,使他们日后能真正走上侠义的正途,真是功德无量。   至于伏龙堡,老酒狂的看法是仍然执迷不悟,依然想打那批镖银的主意,你得要小心防着点。   同时伏龙居士的野心颇大,老酒鬼有可靠的消息来源,他原本有与风神会合作的企图,奈何熊耳山庄捷足先登,只得作罢。   现熊耳山庄实力已一落千丈,要小心他主动与风神帮勾结!”   “在几次的接触中,小弟已看出伏龙居士父女过于热衷于名利。他是个老滑头,一定会看风色,风神会此次损失非常惨重,元气大伤,我想他不会笨得投靠该会与小弟为敌。因此,小弟判断可能性不大,但他对镖银不死心却是绝对的,假如他敢下手劫镖,小弟必替他在江湖除名。   目前情势大好,咱们又增加了一个颇有实力的朋友,就是天香盟,吴盟主已表示放弃劫镖,并共同对付风神会,因为该会某一高级人员是她的不世仇人。   同时她也已首肯不再追究金陵副总镖头的杀弟之仇,小弟业已权宜答应该金刀司徒前辈设宴向她陪礼,以了恩仇,请老酒鬼先向金刀打个招呼。”   “小伙子,天香盟盟主之师是三目天尊,毒狐金姑奶奶己说过了,但她的父亲究竟是那位吓死人的大菩萨呀?”酒狂问。   “说起来她老爹在江湖中该是大名鼎鼎的,就是那位医术比药王还高明,但医德却令人不敢领教的鬼医。去年他偕友人赴云南哀牢山采药,无意中发现风神会训练秘密杀手的基地,被那些杀手追杀,友人死于淬毒飞鱼刺暗器之下。他亦中了暗器,但他当机立断手臂阻毒攻心,而捡回一条老命。也因而发现负责训练杀手的老者姓柳,经小弟引证,确定是陆大奎那位柳夫子,亦就是落拓书生柳不第。所以小弟为风神会拉来一个颇为强劲的敌手。”   此刻,毒狐正踏进书房。   沈野见状立即置杯起身,向众人辞别,拉着毒狐如逃避瘟疫般离开督府。   辰牌初。   平安宾馆店堂的柜台,以及门前的大广场忙得一团糟,因为这正是旅客结帐离店的时光,忙乱自在意料中。   店东胖弥勒一面笑皆逐颜开地送。一面游目四项,看看有无不长眼的道上人物在人群中作怪。   当他那双被脸挤成一线的猪眼瞄向街此时,突然像见到鬼似的脸色变得青灰,牙齿也在打战,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片刻,沈野与毒狐一身非常光鲜地走过宾馆大门口,两人手中各提了一个简单的长形行囊。   沈野穿的是青缎面的夹袍,外加白轻狐裘,俊逸英伟。完全消失了那种混混的形象。   毒狐却是一身黛绿衣裙,外加白轻狐裘,美艳绝伦,狐裘掩盖不住成熟动人的体态,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感到心旌摇荡。   “黄店东你好!”沈野笑吟吟地抢先打招呼:“看店东满脸红光,定必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在下说得可对?”   “托福托福,谢谢沈公子的口采!”胖弥勒的苦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公子此次偕这位……”   “这位金姑娘是在下的如夫人。”沈野直截了当地说。   “咱们是来光顾贵店的,咦!黄店东,你莫非身体不适,脸色发青,额冒冷汗,你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呀!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家规模颇大的客店,岂非白白地让人捡走了?只要人健在,纵使损失一些生财家具,终有一天会赚回来的,你说是吗?”   话说得客客气气,但话中有话。   胖弥陀本是府城的地头龙,滁州的风雨虽然未波及到府城,但消息却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连风神会的超等高手,包括副会主在内,都被沈野杀得望影而逃。他一个小小的地头龙如何惹得起这个大菩萨?   再说在府城里,任何的武林人物都不敢公开地打打杀杀,但沈野就敢,甚至于连府衙的捕头他都敢动!   胖弥勒是老江湖了,如何听不出沈野的话中之意?如今瘟神既已上门,想赶也赶不走,何况他根本不敢赶,纵使是老天爷借个胆给他,他也不敢。   “请请,沈爷及夫人快往里请。”他见风转舵地立即让身,并改口称爷。   进人店堂,胖弥勒立即命二掌柜的办理登记手续。   “黄东主,上次我住过的那间三进上房,是否空着?如果方便,咱们仍旧住那间好吗?”   胖弥勒立即查了一下登记簿,连声道:“那间上房恰好空着,沈爷倒是挺念旧的。”   “鬼的念旧,我是因为那上房是独院的,天黑之后,使某些心怀鬼胎的人,方便悄悄接近耍把戏而已,说起来该是为你着想,以免作为处理无名尸体而烦恼。”沈野又浮起了邪笑。   沈爷您说笑了,谁敢捋您的虎威呀!”胖弥勒不自然地陪着笑脸,并亲自送他们到上房,始告退返回店堂,就这片刻工夫,他已感到汗湿内衣了。   进人房中之后,立即关好门窗,两人非常仔细地检查房内之物件,包括床铺及承尘等,最后又将后窗半开着。   检查完毕后,沈野毫无顾忌地拉着毒狐在床沿排排坐,毒狐也大方地让他搂住柳腰。   “姗姑,咱们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记住,我要听实话。”沈野突然提出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爷,我说的一定是内心的话。”毒狐正经地说:“你是个不拘小节,却大节不亏,能同流却不合污,风流而不下流,宁愿委屈自己,而愿成全大局的人。”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沈野慎重地问。   “我可以对天发誓!”   “但你却漏说了一句,那就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爷是这种人吗?”   “我的确是这种人!”   “好!我相信爷说的。’毒狐的神情如谜。   “但爷所欲达到的目的,必定是大目的、而非私有,爷所采的任何手段,必定是问心无愧的!”   沈野深深叹了口气,面上神色变幻不定。   “姗姑,我活到二十六岁,只有四个人了解我,我可知是哪些人吗?”沈野既落寞又感伤地说。   “我想大概可以猜得出来。”毒狐微笑地说。   “令尊、令堂、令师以及……”   “是你对吗?”   毒狐怔怔地看着沈野,她的神韵是冶艳而玄迷的,令人觉得有些颤悚与失措。   突然,她激动地抱着沈野,樱唇如雨滴般地落在他脸上。沈野没有推拒,反而爱怜地轻拍她的香肩,示意她勿激动。   “你虽不说,我也明白你会说是你。”他轻柔地抚摸她的娇面。   “我们仅相处短短时日,你居然对我了解得如此透澈,实在难能可贵。我想主要的原因,不是你的聪明才智,而是因为你我是同类之故!”   “爷!你说漏了一点,除了我们是同类之外,就是我以爷的喜怒哀乐,以爷的生命为我的生命,不但愿为爷效命,更愿为爷效死!”   “你别说了,我早已了解你的心意,姗姑,你可知我为何不带她们,反而请你来此的用意吗?”   “爷,我真的没去想过,我觉得爷带我出来是很自然的事。”   “你虽然没想过,但我却必须先让你明白,按理我应带小玲或小波的,因为我与她们到底算是有了名份,但是我却舍她们而请你。就因为我们俩在心灵上能沟通,表现于外的,一定会自然而逼真,这些话绝无丝毫轻视及侮辱的含意……”他将窃听风神会会主郁红绫及其舅的谈话内容,以及将以色诱的手段来迷惑他的经过情形述说一遍。   “风神会认为我是好色之徒,经常有情妇陪伴,为了使他们确信,所以我必须扮演浪子的角色,为了逼真起见,因此,……只好委屈你来扮演情妇,只有你才能和我心意相通。   在郁红绫未出现前,咱们必须表演得恰如其份,甚至于……反正必须让对方在暗中监视的人想信,就算达成目的了。假如你不愿,我绝对不勉强,我说的是真心话,也希望听到你一句真心话!”   “只要爷不觉得委屈自己,我是心甘情愿的。”她娇面绯红地说“我不愿事先期许你什么,但日后必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我不要爷任何交代或安排,我又不是小女孩,一切的行为都应自己负责。假如爷将这件事成为一种心理负担,那就失去了我的原意了……”她话未说完,沈野突然抱住她的娇躯滚躺在床上,一面亲吻她脸颊,一面低声示意有人在窃视。毒狐更为大胆豪放,不知是真是假,居然呻吟出声,沈野反而感到有点吃不消。   “小姗,昨夜我通宵未睡,我想趁机休息一番,你先放开手,让我将窗户关好,我说的是真的!”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毒狐点头放手,关好窗子后,她又主动抱紧他,拉上棉被盖好,才又闭目休息。   事实上,以沈野的修为而言,就是连续三日三夜不休息也不会影响精神与体力。他之所以休息,主要是做给监视的人看的。   谁知两人躺下后,由于身躯紧贴,热力散发,再加上毒狐身上幽香扑鼻,起了催情作用,虽然两人都是衣衫整齐,但火焰似乎愈来愈旺。   搞不清楚究竟是谁主动的,两人的衣衫不知何时均已脱光,两人像两条蛇一样地绞缠在一起,或许双方都保住一点灵智,虽然裸裎相对,但却未及于乱。   最后终于相拥而眠了,等两人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两人起来梳洗,穿妥衣衫后,并肩踱向店堂左侧的大食厅用餐。   当两人出现在食厅落座时,坐在柜台后看风色的胖弥勒,心中又在叫苦,心跳顿时快了一倍。   上次沈野带着随从及书僮出现在大食堂厅时,就惹起了祸事,川中四霸被他的随从修理得好修,另一位神秘的青衫中年人亦像狗一样地被赶跑。   今晚,这位爷亦不在三进院的餐厅进食,偏偏又带着女伴出现在大庭广众间,岂非意味着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沈野是酒将,毒狐亦能喝个一两杯,两人举杯互敬,低声交谈,不理会四周食客射来饮羡的目光。   南面靠窗的一张食桌上,坐了两个小流浪汉打扮的食客,正在低声交谈,并不时以晶亮的双目偷偷瞄上他俩几眼。   面对沈野的那位以极低的语音道:“我看他倒是挺像沈侯爷,会不是会同一个人?”   “不可能。两人外表虽然有些像,但气质却截然不同,这是装作不出来的。   我曾暗中试过沈侯爷,仅能算是二流身手,与沈野相较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况侯爷目前正在杭州,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另一位面向窗户的流浪汉反驳说。   “夫人打算怎样进行?他目前身边正有一位妖媚的情妇陪着呢,你总不能将她赶走再毛遂自荐吧!”   “你可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吗?”夫人问。   “不知道。”   “她就是那个艳名满江湖的女杀手毒狐金姗姑,名义上是他的女管家,实际上是他的情妇。   我要好好想出一个合理接近他的借口,这种事急不得,否则会弄巧反拙。假如总护法那种方法能得手,就不需我出动了。”   “据监视的眼线说,整个下午他们都腻在床上,女杀手真有办法,居然将他迷得死脱。   另据眼线回报说,他们投店时仅带非常简单的行囊。似非久住,他们很可能另有居处,务必要掌握住他的行踪才是。”   “我会交代他们注意的。我不在时你要多费—些心,随时与我舅舅保持联络。”夫人瞩咐。   沈野与毒狐两人所扮演的角色都非常称职。   内室的窗户并未全部关闭,留下了一指宽的缝隙,故意让暗中监视的人将实情回报于对方。   二更初,送来了一壶酒,一些小菜以及两碗桂圆甜汤,放置于内间的方桌上店伙走后,沈野关好了外间房门及窗户,返回内间时只见毒狐瞪着桌上的酒菜发呆。   “你怎么啦?”他笑问。   “爷叫酒菜干吗?”   “等会儿作为宵夜之用,所以先准备好,以免到时找不到吃的!”   “咱们吃过晚餐才一个多时辰,怎会饿呢?”   “当然会呀!等会咱们将会消耗很多体力,我不信你不饿?”   毒狐总算会过意来,娇面绯红地捏了他一把。   沈野则用手指指左右邻室,表示有人监视,毒狐这才明白他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可是她都不明白,为何叫两碗桂圆甜汤。   “爷,你叫两碗桂圆甜汤干吗?”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沈野不答反问。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   “今天是阳月十五,正是下元”沈野说。   “一年分三元,就是上元,中元及下元。   世人都以为中秋庆团圆,其实不然、一年的三元该是应团圆的节日。   尤其是今年的下元,值年及值运九星为九紫三碧,且逢吉神传送天福利道,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   虽然人在他乡为异客,但今夜你我共居一室,未尝不是人团圆?桂圆在我的家乡就是象征团圆,所以叫来了两碗桂圆应景。”   “我从未听说过这些典故,所以根本不懂。”毒狐低声说。   沈野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于是将她搂过来排排坐,两人分食桂圆汤。   沈野突然问:‘你喜不喜欢过年节?”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抬头自指宽的窗缝中望出去,下元夜的苍穹,也和平时的晚上同样黑暗。   “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过年节。”她低沉地说。   “为什么、‘她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因素和寂寞、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你该知道,这世上就有种人是绝不过年节的。”   “那种人?”   “没有家或有家归不得的人。”她答道。   流浪天涯的浪子们,的确未曾享受过年节的欢乐。   别人在过年节的时候,也正是他们最寂寞的时候。   沈野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我也一样从来没有享受过年节的乐趣。”   “哦?”毒狐似乎很惊奇。   “你当然不知道我状况。”沈野似乎很深沉地说:“我自懂事以来,就不分寒暑,不分节令地日夜练功,而且是一个人在一间小木屋中苦练。   下山行道积修外功时,等于是流浪江湖随遇而安。   每年的小年夜家中会接到我的一封平安信,知道我还在人世而已,如果未接到,就表示我已离开了这个阳世了。因此,当别人在过年节时,我通常是旅客中的孤零零躲在被窝中听外面的爆竹声。”   毒狐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她只将娇躯紧紧地偎入他的怀里。   久久,沈野斟了酒,托起她的娇躯,将手上的一杯酒递给她,再拿起桌上的另一林。   “小姗,来!为同为天涯沦落人干一杯!”他举杯一饮而尽。   毒狐也同样地干了,颇有女光棍之气概。   “小姗,今夜咱们都要打起精神来,把心中那些不如意的事暂时分开。   你难道不认为咱们能独处一室。灯下对饮夜话,是缘份吗?”他改变了话题,希望制造气氛。   “当然。”毒狐的低潮好像已过去了,她欣然说:“我长那么大,这是第一次与一个年轻男人在夜间共处一室,尤其是我心仪的男人!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既然你认为这是难得的缘份,你应该晓得如何把握吧!”他用手指在她腿上打出了窗外有人的暗号。   “这还用你教呀!”她半真半假的投身于他怀中,主动送上香吻,玉手却在他身上游动抚摸。   沈野已感到吃不消了,不晓得酒精在他肚中作怪,还是毒狐的热情引起的反应,他感到周身发热,脑中昏昏的。   这种现象与感觉他从未有过。他在与郁红绫几次的逢场作戏中,也未曾出过类此的感觉。   毒狐的胸襟不知何时敞开了,露出了一半酥胸,沈野感到心旌摇荡,正要低头吸吮时,突感致命处一阵刺痛。   “还不去关紧窗房,难道真的让别人看白戏?”她大声催道。   于是他放开紧抱着的娇躯,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子关好,并上了插栓,当他回身时,却不见她的人影。   毒狐已经侧卧在床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很有默契地,他吹熄了油灯,摸索着上床。   经过一阵窒息性的热吻后,两条赤裸的肉体开始相互纠缠,接着传出令人血脉贲张的声浪,以及如痴如醉的呢喃,久久,始静寂无声了。   沈野与毒狐虽然早已醒来了,但两人仍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她发乱钗横,羊脂白玉地的酥胸半露在被外,嘴角含春,微闭着美目,似乎在回味着美好的经历。   沈野却张着双目凝视床顶在冥想。   “爷!你是否后悔了?”毒狐柔声问沈野被她的语音拉回现实。   “我只是感到委屈了你,事实上咱们可以避免发生的,只怪我定力不够……”他似是自责地说。   “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既然做了就不应该自责或自怨。   男女之间的情爱需求,是天生的,既然彼此都需要,又何必予以抑制呢?在我而言,遇上你这个使我心仪的男人。我就心甘情愿地献身,这与一般的肉欲无关。   我也看得出你对我有一份爱怜之心,既然是两情想悦又何必在心中放不开呢?或许你会觉得对不起事室,但我却认为不应有此想法,并非是我个性豪放,才有此意。   本朝的高僧十方大师曾说过:若是因缘巧合的话,一心之中,可容两种真情,甚至多于两种。   一代高僧都有此脱欲论调,可见有其深刻涵义。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我……”   “别再说那些自责的话了,我不会要求你对我承诺什么,你也不必对我负责,咱们是各取所需,其间没有丝毫勉强,今后你仍然是我的主人,我仍是你的管家。假如彼此有需要,随时都可以逢场作戏,如此大家心里都不会有负担。”   说罢,她主动地缠住他,玉手在他身上挑逗拨弄,渐渐地他也不甘示弱地回报,两人赤裸的身体又合而为一了。   春光赶走了寒气,令人魂销的低声呻吟,而激发起他的雄风,久久,风急雨停。   毒狐先起床着衣梳洗,并招呼店伙送来丰盛的早餐。   经过毒狐刚才一番开导后,沈野似乎也想通了,因此又恢复以往的神情,两人有说有笑地用完了早餐后,乘着难得的大好晴天,计划外出走走。   已时正。   两人出现于凤凰台上。   倚在白玉栏杆向北望,南京城历历在目。向西南遥看,里外的凤台镇上连人畜走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昨夜聚集风神会高级人员的那座农舍,亦历历在目,但门前广场却静静的。   他俩并未特别注意那座农舍,以免引起跟踪者的疑心。   两名跟踪的人是作儒生打扮,摇头晃脑地边走边吟,的确像两个酸儒,可是他们长袍底下的快靴却露了马脚。   快晌午了,沈野两人徐步走下凤台山,走过通济桥返回平安宾馆。   午膳是叫店伙送到房内食用的。   这是沈野的策略,让敌人摸不清他的惯性,就无法在事先安排设计陷阱来暗算他。   虽然昨夜他听到风神会中新下的谕令,严禁所属人员向他挑衅,但风神会尚有一批未曝光的秘密杀手,谁敢说该会不会派遣那些杀手向他暗算?   整个下午他与毒狐均耽在房中未露面,使那些监视的人,疑神疑鬼。这是斗智,谁的耐性差,落败的机率亦高。   傍晚时分,他俩在房内用过晚膳后,正在品茗清谈。   门外响起店伙的叩门声:“沈爷,店外有位爷驾车来接沈爷及夫人,请您两位动身。”   “知道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出来,谢谢你、”他与毒狐立即动手收拾简单的衣物,并将两人的兵刃用布包好,出房行向店堂。   胖弥勒正与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须的大汉在谈话、一见沈野两人,立即堆下满脸的笑容,心中那份高兴就甭提了,这位瘟神总算要离店了,他正要开口说几句言不由衷的客气话。   身旁那位虬须大汉文即迈步上前,向沈野施礼并接过两人手中的包裹。   “在下因路上耽搁了一会,让爷与夫人久候了!”   沈野一见来人不由一怔,塞外飞龙居然派他的副统领擎天手来充作他的随从,心中一阵感动。   “原来是宋师父亲来,真不敢当!”他由衷地感谢。   胖弥勒欣然地示意账房结账,并向沈野客气地道:“沈爷及夫人请恕招待不周,下次夹驾来南京,务必请再光临本店!”   “东主的盛情在下心领了、”他微笑地伸人怀掏出一块十两重的金元宝交柜。   “在下夫妇并非退房,只是去拜访朋友,快则两三天就可返回,房间替我留着,这是两天的房钱,剩下的作为预付定金,够了吧?”   满脸的笑意刹时消失,换上来的是一张苦瓜脸,胖弥勒的表情变化得可真快。   “是是,房间一定替沈爷留着,您请放心!”他的心又抽搐得紧紧的,暗中叫苦不迭。   沈野懒得看他那副哭丧着脸的表情,带着毒狐随擎天手出店。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这是一座独立农庄,像一般农庄没有两样,仓库、磨房,地窟样样俱全。   所不同的是庄院前的晒壳场却特别大,足可停上四十多辆骡马车,以及有一条秘密的地道通向半里外的土地庙。   沈野等住进农庄后,立即被一些神秘人物监视了。   两天的时间在平静中度过,他就利用这两天在庄内各处布置了些能预警的小巧机关,作好防险准备,并瞩擎天手以利木板做了三付简易的木匣备用。   他曾问擎天手,怎会被派来农庄的。   “侯爷要求的人选,是武功及暗器皆高的能手,因此卑职就毛遂自荐地来了。”擎天手笑吟吟地说。   “前辈的霹雳神梭,我尚未曾使用过呢!过几天可能会派上用场了,希望能大发利市。”   “咱们的目标究竟是些什么人?值得侯爷如此慎重。”   “是风神会暗中训练的冷血杀手。善使用弯刀及淬毒暗器,尤其那引进暗器高手,均以暗杀为主,根本不理会发射暗器的规定。   因为他们虽具人形,但已失人性,对这些已失人性的人绝不可存有怜借之心,必须下煞手以免养虎为患!”   “爷以为他们会向农庄突袭?”毒狐问“很难说。该会目前能用的手段,不外乎以杀手暗袭,或由会主夫人伪装身份接近我。   咱们既已洞悉他们的阴谋,并作预防措施,到时候一旦发生状况,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你们要千万记住。本农庄一旦有警,不可贸然现身。以免被当作暗器活靶,要设法诱敌深人,在房舍内好好宰割他们,绝不可强出头逞英雄,这不是武林朋友一对一的公平决斗、在未获得他们的飞鱼毒刺暗器解药之前,不可轻身历险。”   晚膳后,三人分别检查庄内的各种防险与预警设施后,各人提早回房休息,他们要养蓄体力,才有精力应付不测的事变。   第五天的已牌初。   一辆轻马车来到农庄前的广场,车门开处下来了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三位来客,瞬间被接入庄内。   午正时分,兰位访客乘原车离开农庄,沈祖亲自送客上车后,始关上大门返回屋中。   整个下午,三人不时在庄院内忙着,不是清扫积雪,就是修剪树木枯枝,闲着也是闲着,不找些事情做做,如何打发时间呢?   暗中监视农庄的人,聚精会神地毫不放过农庄内的一切动静,甚至于连鸡鸭在庄内走动,亦不疏忽,可谓克尽职守。   双连坡,是一座小丘陵的入口,离南京府城约四十里,由于它是府城与凤台镇的分道处,因此是旅客的一处歇脚的中途站。   寒风凛冽,天宇阴沉,虽然是大白天,双连坡这座小村落家家闭户,显得冷冷清清的,积雪的大道上罕见人车往来。   申牌初。   总算见到了两批北行的旅客,接近了双连坡。前一批旅客是五个人,每人背着一个长形的包裹。   后一批旅客均是挑夫,人数非常多,约在四十人左右,每人均挑一付罗筐,与前一批旅客相隔约半里之遥,踽踽北行。   前一批旅客,为首者是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暴戾之气,年约四旬开外的壮汉。   身后四人,是两个面目阴沉的瘦高老者,以及两个粗壮的中年大汉。   五个人挺胸凸肚地大步往前走,神气万分。   当他们行至离分道处约十丈之处时,突见路旁疏林中行出三个头戴白布套,身穿白色宽袍的人,在三丈宽的积雪大道中一站,不言不动,挡住了去路。   五个人立即警觉地停住了脚步,并将背后的长形包裹取下打开,是三把刀两枝剑、各人将刀剑连鞘插在腰带上,可随时拨出应变。   三个白袍人自头罩的眼洞中射出六道精湛湛的神光,满身涌出阵阵杀气,五个神气万分的旅客,心中起了极度的震撼。   最笨的也该明白了,这三位白袍人是有意等候他们的,而且是有恃无恐,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怎敢不打埋伏而公然相迎?   为首的人一打手式,五个人一涌而上,形成半弧形包围,一开始就摆出群殴的阵势。   这也难怪他们,对方来历不明,身份如谜,武功深浅莫测,当然要以优势的人数震慑对手,这是称雄道霸者的金科玉律,而且永远有效。   三位白袍人屹立如山,任由对方列阵,像是三尊天神,丝毫无惧。   “何人亮万!为何阻挡咱们去路?”为首的壮汉怒喝。   “阁下可是白虎星主”为首的白袍人语气倒是挺和顺的。   “正是本座,你……”   为首白袍人似乎要制止白虎天王的问话。   “后面半里处那些挑夫,该是疾风小组的成员?”   “你究系何人?为何要问那些……”   白袍人不让他说完,就抢着开口:“我只是要证明你们的身份,至于究竟为了何事,你马上就可以看到。”   话落,立即仰首发出一声震天长啸,附近树林枝头的积雪纷纷下坠,声势十分惊人。   半里处的四十余名挑夫闻声突然停步,以惊疑的神色向前凝目远眺。   突然离大道左侧一排灌木丛中,大踏步走出三队穿黑色劲装,腰佩清一色雁翎刀的大汉。   每队八人,将四十余名挑夫分截为三段。   二十名双怪眼,流露了冷森、漠然、锐利的光芒,气势雄浑。   四十余名挑夫一阵乱,忙放下担子,在货筐内取出狭锋刀,分别就地列阵,由于情况突然,距离过近,因此无法取用弓箭。   为首的黑衣刀客一打手式,二十四把雁翎刀“铮!”一声同时出鞘,杀气渐渐迷漫。   “给你们三声数,自动放下兵刃者断一臂,抗拒者,刀刀斩绝!”为首的黑衣刀客喝声如雷。   “一……”一名黑衣刀客开始数数。   为首挑夫一打手式,被分割成三处的挑夫立即自行聚会列阵,似乎作拼斗的打算。   “二……”   双方兵刃前伸,刀吟隐隐。   “三!”   “杀!”叱喝声如雷。   黑衣刀客两人一组,雁翎刀如雷霆电击,分别突人,分割、席卷,有如虎入羊群,血雨四溅,肢体飞抛。   沉重的雁翎刀先天上就是狭锋刀的克星,何况这些伪装成挑夫的疾风小组人员,只是精通箭术,刀法乃所长,如何能挡得住那些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黑衣刀客之雷霆攻击。   在黑衣刀客一冲错之下,那引进挑夫就躺下了三分之一,这些黑衣刀客刀上的造诣可怕极了,再过片刻,挑夫恐将被杀绝屠光。   果不出所料,当黑衣刀客发起第二次冲错,接着左荡右决,能站立的挑夫只剩下十一名。   一声暗号,十一名挑夫立即向路右的灌木丛方向奔逃,距离不足五丈,一个起落就可钻入丛木之中,老命可保。   黑衣刀客眼见他们脱逃,并未追杀、只顾清理现场。   十一名挑夫双足一落,身形再起正投向灌木丛之际,突见灌木丛后有十数名黑衣人长身而起,一阵匣弩声响起,惨叫连连,十一名挑夫就像中箭的雁般自半空中跌落,在地上挣命。   好一场快速的大屠杀。发生很快,结束得更快。   片刻间,大道上的尸体、残肢,兵刃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要不是雪地上仍留有血渍,谁也不相信片刻之前这里曾是屠场。   二十四名黑衣神秘刀客消失于路左的灌木从中。路右丛林中持匣弩的十余名黑衣人,始终未曾现身。   在双连坡分道处,和三名蒙面白袍人对峙的白虎天王等五人,目睹这场快速的搏杀,眼睁睁地看着所属的疾风小组被屠杀殆尽,欲想前往救应,亦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前的三个蒙面白袍人正在虎视眈眈,怎会让他脱身前往救援?   他急怒得双目充血,但亦感惊震万分,知道情势非常恶劣,对方明摆着是有备而来的,一个处置不当,恐怕连自己等五人都会埋骨于此。   “阁下,本会与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居然毫无理性地下令屠杀本会四十余名弟兄!”他沉声责问。   “很抱歉,这无关乎私仇,是为了公义!贵会肆虐江激,制造了无数血腥事件,这就是今天屠杀你们的理由。   今天我不是为说理而来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们愿意废除武功以留得性命?抑或欲作无望的拼斗而理骨此处?”为首的白袍人森冷地说。   “可恶!你像是吃定我们了。”白虎天王无名火发,忘掉了情势的恶劣。当忍无可忍时,只有选择拼的一途了。   “那是毫无疑问的,你不信是不是?”   “太爷当然不信,太爷纵模江湖二十多载,杀人数百,从未在敌人的威胁下低过头!你,是标准的胆小鬼,既不敢亮名号,又不敢露出真面目。   居然装神弄鬼地故作神秘,大言不惭地耀武扬威!太爷偏不信邪,我要看看你是何方的神圣?”   铮!腰间的大刽刀出鞘,显得神威非常。   “好,有种!不愧为风神会的四大星主之一,我尊敬你这位对手。”为首白袍人冷然地说。   白虎天王身边两名壮汉中的一个,迈步上前往他身边一站。   “长上,与这种见不得人的小辈动手。未免有失身份。”壮汉遨然地说。   “让属下打发他上路,以免耽搁行程。”   “小辈,你的刀呢?”壮汉阴笑着一步步向前接近,双手仍然隐在披风内,但乎没有拔刀的打算。   “站住!阁下,你已走得够近了。   你到现在仍没有拔刀,你想要玩什么花样?”站在左侧的白袍人娇喝,提出警告。   “哟!原来是个母的。怎么?你怕我呀!”   壮汉得意洋洋地狞笑,仍然继续向前接近。   “阁下,你少在姑奶奶面前玩弄这些鬼名堂,你隐藏在披风内的手中拿了什么玩意?好了,你的脚如果再踏前—步,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哈哈哈……”   一声冷叱,剑光一闪,人影似乎幻化为剑光一部份,一闪之下,又回到原位。这一现一隐,一进一退,速度快逾闪电。   反正众人看到剑光乍现乍隐,且听那位壮汉震耳的狂笑突然中断,如此而已,剑光消失。才知道发生了可怖的变化。而且变化已经结束了。   那位女白袍人仍然站在原处,手中一把光芒四射的短剑垂在身侧,美目中寒光闪闪,慑人心魄。   那位壮汉则站在丈外,自披风内掉下一具匣弩在脚前的雪地上,身形摇晃不定,狂笑声已经消失,嘴仍然张得大大的。他的咽喉已断,鲜血与气泡不断冒出,双手自披风中伸出前抓,似乎想留住什么,身形一晃,再晃,向前一栽,摔倒在雪地上,手脚在作反射性的抽搐。   “咦……”   惊讶的声音发自另一名壮汉。

   第二十六章 逢场作戏


  

  

   第二十六章 逢场作戏

白虎天王大吃一惊,呆住了。   “偷袭!小女人,你没给他机会!”他自惊骇中配过来,大声嚎叫。   “你莫非瞎了眼不成!”女蒙面白袍人冷笑:“你难道没看到地上掉落的匣弩?我已经给了他两次警告,他居然还不死心地在披风内玩弄阴谋。假如我反应稍慢半分,躺在地上的将是我们三人!你居然红口白舌地说我是偷袭,原来你也是输不起的货色!”   “别说了,长上!”另—名壮汉大步上前,面色惨然地说:“双方交手原本就要不择手段,家兄过于大意,落此下场,怨不得人,我把他拖回,免得暴尸荒郊……”   说话间,人已到达陈尸处,他俯身伸手抓住尸体胸襟,欲往回拖。   刹那间,电芒从被底飞出,破空声刺耳,接着传出崩簧的脆响,是可怕的袖箭,目标是为首的白袍蒙面人。   一丈以内淬然用袖箭偷袭,大罗金仙也难以幸免。   白影乍隐乍现,袖箭似巳穿透白影而过,落在三丈外的疏林中,发出了声中央委员。同时,一缕红光犹如天际的闪电,射人壮汉的腹部,一声犹似轻雷的爆裂声,壮汉的身躯斜斜弹起,摔落,他的胸腹变成了一个大洞,内脏及大小肠变成碎块向外四射。   霹雳神梭,擎天杵的可怕成名暗器。   沈野是江湖上的神秘杀手,对各种阴谋暗算手段可说早已洞悉于胸。   第一个壮汉被毒狐所杀,掉下了—具匣弩时,他心中就已起了戒心,当另一位壮汉反常地出来要为其兄收尸时,业已洞悉其阴谋,怎会让他暗算得逞呢?   而擎天杵起初并无欲使用暗器的心理,他亦是发现被杀的壮汉掉落匣弩后,始取出—枚霹雳神梭备用,因此当他目睹第二名壮汉以袖箭向沈野偷袭时,立即发出神梭击弊壮汉。   生有时,死有地。这一对兄弟均想以暗器偷袭,结果双双自食其果。   当沈野躲过了袖箭的暗算,以及擎天杵的霹雳神梭在壮汉的腹内爆炸之同时。一前两后三条快速的人影,闪电似地扑向沈野,刀罡剑气半途迸发,就如天崩地裂,人与刀剑几已触为一体,速度太快了,难以看到实影。   “哎……”擎天杵及毒狐骇然惊叫,已来不及作任何的应援行动。   一声震天长啸从沈野口中发出,刀光像魔幻般地陡然迸发。   刀动人动,三丈的方圆内,似被抽光了空气,成了真空地带,擎天杆及毒狐感到一阵难耐的窒息,两人的身躯像被无形的魔手推着往后直跌出去。   沈野挥出的刀,已经不再具有刀的形态。幻化为流泻的淡淡光芒,似流光、似逸电,更像活的灵蛇在弯曲游动。   从三人合击的刀剑几微空隙中,弯曲地契入,逸出,没有刀剑相击的金鸣声,也没有爆发出火星。   当在现场的擎天毒狐以及在半里处灌木丛中旁观的黑衣刀客们,仍陷在惊怖骇绝的状态中,事情已结束了。   沈野出现在大道右边丈余处,神色自然正常,好像原本就站在那儿一般,也像未曾发生任何事故。   铮—声怪响,他掷刀人鞘。   —双使剑的老者,斜躺在大道正中,两人的脑袋均被切掉了一半,红白色的脑浆流满一地。   白虎天王则用左手掩住被剖开了小腹,内脏由手指的隙缝中往外流挤,扭曲着身躯,斜躺在路边的积雪中,犹在发出断断续续的无绝呻吟。   好半晌,擎天杵与毒狐才惊醒过来。   擎天杵揉揉眼,再摇摇头,似乎在催促自己加速回复神智。   毒狐却如飞鸟似的投人沈野怀中,百无禁忌地用臂抱紧抱住他的虎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沈野轻拍她的香肩,以示安抚。   “姗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宋前辈在笑你呢。”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毒狐闻言,不由脸上发烧,好在有头罩别人看不见,她极不情愿地放开搂住着沈野的双臂,离开他怀里。   “这三个家伙好阴险,丝毫没有成名人物的风度,怎能做出这种联手偷袭不要脸的事?”毒狐还心有余悸地说:“可把我吓死了,我以为爷一定逃过他们的毒手,好在老天爷保佑您无恙,这两个老鬼究竟是谁?功力似乎不比白虎天王低呢!”   “对风神会的人,你怎可能要求他与你堂堂正正地公平相搏?他们不偷袭才是异数呢!自通济桥受袭事件后,纵使面对该会一条狗,我也会起戒心的,何况是星主级人物?这两个老鬼的功力,不但不比白虎天王低,反而还高上一成呢,不知是何方的大菩萨?”   提起了两个老者。毒狐很自然地将目光围到陈尸之处,却发现擎天杵蹲在死者身旁,拉起他们的袖筒及裤管仔细观察看,面上充满欣喜表情。   “宋叔,你在看什么?”自进住农庄后,毒狐就改口称擎天杵为叔,不称前辈。   “小姗快过来,咱们即将发一笔横财了,侯爷真是功德无量!”擎天杵兴奋得大叫。   “人无横财不富,恭喜宋叔了。”毒狐与沈野走向两老的陈尸处:“但财呢?我怎没见到,莫非就是这两具尸体。”   “对对对,对极了!就是他们。一人一千两银子,两人共两千两,这可是一笔大财呢!”擎天杵高兴得几乎语天伦次。   “宋叔你说清楚点好吗?这天头无尾的话谁听得懂呀?”毒狐埋怨地说。   “抱歉,我是太高兴了,当然不是全为两千两银子,而是为了龙胜鹰扬两卫的一口恶气。你晓得这两个老鬼是谁吗?”   毒狐满脸疑色地摇头。   “这两个老凶魔胆大包天,去年初夜入施御史府第劫宝杀人,结果龙庭震怒,大索天下,限期缉拿归案。五城兵马悬赏白银两千两,死活不论,可是一无所获。一个月后,两老靡现身于山西平遥,独孤统领率该卫勇土十三人前往缉捕,经数天布线埋伏。终于在太岳山麓截住两个老魔,很不幸地不但未将他俩擒住,反被伤了三位勇士,独孤统领右小腿的肉几乎被老凶魔削下了半斤,提起此事,独孤统领仍然咬牙切齿地生气。想不到这两个老魔投入风神会,难怪快两年了在江湖上都听不到他两位任何消息,而今天却鬼差神使地死在侯爷刀下,这不是天埋报应是什么?”   “天残地缺!”沈野与毒狐不约而同地惊呼。   “对,就是这两个凶魔。”擎天杵指着尸体已被翻起的裤管及袖筒笑说:“这假臂及假腿就是证据,到时候侯爷可记得在总督面前说几句话作证,两千两银子就属于侯爷的男女管家所有了,想起来就会乐上老半天,小姗,你说如何?”   “好主意,这种赏金不拿白不拿,爷该不会向我及宋叔争这区区的赏金吧!”毒狐娇笑说。   “谁敢与你争呀!但我却怀疑你们能否顺利领得到赏金,光凭空口说白话,无凭无据,怎能取信予人?”   “这个您请放心,侯爷及总督的话就是证据,五城兵马敢不发?何况咱们等于是替他们销了案子,对上有了交代,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擎天杵满怀信心地说。   沈野一看天色,向两人道:“时候已不早,咱们该回去了,此地就让龙老他们负责善后,免得农庄中那三位在着急!”   太平门附近横街有一座古老的宅院,主人据说是姓韩,早于三年前迁往京都定居,宅院委托亲戚代管,偶而接待往南京的亲朋好友。   宅院因位于横街,而且紧接城墙,因此其邻近很少有人经过,亦很少有人会注意这座宅院究竟住的是什么人。   这种古老宅院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重房叠屋,连大白天都会使人感到阴森森的。   三更初。   内厅党上的两张大椅上,分别坐着一个人。   右首,坐着上次曾出现于朝阳坪,八位青抱人中那个鬃角微白的为首青袍老人。   左首是个穿黑色逸地长袍,黑巾蒙面的神秘人物。   堂下,两列交椅上也坐了七位青袍人及一位蒙面黑袍人。   灯光幽暗,偌大的内厅,仅点了两盏光度黯淡的小灯笼,倍增神秘阴森的气氛。   脚步声急促,厅口勿匆进来一位青衣人,及黑衣蒙面人,两人衣衫及手上均沾有血迹,气息不匀,似乎经过长途疾奔。   所有的人神色一懔,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分别趋前向堂上默默行礼。   黑袍蒙面人的蒙面巾一阵颤抖,倏地站起,目光炯炯地死盯着两人,久久方厉声问:“他们均已完了?”   “禀会主,是的,全部都完了。”黑衣蒙面人有气无力地说。   “是在何处发现的?有无可船幸存逃出来的人?”   “属下等依据目击者所述,分别在双连坡附近找到三个埋尸处,经清点尸体共四十七具,与苏州来人数量相符合,证明无任何人生还。”黑衣蒙面人恭声回答。   “师兄,你都听见了,难道你真的不念师门之情而袖手吗?”左首的黑袍蒙面人软弱地回答,面向左首的青袍老者说。   “你们监视的人不是回报说,沈野一整天未曾离开农庄吗?怎么又怀疑是他呢?何况他根本没有那些刀客同伴或属下!”青衫老者反驳说。   “不论今天的血案是否是他干下的,但我的要求仍然不变。本会中确实无人能对付得了他,我不曾要求师兄襄助我的大业,只是要求师兄倾绝魂谷之全力摆平他,无碍于师兄的原则,师兄又为何吝于援手呢!”   “师弟,不是师兄不肯帮忙,而是确实无能为力。为兄在朝阳坪目了睹他的功力造诣,纵使倾全谷之力亦无胜望,何况她与沈野有感情牵连,你我怎能不为她的幸福着想呢?别忘了她是你的亲生骨肉。你能忍心破坏她一辈子的幸福?”青袍老者摇头拒绝。   “必要时我会如此做的,目前已是必要的时机,我不能放过任何可资利用的人与物事,否则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实在不甘心!”黑袍蒙面人坚决地表示。   青袍老者提出警告:“你虽能告诉她你是她生父,但你能告诉她你是风神会的会主?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时,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你就此真正失去了你的女儿!”   “我不要求她制他死命,只是要她制住他,控制他,让他离开南京远远地。假如她认我这个父亲,就应该为我尽这份心力。”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她虽然是你亲生的骨肉,但自小就由我夫妇抚养长大,亦等于是我的骨肉!你如果坚持这么做,我一定会这么做,我—定会阻止的。自小你没付出—分父爱,及长大你却要将痛苦赐予她,这样公平吗?我目前唯一要做的,是让她离开他。不过问你与他之间的恩怨,这样做,我想可对得起师父生前对我的授艺恩情了,希望你自今以后别再来烦我,你可以走了。”青袍老者态度坚决地说。   “难道师兄真的不顾师门情谊了吗?”黑袍蒙面人不死心地问。   “正因为顾及师门情谊,我才如此。”青袍老者正色说,语意不容人误解:“你是恩师的独子,咱们应比—般的师兄弟更亲密。恩师仙逝后,我这做师兄的为顾及私情,未能及时阻止你为祸江湖,业已觉得愧对恩师了,怎能再济恶助虐?因此,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对你的作为不闻不问,留一份情谊,纵使被同道唾骂,我也只好认了,对你及历门,我只能做到这么多。”   黑袍蒙面人长身面起,一打手式,前堂下两个同伴出厅而去。   此时,内厅通往堂后的门后。一条黑影亦—闪而逝,空气中留下一丝淡淡的幽香。   堂上的青袍老者微叹—声。扬声向堂下座位上的七位青袍人问:“各位贤弟助愚兄的决定有何高见?”   “属下等认为谷主如此做,对他已情至义尽了,假如他仍有一分良知的话,就不该提出这种要求,以免陷谷主于不义。绝魂谷虽非武林正道,但亦不会像风神会用血腥手段为祸江湖,咱们七兄弟必与谷主共进退。”下堂首座的青袍人诚挚地表示态度。   “我晓得如此做,一旦被同道获悉我与他的关系,必将遭人非议,但这又是无可奈何,我不能以高压的手段阻止,说实话,根本无力阻止,只好不闻不闻聊表心安而已。”绝魂谷主无奈地说。   “这个人野心很大,阴狠贪婪,连谷主祖传的玉屏风他都会派人盗取,根本无视于师门情谊。谷主,咱们应严防他反脸无情,对本谷人采取不利的行动。”堂下第二位青袍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想他还不至于绝情到这个程度吧!我到底是他的师兄,他该不致于……”   “谷主,老二说的非常有可能。小姐送回玉屏风时。曾经说过一句话,他准备将玉屏风堂礼物送给京都某—大员。这中间就有学问了,一个江湖豪霸用得着马结朝廷大员吗?他的用意何在?这一点定要弄清楚,莫非他志在大明江山?属下猜想小姐在沈野身边时定有所闻,谷主不妨伺机询问小姐,必将有获。假如属下所疑是实,咱们绝魂谷日后必将会遭受株连,问题就非常严重了。”堂下首座青袍人分析。   一席话说得各人毛骨悚然,江湖人天不怕地不怕,杀人放火,为所欲为,好汉作为一人当,头掉了只不过碗大的疤,没有什么好怕的。但谋反却是要株连九族的,谁也不愿被沾上,假如风神会主被官方查获有谋反实据。绝魂谷保证将会在世间消失。   “此事非同小可,咱们暂不要胡乱猜测,以免徒乱人意,等会儿向她问清楚后再说。”谷主神色有点不安:“这丫头的个性似乎变了,以往对我夫妇无话不谈,可是当提及那小伙子时,却多语焉不详,不肯多说,其中必有原因,莫非是……”莫非是什么?他沉吟地未再说下去。   “谷主是在怀疑什么?”堂下首座青袍人问。   “你们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个性应该非常清楚。”谷主长眉深锁:“她在江湖上闯荡部么些年,在感情的处理上,一直抱持着审慎的态度,对好色的男人不感兴趣。那小伙子的身边天天有美女相伴,一付浪子的形象,丫头居然视若无睹,岂非反常?因此我怀疑小伙是故意装出来的,以掩护他的身份从事某种特定的目的。”   “是针对风神会而来?”堂下首座青袍人问。   “可能性很大。南京地区其他的组合,根本不值得他如此慎重其事,凭他的一身修为以及一群在暗中活动的神秘高手。轻易就可铲除他们,除了风神会再也找不出一个值得化费心机的对象。”绝魂谷主大胆假设。   “谷主如何知悉他另有同伴在暗中括动?”   “各位难道忘了在朝阳坪入口处那七个挑夫?当小伙子在调息时,他们七人就不看痕迹地占住有利位置担任警戒。他们虽然都化了装,但形诸于外的双股沉毅彪悍气势却暴露了身份。因此风神会自苏州来的那批高手,在双连坡全军覆没就不算稀奇了!”   “谷主是说那些黑衣刀客是他的同伴?”   “应该是的。目击这场大屠杀的人说,那些黑衣刀客举动一致,分进合击动作熟练,彪悍天比,气势慑人。与在朝阳坪出现的那引进挑夫形诸于外的神态非常相似,所以我判断那批黑衣刀客是他的同伴。事实上目前南京地区没有任何一个组合能在片刻间将风神会近五十名高手—举屠光的。”   “江湖上出现了武功如此超拔的年轻人及一群神秘的高手,居然事先未有所闻,岂非怪事?风神会惹上了这种强敌,今后的日于就难过了!”堂下首座青袍人感叹地说。   “这也是我为师弟担心之处。自滁州动镖事件发生后,我冷眼旁观,发现事情非常复杂,似乎都是小伙子一手在暗中导演,将镖银作为诱饵,乘机铲除某些势力。后来才渐渐发现他欲铲除的目标可能就是风神会。可惜该会至死不悟,认为小伙子屠杀该会弟兄是报私仇,仍然热衷于策划动镖事宜,我敢说这躺水路仍然是个陷讲,诱使该会实力曝光,以便鲸吞虫食。我原存有私心欲提醒师弟,一来不明其行踪,二来基于江湖公义,因此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绝魂谷主的神情既矛盾又痛苦。   “谷主说不明其行踪,难道他经常不在总坛坐镇?那他对会务如何掌握?”   “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该会的总坛设在何处,他曾私下向我透露是在苏州,但以我的判断,那只是掩入耳目的。由于他最近他曾主动找我数次,我怀疑总坛就在南京,或许根本没有总坛之设置。”谷主断然地说。   “这怎么可能?谷主是由何论定?”   “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据他说与属下见面均是蒙面,甚至连副会主都未见过他的真面目。这只有—个解释,他必定有另一个公开身份作为掩护,否则何需蒙面故作神秘。因为—个组合的领导人如不以真面目与部属相见,这个组合必定缺乏向心力,部属对首领只有怕,而缺乏敬爱与爱。他是聪明人,应该不会作出笨事。所以我认定他公开的身份,很可能是社会上有地位的某个人,或是寄生于某个团体之中,所以他必须蒙面以保持身份的秘密。”“请问谷主,本谷目前应采取何种立场?”   “远离是非,冷眼旁观,不过问任何事。”绝魂谷主断然地表示。   伏龙堡的人自来南京后,即借住在大江岸边一个五六十户的村落中,堡中的人一直未曾公开露面,均转为暗中活动。行迹诡秘。   这天傍晚时分。   村中一幢较大的农舍厅堂中,伏龙居土父女正在接待风神会副会主花面阎罗、计婆婆,以及那位在渡口集食堂中与雷霆刺客一同出现的莫姓英俊青年。   双方气氛似乎十分融洽,连计婆婆那张债主脸都很难得地。挤出一丝笑容。   “蓝兄,咱就就此说定了。”花面阎罗得意地说:“六十万两镖银,五五均分各得三十万两。而且几乎不用冒险及费力就可到手,这对贵堡与本会日后发展,将有极大的裨益。只要彼此真诚合作下去,今后江湖将是一堡一会的天下。本会少会主留此担任联络工作期间,请堡主多予指导,敝会主将感载不尽。他对府城非常熟悉,是个好响导,堡主或令千金如有所需,他必将乐于效劳。在下与计婆婆就此告辞返回覆命。”   他置杯而起,偕计婆婆辞别蓝堡主父女后,扬长而去。   伏龙堡主似对这位英俊的莫少会主非常欣赏,满面含笑地打量着他。   “少会主一向在何处行道?”伏龙居士笑吟吟地问。   “晚辈叫莫子安,请前辈直呼晚辈名字,以免显得生份。”莫子安恭声回答:“晚辈自出师后,一向在江南走动,甚至远及滇边,虽已出道三年,却一事无成。”他虽在向伏龙居士回话,但双目却直勾勾地看着蓝美媚。   伏龙居士是何等样人,如何看不出莫于安的心意。   “老大就称呼你莫贤侄好了,这是小女美媚,贤侄以前是否曾见过面?”   “小侄先前曾在渡口见过蓝姑娘一面,不过见面时的气氛并不十分融洽。”   “少会主误会了,小妹当时只是看不惯雷霆剑客咄咄逼人的态度,因此说了几句公道话,并非针对少会主而发的,少会主莫非仍耿耿于怀?”蓝美媚娇羞地说。   这位伏龙堡的千金,貌美如花,但却心硬如铁,这是沈野对他的评语,为了达到目的就会不择手段。   但在这位莫少会主的眼中,却只看到她貌美如花的外表。   在渡口集初见她时。他就为她的美貌迷住了,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与她相处,他怎会轻易放过。   “姑娘言重了,在下不敢。”他眼中有热切的光芒。   看在伏龙居士的眼中,暗暗兴奋不已。   “哈哈,所谓不打不相识,年轻人难免气盛。现在咱们都站在一条阵线上,还提这些干吗?”伏龙居士高兴得大笑:“美媚,莫贤侄初来此地,你陪他出去走走,以熟识环境,为父尚有些琐事待办,不陪你们了。”   说罢离座进入内堂。   蓝美媚陪着莫子安步出堂屋,两人并肩漫步环村而走。   “莫兄与雷霆剑客相交很久了吧!目下他安在?”蓝美媚不着痕迹地改变了称呼。   “我与他相识虽久,但交情却是冷冷。据悉他目前住在下江船行汪东主的汪家大院,此次来府城后我与他就未曾碰面。”   “江湖传闻他被沈野撕掉双耳,你可知原因何在?”蓝美媚笑问。、“这……这好像是为了一位女孩子争风所引起的,实际情形在下也不大清楚。”   “但据小妹所知,他乃系在阮家大院密室中欲强暴沈野的未婚妻时,被沈野撕掉耳朵作为惩处的。沈野的未婚妻就是那天出现在渡口集临河客栈食堂,带着一位小女孩的绝色美女郎,绰号叫瑶台仙姬,难怪雷霆剑客会动了邪心。”蓝美媚似笑非笑地说,神情如谜。   莫于安吓得心中一惊,他搞不清蓝美媚为何要提起这件事。   实际上他对雷霆剑客的遭遇比谁都清楚,由于蓝美媚对雷霆剑客没好感。因此他一早就表示与雷霆剑客只是泛泛之交,也对他的遭遇表示不清楚,以免影响蓝美媚对她的好感。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如此!那雷霆剑客就太不应该了。怎可做出这种有辱熊耳山庄门风的事?”他不能再装糊徐了,只好说了些违心之话。   “他还做出一件更替熊耳山庄增光的事呢!就在他被沈野惩治的同日早晨,他用迷药迷昏了华阳夫人之女司徒玉凤。就在大道旁的野地,像狗一样地企图强暴,恰巧被塞外飞龙撞见,挨了两耳光后逃走,结果当夜就招来了祸事,使该山庄损失了不少人手。真是为人知面不知心,看他长得一表人才,又有强有力的家世,为人却如此卑鄙,简直比禽兽都不如。这种人如果撞在小妹手上,他不死也去掉一层皮!”   莫子安愈听愈不是味道,问题是他心中有鬼,计算司徒玉凤就是他的主意,极力地唆使雷霆剑客去干的。   他已隐隐听出蓝美媚似乎在指桑骂槐,不由心中暗暗冷笑,等本少爷将你弄到手后,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蓝姑娘,咱们何必谈这些倒人胃口的事呢?否则等会连晚膳都食不下咽了。”   “小妹只不过一时有感而发,并非特意提起。”蓝美媚转变了话题:“贵会白虎星主及疾风小组四十七人,被狙击全部丧生于双连坡,是否已查出是何人所干?”   “在下来此之前尚无头绪,家师正商请好友协助查证中。”   “令师会否怀疑过是沈野下的手?”   “起初的确曾怀疑过他,后来据监视他的眼线回报,他一整天都耽在农庄内未曾外出,所以将他剔除了。”   “监视的人怎知他耽在农庄内,难道他不会化装外出吗?”   “因为他不时与其男女管家出现庭院中,何况一整天农庄中无人外出,仅在上午来了三位坐马车的访客,午正后又原车离去,当时姓沈的还送客到庄院门口呢!”   蓝美媚沉吟片刻,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你们的眼线恐怕是中了他的瞒天过海之计,事实上他已化装成访客溜出去了。留在农庄中的只是他的化身而已,为免引起眼线的怀疑,所以才不时现身于庭院。”她很有条理的推测。   “可是姓沈的除了两个管家外,并无其他同伴,那些黑衣刀客的出现又作何解释呢?”   “他虽然没有其他的同伴,盟友总该有吧!他与天香盟的人走得很近,与华阳山庄交往频繁,那些黑衣刀客难保不会是天香盟或华阳山庄的人。何况贵会在滁州会与天香盟交恶,贵会的盟友熊耳山庄亦与华阳山庄反脸成仇,沈野与他们联手对付你们就不算奇事。”   这位蓝妨娘年纪轻轻,但对事物的推理却颇有—套,双连环事件被她推测得几乎接近事实。   其少会主听得暗暗心惊,他心惊的不是蓝美媚推测出双连坡事件的可能涉案者,而是她的思维程序与能力,他隐隐觉得他将是该会未来可能的大患。   风神会与伏龙堡表面上协议合作,其实各怀机心,各自为自己的利益而各自为政,尔诈我虞,各显神通,一旦将有利害冲突时就会露出极不相容的本来面目。   凡是因利害结合的人,最后必将因利害冲突而决裂,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因此,他暗暗决定,一定耍设法将她弄到手,并有效的控制她。   如能控制住她,等于是控制了伏龙堡,不但替风神会拉拢一个强敌,而且自己的宿愿亦能得偿。   但他为人生性阴沉,城府甚深,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神色。   “姑娘的推测很可能已接近事实,在下钦佩不已并感激万分,立即将消息传送给家师。”   “小妹只是按常情判断,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小妹就不敢肯定了。莫兄还请多加考虑,勿冒然传送出去,以免影响令师之决策,—且有所失误,小妹可负不起责任!”蓝美媚表情暧昧地说。   “在下认为姑娘的推测八九不离十,相当正确,仅是传送给家师做作参考。纵若有差误也怪不到姑娘身上。”   两人返回农舍后,莫子安即利用特殊管道将消息传出。   傍晚。日用完晚餐。   农庄外突然传来—阵叱喝声与惨叫声。   正在厅堂与擎天杵及毒狐品茗的沈野,打出手式,两人迅即就事先演练过的隐蔽位置应变待敌,他则身形乍动,现身于农庄大门,向声音来处观望。   只见距农庄约三十丈处的路上,正有两个黑影与一个白影在激斗,是两打—的局面。   路旁的草丛中躺着一黑一白两个人,黑衣人已寂然不动,白衣人则仍在挣扎。   他眼神立变,心中一动。   随手取下挂在院门旁的警锣猛敲,并大声叫道:“什么人在此地行凶?”   两黑衣人听到锣声及大叫,突然加强攻势,突闻一声惨叫,白衣人已斜跌出去横躺在路边。   但手脚仍在作反射性的抽搐。   两黑衣人眼见得手,立即转身飞掠而去,瞬间就消失于树林。   沈野快步奔向斗场,发现刚才倒地的白衣人,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胸腹有道尺余长的伤口,内脏往外挤,业已弊命。躺在草丛上的黑衣人则是个中年大汉,腰佩长形弯刀,但刀未出鞘,咽喉被剑割断,早已死亡。   他摇了摇头,步向仍在挣扎的白衣人身旁,是一个女郎,脸色苍白,口角有血,吃力地爬出草丛,双腿像是僵了,仅用双手爬动,才爬至路边似乎再也支持不住,爬伏在路边吃力地喘息。   沈野很小心地将她扶起上身,惊问:“姑娘,你怎么了?何处受伤?”   “我……小腹挨了一掌……救……救我……”   “不要紧,我有最好的灵丹,你要支持住!”   他抱起受伤的白衣女郎返回农舍,将她放在雇院卧室的床上。自顾至脚检查一遍,看看有无其他外伤,当他检查到耳后发际时,双目中神光一闪,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自怀中掏出一颗丹丸,塞入白衣女郎的嘴内命其吞下,并瞩咐:“你的伤势很重,服下丹丸后约需半个时辰药力始能发挥效用,届时我再以真气导引术为你疗伤。”   声落,未待白衣女郎表示,就顺手点了她的睡穴。   毒狐为白衣女郎净了身,并取了一套自己的月白色衫裙为她穿上,拿着血污的衣衫与沈野回到后院。   擎天杵亦已处理尸体完毕返庄。   “为了取信咱们,她居然狠下心将自己弄成重伤,并赔上两条人命,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擎天杵摇头叹息。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黑道人物办事的金科玉律,牺牲两个人算得了什么?我敢说,这两个死者事先一定不知道自己会被当作牺牲品。”沈野苦笑说。   擎天杵举起手中的革囊,向沈野道:“这是从那两个黑衣人尸体上摘下来的,里面除了有百十枚飞鱼毒刺外,尚有两瓶药散,如果是毒刺的解药,咱们的收获可大啦!”   “前辈不妨用庄内那条狗来试验—下,就可知真假,如果真是解药,他们这步棋就失算了。”沈野兴奋地说。   擎天杵向沈野及毒狐打了个招呼,就提着革囊往后院跑,急不及待地去试验药散的功能。   “爷!真是她?”毒狐似乎仍然难以置信地问。   “是她。”沈野肯定地说:“不管她再怎么变,我都能识破,何况她根本未变。”   “爷怎会有此把握?”   “经验。对一个曾和我上过数次床的女人,怎会认不出她是真是假?”他邪笑地说。   “要死了!”毒狐羞笑地擂了他一掌:“你怎可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呢?想起今后你们又可重温旧情,恨不得乘机宰了她,免得您被她迷得连生辰八字都全忘掉。话说在前面,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切勿贪欲过甚呀!”   沈野乘机搂过她的娇躯,恶作剧地伸手在她娇面上捏了一把:“我怎么闻到好汉的醋味!我是为了正经事而演戏,你怎可当真?何况我与她不一定会发生那种事,别多心好吗?半个时辰快到了,我该去为她疗伤,你如不放心,可一起去旁监视。”   “我才不做这种惹人厌的事,快去吧,别让她在梦中望穿秋水。”   毒狐离开他怀中,催促他走。   “你可要仔细检查她那套衣衫,看看有无夹带什么东西。”他临走时交代。   进入偏院卧室,解了白衣女郎的穴道,脱靴上床为她疗伤。   由于事先服下了灵丹,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就大功告成。   他为她掩回衣衫,下床着靴,并向她微笑道:“你伤势已愈,歇息一宵后,明天就会精神焕发了。”   白衣女郎撑身而起,始发现穿的不是自己原有的衣裙,刹时红云上脸。   沈野见情知意,急忙解释:“你的衣裙已为血污,是一位姑娘为依更换的。”   白衣女郎娇羞下床,一矮娇躯,娇声道:“贱妄叩谢公子救命大思!”   沈野急忙伸手相扶,泰然地道:“姑娘言重了,我只是顺手而为,当不得姑娘的大礼。”   白衣女郎下拜受阻,亦就顺势而起,她游目四顾。欲言又止。   “姑娘找什么?或想知道什么?”   “公于可知贱妾同伴的下落?”   “姑娘的同伴,莫非是那位白衣老者?”   “是啊,她是贱妾的父执辈,他目前在何处?……”   “他业已丧生在两个黑衣人手下,在下救援不及,感到抱歉,遗体已由在下随从掩埋,姑娘务请节哀。”   白衣女郎泫然若泣,半晌无言。   “怨在下冒昧询问,姑娘何故遭人追杀?”沈野待白衣女郎情绪好转后,始开口询问。   “真是其名其妙的飞灾横祸。”白衣女郎恨声说:“两年前,风神会挟持家母为人质,胁迫家父受聘为该会客卿,贱妾为该会执事。后因家父不慎被罕见的毒蛇咬伤,致双目失明,得以获准脱会,经秘密安置于父执处的地方。半月前,贱妾无意中获悉被囚禁的家母,早于去年亡故。因此乘奉命自苏州回京之际,在父执辈之协助下脱逃,不科事机败露,遭该会杀手追杀,幸遇公子仗义援手,使贱妾得免于难。”   “令尊是武林中那位前辈?”   “家父在武林中人称洵世狂生,贱妄叫郁静雯。”   “难怪。风神会为发展组织与壮大实力,对武林名宿及宇内凶魔之争取,一向是不遗余力。令尊是半甲子的风云人物,老一辈的侠义名宿,该会以要挟手段聘为客卿,就不算是稀罕之事了。”沈野叹息说。   “贱妾非常失礼,迄今尚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郁静雯歉然地说。   “在下姓沈,叫沈野。”   “啊!原来您就是沈公子!”郁静雯惊喜地说。   “姑娘的口气好像是听过我的名字。”   “风神会的人谁没听过公于的大名呀!他们听到您的名字都心惊胆颤,会主曾下令所属尽量躲避您呢!”她那双媚目紧吸住沈野:“据说公子日前于双连坡,还戮杀了该会来自苏州的白虎天主以及疾风小组等四十余人,使他们元气大伤呢!”   “这真是从何说起!自来南京后,我一直就躲在此地避风头,该会怎可将这笔账记地我头上,真是莫名其妙。”他苦笑地说,一付无辜的模祥。   她未曾在沈野的神色上看出有任何变化,似乎有些失望。   “或许是公子曾给予该会数次的重大打击,因此怀疑是公子所为。”郁静雯神情如迷:“事实上亦难怪该会有此想法,因为目前南京地区除了公子外;实难找出一个能在片刻之间屠杀近五十名高手能力的人。”“可惜该会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江湖人隐名高手多如牛毛,在下这种身手算得了什么?”他冷笑说,突然话锋一转,向她问道:“姑娘对日后有何打算?”   她闻言神色一黯,久久无言。   “姑娘莫非有难言之隐?”   “贱妾之前全心全意在寻求脱逃机会,根本未曾想到这个问题,事实上亦已无处可去。”   “何不偕令尊蛰居一段时日?”   “贱妾被公子所救,谅已难逃该会眼线耳目,今后行动必遭监视,如前往家父藏匿处,势必为家父带来一场灾祸。”

   第二十七章 仙境


  

  

   第二十七章 仙境

“嗯!的确有此顾虑,姑娘只好试着投奔亲友了!”   “不瞒公子说,贱妾已无亲友可投。”她泫然泪下。   “目下江湖上能让风神会惧怕的人,恐怕只有公子一人,如公子愿意收留,贱妾甘愿为奴为婢……”   “姑娘别开玩笑,我一个江湖浪人,怎敢奢望别人伺候!”   “公子既有随从,为何不能有婢女?”   “这……”   适时房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异香人鼻,款步进来穿着碧衣裙的毒狐。   她似乎经过刻意打扮,那娇艳动人的面庞。以及隆胸细腰丰臀的撩人体态,纵使是道学之士见了也会心动。   她媚笑着将点心放在桌上。   “爷,这位姐姐说的是实情,您就行行好让她留下来,就像收留我一样。”毒狐可能已听到他们最后的谈话,因此为郁静雯求情。   “姑娘用先用些点心,你去留的问题明天再从长计议。”沈野无奈地说。   “谢谢公子收留,也感谢这位姐姐的关爱!”郁静雯笑脸上充满感激神情。   他为两人引见,并将郁静雯的遭遇简要地告诉毒狐,两女似乎非常投缘,片刻间就热络万分。   用完了点心,沈野嘱其早歇,与毒狐返回后院。   擎天杵已在等候,他兴奋地表示已试出那两瓶药散的确系飞鱼毒刺解药,已分装数个小瓶备用。   沈野将客房中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   “前辈对浊世狂生了解多少?”   “仅是闻名而未曾晤面。据传闻,他为人狂放不羁。个性怪癖。行事常出人意表,聊可称侠义之士。   师承玄门,内功精湛,三十六式落英剑法罕逢敌手。三十年前因感情打击,远走苗疆落籍成家,此后即无消息了。”   “她如果所说是实;这身魔功必定另有师承,我要好好挖出她的根底来。”沈野低声自言自语。   “爷,您说什么?”毒狐问。   “没什么,我说要弄清她的底细。”沈野信口说。   “她说的有几分可信?”擎天手问。   “一个完美的故事,至少有八分是真实的,才能取信于人,她娘亡故,爹双目失明可能是实,但是促成亡故及失明的原因,是否如她所说的,就值得怀疑。   正如她是风神会的人是实,但职位却是假的一般,如假以时日,必可挖出她的根来。”沈野沉静地说。   在擎天手与毒狐的恳求下,沈野终于点头让郁静雯留在农庄。   毒狐带她在庄内走了一遍,以熟悉环境各种预警机关的设置状况。但并未透露另有奇门生克的布置。   这是郁静雯留在农庄的第三日清晨。   她与毒狐散步到前院时,擎天手正在活动手脚。   “宋叔早!”她也跟着毒狐唤擎天手为宋叔。   “这么冷的天气,您仍早起勤练呀!”   “老啦!再不活动活动,关节就要生锈了。但如与咱们爷的勤练精神相比。就算不了什么啦!”擎天手说。   “哦!爷也是早起练功呀?怎未见到他?”郁静雯惊讶地说。   “爷是利用深夜静坐练功,一练就是两个时辰,那才辛苦呢!”擎天手一面活动一面说。   “据说爷的修为已达地行仙之境,为何进要苦练?难道真想成仙不成?”郁静雯笑说。   “传说是不可靠的,我耽在爷家已六年,也不知他已到达何种境界?但苦练仍是必须的。   练功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千万偷懒不得。”擎天手以权威性的口吻说。   “宋叔既能担任爷的随从,功力必高绝,在江湖上的名号一定响亮,如何称呼。”郁静雯热切地问。   “我那里是随从,这是爷客气,应该称仆从才是,在江湖上根本没有名号。”擎于手是经过专家易容化装,因此郁静雯认不出他就是沈侯爷的那位护卫。   “郁姐,你别寻宋叔开心了,宋叔一直耽在爷的老家,此次是第一次随爷出远门呢!他武功修为虽然高出小妹十数倍,但谈到江湖名声,却比不上小妹呢!”毒狐说。   “我相信你说的!”郁静雯点头说:“世间风尘异人的确很多,他们一辈子未在江湖走动但却皆身怀奇技异能。   就以咱们爷来说,之前谁也未曾听过他的名字,但却一鸣惊人地将风神会搞得鸡飞狗跳,爷已如此,他的师门尊长岂非更厉害!”   “姑娘说得是,但有一点却说错了。”擎天手正色地说:“爷的一身高绝武功系出自家传,老太爷在武林中虽默默无名,但一身修为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我虽不知风神会主的武功造诣,但却敢肯定地说一句,老太爷伸一根指头准令风神会主死上一百次!”   毒狐心中在暗笑,这位宋叔人虽长得粗犷,但却懂得心理作战呢!   但郁静雯却听得心中狂震,由沈野的功力推断,她可不认为宋叔是夸大其言。   她接近沈野的目的,主要是争取他,但无法争取,便以各种手段实施暗算,因此均须彻底了解他的一切,以增加成功机率。   她技巧地问:“姗妹,听说你原是风神会的人,怎会跟在爷的身边呢?”   “鬼才是风神会的人”   毒狐气愤地将如何受制被迫暗算沈野的经过说了一遍。   最后她娇羞地道:“爷最会扮猪吃虎了,他巳练成了金刚不坏法体,纵使是睡着了,也暗算不了他!而我及风神会那些人却居然以为他中了毒针,结果被作弄得好惨。这个人最鬼了,心机深沉得可怕,你以后要小心他。   郁静雯信口问:“爷最后废了那三个香主?”   “爷才懒得下手呢!仅打昏他们就带我走了。”   “怪了!据说那三个香主是先遭刑求后被打成白痴的,既不是爷下的手,那是谁干的??”她不解地说。   “郁姐,何必为这种事伤脑筋呢?恐怕是有人打落水狗,风神会那些人本来就是畜牲!”   “我只是奇怪,恐怕有人欲嫁祸于爷。”   “喂!你们真有好心情,大冷天在院子里聊天。”沈野在厅堂口叫。   “快来用餐吧!我已饿得前胸以后背了。   农庄的主人夫妇特别弄了一些可口小菜,味道相当不惜,你们如不觉得饿,可以继续聊下去,我可等不及了。”   他哈哈一笑,转身进人厅堂。   这几天,郁静雯很难找到与沈野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不是与毒狐商谈事情,就是一个人关上房门在室内沉思。   但她不急,她对自己艳媚的姿色有信心,沈野既是浪子,又喜欢养情妇,她必然可达到目的,因为她具备了作为一个情妇的各项条件。   三更初,沈野像往常一样关上门在室内练功,这段时间内纵使有天大的事,谁也不敢去惊扰他。”   寒星在苍穹中闪烁,看样子明天将是个好天气同一时间,在上河镇。   一条白影在雪地上飞掠,淡淡的虚影倏现倏隐,像是无形质的幽灵,未在雪地上留下一丝足印。   片刻间,白影越墙投入林家大院,消失于黑暗的庭院中。   大院后进的地下密室,依然富丽堂皇,温暖如春。   铺绒毡的厅堂上,两张大环椅上分别坐着一个戴黑头罩,长袍拖地的黑袍人。   堂下交椅上则坐着计婆婆、三个面色冷肃的黑衣人,以及那位剑眉虎目,气概不凡的南京香坛岳坛主。   坐在左首大环椅上戴黑头罩的黑袍人,向岳坛主问道;传出来的消息怎么说?”   “内线已获得对方首肯,暂可在农庄牺民”岳坛主沉声说:“农庄的主人姓刘,已于去年迁往镇江落籍,现委托一对老夫妇看管。   姓沈的是以每月二十两银子向老夫妇租赁,他与情妇及随从住后进,内线住偏院客堂。   庄内已遍设各种隐密的预警机关,相当灵巧有效,纵使是一支猫,狗的侵人亦将无所遁形。   沈小辈一身所学系家传,修为深不可测,可能内丹已成,练成了金刚不坏法体,如向其暗算,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现正按计划徐图进行中。”   “嗯,她进行得相当不惜,能获得对方信任留在农庄,等于成功了一半,如能争取沈小辈投效本会该是上上之策,如无法争取沈小辈,只好设法毁了他。”黑袍人感到相当满意。   回首向堂下三个黑衣人问道:“林护法,本会可用的杀手目前究竟有多少?”   堂下首座的黑衣人欠身道:“本会带来南京的杀手原为一百八十人,这段期间先后损耗了二十兰人,目前尚有一百五十七人。   其中擅暗器者八十人。擅刀法者七十七人,均可资使用。”   “明日就抽调三分之一杀手进住凤台密站待命。”黑袍人沉声说:“脱掉他们那身传统的黑衣,尤以执行任务的时均应换穿适合环境及身份的服装。   遭遇敌人时要以机谋杀人,严禁和敌人明里拼命,无论得手与否,均应一击即走,以免遭致反击而损失人手。”   “属下遵命。”林护法恭声应命。   “还有一件事,你们要给我牢牢记住!”黑袍人以冷厉的语气说:“确实交代你们的人,不管什么理由,在任何状况下,均不准向姓沈的女伴下手,纵使是她主动攻击你们亦是一样,唯一能做的就是仅迅速脱离现场,如有违抗,你们自己提头来见!”   “谨遵会主谕令。”众人恭身受谕。   会主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最后落在计婆婆身上,问道:“伏龙堡的情形如何了?”   “双方合作事宜进行尚称顺利,该堡亦已履行掩护本会二十五名霹雳小组人员进住该堡,目前隐住在江边农庄之协议。亦经常派人外出布线监视金陵镖局的活动,但对侦查沈小辈及其同伴之事却似乎兴趣缺乏。   另据属下暗中观察,伏龙居士仍存有脚踏两条船的念头,表面上与本会合作,暗中仍想与沈小辈搭线,咱们不可不防。”计婆婆拉下一张债主脸,毫无表情地说。   “子安不是留在那里吗?他该能把握住该堡的状况与动向。”会主泰然地说。   “属下以为不可能。”计婆子冷冷地说:‘少会主虽堪称青年才俊,但绝斗不过心机深沉的伏龙居士父女,何况少会主热衷美色追求胜于工作,属下担心他不但无法掌握伏龙堡动向,将反被对方所控制。   因此属下以为今后有关会中重要决定或行动,均不再知会少会主,以免他无意泄露给伏龙居士父女。”   “伏龙堡与本会合作,其目的是镖银,他们另存有私心这是可以理解的,今后除暗中注意其动向外;另可以于安为媒介,传输一些有利于该堡的假消息,以安抚伏龙居士,并自即日起,凡会中任何重大决定或行动,均不必知会少会主、”会主断然说。   “派去京都调查沈小辈的人。迄今未返,可能已遭不测意外,是否需再派人前往?”计婆子说。   会主语气充满无奈。“不用了,目前情势紧迫,纵使查出了他的海底亦于事无补。何况京都地方那么大,咱们事先又无丝毫线索,无异大海捞针。”   岳坛主说:“咱们的内线既已打人农庄,何不请他就近测查,岂不是省事省力?”   “内线负有特殊任务。切勿轻易交办其他任务,以免暴露身份,何况咱们费了许我心思才打人农庄,迄今是否已获得对方之信任尚在未知之数呢!   在此我特别提醒你们,有关内线之事,只有今晚在座的人知悉,连副会主及少会主都不知,因此绝不可轻泄于其他会友、”会主沉声地说。   “天香盟在滁州时就拒绝与本会合作,因此已不可能与本会联盟,与其养成为患,不若即早拔除,以免影响本会当前的急务与日后之大计,会主意下如何?”坐在会主右前的黑袍人首次开了口。   “我亦早有此意,本想俟白虎星主及疾风小组抵达后,以优势的实力铲除他们。”会主气愤地说:“谁知白虎星主和疾风小组在双连坡被人戮杀殆尽,顿使计划成了画饼。总护法既然有此想法,咱们就决定采取一次大胆行动,但必须要以最小的代价,获至最宏的效果。因为近来本会高手损耗不少,业已元气大伤,再也经不起损失。”   “属下认为派杀手于夜晚奇袭为宜。”计婆子说。   “云仙别墅像堡垒,利守不利攻,纵使奇袭亦形同攻坚,那要牺牲多少人手?本座期期以为不可。   不如以引蛇出洞方式诱其外出,再以优势实力袭击之。”总护法说。   “下所谓的奇袭,是秘密潜入别墅打杀敌人,并非强行攻入。”计婆子说。   “引蛇出洞要有媒子,咱们无媒子,如何能将蛇引出?即使能引出一些人来,不一定是重要人物,无法达成击灭其主力的目的。”   “天香盟自从住进云仙别墅后,鲜少派人在外活动,企图不明,的确不易设计计谋。诱其主力外出。   诸位是否尚有其他更好的意见?”会主沉声地说。   天香盟未派人在外公开活动,是沈野授意的。   欲藉此反常的行动,以引发风神会之疑民心,进而采取试探或实际行动,促使部署于南京的杀手曝光,而歼灭之。   这是一着谋略作为。果然引起了风神会的疑心,而计划采取奇袭行动。   实际上,沈野与天香盟在暗中始终保持联系,日前在双连坡截击白虎天王及疾风小组,该盟会派人参与。   自滁州劫镖风云后,风神会业已发觉天香盟的实力颇为强大,如假以时日,不难可与该会抗衡,因此已将该盟列为头号的假想敌。   而如今天香盟态度暧昧,动向难测,谁敢保证当风神会劫镖时或劫得镖银后。该盟不来扯后腿或黑吃黑?与其养养虎贻患,不如及早铲除。   会主见众人久久无言,于是断然说:“本座决定以杀手奇袭云仙别墅,奇袭的方式与时间,请总护法主持研商。”语罢长身而起,迈步行向墙壁,身形消失于暗门中。   潜入窃听的白影亦迅速返身而去,潜伏于屋脊间,准备乘机跟踪。   久久未见蒙面会主出现,心中连呼上当,地下密室必有地道通向宅院外面。   计算时间蒙面会主恐怕已远出十里以外了,于是他又重新潜入地下密室。   密室中正在商讨击出的方案,但每个人都抓不住商讨的重点,拼命在小枝节上争论不休,众说纷纭,使总护法难下决心。   最后还是由执行人林护法提出先行侦察敌情后再策定行动计划之建议。始结束这场毫无结果的研讨会。   白影见讨论已结束,迅速退身而出,这次他聪明了,飞身跃上附近一棵大树,监视四周。   片刻,发到距大院的半里处之东北方,有黑影一闪即逝,他急似流光般破空飞射,到达刚才黑影出没处搜索。   没有发现可疑的地道出口,于是默记四周地形后,身形乍动。蓦地消失无踪。   清晨──-万里无云,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在这隆冬季节确是难得一见的。   农庄的老夫妇正在厨房举炊,由于无风,烟囱中吐出的炊烟,极有韵律地升上晴空,连三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令人奇怪的是,炊烟是断断续续上升的。   早膳时,毒狐噘起红艳艳的小嘴,道:“咱们自住入农庄后,就一直窝在庄内孵小鸡,闷都闷死了,难得有个好天气,出去走走嘛!”   “孵小鸡?你真会形容呀!你要去何处玩?”沈野笑问。   “南京名胜古迹数不胜数。随便去那里都行。”毒狐说。   “幕府山最近,亦是名胜区,咱们何不去那儿,你您说好吗?”郁静雯以企求的语气说。   “既然你们有兴,午后就去幕府山吧!”沈野笑说。   午后,擎天手驾着租来的一辆马车,权充车夫载着三人出发。   幕府山是当地的名胜区之一,山上奇岩怪石很多,到处有古迹,处处有园林别墅。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沿途游人很多,乘车马有之,扶老携幼步行者亦不少。   擎天杵驾着轻车,由山峡进人山道,在山腰的一块台地停下马车。他们应算是晚到的游客,因为台地上已停了十余辆华丽的轻车。   他们四人的穿着艳鲜极了,沈野穿宝蓝夹袍,外罩白狐裘;两女均着碧绿衫裙,亦外披白狐裘;男的英伟不群,女的娇媚美艳,成熟撩人,成了瞩目的焦点。   甚至连扮随从的擎天杵也外罩乌云豹皮祆,配上他那付环目虬须,显得特别威武,他手上提着盛了降魔杵的皮套,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人身后,真像一个称职的随从保镖。   四人沿山道漫步游览,转过一个弯道,一幢形似堡垒的白色别墅出现在眼前,大门上方书有云仙别墅四个大字。   别墅围墙边的碎石坪上,有一群红男绿女在赏景,十几个孩童在用戏,为严寒的冬天凭添了许多生气。   看了这幅景象,沈野不由微微叹息。   “爷,您怎么了,为何叹气?”毒狐惑然地问。   “你看这幅景象多美好,而我们这些人,却整天在策划着杀人,或是防止被人所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既简单又十分复杂的问题,把众人都难住了,或许每个人都会有理由,但那些理由能为别人或他自己接受,则又另当别论了。   江湖人的生活,全然不同于一般人的生活形态,可是它有它的规则,它有它的一套行为准则。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件平常伦理原则下,一般人难以容忍的生活。而居然有无数人,愿以生命为赌注投身江湖的原因。   碎石上的游人对他们的出现,均投以羡慕的目光,认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携眷出游呢!   “爷,这座云仙别墅好别致呀,还可以俯卧整个南京城呢!不知是那位官大人或仕绅所有?”毒狐羡慕地说。   “不是什么官大人,是天香盟所有。”沈野笑说。   “啊!是那位既美艳又娇媚的女盟主啊!爷怎知他们住在此地?”毒狐难以置信地轻呼说。   “我与天香盟是敌亦是友,当然要注意她们的行踪。”沈野神情如谜地说。   “对对,我差点忘了,她曾表示无条件地要与您共掌天香盟呢!”毒狐微有醋意地说。   “你胡说什么?就是你会挑毛病,郁姑娘就不像你有那么多心眼。”沈野笑骂。   “当然啦,郁姐是武林名门闺秀,我只不过是个江湖女混混,怎能与她比呀?难怪爷这些天一不理我了,成天借故忙这忙那的。’毒狐噘起小嘴说。   “姗妹,我可没惹你呀!”郁静雯媚笑地捏地一把。   “你已惹上我了,自你来农庄后,爷似乎对我这个女光棍愈来愈烦了。”   “哎哟!你怎可红口白牙地乱说话?小心将来会下拔舌地狱呀!”郁静雯娇面绯红地娇嗔,那双媚目却流盼生姿地落在凝目远眺的沈野身上。   “女人将来死后大多会拔舌下地狱的。”毒狐娇笑说:“因为女人话多嘛!这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姗妹别闹了,瞧爷在看什么?”郁静雯阻止毒狐笑闹。   毒狐低声说:“主人好像发现这座别墅有古怪。”   沈野收回目光,向三人低声道:“这座别墅外表看似无备,其实里面警戒森严,对外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为免发生误会,咱们走吧!”   他率先转身离开,漫步转人一条小径,沿着蜿蜒的山径上行。   片刻,他们步上一块大台地,见到一座规模颇大的茶居,那是有名的凝春园。   这是一座花木扶疏的建筑,颇为雅致,茶座散设在九间八角亭型式小阁内,每间亭阁设有五付座头,成梅花形排列。   九间茶亭相隔都不大远,一条花径连贯其间,中间有假山设置,但仍可隐约看到邻亭的景况。   每间亭阁都有客人,沈野等在第二间亭阁落坐,店伙在毒狐的交代下,泡来四壶好茶,八碟精巧清淡的茶点。   在亭阁中可鸟瞰整座云仙别墅,虽然别墅内静悄悄地一无动静,郁静雯及毒狐仍兴趣盎然地指指点点。   沈野则与擎天杵在闲谈,突然于无意中,隐约看到不远处第三间亭阁内,坐了四位他不算陌生的茶客。   他们正在凝神注视云仙别墅,并不时交头接耳密谈。   真是鬼使神差,冤家路窄。   是花面阎罗、荆山煞神、红衣观音以及曾在江浦官道上向他偷袭的武林侠义名宿拂云手等四人。   四个人都未改装。因此他一眼就看出,尤其是花面阎罗那张债主脸就是活招牌。   他赶忙与擎天杵换了座位,侧面相向、暗中留了神。   郁静雯与毒狐兴正浓,此刻正漫步走向中间的假山观赏喷泉。   正在低声交谈的花面阎罗等人。被郁静雯及毒狐所发出的笑声所引。均转头向笑声处张望。   这一看,花面阎罗目瞪口呆。   两个美得令人目眩的女郎,正袅袅娜娜地漫步在假山旁,那娇艳动人的面庞,与隆胸细腰丰臀的撩人体态,惹得他欲念急速上升。   红衣观音见花面阎罗这付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娇嗔道:“看您这样子,莫非是想……咦!怎会是她?”   “是毒狐那泼妇,沈小辈的情妇!”荆山煞神低声惊呼。   “你说两个女的中,有一个是毒狐?”花面阎罗惊喜地问。   “右边的那位就是,另一位不知是谁!”荆山煞神说。   “另一位似乎比毒狐更出色,咱们快将她俩弄到手,就可要挟沈小辈了。”花面阎罗兴奋地说。   “这不大好吧!会主曾有令不准惹沈小辈,毒狐既然现身,沈小辈谅必在附近。万一惊动了他,咱们谁也跑不掉!”荆山煞神提醒他们的副会主。   “胡执事说得是,咱们的确不可轻举妄动。”红衣观音也劝道。   荆山煞神与红衣观音是丧了胆的人,听到沈野的名字都会心惊胆颤,这一辈子都不希望再见到沈野,而见沈野的情妇在凝春园现身,沈野岂会不在左近?   可是花面阎罗出身绿林,当强盗的人一向声大气粗,狂妄自大,只看眼前,不计后果,怎会想到那么多。   “管他娘的,机会难得,干了再说。”他断然地下令动手。   在一阵人影疾闪中,四人已将两女围住了。   红衣观音想起在琅牙山,在沈野与毒狐面前束手就缚之恨,顿忘利害拔剑抢出,神气万分地向毒狐冲去。   “我要将你这头狐狸精弄到手!”红衣观音微笑着递剑。   这一剑攻势极为凶猛。长驱直人,一看便知是致命的一剑。   如果一剑中的,人岂不是死了?死了又怎能算是弄到手?毒狐对是老江湖,而且是个精明的女杀手,怎会上她的洋当?   凭红衣观者这块料,居族也大言不惭地说要将她弄到手,并且敢主动递剑,明摆着是在放烟幕,诱使她将注意力放在剑招上,另玩其他阴谋。   因此,她根本不在意红衣观音的剑招,左手微扬,淡灰色的虚影一闪即逝,同时身形退一步。   突觉后背脊一震,身形一僵。立时倒地。   “哈哈哈!捉到这头狐狸了。”身后响起拂云手得意的笑声。   毒狐仍然上了大当,她防得了红衣观音,却防不了拂云手在背后的暗算。   一个专门以机谋杀人的精明机警女杀手,居然栽在别人的机谋之下。这笑话可闹大了。   在毒狐倒地的同时,红衣观音亦哎唷一声,挫身摔倒,是中了毒狐的一枚七步追魂针。   “哈哈哈哈……”花面阎罗仰天长笑,十分得意。   “好一个天生尤物,回头老夫要好好享用,你的功夫一定不错,不然沈小辈怎会将你当宝贝地养着?”他将被制住经脉的郁静雯拥人怀内。双手在她高耸的酥胸上不断揉抚。   由于经脉被制,郁静雯全身动弹不得,任由花面阎罗恣意地轻薄。他银牙咬紧,娇面浮现羞怒及惶急神色,美目中喷射出万丈怒火。   荆山煞神见红衣观音中针倒地,立即弯腰封住她的穴道,以免毒气攻心,并准备将她抱至茶亭施救。   “沈小辈的两个情妇双双就擒,咱们中了头彩……”他一面抱起红衣观音,一面得意地大叫。   “哈哈哈……”身后花面阎罗得意的狂笑声震耳欲聋。   蓦地,荆山煞神吃惊地收回已跨出的脚步。   他看到了走近毒狐身边的拂云手,陡然止住了伸向她的右手,张口结舌,惊骇地向笑声传来处注视,像是见了鬼。   人的神情如突然出现反常的现象,一定是有某种因素促成的。   荆山煞神正抱着红衣观者举步欲行,也本能地倏然中止脚步,好奇地转身回顾。   荆山煞神如雷歼,感到一阵冷流起自尾闾,瞬即上升遍布全身,不由自主打一冷战。   花面阎罗浑身发僵,但并没有死,张开血盆大口,似乎刚才大声耗气过多,一时回不过气来。   沈野一手挽住郁静雯,一手抓住花面阎罗的发髻,将花面阎罗向前施来,象是拖一条死狗。   “是谁……谁偷……偷袭老夫……”花面阎罗终于叫出声音了,声如狼嚎。   “荆山煞神,你好大的狗胆,居然聚众计算太爷的人。”沈野大声叫,拖着人大踏步接近:“还有你这个狗娘养的拂云手,又重施故技卑鄙偷袭手段,太爷一定要废掉你的一双手。”   荆山煞神胆都快吓破了,发抖地抱着红衣观音往后退。”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荆山煞神一面颤抖着后退,一面向接近的沈野说:“不……不是我……我的主意……是……副会主下……下令捉她们的……”   “你敢走?给我站在一旁等候发落!”沈野沉叱。   荆山煞神乖乖听话地站在一旁。   此刻,每个茶亭内的茶客都涌来看热闹,有不少是江湖人士。其中居然有伏龙居士父女,那位身份神秘的风神会少会主莫子安,以及华阳夫人等一干人。   皆用惊惧而又困惑的目光,向右手挽着郁静雯,左手拖着花面阎罗的沈野注视。   他们看到他拖着半死的花面阎罗,像拖死狗一样毫不费劲,这位江湖朋友闻名丧胆的风神会副会主,嘎声喊叫手脚动弹不得,真像一杀死狗。   而凶名卓著的荆山煞神,却表现得象个丧了胆的可怜虫,又像待宰的老牛,乖乖地抱着红衣观音站在一边发抖,难怪看热闹的人看得莫名其妙。   拂云手上次在江浦官道偷袭沈野不成反挨了一掌,心中恨死了他,他本是个桀骜不驯的人,且是武林名宿,在大庭广众之下,怎拉得下脸来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候发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乘沈野不注意时,急忙跨步上前,欲先将躺在地上的毒狐弄到手,作为护身符。   他的手刚触及毒狐的衣襟,突感左右双肩井为一双大手扣住,接着传出骨碎的声,在一声修号中,被擎天杵摔出几丈之外,躺在地上挣扎呻吟。   “你一个堂堂的侠义名宿,投入风神会后,就把无所不为的坏习惯都学会了,居然卑鄙地在别人背后暗算,今后你的手再也拂不了云,可悲!”擎天杵冷冷地说。   沈野将花面阎罗丢在地上,先在他双肩踢了两脚,然后自他腰间拔出阎王令,压在他的右肩窝,用脚踏住握把。只消用力向下一踏,便会削下花面阎罗的右臂。   “这可是你们先惹上我的。”沈野一面为郁静雯疏解经脉,一面冷笑说:“你一个堂堂的风神会副会主,以暗算的手法制住我的女伴不算,还在光天化日下向她轻薄,狗都比你高三级!   在江浦是我主动找上你们,所以我刀下留情放过你,今天却是你们主动暗算我的人,你说,我该怎样整治你?”   花面阎罗凶不起来了,躺在地上不敢乱动,怕肩骨受创。   像他这种凶暴的人,对死亡看得甚淡,换言之,是不怕死;但如果缺一条胳膊,变成残废,让他在江湖上活现世,他将感到比死还难受。   在看热闹的那位风神会少会主,几次欲冲出救人,但均为伏龙居士父女所阻。   沈野将他的举动瞧得清清楚楚,以为他是急于义愤,或是基于他与熊耳山庄的关系,而欲入场救人,做梦也没想到他是风神会的少会主,根本懒得理会。   这个场合的人际关系甚为微妙,只有郁静雯心中最清楚。   莫子安是她丈夫的门徒,她当然知道他的身份,但莫子安却不认识这位师娘。   因为他学艺时,师你及师娘均以蒙面相见。   花面阎罗最可怜了,他虽贵为副会主,却非权力中心人物,因此既不认识莫子安,亦不认识会主夫人,否则纵使老天爷借胆给他,他亦不敢向郁静雯轻薄。   郁静雯的经脉经沈野解开了,但沈野心中明白并未完全疏通,因为他发觉一条以脉有异,可是郁静雯却未能觉察。   自被花面阎罗轻薄后,她将花面阎罗恨得要死,纵使她个性再豪放,亦难以忍受在众目之下被侮辱,何况侮辱她的是她丈夫的属下,而又当着沈野的面前。   于是经脉一解开,她就提起有钢尖的莲足,狠狠地朝躺在地下的花面阎罗大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立时皮绽血流,痛得花面阎罗鬼叫连天。   莫子安看得眼都红了,不由怒叫:“姓沈的,你居然任由你的情妇凌辱一个失去抵抗力的人,而不加阻拦,这是大丈夫的行径吗?”   沈野伸手挽过身形不稳的郁静雯之娇躯,朝莫子安冷冷一笑。”姓莫的,这老狗制住我的同伴,并施以轻薄时,你为什么不说话?”沈野冷冷地说:“对付卑鄙无耻之徒,我一向是不择手段的,何况我与他是死对头,今天没有分了他的尸,算是他走了狗屎运。我不知是不是大丈夫,但绝不会像你这种货色一般,专门用无耻的手段,在背后暗算别人的。看你一付情急的样子,莫非你与他是同伙?是风神会布置在江湖的暗棋?但愿你不是,否则下次碰面,你将是我下一个屠杀的目标。”   莫子安刚才冲动欲出只是直觉反应,被伏龙居士父女阻拦后,已冷静下来,凭花面阎罗的武功修为,尚且被沈野摆布得像条死狗,他又怎比得上花面阎罗?   “本太爷不与你这小子计较……”莫子安心虚地说。   “小子,你敢在嘴上讨便宜,老夫将打掉你满嘴狗牙!不信你试试,但你最好不要试。”擎天杵虎目中杀机怒涌,脸罩寒霜地说。   莫子安被擎天杵冷森的神态镇住了,果然禁若寒蝉。   沈野见毒狐已被擎天杵解开穴道,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于是放了心。   “小姗,请将七步追魂针解药给他们,红衣观音是小角色,这次姑且饶过她。”沈野说。   毒狐自革囊中取出一粒豆大丹丸,抛给呆立一边的荆山煞神,道:“以温水冲服,半个时辰后毒性自消。”   沈野拥着郁静雯俯视着花面阎罗,道:“姓瞿的,你给我听清楚,咱们本是死对头,碰面时兵刃相向是情理中事,但我却绝对不再容忍你们的暗算手段。   今天我心情好,再放过你—次,下次碰面就是你死我活了,你要给我牢牢记住!”   他用脚踢开架在花面阎罗右肩骨的阎王令,并将其身躯踢翻,在他背上加踢了三下,花面阎罗手脚可以活动了。   “从背后偷袭,你算什么人物?”花面阎罗坐起活动手脚,悻悻地说。   “哈哈!这是跟你学的呀!你刚才不是也以偷袭的手段制住我的女伴吗?”沈野搂着郁静雯站在一旁大笑:“何况我是存心想饶你一命,才在背后制住你,要是当面动手,你早就没命了,你别不知好歹。”   花面阎罗突然抓起身旁的阎王令,飞快地一蹦而起,运足了全力,向沈野腰背挥去,咬牙切齿神情狞恶已极。   看热闹的大多数人,都是行家,以行家的眼光看来,这记出其不意的猝然袭击,沈野是死定了,尤其是华阳山庄众女,不由同时惊叫出声。   莫子安及伏龙居士心中狂喜。   挥出的阎王令落了空,沈野就在阎王令及体时,右手一送将郁静雯推出丈外,双脚贴地前滑,闪电似的绞住了花面阎罗的双脚,奋身急滚。   砰然大震中,花面阎罗倒了,阎王令也抛出两丈外。   沈野一跃而起,冷哼一声,先踢了花面阎罗几脚,踢得他鬼叫连天。   接着是一连串凶狠的打击,像是暴雨打残花,花面阎罗似乎成了练拳的沙袋,或像是一块顽铁,被搁在铁砧上锤打,掀起、翻转,不停被痛打。成了一堆烂肉。   花面阎罗的厉叫声渐弱,浑身衣裤破裂,五官流血,脸部青肿,躺在地上呻吟。像头快死的病狗。   “你是头猪。”沈野站在一旁轻松地拍拍手:“如果我没有制你的把握,会把你的阎王令摆在你旁边,让你来暗算?你白活了那么大的年岁,真是为你悲哀。”   “你……好阴险……”花面阎罗语不成声地咒骂。   简直是挖了馅阱坑人,制造机会揍人嘛!这一顿揍挨得真冤。”   “哈哈哈!你觉得很冤是不是?”沈野邪笑:“你该知道我不是阿弥陀佛,你暗算我的女伴并向她非礼,要我白白放过你,实在不甘心。   所以只好设计陷阱诱你上当,你居然眼睁睁地往里跳,这只怪你太贪太狠了,怨不得人。

   第二十八章 以牙还牙


  

  

   第二十八章 以牙还牙

“这是小小的警告,希望你记取经验教训,不再犯同样的错,避免犯错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会将你弄成残废,让你在江湖上活现世。好好保重,再见!哈哈哈哈……”   在大笑声中他搂着郁静雯偕擎天杵及毒狐返回茶亭。   花面阎罗挣扎着爬起,拖了自己的阎王令,在荆山煞神的挽扶下,偕同针毒初解的红衣观音及双肩骨碎裂了的拂云手,蹒跚地走了。   荆山煞神等三人,以及莫子安与伏天居土父女,目击这场疯狂的打击,惊得浑身冒冷汗,张口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发龙女向惊魂甫定的华阳夫人道:“为师要你别担心没错吧!小伙子精得像个鬼,老阎罗怎能暗算得了他?翟老鬼真是走了亥时运,注定要在江湖除名。”   “我是气他身处险境居然还搂着女人,真是不知死活。”华阳夫人语气中有责怪的味道。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你何干?”白发龙女怪笑道。   华阳夫人的三妹与司徒玉凤皆以怪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似有所觉,不由脸上一热。   郁静雯的静脉未经完全疏解,因此精神显得不济,沈野决定提前返回农庄。   毒狐留下了十两银子作为茶资及花木折损赔偿,由沈野扶着郁静雯,循原路下山。   擎天杵要准备车马,快步先走了,毒狐表示要帮擎天杵整备,亦快步随擎天杵下山,沈野只好扶着郁静雯慢步而行。   “你是否感到尚有不适之处?”沈野关心地问。   “腰背无力,昏昏欲睡。”郁静雯以微弱的语声说。   “当时为你疏解时就发现有一条经脉未通,本想命翟老鬼替你疏解的,但我不愿让老鬼的脏手再碰你,而且我有把握回去后可替你解开,所以末逼他。”沈野柔声地说。   郁静雯闻言美目陡现异采,道:“纵使终生成残,我也不愿让那个老色鬼再碰触我—下。”   “真没想到,他一个堂堂的副会主居然做出这种事,可见风神会那些人都是垃圾组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沈野摇头叹息说。   沈野当时目睹郁静雯被轻薄时,表现出来的羞愤神色似非假装,因此不放过煽火披风的机会,特地重担此事,以加深她心中对花面阎罗的恨意,以利分化。   “这老狗根本不是人,日后我绝不放过他!”郁静雯果然咬牙切齿地说,她突然仰起螓首问:“爷,您是否对这件事很在意?”   “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因为我已是爷的人了,我怕爷会因此而不高兴。”她娇羞地说,她将娇躯紧倚着他。   沈野嗅到一阵心为之醉的幽香,心中顿感一荡,情不自禁地改扶为搂。   她见状说话.于是继续道:“我要像姗妹一样,在您身边伺候您。”话说得够露骨了。   “你知道姗姑的身份吗?”   “据传说是您的情……情妇。”   “你既然晓得她的身份,为何仍要如此?日后你会后悔的。”   “我是当真的,您既能要一个女杀手为情妇,为何不愿要我?莫非是嫌弃我?”她干脆将话点明,够豪放。   “嫌你?你太抬举我了。我一个江湖浪子会嫌你这位名门闺秀?我是为你好,日后你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   “没什么,咱们走得太慢了,要赶紧—步。”   他右臂—紧搂住她的纤腰,一提劲身形顿时如浮光掠影,瞬间即抵停车坪,擎天杵与毒狐业已候在车旁。   毒狐急忙过来扶郁静雯上车。   擎天杵一声吆喝,马车轻快地下山,回到农庄已近傍晚时分。   晚膳后,郁静雯先浴罢回房,等沈野为她疏通经脉。   “她真提被制住经脉?”擎天杵问。   “是的,并且手法很重,很恶毒,如延误施救,她下半身将永久成残,等会儿恐怕将要费两倍,甚至三倍的时间为她疏解。”沈野说。   “依据发生的情形来看,翟老鬼的确是不知她的身份。”毒狐说。   “应该是不知道,否则怎敢下此重手,并且百无禁忌地向她轻薄?”沈野坚定的语气说。   “咱们应把握机会放出消息,让他们窝里反。”毒狐雀跃地说。   “花面阎罗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为这,恐怕收效不大。”沈野摇头说:“至于放出消息一节,用不着咱们,旁观的江湖朋友会替我们做,她亦会将消息传出。”   “她是如何将消息传出的?”毒狐问。   “在木片上刻字,投入庄内的水沟中飘出庄外,有专人等候拾取,我也是昨天才发现,”沈野苦笑说。   “你灵巧的心思,她是个密谍的人才。”擎天杵赞叹说。   “时间已不早了,你们先去歇息,我要过去了。”他边说边长身而起,缓步踱向室外。   郁静雯已在床上歇着,但心中却非常紊乱,纠缠着各种情结,暂不断、理还乱。   来农庄虽仅短短五日,却使她感受到有生以来未曾有过的宁静。这里没有杀伐,没有争斗,温馨的人情令她迷醉。想到沈野等人对她的关爱,再看到室内的灯光,她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泛起—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已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一个人回到家里关起门,就好像可以将所有的痛苦隔绝在门外,这就是家的好处之一。   但这里真是她的家吗?   这种日子又能维持多久?   她亦有个家,但她却认为那只是房子,因为没有爱。家,应该是有爱的地方。   沈野已入室,她仍冥想,面上表情变幻万千。   —声轻咳,将她拉回现实。   沈野阻止其挣扎欲起后,随即脱靴上床盘膝而坐,将她半倚半扶地置于身前,潜心检查半晌他长吁一口气。   “花面阎罗居然练有移经绝脉之绝技,真难以置信,可是他不该向一个无辜的人下毒手,当时真该杀了他。”他冷森地说。   “能疏解吗?”郁静雯神色一变地问。   “既已知道了这种手法,当然能疏解,不过要多费双倍的工夫而已。”沈野自信地说:“假如有延误一个时辰,纵使能解开禁制,但你的下半身将永成瘫痪。可见翟老鬼存心恶毒,早存制你于死命之心,我感到非常抱歉,累你遭此危难。”   “这老鬼怎可用这种手段对付我?我与他是……无怨无仇……”郁静雯目蕴怒火地说。   “这就是豪强的嘴脸,不需任何理由。”他双目中射出令人寒栗的光芒:“风神会这些狗东酉太无法无天,倚仗人多势众胡作非为,自以为可以把持别人的生死。这段期间那些狗东西已连续暗算我好几次,而今居然向我的同伴下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发誓要以牙还牙,今后对那些杂种,见一个废—个,绝不留情,必要时铲除他们的根,以作为向我沈某人挑衅者戒。”   这一番话听得郁静雯心惊胆颤,她很明白沈野有能力办得到,万一真的发生这种状况,她该怎么办?   沈野取出两颗丹丸让郁静雯服下,为她除去上身衣衫开始用灼热的双掌为她疏通经脉。   艳媚的脸蛋、羊脂白玉般诱人的胴体,足以令人感到心旌摇荡。她的确是天生尤物,是男人一见便升起欲火的尤物。   沈野强抑住心猿意马,深吸了口气凝神行功,半个时辰后终于大功告成。   “何处尚感不适?”沈野满头大汗地问。   郁静雯睁开了那双令人想入非非的媚眼,柔媚地道:“神清气爽,全身经脉似比平时更为顺畅。”   她从床头取出一条丝巾,替沈野拭去额头汗水,动作温柔轻巧。   “您躺着歇会儿吧!”她低声说。   灯光下,她流露出诱惑性的笑容,令沈野几乎不克自持。   “不……我……”   他话才出口,两条羊脂白玉般的手臂,突然像蛇一般缠住他的脖子,火热柔软半裸的胴体亦紧贴着他,同时—条柔软的香舌亦伸入他口中,塔住了他尚未出口的话。   强抑住的欲火急剧地升起,像火山爆发。   室内灯光突然熄灭,传出一阵阵令人血脉膨胀的声浪,以及如痴如醉的呻吟……   一夜的激情,一夜的迷醉,醒来时已天明。   两人枕畔默默相对无言。   “你后悔了?沈野凝视泪水盈眼的她,轻声说。   “不,绝不后悔!”   “为何流泪呢?”   “这是兴奋的泪水。”   不错,人在兴奋时也会流泪的。   “经此—夜,爷使我找回自我。”   “怎么说?”   “六年前,我以感恩的心态嫁给—个人。未几,他因不能人道而性格大变,兴起了称霸天下的欲望,我就沦为他利用的工具。这段日子里,我好像活在—个奇怪而迷离的梦中,梦里纠缠着无知、虚谎、狂妄和悲痛。我实在受不了,终于抓住一个机会脱出了束缚,但却遭到追杀,要不是您义伸援手,这世间已没有我这个人存在了。我在那个圈中,看尽了人性的丑恶与冷酷无情,而您却毫不犹豫地收留我。来此短短数日,宋叔及姗妹给予我的关怀,使我感受到人情的温馨,怎使我兴奋而流泪呢?郁静雯以来自天外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是因为你实在无处可去,凡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是吗?”沈野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恭喜你获得新生,希望你将那段恶梦忘掉,人总不能成天活在仇恨与痛苦中,放开胸怀吧!这世间虽然有太多龌龊,但亦有不少至真、至善及至美之处。”   “但你们却从未问过我的底细,而极度信任我。”   “我与宋叔及姗妹虽非正人君子,但一向以诚待人,除非有人以阴谋手段伤害我们。”沈野诚恳地说:“一个人对于自身以外的人,是无从知其苦乐的,笑颜后面,满贮烦恼悲哀的人,这世上真是太多了,又何必去挖别人痛苦的疮疤呢,尤其是江湖人,几乎都有一段伤心往事,只要知道对方于自己无害就好了。”   沈野这番感性的话,使郁静雯心潮汹涌。   她自沦为风神会色武林高手的工具以来,曾接触过不少才貌双全的武林俊彦,从未让她心动过,甚至包括那位文采风流的沈侯爷在内。谈容貌,沈野甚至比不上某些青年才俊俊美.缺少那种风流倜傥的风度。可是她却为沈野那种玩世不羁的态度,以及略带邪气的气质而动了心弦。   当然沈野先后两次救她并为她疗伤亦是主因,虽然第一次是她刻意安排的。   想归想,现实终归是现实,她真能脱离这个奇怪而迷离梦境的桎梏吗?   —个人不论做了多么可怕的梦,最后都会醒来,只是她的梦,恐怕永远不会醒。   普通人的梦,只会做到天明,她的梦却必须一直做到生命的尽头。   不过,幸面地做的是一个不会醒的梦,如果梦醒了,也许更痛苦。   “不管怎么说事实上你们赐予我的,是我有生以来曾拥有过的。   不论你们的出发点是同情或是怜悯?将使我终身感激。”郁静雯幽幽地说.美目中有痛苦的光芒。   沈野已察觉她目中痛苦的神色,不由紧抱她的娇躯,亲吻她的泪水。   “小雯,你已脱出恶梦的桎桔,应该放开胸怀才是,你仍年轻,日后岁月悠长,正在等待你自己去迫寻开创呢?”他以鼓励的语气说。   他当然知道郁静雯目前内心为什么感到痛苦。因为人在痛苦煎熬着,常会感到痛苦,等到碰到不痛苦的事,才觉得那痛苦的深沉与悠长。郁静雯目前正是如此。   她过去六年中,虽然贵为会主夫人,但为了会主丈夫的霸业.却不得不丧失自尊与灵魂,去充当色诱武林人士的工具。内心的艰苦是难以宣言的,但时日一次,就变得麻木了。   而她在农庄短短的五天中,感受到真诚,温馨的人情,与宁静的生活,因而激发出人类先天追求幸福日子的欲望,及抑压了六年的深沉与悠长的痛苦。所以她流出了泪水,那是忏悔、兴奋,以及对未来岁月茫然的泪水。   军方凤台密站的厅堂中,花面阎罗坐在大环椅中,拉下了债主脸,经过一夜的疗伤调息后,气色比昨天好得太多了。但是脸上那—块块紫肿及两个乌青的黑眼圈仍然未消。留下了挨揍的标志。   昨天下午他们四人返回密站,那种狼狈相,可把其他的人吓了一跳,不晓得遭了什么祸事?   经向荆山煞神打听始知事情经过,心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宇内三仙了。   自朝阳坪栽在沈野后中后,受尽了花面阎罗的窝囊气,如今见他亦被沈野整得像条死狗,三人在心理上得到了补偿作用,当然乐歪了。   厅堂中坐了不少人,执事以上人员都到齐了。   花面阎罗在大发雷霆。   “他娘的混蛋加三级。”花面阎罗搦着荆山煞神拍案大骂:“你居然听从沈小辈的话乖乖在—旁等候发落,任令本座被他狠揍而不加援手,你是否存心在看我的笑话?还有那些散布在围外的那些弟兄更是混帐,混在围观人群中看热闹,使本座在大庭广众之前丢尽颜面,本座—定以会规论处。”   “副会主明察。”荆山煞神辩道:“当时你已被沈小辈制住,我能不顾你的生命而不听他的警告吗?何况苏姑娘毒发需人救治。再说以副会主的高绝身手,尚且被沈小辈整得七荤八素,我这几乎三脚猫的功夫.上去也是白搭。”荆山煞神虽说得平谈,但却满含讥讽意味。   林护法亦适时提出申诉,道:“属下奉命秘密侦察云仙别墅情势,纵使发生天大的事,也不敢暴露身份,这是会主三令五申交代的,因此不敢抗违。何况属下看出沈小辈并没有制你于死的心,所以属下就更不敢妄动了。”   林护法亦是厉害的角色,不但以会主的谕令作挡箭牌,并且话中带刺地刺了花面阎罗—下。   “你们都在为自己的胆怯行为狡辩。”花面阎罗怒吼:“本座对会主那道谕令实在无法理解,对沈小辈只能逃避不准打击,岂非自缚手脚?我不知会主是在何种心态下,下达这项谕令的。昨天发生那椿事,本座丧失颜面事小,而本会声威损失却大,难道会主对此亦无动于衷?”   “副会主请注意会规及体制。”计婆子阻止他说下去:“会主的谕令,不容下属有任何怀疑及批评,他既下达此谕令,必有他的用意。昨日的事件诚然会影响本会的声威,咱们仍须遵谕不可向沈小辈报复。但如果改变方式,向沈小辈的盟友下手,既可打击沉小辈挽回颜面,又不违背会主的策略。他那些盟友死党,本座均有详细资料,并已掌握他们的活动情形,下去后咱们好好研究,挑些有利的对象下手。”   花面阎罗对计婆子所提的方法探表同意,当即与计婆子离开厅堂转入后院,共商大计去了。   塞北屠手与荆山煞神颇有交情,他对荆山煞神受委屈甚为同情。   “胡说.别难过了,错不在你,他绝不敢以会规来议处的。”塞北屠手安慰说。   “这是个狂傲自大的人。”天风真人以嘲讽的口气说:“自滁州劫镖迄今,他自己捅出了不少纰漏,却都将责任推给别人。你们等着瞧,他与计婆婆商议出来的办法,绝不是好点子,搞不好又将会捅出大漏子来。沈小辈的盟友及同伴岂是那么好惹的?惹了他们等于是惹了沈小辈,到时候看他如何收场!”   “那小辈既凶狠又阴险,经常挖好陷阱让人向里跳。副会主昨天在幕府山就是上了他的当,结果被他揍得像一堆烂肉。老天爷,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的冷汗又冒出来了。”荆山煞神悚然地说。   “假如当时本会那些在暗中侦察的弟兄一拥而上,或施展暗算,难道不能摆平沈小辈?”地府双魔的老大说。   “摆平他?那是在说梦话,纵使再加上十倍的人手,也不够他宰割。何况品当时在场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华阳山庄那批雌老虎在场,怎会让咱们如意?”林护法摇头苦笑说。   “咱们自求多福吧!希望日后别再与他照面,—想起他那种整治人的手段,我仍然心嫁肉跳,这小辈太缺德了,喜欢将人弄成残废,让他们在江湖上活现世。”曾被沈野伤了胸膛的剑神用近乎虚脱的声音说。   南京地区的账灾银筹募完成,—并远往武昌,那些仗义相助的武林名宿大多住在镖局,实力空前强大,谁也不敢打镖银的主意。   企图打镖银主意的那些牛鬼蛇神,包括风神会在内.皆已转入地下活动,府城内外格外显得平静。   酒狂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他是金陵镖局与督府之间的联络人,担任协调工作,经常改变面目在各地奔走,由于行动过于频繁,终于难逃某些有心人的监视网。   沈野等人在农庄又安静地渡过了十几天,没有发现有人来踩探,亦没有仇家找上门来。   他这几天足不出户像个潜修隐土,至于夜间是否外出,谁也无法察知。倒是擎天杵及毒狐经常外出。   午后.擎天杵及毒狐赴府城采购,沈野与郁静雯泡了一壶好茶.在厅堂相对品茗闲谈。   “小雯这几天你愁眉不展,是否有心事?”沈野问。   “是有—点.自脱离风神会后,迄今尚未向家父报平安,我想去府城一趟,托朋友传讯,以免家父悬念。”   “这是应该的,你为何迟到今天才提起?”   “我要先征求爷的同意,因我已是爷的人。”   “你真的承认是我的人冯?不后悔?”沈野似笑非笑地说,话中有话。   “我是当真的,难道您不认为?”郁静雯似未听出沈野别有所指。   “好好,就算是我的人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想明天或后天去。”   “好,路上可要小心些,千万勿被风神会的人盯上,如果落入他们手中麻烦就大了。”   “我会特别小心的,必要时化装后再出去。”   “对,小心驶得万年船,一步走错遗恨终身。”沈野语意探长地说。   郁静雯闻言心中—动,一双美目奇光一闪即逝。   “您说—步走错遗恨终身,是否意有所指?”她神色怪异地况。   “是指你万一不小心落入他们手中.必将遭到辱身或丧生之恨,而这些结果均非我所愿见的,岂非遗恨终身?”沈野关心地说:“同样地,这句话亦可适用任何事物上,因为在人生的过程中每个人往往会在无意中造成许多不自知的过失,如果这些过失不被发觉,他的一生仍是平安的,但发觉而所有补偿,亦不会为这过失感到太痛苦。不幸的是,一经发觉自己的过失,而已是不容许他有补偿时,就遗恨终身了。”   郁静雯神情有些不自然,双目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信口道:“我想我可能曾看错及做错了某些事……”   “既知错了,就别再让它错下去,否则错误愈大,痛苦愈深。”沈野感性的说。   “假如真的错了,我—定会照您所说的去做。”郁静雯神情玄迷的说:“爷年纪轻轻,为何对事物的看法以及对人生的体验如此这般深刻呢?”   “套用一句老话,少年弟子江湖老。这是不能以年岁的大小来论定的,年岁大并不表示对人生的体验必然深刻。”沈野用似乎来自天外的语气说:“书店的店员每天‘看’书,却并非从书中得到最多的人;风尘女子打滚过各种生活,却不是对生命体会最深刻的人,这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郁静雯正待说话,募地农庄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人影频现,先后拥进了擎天杵、毒狐,以及村夫打扮的塞外飞龙与酒狂。   酒狂神色萎靡,脸色青灰,—脸晦气,双目无神,好像即将尸解。   “老天爷!”沈野吃惊地说:“你怎么啦?好像出了什么祸事?你的气色坏透啦!”   “你说对了,我是遭了祸事。”酒狂有气无力地说:“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要不是及时遇到宋大胡子及金丫头,急病乱投医,给我服下了飞鱼毒刺的解药,我早就见阎王。他娘的,时衰鬼弄人,栽得真冤!”   “我看你是完蛋了。”沈野摇头苦笑:“你一个风尘怪杰,大名鼎鼎的武林名宿,先栽在血手神魔的偷袭之下,尚有话可说,而今居然又裁在—条蛇口中,你何不找一根面条来上吊,以免话现世!”   “你知道个屁!”酒狂气得口不择言:“我是在混乱中被计老鸨婆放出的毒蛇咬伤,你想到那里去了,以为我是学叫化子玩蛇呀!”   酒狂在气急之下,根本未想到郁静雯等两女在场,一开口就荤素齐来。   塞外飞龙见酒狂出言无忌,不由急忙阻止:“风范风范,老酒你也不看看有什么人在场,直人是愈活愈回去了。”   沈野倒是毫不在意,他疑惑地道:“计老鸨婆?谁是计老鸨婆?”   “是风神会的计婆子呀”酒狂气苦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与龙老鬼及其两位属下,经过上元门时,突被隐身于附近树林中的青狼天王,计婆子及三个面目冷森的中年人堵住。这些杂种二话不说地一拥而上,兵刃暗器齐飞,忙乱中被计婆子放出的小白蛇咬中小腿,刹时全身麻痹,双目模糊,要不是金丫头他们来得巧,我恐怕早已升天了。”   “对方人呢?”沈野问。   “那三个面目冷森的中年人被龙老鬼的属下宰了,青狼天子及计婆子则跑啦!”   “这就是咬中老酒鬼的小白蛇。”塞外飞龙拿出一个布包:“普通指力伤不了它分塞,在下是以三昧真火捏死它的。”   打开布包后,现出一条长有六寸,头呈三角形的纯白色小蛇,令人惊奇的是长有一对红色的眼睛,极为罕见。   郁静雯一见那条白色小蛇,粉脸剧变,娇躯颤抖,媚目中射出极为复杂的光芒,由于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于蛇身上,因此无人发现她神色变化。   “对蛇毒我是外行,但我马上请高明的人来为你检查诊疗,好在解药对症,一时当可无碍。”沈野放了心,转着向擎天杵说:“烦前辈发出紧急信号,请吴盟主来一趟。”   擎天杵应声进入内院,片刻即返回,沈野取出两颗丹九交酒狂服下,以增强其抵抗力,同时为郁静雯与众人引见。   不到盏茶时间,吴瑛就抵农庄。   众人起身而迎,沈野为众人引见毕,吴瑛立即为酒狂检查,并察看桌上那条小白蛇。   “楚老真是大幸!”吴瑛以权威性的语气说:“贱妾虽未见过此蛇,但却听家父提过,它叫白胜蝮,产于长白冰原,鳞甲坚硬如铁,会飞腾啮人,出现时雌雄成对。被咬后立感全身麻痹,视力模糊,百天就弊命,尸体呈青灰色并卷缩成团,纵使能及时施救,亦必双目失明,下脚瘫痪。楚老所服之飞鱼刺解药非常对症,而且在时限以内,只要再三服就可痊愈,由此可知飞鱼毒刺上之毒,必取自白胜蝮蛇毒。”   “请问吴姐,如因中蛇毒而双目失明达六年之久,是否有希望复明?”郁静雯信口问。   她信口提出问题,除塞外飞龙及酒狂外,沈野等三人心中均不由一动。   “郁姐,恐怕太难了,除非找到一个修为已达到地行仙之境,且身具玄功之人,疏涤被毒浸蚀之筋脉,并配以解药,或许可能依复部份视力。但世间达地行仙之境的人犹如凤毛膦角,说了也等于白说。”吴瑛苦笑说。   郁静雯道了谢,神色黯然.但当她的目光掠过沈野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神色又转忧为喜。   吴瑛见酒狂已无碍,表示有要事待办,遂靠辞而去。   晚膳时,两女嘴甜,唤塞外飞龙为龙伯伯,频频敬酒,乐得塞外飞龙心花怒放,看得酒狂心中冒火。   “我说郁姑娘,你是名门闺秀,可千万别学金丫头那双势利眼,愿多与我老酒鬼亲近,包管你好处无穷。”酒狂话中有浓重酸味:“别看龙老鬼一付神气模样,对小伙子,他仍是尊称一声爷或主人。而老酒鬼却与小伙子称兄道弟,老酒鬼的门徒称他为师叔,你想想这种关系就可分出亲疏轻重了。”   擎天杆及毒狐差点将刚喝入嘴中的酒喷了出来,拼命忍住笑。   “我走遍了大明江山,见过不少厚脸皮的人,但如比起你来,不啻小巫见大巫。”塞外飞龙挪揄说:“刚捡回一条老命就开始作怪了,你除了酒葫芦外什么都没有,连唯一的徒弟都留不住,而改投在我家爷门下,你居然拿这件事来献宝?你自己不觉丢人,我却为你脸红呢!”   郁静雯见两老斗上了,她不便插嘴,只是在旁微笑着。   “唷!老爷子,我可是一向对您很孝顺呀!您伤未愈禁酒,所以就多敬龙伯伯几杯,怎能说我是势利眼呢?连说话都带醋味!等您痊愈后,我再多敬您几杯就是。”毒狐可不是省油之灯,娇笑着倒打—耙。   “喂!你怎不说话?”酒狂被挪揄得哭笑不得,见沈野像没事人般自斟自酌,不由没好气地说。   “我的说什么?”沈野古并不波地说:“他们说的都是实情,我总不能昧着良心帮你强辞夺理吧?”   酒狂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别气了,生气会影响你复原的速度。”沈野笑说:“小乙的进境如何了?好久没有测试他,不知已达何种境界?”   “你是个不负责任的师叔,人交给你后没好好琢磨他就撒手一走了之。”酒狂抱怨地说。   “老天!亏你说得出口?”塞外飞龙怪叫:“前天你给他喂招时,难道忘了他将你衣襟撕下来的事了?”   “嗯!不错不错!他业已心领神会了!”沈野自语。   “你教他的是什么鬼手法呀?”酒狂老脸泛红地问。   “反手黑刀十三式。”沈野淡淡地说。   “一听就知不是什么正大光明招式。”酒狂恨声说。   “但却能撕下你衣襟,再过几天准能摔你个狗吃尿!徒弟打师父,可列为武林新纪录。哈哈哈!”塞外飞龙幸灾乐祸地大笑。   晚膳就在笑声中结束。   晌午,郁静雯神情释然地返回农庄。   “办妥了?”沈野关心地问。   “办妥了,朋友已首途苏州。”郁静雯愉悦地说:“宋叔及姗妹护送楚老爷子到镇江尚未返回吗?”   “早呢!恐伯要到傍晚时才能回来。”沈野笑说:“我想去府城走走,你去不去?”   “好呀!咱们这就走。”郁静雯兴奋地娇叫。   从城北郊到南郊,足有三四十里,但两人绕夺外疾走,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风凰台。   逛遍了风台山,及至傍晚始下山进入通济门,直抵平安宾馆。   柜台内的胖弥勒一见,迅即趋步迎入。   “咱们来用膳的。”沈野微笑说:“这些日子府城相当平静,黄东主你也该少担些心事了吧?”   “不瞒您说,表面平静,暗中却波涛汹涌呢!”胖弥勒低声说:“本店就住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物,而且都是难惹的角色。”   “哦!看样子密云不雨的情势维持不了多久,暴风雨就要来临了。”沈野语意深长地说:“黄东主,请听我的忠告,那些惹不得的角色,千万别去惹他,远离灾祸是江湖人的金科玉律。记住!你现在是平安宾馆的店东,而不是昔日威震大江两岸的胖弥勒,别扭心生财工具损失,到时自会有人赔偿的。”   “是是,沈爷说得是。”胖弥勒边说边将两人往时请,并亲自领进食厅,在靠窗的一副座头落坐,店伙很快地送上他们所点的酒菜。   两人泰然低语小酌,无视于众酒客射来的复杂目光。   郁静雯已看出沈野来府城,绝不是为了游览凤凰台,更不是为了来平安宾馆的食厅吃上一顿,而是为了某种特定目的而来的,至于目的为何?大概只有沈野自己清楚。   沈野的确是有为而来,当他进入食堂之际,就很技巧地将所有食客摄入眼底。发现除了他欲猎的目标外,尚有许多身份不明的人物在座,于是他好整以暇地等待机会来临。   “小雯,等会儿万一我与人发生拼斗,你切勿插手,并且要离我一丈以外,抱元守一,护住元神,以求自保,我恐无暇顾及你。”沈野低声说。   “看您说得这么严重,对方究竟是谁?”郁静雯也低声地问,神情有些紧张。   “现在尚不知对方身份,但我却知对方功力与道术两者高绝,我有把握收拾他们,别怕!”沈野自信地说。   与沈爷相隔两张食桌的一副座头。坐着四个人,是伏龙堡的蓝美媚,风神会少会主莫子安,以及两个年约六旬开外长相狞恶的老道。   自沈野及郁静雯两人入座后,四个人就一直向两人指指点点着,旁若无人地高声谈笑着。   “莫少会主,你的确有眼光光,那小辈的女伴果然艳绝尘环,为最佳的情妇人选。要不是你莫少会主属意在先,本天师一定会收她这鼎护。”左首那个鹰目老道百无禁忌地大声说。   “神雷老前辈,请勿高声张扬,晚辈的身份目前不宜公开,否则后果十分严重。”莫子安情急地说。   “莫老弟,你是堂堂的风神会少会主,根本用不着秘匿身份在暗中活动,凭贵会在江湖中的声威,以及少会主一身所学,你将很快地坐上武林风云人物的宝座。如果你隐起身份,纵使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又能得到什么利益?谁知道你是老几?能增加多少威望?”那位嘴角长痔的老道以前辈的口吻说。   “这……这……”莫子安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食厅中的酒客一听那位英俊的蓝衣劲装青年,竟然是风神会的少会主,不由大感惊讶,并且震惊,连沈野也不例外。   风神会虽然是个半公开的组合,其所属成员之身份却是隐密的,行动也是秘密的,从未有过在公开场合亮子号。   莫子安被两个老道亮了字号,身份曝光,难怪他情急地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但事已至此,只好认了。   “莫老弟.你别怪本天师泄了你的底,本天师其实是在成全你。”嘴角长痔的老道狞笑说:“具备桃花眼水蛇腰的女人,十有之九虚荣心大,喜攀龙附凤。别看她是那小辈的情妇,但你已亮了名号,堂堂的风神会少会主就是你的本钱,只要你稍示心意,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投入你怀内。”   “晚辈感谢前辈成全,但晚辈却……”   “飞雷道友说的对。”神雷老前辈也狞笑说:“男人要闯,女人要浪。你既然对他的女伴有意,就应该像男子汉般挺起胸膛上去表示!”   郁静雯总算听出他们所说的女人是谁了,一时急怒交加,美目中杀机怒涌,但却被沈野以眼色制止,始忍气没有发作。   “老前辈明察,沈小辈身手相当高绝,晚辈恐怕拾夺不下他。”莫少会主嚅嚅地说,总算说出心中的话。   “男人争风,为了女人打破头是极为正常之事,何况是—个艳媚无双的绝代尤物,更值得以性命去争取!你放心大胆地去吧,有我神雷天师为你作后盾,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嘴角长痔的老道狞笑说。   神雷天师四个字,立时震惊全厅酒客。   四十年前,江西金蛇洞天师道的大本营,出了两个邪恶的道士,—称飞雷天师,—称神雷天师,无论道术武功均极为高绝,但性却极为狠毒邪恶,堪称神避鬼厌。而这两个邪中之邪,魔中之魔的老道,今天居然双双了同现在府城,全仪乎与风神会及妖龙堡关系密切,在劫镖风声日紧之际两个老魔的出现,不啻像投下两颗威力强大的炸弹,怎不使人震惊?   莫少会主似乎突然坚强起来了,他—挺胸膛长身而起,迈开大步行向沈野与郁静雯。   “姓沈的,她是你的什么人?”莫少会主虽是向沈野说话,但那双色眼却在郁静雯令人想入非非的娇艳脸蛋上打转。

   第二十九章 天道无凭


  

  

   第二十九章 天道无凭

“当然是我的情妇。”沈野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这个未来武林风云人物是风神会的少会主呀!什么时候胆子变大了,敢以这种口气对我说话?莫非是仗着那边的两个狗都不吃的老废物为后盾?嗯?”   “姓沈的,你说话可要小心了,得罪了两位老神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莫少会主傲然地提出警告。   “莫少会主,我替你悲衷。”沈野冷然说。   “再怎么说,你总算是风神会的少主人,为何将两个老废物当作祖宗般地看待呢?其实她们已是尸居余气,背着四十年前那两块已发霉的招牌在江湖活现世而已,如果我决意出手,谁也救不了你。   现在你已摆足威风了,应见好即收,你快回去吧!在我杀机末动之前。”   两老道被沈野—骂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但自持身份,不得不忍下一口恶气。   适时莫少会主正以请示及求援的目光看着他俩,飞雷大师向莫子安做了个手势,并以眼色鼓其勇气。   “姓沈的,本少会主看中了你这位情妇,希望你识相地让给本少会主!”莫少会主咄咄副人地说。   沈野再次制止即将发威的郁静雯。   “好,有种。”沈野邪笑说:“但我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先回去向问你那会主师父,看他是否准你抢我沈某人的女伴?除非他不怕招致飞灾横祸!”   沈野话中有话,把郁静雯吓了一跳,心中惊疑万分,莫非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份?   “本少会主看中的女人,纵使是皇帝老子的公主。也非将她弄到手不可,何况是已被你享用过的情妇?我耐性有限,你是甘愿让呢?抑或要我以武力夺取?”莫子安的态度越来越强硬,有飞雷及神雷两个老凶魔作靠山,他当然胆大包天了。   “你这下流的贱种也配说这种大话?我现在给你—个占便宜的机会,你只要接得下一招,不但可得到这位美绝人环的艳姬,而且还可以安稳地坐上武林风云人物的宝座。”沈野转身向郁静雯道:“小雯,你同意我的办法吗?我要以他的血来洗清加诸于你的侮辱!”   原本脸罩寒露,满腹怒火的郁静雯,一见沈野动问,马上以柔媚的语气道:“—切但凭爷做主,但这是公共场所,为免替黄东主增加困扰,废了他就好啦!”   娇艳如花的面庞,曲线玲珑的体态,以及柔媚悦耳的语音引发了莫子安的熊熊欲火。   但沈野与郁静雯的话,却刺得他怒火冲天,顿时忘了沈野的厉害以及会主的告诫。   他身形微沉,深吸了一口长气,双盘手功架,手掌渐渐变成血红色,腥味四溢,双目凶光炽盛死盯着沈野。   沈野安坐如故,仅缓缓伸出左手,五指半屈半伸,掌心隐现出淡淡的料银色光圈,像涟漪般向四周扩散,重现,双目瞳孔渐渐放大,妖异慑人。   暴喝声中,红光与罡风并发,腥臭味潮涌,淡淡的银光倏现倏隐。蓦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号及骨折声,莫子安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出两丈开外,双腕骨折,手指全部断裂。   “你这个未来的江湖风云人物,刚向宝座挪动屁股就完蛋大吉,而且也无福消受美人恩泽了,可悲!”沈野以嘲讽的语气说。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一开始便已结束,没人能看清双方动手的情形,旁观的人—个个张口结舌发不出叫声。   “你……你好狠……还不如杀了我……”被蓝美媚扶回座位上的莫子安,向沈野发狂似的大叫,声如狼嚎。   “我才不屑杀你,你如不想活可以自杀。”沈野冷冷地说:“废了你示众江湖,以为向我挑衅并辱及我女伴者戒!你不是自夸计谋百出吗?在渡口集的客栈中,你与雷霆剑客两个色鬼曾密谋计算司徒玉凤及蓝美媚姑娘,而且成功了。日后你也可用计谋来暗算我呀!或者现在就请出你们两个   靠山为你雪恨。”   他的一番话,使在场的敌我众人起了不同的反应。   蓝美媚面色百变,飞雷及神雷两老道目中杀机怒涌,郁静雯则心惊肉跳。   “爷!千万勿惹上这两个邪魔,否则就会招来一场不测的灾祸!”郁静雯倒抽一口冷气说。   “你别担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沈野语气充满信心:“这两个邪恶的混蛋从未饶过人,自咱们入厅开始就有了麻烦,不然他们怎会说出要收你作鼎炉的话?纵使没有今晚的事,日后我也要找他们的。”   “您说什么?为何要找他们?”郁静雯奇怪地问道。   “我什么也没说。”沈野拍拍她的香肩,以安其心。   “小辈,你已狂够了。”神雷天师怒容满面地出现在沈野的对面:“本天师曾听说过你在府城与滁州的事,强横霸道,企图绝江湖同道的生路,巳成为江湖公敌,今晚本天师要为江湖除害。   看热闹的江湖朋友暗暗称奇,神雷天师个性凶暴,不是—个大度的人,今晚面对冒犯他的年轻人,居然耐住性子先来上一段废话而未立即出手,岂非异数?   其实神雷天师是心有顾忌,堂堂风神会少会主在有备的状况下,竟然接不下沉野轻描淡写的—招,怎不使信心惊?这就是他未曾冒然出手的原因。   “神雷老杂毛,你说的不是人话。”沈野长身而起,冷森地说:“是你们几个杂种见色起意。先以污言侮辱太爷女伴,继则唆使那个虚有其表的风神会少会主,出面向太爷摆出一付豪强的嘴脸强夺,你竟然颠倒黑白说我狂?你如不是白痴,就是想蓄意制造江湖风暴!你与飞雷天师肆虐江湖期间,身上所背的血案数不胜数,尤以去年初春,你们两个老畜牲夜劫扬州百万宅院,杀人放不算,犹奸杀其两妾两女,所作所为人种共愤,名列天下各地衙门海捕公文中头号要犯。你说,究竟谁是江湖公敌?你俩作恶多端,迄今仍末遭报,可见天道无凭。但天不报我报,今夜鬼使神差地让我遇到你们。就让我充当   一次报应神吧!”   神雷天师眼神立变,警觉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威胁我吗?”   “你就叫我沈野好了,我是为弱小作不平鸣的人。”沈野离开座位缓步行向神雷天师,冷然说:“不是威胁你,而是将以实际的霹雳手段叫你受报,你准备为保命而奋战吧!”   沈野左足踏前半步,虎目中涌现奇异的光芒,双手自小臂以下突然变成烂银色,像是银制的手。   神雷天师浑身一震,如中雷歼。急切间,双掌发如排山倒海,连拍三掌之多,每出一掌即响起—声霹雳,威猛的霹雳神掌劲道如山,掌势笼罩住丈内方圆,声势慑人心魄。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抓住了先下手的契机。   沈野双掌—张。双掌为爪,身形微一扭曲,像无形质的幽灵般切入,神奇的劲流突然迸发。   卟地一声,如击败革。   “啊……”惨叫声起。   神雷天师倒飞而起,“砰!”一声摔在一张食桌上,再一斜滚落地,双手紧抱小腹无力地呻吟。   “老天有限,报应临头,你已是废人一个,今后你得日夜提防你的仇家上门要你的残命!”沈野冷冷地说。   突然,他猛地向下一伏,贴地仰身,银魔手向上疾吐,玄天神罡似怒潮进发,与来自上方的—股无形可怕劲流,在六尺上空接触,发出一声劲气迸暴的异鸣,像是午夜的风涛。   自他身后腾空偷袭的飞雷天师,响起半声惨号,躺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翻滚,每滚动一次,口中四喷出大量鲜血,最后   “砰!”一声摔落在两丈外地上,微弱地呻吟。   “银魔手?报应使者的傲世奇技……”蓝美媚惊怖地尖叫。   沈野不理会众人反应,赶忙就地坐下,定下心神运气行功。   他刚才攻出的两掌,是匆忙中聚劲急发的,所以耗费真力甚大,必须及早调息。   郁静雯急切间施展绝顶身法,突然幻现于沈野身劳为他护法。   她那双媚目中神光闪烁,神色百变,娇躯微微颤抖,似乎心中正在剧烈交战。   这两场猛若雷霆快如闪电的打击,再—次使观战的人,惊得直冒冷汗,心跳加速。   连身怀魔功绝技的郁静雯,也粉脸变色,美目中露出惊疑的神情,被这两场在窄小空间的生死相搏惊呆了,要不是沈野就地坐下行功的举动惊醒了她,恐伯她仍在发呆。   突然,自观战人场中踱出三位神态沉着年约四旬的佩刀青袍人,直向飞雷及神雷两人躺卧处行去。   当三人快要接近沈野打坐处时,郁静雯迅即跨步挡住了三人:“站住!”郁静雯冷然娇喝,同时双掌微微上提,艳媚的面庞罩上一层浓霜:“你们如再踏前一步,—切后果自行负责。”   一个艳媚无双,风华绝代的美女,—旦发起威来,可就不怎么动人了,而且令人心寒可怕。   “我是府衙总捕头李文星。”为首青袍人傲然地说:“我要将这两个满手血腥的妖道带走,沈夫人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郁静雯不明沈野的心意,并看不惯李文星的傲态,故强硬地拒绝:“未经我家爷的允准,谁也休想将人带走,包括你八臂灵官李总捕在内。”   八臂灵官李文星,天下两大名捕之—,功力高绝,威震天下,名列武林白道名宿,难免自大。   由于蓝美媚适才叫破了沈野的身份,因此客气地称郁静雯   一声沈夫人,并征询意见,在他来说已感万分委屈,谁知竟遭对方—口回绝,深觉老脸无光。   “沈夫人。你要阻挠我办案吗?那可是犯法的,并且罪名不小。”八臂灵官沉声说。   “办案?办什么案?”郁静雯不屑地说:“当双雷天师亮出身份时,你就该速逮捕他们的,为何当时按兵不动?现在两妖道已栽在我爷手中,你却神气万分地要逮捕他们归案,世间那有如此便宜之事?   他们的命运必须由我爷决定!话我已说得够清楚了,你该听得懂吧!你要指控什么罪名呀?”   “我当时之所以未采逮捕行动,是要让你们先火并,反正你们这些江湖人都是目无王法的亡命,拼死一个就少一个祸害。”八臂灵宫强辩说:“而今事情已有结果,沈夫人如果坚持阻挠,本人会指控你与两妖道系同伙,并以公然斗殴伤人的罪名逮捕沈公子!”   “朝廷养你仍这些庸才,简直是浪费粮食。”郁静雯美目中杀机怒涌:“我郑重警告你。千万别拿根鸡毛当令箭,触怒了我,你将后悔莫及,不信你试试。”   “哈哈哈……”站在观战人群前排的塞外飞龙发出一阵震天长笑:“高论高论,你八臂灵官可把天下的江湖人骂惨了!你就不怕犯众怒?别忘了你也是江湖人出身。   你先前胆怯不敢面对身背数十件血案的两妖道,现在竟然有勇气要逮捕击溃两妖道的报应使者,并且任意指控其夫人与两妖道是同伙,你的办案方法和勇气,使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老夫劝你还是听沈夫人的好,别轻举妄动,等沈公子行功完毕后再说。我这是为你好,不忍让你毁在沈夫人手中,你该不会亦以妨害公务罪名逮捕老夫吧?”   塞外飞龙口说佩服,但神色上却无丝毫佩服的样子,反而话含讽刺,以八臂灵官的个性怎受得了?   “老鬼住口,本官在办案,怎容得你在旁胡说八道!”八臂灵官怒声斥责。   “大胆!”塞外飞龙身边一位龙骧勇士怒叱:“你一个小小的总捕头竟敢作威作福!你是什么官?只不过是个役官罢了,如敢再出言不逊,我要打烂你的嘴!”   八臂灵宫心中—惊,对方竟然熟悉官方体制,再看对方的神态气度有异于一般江湖人,心中起了戒心,不敢再发威了,但他却将目标转移到郁静雯身上。:“沈夫人,你真的要与官府作对吗?”他怒声问。   “你不是说江湖人都是目无王法吗?这是我的答覆。”郁静雯冷冷地说,双目中杀机仍然炽盛。   “滚开!”八臂灵官发威了,一声怒叱,突然虚空一掌拍出,无俦的劈空掌劲疾吐而出。   郁静雯艳媚的面庞,蓦然变成色如水晶,变掌为爪,—在上,一在下,十指半屈半伸,分向左右轻拂,看不出用劲的现象。   但八臂灵官无俦的劈空掌劲,一近她身边就劲道自消。   娇哼一声,她半屈半伸的五指,遥向八臂灵官作势欲抓,媚目中杀机怒涌。   “夫人请手下留情!”塞外飞龙急声叫道。   “小雯住手!”沈野也同时急叫。   郁静雯闻声收势散功。欣喜地问:“爷,您不碍事了?”   “已完全恢复了,这两个妖道的确厉害,尤其是飞雷妖道的偷袭,几乎撼动了我的气机!”沈野低声说:“八臂灵宫虽然为人自负,但不失为好人,所以我不愿你毁了他,你不怪我吧!再说你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摆出—付凶霸霸的样了,不怕吓跑了仰慕你的男士吗?”   郁静雯低头一笑,顺从地说,   “我怎会怪您呢?但谁又会仰慕我呢?”   。“是那位风神会少会主呀!他的目光他死盯着你呢!”沈野指指莫子安笑笑说。   一提起莫子安,郁静雯恨得要死,不由咒骂道:“这畜牲该死,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沈野心中在暗笑,他已认定郁静雯是会主夫人,只是无法确定会主是谁,会主的门徒竟然对师娘起了邪念,岂非天大笑话?   莫子安正在凝视郁静雯,但双目中已无色欲之火,而是充满惊震之色。   因为他刚才看出郁静雯亮的功架,正是师门绝技,除了师父及师娘,并无第三人会此爪功,连他也尚未习得此技。   “这位艳媚的女郎莫非是师父的那位继室?想到刚才自己的恶劣德行,吓得混身颤抖,冷汗湿透了内衣,连手指及手腕骨折的痛都忘了。   另一面,塞外飞龙正怒容满面地站在八臂灵官面前,身后肃立着五位神态冷森的龙骧勇士。   “林文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劈空掌力突袭我家夫人,要不是夫人手下留情,你早就没命了。”塞外飞龙厉声叱道:“神雷飞雷两妖道暗中巳与风神会勾结,但愿你真的是缉捕他们归案,而不是假缉捕之名而行救援之实,否则你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你究竟是谁?怎敢对我如此无礼?”八臂灵官有些心虚地说。   “龙老,你告诉他你的身份吧,免得他回去无法交代,飞雷神雷两妖道巳成废人,就交给他处理吧!”沈野朗声说。   塞外飞龙应了声是后,转身自怀中掏出—样东西,朝八臂灵官眼前亮了亮,即收回放入怀内。   众人但见金光—闪,根本未看清是何物,但八臂灵宫的脸色却领时变为苍白,额上冒汗,态度突变为恭谨。   “老夫的身份如外泄,我必定送你上法场,快带着妖道回衙,以免打扰了客人的酒兴。”塞外飞龙冷厉地说。   八臂灵官暴声应命,带了手下抱着两妖道出店而去。   沈野与郁静雯走向惊魂未定的莫于安及蓝美媚。   “姓莫的,以你刚才的作为,仅废了你双手实在太便宜你了,希望下次咱们别再碰头,否则你的两条腿亦将会被废掉。现在你可以走了,回去可以向令师哭诉,派遣大批杀手来埋葬我。   好走,不送了!”沈野阴森森地说。   莫子安铁青着脸,强抑着满腹怒火狠狠地瞪了沈野一跟,再以怪异的目光看了看郁静雯后,神情木然地出厅而去。   沈野以冷然团目光看着蓝美媚,道:“贵堡名列武林侠义道,在下实在想不透怎会步熊耳山庄后尘,与风神会订下了同盟,难道不怕毁了数十年的声誉吗?”   “本堡有本堡的苦衷……”蓝美媚低声说。   “贵堡的苦衷是欲得金陵的赈灾镖银而力有不逮,因此与风神会勾结共谋,是吗?”沈野打断了蓝美媚的话锋,冷然地说:“难道你们不知灾区的百姓正在嗷嗷待救吗?纵使你们劫得这批镖银,难道贵堡就能称霸天下?难道你们确信该会真的会将镖银与贵堡均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不伯亏心吗?姑娘,请听我的忠告。回去告诉令尊,快打消与风神会合作,否则贵堡很可能将会自江湖除名!”   “公于这是警告?”蓝美媚脸色一变,咬牙说。   “你如当作警告未尝不可。在下与姑娘及令尊总算有数面之缘,实在不愿看到贵堡遭到危难。”沈野用沉静的嗓音说,但眼中却有令人寒栗的光芒,   “我会将公子的意思转达家父的,公于是否将是使敝堡除名江湖的人?”蓝美媚沉声地说。   “我不会告诉姑娘的,但愿下次相见你我不是敌对的仇人。姑娘保重,在下告辞!”沈野淡淡地说,携郁静雯离店而去。   江湖中最神秘的报应使者终于曝了光,不啻在南京地区投下了一枚威力强大的炸弹,不少曾在暗中干过不见天日勾当的江湖朋友,深恐被报应使者找上门来,于当晚就偷偷溜走了。   远离灾祸是江湖中人的金科玉律,镖银固然令人眼红心动,但如连命都没有了,如何去享受?   沈野和郁静雯回到农庄已是起更时分。   擎天杵早巳返回,他向沈野表示,毒狐因有要事需在镇江停留数日,沈野也将在府城发生的事核略地说了。   “伏龙居士恐怕不理会您的警告。”擎天杵语气有隐优:“这是一个城府很深野心甚大的人,在与风神会合作前,必已考虑将有与您为敌的可能性,但他却仍与该会合作,业已暴露了企图,如今两股势力合而为一,将增咱们不少压力。   “敌势虽强,但咱们仍然可以扭转形势。‘沈野充满信心说:“咱们可采避实击虚、逐次蚕食,再由于我的身份曝光,报应使者是为弱小作不平鸣的杀手,可放开手大干,以铲除那些祸胎,伏龙居士如果执迷不悟,我会毫不犹豫地向他挥刀。   夜巳夜,擎天杵告辞回房歇息。   郁静雯很自然地留在沈野房中,她与沈野的关系已半公开化,无所顾忌。   今晚她显得特别亢奋,沈野亦有些反常。   火热的胴体,泥泞的小径,狭窄的关隘,她具备了作为一个情妇每—个不可缺少的条件。激情已过,彼此仍在相互爱抚。   “我做梦都未想到你会是江翻上最神秘,最骠悍的报应使者,难怪风神会的人被你杀得望影而逃!”   “你是否认为不值?或是感到委屈?我是指你我的关系而言。”   “怎会呢?我只认您的人,不管您的身份。”   “至死不悔?”   “至死不诲!”   “我想你该看出我有一批人在暗中活动,难道你从未想过要问?”   “不错,我己看出龙伯伯及其同伴,都是在暗中活动的特等高手,今晚更发现他们另具有特殊身份,尽管您对他们很客气,但他们却对您非常尊敬,我想他们该是您的属下。爷如能说的自然会说;爷如不说,自然有不说的原因,我又何必问呢?”郁静雯坦率地说。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与谅解。”沈野诚挚地说:“有一点必须澄清,他们不是我的属下。我与他们只是临时合作关系,办完事情之后就各奔东西。不瞒你说,咱们所办之事就是耍铲除风神会,至于为何耍铲除他,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明白。   凡是与风神会有宿仇的个人或组合,都是我的盟友,像天香盟就是一个例子,吴盟主就是与该会某一重要人物有仇,因此我与该盟就订下了攻守同盟,你与该会亦有不共戴天之仇,愿与我共进退吗?”   “事情巳非常明朗化了,我想应该与你共进退的!”郁静雯喃喃低声说。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   沈野似未听到前一句话,激动地紧抱住她的娇躯,道:“自今而后咱们就像同坐—条船,必须同舟共济了!睡吧,明天该是一个好日子。”   今天确是个好日子,是打击风神会的好日子。   中午消息传来,风神会将对去仙别墅的天香盟采取行动,天香盟吴盟主亲派其妹专程来农庄,商讨策划内外夹击的战术,准备给风神会来一次重大的打击。   提前用完晚膳后,沈野向郁静雯道:。   “入夜后我与宋前辈往云仙别墅,你独自留在农庄可要特别小心,随时提高警觉。”   “我要与你们同去,我不要留下。”郁静雯拒绝说。   “你晓得有多危险吗?我不放心。”   “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下您就放心?我一定要去,我是当真的!”郁静雯态度坚决地说:“昨夜您还说要我与您同进退,同仇敌忾,现在又不让我同去,难道您所说的都是骗我的?”   “爷,就让小雯同去好了,将她一个人留在农庄,的确有安全顾虑。”擎天杵为郁静雯说话。   “好吧!”沈野无奈地说:“但你得听我的话行事,以免发生意外。”   “好嘛!”她只要能去就行,所以满口答应。   三人均换穿白色劲装,外披白狐裘,兵刃暗器佩带齐全。郁静雯带着沈野那把备用长剑,并将毒狐留在房中的那包飞鱼毒刺全部带着。   她平常均着衫裙,这一换穿月白色劲装,将原本美好的娇躯呈现得更曲线玲珑,走起路来水蛇腰极为韵律地款摆,极为醉人,纵使是道学之士亦为感到心旌摇荡。   天色刚暗,三人即自农庄后门潜行而出。   刚起更,幕府山北固陕出现了四十余名白衣人,向云仙别墅潜进,当接近别墅十丈距离时,为首者突然打出停止前进手式。   “林护法,为何停止不进?”为首者身旁的一个白衣人低声问。   “陈兄,情况似乎有些反常,咱们已接近目标十丈了,对方外围警哨为何未曾发出警讯呢?”林护法惑然说。   “本会连日派出的眼线侦察所得,对方通常是在二更正派出警哨的,目前才起更,当然没有警哨示警!”陈兄不以为然地说。   “既然才起更,但别墅内却一片漆黑,声息全无,我始终感到有点不对劲。”林护法警觉地说。   “你是领队,可别疑神经鬼,让在暗中压阵的凌云仙姑她们看笑话。”陈兄提醒林护法:“何况目前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能下令空手回头吗?”   林护法沉吟片刻后,突然高举右手—挥,身后十二名佩刀白衣人越众而出,挫低身形扑向别墅,中途三个起落越墙投人别墅内。   久久,别墅内未曾出现林护法预期的反应,十二个白衣人进去后就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及影踪。   一咬牙,林护法再举手—挥,又有十二个白衣人越墙而入。   这次有声息传出,是数响机簧声与闷哼。“糟了,他们事先有备。”陈兄悚然地惊呼。   “霹雳弹攻击!”林护法双目喷火地沉叱。   八名白衣人藏身飞上墙头,八双手向别墅内齐扬,刹时响起连串爆炸声,火光进射。   正当他们投出露房弹的同时,墙外三丈处的雪地中,突然升起五个臂缠黑巾的白袍人,手中匣弩连响,在墙头的八个白衣人,突然像中箭的雁般摔落在围墙内雪地上。   一声长啸响起,集结在墙外的人侵的白衣人后方,突然自雪地中冒出二十余名臂缠黑巾的袍人,左手持木盾,右手持匣弩,徐徐向入侵的白衣人进逼。   “丢下兵刃暗器,否则匣弩齐发,你们将无一人能幸免!”夜空中响起天香盟主冷然的娇喝。   被包围的十五个白衣人没有人出声,突然狂风似的向附近乱石堆及树林中飞掠。   半空中,十五双大手在飞掠中急速连扬,暗灰色的飞鱼毒刺如雨般向进逼的白袍人人群攒射。   同时,匣弩机簧声亦暴响,惨叫连连,在半空发射飞鱼毒刺的白衣人,有十一个像中箭的雁般自半空中摔落。   仅五人跃入乱石堆中隐身,包围的白袍人员有木盾护身,但亦似有四人中了毒刺,躺在地上挣命。   “找出那五个家伙来,—个不留!”天香盟主发令。   八个白袍人持匣弩,迅即分向三方向乱石堆包围接近。   同一刹那,淡淡的两缕流光疾射八个持弩的白袍人。   “侧倒,伏地!”   与喝声同时,沈野人刀合一,有如电火流光破空疾射两缕流光。   人与刀融为一体,太快了,难以看到实影,只见到虚影,只见到如虚似幻的光彤,排空驭云而至。   “老天!驭刀飞行……”有人骇然惊呼。   三个人影乍合,刀光剑影,陡然迸爆。   没有人能看清三个人到底是如何接触的,刹那间发生、幻变、结束。   当旁观的人仍陷在惊怖骇绝的状态中,就结束了。   激光倏灭,人影乍现,撼人心魄的金铁交鸣,犹隐隐在耳,余音袅袅不绝。   沈野倒翻出丈外,站正身躯,虎目中神光暴射,秋水冷焰刀斜指待发。   对手是两位盛装的美姑娘,正踉跄地向后退出两丈,勉强   站稳了身形,手中之剑均折,头上的风帽也不见了,呼吸急仍,娇靥色变   八位应声侧倒的白袍人,迅即跃身而起,继续扑向乱石堆后,半空中匣弩狂鸣,箭雨疾射石后,惨叫声起。   五个躲在石后的白衣入四个中箭倒地,一人受伤逃逸。   此刻,雪地上突然亮起了数十枝火炬,将积雪的草坪照耀得犹如白昼。沈野向刚走近身边的郁静雯以刀易剑,缓步走向两个美道姑面前九尺处。   在火把照耀下,两位道姑由于是盛妆,所以看不出实际年龄,但脸蛋却美得令人想入非非,流露在外的妖治风韵极为诱人。   “双雷天师的鼎炉,果然艳绝群芳。”沈野冷讽说:“你们投入风神会没几天,就把卑劣的偷袭的手段学会了,真是难得,可惜事与愿违!”   “小辈,你是谁呀?”左首美道姑妩媚地问。   “认出你们凌云凌波两仙姑,并不能增添我的光彩,接下你们一招,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沈野轻拂着长剑冷笑,   “你仍就将我当作无名之辈好啦!现在我以普通长剑再接你们的雷霆绝招,免得说我凭持宝刀占便宜。”   他转乎向身后喝道:。   “借两把剑给她们!”   “接着!”随着喝声,两把长剑把前尖后地飞向两道姑。   凌云凌波两道姑迅即丢掉断剑,轻拿玉手接往来剑后,却并未有动手的样子。”   “瞧你一表人才,武功又高绝,竟然不敢自报名号,莫非自认是胆小鬼?”凌云道姑媚笑地激将。   “虽然明知你的激将法,但用得恰到好处。好吧,我告诉你们,我叫沈野。”   “报应使者?”两道姑异口同声惊呼。   “正是区区。是我废了飞雷神雷两天师,现在你们可以为他们报仇了!”   “我姐妹为何替他们报仇?”   “咦!你们不是他俩的情妇吗?”沈野惊诧地说   “你真俗!”凌波道姑毫不脸红地说:“俗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分飞。夫妻尚如此,何况情妇?如今我姐抹又是无主名花、你若有意,我姐妹愿跟你,必可助你在江湖上开创一番局面。”   “我又不开妓院,要你们干什么?”沈野恶毒地说。   “你该死!”   怒骂声与剑鸣同时响起,两道匹练似的剑光急射而至,势若惊虹。   一声冷叱从沈野口中发出,剑光陡然迸发。   剑动人动,挥出的剑已经不具剑的形态,幻化为一道圆柱形白蒙蒙的激光,迎向急射而来的两道惊虹。   好快的—刹那,时空似乎在这刹那间消失了。   两道急射而来的惊虹,在圆桶形白蒙蒙的激光中萎缩、幻灭。   沈野出现在侧方丈余处,屹立如山,额头汗光隐隐   “呃……”   凌云凌波两道姑双双摔倒,发出惊怖的闷叫,两人胸腔间各有一道尺余长剑口,鲜血怒涌。   咔一声轻响,沈野掷剑入鞘。   向天香盟主打了个招呼,即偕郁静雯擎天杵离去。   华阳山庄的人马,系由金刀司徒燕安排住宿于距金陵镖局两条街的李家大院   二更立,华阳夫人与司徒玉凤仍在灯下对谈。   “你不可任性胡为。”华阳夫人面色严肃地告诫女儿:“咱们必须配合全盘计划,以免影响整体行动,何况那小辈自失双耳后,就深居简出,行踪如谜,如何去找?你先别急?他逃不出咱们掌心的。”。   “那狗贼企图非礼女儿之事已成为江湖笑柄,女儿恨比天高,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如何不急?司徒玉凤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地说。   “娘知道你受了莫大委屈,但大势如此,咱们不得不顾全大局,暂将私仇搁在—边以全公义……”   蓦地,外面传来数声惨叫及叱喝,打断了她的话。   “有人入侵!”司徒玉凤低喝,玉手轻扬灭了灯火,母女俩迅即离房应变。   入侵院中的是二十余名身手高绝的白袍人及三个黑袍蒙面人,正与九现云龙、十方游僧、飞熊以及华阳山庄的九个青袍中年人激斗。   刀光剑影闪烁,飞鱼毒刺与夺命神花迸射,除了兵刃的交击声及偶而的低叱声外,双方均默不出声地以命搏命。   那些白袍人个个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与对手相搏一味抢攻,完全是与敌皆亡的打法,狭长的弯刀招式怪异,并不时发射飞鱼毒刺,令人防不胜防。   时间一久,华阳山庄方面的人就大感吃力,除了九现云龙及十方游僧外,其他的人巳岌岌可危。   “呃……”。   飞熊的左手齐肘而断,身形斜倾,森森的刀光再度临头,眼看无法幸免。   瞬间,匹练似的剑光疾射,拂过白袍人的右臂,白袍人握剑的手齐肩而断,“卟!”地一声,跌在脚下,匹练疾绕而回,白袍人的脑袋落地。   是司徒玉凤出手急袭,击毙白袍人救了飞熊。,   蓦地,—声短促的低啸响起,正与入侵白袍人相搏的华阳山庄众人,突然同时快速脱离斗扬,紧接着院中四周角落出现十数位青袍人,十几双手齐扬,成群的夺命神花似飞蝗般射向院中的众白袍人。   神花的爆裂声和惨号,令人闻之悚然,好一场奇异的屠杀。   “撤!”始终未曾动手的三个黑袍蒙面人中有人发现出撤退口令。   幸存的白袍人闻声迅即随三个蒙面人越墙而出。院中陈尸十四具,十一具是入侵的白袍人。   凤台密站的风神会徒众正在用午膳。   大白天,人的警觉性比较差,这是必然的想象。何况密站地处僻野伪装良好,不易引入注意,纵使不意被有心人侦知,也不会在大白天找上门来。   但偏偏有人敢在大白天来犯,而且速度之快,使站内的人措手不及。当发现警讯时,来人已直达门前广场。   农庄大门敞开,花面闻罗在众人拥簇下气急地快步踏入广场,一看来人并非是心目中的敌人时,立刻面色一沉,傲态又要发作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瞎着眼乱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花面阎罗气冲牛斗地怒喝。   来人是两个老者,一为身躯魁梧,长相威猛;一为身材高瘦,面貌阴沉;   两人对花面阎罗的怒喝根本不予理会,仅以两双精光慑人的怪眼,扫视花面阎罗等人,像猛兽审视爪下的羔羊,不言不动却有强大慑人心魄的气势。   花面闻罗冒火啦,是被对方的态度激怒的。   “混账!你们难道是哑巴?”花面阎罗怒骂道:“再不开口,本座必教称们永远开不了口。”   两老者仍听若无闻,那位威猛老者突然抬手向上。   蓦地,十余丈外的积雪树林中,传采一声露天长啸。枝头的积雪纷纷下坠,声势谅人。   花面阎罗脸色倏变;怒喝:“什么人鬼话连天?给我滚出来!”   人影倏现,树林中出来了二十四人。一式白劲装,反穿皮袄,所佩的雁匆刀鞘却是黑色,黑白相映极为醒目。   二十四个白衣人三人一组,步伐整齐举动如一,气势慑人心魄,望之令人心寒。   二十四个人,在两个老者后成雁翅列阵,二十四双怪眼泛出阴森的寒光。   最后,瘦出一个佩剑的白袍蒙面人,昂然阔步而来。   两位老者向蒙面人欠身为礼,并退至蒙面人身后,三双精光慑人的怪眼,狠视着花面阎罗。   花面阎罗有些心虚了,一打手式,身后三十余人迅即结阵戒备,但气势却比对方差远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为何?”花面阎罗不得不废话,因为对方似乎不想废话打交道。   蒙面人突然拉掉蒙面巾,现出真面目,并一打手式。   二十四把雁翎刀突然同时出鞘,三人一组狂冲而上。   花面阎罗一见是沈野,并看到刀阵的气势,大吃一惊。   “是沈小辈及在双连坡袭杀白虎星主与疾风小组的可怕刀客!快撤!快……”花面阎罗急叫。   声出人急退入庄,如飞而遁。其他的人心胆俱寒,亦亡命向庄内飞逃。   其中八人身法较慢,便被六名刀客追及,刀发似雷霆,左右分割,刀出人裂。

   第三十章 百变小情魔


  

  

   第三十章 百变小情魔

逃得快的人并不幸运,刚逃抵前院,四周墙角突然出现十数名白衣人,匣弩狂鸣,箭雨向人群卷射,惨叫声中,躺下了十余人。   箭雨刚歇,白衣刀客已蜂拥而至,先向人群突入,再向两侧席卷,又有十数人丧生。   好一场雷霆快速的大屠杀,惨!真惨!极乐僧、坐山虎及三阴书生等始作蛹者,均丧身于刀弩之下。   侥幸得以脱逃的十一个人,有七个是带伤的。   花面阎罗、青狼天王及塞北屠手腿部中弩;地府双魔、红衣观音及荆山煞神手臂刀伤。   宇内三仙及另一面目狰狞老道,由于见机以遁形术脱逃,因此毫发无损。   十—个人怨天恨地,从庄后狼狈逃命。   “天杀的!这些刀客究竟是何来路?沈小辈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呢!”花面阎罗大声咒骂。   “之前怎末听说过沈小辈有手下?这小子不简单,除了报应使者的身份外,恐伯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身份。”塞北屠手愁眉苦脸地说:“再说,他原本可将咱们赶尽杀绝的,为何雷声大雨滴小,轻易地放过了咱们这些人?”   “不错,沈小辈不是吃素念佛的人,他一定是故意放咱们逃走的,可别中了他的阴谋。”荆山煞神悚然地说。   “能捡回命就不错了,去他的阴谋,那是日后的事。”地府双魔老二王云大发牢骚地说。   距林家大院不到五里的一座小农庄内,花面阎罗等人经裹伤并歇息了两个时辰后,精神已大部恢复。   傍晚,戴黑头罩黑袍施地的总护法莅临小农庄。   他听取了事情发生经过情形报告后,不由惑然道:“事情的确有蹊跷,他故意放过你们的目的何在?”   “可能是想引会主出面吧!”花面阎罗信口说。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总护法说:“他尽可先屠光你们,难道还怕会主不出面吗?又何必多此—举?你们来此途中,的确未曾发现对方跟踪?”   “咱们是绕道迂回来此,途中一直未曾发现有入跟踪。”花面阎罗肯定地说。   “好。二更正将有人来引你们赴香坛,记住!一切行动均应听从来人安排.不可擅自行动。”总护法以严肃的语气交代后,长身而起,在众人恭送下出庄而去。   地府双魔飞快地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色。   这是风台密站被挑后第三天的早晨。   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天宇阴沉,能见度极低。   一群内穿一式白劲装,外面反穿皮袄,白色反皮风帽的刀客,像幽灵般静寂无声地出现在林家大院前广场上。   二十余人面时院门成雁翅列阵。   为首者是—位身躯魁梧的人,一双怪眼精光四射,有—股强大慑人心魄的气势。   “报应使者光临!岳坛主,你不打算迎客吗?”为首之人声如洪钟地喝道。   “本会与贵使者无任何瓜葛,阁下为何一再率众向本会挑衅?”院内传来一阵清冷的语音。   “报应使者代天索报,这是江湖上尽人皆知的事,贵会在江湖中所作之孽馨竹难书,制造血胜,掳人勒索,当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伤天害理之事。你心里应该明自我来此的目的,贵坛可尽可精锐,在下去给你们—个搏命的机会。”为首白衣人冷冽地说。   “阁下,你大言了。”清冷的语音转厉:“别人怕你的果报手段,本会并不在乎你那—套,要不是会主谕令避免与你发生冲突,本坛主倒要试试你的手段。”   为首白衣人—打手式,雁翅列阵的白衣刀客迅即以三人为一组,对大院展开包围态势。   半晌,院中末见任何动静。   为首白衣人嘴角浮现出令人难以理解的笑容。   “岳坛主,你如果以为躲进地下密室咱们就无可奈何,那就错得离谱了。”为首白衣人宏声说:“天香盟及华阳山庄的,以及南京地区侠义道人士,片刻即可来到,纵使依们躲入九地黄泉,也会将你们挖出来!”   大院中仍无丝毫反应,刚才发话的岳坛主似已隐入密处。   一个身材纤长的白衣人来到为首身旁。   “关叙叔,事情发展似乎未如咱们所料,下一步该如何做?”是华阳夫人的声音,她在问九现云龙。   “对方的反应是正常的,并已在沈公子预料中,咱们仍继续虚张声势,施加压力,沈公子会合,完成狙击部署。   大院的地下密室中,戴头罩的总护法正在指挥众人进行灭迹及准备撤退事宜。   “岳坛主,派人通知偏院地下室的副会主等人,先在地道会合点待命。”总护法镇定地说:“贮存金银,盔甲与弓箭的密库暗门,全部予以封死,除重要秘密文件外,其余均留置现场。”   “为何不予销毁,以免落入敌手?”岳坛主问。   “保留现场完整,是使对方误以为咱们是在匆促中撤离的,彼等必将循迹追踪,无暇想及密室中另有密室。”总护法用很沉静的语音说:“如销毁室内物件,那表示咱们是在从容的状况下遁走,既然迫已不及,对方必然会在密室中找线索,很可能发现密库中的盔甲弓箭,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岳坛主听得一震,暗想这位总护法心机深沉得可怕。   密室中人来到地道会合处,花面阎罗等人已在等候。   “总座,咱们目前的实力相当强大,应可与对方—拼,为何一定要示弱撤离?”岳坛主极不清愿地说:“本香坛属下投下了无数心血,费了年余始筹建而成,就如此白白放弃,实在不甘心。”   “拼?你拿什么去和他们拼?”总护法冷冷地说:   “以往沈小辈单人独剑就杀得本会许多超等高手望影而逃,连武功道术皆精绝的双雷天师及凌云凌波两仙姑也栽在他手中。目下他正式亮出了报应使者的名号,率领了一大群高手来犯,谁也经不起他以及那些无敌刀客—击,我能不撤走?你不甘心又如何,莫非你比双雷天师等人更强?”   “属下之意……是……”岳坛主期期艾艾地说。   “岳坛主,总护法的顾虑是对的。”青狼天王苦笑地说:“本座曾与副会主联手,亦仅能勉强接下沉小辈一招,并且均负了伤,如果沈小辈真是报应使者,说句泄气话,本座真没有勇气再向他递刀剑。”   “时机紧迫,别再在此耽搁时间了。”总护法断然下令撤走。   林家大院东北方半里处,是一大片荒地,积雪覆盖着乱石与野草,不见任何生物,显得特别寂静。   一堆积雪的乱石后,突然转出了三十二名男女,向百步外的树林疾走。走在前面的,是戴黑头罩黑袍拖地的风神会总护法,佩剑挂囊,鹰目寒光闪烁。花面阎罗等十一名云台密站幸存高手,则左右相伴。走在中央的是岳坛主手下香主及八名美丽少女。最后是林护法及腰佩奇形弯刀的十名白衣杀手。   众人已行至距树林约五十步左右。   “哈哈哈……”林中突然响起一阵狂笑,声震九霄,震得远在五十步外的风神会众人脑门发炸。   笑声中,沈野似幽灵般突然平空幻现在众人三十步前,接着林中又快速掠出塞外飞龙与孤客两人。   除了总护法因头罩蒙面,无法看清面上表情外,其余的人皆面色大变,尤其曾吃过沈野苦头的人,更吓了个胆裂魂飞。   “哈哈!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等到诸位了。”沈野邪笑地看着总护法:   “由身材上辨识,这位该是总护法了,久仰久仰。”   “在下正是。”总护法语气阴沉地说:   “阁下摆出这等阵仗,莫非是相拦路打劫?”   “毕竟是读书人,说出来的话锐利无比。”沈野虎目紧盯着他:   “你不要说不认识我,当然你更清楚我为何等在此地。阁下,别想逃了!单打独斗或一涌而上灯烂仗,在下一概接着就是。”   当沈野说出毕竟是读书人这句话时,总护法的身形曾轻微地震动一下,当然逃不过沈野神目。   “姓沈的,你真是报应使者?”总护法惊疑地问。   “我有说过我是吗?”沈野反问。   “就算你是报应使者吧,但总不能师出无名吧!”   “阁下,你一个堂堂的总护法,竟然毫无担当地说出如此没种的话来。”沈野冷笑地说:“你负责训练冷血杀手残害江湖同道;那位岳坛主则以各种卑劣的手段找人勒索,今天我是专为你两人而来的。”   “就凭你们三个人?你禁得起咱们众多……”   “哈哈哈……”沈野狂笑如沉雷:“你们这三十多人中,三成是我手下败将,丧了胆的可怜虫,算得了什么?今天我要找的是你及姓岳的,其他的人只要不向我递爪子,是安全的。如果敢卑鄙地发起疯狗式的目攻,我保证你们活的人不会超过三成。你与姓岳的愿跟我走吗?”   总护法怎会愿意?他在风神会中是两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人物,怎会乖乖地束手跟沈野走。别说是他,连岳坛主不会愿意。但他这番话听在其他曾裁在沈野手中的耳中,却感受不一样,他们知道沈野确有能力办到,个个心惊胆颤。   “你吹牛也该有个谱!”总护法暗暗打了个手式:“这些日子你屠杀了本会不少会众,今日难得相逢,旧恨新怨就在此一并结算吧!”   三十二个人,个个兵刃出鞘,缓缓对沈野等三人形成包围,杀气腾腾。   “我再次警告你们,谁要是向我递兵刃,必定杀无赦!”沈野字字铿锵如沉雷,并扭头向塞外飞龙说:“娃岳的交给你们,要活的!”   “毙了他们,上!”总护法愤怒如狂。   十个面目阴沉的白衣杀手,首先超越众人迈步而出。花面阎罗等人由于心虚,反而落在白衣杀手之后。   十个白衣人弯刀高举作势攻击,十支左手则已先一杀那齐扬,飞鱼毒刺出手。   低啸声中,激光排空而至,罡烈的剑气突穿、席卷。   “下地狱吧!”喝声同时到达。   没有人看清沈野是如何避过飞鱼毒刺的猝袭而扑上的,但见光动人到,声到剑到。   没发出惨号声,但见十颗人头同时离头飞跌落地,鲜血狂喷,染红了雪地。   人影倏现倏隐,沈野在原地重现。   “老天!这是什么剑式?”塞北屠手狂呼。众人被沈野这种杀人方式惊得的目瞪口呆。   就在众人惊呆之时,林中大踏步行出为数二十四名白衣刀客,手中的雁翎刀寒光闪闪,狂野地冲向众人。   “老天爷!又是那批无敌刀客!”   花面阎罗、地府双魔及塞北屠手迅即自西南角逸走,宇内三仙也见机行法遁走。   沈野一人他们已吃不消了,再加上这些无敌刀客那有命在?不逃才是笨瓜。   总护法,岳坛主及其他的人走不了啦。   于是,一场大屠杀又展开了,以有备攻无备,尤其是那些丧了胆的人,结局是不想可知的。   岳坛主已被塞外飞龙击伤后擒住,躺在地上像死狗。   总护法疯狂地向沈野抢攻,沈野起先仅采守势,当目赌白衣刀客已主宰战场后,立即易守为攻,压力—剑比—剑重。   “铮!铮铮铮……”双方都快逾闪电,强攻硬抢气势如虹,每—剑都是生死间不容发的绝学。   沈野第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剑术高手,但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施展绝学秘技弊了他,仅以普通剑术以神御剑与他相搏,由于速度太快,连人影也难以分辨。   突然,总护法的攻势慢下来,手中剑发出了虎啸龙吟的异鸣。   长啸声中,人与剑似乎突然幻合为一,只见一道耀目的奇光,以惊人的眩目奇速射向沈野。   募地迸发出一阵金铁交鸣,激光陡然迸射。   人影乍分,激光乍敛。   总护法飞纵出两丈外,右肩血流如注.黑袍破裂如丝,站稳身形后,突然向西南方疾射,去势似流光,瞬间形影惧消。   一场大屠杀结束了,雪地上遗尸二十五具。   午正,沈野在农庄接待来自镇江的总督、酒狂、瑶台仙姬、凌云凌波等人。   “时机既已成熟,何不及时行动?总督热切地问。   “急不得,大哥。”沈野凝重地说:“主谋的身份特殊,拥有兵权.万一他横下心来蛮干,事情就难以收拾了.再说他见机不妙,一溜了之,咱们岂非功亏了蒉?我已布下—着棋,很快会有消息,届时可在不惊动军方的情况下,将他一举成擒或予搏杀。”   “既然你已胸有成竹,为兄就整备以待好啦。”总督释然说:“韩姑娘不辞而别之事,为兄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或许是……”   “别为此事烦恼了。”沈野接口道:“每个人都有不足为人道之事,但可确定的,她之不辞而别绝不是督府亏待她,其原因恐是来自她的家人。”   “你知道她的家世?”酒狂插口问。   “不清楚,但却看出了些端倪。”沈野镇静地说:   “各位该记得曾出现于朝阳坪的八位青袍人吧!他们与小娜似有密切关系。以前听小娜隐约提及她家在某某谷.诸位可知江湖上以谷为名的有那些武林世家?”   “当今江湖上并以谷为名的世家,但三十年前倒是有,就是绝魂神君韩一之的四川绝魂谷。”酒狂不愧为老江湖,对江湖轶事知道不少。   “黑魅姑娘也拄韩,莫非与绝魂谷有关!”寒外飞龙说。   “不会那么巧吧?”酒狂摇头道:“绝魂神君成名与三十年前,他与师弟百变神魔均是易容专家,因此在江湖中行走期间,谁也未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二十五年前,百变神魔涉及勾结安南乱民寇边,遭官府抄家,他仅以身免,自此,师兄弟就再未现身江湖了。”   “百变神魔……精于易容……”沈野低声自语,眼神百变。   “你在说什么?”瑶台仙姬关切地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件奇怪的事。”沈野信口说:“小娜在离开督府前,言行上有何特殊之处?”   “并无明显示特殊之处。”凌寒波接口说:“只是有一次发现她在暗中长吁短叹,小妹曾问原因,她表示心烦,因此当时未曾在意,现在想起的确有些反常。”   “哦!”沈野脑中灵光—闪,突然环视众人,道:“诸位,此处可能即将发生不测之变,现在所有的人迅速离此返镇江,我要求证—件事。”   “让龙统领离属下勇士留下协助应变。其他的人跟我回督府。”总督沉声说。   “不。”沈野断然拒绝:“来人可能是道术高手,人留下再多也是枉然,何况农庄已布下死亡陷阱,来上三五十个敌方高手亦攻不破,大哥别急,我会小心的。”   凌云波及瑶台仙姬符黛玲正欲开口,却被毒狐以眼色阻止。   总督长身而起,率众人行向后院,在进人密道前,突然握住沈野的双肩,道:“兄弟保重!”   语毕,转身进入地道,众人鱼贯而入。   沈野凝视众人背影消失后,仍屹立不动,连凌云婆等三女临走时投射过来关切的目光,也视若无睹。   强敌来得较预期快。   刚起更,农庄前院出现三个戴黑头罩的黑袍人。   手提连鞘长剑的沈野,自厅堂中缓缓踱出,在台阶上凝视来人。   各房的火全熄,唯一的光源是农庄大门旁的一盏气死风灯,由于灯蕊并不大,所以光度不大明亮。   “阁下姓沈?”中间的黑袍人用尖锐由嗓音问。   “正是。”沈野泰然说:“在下已久候阁下多时了,总算有所愿得偿。”   “本座亦有同感,本会所属不少高手蒙阁下慈悲,因此不得不亲临受教。”黑袍人语气冷厉地说。   “情势使然,不得不尔。”沈野冷冷地说:“要不是在下运气好,早巳被贵会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阁下究竟要到何时才肯手收手?”黑袍人语音怪怪地说:“本会承天之命,风云际会,你不自量力与本会为敌,智者不为。你难道不觉得力不从心,身心皆疲?放弃吧!你己无力回天,不若……”   “你那分神大法功力尚浅,别再献宝了,拿出真正的绝活来吧!”沈野沉静地说。   为首黑袍人闻言—怔,对方的确未曾受制,这是他施展分神大法以来首次遭到失败。   “这小辈功力深厚,道基坚实。”左首黑袍人向为首黑袍人低声说:“会主,咱们必须联手行法制住他,以绝后患。”   会主微一点首,拔刽叫道:“三煞天殛,神魂俱灭!”三把冷电四射的长剑,分从三方旋舞而至。   三人为口中念念有词,剑每一挥舞,便涌出澈骨裂肤的强劲剑罡,呼啸声宛若九天殷雷,似乎连屋宇也在撼动。   沈野突然变为半蹲姿势,右手剑斜举,左手在身前左拂右推,衣袂猎猪作响,似欲乘风而飞。   他同时双目怒睁,瞳孔放大,口中发出低啸,充满妖异气氛。   四支剑接触了,暴震声中,廓柱摇晃,瓦片纷飞,人影激射,声势慑人心魄。   风神会主与另两个黑袍人直飞出五丈外,背都撞在墙上,黑袍破碎零落,碎剑破片洒落一地,雪地上血迹殷然。   两黑袍人跌落墙角雪地上后,即寂然不动,会主则强提真力,在厉啸声中越墙而逃。   沈野缓缓站直身躯.额上汗渍已然,仰天喃喃低语:“你跑不了的……”   末时初.陆都指挥使率随员在衙门前恭迎沈侯爷与总督莅临。   随行的护卫共二十一名,个个神态彪悍,与上次那十二名护卫迥然不同,看得都指挥使及柳师爷微微—怔。   化装为护卫的塞外飞龙、孤客及擎天杵等三人,随沈侯爷及总督进入衙内贵宾厅,侍立在侯爷身后。   主客客套毕分别就座。   募然.门外中央委员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搂着香风袭人,都指挥使的如夫人领着一位手捧托盘的老仆妇入厅。如夫人自老仆妇手上盘中,端出白瓷茶盅,亲自奉给沈爷及总督。   如夫人媚笑如花地说:“侯爷南巡辛苦了,期间可曾碰到什么有趣的事?”   “名虽巡视.实则是游览各地名胜。”沈野微笑说:“江南繁华似锦,风光秀丽,本爵几乎流连忘返,在我这北方老眼中,一切的事物皆感新鲜有趣。”   沈野虽然在回答如夫人,但目光部落在那位老仆妇面上,虎目中有异采一闪即逝。   按理,仆扫持送茶水完毕后应立即退出,但这位老仆妇居然未退出,反面侍立在如夫人身边。   “侯爷此次南巡。曾至陆大人故里—游,并曾遇到陆大人的一位故人呢?”总督信口地说。   “真的!侯爷遇见下官的故人是谁?”陆炎奎惊问。   “是曾在大人府上担任两席的范长青范老夫子。”沈野泰然地说:“他目前隐居在西净慈寺附近,长年吃素,此老满腹经论,才学不逊于当朝几位大儒呢!”   “您原来遇见他老人家,他的确满腹才学,惜怀才不遇,终老于野。”陆炎奎扼腕叹息。   “人的机运非常重耍,像贵官的文案柳夫子,得贵官赏识能发挥长才。”沈野笑指柳师爷,突然轻呼:“咦!柳夫子的右肩为何如此粗肿,莫非受了伤?”   柳夫子闻言面色一变,但倏忽恢复正常。   “目前学生不慎摔倒跌伤,有劳侯爷垂询。”柳夫子惶恐地回答。   “我看陆大人气色并不佳,大人为当地年高首长,要多多保重才是。”总督插口笑笑说。   “督爷真是神目如电,下官亦适于昨夜感受风寒,有劳关注。”陆炎奎有些不自然地说。   沈野与总督交会了一个眼色后,缓缓长身而起。面包转为肃穆。   “陆大人,本爵今日来此是为求证一事。”沈野的眼中突然射出令人寒栗的光芒:“有人指证你的身份是假的,你真正的身份是风神会会主,那位柳夫子则是贵会的总护法,你们可有说乎?”   这—爆炸性的问话,惊得陆炎奎、柳夫子及那位老仆妇心中狂跳。   “侯爷明鉴,这真正从何说起!”陆炎奎迅即离座躬身说:“下官投身军旅二十多载,经历均有案可查,柳夫子跟随下官亦有十载,怎可能是江湖组合中人之化身呢?这可能是某些有心人诬告,居心恶毒。”   “本爵亦不相信是真的。”沈野毫不激动:“但各种征侯显示,却又不得不使我相信你绝非陆炎奎本人。”   “你如何证明?”陆炎奎的神态及语气变了。   “西湖净慈寺附近并无范长青其人,是我杜撰的,此其—。这个老仆妇虽经巧手化装,但我认出她是风神会主亲信计婆于,此其二。柳师爷的其实身份是落拓书生柳不弟,他右肩上的伤,是在下造成的,至于你面带病色的原因,亦是拜我之赐,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吗?岳会主!”沈野缓缓而说,犹如与知友话家常。   “原来你是沈小辈!”风神会主大吃一惊,旋即得意狂笑:“哈哈哈!小辈,你不该贪功逞能闯入此地,不但送了你条小命,而且还拖着这位总督赴地狱……”   “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沈野指着对方四人。淡淡地说:“不客气地说,你们这四个人,在片刻间我就可屠光你们!”   “我相信你可做得到。”风神会主得意地说:“但你别忘了。我属下前军都督的官兵就在邻近,你能挡得   住数千官兵冲杀?”   “哦!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片刻之前,鹰扬卫的副统领持钦赐玉佩前往前军都督府,解除督都的职务.取回兵符……”   风神会主等人心中凉了半截,希望成了泡影。   计婆子突然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打开,但见一缕白线飞向沈野,并大叫:“会主快撤!”   沈野扣指向飞来的白线轻弹,“卟!”一声白线落地,是一条白腾蝮毒蛇,头部被指力击得稀烂。   “啊……。”计婆子满口喷血地飞跌出一丈,在地上挣命,是被如夫人玉掌击飞的。   “原来真的是你们设计以由腾蝮暗算我爹娘,并故意示恩,强骗家父入会及我委身下嫁这个禽兽!”如夫人咬牙切齿怒骂。   塞外飞龙疾扑柳夫子,片刻即予击倒擒住。   但风神会主却乘计婆子放出毒蛇之际,乘机逃走了。   “遭了!这下被他逃了,日后将大费手脚了。”总督跌足长叹。   “大哥放心,他逃不了的。”沈野自信地说:   “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何况尚有属下替他卖命,我有九成把握可找到他。   傍晚时分,林家大院被团团包围住。   “百变神魔岳汉中,地道出口已被千斤大石堵死,后院地下密室入口亦已装妥炸药。你们如再不出来,我就炸毁密室让你们长埋地下。”沈野在院中大叫,声如沉雷。   片刻,后院厅门启处.出来了将近五十多人。其中居然有伏龙居士父女及天罡剑父子与徒众。   百变神魔仍以陆炎奎面目出现,他环目四顾,看清了敌我形势,脸色大变。   “姓沈的,你真的要赶尽杀绝?”百变神魔惊怒叫道。   “岳会主,今晚不是与你清算个人恩怨,而是奉旨缉拿你这位杀官谋反的恶徒!”沈野沉静地说。   “你凭什么指证本会主谋反?”   “贵会的总监督亲口告诉我你的阴谋.同时你那位坛主侄子亦已招供.大院地下密室的宝库中储藏了大量弓箭与盔甲,就是你谋反的铁证,你还想狡赖吗?”沈野沉声举证,同时并向风神会众人扬声说:“在下奉旨缉拿谋反匪徒,无关之人站开—边.否则视为同谋。除主谋者外,其他徒从如愿束手就缚,将从轻发落,否则格杀勿沦。”   伏龙堡主及熊耳山庄庄主,皆是见风转舵之辈,立即率众退向东西两侧墙边,与风神会划清界限。   因利害而结合的人,必会因利害而分开,何况谋反是要诛连九族的。   宇内三仙同时身形倏隐,瞬间就现身在沈野左侧三丈处,掷剑于地,背手待缚.他们是怕定了沈野。   他三人这一举动,引起了一阵骚动,塞北屠手就利用这机会准备弃械投降,刚踏出一步,就被花面阎罗—掌击在后胸,嘴角喷血跌在雪地上。   “都是些胆小鬼!”花面阎罗怒叫:“谁敢再胆怯投降,—律杀无赦!”   沈野见情,虎目中杀机怒涌,脸罩寒霜,沉喝道:“制住他,送他上法场!”   地府双魔突然双双出手,制了范面阎罗的身柱穴,并挟着他迅四奔向沈野背后的阵势中。   这一幕戏剧性的变化,全场哗然,谁也料想不到地府双魔居然是卧底之人。   尤其是伏龙居士及天罡剑与雷霆剑客父子,更惊得手心冒汗,口才自己如未退出是非圈,万一地府双魔也向自己下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卑鄙……”百变神魔惊怒地叫,目前他身边唯一可用的人手就是身后的三十二名冷血杀手了。   他向后打—手式.三十二名杀手的狭长弯刀同时出鞘,无畏地扑向沈野。   “屠光他们!”沈野冷森的喝道。   塞外飞龙及孤客迅即率二十七名两卫勇士,大踏步而出,三人为一组,迎向冲来的那些冷血杀手。   于是,叱喝声与叫吼声陪视着兵刃接触的震鸣,令人闻之惊心动魄,一场空前的惨烈大屠杀展开了。   沈野左手捏着连鞘长剑,大踏步走到百变神魔面前一丈处,虎目死盯着百变神魔。   “你愿束手就缚吗?”沈野冷然地问。   “你在做白日梦!”百变神魔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大眼,厉吼:“本会主霸业成空,恨比天高,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小辈,你敢凭真功夫与老夫相搏吗?”   “好,我成全你。”沈野冷森地说。拔剑踏上两步。   “铮!”一声,百变神魔拔剑出鞘,神态变得冷厉。   沈野的气势就差多了,举剑的手似乎松软无力,全身肌肉也是松垮垮的,那像是即将与敌生死相搏的模样?   百变神魔突然迸发出慑人气势,一声沉叱,抢先发动攻击,风雷乍起中,长剑洒出虚虚实实难辨的银星,速度已到达极限。   沈野虎目中突然神光湛湛,嘴角噙着冷酷的冷笑线条,长剑轻起,人化流光扑上,以攻还攻,速度亦十分惊人,剑气迸发,传出隐隐风雷,锐不可当。   双方的人与剑似乎突然幻合为一,只看到耀目的光和淡淡如虚幻的朦胧人影,以惊人的眩目奇速在闪动。   两人都是每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剑术高手,以神御剑相搏,每一剑都是生死间不容发的绝着。   “铮!”一声大震,火星直冒,两人分向飞身丈外。   沈野落地后立即稳住身形,额上汗光闪闪,呼吸悠长。   百变神魔落地后再踉踉跄跄退三步,始稳住脚步,呼吸急促,持剑的右手衣袖被沈野的剑气削落在地。   全场寂静,龙骧鹰扬勇士与风神会杀手间之搏杀似已结束了,场中遗尸三十多具,狭长弯刀散满雪地。   百变神魔调顺了呼吸,狰狞的神色消失了,却突然转为肃穆。   他以左手托住持剑的右手腕,双目中神光暴射,手中之剑发出了龙吟虎啸及刺目寒光,遥指待击。   沈野仍然全身松懈,右手的长剑垂地,但眼神渐变,虎目中射出一种令人心悸令人奇异的光芒。   长剑徐徐举起了,就在这瞬向,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异象。似乎剑身消失了,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并发出有如九地龙吟似的异鸣。   杀气在三丈方园中迷漫,到了临界点,终于爆发了。   双方以临空虚渡的身法相对而追,剑光连闪,击破劲流的啸声,有若天风激荡,午夜风涛。   无俦的凌厉剑气相接,寒涛怒涌,隐雷殷殷。   在一声震天暴响中,百变神魔的身躯像是狂风中的落叶,狂旋、打转,最后跌落于三丈外的空地上。   他极力地挣扎着站起,口角流血,面色苍白如纸,双目茫然地直视相距八尺外的沈野。”   “元神御剑……传言不虚,天绝我也!”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无奈与哀伤。   “为了使你上法场,我收回真力。”沈野冷然说。   “剑下留情.勿伤我爹!”远处传来娇喝声,人影来势如电。瞬间,黑魅幻现在沈野与百变神魔之间。   “他不是你爹。”对黑魅的出现,沈野丝毫不感意外:“我不会杀他的,我要送他上法场!”   “他是……”黑魅神色黯然。   “不错,我不是你爹。”百变神魔哑声说:“我孤家寡人—个,不怕诛灭九族,而且谁也无法送我上法场,哈哈哈……”狂笑声中一掌拍碎自己的天灵盖。   黑魅抚尸哭倒于地……   人都散了。   尤其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走得更快。   熊耳山庄庄主天罡剑及其子雷霆剑客两人,不管属下的死活首先开溜,出了林家大院两边围寺,正待进入一片矮丛林时,突然悚然止步。   “你们不……不可以这样……”雷霆剑客面无人色地向现身林缘的华阳夫人等的嚎叫。   “可以的。”华阳夫人淡淡地说,玉手—挥。   成群的夺命神花飞舞、爆炸,好像新春燃放爆竹。   酒狂将小乙交给沈野后,即顺道陪金刀司徒燕护送账灾镖银去武昌,他是个闲不住的人。   疫魔夫妇本欲携女继续游历江湖,但爱女小惠坚欲跟着瑶台仙姬及沈野,两夫妇乐得将这闯祸精丢给他们,离督府飘然而去。   “兄弟,你将这只玉配交给我,岂非令我为难?”总督苦着脸说:“何不等你北返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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