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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数着残棋江月晚 一声长啸海天秋
田青暗暗点头,那墨七麻子虽然出剑稍慢,但剑术却很高明,若
论招术,五师兄要差一筹。
台下千百高手纷纷议论,当然都在猜测那三个麻子,到底是哪一
派的?只有白、蒲二人心里清楚,这两大集团唱对台戏,主要目标固
然想吸收“三剑客”及其门人,另一目的是互相印证一下,试试对方
实力。
就在这工夫,长生岛这边台上,也掠上一人,田青不禁哂然,原
来是佟林之父“铜头客”。
以“铜头客”的身手,想在“三剑客”门下讨便宜,未免太不自
量!
同时田青也产生轻视之感,五大门派及“钢指魔”“怒山双狐”
“红女蜗”都坚持不参加这两大集团,令人敬佩,只有“铜头客”没
有骨气,田青沉声说:“佟雷,你要投靠长生岛?”
“铜头客”冷冷地说:“长生岛门户开放,设招英大会,难道只
许‘三剑客’们下参加?”
田青知道白蒲二位要他们参加长生岛和凤仪谷,另有企图,绝非
卖身投靠,却又不便说出来,耸耸肩说:“佟雷,本师兄弟三人任你
挑选,你想和哪位动手?”
佟雷沉声说:“听说‘平地焦雷’膂力过人,佟某想较较内力!
”
突然,台下一声大喝!“小霸王”排众而出,掠上木台,沉声说
:“‘小霸王’别的不行,论蛮劲……”
田青沉声说:“佟林,他是你爹爹呀!”
“小霸王”大声说:“我没有这个爹爹,看拳!”
这小于六亲不认,说打就打,全力捣出一记“鼓浪拳”,径奔“
铜头客”的丹田大穴。
“铜头客”冷哼一声,也捣出一拳,恰巧砸在“小霸王”的拳头
上。
“砰”地一声,“小霸王”倒翻一个斤斗,落于台下。
田青不由大怒,说:“佟雷,你连儿子也不认了?”
佟雷厉声说:“佟林跟你不到半年,就变成忤逆不孝的畜生!你
还有脸指责老夫?”
“小霸王”在台下大声说:“田大侠,别听他的!他不是我爹爹
!”
田青不由一震,心想,勿怪“小霸王”六亲不认了,原来是个冒
牌货!此人是谁?怎会“鼓浪拳”?
这时“铜头客”闷声不响,向“平地焦雷”捣出一拳,劲风凌厉
,似比“铜头客”本人还要高出一筹。
唐丹向以膂力自负,出道以来,仅败在田青手下,自不会在乎这
个冒牌“铜头客”,伸臂一格,“砰”然大震,二人各退了一步。
唐丹大声说:“果然不错!再看这一下……”
立掌如刀,力劈而下,“铜头客”向上一架,像两根铁棒互击似
的,二人又各退一大步,连大木台也“格格”作响。
唐丹大喝一声,连劈三掌,“铜头客”不再硬接,让过三掌,掠
向小门。
田青冷冷哼一声,说:“还未分出胜负、你就想走了……”出手
逾电,疾抓“铜头客”的衣领,显然,“铜头客”无法逃过这一抓。
突然,唐丹沉喝一声“师弟回头!”田青收手斜闪半步,身子疾
转,眨眼工夫切出三掌,竟将身后一个少女逼退一步。
田青不由一愕,眼前这个少女,一身重孝,使她那一张粉脸更加
艳丽动人,只是黛眉笼煞,粉面凝霜,冷冷地盯着田青。
田青沉声说:“姑娘为何不打招呼就出手?”
孝衣少女切齿说:“出手伤人一定要打招呼么?”
田青哂然一笑说:“连这点江湖规矩也不懂,你家长辈也放心叫
你出来,真是怪事!”
孝衣少女轻蔑地一晒,说:“你就是‘五步追魂判’么?”
“不错!”
“像你师傅那种下流卑贱之人,也会教你这些大道理?”
田青面色一寒,说:“贱人!姓田的涵养不算太差,你再侮辱我
的师长……”
孝衣少女冷冷一哼,双手合并,沉声说:“甚么师傅就有甚么徒
弟!谁都知道,你那老贼师傅仍未死,他若有脸见人,为甚么不敢露
面?”
田青切齿说:“贱人,你是哪一派的?”
孝衣少女说:“有一天你会知道,现在我要叫你们当众出丑,证
明‘三剑客’之徒,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面向台外,双手合并,冷冷地说:“你们若无法分开本姑娘两
只手,就赶快滚回去,再找那老贼师傅苦练几年!”
田青和另外二位师兄不由一怔,像这种较技之法,尚属空前,况
且,一个少女要别人分开她的玉手,总是有点不妥。
这时“屠龙剪”令狐超不由大怒,沉声说:“我就不信,分不开
你的爪子……”
说着大步走近,抓住少女两手手背,心想,这两只手又白又嫩,
恐怕稍一用力,就会冒出水来。
他轻轻一捏,果然柔软如棉,这刹那间,令狐超反而产生怜香惜
玉之念。
况且,四目一接,令狐超心中跳动一下,“天哪!”这丫头的魁
力真大,只要看她一眼,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孝衣少女似知他的心念、一双杏眼死死地盯着令狐超,说:“如
果自认不行,就滚下去!”
令狐超冷哼一声,力贯两手,用力一分。
“我的天!”少女的双手,突然变得坚硬如铁,分毫未动,令狐
超不禁面红耳赤。
孝衣少女冷冷地说:“若不服气,再来一次!”
令狐超正有此意,这次再也不敢轻敌,集所有力道,吐气开声,
用力一分,还是一样,那一双玉手纹风未动。
台下掌声雷动,令狐超木然愣在台上,几乎不敢相信这残酷的事
实,他以为这少女可能会左道旁门之术。
少女撇撇嘴说:“滚开!让地方给别人!”
令狐超尴尬地退出一丈,“平地焦雷”一掠而至,沉声说:“让
我来试试看!”
孝衣少女冷冷地说:“像你这种蛮牛,只能到田里做点粗活,或
者推推磨.拉拉车……”
唐丹猝然抬头,和她的目光一接,心中呼喊着“这丫头有点邪门
!这双眼睛使人发慌,勿怪七师弟当众现眼了!”
唐丹下了戒心,不敢再看,却隐隐闻到少女身上的肉香,心想,
这味道像醇酒一样,令人沉醉!
不知不觉地又看了少女一眼,而少女也瞪着一双清澈的杏眼望着
他,唐丹一颗心“卜卜”跳个不停。
唐丹本是练的童子功,从未接近过女人,而现在,他才体会到,
女人是非常奇妙的动物。
少女嘴角上挂着轻视的晒意,说:“蛮牛,你还是算了吧!”
唐丹力贯双手,大喝一声,奇怪,他自己的两手是分开了,但少
女的玉手却仍然纹风未动。
唐丹脸红脖子粗,不由恼羞成怒,厉声说:“我就是不信!再来
一次!”
田青伸手一拦,说:“师兄,别再上她的当,她手上固然有些功
夫,但主要是取巧!让小弟试试看!”
其实田青也无把握,他只看出这少女颇工于心计,也知道二位师
兄乃是因无法收摄心神而失败,少女那一双眼睛,是致胜的主要因素
。
田青站在少女面前,始终未看她一眼,两手轻轻搭在少女手背之
上,阵阵幽香,往鼻孔猛钻。
这种旖旋风光,他曾见识过,第一次是李咏梅,田青曾抱着她,
送到小楼门前,第二个是铁芳,他们虽然没有拥抱过,但授手亡亲却
不上一次,而这股子幽香,和铁芳及李咏梅身上的差不多。田青深具
戒心若自己也无法分开少女的手,武林同道都在台下,不但“五步追
魂判”之名付之东流,连师辈“王剑客”也将蒙羞。
田青心想,双手合什,为道自手腕,而手腕之力,又是发自肘部
,但力道的最初发源之处,乃是双肩,所以先扳双手,出力而不讨好
,事倍而功半。
少女冷冷地说:“田青,你也没有把握么?”
田青晒然一笑,说:“你不是我,焉知我没有把握?”
少女撇撇说:“既然有把握,为甚么不敢正视我?”
田青呼了一声说:“本人有个毛病,好看的就多看几眼,难看的
就一眼不看!你自己好不好看,自己应该知道!”
少女冷冷一晒,说:“乌龟总是说葡萄是辣的,其原因你也该知
道!因为乌龟永远上不了葡萄架!”
田青冷冷地说:“葡萄有许多种,如红葡萄、紫葡萄,和绿葡萄
﹔有夜来香葡萄、华奶子葡萄,还有一种山葡萄,也就是野葡萄,其
味既酸且涩,无法下咽!你若自比葡萄,大概就是这种葡萄!”
少女双峰急剧地起伏着,狠声说:“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敢看我
一眼!”
田青淬然抬头,田目相接,火辣辣的目光纠结在一起。
他们谁也不肯退让,却都在尽力克制自己,因为对方的目光确使
他们心神不属。
大约有半盏茶工夫,少女双颊上突然升起一抹红晕,缓缓垂下头
去,说:“你坏!”
田青沉声说:“注意了……”
语音未毕,两手倏伸,以中食二指在她双肩上一点,立即收回,
贴在她的手背上用力一分,少女惊呼一声,两手大开,疾退三步。
“平地焦雷”鼓掌大笑,说:“师弟,还是你行!”
少女狠狠瞪了唐丹一眼,说:“蠢牛!你敢说风凉话!”
台下又是一阵轰笑,少女狠声说:“田青,你偷机取巧!”
田青哂然一笑,说:“彼此,彼此!你若不以目光扰人心神,我
的师兄绝不会输给你!况且你事先并未声明,不准点你的双肩!”
少女大声说:“田青我和你没有完!”
田青沉声说:“留下姓名来!我随时候驾!”
少女鼻子一皱,说:“为甚么要留下姓名?”
田青冷冷地说:“因为因某的仇家太多,而我的记忆力有限,所
以必须记下来,免得忘了!”
少女面色一冷,身形未动,推出一掌。
田青单掌一接,“砰”地一声,竟被震退一步,少女掠下木台,
身形消失于人群之中。
田青暗吃一惊,刚才虽然仅出了六成力道,但他深信少女也未全
力施为,若双方相搏,胜败实难预卜!
田青向台下望去,只见蒲寒秋站起来,四下张望,显然在搜索那
个少女,立即钻入人丛之中。
这时两个木台上的司仪之人,又走到台边,大声说:“在下奉主
人之命,再复斯言,从今以后,武林中除了两大派别之外,不许再有
何门派,在座高人,请珍惜时机,切勿自误,若不愿上台,事后在台
下表明投靠参加亦可!”
台下一片死寂,有的无动于衷,有的四下观望,却没有一人上台
。
过了盏茶工夫,两个司仪人沉声说:“大会就此结束,愿意参加
的,请来后台报名!”
大多数人,都纷纷离去,当然也有一部份人,到后台报名参加,
他们自知上台必定当众出丑,况且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原表示卖身投
靠。
这时白乐天掠上台来,把田青拉到一角,说:“待会你们将被带
长生岛,要注意几件事,第一,看看奇书是否落在岛主手中,第二,
看看岛主是谁?第三,以后遇上那个少女,一定要跟着她!看看她到
哪里去!”
田青不解地说:“白前辈,那少女是谁?”
白乐天沉声说:“可能与‘万世之后’有密切关系!”
田青说:“她为谁带孝?”
白乐天摇摇头说:“这少女可能是公主皇甫琼之女,但昔年公主
并未嫁人,我只是看她面貌很像皇甫琼,现在蒲寒秋已经跟踪而去,
能否追上,不得而知。”
白乐天又说:“假如此女果是皇甫琼之女,显然没有和‘万世之
后’在一起,这件事有点奇怪!”
田青说:“前辈派五位师兄到凤仪谷去,用意何在?”
白乐天说:“当然是澄清今师昔年失踪之事,是否拐走公主皇甫
琼,以及盗走天下最大的书?”
田青说:“这少女若是公主皇甫琼之女,身着重孝,莫非公主已
经死了?”
白乐天说:“那也不一定,也许是为她的父亲带孝!”
田青不解地说:“这两个集团为甚么要唱对台戏?”
白乐天说:“他们本拟试试对方的实力,可是事与愿违,投靠参
加者并不踊跃,所以他们双方的高手并未现身。”他顿了一顿,又说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注意,‘铜头客’乃是冒牌,不知是谁?可暗
中留意,那三个麻子,依我猜想,可能是长生岛的属下!以后每三五
天我必和你通信一次!”
田青茫然地说:“此去长生岛,恐怕不能随便进出,如何通信?
”
白乐天掀开衣袖,里面有一头白鸽,说:“这鸽子并非凡种,只
要看你一眼,下次准能认识你,去吧!谨记我的话。”
此刻台下的人差不多已全离去,凤仪谷那边木台之后,有一艘大
船,扬帆驶向湖心,他们的根据地并不在鄱阳湖中,只是要在湖中行
驶一二天,然后登岸,以便摆脱武林中人。
这边长生岛的人,也都上了一艘快船,加上刚刚投靠的,也不过
三五十人,田青师兄弟三人,被让入豪华的客舱中,田青自小窗向外
望去,看到铁芳正在不停地挥手。
快船两旁有巨将二十八柄,一齐划动,快逾流矢,船头激起浪花
,“啪啪”有声。
此刻金乌已坠,西天彩霞如火,映在湖面上,闪烁着万道金蛇。
大约两个多时辰,才来到一个大岛上,这是鄱阳湖中最大的岛,
岛上树木葱笼,一些大麻石建造的平房遍布各处。
岛上有四个要隘,由四个武功极高之人把守,其余湖岸,大多是
岩削壁,若非水中能手,根本无法上岸。
快船进入隘口,两面岩壁高可七八丈,形成一个通路,延伸入岛
中。
下了船,田青发现一个怪现象,岛上来来往往之人,全是麻子,
就连开船的水手也都是满天星斗,只是先前未曾注意而已。
白乐天说得不错,在凤仪谷台上出手的三个麻子,都是长生岛之
人,但是,刚才上台那个孝衣少女又是谁呢?
岛上灯火点点,夜景凄迷,若抛却一切是非,在此隐居,虽不能
长生不老,定可延年益寿,长生岛之名,可能由此而起。
田青被留在这个隘口处,也就是此口的主持人,另外二位师兄,
被带到另外两个隘口,而且,他们在十分礼遇之下,交出了白金字,
声言由岛主暂代保存。
这一切都是不可解的谜,他们保管白金字用意何在?全岛上都是
麻子,岛主是否也是麻子?
这隘口的房屋颇有气派,乃是守将住所,虽非楼房,却布置得华
丽高雅。
在这隘口,有一百五十个高手由田青统御,好像岛主对他们师兄
弟非常信任似的。
过了三天,田青暗自盘算,必须到岛心去看看,尤其对于那位岛
主是否麻子,必须弄清楚。
还有“鬼手丹青”牧一民,失踪的李咏梅是否在这岛上?以及那
冒牌“铜头客”到底是谁?
第四天夜里,田青在床上假寐,不知不觉地竟沉沉入睡,醒来时
月华似水,自窗棂中射入室中,估计三更已过。
田青甚感奇怪!这种情形从未有过,刚才怎能沉沉入睡?
他下了床,推门出屋,信步来到湖边,竟被湖上的夜景迷住了,
湖声如于百人窃窃私语,波光闪烁,无陆无际,胸襟为之一畅。
突然,背后有步履声传来,回头一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