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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亡魂

天气十分闷热,一会儿一阵暴雨,穆秀珍只不过出去散散步,

一场大雨淋了下来,她快步回家来时,已经淋湿了一大半身子。 她是用一张纸遮住了头,冲进来的,一进客厅,也未曾看清客 厅中有什么人,便咕哝着道:“他妈的,天气真不像话——” 她还未曾骂完,木兰花已经叫道:“秀珍!” 从木兰花叫她的声音之中,穆秀珍知道自己一定说了一些不 应该讲的话了,她连忙抬头来,看到木兰花的对面,坐着一个客人。 木兰花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出声,坐了下来。 “自己才出去儿分钟,”穆秀珍心想:“那客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呢?”她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坐在木兰花对面的那个人。 那人的身量相当高,但是肤色极黑,面目却又相当英俊,约莫 三十上下年纪,虽然他没有包头,而且还将头发梳得十分光滑,但 是一看便看出,那是一个印度人。他穿着一套雪白的麻质西服,一 只名贵的白金手表,露出在他的纂石袖扣之旁。 那人正在以一种十分恳切的语调,和木兰花讲着话,他所讲的 那一口标准的英语,使穆秀珍一听,便知道他在英国的牛津大学求 过学。 总之一句话,这件年轻的印度人,给人的印象是华贵而有教养 的。他可能只什么印度土王的后人,但是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家父竭诚希望你能去拜访他。”那印度青年以十分诚恳的声

音说:“他一定要我前来,我知道这是十分冒昧的,但是家你一再坚 持,说他希望在临死之前见到你一次,医生已断定他,只有三个月 的寿命了,小姐,请你不要拒绝。” “先生。”木兰花轻柔地笑着:“我想我个是拒绝,因为你的提 议,我是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的,我和分尊素不相识,为什么令尊 在病中,却要见我?我想你一定是找错人了,或者,那只是他病重 之际的口呓语,我想,你还是请回去吧。”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站起来。她有礼貌地下了逐客令。那印 度青年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道:“可是,我……唉……” 他并没有说话,就走了出去。 穆秀珍这才注意到,在自己家门日,停着一辆极其美丽名贵的 白色大房车,一个司机见印度青年走过来,便打开了车门,让他跨 进车中。 “嘿,排场可不小!”穆秀珍道:“大概是王公贵族。他来找你 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他父亲可能正在印度大土王哩!” “勃烈斯登也曾扮过印度士王,而且还包了一加豪华客机,沿 途还通过外交关系,大发新闻,难道你就忘了么?”木兰花冷冷地回 答。 穆秀珍自然不会忘记,这是“神秘高原”一案中的事,她还因此 识得了马超文,两人的感情,现在已经进入到白热化了。 “啊,你说他是冒充的。” “我也没有说他是冒充的,但是你想,我们这两年来,树了那么 多敌人,一个人来了,要我跟他到印度大吉岭去,说他的父亲在大吉 岭下的一个豪华别墅中养病,想要见我,而他又有专机飞往,你想, 我是拒绝,还是立即答应?” “当然拒绝。” “那就是了。”木兰花淡然一笑,“你快去换衣服吧,刚才你冲进

来时,口中正在讲些什么?育该送你进大学去好好再念几年书了!” “兰花姐姐”穆秀珍哀求地叫着,又伸了伸舌头,“千万不要,你 知道我是最怕念书的了,以后我讲话注意就是!” “以后,以后。”木兰花叹一口气。 她坐了下来,想了一会,道:“如果那人来路不正的话,那么我 想,我们只怕又有一点麻烦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的好。” 一听到“有麻烦”,穆秀珍顿时就高兴起来。 她忙叫道:“好,我去准备!” 在不到一小时之内,穆秀珍的确“准备”了不少事情。她将暗 置在门外,围墙之上,自动旋转角度的几架摄影机全都开动了,那 样,不论有人想从门口偷进来,或是爬墙上来,都可以看得到而无 所遁形。她又将围墙上的一根铁丝通上了高压电,有人攀墙的话, 一碰到这根铁丝就会昏过去。 她又在屋顶的一架远程望远镜前,观察厂许久,看看在她们住 所的四周围,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正在注视着她们。 这一个小时,忙得她大汗淋漓。 然而,她却完全白忙了! 一小时后,那辆白色的房车,再度停在木兰花的家门口,那印 度青年,又走了下来,穆秀珍这时,正攀在墙_上,在检查一柄由无线 电远程控制的喷雾器,是否完好。那喷雾器中,储有催泪剂,而控 制器就在身上,随时可以使用的。 可是,人家堂而皇之地又上门来了,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又有 什么用?那印度青年一下车,就看到了墙上的穆秀珍,他向穆秀珍 报以微笑,但是穆秀珍却只是极不友善地瞪着他,但是,接着从车 中走出来的两个人,却令得穆秀珍惊讶莫名!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头发斑白,但是身形魁梧庄严,那是本地 保安方面的最高负责人方局长!在方局长身后的,一个四十左

右的中年人,那是市政府的秘书长,已被提名竞选本市下届市长, 报纸上称他是最有前途的政治家! 这两个人来做什么? 穆秀珍不能置之不理了。 她仍然跨在围墙上,但却扬了扬手,叫道:“晦,方局长,高翔再 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是不是?前天我去看他,他告诉我的。” 方局长抬起头来,笑道:“那他是自己胡说,医生说他至少还要 休养半个月——兰花在么,我带了两位客人来,你们欢迎么?” 方局长是用英语说的,那显然因为礼貌。 但是穆秀珍却十分不礼貌,她又瞪了那印度青年一眼,道:“一 个是欢迎的,另一个,则已经受过不欢迎的待遇了。” 方局长十分尴尬,只得笑了笑。 那个印度青年脸上略红了一下,但却装出坦然的样子来,态度 仍然十分大方。穆秀珍一翻身,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这时候,木兰花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将方局长等三人,迎进了客厅,穆秀珍也跟了进去,站在离 那印度青年不远的背后,简直将他当作贼一样地盯着他。 “兰花,这位是王秘书长,你是认识的,我再来介绍你认识一位 外国朋友,”方局长向那印度度青年指了一指,“这位是印度辛格里工 子。” 辛格里王子有彬彬有礼地站了起来。 木兰花也有礼貌地站了起来,和辛格里握了握手,道:“我们已 经见过了,他向我提出一项我认为无法接受的邀请,我拒绝了。” 辛格里的面色,又十分尴尬。 方局长忙道;“兰花,他的父亲,是印度土王中最富有而且最开 明的,他父亲经营的企业,几乎遍及印度每一个地方!” “是么?”木兰花的态度更加冷淡了,“是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是

一个世界著名的富豪,所以我竟没有拒绝邀请的自由了呢?” “这个……”方局长的神色,也大为尴尬。 “兰花小姐。”王秘书长一本正经地道:“辛格里王子,在大吉岭 下的别墅,是世界著名的三大别墅之一,大堂一样。” “那么秘书长还不赶快去?”木兰花简直在下逐客令了,穆秀珍 站在一旁,大感痛快,忍不住笑了起来,令得三人更是尴尬。 好一会,方局长道:“兰花,你别怪我,我的意思是说,他的父 亲在一些记载中,知道了你的能力,说不定有事要请教你呢!” “对不起得很,局长,你知道,我又不是私家侦探,也不是专医 疑难杂症的江湖郎中,叫我去见一个垂死的印度老人,我想不出我 有答应的理由。”木兰花断然拒绝,而且她还站起身子来,表示送 客。 方局长向辛格里作了一个无可奈何,抱歉的笑容,辛格里站了 起来,道:“两位请先走,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兰花小姐说。” 方局长和王秘书长略为犹豫了一下,便走了出去。辛格里直 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道:“小姐,一个生命只有两三个月的老人, 他渴望见你一面,我相信他心中一定有一个极其秘密的愿望,要向 你表达的,你为什么竟然这样忍心?” “你父亲有的是钱,他如果有什么愿望,一定可以凭借着他的 金钱和势力解决的,”木兰花冷然,“何必来找我?” “小姐,我绝未曾向你炫耀我的富有,请你不要将我的父亲当 作是一个富豪,你将他当作是一个死前需要帮助的可怜老人,好 么?” 辛格里的话十分富于感情,木兰花听了半晌不出声。 “据我所知,他要见你,怕是和慕士格山峰有关系的,从前年 起,他就不断地支持各国的爬山队,去爬这个山峰,可是他却未曾 向议提起过原因,我想其中一定蕴着十分重大的秘密,要不然,他

断然不会这样冒昧,叫我来请你的。” 木兰花仍是默然不语。 而她的心中,也感到事情的确是十分蹊跷了。 慕士格山峰是喜马拉雅山的各个山峰中,冰川最多,最陡险, 最难攀登的一个山峰,它的高度是七千六百尺,至今还没有一个登 山队可以攀登慕士格峰的,这个山峰是地理上最神秘的区域之一, 它也是传说中的“雪人”出没的地区。 辛格里土王是世界有名的富豪,为什么他会对这座被称为“死 亡的冰山”的山峰,有这样浓厚的兴趣呢?这个世界上十大富豪之 一的富豪,对这座山峰,有着什么神秘的关系,逼得他非要见自己 一面不可呢?这的确是一连串有趣的问题。 木兰花这时,正渐渐地感到有兴趣了。 辛格里王子继续道:“我父亲如果不是不宜行动的话,他是一 定会亲自来邀请你的,我虽然代表了他,但还是不够恭敬,请你原 谅。” 一个拥有如许财富的人,态度竟能如此之谦恭,这使木兰花颇 感意外,她考虑了一会,道:“请坐,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的确不知道,我才从英国赶回去,他便交给我这样一个艰 难的任务,唉,我是宁愿去攀登慕士格山峰的了!” “那么说来,我是比冰山更可怕了?”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好,我答应你的邀请,我和秀珍两人,用你的专机到大吉岭 去,但是我们也有条件的,那就是我们什么时候要走,你们不得强 留。”木兰花望着辛格里。 辛格里喜出望外,连声道:“一定,一定。” “那么,明天清晨六时,你来接我们,我们一定已可以准备妥当 了。”木兰花道:“你该多谢方局长和王秘书长两人,若不是他们和

你同来,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激请的。” “当然。”辛格里鞠躬而退。 穆秀珍奔到木兰花的面前道:“兰花姐,那印度老头儿要见你。 是为了什么?你究竟知道不?” “连他的儿子也不知道,我怎知道。” “你一点也不知情,就答应下来?” “好奇是人类的最大弱点,这个弱点在我的身上,尤其显著,秀 珍,你想,如果我知道了为什么,我还会答应?” “当然不会了,已经知道了,还去什么?” “那就是了。”木兰花在穆秀珍的肩上拍了拍,“快去准备一下, 我们要作长途旅行,如今正是夏天,大吉岭是世界著名的避暑圣 地,各地豪富群集,自然出吸引了不少匪徒,我们去了,只怕还有意 想不到的热闹,一切用具都得带齐了!” “知道!”穆秀珍连跑带跳,向楼上奔去。 *** 第二天清晨,辛格里王子准时来到,木兰花姐妹的行车并不 多,只是每人一个小箱子,她们一开门走出,便由司机将行李接了 过去。 炎夏的清晨,也已十分闷热,但是大房车中的冷气,却使人感 到一阵清凉,辛格里对她们十分尊敬,他坐在司机的旁边。 到了机场,一架专机已在等候,上了飞机之后,真使人难以想 像印度是一个饥民遍野极度贫穷的国家,因为这架飞机的内部的 豪华装饰,至少可以使一万饥民一年之内,不会捱饿! 飞机的内部,完全像是一个客厅,整张可以将人完全陷进去, 又可以随意调节椅背的角度的沙发,每一只沙发之旁,都有一只用 大象的脚所做成的小几。

辛格里拉开了机上的酒柜,里面有各种各样名贵的美酒,但是

木兰花却并没有要酒,只是在飞机起飞之后,她才淡然道:“辛格里 先生,你觉得舒服么?” 辛格里现出了愕然的神色来。 “我的意思是,这飞机已然如此豪华,大吉岭的别墅,一定更是 惊人,可是你们的国家如此之穷,百姓的生活,这样困苦。”木兰花 重覆地问:“你觉得舒服么?” 辛格里现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来,道:“我无能为力,我们的国 家一直是贫困的,我有什么法使它的子民富足起来。” “至少你应该尽你的力量去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辛格里诚恳地说。 在机上,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木兰花只是埋头阅读有关慕士格 的山峰,有关辛格里土王的书籍,穆秀珍则看着窗外,也不讲什么。 整个旅程,看来都在无所事事中渡过,但是木兰花却在书本 上,得知了辛格里家族的许多事情。辛格里家族是印度著名的贵 族,财产之多,到了如同神话般传说的境地,十九世纪中,一个英国 人能有幸获准参观辛格里王公的宝库,他事后对人说,如果辛格里 士王,将他所收藏的宝石,推到国际市场来的话,国际市场上的宝 石的价格,便将跌到和玻璃一样了。” 这句话,当然是经过极度夸张了,但是由此也可以看出,历代 辛格里土王,对于宝石的收藏,是达到如何惊人的程度 印度本是一个充满了神秘气氛的国家,而印度的特殊阶层 ——土王,更由于他们惊人的财富,而有着极浓的神秘意味。 有的土王,甚至被传说拥有“象墓”,那是无数象牙的自然藏 地。但是绝大多数的土王,都是很少和外界接触的。 辛格里土王却是例外,在十九世纪中开始,便已经将财富投资 在工业上了,而辛格里王的子弟,全是在外国留学的知识份子。

木兰花想到自己前一天,还是好端端地在家中,但如今却忽然

卷进了这样一件充满神秘气氛的事情中,要和辛格里土王去打交 道,连她自己也觉得意外 在将到大吉岭机场之前,木兰花假寐了两小时,飞机的轻微震 动,使她醒了过来,她睁开眼来,飞机已经在跑道上飞驰了。 飞机一停,两辆警车开道,一辆名贵的房车在后,便向飞机驶 来,木兰花等三人一出飞机,便被涌上了房车,疾驶而去。 出了机场之后,在不算平整的公路上疾驰着,向前望去,白雪 皑皑的高山,像是就在眼前一样,一个山峰接着一个山峰。 那便是举世闻名的喜马拉雅山脉。 而在公路的两旁,则全是高大的亚热带乔木,将整条公路,遮 得绿荫幽幽,十分清凉。向公路两旁望去,不时在浓密的树林之 中,可以看到一幢幢的花园洋房。车子穿过了大吉岭市区,三五成 群的游客,都对他们的车子投以欣羡的目光。 而当地居民,一见了车头上的王徽,便顶礼膜拜。木兰花在上 车之前,便看到那个王徽子。徽章并不大,装在车头上大约只有十 四寸高,九寸宽。 王徽是一只象头。全部由各种不同颜色的宝石砌成的。木兰 花在珠宝鉴定方面是曾经下过一番研究功夫的。 是以她一看到那只王徽上所镶的那些宝石,价值已在那辆车 子之上,而这辆车子,价值是绝不会低过一万英镑的! 驶出市区,转了一个弯,便看到另一条笔直的,斜斜向上,通向 山上面的一条路,那条路的路面上,满是鲜花的花瓣。 在路口,有八个人守卫着,一看到车子开了过来,那八个人即 立时俯在地,车子在他们的当中驶过,花香扑鼻而来。 那条路有半里长。半里长的路面上,洒满了鲜花的花瓣,虽然 大吉岭盛产花朵,但是又是何等样的人力和物力的大浪费!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绝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她们绝

未想到,会有人在一条半里长的路上,满铺了鲜花!(后来,她们 才知道,那些鲜花,是辛格里土王特地为她们两人所铺砌的,为的 是对她们表示异乎寻常的崇敬。) 路的尽头,是两扇金光闪闪的大门,门是镂空的,可以看到门 的里面,是一个极大的花园,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而在门后,已有四五十个人,男男女女,一见到车子驶到门前, 便一齐俯在地,金光闪闪的门,被两个穿着得十分整齐的中年人, 缓缓地打了开来,门上那种光亮,显示出这门扇门上,至少是包着 真正的黄金的。汽车继续向前驶去,但速度慢了许多。 在广大无比的草地和花圃上,有孔雀、梅花鹿在漫步,那都是 养熟了的,看到车子驶过来,只是侧起了头看,也不吃惊。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只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在现实的世界 中,而是在《天方夜谭》似的故事中,一切全是想像不到的奢华! 车子绕过了一座建有亭子的小山,便驶上了一条短短的路,那 条路上,用次一等的红宝石和蓝宝石,黄玉,绿玉,砌成各种各样的 图案。 这条路约有二十码,在它的两旁,是两个水池,他水清澈,每隔 一码,就有一股喷泉,喷泉的水,洒到路上,使得路面经常保持润 湿,那些宝石,看来也更加光辉灿烂。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才是一 幅十分巨大的空地,而空地过去,才是石阶。 抬头望去,一幢大得出奇的两层建筑物,已在眼前,那便是世 界最豪华的三座别墅之一,印度的辛格里土王的别墅了! 辛格里王子吩咐司机停车,他下车,打开了车门,让木兰花姐 妹下车。她们两人一下车,便见到两个穿着粉红色纱笼的少女,走 了过来,她们每一个人的手中,托着一只金盘,金盘上放着一只绿 玉雕成的酒杯,在两人的面前跪了来。

木兰花有点不知所措,辛格里忙道:“这是家父对最尊贵的客

人的一些敬意,杯中是最醇的美酒,照例,客人可以保存杯子。” “噢,原来如此。”两人喝干杯中的酒,木兰花把玩着绿玉杯 子,那是极其可爱和名贵的东西。“如果我将这杯子送人,会不会 失礼。” “当然不会。”辛格里王子连忙说。 木兰花向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穆秀珍已然会意,她们两人, 一齐将那两个印度少女扶了起来,将绿玉杯子放在她们的手中, 道:“谢谢你们,这是送给你们的。” 那两个少女,睁着眼睛,不知所措。 “你们收下吧,这是贵宾送的。”辛格里王子道。 那两个少女欢喜莫名,谢了又谢,收下了杯子,退了开去,辛格 里王子领着两人,走上了石阶,进了大厅,所有的仆役都垂手为礼, 一个年老的,看来像是总管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恭谨的说道:“主 人正在二楼卧室之中,但如果两位贵贵宾需要休息的话——” “我们不要休息,”木兰花立即回答:“请带我们去看主人好 了。” “是!”总管回答,转身向上走去。 凡是脚能够踏到的地方,所踏到的,完全是厚厚的波斯地毯, 辛格里王子走在两人的旁边,一齐上了二楼,总管在一扇门前站 定,叩了几下,道:“主人,贵宾来了!” “进来。”门内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 总管谁开门,站在一旁,辛格里王子带着两人,走了进去,卧室 中陈设之豪华,那是不必多作叙述了,在通向大阳台的一大幅玻璃 门看出去,可是看到连绵不断,亘古以来便积着皑皑内雪的喜马拉 雅山峰,木兰花一眼便看到,在阳台卜,有一座巨型的望远镜。 巨大的象牙床在卧室中心,床旁有四个女仆,正在缓缓地挥动

白孔雀的尾翎编成的扇子,整个卧室中,都有一种沁人肺腑的异 香,那是举世闻名的真正藏香。 在象牙床上,躺着一个看来十分干瘪的老者,那老者身上的华 服,和这间卧室的豪华,并不能挽救这老者的生命。 任何人都可看得出,那老者是不久人世的了! 辛格里王子走到床前,将那老者扶了起来,那老者的语音十分 沉童,他用英语道:“两位来了,我不能欢迎,十分抱歉。” 早已有人端来了椅子,放在床前,木兰花姐妹便在床前的椅子 上,坐下来,那老者——土王,戴起了一副眼镜,细细地看着木兰花 姐妹。 然后,他以一种木兰花姐妹所听不懂的印度土语,和辛格里交 谈着,像是他正在责问什么,而辛格里正在分辩一样。 过了五分钟,穆秀珍首先有些不耐烦了。 她向辛格里王子瞪着眼睛,辛格里王子忙道:“家父的意思是, 两位旅途辛苦,请两位先去休息一下,再和两位详谈。” “咦,这倒奇了。”穆秀珍心中十分不乐意,她老实不客气地反 问:“他不是会说英语的么?为什么要你翻译呢?” 辛格里王子红着脸,道:“两位请先出去,家父的身体不大好, 两位请先出去再说。”辛格里不断地说着,要两人离开。 穆秀珍勃然大怒,霍地站了起来,几乎立即就要发作,但是木 兰花随即站起,已拉住了她的手臂,道:“老人家需要休息,我们走 吧。” 她不等穆秀珍再说什么,便拦着穆秀珍,向外走了出去,在她 们走出卧室后的片刻,辛格里王子才跟着走了出来。 “先生,”木兰花立即冷冷地道:“看来你所说的临死的,可怜 的,心中有愿望而难以实现的老者,并不欢迎我们!” “这……这……两位不要误会………辛格里急急分辨。

“事情已很明显了,我们告辞了。”木兰花语音冰冷。“两位到哪

里去?”辛格里大吃一惊。 “我们当然不是立即回去,我们要在大吉岭玩几大,但我们也 不会住在这里,如果你不派车子送我们,我们就步行前去。” “两位……这是误会,请你们等一等,我……我再去和家父 说。”辛格里十分惶急,“两位请千万等一等,别立即就走。” 他不等两人答应,立即又走进了卧室之中。 隔着门,木兰花姐妹,可是听得十分清楚,土王父子两人,正争 吵着,但是用的却是他们听不懂的一种印度土语。 木兰花这时,越来越觉得事有跌跷了。 这个亿万富豪,派他的儿子,好不容易将自己请了来,为什么 见了面,却如此之冷淡,而且像是十分不愿意再见自己呢? 木兰花已扭开了衣袋中的袖珍录音机。 录音机在卧室内争吵的声音录了下来,只要遇到听得懂这种 土话的人,就可以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木兰花知道,事情一定十分古怪。 她如今如同在一个谜团之中。 但是她有信心要弄清这个谜团! 五分钟之后,辛格里王子出现了。 他不必开口,从他面上的神色看来,便可以知道他的交涉失败 了,他的父亲,似乎没有意思改变他那种冷淡的态度。 而从辛格里王子面上的神情看来,他心中也是异常地替木兰 花姐妹不平,他呆了片刻,道:“两位,你们作为我的贵宾,肖赏面在 这里居住么?” “我看不必了,秀珍,我们走吧!” “走,哼,混蛋!”穆秀玲忍不住骂了出来。 受牛津教育的辛格里,当然不明白“混蛋”两字是什么意思,但

是他却看出穆秀珍神情的愤怒,他带着十分抱歉的神情,领两人下 了楼。 刚一到楼下,便看到一个少女,匆匆地走了过来,匆匆地讲了 一句话,便又匆匆地走了开去,她就是献酒的两人中的一个。 但是木兰花却没有听懂她讲的是什么话。 倒是辛格里王子,忽然一怔。 “她说什么?”木兰花连忙问。 “荒唐,”辛格里道:“她要受到惩罚。” “她说了什么?”木兰花再问。 “她说要小心,有人要杀你!”辛格里王子摇着头,“还不是太可 笑了么?你们是我的贵宾,谁敢来伤害你们呢?” 木兰花并不回答他的疑问,那是因为她自己的心中,也充满着 疑问。而且,她看出,即使是同情她们的王子,心中也对她们保持 着秘密,木兰花不禁有一点后悔,因为一切,本来是和她完全无关 的,可是她竟然闯进谜一样的漩窝中来了! 她和穆秀珍两人,沉默地向前走去 。 她们才一出门口,便看到在一个小的喷水池之旁,有两个白种 人站着,那两个白种人正在交谈,都是背对她们的。 但是木兰花却立即看出,这两个人站立的姿势怪异。两个人 姿势怪异的地方,是在他们的头部,正以一种十分不自然的角度歪 着,而他们正在抽烟,手中持着一只烟盒。 木兰花只不过向他们看了一眼,心中便冷笑了起来。这两个 人正在利用烟盒面上的镜子的折光作用,虽然背对着她们,但却在 注意着她们。 这种伎俩,实在太幼稚拙劣了! 虽然这两个白种人手中的烟盒,是一种最新的,有着多种用途 的特务工具,但是却绝不能够说这两个人就是受过训练的职业特

务。 那是因为他们那种被人一眼就察看到的拙劣动作,所以,使个 兰花有这样感觉的。她装着若尤其事地向前走去,在芽过那条用 各色宝石铺成的短路之际,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仆人,打着巨大的绸 伞,遮在她们的头上,以防水柱的水花,溅到她们。 “辛格里先生,”木兰花趁机问:“在这幢别墅中,是不是还有别 的客人?” “是的,我父亲特别喜欢招待世界各地来的登山队。” “那么,刚才那两个人是——” “他们是,”辛格里回头看了一眼,“来自一个东欧国家的登山 队,一共是四个人,据说他们有极其辉煌的登山纪录。” 那条路很短,他们讲厂那几句话,便已穿出来了。他们才一穿 出那条路,便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穿着花衬衫,精神十分轻佻,一望 而知是美国人的大汉,一扬手,“嗨”地一声,道:“王子,可以介绍这 两个美丽的日本小姐给我们认识么?” 由于他说“我们”,引起了木兰花的注意,木兰花抬头看去,才 看到那个壮汉的身后,另有一个身形矮小的汉子。 那汉子也穿着花衬衣,这时正在扣上衬衣的钮子。但是那时, 他们正在喷水池的旁边,阳光透过喷水柱,形成一种奇异的折光作 用,那处折光作用,使得那矮汉子正在抚弄的一粒钮口。发出一种 闪光来。 那矮汉子似乎也立即发觉了这一点,连忙转过身去,然而,就 在那一瞬间,木兰花知道,那矮汉子并不是在扣钮子,他的钮子,事 实上是一具超小型的特种摄影机! 而他的同伴——那个人个于之所以叫什辛格里王子,当然也 个是为了真的要结识这“两位美丽的日本小姐”,而只不过是要使 他他的身子,停上一停,以供那个矮汉子摄影而已!这一切,都使

得木兰花感到相当的愤怒,但她却并不发作。 如今,究竟是面临着什么样的一件事,她可以说一无所知,而 一个人在一个一无所知的情形中,最好的办法,便是保持缄默。 所以,木兰花不动声色。 但是穆秀珍忍不住了,她“哼”地一声,道:“连人家的国籍也弄 不清楚,就胡乱开口了么?你这位爱斯基摩先生!” 那个壮汉当然不是爱斯基摩人,穆秀珍也是故意如此说的。 那大汉也不发怒,只是搭讪着道:“原来是中国小姐,我们真想认识 你。” “可是我们不想!”穆秀珍干脆地回答。 “请不要打扰这两位小姐。”辛格里有礼貌地说,也领着两人, 向前走去。“这是一个美国登山队中的两个成员。” “在这时,究竟有多少登山队?”木兰花半开玩笑地说:“可是国 际登山协会准备在这里召开年会么?” “那是我父亲的癖好。”辛格里无奈地说。 木兰花心中暗忖:一个只有两三个月的生命的人,为什么对于 登山队会有那么大的兴趣呢?你是他的儿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这个无礼的、垂死的老人心中的秘密么?但是木兰花只是心中想 着,她并没有将她心中所想的话讲出来。 辛格里一直领着她们,来到了车房之前。 车房极其宽阔,里面停着十来辆车子,全是世界上最名贵的汽 车,这座车房就像一个世界各贵汽车的展览会一样。 木兰花道:“你不必再送我们了,我只想向你借一辆车子,供我 们在大吉岭游览时候使用,我们就十分感激你了。” 辛格里王子什:道:“当然可以,可是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 知道两位是不是可以答应?”他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期望的 神色。

“当然可以。”木兰花回答。
“我想。”辛格里的态度有些忸怩,“我想,你们到了市区之后,

能和我联络一下,我一定还会有事情要请你帮忙的。” 木兰花来到了一架“积架”跑车的面前,才停了下来,道:“你这 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坚持请我们来时的原意?” 辛格里王子点了点头。 可是他在点了点头之后,脸上突然现出了十分尴尬的神色。 因为他点了头,他是知道请木兰花姐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的了。 但是,他却曾对她们声称,只是他的父亲请她们,至于原因,他 是完全不知道的。木兰花本来就不相信他的这句话,这时,木兰花 故意如此说法,就是想看看他在没有准备的直接反应,辛格里果然 中计,表示他自己是知道邀请木兰花的动机的了! 木兰花假装未曾觉察辛格里的尴尬,只是淡然的道:“可是你 的父亲,却显然认为我们不能给他以任何帮忙,这辆跑车借给我, 可以么?” “当然可以,请随便用。” 木兰花打开了车门,穆秀珍却手在车身上一按,便跳了进去, 木兰花坐了驾驶位,道:“好,我们在住定了酒店之后,和你联络 吧!” 她将车子缓缓地驶出了车房,在还没有绝尘而去之际,她回头 道:“先生,印度的文化有悠久的历史,找相信一定也有类似的格 言?” “什么格言?”辛格里感到莫名其妙。 “譬如说,待人以诚,印度格言叫什么?” 辛格里王子的脸红了。 木兰花为了不使他太难堪,话一讲完,便驱车直去了,到了公 路上,木兰花反倒将车子的速度减慢了许多,她将心中的一切疑

问,全都抛了开去。 穆秀珍不断地在问她,她却只是道:“你看看,两旁的风景多 好,你看见过那么雄伟,亘古以来就积满白雪的山峰么?” 穆秀珍赌气不出声。 车子很快进了市区,停在一家酒店的门前。 酒店的玻璃转门之后,有一个人正在注视着门外的动静,木 兰花的车子才一停下来,那人便退到了柜面,打了一个电话。 木兰花和穆秀珍下车,走进酒店,酒店的住客很多,由于她们 没有预订,她们只能得到一间方向并不好的单人房间。 木兰花也不在乎,她们也没有行李,进了那间房间之后,木兰 花在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穆秀珍进了洗手间。 木兰花向窗外看了一眼,可以看到连绵不断,宏伟无匹的山峦 的一角,她拉上了窗帘,使房间中的光线变得黑暗一点。 然后,她又坐了下来。 她将整个事情,在脑中归纳了一下。 她归纳的结果,得出了如下的几点: 一、辛格里土王父子,有一个极大的难题,需要人帮助解决。 这个难题,只怕是不能用金钱来解决的,因为他们有的是雄厚的财 力。 二、这个难题,他们父子两人都尽可能不让人知道,这其中一 定隐含着一个十分大的秘密。 三、这个难题,和山有关。这是木兰花从土王特别喜欢招待、 资助各样的登山队这一点行动上所推测出来的。 四、如今,牵涉在那个难题中的,除了自己、土王父子之外,已 经知道的,至少已有一个东欧国家的登山队,和一个美国登山队。 这两个登山队中的成员,都曾经用不正当的手段过份地注意过自 己,其中,是美国登山队的手段,略为高明一些。

木兰花所能归纳出来的,就是这些了。
当穆秀珍披着满是水珠的长发,从浴室出来之后,木兰花也冲

了一个一淋浴,她一面抹着头发,一面对穆秀珍道:“你通知酒店的接 线生,要他和辛格里联络一下,讲明我们是住在这个酒店之中,这 是我们曾经答应过他的。” “是。”穆秀珍拿起了电话。 木兰花站在窗前,拉开了窗帘,向下望去。 这是一个充满了神秘感的城市,到了这里,仿佛已到了地球的 边缘一样,这里的一切,都给人以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之感。 木兰花在窗前站了不多久,忽然有人敲门,一个有礼貌的男性 声音问:“小姐,我可以进来吗?我是这个酒店的经理。” “请进来。” 酒店经理走了进来,他极其有礼,显得十分惶恐,深深地鞠躬 道:“我不知两位小姐是王子殿下的贵宾,竟怠慢了两位,我们酒店 经常保留一间最好的套房,作为第一流贵宾的居停之所,请两位小 姐立即搬过去好了。” “不用了。”木兰花柔和地笑着,说:“这里很好。” “这如何行?”经理更加商促不安。 “我们真的喜欢这里。”木兰花打了一个哈欠,表示疲倦,酒店 经理不得不退了出去,并且有礼地顺手将门关上。然而,房门几乎 是立即地,又被粗暴地“砰”地一声,撞了开来,站在门口的,是一个 木兰花从来也未曾见过的大汉。 那大汉的身子,几乎塞住了整个门,使人觉得他会走不进房门 的感觉。然而他却绝不是痴肥,从他的手臂上可以看到盘虬的肌 肉。 木兰花说不上他是哪一国人,但是却可以肯定他是一个亚洲 人,最大的可能,是日本人,或者朝鲜人,那大汉剃着一头,连他头

顶上,似乎也有结实的肌肉虬结着,而他的脸上,更是杀气腾腾,令 人望而生畏,干瞪着木兰花姐妹。 对于这个突然在门口出现的巨无霸.木兰花也不禁为之愕然。 穆秀珍“哈”地一声,道:“好条大汉,喂,你来作什么?” 那大汉用生硬的英语道:“你们,立即,离开!”他一讲完,伸手 便向黄铜的门球握去,用力一拉,将那门球硬生生地拉了下来,他 粗长的手指,像八爪鱼似地抓着那门球,眼看着门球在他的紧握之(www.sept5.com 九月 中文网 ) 地 球 来 客整理 下,渐渐地扁了,终于成为不成其形状的一团东西,他露出了得意 的笑容,将之抛在地上。 那巨无霸一开口,讲的虽然是英语,但是对语言研究有素的 木兰花,却立即听出了他浓重的日本口音。木兰花望着地上,被捏 瘪了的铜球,立即以日语道:“不错啊,这是‘合气道’的功夫么?多 谢你的表演,给我们大开眼界。” 巨无霸怔了一怔,他似乎对木兰花会讲如此流利的日语,和认 得出他刚才所露的一手,不只是凭蛮力而是上乘的“合气道”功夫, 感到十分震惊。 但是他却立即大声道:“找不是来表演,我是替你们带来严重 的警告!”他改用日语之后,话自然也说得极其流利了。 “代表什么人呢?”木兰花仍然十分轻松。 “那你们不必过问,这里是两张飞机票,走,你们立即离开这 里,立即离开!”巨无霸将两张机票“拍”地摔在地上。 木兰花带着微笑,将机票拾了起来。 穆秀珍见木兰花如此屈辱,难过得几乎要叫了出来!然而,木 兰花一拾起机票之后,“嗤嗤”两声,便将机票撕了两个,冷冷地道: “这就是我给你的最好的回答了。” 巨无霸勃然大怒,陡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当他向前跨来时,他沉重的脚地,几乎令得整个房间,都为之 震动。木兰花立即冷冷地道:“你再走前一步,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不要白费心机了,我 喜欢在什么地方,谁也不能将我吓走!”

木兰花娇小的身躯,和那个巨无霸相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

巫,但是她那股气息,却令得巨无霸的面上变色,向后退去。 巨无霸走到了门口,又瞪了木兰花片刻,才道:“我已经警告过 你们了,你们要是不听,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他转过身,木兰花就在他转身之际,陡地窜向前去,发出一声 怪叫,那一下怪叫,令得巨无霸突然之间,转过身来!看他的身形如 此之大,但是他的动作,却敏捷得像一头豹。然而,他的动作快,木 兰花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就在他刚一转过身来,还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际,木 兰花的一拳,已经重重地向他的肚子上,击了出去。 那大汉是如此之结实,而且,他正如木兰花所预料的那样,是 有着深湛的“合气道”功夫的。日本的“合气道”,是比“空手道”更 进一步的武术,它讲究练气,有点类似中国的“气功”。这种功夫造 诣深湛的人,是可以随着呼气吸气,而随意控制肌肉的软硬的。 木兰花相信,如果给那大汉以足够的时间,使得他能够将他的 腹部的肌肉,控制得和石头一样硬,那么自己的这一拳,也就起不 了什么作用了。 正因为木兰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木兰花的出拳,奇快无比, 她一拳击中了那大汉的肚子,趁那大汉身子略略一弯之际,左手已 疾劈而下,“拍”地一声,正劈在那大汉的颈际,那一劈,虽然令得 巨无霸怪叫了起来,但是木兰花的掌,却也一阵疼痛。木兰花一 掌劈中了对方,趁对方连受两击,气势大馁之际,身子一翻,手臂一 仰,勾住了对方的粗颈,一个筋头,向室内翻来 她这一式“大翻挑”,将巨无霸的身子,直掀了起来,更重地跌 在地上,她自己则立即一跃而起,站在巨无霸的面瓣,那两击和一 摔.虽然今得巨无霸倒在地上,但却是绝个能令得巨无霸受什么伤 的,然而,巨无霸却倒在地上,并个起身。 他以一种极度迷惑的眼光,望着木兰花。 而他的心中,也的确感到了极度的不解:一个如此娇小美丽的 女子,竞能够将自己摔倒,她的体重,可能不及自己的三分之一! 然而,这却是事实,他倒在地上了! “记住!”木兰花在他面前站定,冷冷地道:“如果以后,你还有 什么事要来奉命警告我的,要记得我不高兴你用这种语气向我讲 话!” 巨无霸爬起身来,一言不发,匆匆向外走去。 穆秀珍直到此时,才舒了一门气,道:“兰花姐,你算是把这个 大熊制服了。” “秀珍,”木兰花苦笑,“我刚才只不过是攻其不备,占了点便 宜,老实说,我如果真要和他徒手搏斗的话,是敌不过他的。” 穆秀珍有些不以为然,但她不再去讨论这个问题,只是问道: “这家伙是什么人派来的?什么人不希望我们在这里?” “我不知道。”木兰花简单地回答。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书 李筐,取出了两个化纤维织成的面具,抛了一个给穆秀珍。 穆秀珍一见木兰花取出了这样的面具,心中便大大地高兴,因 为若不是要进行十分冒险的行动,木兰花是不会用这两个面具的。 这两个面具,可以说是极之精巧的艺术品,是根据她们两人的肤色 定制的,戴在面上可以使得她们成为一个陌生男子。 但如果用得多了,那么一样容易给人认出来的,所以木兰花在 同一个事件之中,只使用一次,而且也是到了非有必要的时候不用 的。 穆秀珍接了面具在手,正准备戴上去的时候,忽然又有人敲门 了,门外传来的,竟是辛格里王子的声音:“我可以进来么?” 木兰花呆了一呆,才道:请进。” “原谅我来打扰你们。”辛格里一面推门进来,一面抱歉地道:: “兰花小姐,你临别的话,令找的心中,十分惭愧。” “是么?”木兰花很冷淡。 “可是我要说明的是,”辛格里补充着:“我不向两公说明事实 的真相,是我实在有不能说的原故,我实在不能说!” 他的面上现出了相当痛苦的表情来。 “你没有必要向我们说,而且 我们也已经决定退出这件事,在 这里游览几天,我们就会回去的。”木兰花仍然十分冷淡。 “唉,”辛格里叹着气,“我知道两位是一定有能力帮我们解决 困难的,我坚信这一点,可是我的父亲却认为——” “你父亲认为我们不够资格,是不是?”穆秀珍又着腰,没好气 地问:“他为什么认为我们不够资格,你不妨说说!” “他说,他说……”辛格里期期艾艾,“他说两位太年轻了,绝不 像他从一些记载中所读到的两位女黑侠,一点也不像。” “笑话,”穆秀珍大声道:“他要我们变老太婆么?” “秀珍,别信口开河。”木兰花制止了穆秀珍,“先生,你不必对 我们表示歉意,我们可以不卷入这个漩涡,正是一件幸事。” 辛格里痛苦地说:“可是事实上,我们却正极端地需要你们的 帮助啊,唉,我父亲只有两三个月的性命,如果他——”他讲到这 里,突然住了口。 木兰花和穆秀珍的心中都感到了莫名的奇怪。 土王一死,辛格里王子就是一切产业的当然继承人,可是 他刚才未曾讲完的话,似乎土王一死,他就更加不得了,这是为了 什么? 辛格里王子坐了片刻,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他甚至忘记了 向两个告别,那当然是因为他的心头极其沉重的原故。 木兰花叫住了他,道:“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我们愿意 你,但是我们要知道事实的真相,要个然,我们就无法应付一切!” 辛格里背对着他们,站了好久,才缓缓地转过身来,他将门关 上,向前慢慢地走来,走到了房间的中心,才抬起头来、当他抬起 头来之后,他嘴唇掀动,看他的情形,像是已决定将事实的真相讲 出来了,连木兰花也都这样想,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可是突然之间,辛格里转过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厂门口,准 备拉开门,向外走去,可是门球已被那巨无霸拔出来了。 所以他一时之间弄不开那门。 他以一种十分急的语调叫道:“别关住我!” “没有什么人关住你,”木兰花走到了他的身边,“只不过是门 球坏了。如果你退后半步,我立即可以替你开门的。” “你,你不想要我讲出事实的真相来么?” “笑话了,你想,这是与我全然无关的事,我为什么要你讲出 来?” “对的,事情和你无关,但是和我的关系,却是太大了!”辛格里 喘着气,“大到了明知我需要你的帮助,却也不能对你说!”他后退 了半步,木兰花拉开了门,辛格里几乎是逃一样地向外,奔了出去, 迅及转过走廊,看不见了,木兰花在门口站了一会,也退了回来。 “神经病!”穆秀珍不屑地扁了扁嘴。 “不是,正如他所说,事情对他关系实在太大了,使他要紧紧地 保守着这个秘密,明知要求人帮助,也不肯说出来我想,他的父 亲一定上是基于这个心理,所以才将我们请了来又冷淡的,因为, 他如果真的要我们帮助,他一定要将事情的真相,向我们说出来!”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我准备探索,但现在我一点也不知道。”木兰花在戴上了面 具,而且连同头罩,将她的秀发罩住,使得她看来。成为一个肤争苍 白的瘦削汉子。“你也将面具戴上,我们先到市中心去随意走走,等 到天黑了,我们再到土王的别墅去。” “到别墅去?” “是的,非但到别墅去还要到土工的卧室!” 穆秀珍大感兴趣,她也立即戴上了面具,成为一个秃头的男 子,然后,换上了适应的衣服,她们并不门口出去,而是从窗口攀 出去,在极窄的窗沿上,到了邻室,邻室的住客不在,他们打开了邻 室的门,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不出木兰花所料,有两个横眉横目的大汉,正在走廊的一端站 着,紧盯着她们房间的房门,但却对在他们面前走过的“男子”,不 投一眼。 木兰花姐妹到了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她们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市,街道出并不熟悉,信步走着,不一 会,便来到了一条十分阴森冷僻的街道之上。那街道两旁的建筑 物,全是用巨大的花岗石砌起来的英国古式建筑。 她们仍然慢慢地走着。一辆汽车在她们的身旁驶过,在一幢 屋子前面,停了下来。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但是,第一个从车中跨出来的,却是那个巨无霸!那巨大霸一 出车,便拉开车门,接着,便是一个穿着十分华贵,留着山羊胡子的 中年人。 那中年人持着一根精光铮亮的手杖,走下车来,巨大霸分明是 他的保缥,他们两人,一齐走进了那幢屋子,车子也驶了开去。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甚至没有停上一停,她们仍然慢吞吞地 向前中着,来到那峰屋子之前,才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屋子的门口挂着一块牌子,说明是一个外交机构,东欧某国的 一个什么“贸易促进会”之类的机关,但从它的外表的阴森来看,便可 知那实在是一个特务机构! 就是这个国家,它的一个登山队在土王别墅中!而那个巨无 霸曾经威胁她们!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并没有在这幢屋子面前停留,她们只不 过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像是根本不知道那幛屋子和她 们有关系一样。 两人来到了屋角处,才互想望了一眼,木兰花低声道:“我们要 进去看看,这山羊胡子家伙一定是派那巨人来威胁我们的人!” “可是。”穆秀珍虽然好生事,但这时候,她却大是犹豫不决, “这里是外交机构,如果惹出了什么麻烦来的话—一” “咦,你什么时候怕起麻烦来了?” “我当然不怕,”穆秀珍狡猾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的身 份,若是给人发觉了,闹出去就不十分好,你在这里把风,由我去。” “秀珍,”木兰花笑着(这时,反应在她面具上的笑容,是一种看 来很阴森的笑容),“你想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么?” “啊,你不答应?”穆秀珍十分失望。 “我非但不答应,而且还要提出相反的要求来,你在外面把风, 不要离得屋子太近,由我进去,探探虚实,你准备好无线电联络器, 我随时与你联络。” “兰花姐,这太不公平了。” “你听不听?”木兰花望着穆秀珍。 穆秀珍老大不愿意地点着头。 “秀珍。”木兰花的声音放柔和了些,“这次事情,是最奇特的了, 因为我们只要撒手不管,一走了之的话就绝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可是,我总觉得这其中有着十分隐秘的一些事情在,不弄清楚就个 安心,当然是越快弄清楚越好,你说是不是?” “是啊。” “所以,你不要捣乱,你远远地站在街角。”木兰花伸手向前指了 一指,“若是见一什么特殊的,就发信号给我。” 穆秀珍这次见真正地同意了。 她迅速地向对街的转角处走去,而木兰花则溜到了后门旁,后 门也紧紧地关着,木兰花只不过略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在后门上有 一枝电视摄像管的镜头,斜斜地装着。那就是说,如果自己站在门 前的话,屋中某一部分,就会有一架电视机,上面出现了自己形像, 所以木兰花突然向后退去。 门紧锁着,窗也紧闭着。 这幢屋子似乎全然和外界隔绝一样,木兰花看看那幢屋子,心 中不禁无法可施,她只得在离开后门十来码处,耐心地等着。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她看到后门打开了。 当那幢房子的后门才一打开之际,木兰花心中,不禁一喜,但 是随即,她便感到十分不妙了!因为门开处,走出来了两个彪形大 汉来。『九月中 文网 www.sept5.com)地球来客整理 那两个大汉一出门,便转身向木兰花走过来。 木兰花知道,那是自己在后往仁立了太久,已经被屋中的人所 注意,以致派人出来干涉自己了,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木兰花本来,是准备和那两个凶神恶煞也似向前走来的大汉 据理力争的,但是,她立即看到,那两个大汉出来之后,并没有将门 关上! 后门只是虚掩着! 也就是说,如果她能够抢到门口的话,那么虽然门口装有电视 摄像管,但是她仍然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冲进门中去的。 照她的计划,她行动若是够快的话,那么在电视萤光屏上的人 影一闪,监视着电视的人,是极可能疏忽过去,不加理会的。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木兰花在几秒钟之内,想到了这一点,她立即改变了主意,向 外奔了出去,她一开始奔,那两个大汉,便随后追了过来。 木兰花奔得快,两个大汉也追得快。 转眼之间,已经追过了一条街,来到了对面的转角处,那正是 穆秀珍在“把风”的地方,穆秀珍呆了一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情。 木兰花一面向前奔,一面向穆秀珍做了一个手势,穆秀珍立即 明白了,她陡地向前绕出一步,手肘一曲,用力地撞在那人的胁下。 紧接着,她拉住了那人的手腕,“拍达”一声,将她大汉重重地摔到 了地上,前面的那一个大汉听出后面有变化,连忙转过头来。 可是他才转过头来,木兰花的身子突然后退! 木兰花的双肘,撞在他的背部,撞得他向前猛地一冲,穆秀珍 的身子向前一凑一顶,令得那大汉的身子,翻过了她的身子,压在 他的同伴之上! 木兰花以极迅速的手法,在两人的身上,取下了武器,当木兰 花取下那武器的时候,她以为那只不过是两栖普通的手枪。 可是,当她将那柄武器取在手中的时候,她不禁吃了一惊,她 握在手中的武器,后半部(握手的部分,和扳机)的确和寻常的枪一 样,但是前半部,也就是枪口部分,却十分粗大,犹如一个茶杯的 口,有着九个小孔,那是一柄火箭枪! 这种超小型的,用固体燃料的火箭枪,它所射出如子弹大小的 “火箭”,射程要比普通的枪弹远上三倍,而且杀伤力极大! 木兰花只是在一本杂志上,读到过美国已开始制造这种新划型 武器的报导,却料不到在东欧国家的特务打手身上,也搜出了这种 武器! 木兰花连忙将一柄火箭枪抛给了穆秀珍,倒伏在地上的两个 人汉,一看到武器已到了人家的手中,便自动地将手放在头上。 “秀珍。”木兰花急急地吩咐着:“将他们押到转触处,别让他们 乱动,我很快就回来的。”她话一讲完,收起了火箭枪,使窜过了对 街。 这个是几条十分冷僻的街道,因此刚才街头的那一幕活剧也 没有人看到 ,而穆秀珍持着火箭枪,站在两个大汉背后,也引不起 什么意外的纠纷来。 木兰花再度来到后门,离开她刚才灵机一动,向外奔去的时 候,只不过二分钟,后门仍然虚掩着,她一闪身,便闪了进去。 才一进门,便觉得眼前,陡地一黑! 木兰花吃了一惊,连忙身子向旁一隐,靠住了墙屏住气息。不 到半分钟,她的眼睛已经可以适应房子内阴暗的光线了。 屋子内阴暗得实在可怕,这便是她刚才进来时,眼前几乎一片 漆黑的原因,她这时,看到前面,乃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中几乎没有着灯,而走廊的两旁,则全是厚实的橡木门, 当然都紧紧地关着,在走廊的尾端,便是楼梯,楼梯的栏杆,全是考 究的雕刻,但是却实在太残旧了,残旧到了看上来,连一点生气也 没有的地步,仿佛是置身在一个古埃及的金字塔之内。 木兰花等了片刻,屋子中静得十分可以,她决定先去打开一道 橡木门看个究竟,她贴着走廊的墙壁,迅速地向前走去。 到了第一扇门房,她握住了门锁,旋了一旋,并未能推开,她刚 准备用百合锁匙将门打开的时候,忽然脚步声自房内传了出来。 木兰花身子一闪,闪到了门边。 在她闪开之前的一瞬间,她又用力转了转门柄,将房门的人吸 引过来。她知道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会打开门来看一看的。 果然、脚步声停在门前,门把转动,门被拉了开来。木兰花打 横跨出了一步,手中的火箭枪,猛地从门缝中伸了进去,对准了那 个人,并且立即将门头上。 那人立即举起了手来,可是他的面上,却充满了怒容。他叱道: “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想作什么?” 他所说的话,是有着浓重的南斯村大的口音的英治; 那人是一个秃顶的中年人,那房间是一间陈设得十分华丽的 办公室,和一张十分舒服椅子,那人的地位,显然相当重要。 木兰花对自己的好运气,感到高兴。 “没有什么,只要你肯合作,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木兰花放粗 声音,听起来十足是个男性,“这是你们国家的出品,你当然是知道 它威力的厉害。” 那秃顶中年人后退了几步,坐了下来,面上怒容不敛,道:“这 里来是外交机构,你闯了进来,等于是闯进了我们的领土,你要受 到我们国家的法律制裁,绝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助你的,你知道了 么?” 木兰花已是早知道闯进这里的危险性很大的了。 这就是,如果她在这里失手被擒的话,她是绝对寻求不到帮助 的,连辛格里王子,只怕也不能对她有什么帮助可言。 正因为她早知道了这一点,所以那秃顶中年人的话,也不曾引 起她多大的惊骇,他只是冷冷地道:“你们这里,曾经派出一个日本 打手,去威胁两个中国女子,要她们离开,现在,我想知道,那是为 了什么,你一定要回答我!” “我不知道。”秃顶中年人倔强地回答。 “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开枪。”木兰花声音冷峻地! “当然你可以开枪,但是你绝对出不去!”秃顶中年人虽然在火 箭枪的指吓之下,但是他的态度,却越来越变得强硬了。 从秃顶中年人的态度,越来越变得强硬这一点上,木兰花敏感 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那一定是对自己相当不利的。

而她几乎立即地,又在那秃顶中年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狡猾

得难以形容的笑容,木兰花的警觉性何竺等之高,她连忙踏前一步, 一伸左手,将那中年人高举着的手臂拉了一条下来,曲到了身后, 同时将他的身子,从椅子是提了起来。 那秃颀中年人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时候,木兰花已经到了他的背后了。 也就在这时候,“砰”地一声响,门被打开,巨无霸冲了进来。 巨无霸的手中,提着一棒球棍子,精光闪闪,竟是不锈钢的! 在巨无霸的身后,跟着两个大汉,在那两个大汉的身后,则是 那个神态威严的小山羊胡子,木兰花可以肯定那是在这里地位最高 的一个人。 “欢迎,欢迎!”木兰花由于先一步制住了那个秃头的中年人, 所以她觉得有恃无恐,那是那个秃顶中年人的神情,使她早一步采 取行动的。 “你们都来了。”木兰花道:“事情更容易解决了!请坐,站在门 外的那位先生,为什么你不敢进来,我只不过想问一句话而已了!” 在木兰花讲话的时候,巨无霸好几次扬起不锈铜的棒球棍,待 要向木兰花击下。但是,每当他扬起棍子的时候,木兰花手中的火 箭枪,也向前略伸一伸。 巨无霸当然知道,火箭的速度,比他手中的棒球棍要快得多, 所以他虽然想动,但他却也不敢妄动,只是瞪着眼睛。 “退出来!退出来!”山羊胡子狂叫。 巨无霸和那两个大汉,连忙退了出去,“砰”地一声,门也关上 了,木兰花愕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而那秃顶中年人则忽然怪 叫起来,道:“不要,不要!”在中年人的叫声中,桌上的传声器内,传 来了山羊胡子的声音。 山羊胡子的声音,十分阴森,他道:“达里基,你要准备牺牲!” 木兰花心中更是愕然。

她已经知道,那秃顶中年人有恃尤恐,巨无霸忽然闯了进来。

那完全是因为那传声器的关系,传声器一直开着,所以她和秃顶中 年人的谈话,就被其他人听到,赶了进来,但是,赶进来的人,一看 到他们无法控制局面之后,为什么会立即退了出去呢? 退了出去之后,为什么又要那秃顶中年人,“准备牺牲”?“准 备牺牲”那是什么意思?一切都令木兰花十分愕然。 木兰花沉声道:“什么意思?” 秃顶中年人哑着声音叫道:“不!不!我有贡献,我不能牺牲, 我——” 木兰花不等秃顶中年人讲完,便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山 羊胡子要秃顶中年人“准备牺牲”,那是要毁灭他!当然,毁灭他的 目的,是在毁灭自己! 山羊胡子居然这样心狠,竟然如此不将自己人放在心上。木 兰花一松开了秃顶中年人,立时拿起了一座铜镇纸,向窗口抛去。 窗上的玻璃,哗然破裂,但是窗口嵌着铁枝,木兰花却无法自 窗口中跃出去,她正待用手中的火箭枪击断铁校时,枪声已响起来 了! 那是惊心动魄的机枪声! 机枪声自门外响起,子弹如同骤雨一样地透过橡木门,飞了进 来。那秃顶中年人正伏在旧相的传音机前,在声嘶竭地叫着。 可是他的叫声,并未博得枪手的同情。 第一批飞进来的子弹,将他的身子,自桌上掀了起来,向后连 退了几步,而等他倒下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几乎是一个蜂巢了! 木兰花立即伏在地上,她是在窗前,准备向外逸去的,因之一 蹲下来之后,是在墙脚下,木兰花的第一个动作,立时将地上所铺 的厚厚地毯,卷了起来,人也跟着向前滚去,有几个子弹射进了地 毯上,但是未能穿透它。

木兰花举起火箭枪,向外发射,“嗤”地一声响,一溜火光,以极

高的速度向外飞了出去,机枪声突然哑了下来。 木兰花反手,向窗口的铁枝,又发射了四枝小火箭,这时,机枪 声又响了起来,子弹呼啸乱飞。木兰花所发的那四枝小火箭,已成 功地令窗上的铁枝,断了两枝,出现了可以供她轻易翻出去的洞 口,但是她却没有机会站起身来。 她只要一站起来的话,那么,未曾到窗前,一定死在机枪子弹 之下。她又向门外发射了一枚小火箭,想趁机枪不发射的那一刹 那间,向窗口跃出去。 她那枚火箭,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门外的机枪声,仍然在响着。 而那时候,“门”几乎已不存在了,门上出现了好几个大洞,是 机枪不断扫射的结果,木兰花正在考虑,是不是还要再放射火箭之 际,一件东西,从门洞中被抛了进来,“轰”地一声响,爆炸的力道, 令得木兰花几乎震昏了过去! 那可能是一枚手榴弹,木兰花被爆炸力震得向后滚出了好几 步去,撞在墙上,肩头上突然一阵剧痛,那是已中了一枪。 那一枪,倒使木兰花有了主意,她心想,自己若是伏着不动,那 么时方或者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该是一个好机会。 因为自己的身子,已经在墙下,只要一跳起来,就可以从窗外 穿出去了。她等了一分钟,机枪的吼叫声,果然停了下来了。 木兰花立即一跃而起,门外一条大汉已冲了进来。 木兰花发射的一枚火箭,将那个人射得退了出去。 木兰花身子跃了起来,从窗洞之中,猛地跳了出去,可是她还 未曾落地,眼前陡地一黑,像是有什么厚重的东西,陡地罩了下来。 木兰花猛拍出了一掌。 “刷”一阵声响,她的手掌拍到的一是块钢的,她是被一个钢板

铸成的箱子罩住了,紧接着,一块钢板贴地铲来,使得她不能不向 上跃起几寸。 她的整个身子,都被关在一只大箱子中了。 *** 穆秀珍持着火箭枪,在对街的转角处,监视着两个大汉,她命 令那两个大汉,手放在头上,背对着她。这使她处于绝对控制两人 的地位。 而她手中的火箭枪,又是她从来也未曾见过的新奇武器,她过 了不多久,便好奇地把玩了起来,她几乎忍不住要放射一枚试试。 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 她没有这样做的原因,乃是因为突然之间,她听到了一阵机 枪声的原故。机枪声听来十分沉,像是风镐的震动声。 但是,穆秀珍却毫无疑问地可以肯定那是一阵机枪声,而且, 她也听出,那枪声,正是由那幢屋子之中所传出来的。 穆秀珍十分急地问道:“喂,在搞什么鬼?” 那两个大汉一声不出。 穆秀珍又问道:“喂,你们听得枪声没有?” 其中一个懒洋洋地道:“你听到了,我们当然也听到了。” 穆秀珍听到枪声越来越是密集,她实在忍不住了,木兰花进了 那幢房子,她是知道的,而屋中传来了那么密集的机枪声…… 穆秀珍不再理会那两个大汉了,她猛地转过身,向前面奔去, 可是她才奔出两步,一辆巨型的载重卡车,突然转过弯来,拦住了 她的去路。 穆秀珍猛地一怔,她想要绕过去,但是卡车中,却已有两枚枪 口,伸了出来,对准了她。穆秀珍连忙着地一滚,滚到了车下。 她听到了大卡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那显然是司机准备开车子来辗死她,穆秀珍连滚了两流,在车

子开动之前,她已滚到了车子的另一边,她毫不客气地一而跃开 去,一面向大卡车的油箱,射出了一枚火箭! 那一枚火箭,能在半秒钟的时间之内,引起那么大的大火,这 是穆秀珍未曾料到的,火头像怪兽的巨舌一样,陡地卷了过来。 穆秀珍连忙向后跳去,已被火力逼得出了一身汗。 她向后跳去,看到卡车上有人跳下来,她奔到那幢屋子的前面, 那是一个毫无隐蔽的地方,而从卡车上跳下来的人,有的身上燃了 火,正在地上打滚,有的却已向前追了过来,穆秀珍唯一可以躲避 的,便是撞破那扇大门,撞厂进去。 穆秀珍向大门的门把处,又射了一枚火箭,使得整个门把,消 失不见,而在门把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老大的洞,穆秀珍一步跨了 出去。 她并且立即转身,小火箭不断地自门中穿了出来,射向门中追 来的人,穆秀珍从来没有用过那样的武器,她的兴奋盖过了她拒敌 的意图。 她竟毫不考虑地射完了所有的小火箭,但是给她射倒的,却只 不过是两个人,其余的人,仍然向前逼了过来,穆秀珍,忙再向后 退。 她倒退着穿过了走廊,到了大厅中。 她还未曾转过身来,突然响起了一声怒吼,道:“你又是什么 人?” 那一下怒吼才一响起,便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爆炸声,穆秀珍身 子一震,几乎跌倒,她陡地转过身来,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柄火箭 枪! 那柄火箭枪对准了她,穆秀珍猛地向后退出了一步,她也扬起 了手中的火箭枪,这时候,她才看到,持着火箭枪指住她的,就是那

山羊胡子。 两个人各自持着火箭枪,指着对方。 穆秀珍知道自己的火箭枪已经射空了,但这时候,她却个得不 用空枪,来威胁对方,她甚至道:“快放下你手中的枪!” “为什么你不放下枪?” “我?我当然不——” 她的话未曾讲完,在她的背后,早已有人奔了进来,也觉得有 硬物顶住了她的背部,没有办法可想了,她只得抛下了手中的空 枪。 这时,在一扇边门上,有一个人奔了进来,道:“那人居然没有 死,他穿窗而出,但立时被窗外的铁箱子罩住了。” “好,”山羊胡子满足地笑了笑,“立时和当地警方通电话,说刚 才在这里发生的声响,只不过是一些化学品的爆炸,” “是。”一个人退了出去。 穆秀珍感到十分不妙,因为不但她落到了人家的手中,连木兰 花,也显然被擒了,非但被擒,可能还是受了重伤! 因为刚才那个人说“居然没有死”! 穆秀珍急急问道:“另外一个人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她,却有人吆喝着,要穆秀珍向前走去,出了那个 大厅,一阵浓烟扑了过来,穆秀珍看到,有一间房间,不但没有了, 房间中的一切,也几乎全部都损毁了,有一个人的尸体,伏在一张 椅子上,那人的身子,几乎成了蜂巢。 穆秀珍被押着上了楼梯,进了一间房间; 那间房间十分阴暗,押她进来的两个汉子吩咐道:“将你身上 的所有衣服,全部脱下来!” “什么?”穆秀珍尖叫了起来,说:“我是女人!” 那两个大汉呆了一呆,一个自衣袋之中,取出了一具烟盒大小

的东的来,道:“她是一个女子,找们捉到了那人,也是一个女子!” 那小盒子中传出来声音:“监视她,有人来接替你们。” 那两个大汉手中的火箭枪,一寸也不离地指着前面的穆秀珍, 穆秀珍道:“还有一个人怎么样了?你们可以告诉我么?” 那两个人并不回答。 而一个阴森的妇人声音,接着响起,道:“你不必和人谈话,你 是得不到任何回答的。” 穆秀珍抬头看去,那是一个身形高大,面目奇怪,异常难看的 中年妇人,她傲然地走了进来,那两名大汉,立时退了出去。 穆秀珍叹厂一口气,她似乎无法可想了。 *** 在豪华绝沦的辛格里土王的别墅中的卧室内。 土王卧在床上,两个打扇的人,依然有规律地在摇着孔雀尾翎 制成的羽扇,辛格里王子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到了榻前。 “父亲,你叫我?”他屈一腿跪下来。 “是的,那两个登山队,什么时候出发?” “父亲,”辛格里王子的面上,充满了焦急的神色,“没有用的, 过去那么多登山队,都登不上冰川密布的慕士格峰,这两个登山 队,当然也登不上,而且即使他们登上了,那对我们也没有帮助,可 以说他们绝看不到我们要取的东西的。” “唉,”土王--这个世界上有名的富豪叹着气,“可是,近期内 不会再有别的登山队来,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个登山队身 上。” “你准备将实情告诉他们么?” “当然不,向导是我们的人,这就够了。” 辛格里王子沉默了一会,才又道:“父亲,我觉得我们唯一的希

望,还是在两位女黑侠的身上,她们能为我们解决困难。” “那么年轻……”土王摇着头说道:“怕会不能罢。” “可是她们做出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之际,却比现在更加年 轻!”辛格里王子激动地说:“我们要相信她们,而且要无条件的相 信!” “你是什么意思了’ “将一切都告诉她们。” “不能!”土王喘着气,“不能!” “譬如有了病,”王子耐心地解释:“我们怎能不相信医生,怎能 不将自己的痛苦,完完全全地讲给相信的医生听?” “那样有用么?” “不知道。”王子也有点茫然,“但这是我们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这是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了,她们曾经胜利过好多次!” 上王默然。 “父亲,你是答应了?” 土王微笑地点了点头。 辛格里王子几乎是冲出去的,他的车子像箭一样地冲向市区, 如果那不是辛格里王子的车子,那早就被警察扣留了, 辛格里王子在敲门得不到回答之后,召来了酒店经理,打开了 房门。木兰花姐妹当然不在房中,辛格里只有焦急地等着。 辛格里越等越是焦急,走廊中有任何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都 以为是木兰花姐妹回来了,但是他打开房间,所得到的却只是失 望! 他的心中,不禁十分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上一次与她们见面 的时候。不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讲给她们听,如今她们在什么地方 呢? 难道她们已经回去了么?但这显然是没有可能的。

因为她们并未曾退去酒店中的房间。
而且,她们是借了他的一辆跑转的,在礼貌上而言,似乎也应

该先将这辆跑车送回来——至少也要托人送回来才是。(bbs.sept5.com 九月论 坛)地 球来 客整理 但是她们却没有这样做。 那是为了什么?是她们已遭到了意外么? 一想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可能遭到了意外,正急得团团乱 转的辛格里王子,陡地停了下来,同时,他也想起,当他领着木兰花 姐妹离开别墅的时候,一个女侍曾经神色慌张地来警告过木兰花, 说是有人要杀论她们,看来这不是完全无稽的事情了。 辛格里越想越觉得不是路数,他在房间中草草地留下了字条, 请木兰花她们一回来,便立即和他联络,他匆匆地驾车回去。 在辛格里王子的豪华座车,驶向别墅之际,从市区一个僻静的 角落处,开出了一辆中型的吉曾车,车牌写明,这辆车子,是属于一 个外交机关。 车上,放着两只大木箱,箱上漆的字是:茶。这是这一带最盛 产的商品,在箱子旁,有两个苦力模样的人,在哼着歌。 这两个人,看来真像是饱经忧患的苦力。 但是,那却是经过了化装后的结果。 事实上,这两个人,是东欧最有资历的特务中的两个,他们手 中,持着一个铁钩,那铁钩绝不是普通苦力的用具,在钩子的尾部, 有一根不易发觉的电线,自他们的衣服中穿过,直到脚底,连接在 车子底部的一个强力蓄电池之上。 这个铁钩的尖端,可以放出一种强烈的高压电波,使得被这种 电波射中的人,轻则立时昏倒,重则脑神经完全被破坏。 这是十分厉害的秘密武器。 两个十分能干的特务,两件十分厉害的新式武器,当然不是为 了看管两大箱茶叶,而那两个大木箱之中,当然也不是茶叶

古普车在驶出市区之后不久,辛格里王子的车上,在一段路

上,曾和这辆吉普车,一齐并驰在公路上,到了岔路口才分开。 辛格里急急忙忙地赶回别墅去,而那辆中型吉普车,则转到了 另一条路,那条路的路标上指明:往机场。辛格里没有留意这些, 他只求快赶到别墅,向那个女侍问明,她曾对木兰花发出的警告, 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有其事。 当他回抵别墅的时候,那辆中型吉普,也已到了机场了,那两 个“苦力”跳下车来,在公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也使他们放心 了不少,其中一人下了车,驶来了一辆运输货物的车子,将那两只 大木箱搬了上去,坐在司机位旁边的一个官员,在向当地海关人 员,进行交涉,这是外交机构要运出去的货物,海关在检查了有关 文件之后,便顺利放行。 货车载着两只大木箱,来到了机场的一角。 那儿停着一架小型的飞机,大木箱被人搬上了机舱,两个“苦 力”立时跟了飞机,官员向他们扬了扬手,道:“祝你们成功!” “我们已经成功了!”两个“苦力”踌躇满志地说。 机门关上,飞机立即发动,从跑道上滑出去,不消多久,便怒吼 着,窜向天空之中,转眼间,便只剩下银灰色的一点,一闪便不见 了。 那时候,辛格里王子在别墅中找到了那个女侍。 如果说在这个国家中,辛格里王子具有极高的地位,那么在这 幢别墅之中,辛格里王子更可以说是具有无上权威的人。 印度自古以来,便是一个阶级分明的国家,近代的文明虽然冲 击着一切古国,但是古老民族的意识,却总还是古老的,传统的。 所以,当那个女侍被总管领到了辛格里王子的面前之际,她美丽的 脸庞,变得惨白,身子也在个断地发抖。

而她几乎立即地,又在那秃顶中年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狡猾

得难以形容的笑容,木兰花的警觉性何竺等之高,她连忙踏前一步, 一伸左手,将那中年人高举着的手臂拉了一条下来,曲到了身后, 同时将他的身子,从椅子是提了起来。 那秃颀中年人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时候,木兰花已经到了他的背后了。 也就在这时候,“砰”地一声响,门被打开,巨无霸冲了进来。 巨无霸的手中,提着一棒球棍子,精光闪闪,竟是不锈钢的! 在巨无霸的身后,跟着两个大汉,在那两个大汉的身后,则是 那个神态威严的小山羊胡子,木兰花可以肯定那是在这里地位最高 的一个人。 “欢迎,欢迎!”木兰花由于先一步制住了那个秃头的中年人, 所以她觉得有恃无恐,那是那个秃顶中年人的神情,使她早一步采 取行动的。 “你们都来了。”木兰花道:“事情更容易解决了!请坐,站在门 外的那位先生,为什么你不敢进来,我只不过想问一句话而已了!” 在木兰花讲话的时候,巨无霸好几次扬起不锈铜的棒球棍,待 要向木兰花击下。但是,每当他扬起棍子的时候,木兰花手中的火 箭枪,也向前略伸一伸。 巨无霸当然知道,火箭的速度,比他手中的棒球棍要快得多, 所以他虽然想动,但他却也不敢妄动,只是瞪着眼睛。 “退出来!退出来!”山羊胡子狂叫。 巨无霸和那两个大汉,连忙退了出去,“砰”地一声,门也关上 了,木兰花愕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而那秃顶中年人则忽然怪 叫起来,道:“不要,不要!”在中年人的叫声中,桌上的传声器内,传 来了山羊胡子的声音。 山羊胡子的声音,十分阴森,他道:“达里基,你要准备牺牲!” 木兰花心中更是愕然。 她已经知道,那秃顶中年人有恃尤恐,巨无霸忽然闯了进来。 那完全是因为那传声器的关系,传声器一直开着,所以她和秃顶中 年人的谈话,就被其他人听到,赶了进来,但是,赶进来的人,一看 到他们无法控制局面之后,为什么会立即退了出去呢? 退了出去之后,为什么又要那秃顶中年人,“准备牺牲”?“准 备牺牲”那是什么意思?一切都令木兰花十分愕然。 木兰花沉声道:“什么意思?” 秃顶中年人哑着声音叫道:“不!不!我有贡献,我不能牺牲, 我——” 木兰花不等秃顶中年人讲完,便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山 羊胡子要秃顶中年人“准备牺牲”,那是要毁灭他!当然,毁灭他的 目的,是在毁灭自己! 山羊胡子居然这样心狠,竟然如此不将自己人放在心上。木 兰花一松开了秃顶中年人,立时拿起了一座铜镇纸,向窗口抛去。 窗上的玻璃,哗然破裂,但是窗口嵌着铁枝,木兰花却无法自 窗口中跃出去,她正待用手中的火箭枪击断铁校时,枪声已响起来 了! 那是惊心动魄的机枪声! 机枪声自门外响起,子弹如同骤雨一样地透过橡木门,飞了进 来。那秃顶中年人正伏在旧相的传音机前,在声嘶竭地叫着。 可是他的叫声,并未博得枪手的同情。 第一批飞进来的子弹,将他的身子,自桌上掀了起来,向后连 退了几步,而等他倒下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几乎是一个蜂巢了! 木兰花立即伏在地上,她是在窗前,准备向外逸去的,因之一 蹲下来之后,是在墙脚下,木兰花的第一个动作,立时将地上所铺 的厚厚地毯,卷了起来,人也跟着向前滚去,有几个子弹射进了地 毯上,但是未能穿透它。

木兰花举起火箭枪,向外发射,“嗤”地一声响,一溜火光,以极

高的速度向外飞了出去,机枪声突然哑了下来。 木兰花反手,向窗口的铁枝,又发射了四枝小火箭,这时,机枪 声又响了起来,子弹呼啸乱飞。木兰花所发的那四枝小火箭,已成 功地令窗上的铁枝,断了两枝,出现了可以供她轻易翻出去的洞 口,但是她却没有机会站起身来。 她只要一站起来的话,那么,未曾到窗前,一定死在机枪子弹 之下。她又向门外发射了一枚小火箭,想趁机枪不发射的那一刹 那间,向窗口跃出去。 她那枚火箭,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门外的机枪声,仍然在响着。 而那时候,“门”几乎已不存在了,门上出现了好几个大洞,是 机枪不断扫射的结果,木兰花正在考虑,是不是还要再放射火箭之 际,一件东西,从门洞中被抛了进来,“轰”地一声响,爆炸的力道, 令得木兰花几乎震昏了过去! 那可能是一枚手榴弹,木兰花被爆炸力震得向后滚出了好几 步去,撞在墙上,肩头上突然一阵剧痛,那是已中了一枪。 那一枪,倒使木兰花有了主意,她心想,自己若是伏着不动,那 么时方或者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该是一个好机会。 因为自己的身子,已经在墙下,只要一跳起来,就可以从窗外 穿出去了。她等了一分钟,机枪的吼叫声,果然停了下来了。 木兰花立即一跃而起,门外一条大汉已冲了进来。 木兰花发射的一枚火箭,将那个人射得退了出去。 木兰花身子跃了起来,从窗洞之中,猛地跳了出去,可是她还 未曾落地,眼前陡地一黑,像是有什么厚重的东西,陡地罩了下来。 木兰花猛拍出了一掌。 “刷”一阵声响,她的手掌拍到的一是块钢的,她是被一个钢板 铸成的箱子罩住了,紧接着,一块钢板贴地铲来,使得她不能不向 上跃起几寸。 她的整个身子,都被关在一只大箱子中了。 *** 穆秀珍持着火箭枪,在对街的转角处,监视着两个大汉,她命 令那两个大汉,手放在头上,背对着她。这使她处于绝对控制两人 的地位。 而她手中的火箭枪,又是她从来也未曾见过的新奇武器,她过 了不多久,便好奇地把玩了起来,她几乎忍不住要放射一枚试试。 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 她没有这样做的原因,乃是因为突然之间,她听到了一阵机 枪声的原故。机枪声听来十分沉,像是风镐的震动声。 但是,穆秀珍却毫无疑问地可以肯定那是一阵机枪声,而且, 她也听出,那枪声,正是由那幢屋子之中所传出来的。 穆秀珍十分急地问道:“喂,在搞什么鬼?” 那两个大汉一声不出。 穆秀珍又问道:“喂,你们听得枪声没有?” 其中一个懒洋洋地道:“你听到了,我们当然也听到了。” 穆秀珍听到枪声越来越是密集,她实在忍不住了,木兰花进了 那幢房子,她是知道的,而屋中传来了那 她低着头,怎么也不敢看辛格里王子一眼,只是恭恭敬敬地行 了一个礼,便站着发抖,辛格里王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柔和 些,他道:“你曾经对那两位中国小姐说,有人要杀害她们,是不 是?” 那女侍低声道:“是的,我看到。” “你看到?这是什么意思?” “我……”女侍惊惶不已。 “你不必害怕。”辛格里安慰她:“你将一切经过,详详细细地向 我说,我非但不会怪你,而且还会重重地赏你。” “噢,多谢主人!”女侍大胆了些,“当主人领着这两位小姐进去 之后,我看到有一个人,在走廊的转角处,用一柄手枪,对住了她们 两人……或许是对住了你,可是却被另一个人阻止,他们两个,似 乎是自己人,争论了几句,又离了开去。” 辛格里在那女侍的话中,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呆了片刻, 才道:“那两个是什么人,你可以认得出他们来么?” “我……害怕。”女侍低声说:“我认得他们是爬山队的人。” “爬山队?我们这里共有两个爬山队,是哪一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的个子特别高,整 天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似乎不断地在各处走动着。”女侍尽她所 知的说着。 辛格里又呆了半晌,才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女侍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辛格里已知道那是什么登山队了,如今在这里的两个登山队, 一个美国来的,队员几乎全穿花衣服,一个是东欧来的。 辛格里记得,他在同时接见这两个登山队队员的时候,的确曾 在东欧来的登山队中,发现过一个个子特别高的人,而灰色的衣 服。也正是这个东欧登山队的制服。可是,令得辛格里不明白的 是,为什么他们要杀害木兰花姐妹妹呢? 辛格里王子是一个文学气质十分浓厚的人,更由天他出身在 一个优越无比的环境之中,所以他对于这一切斗争,都感到莫名其 妙。 如今,他只不过有了东欧登山队的某一个队员,曾有杀害木兰 花的行动这一个概念而已,至于是为了什么,他却没有办法回答。 他在别墅中等待着,希望木_上花来电话和他联络。 但是他等了许久,仍得不到木兰花的音讯。他在书房坐立不 安地踱着,突然间,门上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什么人?”他抬起头,站定身子。 门柄旋动,门外的人,竟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也不等待主人的 许可,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那是两个穿着灰色的爬山队员制 服的人。 两人之中,有一个的身形特别高。 辛格里呆了一呆,道:“你们来做什么?” 这两个人面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诡秘笑容,他们并不出声, 只是向前走来,其中一个,并且顺手将门轻轻地关上。 他们这种鬼崇的,毫无礼貌的行动,激怒了辛格里,辛格里厉 声道:“你们未曾得到我的允许,闯进这里来作什么?” “我们,”那个高个子先开口,“我们来,是有四件事情,第一,多 谢你对我们的豪华招待;第二,我们后天,就要开始登山了。” “不必客气,请你们出去!” 那两个人对于辛格里的逐客令,似乎完全无动于中,那矮的一 个,甚至来到了辛格里的书桌之旁,将他书桌上精美的小摆设拿在 手中,任意把玩。 辛格里王子又想怒斥他。可是,他的话还未曾出口,那高个 子继续所说的话,却已然令得他惊愕得冉也讲个出什么来。 “第三件,”高个子阴森森地一笑,“我们来通知你,你的两位好 朋友,两位小姐,她们已经离开这里,又有远行了。” 辛格里陡地一呆,才道:“胡说,她们若是离开,为什么不来向 我道别,你以为这两位小姐,是如此不懂礼貌的人么?” “你自然怪不得她们,她们是在昏状态之中,破装进大木箱,运 离此处的,你想,在这样的情形卜,她们怎样向你道别?”高个子得 意洋洋。 “你,你们……”辛格里面色灰白。 “第四件,”高个子趋前一步,阴森森的目光,直逼在辛格里的 脸上,“你,你们的家族,正有困难,是不是?我们可以尽力帮助 你!” 辛格里的面色更白了,他后退了几步,坐在一张椅上,道:“你 们知道——”他立即又改口,面色虽然苍白,但是态度却十分傲然, 道:“有什么困难,我们辛格里土王的家族,会有什么困难,出去,你 们两人,快替我出去!” “王子阁下。”高个子的声音充满了揶揄之意,“讳疾忌医,对于 病情,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我劝你还是接受我们帮助的好。” “胡说,快出去?” 高个子仍然没有出去的意思,他冷冷地道:“譬如说,由你们经 营茶园,连续三年歉收,能够应付东欧方面的订单么?” “我们可以向外地采购,再转运给你们。” “是的,那么,在加尔各答,在新德里,在孟买的你们的银行,可 应付得了存户的提存么?”高个子将脸凑得离辛格里十分近。 辛格里想扬起手来,狠狠地向他的脸上掴去。 但是他在那一刹间,却连扬起手来的力道都没有。 他心中以在想:对方似乎已知道了秘密,这本来是时该保守不 住的,总会给人家知道的一个秘密,他们已知道了,他们要达到什 么目的呢? 辛格里心中的问题,很快就有了回答。 高个子挺了挺身子。“不要紧,我们可以支对你们,我们只要 在暗中控制就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当然是明白的了,哈哈!” 高个子的声音,犹如夜袅鸣叫一样。 辛格里的确明白了,这个登山队,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登山队, 他们实际的工作,是特务,是利用政治、经营关系,扩张,渗透自 势力的特务,这正是他们那个集团的一贯技俩,这种极其卑鄙的手 法,使得辛格里血脉贲张,极其愤怒。 “出去,滚出去!”辛格里王子无比愤怒地拍击着桌子,“滚出这 个别墅,别让我再看到你们的影子!” 文静的辛格里甚至于冲到枪架面前,取下了一枝猎枪,高个 子的面色十分难看,他拉了他的同伴,向门外退了出去。 在门口,他们还停了一停。 “王子阁下,我们等你十小时,十小时之后,我们再来听你的回 答。”高个子匆匆地讲了那几句话,便向外走了开去。 辛格里王子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 猎枪就放在他的双膝之上,他当真有举起枪来,向自己的额角 上放一枪,结束这条性命的一种冲动,但是他的双手,却僵直得可 怕。 也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出去!”辛格里近乎神经质地叫,“再不离开,我要开枪了!”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停,接着,门又被自动地推了开来,辛格『www.sept5.com 九月中文 网)地 球 来 客整理 里愤怒地举起枪来,他的手指紧扣在枪机上,几乎就要射出了弹 了。 但是,当门突然打开之后,辛格里整个人却呆住了。 不错,门外是站着两个人。 但是那却是他万万意料不到的两个人,那是他绝不能射死的 两个人,他陡地站了起来,道:“是你们,原来是你们!”

在未曾叙述出现在辛格里书房门口的两个是什么人时,个妨

先说一段小插曲,小插曲是在两大之后,东欧某国的一个特务机 构中发生的。 当那两只大木箱被空运到了特务机构的一个密室之小,又被 打了开来的时候,箱子中并不是他们期望着的两个人,而只是两块 沉重的大石! 那两个“押运”的特务,立时被秘密审讯,事情还牵涉到了这 个集团特务组织远东站的许多要人,但是他们却总无法明白,究竟 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当木兰花姐妹落入他们手中的时候,经过注射,保证她 们可以昏迷七十二小时之后,又被装入箱中,这是在许多人的监视 之下完成的。 那么,已经昏迷,被装入箱中,一路在严密的监视之中转运的 人,为什么在到了目的地之后,会变成了两块大石了呢? 东欧方面的特务机关,曾用了不少功夫,去研究那两块大石, 证明这两块大石,的确是印度大吉岭附近的岩石。 那就是说,当箱子还未离开印度的时候,便已经出了毛病了。 事情的确是那样。 那辆中型吉普,在转入厂驰往机场的道路之后,一直到机场, 似乎很顺利,但是在中途,却出了一个小小的岔子。 这个小小的岔子,作书人在前文未作交代。 那便是,当吉普车离开机场还有三公里的时候,在公路上,忽然 有一辆抛锚的车子。几个人站在车子之旁,一见到吉普车驶了过 来,立即便拦住了吉普车的去路。 那拦住吉普车去路的两个人,分明是美国人,他们手扬了一 扬,在吉普车上的人而言,他们似乎是并没有理会那两个扬手的 人,而直冲过去的。因为他们只感到在刹那间,有一种昏然欲睡的 感觉,而立即又清醒了过来,车子仍在向前行驶。 但事实上他们感到的“立即”,却是四分钟。 在那两个美国人,伸手一扬之间,强力的压缩机,将一种能令 人在百分之一秒之内失去知觉的麻醉药,以极细的细雾状态,向前 喷去。 车上的人在那片刻之间,昏迷了过去 六七个美国人从稳秘的地方,冲了出去,用最快的方法,打开 木箱,这六七个美国人,原来的目的,只不过是想查看箱子中的东 西而已! 但当他们打开了箱子之后,却意外地发现,箱子中的,原来是 两个人!他们立即将两个人搬出来,又放进去了两块大石。 这一切,只不过化了三分半钟。 然后,一个人代司机打着了火。车子向前驶去。 车子在五六秒钟之内,向前驶着,是处在无人贺驶的状态之中 的,但是他随即醒来了,他只觉得自己刚才感到晕眩,而此际车子 几乎已失去了控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小心地驾驶,他根本 想不到,“一阵昏眩”已使他失去了四分钟。 不但是司机想不到,司机旁边的那官员也想不到,用秘密武器 看守着木箱的那两个“苦力”,也是完全未曾想到。 如果他们四个人之中,有人想到这一点,而看看手表,发现他 们已失去了四分钟的时候,那么公路上可能立时展开一场激战! 但是他们却根本未曾想到这一点,他们疾驶而去,公路上随即 恢复了平静,在公路的转角处,一个美国人已经替木兰花姐妹进 行注射。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同时醒过来。 当她们看到了眼前的情形之后,都觉得其名其妙,两人自然都 记得自己是怎样失手被擒的,但是如何又会来到公路上的呢? 而更令得她们奇怪的是,何以在她们身边的全是美国人,那是 和使她们成为俘虏的东欧人完全则反的,两个集团的人。 木兰花曾在那一刹间,对自己的处境,完全莫名其妙,那只怕 这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转着眼珠,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两人面上的面具,早已被除去了的,所以这时,她们惊愕的神 情,在美丽的脸庞之上,表露无遗,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一个中年人首先开口,他带着沉重的美国南部口音,道:“小 姐,大吉岭是国际上最奇怪的都市之一,在这里发生奇怪的事,是 不足为奇的。” 木兰花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则是眼前这些人对她 们并没有恶意,那确是可以肯定的,她迟疑地道:“你们是——” “如果你是木兰花小姐,”那中年人道:“那你就应该认识彼德 逊,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 一提起彼德逊来,木兰花就明白了。 彼德逊曾经是她的敌人,后来又化敌为友的一事(请翻阅《海 底火龙》一书),他们既然是彼德逊的同事,那么他的身份,也不必 明言了。 她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想你们救了我,是不是?” “可以这样说,我们是固定守在公路上的,遇到有敌对方面的 车辆驰过,我们就用……一种方法,便他们毫不自知的情形下,失 去短暂时间的知觉,然后从事检查。”那中年人笑了一笑,“可是这一 次,却在两只大木箱中发现了你们!” 木兰花笑了一下,和穆秀珍两人互望了一眼 ,两人的心事都是 一样的,她们都想到,如果不是这一件“巧”的事情,那么她们个知 要被运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们可以说是 遭到了一项极端的惨败! 那中年人又道:“木兰花小姐,彼德逊常对我说起你,他说你是 他所见过的女性之中,最勇敢和最美丽、最机智的一个。” 在平时,木兰花听到了这样的赞语,心中一定会感到快乐的。 尤其她对那位英俊的、勇敢的异国青年,有着相当的感情。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却啼笑皆非! 她苦笑道:“给人家关在木箱中,若不是你们相救,就不知道要 被人运到什么地方去了,这还能算是机智和勇敢么?” “人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那中年人缓缓地说:“而且我相信, 就算我们没有发现你们,你们一定仍能够脱险的。” 穆秀珍蹩了半天,未曾讲话,直到这时候,她才大姆指一竖, 道:“嗨,你这个人真不错。” 木兰花瞪了她一眼,站了起来,道:“太多谢你们了,我想我们 仍会有地方要你们帮忙的。本来,我们已不想再理这件事的了,但 既然遭到了失败,那即使为了我们自己,也就非理不可了,人总是 不甘心失败的,各位以为对不对?” “我们佩服这种精神!”这是木兰花得到的回答。 那中年人则道:“辛格里王子请两位来到这里,我们早就接到 情报了,至于辛格里土王遭遇到了困难,我们也已略有风声,我们 曾几次和他们接触过,表示可以予以帮助,但是辛格里土王父子, 却一点不肯接受我们的帮助。” 木兰花的心中一动,道:“他们究竟遭到了什么困难?王子请 我们来,显然也是因为有极大的难题,可是他却隐瞒着不肯说。” “当然,他们在竭力隐瞒,但是,纸包不住火!” “究竟是什么困难。” “是经济上的。”那中年人回答。 “经济上的?”木兰花不能不大大地惊讶了,这有可能么?辛格 里是世界普名的豪富,他有着世界上最好的珠宝! 那中年人也看出了木兰花的疑惑。 他道:“由于他们俺饰得十分巧妙,所以外界晓得的情形个多, 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只是两项,一项是由于茶园的歉收,欠一下一 大笔订单,数字惊人,如果不以巨额的现款来退款,那么信用便要 大受打击。其次,是受他们支持的两个大银行集团,才发生了危 机。” 那中年人显然是这一些人的首领,木兰花没有理由去怀疑他 所得到的情报,但是木兰花却仍然不如信这会是事实。 木兰花之不相信,倒不只是因为辛格里土王是出了名的富豪, 而是因为辛格里王子不远千里,将那们请了来我解决难题这件事。 因为,如果是辛格里王族在经济上发生了困难,那么,请她们 两人前来,又有什么用处?这的确是使木兰花想不通的事情。 但当时,为了礼貌起见,她却并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只是道: “我们立即去见辛格里王子,向他作最后的忠告。” “好的,你们可以提醒他,如果他需要帮助,请他来找我们,若 是跌入对方的陷井之中,那就麻烦了!”中年人语意深长地说。 “我明白了,可以借你们的车子用一用么?” “当然可以!”中年人慨然回答。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就是那样地离开了大木箱,回到了酒店 中,又看到了辛格里王子的留字,再到别墅来的。 由于她们事先没有和辛格里用电话联络,所以当她们推开书 房门之际,几乎被辛格里王子的猎枪身中了她们。 辛格里王子看清了站在门口是木兰花姐妹时,他心中的高 兴,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急急地迎了上去,道:“你们没有事么?” “你知迫我们发生了意外?”木兰花问。 “是的,刚才那家伙说,你们已被装在大木箱中,被他脱的专 机,运到东欧去了,我应该想到,他们是在胡说!” 不用辛格里多加解释,木兰花也可以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 什么样人了,她不愿再多谈那件事,以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是我 最后一次的问你了!” 那句突如其来的话,令得辛格里错愕了一下。 木兰花不等他反问,便已然一字一顿地道:“你找我们来,究竟 为了什么?” 辛格里的脸色又变了,他走向前去,将门关上,穆秀珍忽然在 书桌上取起一件东西来,那东西看来像是一瓶墨水,但是她却道: “咦,你在这里放一只超小型的录音机作什么?” “录音机?”辛格里接了过来,狠狠地抛在地上,“那一定是这两 人留下来的,他们想趁人于危,太卑鄙了!” “你的‘危’是什么?” 辛格里先坐了下来,他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然后,他嘴唇掀 动,欲言又止好几次,这才道出了一句话来:“我们破产了。” 这一句话,讲得十分低,但是十分清晰。 木兰花明知自己是不可能听错的,但是她仍然不能够相信! 辛格里土王破产了,这岂不是滑稽么? 一时之间,书房中变得寂然无声。 好一会,木兰花才道:“这可能么?” 辛格里痛苦地道:“是的,听来像是不可能,但却是事实,我们 所经营的茶园、农场、矿山、铁路、大型工厂、航空公司、银行,是如 此之多,我们的商业活动遍及全世界,但正因为局面太大了,所以, 当我们在华尔街的一项大投资亏蚀了之后,我们——” 辛格里讲到这里,就住了口。 木兰花这时,已不能不相信对方的话了。

但是,她心中的疑问,却也更多了,她不知有多少问题要问,她

道:“以你们王族的宝藏之丰富,难道不能挽救危机么?” 辛格里王子一听,突然笑起来! 辛格里王子虽然在笑着,但是他的笑声和哭声差不多,木兰花 道:“你笑什么?你们不是有着数不尽的珍宝储藏么?如今好的宝 石在世界市场上,正是最吃香的。” “我们的宝藏,”辛格里止住了笑声,“我认为是绝不存在的,那 只不过是一个传说,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幻想!” 木兰花更是莫名其妙了! 她呆了半晌,才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除了讲这句话之外,实是想不出第二 句话来了。辛格里王子说他们王族宝藏,只是一个“幻想”,这究竟 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世界著名的豪富,那么多的企业,如此豪奢的排场,这一 切,难道都是建立在一个“幻想”之上的么?这实是令人无法相信 的事情! 木兰花问出了那一句话之后,辛格里的面色,更加难看,但是 他的神态,却反而有一种“反正事情已经如此”的镇定。 他苦笑着,道:“我们当然是有宝藏的,这是印度每一个土王都 有的,但是历年来,在各方面的投资,却已经将这些宝藏用完了,我 们只剩下了一个空场面,而这个消息,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一传 出去,我们的银行便会发生挤兑,也就立即破产了!” 木兰花的心中,仍是充满了疑惑。她只能先缓缓地道:“你不 要吃惊,你们经济不稳的消息,已经有一些人知道了。” “是的。”辛格里抬起头来,“我知道这是一定隐瞒不住的,所谓 纸包不住火,所以我才来找你,请你来帮我们的忙!” 木兰花更是啼笑皆非了,她摊开了双手,道:“找?我有这个能 力么?我全部的财产,只怕还值不到你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意思是请你们来帮我们找寻传说 中的宝藏,以应付我们目前的难关!”辛格里痛苦地扭着下,来回地 踱着。 木兰花虽然是一个头脑极之灵敏的人,但是这时候,她却被一 重一重的疑团,深深地包围着,摸不出一个头绪来。 她望了辛格里半晌,才道:“我认为,如果你可以将事情从头至 尾讲给我听一遍的话,或许我可以了解你所说的宝藏,究竟是怎么 一回事。” “好的。”辛格里举起桌上的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我们辛 格里的王族,和印度其他王族不同的地方,就是因为我们有一个藏 宝库。” 辛格里的声音,十分沉缓,也十分痛苦。 “这个藏宝库中,有着一尺见方的大金砖,有无数的红宝石、钻 石、翡翠、象牙、黄玉……总之,全是最值钱的东西——”辛格里苦 笑说:“照我父亲的估计,只要动用宝藏中的一半黄金,就足可以应 付我们目前的危机了,事实上,只要有那些黄金,根本不必动用,危 机也不存在了!” 木兰花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但这时她却并不发问,因为她唯恐自己一发问,便打断了辛格 里的叙述,因为听来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故事,也是一个十分引人 入胜的故事。 辛格里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兰花小姐,实在,这是一个并 不存在的宝藏,你明白么,我说这是一个幻想而已!” 辛格里又重复了这句话,这更使木兰花愕然。 “这个宝藏,我没有看见过,我父亲也没有看见过,甚至我的祖 父,也没有看见过,我们家族之中,看见过这个宝藏,到过那个藏宝 库的最后一个人,是找的曾祖父。但在我父亲小的时候,却曾听到 我曾祖父每次从宝库回来的时候,叙述宝库中的情形,所以他是坚 信有这个宝库存在的。”辛格里王子顿了一顿,才道:“你明白了 么?” “我仍是不明白。”木兰花摇着头,“为什么到了你祖父的那代, 便忽然不再到那个藏宝库中去了?难道对珍宝没有兴趣了么?” “战争,你知道的,印度在这一百年来,经过了多少大大小小的 战争,再和英国人的战争,和异教徒的战争——”辛格里吸了一口 气,“在我祖父出世的时候,我们便离开了家乡,躲进了城市,我父 亲就是在城市中出世的,受的是现代教育。” “那么,你们现在不是回来了么?” “是的,早在我祖父壮年的时候,我们就回到了家乡,家乡的房 屋毁了,象群盘踞,但是一些零星的宝藏,却一点也没有损失,要重 建家园当然是很简单的,但要重寻那个藏宝库,却不简单了。我曾 祖父,和随着我曾祖父进过深山,到过藏宝库的人,都已死了。我 祖父回到乡下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寻那个藏宝库,但是穷他 一生,却未曾找到!” 木兰花柳眉深蹙,静静地听着。 “我父亲将一些零星的珍藏,作为投资,由于我曾祖父曾经邀 请过许多土王和印度上阶层的人物,参观过我们的宝库,而宝库在 我祖父那一代起,便已寻找无着一事,又没有人知道,所以一个世 纪来,辛格里家的豪富是知名的,父亲在生意上也一帆风顺,到处 可以顺利地借到现金,几乎不用抵押,因为谁都相信我们有那么大 的一个宝库在!可是,如今事情快揭穿了!” “是你们找不到宝库的消息传了出去?”木兰花问。 “不是,有几笔长期借款,去年便已经到期,我父亲已要求延期 两次,引起了对方的疑心,而那个宝库,一直到现在,还未曾找到!” 木兰花对这件事情的兴趣渐渐地浓厚起来了。 因为她知道,从表面上来着,这似乎只是一个印度土王家族的 事情,但是由于辛格里土王在各行各业上的庞大投资,如果他一旦 宣布破产,那么整个印度的经济,便会受到极大的波动! 受影响的人,将会有几千万个! 所以,当东欧方面获得了这个情报之后,便感到有机可趁,他 们一定是趁机来要胁辛格里土王,想将他们的势力渗进来,此所 以自己的来到,便使他们感到痛恨,硬要将自己除去,这里面还包 含着极其复杂的国际斗争! 至于藏宝的出现与否,关系着国际黄金的价格,国际珠宝市场 的波动,那当真还不是小事了!木兰花的双眉,越锁越紧了! 穆秀珍好几次想要讲话,但是她每一次想要讲话,木兰花像是 可以预先知道一样,总是将她拦住不让她开口,这时,她实在忍不 住了,叫道:“笑话,宝库是你们家族的,难道你们一点线索巴没有 么?怎会有找不到的道理?你们自己也没有线索,叫我们来找,又 上哪里去找,不是开玩笑么?” 辛格里王子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道:“线索是有的,曾祖 父在临死的时候,和在他未死之前,曾说过,宝库是在冰山之中。” “有地图么?”木兰花问。 “没有,但是却有两句话留了下来。” “什么话?那为什么你们不根据这两句话去寻找?” 辛格里王子脱下了他手上所戴的那只红宝石戒指,翻了过来, 递到了木兰花的面前,道:“你看,那两句话,就是刻在戒指后面 的。” 木兰花将戒指接I过来,她翻过来一看,那是印度的梵文,木 兰花虽然也会一些梵文,但是却不是十分精通。尤其那戒指后面 的面积很小,字又刻得密密麻麻,木兰花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下 去,抬起头来,道:“你能翻译给我听么?” “可以的。”辛格里取过了戒指,“头上是冰,身旁是冰,脚下是 冰,来的时候由冰中穿过,去的时候也由冰中回去,透明的冰可以 照见一切,照见我们家族无比的财富。” 木兰花用心地听着,但是听完了之后,她不禁苦笑,那几句话, 当然是展示那个藏宝库的所在地的,但是却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 因为除了一个“冰”字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暗示。 而“冰”在这里的深山中,那是随处可见的东的。 从这条公路,可以直通到一些村落,从那些贫穷的村落再向前 去,便是慕士格山的山麓,向上攀去,便是一道接着一道的冰川。 在那些村落中,有两句民歌,道:“慕士格山顶尖,冰川九十九 道直通天。要翻过九十九道冰川,才能到达山顶。” 究竟是不是有九十九道冰川,那是谁也不知道的,因为谁也没 有攀登过这座冰山的山顶,但是在山中,到处全是亘古不化的坚 冰,那却是人人可知的。 那几句暗示金库所在地的话,只提到了一个“冰”字,等于什么 也没有暗示,因为在慕士格山中,事实上到处都是冰! 穆秀珍听了,冷笑了一声,道:“废话!” 木兰花瞪了她一眼,道:“我明白了,这便是令尊特别喜欢资助 登山队的原因,是不是?可是却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辛格里点了点头。 “那么,”木兰花来回踱了几步,“除了这两句话之外,难道什么 别的线索也没有留下么?” “没有,本来我曾祖父在我祖父十岁的时候,便应该带他入山 的,但是那时我们却在城市中居住,去过宝库的人都死了,一直到 如今,还是找不到那个宝库。”辛格里回答:“至于线索,那是完全没 有了,因为我们的旧居,已彻底毁去。” “你刚才不是说一些零星的宝藏没有损失么?” “是的,那是几个地窖。” “在地窖中没有大宝库的线索么?”木兰花进一步问。 “我想……没有。”辛格里有些犹豫。 “你想没有?这怎么说?” “因为我根本不信我们实际上是有那样的宝藏在,所以,我也 一直没有留意过那些事情,但是如果有线索的话我父亲一定是看 到的了。” 木兰花沉声道:“我有一个想法,我想,你们家族的那个藏宝, 一定是存在的,只不过寻找不到而已。而一些宝物,我想都是从大 宝库中取出来,放在小宝库中的,所以,你不注意的那些地窖之中, 极可能留有明显的线索!” “那你的意思是——” “你必须先带我们去看看几个地下石窑!” 辛格里一听得木兰花这样说法,起先是一呆,接着,他便大喜 过望,道:“你……兰花小姐,你答应替我们寻找宝库了?” “应该说是我答应替你们的老百姓寻找这个宝库。”木兰花说 得非常之严肃,“因为你们的事业若是崩溃了,将影响许多人!” “是的。”辛格里王子有些惭愧。 “那我们现在就动手,好么?”木兰花征求辛格里意见,心急的 穆秀珍,早已站了起来,向外面走了出去。 “当然的,可是我得向父亲说一声,而且,还要一个人带路。”辛 格里的回答:“请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下,飞机前去,两个小时就可 以到了。” 木兰花向穆秀珍招了招手,穆秀珍又从门口,退了回来,辛格 里王子则匆匆地离了开去。她们两人等了十分钟左右,辛格里便 回来了。 辛格里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和他一齐来的,是一个穿着十分整齐的中年人,一脸精明的神 色,见到了木兰花姐妹,便深深地躬身致礼。 “这是我们的管家鲍星。”辛格里介绍。 “鲍星先生,”木兰花说道:“我们要立即起程。” “是!是!”鲍星连忙答应着。 由鲍星带着路,一行四人,绕过了别墅,来到了屋子的后面,屋 子后面是一块极大的空地,空地的后面,是一条路道。 那条跑道虽然不长,但是也足够一架小型飞机起飞和降落了。 而在跑道的尽头,就有两架小型飞机停着,银灰色的机身,在太阳 之下,闪闪生光。 他们未到飞机旁,一个提着机师帽子的美国人就走了过来,无 礼地打量着木兰花和穆秀珍,同时问:“到何处去?” 木兰花沉声道:“辛格里先生,最好由你来驾驶——我想你会 的,是不是?” “是的,我会!” “好吧!”那美国机师义耸了耸肩走了开去。 四个人登上飞机,飞机的内部虽然小,但是却可以连机师在 内,十分舒服地坐六个人,辛格里在驾驶位上,飞机滑出去,平稳地 起飞。 飞机飞得并不高,望下去,下面的情形,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急 湍的河流,茂密的森林,贫瘠的村庄,在机下迅速地移过。 过了一个半小时,从飞机上望下去,全是山峦,但是还不高,可 是向前看去,一个又一个冰峰,像是就在眼前一样。 那些冰峰,无沦从陆地上来看,或是从飞机上来看,都雄伟得 使人喘不过气来,若是身临其境,只怕更要感到人的本身的渺小 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可以看到在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原上,在浓密 的树林中,有两座十分宏伟的灰白色的建筑物耸立着。 那自然是辛格里土王的老家了。 在建筑物的后面,同样地有一条跑道,飞机就在那条跑道上 降落。当飞机在上空的时候,他们便看到有许多人从建筑物中跑 出来。 而跑出来的人,这时都站在飞机旁边恭迎他们的主人。 辛格里王子、木兰花、穆秀珍和鲍星一齐下了机,整体人一 齐行礼,辛格里问:“兰花小姐,你可要先休息一会?” 这时候,已经将近黄昏了。 晚霞照在冰峰上,照在茂密的树林上,照在灰白色的古老建筑 上,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而在这一天之中,她们两人不知经历 了多少事情,能够在晚霞之中,静静地坐着,欣赏周围的美景,那当 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一件事了。 但是,木兰花却摇了摇头,道:“不,先去看石窖。” 辛格里只回头向鲍星望了一眼,鲍星便立即叫了两声,从人丛『bbs.sept5.com 九月 论坛)地球来客整理 中走出一个老者来,他的腰际,挂着一大串各种各样的钥匙, 这个老者,当然便是辛格里土王宫中,掌管钥匙的人的。鲍星 和他讲了几句话,那人便向前走去,木兰花等人,就跟在后面。 来到了两座相连的建筑物的前面时,天色已开始黑暗了,那两 幢建筑物前面,有八根又粗又圆的大石柱,显得宫殿更够气派。 走进去,便是一个至少可以容下一千人的大厅,大厅上所铺 的,全是光滑得一不小心,就会滑跌的大理石,陈设华贵,更是不在 话下。 这宫殿和大吉岭的别墅,各有气派,看了这样宫殿和别墅之 后,若是对人说,它们的主人已面临破产的边缘,它们的主人,内心 的快乐,还不能和一个收入菲薄的小职员相比,只怕不会人人相信

的,但这却又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木兰花等,跟在鲍星和老都的后面,一直向内走着,穿过了大 厅,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中所铺的,全是大麻石。 那老者在走廊中行走的时候,一步一顿,似乎分数着步数。 辛格里王子则解释着:“这两座宫殿,是后来造起来的,原来的 已经毁掉了,但地窖因为造得十分隐蔽,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有一个仆人,点燃了五支火把,给了木兰花等人,每人一支。 走廊中虽然有灯光,但十分黑暗,多了五支火把之后,便明亮了许 多。 但是,长而阴森的走廊,在火把闪动的光芒在照映这下,却也 显得更加诡异,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东西,正在前面等着他 们! 那带路的老者,终于停了下来,停在走廊的左面墙壁之前,然 后他俯下身去,木兰花看到,在他脚前的一块石板上,有一个小孔。 若不是那老者停在这块石板之前,那么石板上的这个小孔,可 以说是谁也不会注意的,因为它在这巨大的走廊中,所占的地位实 在太小了! 那老者在一大串钥匙中,找出了一柄来,插入了这个小孔之 中,转了一转,只听得石板下发出了一连串的“格格”声,那块石板 便向上扬了起来。石板有三尺见方,一扬了起来之后,便是一个足 可以供人上落的洞口。 向下望去,只见是一连串的石阶。 在老者的带领下,五个人又一齐走了下去,石阶一共是四十 级。在走石阶的时候,木兰花落在最后面,她带着火把,小心地察 看周围的情形。 两向的墙壁上,全都刻着神像,奇形怪状,无所个有,刻工都十 分精巧,可想而知,那是印度第一流巧匠的手艺。 四十级石阶之后,便是一扇巨大的黄铜门。 *** 当那个老者打开了黄铜门之后,入口处的石板,便垂了下来。 地道之中,纯靠五支火把在照明了,辛格里解释道:“这个地窖,是 一个阿拉伯巧匠设计的,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可是一切机关运转 的地方,却都还像是新的一样。” “是。”木兰花回答:“我想一些主要的部分和承轴,全是大块宝 石和白金的合金制成的,所以才会如此耐久不变,” “对,你说得对。”辛格里佩服地说。 “恕我问你一句,如果将你们这两个住所变卖出去,那么,可能 够应付危机了么?你们的别墅中,有一条路,是宝石砌成的!”木兰 花问。 辛格里却只是苦笑着,道:“兰花小姐,我早已在你之前,想到 过这一点了,大吉岭的别墅,我用开玩笑的方式,讲一批地产商和 珠宝商估过价,他们的估计,是值三千万美金。这,还不够应付我 们在孟买的几家银行存户的挤况!” 木兰花没有再问下去,事情的不利,实已可想而知了。要挽救 辛格里王族的事业,至少要上亿的美金,这是任何私人所拿不出来 的。 而且,也没有什么国家可以在短期内拿出那么多钱来,而他们 破产的消息,显然已一点一点,开始在向外渗透了! 唯一的办法,事实上也是最渺茫的办法,便是找到那个已有数 十年未被人找到过的宝库,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这时,那老者已条开了黄铜门,里面是一间小小的石屋,空空 如也。辛格里道:“本来,这里全是储存着黄金的。”

在那间石屋的尽头,有另扇铜门,那老者又过去开那扇门了。

他打开了那扇门,又在门旁恭立,等候众人进去。 那是另一间小石屋,大约有八十平方尺。 室内也是空空如也,但在四面壁上,却有许多方形的石洞,那 些石洞都十分平整,每一个洞中,都放着一只箱子,那些箱子,自然 都是十分精致的,数了一数,这种箱子总共有三十六个之多。辛格 里:“这里是储放其它宝物的。” “如今都空了?”木兰花问。 “是的。” ”可是我仍要每只箱于打开来看看。” “可以的,箱子是不上锁的。” 木兰花耐心地,将每一只箱子都打了开来,有的箱子中还分许 多格,她都小心地观察着每一格,时间慢慢地在走去,木兰花却绝 无倦容。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鲍星已经进出换了三次火把,木兰花还只 不过看了一半,辛格里和穆秀珍两人,开始帮她一齐看。 又过了半小时,忽然听得穆秀珍叫道:“嗨,你们来看,这是什 么?”她举着一只象牙盒子,兴奋地转过身来,叫着。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什么东西?” “看,这片纸片,上面有字!”她从那盒子中拈出了一张纸片来, 上面的确有着字,纸已经发黄了,可见年代久远。 辛格里和木兰花连忙凑过身去。 辛格里将纸片上的梵文读了出来,道:“八十二颗红宝石,自 ——”读到这里,辛格里的面上,现出了一股异样的光彩来,顿了 顿,才道:“自宝库中取来,冰柱有移动的迹象,但宝库无碍,因为宝 库在人形石的下面。”辛格里念完。才抬起头来。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也不出声。 好一会,辛格里才道:“我想,这是我曾祖父写的。”

“有可能。”木兰花兴奋地吸了一口气,“我们又得了一个新线

索了,宝库的确是存在的,在冰柱之旁,在人形石之下。” “你说得对!”辛格里兴奋得有些口吃。 “而且,我想古时交通不便,一定不会入冰山太深的,我们再找 一找,即使没有别的线索,我们明天也可以开始入山了,请吩咐贵 管家,令他去准备一切登山的设备,我们是会用得着的。”木兰花的 话中,充满坚定的信心。 她的这几句话,更令得辛格里也活跃了起来。 他们再一齐搜视着石室中所有的盒子,但是直到完,没有什么 别的发现,那一张纸条,可能是某一代的土主与之所至,留下来忘 了取走的。 等到他们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到了外面,天色早已全部黑了, 在密林之中,时时有难以形容的怪声,传了过来,深沉而诡异。 木兰花姐妹被安排在最舒服的一间卧室之中,有五个侍女服 侍着他们,但是却全叫穆秀珍赶出了房间。她在床上躺了下来, 道:“兰花姐,你想我们可能找得到那个宝库么?” “我想可以的,因为我们已有了线索。” “你是说那块人形石?那是不是一块人形的石头?” “照字面上来解释,当然是的,但是据我所知,梵文是十分复杂 的一种文字,人形石这三个字,可能还有截然不同的解法,你不必 多动动脑筋了,睡罢。” 穆秀珍翻了一个身,又叽咕了一阵,但是过不了多久,便已经 睡着了。而然,木兰花却睡不着,她披着睡衣,站了起来。 她踱到了阳台上,向外望去,极目所见,都是黑压压的森林,木 兰花转向右,那一带,则全是在月光下闪耀着冷森的光芒的冰山。 木兰花心知,如今的事情,绝不是只找一个宝藏那样简单,这 其中还有着极其复杂的国际特务斗争!

已和自己交过手的那方面人员,难道就此肯息手了么?当然

不会,而且,自己来到了这里,他们当然也可以知道的。 他们是不是会追踪前来呢? 自己是乘飞机来的,他们要追踪,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看来 今天晚上,倒是可以放心的。木兰花站了一会,转过身子。 卧室中的灯,她是早已熄去了的。 然而这间卧房,向着阳台的那一边,是完全没有墙的,是以月 光可以充分地照进来,卧室中的光线,足可以看清东西。 木兰花才转过身去,便看到卧室的门把,略动了一动。 那是十分缓慢的转动,若不是门把上刻着花纹的话,木兰花是 发觉不到那种转动的。木兰花停了一停,然后迅速地,毫无声音地 来到了床前,在枕头之下,取出手枪,再到了门旁,站立着不动。由 于铺着的地毯,她的行动,可以说全然无声的。 她在门旁等着,五分钟过去了,门把没有再动。 木兰花几乎疑心自己是眼花! 但是,她还是耐心地等了下去。 可是五分钟过去了,门把才又轻轻地被转动了一下。 然后,又是难耐的十分钟。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门才被轻轻地推了开来,可是只被推开了 一寸左右,便立即又被迅速地关上了。这令得木兰花莫名其妙! 她知道那个人只将门推开一寸,那是绝不会发现她的,那么何 以又将门关上了呢?就在这时,木兰花陡地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嘶 嘶”声。 木兰花连忙低头看去,刹那之间,她手心也不禁冒出了冷汗, 一条眼镜蛇,估计至少有六尺长,盘成一团,正在注视着她! 这条毒蛇,自然是刚才门打开时被放进来的! 她刚才曾以为今晚是安全的,然而是一条眼镜蛇却打破了她

的推测,木兰花绝不犹豫,扣下枪机,射出一枪。 然后她陡地一跳,扭开了门1把,向外看去。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那一个枪声,却立即将人惊动了,走廊中不断有人奔出来,穆 秀珍早已站了起来,望着地上已被一枪将头都射得稀烂的眼镜蛇 发呆。 不到两分钟,辛格里王子,鲍星总管二人全都来了。 木兰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房门打开,向地上的那条蛇指了 一指,她这一指,已足以使所有的人明白,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辛格里向那条死蛇看了一眼,面色就变了。 “兰花小姐,”他失声道:“这是最毒的绿眼镜蛇!” “当然是,”木兰花淡然说:“既然有人想要害我们,那么自然拣 最毒的蛇儿了,难道会拣一条没有毒的小水蛇么?” “有人要害你们,在这里?”辛格里睁大了眼睛。 但木兰花却并没有注视他,她只是在留心其他的人。 木兰花本来,认为她们今晚是安全的,那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她们用飞机来,敌人是不可能跟而至的,但是如今居然出了毛 病! 放毒蛇,这正是印度人的杀人方法,由此举可知道,这件事是 这座宫殿中人做的。而做这件事的人,为了要避免人家起疑,是一 定会杂在人丛中看热闹的,木兰花就在想在人丛中找出这个人来, 但是木兰花却并没有获得什么。 因为她放眼望去,眼前每一个人的神情是一样的。 鲍星在大声地呼喝着,两个仆人连忙应声而来,将死蛇提了出 去,又有两个女仆来打扫,不消片刻,已经弄得干干净净了。 而鲍星挥着手,众人也都退了开去。 然后,鲍星才有礼貌地垂手而问:“王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

么?” 辛格里王子望向木兰花,木兰花立时摇头,道:“没有了,辛格 里先生,登山的用具,贵管家可是完全准备好了么?” “是。”鲍星立即回答。 “噢,”木兰花不禁有些怀疑,“你已经去过城中,又回过来?” “不是,宫中是有着最好的登山设备的,我只不过略加整理,便 能随时应用。”鲍星的回答,解释了木兰花心中的疑惑。 “行了,明天上午,你负责将两个人的登山用具,运到山麓去, 我们两人准备攀上冰山,去实地察看一下。”木兰花继续吩咐。 木兰花的话,令辛格里王子大大地惊愣。 “两个人?”他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要我参加么?为什 么只准备两个人的登山用具,而不是准备三个人的?” “殿下,”鲍星也连忙道:“如果你要去攀登冰山的话,请允许让 我跟着。” “都不必了,”木兰花坚决地说:“我们两个人去,我相信,一定 有简单的登山地图,可以作为我们前进的指导,对不对?” “是的。”鲍星又恭敬地回答。 鲍星那种过份的恭敬,使得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感到十分不 自在。但是她们想到他是对主人恭顺惯了的,便也只好算了。 辛格里王子似乎还想讲些什么,但是木兰花却先打了一个呵 欠,道:“你请回去吧,我们也已经感到很疲倦,要休息了。” 辛格里没有再说什么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木兰花立时到了房门之旁,耳朵贴在门上,向外面倾听着,直 到那肯定了门外没有人,这才缓缓地到了床边,躺了下来。 她不说话,穆秀珍可实在憋不住了,道:“兰花姐,想害我们的 凶手,是什么人?你怎么就睡了,难道不怕他再来一次?” “睡吧!”木兰花又打了一个呵欠,“我想他今天晚上是不会来

的了,明天我们就要攀登冰山,他要害我们,在冰山下手,不是更容 易?” “那我们就等他来下手?” “是的。”木兰花居然这样回答。 “兰花姐!”穆秀珍叫了起来。 可是木兰花却像己然睡着了,穆秀珍连叫了几声,她都不加理 会,穆秀珍叹了一口气,便也只好静了下来,不再出声。 事实上,木兰花当然没有那么快就睡着了。 但是,她不想再说话,确想睡去,这却是真的,在她将要朦胧 睡去之际,她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个问题,那便是:明天登上冰山的 时候,那凶手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呢? 如果知道凶手将有什么法于来对付自己,自己应付起来,自然 是容易多了。要害自己的人,绝不肯罢手,这是可以肯定的事。 因为如果自己找到了宝库的话,那么一个惯于施行经济,特务 渗透的集团,是等于失去了一个极好的渗透机会了。 不错,木兰花是认定了放毒蛇的那人,是由于那个东欧国家所 主使的,还有那个东欧国家的登山队,自己会不会是与他们在冰山 上相遇呢? 木兰花渐渐地进入了睡乡。 那一夜的下半夜,确如她所料平安地过去了。 木兰花姐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她们匆匆地收拾了 一下,便走出了房间,一打开门,便看到辛格里王子在走廊的一端, 焦急地踱步。 “你们醒了!”一见木兰花,辛格里便迎了上来。 “是的,一切全准备好了?” “都已运到山麓下了,兰花小姐,你甚至不要向导么?我也从 这里登过几次山,我其实可以算是一个很好的向导!”辛格里望着她

恳切的说。 “不,我不是不要和你一起去,而是我们此行,是充满危险,找 不想让你出来冒这个险!”木兰花再次拒绝他的要求! “攀登冰山,本来就是最危险的争情啊!” “我所指的并不是攀登的本身,而是有人一定会在我们攀登冰 山的时候,谋害我们,你明白了么?”木兰花的语气,非常严肃。 辛格里陡地震了一震,道:“是……是么?” 木兰花笑了一笑道:“这是我的估计。请你带路。” 辛格里王子不再说什么,他带着木兰花姐妹,来到宫殿前面的 空地上,一辆吉普车已停在空地上,驾驶的人是鲍星。他们三人登 上了车,鲍星就驶着车向前开了出去。 所谓公路,其实就是崎岖不平的小道,车子驶在这样的路上, 不断地颠簸,一小时后,亘古以来便积满了冰雪的巨大山峰,已在 近前了,而天气也明显地变得寒冷起来,几个人都不断地加着衣 服,到了山麓下,大家身上,都十分拥肿了。 登山用具早已经放在山麓下了,由几个土人看守着。木兰花 姐妹迅速地检查着,系成四方形的是帐篷,零散的是登山靴,登山 锤、针子、和尼龙绳索——木兰花特别注意绳索,她几乎是逐寸地 检查着,因为在登山运动中,绳索就是生命的保障。 她没有发现破绽,然后,她再检查氧气面具,在超过海拔六千 尺的高空,是需要配带氧气面具的。然后,她又剔除了一些不必要 的东西,她和穆秀珍两人,每人只要负上四十公斤的重物,才打开 发登山地图。登山地图绘制得极其简单。 上面只有几个上要的山峰,而对着他们的,是慕士格山峰的两 侧。木兰花知道,在大吉岭别墅中的那两个登山队,也在今天,开 始攀登这个主峰,只不过他们是从东侧开始攀登的。在地图上,标 明了几个山峰之外,还有四条红线。

这四条红线,注明了是上山的安全道路。
当然,所谓“安全”,也完全是相对的,事实上,人一进了这座

冰山,那么生命完全不是在自己的共中,而是交付给了完全不可捉 摸的命运:这片冰山崖是不是会突然倒坍,雪崩会不会突然发生, 一脚踏下去,是不是踏中了只是积着软软浮雪的山壑,钉在冰壁上 的钉子会不会断落,等等,全是事先完全没有法子知道的,人一进 了冰山,便渺小得微不足道。 而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喜欢登山的缘故,那是因为一旦攀上 了顶峰的时候,俯首下望,群山万峦,都在自己的脚卜之际,却又会 使人感到自己的存在,非但可以感到自己的存在,而且还可以极度 地感到自己的伟大,这种感觉,是和野心家征服了世界之后的感觉 差不多的。 尤其是一个人,从极度的渺小,到极度的伟大,经过了这样不 正常的膨胀之后,人的心理,当然也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了。 木兰花拣定了一条短捷的,可以达到海拔六千七百尺高处的 路线,据辛格里说,他是依着这条路线攀登过的,只不过登上两千 来尺,便落下来了。 “兰花小姐。”他又问:“你以为宝库会在六千尺以上的地方么? 将一个宝库筑得那么高,这是不太不合情理了么?” 木兰花是早想过这一个问题的。她点头道:“不错,但却也不 是没有可能。一个王族,他的祖先一定是经过了极其艰难的斗争 得来的,这样的祖先,总希望他的子孙,个个都像他一样,是个强健 而有魄力的人,那么,如果将宝库设在冰山的极高处,用以鼓励子 孙攀登冰山,成为有勇气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宝库中的东 西,究竟不是时时要动用的!” 辛格里的脸上,微微地红了一下,点了点头。 穆秀珍已将东西负在肩上,木兰花也背上一个大包袱,两个人

开始了面对着冰峰的征途,穆秀珍走在前面。木兰花则个断地根 据指南针和地图上的指示,来确定自己行走的方向, 她们一步一 步,向前坚定地走着。 进入了山中之后不多久,她们便开始向上攀。 开始的一段,是相当容易的,因为并没有坚冰,钉子敲人了岩 石之后,人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向上登了上去,她们向上攀登的速度 也相当快。 然而,当满天晚霞,映得天地间万物都生出一重红艳艳的光辉 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到达第一道冰山的边缘上了,那是一道斜斜 地,宽达一百尺以上的大冰川。 在斜转向东,看来横亘在冰山上,足有十多里长,晚霞在冰川 上,反映出种种奇怪得不可思议的颜色来,那种种怪异而又变得幻 不定的颜色,不是身历其境的人,是无论如何,难以想得出来的。 穆秀珍兴奋地大声叫了一声,一步跳了过去。 木兰花一见这等情形,大吃了一惊,叫道:“秀珍!” 可是,等木兰花大声叫了出来之际,却已经迟了!穆秀玲向前 跳去,只当她自己可以在冰川之上,载歌载舞,享受一番了,却不料 她一只脚才踏上了冰川的斜面,虽然她穿着登山鞋,可是“刷”地一 声,整个人还是立即向下,滑了下去,穆秀珍发出卜一声惊呼,双手 立时向一块大冰抱去。 她的双手,倒是及时抱住了那块大冰,但那块冰却并不是和冰 川连结在一起的,她抱作了冰连人带冰,一齐向卜滑去! 她才向下滑去的时候,势子还并不怎么快,但是加速度定律, 却令得她下滑的势子,迅速地增加,转眼之间,她已经在二十尺开外 了! 那条冰川,一直斜问下,不知道何处方是尽头,穆秀珍这样滑 了下去,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才能够粉身碎骨!

木兰花在那一刹间,也不禁呆住了!
但是她却至多只有呆了一秒钟,她立即抛出了绳子,叫道:“抓

住!”然而,绳子只抛出了十来几,穆秀玲伸出手来,还差上一大截。 而她下滑的势子更快了! 木兰花连忙拉开绳子卜来,迅速地除下背上的包裹,将绳子系 在包裹上,再将包裹放在冰川上,用力地向下,推了下去! 那时候,穆秀珍已在六十尺开外了! 包裹是十分沉重的,和穆秀珍的体重不相上下,而包裹在下滑 之际,是经过木兰花大力推出去的,是以包裹在冰川上滑动的速 度,穆秀珍向下滑去的势子要快得多,可是穆秀珍并不是静止着在 等候的,她的身子也在向下滑着。是以,看来包裹接近穆秀珍的势 子,还是十分缓慢! 木兰花抓住绳子的双手,已经沁出了冷汗,她睁大了眼睛,看 到包裹终于离得穆秀珍近了,穆秀珍一伸手,未抓到;冉伸手,仍未 抓到。 直到第三次伸手穆秀珍才抓到了包裹,木兰花立时压下了绳 索转盘上的掣使绳子不再下滑,她看到看转盘上的记录,绳子放出 了一百七十四尺! 也就是说,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穆秀珍在冰川上,滑下了 一百七十四尺!如果不是她下滑之势已然止住的话,在接下去的 一分钟中,她的下滑速度将更高,高到了人无法忍受的程度,那么 全身的血管,都会爆裂,自然是有死无生了! 木兰花刚才的行动,是如此之镇定。但是当穆秀珍下滑之势 已然被止住了之后,她却忍不住簌簌地发起抖来! 当然,她不会抖许久的。而穆秀珍也已在高叫:“兰花姐,快将 找拉上来!”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动着绳索盘上的摇柄,将穆秀珍

从冰川的斜面,拉了上来。等到穆秀珍又站在木兰花身边的时候, 天色已经黑了。 满天的晚霞不见了,冰川上神奇谲丽的色彩,也已经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阴冷,那种阴冷,只怕是世界上任何角落所不及的。 木兰花吁了一口气,她所吁出的那口气,就在她的面前,结成 了一串白色的雾,历久不散,她道:“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 “兰花姐,”穆秀珍像是为了想补偿过失,所以勇气十足地道: “过了这道冰川,我们再札营,那不是更好么?” “你还想再来一次么?”在冰山之中,木兰花似乎也变得难以亲 近了,她冷冷地回答,使得穆秀珍没有再说话的余地。 穆秀珍不再说什么,两人支开了帐篷,生着了利用压缩燃料火 的炉子,当第一口热汤喝进肚子的时候,那种舒服,实在是难以形 容的。 木兰花直到这时,才慢慢地道:“秀珍,我自己以为从来不知道 害怕的,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我也和常人一样,会因为害怕而发 抖!” 穆秀珍一面啜着热辣辣的浓汤,一面抬起头,睁大了眼望着木 兰花。木兰花又叹了一口气,道:“刚才,在你终于拉住了绳子之后 的一刹间,我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兰花姐!”穆秀珍只觉得心中一酸,眼泪便滚了下来。她的泪 珠才一滚出来,便在她的脸上,凝成了小冰珠,“叮”地一声,落在汤 盘的边上,又跌进了汤中,溶化了。“兰花姐,我……实在是个知道 会有这样事情发生的!” “当然你不知道。”木兰花笑了起来,“我也不是在怪你,今晚我 们不能过冰川了,因为天色黑,我们不能冒险,你明白么?晚上除 非是突然起暴风雪,否则是没有危险的,早早睡吧!” 她们吃完了晚饭,钻进了帐篷内的“睡袋”中,其实风并不强, 可是凄厉的风中,却仍然像是一柄利锉在锉着她们的神经一样,真 难想像如果是暴风所突然降临的话,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情形。她 们也只好希望暴风有小会降临,别无他法可想。 暴风雪并没有来,第二天,是一个极好的天气。阳光普照,使 得她们不得不戴上遮阳镜,但即使戴上了用厚厚的黑玻璃制成的 遮阳镜,看起来所有的一切,仍然是那样地光亮。 她们来此的目的,是寻找那个宝库。 然而,宝库究竟在什么地方,她们却不知道,所以她们和只为 攀登而攀登是差不多的。木兰花只不过估计到,宝库就算在极高 的山上,但必然也是在那可以攀登的四条路线之中的,因为宝库绝 不能设在一个根本无路可通的地方。 而且,宝库据地的高度,也不可能高过地图上所记录的那小路 线所到达的高度,因为再上去,是谁也未曾到过的。 最大的可能是,宝库是在这四条路线中一条的顶端,木兰花 就是根据这一点,所以才开始攀登的,她准备攀到这条路线的顶 端,再加上一路上小心的观察,如果没有结果,那就再攀登第二条, 如果再没有,那就继续循第三条路线登山。 若是四条路线,她都到达了顶端,而仍然未曾发现那大宝库 的话,那么她想不承认失败,也是不行的了,她自然只好离开印度 了! 她们两人,用绳索系在一齐,然后,钉着钉子,在冰川上,一尺 一尺的前进。她们渡过了那道冰川,前面的一段路又比较容易攀 登。 但是到了中午时分,在她们的面前,却是一座冰壁,那一座冰 壁,几乎是直上直下的,攀登那一个冰壁之难,是可想而知的,而 且,在那座冰壁上,还有着许多巨大的裂痕。 而在冰壁的左侧,则似乎可以从一个峡谷处,绕过这座冰壁 继续向前攀登的。然而,在地图上却标得十分明白,如果要继续 前进,就得攀登这个冰壁。木兰花认为可以绕过冰壁的地方,特别 用红字注着“危险”两个字。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停在冰壁之前,看了半晌地图,又打量 着前面的形势,穆秀珍“哼”地一声,道:“绕过冰壁,有什么危险?” 木兰花沉声道:“地图上这么说,总是有理由的。” “嗳,”穆秀珍不服气,“我看给制这地图的人,说不定是个神经 病,也说不定存心是想来害人爬个这冰壁!” 穆秀珍所讲了,自然是气话。 可是她的话,一传到了木兰花的耳中,木兰花的心中,陡地为 之一动。这地图是害人的——这句话听来似乎不可能。但是又何 尝是真的不可能呢? 自己和穆秀珍两人,是对这座冰山一无所知的。一切都将依 照地图来进行,如果有什么人,在地图上做一番手脚。譬如说,在 地图上规定要自己攀这座冰壁,使自己因为攀不过这座冰壁而失 事,这不是谋害自己的最容易的方法么? 木兰花断定在土王的宫中,放毒想谋害她们的人,是不肯歇手 的,但是昨天的一天,却过得出奇的平静。 而且,向下望去,一望无垠,若是有什么人跟踪的话,那是绝逃 不过自己眼睛的。绳索是完好的,这在冰川上救穆秀珍时,已经证 明过了,工具也是良好的,已使用了一天,会出毛病的话,也早已出 毛病了,剩下来最容易,最有效的谋杀方法,便是给自己一张“死亡 地图”了! 木兰花越是想,越是觉得可能性大! 她翻来复去地看着那张地图,在地图上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地图是鲍星准备的,在登山之前,还曾和辛格里一起看过。 当然,地图就算有错误的话,辛格里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他只 有攀登过两千尺,自己如今是早已在两千百以上了。那么,鲍 星便是要谋害自己的人,这个辛格里土王的管家,表面上是如此恭 顺的人,实际上却是受敌人收买的奸细? 一想到了这一点,木兰花更想到自己的推想,离事实只怕不远 了,因为若说那个属于东欧某国的特务集团,竟会收买到了土王 宫殿的老人,那是乎不可能的,宫殿的所在地十分偏僻,除了飞机 之外,要来到这里,已经是不容易的事了。 而要收买在大吉岭别墅中的人却容易多了。 鲍星正是在大吉岭别墅中。 而且,鲍星是和自己乘坐同一飞机来的—— 木兰花抬起头来,穆秀珍忙问道:“兰花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张地图,正是如你所说,是害人的。” 穆秀珍惊讶地张大了口,木兰花向前一指,道:“我肯定正确的 路,应该是从这里绕过去,继续向上。如果我们的行程顺利,那我 就连究竟是谁向我们放毒蛇的人,都可以知道了!” 穆秀珍呆了半晌,才道:“兰花姐,如果真的危险,那我们怎么 办呢?” 木兰花紧前着双眉,这将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信这张地 图呢?还是不信这张地图? 木兰花未曾攀登过这座冰山,她当然无法确切地知道究竟哪 一条路才是最安全的,但根据直觉来看,当然是冰壁危险。 而且,那冰壁上还已经有了那么多的裂缝! 她仰望着冰壁上的裂缝,心中突然又陡地一动,道:“秀珍,拿 望远镜给我。” 穆秀珍递了一个望远镜给木兰花,木兰花将望远镜凑在眼前, 小心地观察着。冰壁本来就在她们的眼前,在望远镜中看来,冰壁 的表面,看得更加清楚了,木兰花之所以如此小心地搜寻着冰壁 的表面,是要在冰壁的表面上,找寻是否曾有人攀登过的痕迹,如 是有人攀登过,那么,要攀登这样的冰壁,就必须用登山钉的,那就 一定会有这种钉子,留在冰壁的表面之上的。 木兰花缓缓地移动着望远镜。 过了十五分钟,她一枚钉子也未曾找到。 她转过来,道:“秀珍,如果我们能够安然回去,鲍星一定会大 吃一惊了,他以为用这个方法,就可以害死我们了。” 穆秀珍“啊”地一声,道:“是这个老贼?” “我们绝不攀这座冰壁,对有经验的人来说,可能一看到那座 冰壁,便知道那是绝对不能攀登的了,所以根本没有攀过,我们从 侧面绕过去吧!” 她们转向东,在冰壁的侧面绕过。 她们一共越过了两道冰川,然后,在日落时分,她们到了一块 比较平整,可以露营的地方,那时,那一幅冰壁,早已在她们的脚下 了! 她们一路的顺利,正证明那地图确是杀人的工具! 一张纸而能杀人,这听来似乎十分神奇,但如果她们不是在冰 壁面前思索了一下,而毫不犹豫地照着地图上所指示的向上攀,说 不定这时,她们已尸横冰壁之下了。 她们再度支起帐篷,过了一夜。 在知道了地图实际上并不可靠之后,她们来到了路尽头。 她们到了路尽头之后,才知道路线到这里为止,是有理由的, 因为前面,乃是一条有二十尺宽的绝壑。站在绝壑边上,向下望 去,下面的冰,闪着阴寒的光芒,不知有多么深。 而绝壑的对面,却是松软的积雪,无法将绳索抛过去,固定在 对面,使人可以荡过去,她们必须走回头路下山了! 这几天来,她们无时无刻个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和辛格里王 子戒指后那几句“从冰上来……”等等的话,倒是吻合的,因为她们 所接触到的,除了冰之外,就是雪。 然而,她们却没有发现宝库。 在下山的时候,她们对沿途的一切,注意更加仔细,但她们也 没有发现什么冰柱,更没有看到所谓“人形石”。 她们在离开路尽头之后的第三大,从那座冰壁侧面的下山路 上,绕了下来,那一条路,虽然说易于攀登,但地得小心翼翼才是。 就在她们将要到达冰壁之下的平地之际,突如其来的枪声,以 惊心动魄的声音,震破了冰山中死一样的沉寂! 枪声是来得如此突然,而且在冰山中听来,枪声十分特异,今 得木兰花陡地一怔,一时之间,几乎从不出那是枪声来。 然而,在她们的前面,一块坚冰却突然碎裂! 木兰花连忙一拉穆秀珍,两人一齐滚跌在冰上。这时,她们正 在一个斜坡之上,身子一滚跌,立即向下滑出了四五尺。 又就在这时,第二下枪声又响了,两下枪声,其实是紧紧接着 响起的,但因为木兰花的动作十分快,所以才变得第二下枪声,在 她们卧倒,滚出之后,才传到了她们的耳中。虽然四面的山壁,令 得枪声传出了许多下回声来,但是木兰花已是认出了枪声的来源。 它是在一块结满了坚冰的大石块之后传来的。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继续顺着斜坡,向下又滚出了几码,才 借着一块大石,将身子遮住,木兰花卸肩,将肩上的包裹,松了下 去。 那一只沉重的大包裹,就从斜坡上骨碌碌地滚了下来,紧接 着,又是两下枪声。那两枪,却击中了滚动中的大包裹。 发枪的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击中的只是包裹而不是人,是以也 停止了发枪。当那两下枪声的回音,渐渐消散之后,雪山之中,又 是一片静寂。 穆秀珍想要开口讲话,但却被木兰花止住了。 在那块大石之后,似乎也没有动静。 然而木兰花却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因为刚才枪声一响,她就和穆秀珍两人,滚了下来,那情形,看 来十分像她们两人已中了枪,当然,敌人可能不信——这就是为什 么大石之后,到如今还没有人现身出来的原因。但是自己如果一 直不出声,就会使对方加强自己已然中枪的概念。 当这概念,渐渐加强,而变为信念的时候,对方就会现身了! 木兰花等得就是这一刻,她已拿了手枪在手,只等那放冷枪的人出 来。 时间似乎也在这冰冷的空气之中冰结了。 由天静止和呼吸紧张的缘故,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皮帽子的 护耳上,全因为呼出来的水湿成了无数细小的冰条,在她们的眉毛 上也挂满了冰花。可是大石后面,却是仍然没有动静。木兰花也 禁不住在心中盘问自己:放冷枪的人已离去了么? 她自己给予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 那放冷枪的人,如果已经离去的话,多少应该有点迹象才是, 如今一点动静没有,当然表示他还是躲在大石的后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木兰花用几乎冻僵了的手指,抹去表面 玻璃上的薄冰,从第一下冷枪起,到现在已有:二十分钟了! 也就在她看手表的同时,保只得在她们前面二十码处的那块 大石之后,传来了“格”地一声,接着,便有一个人头,慢慢地探了出 来。 那人头探出了一半,便突然缩了回去。 木兰花所看到的,只是一顶帽子,那是什么人,她仍然未曾看 得清楚。她知道那人既然已经渐渐地沉不住气,那么离自己成功, 也就不远了。 果然,个到两分钟,那人又渐渐探出头来。 这一次,木兰花认出他是谁了,虽然他戴着雪镜,但上那鹰喙 也似的鼻子,却使木兰花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鲍星! 木兰花在知道登山地图上有死亡陷阶之际,便已肯定鲍星不 是好人了,她也可以肯定那晚将毒蛇放进卧室来的,也是鲍星。 木兰花如今,更是可以断定,鲍星一定是受了那个东欧国家的 特务收买,而做出谋害自己的事情来的,她回头向穆秀珍望了一 眼,只见穆秀珍正对着鲍星在扬拳,木兰花连忙伸手,将她的手拿 住,以免在将要取胜的关头坏了事情。 鲍星探出了头来之后,全身也现了出来,向前踏出了一步,他 在向前踏出了一步之后,忽然又回头,望向石后,作了一个手势。 鲍星的行动,令得木兰花心中,陡地一怔。 因为那表示在石后向自己放冷枪的,至少有两个人,甚至可能 更多!鲍星的伙伴,又是什么人呢?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她仍是屏气静息地等着,鲍星右手握着枪,向前一步一步地逼 了过来,当鲍星来到了离她们只有十码远近之际,木兰花的枪声响 了。 “砰”地一下枪声,令得鲍星在突然之间,发出了一声怪叫,他 的身子陡地震了一震,左腕鲜血直冒,右手的手枪,已弹开了甚远。 木兰花的手指虽然冰得近乎僵硬了,但是却无损于她超绝的 射击技术,那一枪正射在鲍星的右腕之上,令得他不能不手枪脱 手。 木兰花一枪中的,正待长身而起,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 生了,只见鲍星的左手,一挥,陡然之间,一件黑黝黝的东西,向前 抛了过来。 木兰花陡地吃了一惊,连忙一按穆秀珍,两人一齐紧紧地伏在 冰上,她们刚一伏下,“轰”地一声巨响,鲍星抛出的小型手榴弹,已

炸了开来。 冰雪如同疯了一样,向上涌起,向四面八散开,然后,又以极 其急骤的势子,向下落了下来,将木兰花姐妹两人的身了一齐裹 住。 只听得鲍星叫了一声,道:“她们——” 鲍星只叫出了两个音,却又传来了一下枪声! 这时,手榴弹爆炸所引起的回音,还未曾完全消散,而手榴弹 又是在木兰花姐妹身前,五六码处爆炸的,她们两人,却都可以肯 定,她们听到了另一下枪声,那一下枪声,才一发出,鲍星的话就停 止了,接着,便听得他发出了一下痛苦的呻吟,和他倒在冰上的一 下声音。 那时候,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紧紧地伏在冰上,身上也盖满 了冰雪,根本看不到眼前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而事实上,若不是 在她们的面前,有一块大石遮住的话,刚才在手榴弹爆炸之际,她 们两人,就算不死,也一定要受伤了。 木兰花紧紧地握住了穆秀珍的手,示意她不可乱动,而她自 己,则慢慢地抹去头的冰雪,有许多碎冰,自她的颈际,溜滑了进 去,那种刺骨的寒冷,令得她几乎要直跳了起来,但是她却忍受着, 保持着缓慢的行动,终于,她可以看到眼前的情形了。 鲍星已仰天倒在地上,自他的背后,有鲜血流出,鲜红的血,晶 莹的冰雪,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对照,夺目之极。 木兰花只看了一眼,便可以断定鲍星是在背后中了致命的一 枪之后死去的,这对以进一步推论,杀死鲍厚的,是和他一齐在大 石后,向自己放冷枪的人! 那个人如今还在石后么? 木兰花一面想,一面四面打量着。 她立时回答子自己的问题:那人已经不在了! 因为在那大石之旁,积雪之上,有一道新出现的痕迹,显然是 那人在杀死了鲍星之后,便已连滚带跑,冲下出去了。 木兰花连忙一跃而起,向前冲去,到了那块大石之后,大石后 果然已没有人了。她再跳上了那块大石,向山脚下望去。 但是那一瞥,却不能给以她多大的帮忙,同为在雪山中的人, 看来个个都是看一样的,戴着皮帽,穿着皮衣,身形臃肿,只看背 影,要分辨那是什么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穆秀珍也跳起来了,她狠狠地在鲍星的身上,踢了一脚,将鲍 星的尸体,踢得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坡去,木兰花则跃下了大石来。 她一跃下大石,穆秀珍便迎了上来,道:“兰花姐,还有一个人 溜了么?” “溜走了。” “奇怪。”穆秀珍扬了扬眉,“他为什么要杀死鲍星呢?鲍星的身 上,如果有两枚手榴弹的话,我们不是要完蛋了么?” “或许那人知道鲍星身上只有一枚手榴弹。” “那么,那么,”穆秀珍一直不是喜欢动脑筋的人,这时,她虽然 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头,但是她却也不耐烦再想下去,摇了摇头,道: “别管它了,我们快些下山去吧,还等什么?” 木兰花只是“嗯”地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就和穆秀珍一齐,继 续向山脚下攀下去。她一面小心提防,一面正在迅速地转着念。 她想的也是这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人要杀死鲍星呢? 那人和鲍星,一起躲在石后,向自己狙击,后来,鲍里反倒受了 伤,那人眼看行刺不成,就杀了鲍星,那是为了什么? 木兰花在心中,连问了几遍,几乎立即得到了答案:为了逃走? 一想到这个可能,木兰花不由自个,停了下来。 为了逃走而杀鲍星,那是不合理的。

因为在鲍星抛出了手榴弹之后,那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走,

他放枪打鲍星,只有耽搁时间。那么,杀鲍星是为了灭口了。 这个可能,略一想来,是十分无稽的。 灭口,那就是说,是要鲍星落在木兰花的手中之后,不能够供 出同谋的人来,那么这个人的心思,也未免太以毒辣了! 木兰花也感到,那人杀了鲍星火口,继续保持他的双重身份, 那是为了进一步来害自己,只怕从此以后,仍是凶险重重! 木兰花深深地吸进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才继续移动,她和穆秀 珍两人,不一会便到了山脚下,她们弃去了沉重的负担,又向前走 出了小半里。 她们已来到了林子的边缘,只看到林子之中,支着两只大帐 篷,帐篷之前,似乎生着火堆,有浓烟冒出来,木兰花姐妹还未曾再 向前走去,便有人迎了出来,同时,她们又听到了辛格里王子在林 中高叫:“山中有枪声传来,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用看了!”木兰花朗声回答。 “啊,你们下山来了?”辛格里王子几乎是从林子中冲出来的, 他满面胡子,显然他在山脚下,已经住了很多日子了。 “兰花小姐,”他一看到了木兰花,便兴奋地道:“你们上山的第 二天,我就在林子中支了两个大帐篷,等你们下出来,算来你们今 天应该下山的了,可是偏偏刚才山中又像是有枪声传来,若是你们 遭到了意外,那就不知怎么才好了。” 木兰花只是淡然笑着。 “怎样?”辛格里又问:“可有线索么?” “抱歉得很,没有。”木兰花摇着头,“但是到也有一点收获,我 们发现了一个内奸,这内奸已被他的同伴打死了。” “噢。”辛格里惊讶地张大了口,“这是什么意思?” “贵管家鲍星枪杀我们,在宫内卧室中放毒蛇的是他,他又供 给我们一张错误的登山地图,引诱我们去攀登一座极其危险的冰

壁,而找们幸未上当,在下山时,他又放冷狙击我们,但仍然未成 功!”木兰花将实情作了简单的叙述。 辛格里不断地道:“可恨,太可恨了!” 穆秀珍道:“鲍星被他的同伴杀死,他的同伴却溜走了,这家伙 一定仍然会害我们的,你可知道谁是内奸么?” “我?”辛格里苦笑,“我怎么知道?” “对于鲍星,你事先一点也不知道?”木兰花问。 “的确不知。”辛格里叹了一口气,“鲍星自他的祖父起,便是我 们的管家,他们可以说是最忠心耿耿的管家了。” 辛格里的话,是在说他事先绝不知道鲍星是个内奸。然而, 他的话,却又在木兰花的心中,引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问的。 辛格里说鲍星是最忠心耿耿的管家,那的确是不成疑问的,从 鲍星对辛格里王子恭顺的态度中,是可以看出这一点来的。 一个忠心耿耿的管家,会受人收买,做不利于主人的事情么? 这种事,在西方或者不出奇,但是在东方,就应该被视作反常的了。 木兰花在那一刹间,心中所产生的疑问是:难道鲍星不是被那 个东欧国家的特务所收买的么?但是她接着,又生出了疑问:如果 不是被特务收买,鲍星又为什么要杀害自己呢?自己的出现,对他 可以说有利而无害的,那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疑问,又引起一个新的疑问,疑问越来越多,在事情未曾 辙底水落石出之前,这是必然的现象,木兰花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她将疑问都暂时放在心中。 在辛格里王子的带领之下,她们来到帐篷之中。 虽然是帐篷,但因为是供王子起居的,所以内中的设备,也是 非同凡响,外面的帐篷,一进去,则是一间十分舒适的房间。 自备的小型发电机,供应暖气机的需要,使得里面温暖如春, 和外面全然是两个世界,三个人坐定之后,又有女侍在服侍他们。

木兰花做的第一件事,使是要辛格里拿出他所有的登山地图

来。和鲍星供给她的,作一个比较,她立即发现。每一条登山路线上 都有一个错误的。 当然,每一条登山路线上的那个错误,都是致命的! 木兰花将她的那张地图撕去,而向辛格里要了他的那一张,然 后她才道:“照鲍星窜改地图的行动来看,他对这四条小路,一定极 之熟悉?” “应该是的,因为在这一条中,他至少有二十次以上的登山行 动,那是找父亲希望他能够找到那个宝藏的原故。” “他没有找到,甚至一点线索也未曾发现?” “是的,所以我们才想到来请两位小姐。” “那么,历来年的登山队呢?” “父亲对外来的登山队,尤其是西方来的,并不十分信任,登山 队攀登这座冰峰,大都是从东面开始的,宝库会在东面的成份极 小,因为我们的宫殿是在这里,父亲特别喜欢资助登山队,那是希 望万一有奇迹出现而已!” 木兰花呆了一呆,突然道:“如果真的有一个登山队发现了宝 库的话,你想,你的父亲,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木兰花突然其来的问,是为了取得辛格里一刹那间的反应,但 是她却没有得到什么,因为辛格里固然呆厂一呆,但是却并没有正 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道:“这是绝没有可能的事情,宝库是绝对 不会在东面的登山道路之上的。” “那么,历年来的登山队,是不是知道在冰山之中,有这样的一 座宝库呢?”木兰花进一步地问,因为需要算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 敌人! 如果登山队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宝库的,那么,至少目前在攀登 冰山的两个登山队(一个是美国的,一个是东欧的,也是她们的敌

人了。 “关于这个,我……我父亲的心情,十分矛盾,他既希望登山队 发现宝库,但是又怕他们发现宝库,所以只给登山队以模糊的暗 示,我相信登山队中,是有人知道一些事实真相的。” 木兰花不再言语了。 辛格里土王那种矛盾的心情,她是早已料到了的,如今又在辛 格里王子的口中,得到了证实。土王对于登山队的态度如此,对待 她们两人,当然也不会有例外——木兰花一想到这里,只觉得事情 更加复杂了起来,因为根据眼前的情形来判断,她们又多了一方 面敌人! 想起来连木兰花也感到可怕,她已隐隐地想到,辛格里土王, 辛格里王子,也有可能成为她答卷中的敌人,而且是极其危险的敌人 的! 这不是太无稽了么? 然而想深一层,却又一点也不! 因为,到目今为止,世界上真正知道,辛格里土王已面临破产 边缘的人,除了他们自己之外,便只有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 木兰花若是找到了宝库,辛格里士王当然不愿意曾有破产危 险一事传出去,木兰花若是找不到宝库,那么破产的消息,更需要 加以封锁。 无论事情怎样,木兰花对他们都不利。 所以,木兰花不得不考虑及这些问题。 而她也明白,目前,是绝不会有问题的,因为辛格里土王父子, 已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了,必须等到事情有了眉目之 后,才可以见到他们的真面目。 如此说来,鲍星又似乎的确是受了收买的了! 木兰花越是想,只有疑团越是增多。

她来回踱了片刻道:“根据我的判断,宝库一定是在这四条登

山道路之中的一条上,我们已登过了一条,可以将之剔去,剩下来 的只有三条——” 木兰花讲到这里,突然停了一停,因为在那一刹间,她突然发 现辛格里王子,有一种十分不自然的神态现出来。 这种神态究竟是怎样的,十分难以形容。 但是,对身处其境的人来说,却又可以十分敏锐地感觉出来, 木兰花一想到了这一点,便立即停住了她的话头。 然而,当她停住了话之后,辛格里又完全恢复常态子,木兰花 也没有讲什么,只是继续道:“鲍星曾连续地攀登过这四条山道,而 没有什么发现,那一定是他粗心,或者是他未曾想到这一点的原 故,我们准备继续循第二条路去寻找。” 辛格里仍然坐着,他抬起头来问道:“你们准备再攀登那一条 山道呢?” 木兰花再度打开了地图,指着一条在地图上看来十分曲折的 道路,道:“请你立即为我们准备一切,我们准备由这里——攀登。” 当木兰花讲到“由这里”之际,她又顿了一顿,她之所以停顿, 并不是为了加重语气,而是在那一刹间,她又发觉了辛格里,有一 种十分不自在的神态! “这条路……”辛格里迟疑了一下,“是四条路线中,唯一可以 到达海拔八千尺左右的。一条,你们不怕危险么?” 木兰花淡然地笑了笑,道:“你白讲了一句完全没有作用的话 了,我们不怕什么,只有想害我们的人,才会害怕!” 她一面说,一面在极其留心地看着辛格里。 但辛格里却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只是问:“你们甚至不休息片 刻?”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不休息。”

同时,她的心中也不免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辛格里有两

次表现出如此不自然的神态来,莫非他心中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但想来却又没有这个可能的。 因为辛格里既然被她们知道了自己面临破产,这样重大的秘 密,照说,就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值得保留的秘密了。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一小时 后,一切都准备好了,小型吉普车将她们送到山脚下。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开始循另一条路线,向冰山上攀去,那 一条路,的确是难以攀登得多,到了天黑,她们只个过登上七百尺 左右。 在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支起了帐篷之后,木兰花打量一卜四 面的情形,指着一块凸出的岩石,道:“秀珍,今天晚上,我们要轮流 值夜。” 穆秀珍一听,便苦起了脸。 木兰花续道:“值夜的人,要躲在那块岩石的后面。” 穆秀珍更加叫了起来道:“那要冻僵人了!” “冻不僵的,要害我们的人,绝不肯死心的,我不在林子中多 耽,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我要将想害我们的人,引进冰山来,尽管他 对冰山,可能比我们更熟,但是在冰山之中,我们可能面对面的为 敌,免得遭人家的暗算,明白了。” 穆秀珍苦笑,道:“你明白了么?” 木兰花又道:“你先休息,到下半夜,我来叫你。” 穆秀珍点了点头,两人吃了晚餐,穆秀珍便钻进帐篷去了。木 兰花则来到了那块岩石之后,先将石卜的冰雪弄去,使人站着,不 致于那么寒冷。 然而,站了只不过半小时,寒气便如同千万根尖针一样,可以 穿透任何防御,向她袭来,她的脚趾开始麻木,她的身子,也开始僵

硬了。 木兰花要疾跃跳动,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并没有被雪山中夜 来的寒冷所冻僵。而雪山之中,却静得什么声音也没有! *** 等到木兰花叫醒穆秀珍时已经是清晨三时了。 若不是为了明天一早还要继续攀登冰山,而且摆在前面的路, 需要人付出更大的体力,必须有休息的话,木兰花是不会叫醒穆秀 珍的。 穆秀珍被木兰花叫醒,爬起身来,木兰花便递给了她一杯热气 腾腾的咖啡,穆秀珍咕哝着道:“那么快已下半夜了么?” “已经是清晨三点了。”木兰花笑了一下。 “兰花姐!”穆秀珍握住了木兰花的手,她抱歉得一句话也说不 出来,睡意也全消了,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穿上皮衣。 “小心一些,一有什么动静,不必惊惶,但如果情形对自己不利 时,立即鸣枪,将我惊醒,不要单独应付,知道么?” “知道了!”穆秀珍钻出了帐篷。 扑面而来的寒气,冷得她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虽然她的身 上,穿着厚厚的御寒皮衣,但是她似有跌进了冰水的感觉。 她向前迈出了一步,将蓬帐的门拉好。 然后,她到了那块岩石的后面,站了下来。她只站了三分钟, 便要不停地跳跃起来,以保持身体的温暖,在月光的照耀下,冰山中 的一切,全是那样地清冷,冷得一点有生命的迹象都没有,穆秀珍 心中暗骂:世界上会然有这样的鬼地方! 她灯个容易的捱过了一个半小时,算来天快亮了。 穆秀珍好几次想不顾一切地钻进帐篷去再睡上一觉,但是她 想起木兰花已经替自己多值了三个小时,自己还好意思不挺下去

么? 她已经跨出了那块岩方,但一想及这一点,便退了回来,而就 在她退了回来的一刹那间,她听到了“察”地一声响。 那一下声响,十分轻微。 然而在万籁俱寂的冰山之中,穆秀珍却也不禁为之陡地一震! 那是登山靴踏中了冰块,所发出来的声音!穆秀珍连忙闪到了石 后。 “察”,“察”,“察”,那声音不断地传了过来。 那毫无疑问,是有一个人在攀登通向她们札营的平地的那一 小片陡峭的冰壁!木兰花当真有道理,如果自己和木兰花全在睡 乡之中,而敌人渐渐接近…… 穆秀珍想到了这里,又不禁打了一个冷震。 她轻轻地取出枪来,除下了手套,五指不断地伸屈着,以免冻 僵,然后,她看到一柄登山锄,首先锄进了平地。 接着,一个人握着锄柄,使他的身子,升了上来。 那人攀上了冰壁,到了这片平地之上。 穆秀珍定睛看去,只见那人是一个中年人,面目黝黑,分明是 宫中的一个土著。他看到了帐篷,便现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穆秀珍眼看着他蹑手蹑足地向帐篷走去。 到了离帐篷之前,只有五六尺之际,那人自腰际,拔出了一柄 斧头来,在月光之下,斧头锋口,闪着阴森森的光芒! 这是一下子便可以致人于死的利斧!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那家伙是不怀好意的,已可以算是毫无疑 问的事情了,穆秀珍再也忍不住,突自岩石之后现身! 穆秀珍一声断喝,那人的陡地一震转过了身来。 那人动作之快,出乎穆秀珍的意料之外,他才一转过身,穆秀 珍只觉得眼前精光突然一闪,那辆斧头,已对准了她,飞了过来。

穆秀珍身子一伏,几乎是在同时射出了一枪。
“叭”地一声,那柄斧头,在她的头顶之上掠过,砍在厚硬的坚

冰之上,而那人的身子,突然一个旋转,向前扑去。 他扑倒在地下,恰好是在帐篷门口。 几乎是立即地,木兰花从帐篷中冲了出来。 她一出帐篷,便踏在那人的身子之上,她连忙向外跳上,跳开 了两步,向地上那人看了一眼,抬起头来,道:“秀珍,你将他射死 了!” 穆秀珍却不觉得射死了那人有什么不对,她站了起来,拔起了 那柄斧头,一面伸手向头上一摸,道:“这柄斧头——” 她一摸之下,才真的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当斧头在她的头顶掠过之际,锋利的刃口,将她的皮帽 子削去厂一片,若是斧头低上两寸的话,那么她这时怎样了? 穆秀珍愣住了不出声,木兰花已奔到了平地的边缘,向那冰壁 身去,只见冰壁上挂着一条绳子,当然绳上已没有人了。 那绳子的上端,是系在一柄插入冰中冰锄柄上的。 木兰花呆了一呆,转过身来,道:“秀珍,你是看到他一个人 么?” “是的,只是他一个人。”“唉,”木兰花叹了一声,“你太心急了, 他还有一个同伴,可是由于你开枪,那个同伴却被你吓走了,你看, 这里有一条绳索,必然是他先爬上来,弄好了这条绳索,替他的同 伴开路的。我曾叫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仍是不听。” 穆秀珍嘟起了嘴,过了片刻,才道;“我要是迟半刻计枪,你的 头都要被他的斧头砍下来了,那怎能怪我大惊小怪?”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好,算你没有错,我们也该拔营了,你 看,天色已经要亮了。” 穆秀玲仍然在赌气,做起事来,也懒洋洋地。

但是过了不到十分钟,她却又什么事都做完了,道:“兰花姐,照

你说,那家伙还有同伴,找们为什么不去找这个人?” “那人已溜走了,他随便躲在一个冰洞之中,我们要找到他,就 不是易事,而且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要找找他,是不合算的!”木兰 花将大包裹背在背上,“要害我们的人,未到达目的,是一定仍要下 手的,我们以逸待劳,岂不是好?” 穆秀珍点了点头,也背上了行李。两人又开始攀登冰山,这一 天,她们向上攀登了近一千尺,她们越过了三个大冰川和四个小冰 川。 有一个冰川,斜度达到六十度,她们是靠着钉子,一寸一寸地 向上移去的,她们不断地向下察看着,有两次,给她们看到有两条 人影,在她们下面五百尺处移动。 木兰花曾经停下来,用望远镜观察这两个人。 但是那两个人,只不过在冰雪之中,略一出现,便立即又被山 峰遮住了,以致木兰花并未曾看到那两个是什么人。 木兰花估计昨天死去的人有一个同伴,但是那两条人影却告 诉她,那个人有两个同伴。 这两个同伴正在低过她们五百尺地方,向上攀登着。 这两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实是不问可知的了:谋杀! 穆秀珍感到十分气愤,但是木兰花却仍然镇定地向上攀去,穆 秀珍只得跟在她的后面,一直到天黑前,在越过了最后一道冰川之后, 她们支起了营帐。 但是她们两人,却并不在帐篷中睡,她们在离开帐篷十来码的 地方,将睡袋放在冰上,然后才钻了进去,当然比在帐篷之中,要差 得远了,但是她们已然看到有两个人在跟踪上来,她们自然不能不 小心些,也不能不捱一些苦了。

穆秀珍早已睡熟了,木兰花相信在那样静寂的环境中,即使有

十分低微的声音,自己也会惊醒的,是以她也睡着了。 但是木兰花绝不是大意的人,她已经算准了,那两个人和她们 相隔既然有五百尺左右,那么至少也得五小时,才能接近她们。 那也就是说,她至少可以舒舒服服,无忧无虑地睡上四小时, 她手腕上的闹表,将在四小时之后,将她叫醒。 她被闹钟的震动弄醒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盖了厚厚的一层冰 花,以致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在零下二十度的天气露宿,那 实在不是滋味很好的事情。 她转过头去,看了看穆秀珍。 穆秀珍的脸上,也盖着一层冰花,但是她显然睡得极其沉熟, 木兰花看了她足有五分钟,她连一动也没有动过。木兰花从睡袋 中走出来,舒了舒四肢。 她向前走出了几步,借着大石的掩遮,向下看去。 她看到在月色下,极目所至,全是一片冷森森的银辉,那是一 种近乎凄艳的美丽,美得使人屏气静息,觉得这个世界真和冰雪一 样的无情。 但是木兰花同时又知道,这个世界绝不干净,因为有两个不明 身份的人,正在想杀人,他们这上下,也快要到达了吧! 木兰花的身子仍在石后,并没有走出去,她将睡袋拉了过来, 垫在身下坐着,然而,她才坐下,“轰”地一声巨响,便将她惊得直跳 了起来。 穆秀珍也是被那一声巨响惊醒的,她人还在睡袋之中,可是她 却连整个睡袋,一齐坐起,她面上的冰花,簌簌地落了下来。 木兰花不等她出声,便立即作了一个手势,令她噤声。 而事实上,眼前的情形,也的确令得穆秀珍难以出声! 在她们十多码之外的帐篷,这时正是在被熊熊烈火包围之 中燃烧着,火是如此激烈,以致自那“轰”地一声之后,到她们两人 一齐定睛,向那具帐篷看去时,帐篷已塌了下来,由天火头乱窜的 原故,帐篷虽然塌了下来.但还在不断鼓动。 那情形,看来就是帐篷中有人,正在挣扎着想冲了出来一样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面色,在不由自主之中,变得苍白。 这火不是人走近帐篷去放的,因为木兰花刚才在探头向外望 去之际,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但忽然之间,一声巨响,帐篷起火了! 而且,火头一起,便烧得如此炽烈! 木兰花估计,那一定是一种类似凝固汽油弹,或是火焰喷射器 之类的武器所造成的,可知对方的手段,极其狠辣! 木兰花心中不禁苦笑了一下! 因为她自己,对于能不能找到这个宝库,事实上还一点把握也 没有,为什么敌人便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呢?这的确是十分奇怪 的! 难道她自己也没有把握的事,敌人反倒认为她一定有把握可 以成功?如果是的话,那又是为了什么原故呢?木兰花的心中,又 多了一个疑团。 烈火“呼呼”地冒着,穆秀珍自睡袋中走了出来,她的行动,不 断发出一些声音来,但是烈火的呼啸声却将她弄出来的声音,盖了 下去。 穆秀珍来到了木兰花的身边,木兰花令她不要出声。 过了不一会,帐篷已几乎成为灰烬了,为了保暖,帐篷是夹层 的,在夹层的内部,是羊毛的,所以这时一阵阵浓烈的臭味,也传了 开来。 木兰花看到,两个人,一个人的手中,提着一柄手提机枪,自峭 壁攀了上来,提枪的那人在前面,上了平地,另一个人,却坐在峭壁

的边缘。 那持枪的,是一个中年人,看样子也是当地的土著。 而坐在峭壁边上的那个人,则由于面上戴着一个连头套的保 暖头章,是用氧气筒在呼吸,所以根本看不清他是谁。 那持枪的人,慢慢地向前走来。 他走到了帐篷旁边的时候,火头已经快要熄灭了。那人一扣 枪机,一阵惊心动魄的枪声,又惊破了寒夜,那一排子弹,是射向帐 篷的余烬的,将烧成了灰的帐篷,激得四下乱飞了起来,那人才又 向前走去,他的目的,分明是要在余烬之中,找出木兰花和穆秀珍 两人的尸体来!木兰花这时候,心中对于敌人的手段之毒,也不禁 骇然! 她们如果不是提高了警觉,故布疑阵,留下了一张空帐篷的 话,那应是绝不能活的了。因为就算火一起,她们便冲了出来,在 仓皇之中,如何避开迎面射来的手提机枪?木兰花脱下了手套,将 一枚戒指,小心地脱了下来,轻轻地按了一下。 就在机枪的枪声,还在轰呜个已之际,“飕”地一下轻响,自戒 指之中,射出了一枚极细,但是十分尖锐的小针来。 小针的针身之上,是涂着一种十分剧烈的麻醉剂的,那种麻醉 剂,一接触到人的血液,便会使人昏迷过去,昏迷约莫十五分钟的 时间。 那一枚小针发出的声音极低,那人根本未曾觉察。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那人的身子,突然挺了一挺。那自然是小 针已经穿过了厚实的皮衣,将他射中了。然后,见他呆呆地站立了 片刻,不到半分钟,他双手一松,手中的手提机枪,已落了下来,而 他人也摇幌着,倒了下来。 木兰花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人,穆秀珍也和她一样。 当两人看到那人已经倒了下来之际,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约而 同,一齐向那坐在冰上的人看去,可是一看之下,却又不禁陡地一 怔,那人已不在了! 木兰花一翻手,持枪在手,向着那人刚才所坐的地方,连放了 两枪,借着这两枪的掩护,她向前直跳了出去,去拾那柄手提机枪! 但是!幸而她到得慢了一步! 迅速在许多时候,都能造成幸运,但有时候也能造成悲剧,如 果这时候,木兰花早五秒钟跳出,去拾那柄手提机枪的话,那么世 界上一定再也不会有木兰花这个人了! 那柄手提机枪,是在那人中了尖针,麻将剂的药力发作之际落 下来的,而那人正准备察看帐篷的余烬中,是不是有他所要找的两 具尸体。 是以,他就站在帐篷边,而火头还未曾完全熄灭,机枪落下去, 恰好落在未曾熄灭的火头上,枪内的子弹,受了火力的烘逼,就在 木兰花闪出大石,向前跃去,想将机枪抬起的时候,发出了一连串 惊人的声响,猛烈地爆炸了起来! 木兰花陡地止步,卧倒,向外滚开,紧密的爆炸声几乎立即沉 了下来,只余四下的回音,木兰花滚到了大石旁,穆秀珍几乎是在 哭了,她叫道:“兰花姐,你受伤了没有,你怎样了啊!” 木兰花一跃而起,向前看去。 那个中了麻醉针的人,已是剩下一半了! 他的上半身,已不知去向,已变成了无数碎片了! 木兰花一挥手,道:“快追!” 她一面说,一面向前奔了出去,到了悬崖边上,她看到那个人 正迅速地在向下滑去,那人竟不顾危险地滑过了一道冰川。 木兰花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峭壁,她也冒着危险,滑过了冰川, 紧紧地跟在那人的身后,木兰花的身手,十分矫捷,她和那人之间 的距离,渐渐地接近了,六十码,五十码,到了她和那人只有五十码 的时候,那人的面前,是一道大冰川! 那道冰川,成六十度的倾斜,宽约六十码,全是积雪,和极其 和极其平 滑的冰面,人要渡过这道冰川,除了一寸一寸地移动外,是别无他 法的! 而如果人在这道冰川上失足的话,那么他的尸体,可能冻成了 冰棍之后,还未曾滑到冰川的尽头,更可能永远变成冰川上的一块 冰! 那人到了冰川的边上,停了一停。 他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的,是以他一停之后,立时转过身来,木 兰花一看到他转身,也停了下来,而且立即伏下了身子。 那人的枪法十分好,木兰花才一伏下,枪声就响起,子弹从她 的头上,掠了过去,木兰花向旁一滚,滚出几尺,找到了掩蔽她身 子的大石。 木兰花一路滚过去,那人发出的子弹,便不断地向前逼了过 来,第四颗子弹是打在那块大石之上的,溅起了一大片冰花! 木兰花滚到石后,才喘了一口气。 她知道那人是绝不可能渡过那道冰川的,他逃到这里,算是已 逃到了绝路,自己大可以不必心急的了,是以她虽然取出了枪,但 是却并不还击,而是他也找掩蔽物掩蔽起来。木兰花仔细地看着, 她估计那人是躲在一块大石之后,她便向那块大石发了一枪。果 然,大石之后,喷出了一朵火花,那人回了一枪。 木兰花闪了闪,她看到穆秀珍正闪着身,伏在冰上,慢慢地向 自己移动过来,木兰花转过身,一连发了好几枪,穆秀珍在木兰花 的掩护下,一跃而前,连滚带跌,到了木兰花的身前,木兰花故意大 声道:“你大可不必来的,他已是瓦中龟了!” “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木兰花依然大声道:“如果他肯投降,那么他是什么 人,这个问题还算是有意义的,要不然,理他是什么人,他也只不过 是冰山中的一具尸体而已!” “喂!你还不投降么?”穆秀珍大声叫着。 那人显然没有投降的意思,因为回答她的,是两下清脆的枪 声。 “哼。”穆秀珍冷笑了一声,又低声道:“兰花姐,这人逃得十分 仓皇,他应用的东西,都没有带走,我看子弹也不会多的。” 木兰花点头道:“我知道,我追下来的时候,看到他遗下了一大 包东西,我们和他耗下去,他是绝对没有生路的。” 在她们的前面,那块大石的后面,这时却传来了“卜卜”的凿石 声,穆秀珍转头向木兰花望去,道:“兰花姐,这家伙在作什么?” “他想渡过冰川,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他可能渡得过去么?” “能够的,如果他有一条够长的绳子,他可以在石上钉上钉子, 然后将绳子系在钉子上,他就可以利用绳子缒下冰川去了,他在冰 川上下降的势子将非常之快,我们的手枪,是不容易击中一个这样 在快速移动中的目标的。”木兰花分析着。 “那我们——”穆秀珍心急地说。 “我趁他在凿钉的时候爬过去,你放枪,替我掩护。”木兰花不 等她讲完,便断然地吩咐:“你千万不可以乱动。” 穆秀珍神色紧张地点了点头c 木兰花开始闪出石外,穆秀珍却向天连放了三枪。木兰花抱 着头!向前滚了下去,她一直滚到了那块大石的后面,才收住了势 子,这时候,她和那个敌人,是隔着一块大石! 穆秀珍的枪声,遮住木兰花滚下去时所发出的声音,因之他显 然不知道木兰花已和他只隔着一块大石头了。 他还是不断地在石上凿着。 看来木兰花的判断是对的,他正准备利用绳索,滑下冰川去。 木兰花虽然已到了大石之后,可是一时之间,她却也想不出什 么办法来利付他。_ 如果木兰花突然现身,那么那人当然可以先下手。而如果等 那人缒下去时发枪,木兰花自信在那一段时间内,自己可以射上三 枪,三枪而射不中他,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木兰花却不想那样做,因为她的心中充满了疑团,她要解 决疑团,是以她必须有一个活口,要不然,非但她心中的疑团难以 解决,她被谋害的危机,也还未成过去。 她急速地转着念,时间慢慢地过去。 突然,敲凿之声停止了! *** 穆秀珍看到木兰花滚向前去之后,一直贴在大石蹲着不动,心 中也十分之焦急,连木兰花也没有办法,她自然更没有办法了! 等到敲凿之声突然停止的时候,穆秀珍的心情,更是紧张了, 她探头向外看去,就在她一探头之间,她看到石后伸出一双手,抛 出一样东西出来。 那件东西一被抛了来,便“轰”地一声,炸了开来,冒出一蓬浓 烟,刹那之间,视线全被浓烟遮住,什么也看不到了。 穆秀珍不由自主,“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她一跃而起,叫道:“兰花姐,兰花姐!” 只听得木兰花叫道:“我没有事,你快来。” 穆秀珍向前冲去,她的心急,尽管在浓烟之中,是不适宜讲话 的,由是她还是一面急咳,一面问道:“那个人呢?” “那人在我的脚下!”木兰花回答。 那人在她的脚下?那人怎么会在她脚下的呢? 穆秀珍心中不信,她一直冲出了浓烟,才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一点也不错,那人真的在木兰花的脚下——木兰花的右足,踏在那 人的背上,而那人则面朝下伏在地上,当然,令得他乖乖地不动的, 还是因为木兰花右手上的手枪。 “兰花姐!”穆秀珍喜得叫了起来:“怎么一回事?” “他的计划不错。”木兰花向她脚下的那人指了指,“他的确准备 用绳子将自己缒下去,我所未曾料到的是,他在跳下去之前,竟会 抛出了一个烟幕弹,如果不是我早已到了石后的话,等到浓烟散 去,他自然也滑下冰川,安然逃走了!” “可是他又怎么会给你踏住的呢?” “毛病也出在那烟幕弹上,他伸手抛出烟幕弹,但是我在他的 手还未曾缩回去时,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石后,直摔了出 来!” “哈哈,”穆秀珍笑了起来,“这叫一山还有一山高!” “将他面上的头罩剥去,我要问他几句话。”木兰花仍然伸足踏 在他的背上。 “好,看看这家伙的真面目,已经给他走脱了两次,这次你可别 ……” 穆秀珍讲到这里,便突然住了口。 她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她是一面讲话,一面在除去那个人面上的一切遮蔽物的,当她突 然停口,吃惊无比,难以再出一声的时候,也就是她可以看清那人 脸面的时候。 她陡地呆了一呆之后,向后退出了两步,这才尖声叫道:“兰花 姐,这人……” “他使你很吃惊,是不是?” “你……你已知道他是谁了?” “本来我不知道,但是看到你这样吃惊的样子,我却可以明白 七成了。”木兰花接着一声冷笑,后退了一步,继续道:“起来吧,王 子殿下!” 她将“王子殿下”四个字,说得十分响亮。 那人仍在冰上伏了一会,才慢慢地站了起来,他面上的神色苍 白而惊惶,将他原来那种高贵的神态,一扫而光。 他瑟缩地站着,身子禁不住在发抖。 他正是辛格里王子! 一时之间,三个人全都不出声,木兰花的面上神色最淡然,而 穆秀珍则满脸愤怒,看上去她恨不得去打辛格里两拳。 而辛格里则低着头像是一个待决的死囚一样。 静默维持了三分钟左右,才听得辛格里王子,叹了一口气,木 兰花则笑了一笑,道:“好了,辛格里,你该回答我一些问题了!” 辛格里并不出声,反而回头看了一下。 在他的身后,就是冰川,他如果向后一仰,那么身子立时可以 滚下冰川去的,他向后看,可能就是想要一死了之。 然而,他显然没有这勇气。因为他望了一眼之后,又转过身 来,道:“你说。” 木兰花道:“你想谋害我——我相信连那晚放毒蛇,都是你的 主张——当然是为了我有发现宝库的可能,请问,连我自己都不能 肯定,你可以如此肯定?肯定我一定会发现宝库?” 辛格里又呆了半晌道:“那晚上,在地窖里发现了那张纸条,我 们分手之后,鲍星告诉我,说他已知道宝库的所在地了。” “噢?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曾经登过几十次冰山,见过那纸条上所写的大冰柱和人形 石,但是当时他不知那和宝库有关,所以忽略了过去,他看到了纸 条之后,已知道要找到宝库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他——” 辛格里停了一下,才道:“他才决定害你们。” “辛格里先生,请你别推却自己应该承担的罪恶!” “是……是我们商量之后共同的主意,”辛格里的头低得更低, 天气固然严寒,但是在他的额上,却还冒着汗珠。 汗珠一沁出来,就凝成了冰珠子落了下来。 “辛格里先生,你万里迢迢,请我们来的时候,对我们如此客 气,如此有礼,那时,你的心中,可已经产生了要杀害我们的念头了 么?”木兰花的声音,十分严峻。 “没有,没有,那时绝对没有。”辛格里极其惶恐。 “当你们需要人家帮助的时候,你们就尽其所能地奉承,当你 们自己可以自立时,却又翻脸不认人,这可以说明你为人极其卑 鄙!”木兰花毫不留情地申斥着:“那冰柱和人形石,可是在这条登 山的道路上么?你必须照实说!” “是,是的,鲍星说,在这条路的五千四百尺高处。”辛格里仍然 不敢正视木兰花。 穆秀珍叫道:“兰花姊,我们怎样处置他?”在木兰花沉吟未答 的那两分钟内,辛格里的面,变成了死灰色,木兰花冷冷地道:“我 不会将你怎样的,但是你必须和我们一齐上山去,看看你们的宝 藏,是不是存在的。” “你……”辛格里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干什么?”穆秀珍愤然道:“便宜了你这坏蛋!” *** 几帐被烧毁了,失去了不少设备,再向上攀登,更加艰辛,但是 在第四天的早上,木兰花,穆秀珍和辛格里三人,还是攀到了五千 四百尺的几处。 到了这个高度,几乎不须指点,便看到了那块“人形石”,那块 石头高约六十尺,简直象雕琢出来的一个巨人一样,有一只手,指 向右下方。 “宝库一定是在那石人手指的方向!”三个人的心中都那么想, 他们一齐蹭前两步,向前看去,三个人都为之一呆。 然后,辛格里忽然大哭了起来! 那地方,本来是一个小小的山谷,但是他们向下看去,却看到 了几根硕大无朋的冰柱,已经落到了山谷之中,将大半个山谷都封 住了。冰柱是从对面的断崖,崩裂下来的,因为对面的断崖上,有 清楚的冰柱崩裂的痕迹留存着。 那个山估前计有三百尺深,硕大的冰柱,一根压着一根,一直 堆积到两百尺高,宝库可能在山谷底下,那就是说,要将整个山谷 的冰柱,全部移去,才能够发现,这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工程?这简 直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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