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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凉《天才混混外集》

第一章 连云牧场喜重重

劈哩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大青山的草原。
震天价响的锣鼓钹闹,彷佛更增添了初夏艳阳的光彩。
如此热闹的气氛,不止是老天爷笑开了脸,“连云牧场”里上上下下每个人,更是笑咧了嘴、笑开了心。
“连云牧场”,牧场连云。
只要是在关外跑跑的人,谁不知道大青山(即阴山)畔,黄河的河套平原上,有座望家的连云牧场。
那里有关外最富足的水草、最肥美的牛羊、最剽悍的骏马。以及望家三代唯一仅有,最刁钻泼辣,却又纯

真善良得一塌糊涂的大小姐──望若妮小子。 提起小妮子,敏感一点的江湖中人,不论他是在关内,或是在关外,只要在道上混过二天,就没有不立刻 联想到,那个在近几年来以轰动武林,惊动万教,号称打混界的第一高手,“狂人帮”历代以来最最“大条” 的第一任帮主,伟大的混蛋、超级的混球,世间硕果仅存的,天才混混──曾能混也乎! 因为,他正是这妮子心里爱得甜蜜蜜,偏又时常气得牙痒痒的准老公。 打从小混出道以来,只要有热闹可凑的地方绝对有他,而只要有他的所在,他非得出尽风头抢尽风光不可 。 可惜── 今天连云牧场上,这场热闹既不是他娶妻,也不是小妮子出阁,而是小妮子的爷爷,望振雷望老爷子七十 大寿的庆典。 所以,这回的热闹,小混一不沾边,二是客人。他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委屈自己,“暂时的”别去抢老寿星 的风头。 而能令小混如此暂时委屈自己“安份守己”的真正原因,那还是因为他现在正忙着,和远自中原而来的小 刀、丁仔、孙浩文他们,一起哈杀哈杀的拚酒。 一向忠心耿耿,随侍小混左右的蒙古巨人,“怒狮”哈赤,提着酒缸子,牢记小混刚才的吩咐,只要看到 有人的大海碗干了,就不断往碗里斟酒。他自家面前所用的那个大碗,更是理所当然,从没有真正见底的时候 。 小妮子早被打发到望家大宅那边,陪她爷爷享受热闹去了。 此时,在这栋望老爷子特地为未来的孙女婿所加盖的独立雅舍里,狂人帮所属的列位“大丈夫”,在小混 诸般威胁利诱的灌酒下,全都有了三分微醺。 酡红的脸庞,染着一抹赤霞,曾几何时,小混已由昔日初出道的半大娃儿,成长为相貌堂堂的弱冠少年。 他的人长高了,体格也更加健壮结实。但是,他那宽朗丰满的额头,柔和的眉毛,晶亮如星的眼眸,俊挺 如削的隆鼻,红润带笑的菱角嘴,白嫩细腻的肌肤,在在一如往昔。 就连他外表所散发的气质,那种看起来令人觉得纤细柔弱、温文尔雅的气质,也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改变。 如果真要说他和以往有何不同,那就是他双眸之中的神采,比过去更加清澈明亮。 即使在小混微醺的此时,他那双朦胧的醉眼里,也仍然跃动着掩不住的光彩。 那光彩是如此的活泼、如此的狡黠、如此的戏谑,完完全全流露出他飞扬跋扈,又狂放不拘的本质来。 小混乾了一大碗醇酒,咂咂嘴哈口酒气,数落道∶“他奶奶的,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票鸟人真是不够意 思,自从上回咱们摆平血魂阁的阴老鬼以後,你们要求放荣誉假,以便各自回家当当孝子和贤孙,本帮主也很 阿沙利地答应你们。可是哪有人的假一放就是二年?” 他再乾一碗,才又继续哼声说道∶“这次,如果不是我逮着望老爷子做寿的机会,把你们逐个通缉回来, 我看你们大概还一个个都乐不思蜀,不想回来报到收假。” 哈赤闻言,带着酒意,转向小混,急吼吼地口沫横飞道∶“少爷,哈赤没有┅┅哈赤从来没有离开少爷, 哈赤不用通缉┅┅嗝儿┅┅哈赤没有骗少爷啦!” 这头“怒狮”依然没改他声如雷、沫如雨,一开口就下“雷阵雨”的习惯。饶是小混见机挡得够快,仍然 被他喷了满头满脸的灵芝露。 小混好气又好笑地赏了这憨狮子一记大响头,笑骂道∶“告诉过你多少次,说话就说话,不要乱下雨,你 每次都忘记。” 哈赤抹着大嘴,嘿嘿乾笑着。 小混举袖擦掉脸上点点口水,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接道∶“还有,你一直跟着我待在狂人谷里面练功,我 又不是白痴,难道我不知道?要你又吼又叫地提醒我?我刚刚虽然说“你们”,可是你就不会把自己从“你们 ”里面扣掉,非得下一场雨来向我声明兼示威?你真他奶奶的,牛就是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哈赤尴尬地咧嘴一笑,不过,这回他可学聪明,没再胡乱来场雷阵雨。 小刀等人早对哈赤这场雷阵雨,乐得笑不绝口。只是,他们并非喜见哈赤的习惯,而是幸灾乐祸于小混所 遭受的口水之灾。 “笑?笑什麽笑?脸皮抽筋是不是?”小混威胁地重重一拍桌面,装腔作势道∶“我看你们是太久没有帮 规伺候,一个个都皮痒了,你们难道忘了得罪本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主,该受什麽惩罚?居然敢笑得如此张 狂?” 提起“帮规伺候”,除了最晚入帮的“小双绝”孙浩文尚未见识过以外,其他人还真的是打心眼里有些含 糊。 剑眉虎目,相貌英挺的小刀眨眨眼,沉稳一笑∶“哟,伟大的混混帮主,敢情你一直养着那些独门法宝? 不过,狂人谷地处沙漠之中,那些跳蚤、蚂蚁之类的活宝,有办法生存下去吗?” 几年不见,小刀显得更成熟稳重了,他已然是十足的已成年气概,丝毫没有小混那种稚气犹存的感觉。 小混闻言斜睇着他,得意地嘿嘿笑弄道∶“老哥,看你长得像个大人,怎麽你却尽问这些不成熟的问题? 我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在狂人谷里养跳蚤?本帮主难道不会就地取材,在通缉你们的同时,顺便在这牧场里弄 些法宝,等着伺候你们?啧,你真是越活越笨啦!” 他夸张地猛摇其头,颇有孺子不可教也的味道。 孙浩文虽是入帮最晚,但年龄却是全帮最长之人。他身上一袭月白长衫,衬着他那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的脸盘儿,怎麽看怎麽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丝毫没有半点武林中人的架式。 但他却是地地道道的武林名门华山一派的後起之秀,江湖之中名声卓然的青年俊彦。 此时,孙浩文带着三分好奇问道;“小小的虱子、跳蚤真有那麽厉害?竟成为大帮主阁下的法宝?” 他的语气,犹带些许调侃之意,显然是因为他不曾尝试过这些法宝的滋味,自然不明个中的奥妙。 小混不怀好意地呵呵邪笑道∶“小白脸老哥,我看你乾脆亲自体会一下算了,这样你就知道本大帮主的法 宝,到底厉不厉害?” 丁仔立刻煽动鼓噪地道∶“对对对,小白脸老大,小混混的法宝非得亲身玩味,否则难解其中神髓,你不 妨试试看。” 不待孙浩文有所回应,小刀豁然大笑∶“奶奶的,你这个神偷世家的贼货,空空门的大活宝,你的心肝可 真是狠毒。你以为别人的孩子死不完是不?想要骗人去死,也得看看场合、挑挑对象。你就如此当着我的面, 设计陷害我的堂哥,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这位长相平凡,而且身材越补越瘦的“幽灵小神偷”,眨动着他那双不平凡的精亮贼眼,嘿嘿贼笑道∶“ 我说侬的至尊少君,冷艳宫的少宫主,玉麟小兔崽子,笨小刀老弟,我丁小辛若是真的要陷害你堂哥,我干嘛 在你面前说出来,故意让你知道?看你长得还像个大人样,怎地开口尽些不成熟的呆话?你的确是越活越不聪 明了,小混混难得没有冤枉你。” 他学着小混方才的口气,也将小刀着实调侃一番。 小刀被他抢白得苦笑连连∶“奶奶的,难道今天是黑七?要不,为什麽我一开口就犯冲?” 孙浩文噗嗤失笑道∶“我想,不是因为日子不好,你才犯冲。而是,这二年来,你待在“冷艳宫”和华山 我爹那儿时间太长,看的、学的尽是些中规中榘的榜样。如今乍然回到以前油嘴滑舌和刁钻古怪闻名江湖的狂 人帮里,若不吃瘪才叫奇怪。” 小混哈着酒,啧啧有声地笑谑道∶“奶奶的,小白脸老哥,你的确有够了解本帮的风格,难怪二年前,你 会对狂人帮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马上迫不及待地抛弃华山派,加入咱们狂人帮。真是所谓∶“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呐!” 孙浩文幽默道∶“我可没有抛弃华山派,我只是另外加入狂人帮,以充分享受“左拥右抱”的乐趣罢了。 ” 丁仔啧声弄笑道∶“左拥右抱?我看你是存心脚踏两条船。小心哪天来个大风吹,把华山派和狂人帮吹成 对头冤家时,我看你要如何选择从一而终。” “这种事情不太可能会发生。”孙浩文呵呵轻笑道∶“据我所知,掌门师伯挺欣赏小混的,而且对咱们狂 人帮的印象很好,因此他才会特准我加入。在如此情况之下,华山要和狂人帮反目相对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 微。” “就是嘛!”小刀嘿笑地接口嘲谑道∶“丁仔,其实你小子也不用老大笑老二了。咱们狂人帮里,脚踏两 条船的人,可也不光是我堂哥一个。先甭提我就兼了“冷艳宫小宫主”的差,连你自己,还不是另外抱了个“ 空空门少门主”的羊头招牌大享“齐人之福”。” 小混凑趣地哇哇大叫∶“好呀,难怪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都舍不得到狂人谷修身养性,原来你们有的忙 着左拥右抱,有的大享齐人之福,丝毫没有顾念到我在大漠之中,日日痴痴地等,夜夜望君早归呐!” 他歇口气,再浮一大白,接着摩拳擦掌,威喝道∶“你们说,你们给我老实说,这一年多,将近二年以来 ,你们三个翘帮的小孩究竟都干了些什麽歹事?还有现在的江湖,正在流行什麽?这一切的一切,快快识相地 从实招来。招的好,来日有机会享受本帮的“从优抚恤”。若是招不好,本帮主听了不爽,立刻帮规伺候。” 丁仔扮个鬼脸,哼咭道∶“从优抚恤?那对死人才有用,和我们这些大活人似乎扯不上关系。” “废话。”小混啧弄道∶“如果本帮主会随随便便就让你捞着好处,尝到甜头,那我岂不是混假的了。真 能混这个招牌还能用吗?” 孙浩文不禁莞尔道∶“小混混呀,连这些“後事”,你都已经算得这般清楚,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呐! ” 小刀促狭笑谑道∶“堂哥,你这可就有所不知了,这混混的胃口是什麽都吃,唯独不吃亏。” “知道就好!”小混奸笑道;“看在你没有忘记本帮主习惯的分上,我特准你取得程序发言的优先权。说 吧!这二年来,你究竟干了些啥名堂?” 小刀轻松笑道∶“我还会干什麽?不就是如你所言,待在冷艳宫里当孝子,承欢我娘和师父他们的膝下。 没事时,就跟着祖师奶奶学两手冷艳宫的招牌绝学,或者和师父一起叁研“孤渺六绝”这套刀法的奥妙。” 他顿了顿,接着语带兴奋道∶“以前,我还认为自己对这六招刀法的领会,已经算是深入。可是,再看看 师父他老人家的比划之後,我才发觉,过去自己所学到的,不过只是这套刀法的皮毛而已,根本和如今的领悟 不能相比。” 小混点头道∶“那当然了,你师父既然号称武林第把一刀,他的功力、理解力和领悟力全都比你强,他学 起孤渺六绝来,收获自然也会比你多嘛!” “这只是小部分的原因!”小刀斜眼睨笑道∶“依我师父的说法,是当初教我这套刀法的人程度太差,所 以我才会学得如此粗枝大叶,丝毫不见精妙之处。” 当初,教他孤渺六绝的人正是小混,以那时小混的本事而言,用“程度太差”四字来形容,已经算是非常 客气的形容。若是有说小混根本没有程度可言,才算是比较贴切的说法。 但是,小混闻言非但不糗,反而理直气壮道∶“老哥,当初我在代传孤渺六绝时,就已事先声明过,因为 我的功力不行,所以无法表现出刀法的精髓,你得自己想办法体悟个中奥妙。结果你自己不用功,现在反倒数 落起我来啦!怎麽?咱们小别也不过才二年,你就已经把良心拿到当铺去当掉了吗?” 小刀狡黠地戏谑道∶“我哪敢数落你?你可是本帮历代以来,最最能混的帮主。像我这麽老实古意的人, 若是数落你,岂不是在自找麻烦,我不过是将师父所做的评述、实况录音转播罢了!” “省省吧!”小混讪讪一笑,岔言道∶“这二年,你除了赖在冷艳宫当你娘的乖乖宝宝外,是不是也已经 认祖归宗了?” 小刀愉快道∶“认祖归宗是当然的事。这二年来,我大部分的时间待在冷艳宫练功,偶而也会到华山澄心 精舍大伯那儿小住一阵。就是因为常要两头跑,所以才没空回狂人谷。” “真的?”小混表情狡狯地眨着眼楮,故作神秘道∶“那麽,你有没有再在华山派里轧一角,当个挂名弟 子什麽的,好混几招华山绝学?” 孙浩文哈哈一笑,代为回答道∶“以麟弟如今所学而言,早已超越华山派的技艺许多。再说,以他至尊少 君的名头和冷艳宫少主的身份,哪项不比当个华山弟子有分量多了。所以咱们华山这座小庙,可真是供不起他 这位大菩萨呐!” “讲这样┅┅”小混吃吃直笑∶“真是太实在了。可见华山掌门老归老,脑筋倒还没有扒袋(神经错乱) !” 孙浩文轻笑着又道∶“麟弟上山,除了能从我爹那儿讨教两招下棋的功夫之外,其他便无啥绝艺可学,倒 是我,反而从他那里学会孤渺六绝。没想到这套刀法换为剑式,依然可行。据我爹说,若是功夫练到家,只怕 这六招化成掌法使用,亦无不可。只见,这孤渺六绝正是“无相三招”的最高境界呐!” “那当然喽!”小混与有荣焉地呵笑陶醉道∶“你不看看这六招是谁所创的杰作,我武爷爷压箱底的玩意 儿,还会错得了吗?” 丁仔嘲谑道∶“辣块妈妈的,瞧你小子这副陶醉的德性,不知情的人准以为那六招是你创得勒。” “对了!”小混没有搭理丁仔,忽而弹指笑问∶“孙老哥,我记得你好像有个感情不错的七仔(女朋友) 不是吗?” 他换话题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是呀!”孙浩文不知他这一问有何用意∶“她正是我同门的师妹,人称“华山双燕”中的兰心飞燕秋心 怡。你问这事作啥?” 小混黠谑地呵呵笑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老哥你堂弟他是因为时间太多,每日无所是事,闲着无聊, 所以只好利用练功来打发时间。 可是,就凭你,堂堂的华山俊彦,江湖中有名的小双绝孙公子,咱们狂人帮里第一号小白脸,你既然已经 名草有主,有位花不溜丢的未婚妻,可以随传随到,你为什麽没有忙着拍拖(约会)。干嘛把美好的青春,宝 贵的光阴浪费在练剑习武的无聊事上面?” 他一口气说到这儿,歇了歇,换个表情,故作暖昧地眨眼嘿笑,继续又道∶“你难道不怕冷落你的那位七 仔之後,下回再见到她时,她会请你吃闭门羹?或者,她乾脆把你给休了,另外再找个护花使者?” “说这什麽话?”孙浩文听完这番长篇谬论後,哭笑不得道∶“前面讲的还算正经,说到後来根本不像人 说的话了嘛!” 丁仔嘻嘻笑道∶“孙大哥,你对他的话还会感到意外,就表示你太不了解这混混啦!你可千万得记住,当 这小子开始文不对题地赞你时,你就要小心了,他东拉西扯之後,保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若是认真去听 他说话,就成了天字第一号的超级呆瓜!” “讲这样!”小混不以为忤地谑笑道∶“实在太实在啦!可见你这个辣块妈妈的小贼货,实在有够了解本 帮主啧啧(之至)!” 丁仔嗤谑道∶“废话,我丁小辛认识你这个小混混,也不是三冬、两冬的事。我如果不是够了解你,还能 混得住这第二副帮主的地位?” 小刀稳重地一笑∶“其实,依我看来,小混混刚才那番长篇高论,应该是他个人的经验之谈。所以,他才 会有感而发的侃侃直述。” “经验谈?”小混摆手嘲谑道∶“差多,差多,就凭我曾能混的媚力,我那亲亲小妮子巴结我犹嫌来不及 ,她哪舍得请我吃闭门羹。” 半天不吭一声的哈赤,此时已醉得差不多。他闻言勉强抱着酒缸子抬起头,大着舌头道∶“少┅┅少爷, 咱┅┅咱们前几天┅┅嗝儿!刚到┅┅到牧场里的┅┅的时候,小妮子姑┅┅姑娘┅┅不是因为你┅┅太久┅ ┅太久没来看她┅┅嗝儿!所以在生┅┅生你的气┅┅躲着┅┅躲着不理你嘛!这┅┅这不就┅┅是闭门羹? ” 哈赤这一抖漏,小混的大话泄了底,其他人立即一阵哄堂讪笑。 “这次你混的太离谱了,嘻嘻┅┅”丁仔笑得直打跌。 小刀更是夸张地搂着肚子哈哈嘲笑道∶“我就说是你的经验谈嘛!这种事,凭我对你的认识,不用猜也能 知道是怎麽回事。你以为鱼目混珠就可以胡赖过去?你这回混得太凶,穿帮啦!” 孙浩文早已笑岔了气,咳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幸灾乐祸,摆明着一起嘲笑这个 小混混。 小混糗大地赏了哈赤一记响头,笑骂道∶“他奶奶的熊,你这头傻狮子、笨狮子。平时当我的差、吃我的 粮、支我的薪,我哪里亏待了你?你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拆我的台,漏我的气,你还想不想继续在狂人帮里朝 下混?你那张乌鸦嘴给我少爷闭紧些,若是再随便放炮,小心我开除你的帮籍。” “少爷┅┅”哈赤咕哝一声,话还没说,人已咚地一声卧在桌上呼呼大睡,也不知他是醉倒了,还是被小 混这一巴掌打昏头? 丁仔挤眉弄眼地讪谑道∶“哎呀!哈赤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你的底也泄了,现在才想要杀人灭口,岂非为 时已晚,来不及啦!” 小混不经意地一挥手,嘿嘿怪笑道∶“哎呀!我说丁仔呀!怎麽才一年多不见,你的话就变得多了?你难 道不记得了?本帮的帮主是不能随便嘲笑的,否则,後果堪忧呀!” 丁仔闻言一怔,小刀似已想到什麽般,拉着孙浩文就往门外冲出。 丁仔就在小刀他们身形甫动之际,人已如被针扎到屁股般,尖叫一声,猛古丁地跳了起来。 “死混混,你用跳蚤暗算我?”丁仔像只大马猴似的又扭又蹦,双手拚命在胸背各处乱抓。 他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句话之间,已由原先的惊怒,刹时变成龇牙咧嘴痒不可当的怪样,看得即时躲往门 外避难的孙浩文两眼发直。 小刀低声苦笑道∶“堂哥,现在你知道这混混法宝的厉害了吧!” 孙浩文轻嘘口气,惊叹道∶“更厉害的是小混的手法,我根本没有察觉他在何时动了手脚,怎麽丁仔就着 了他的道?” 小刀呵呵低笑道∶“奶奶的,这个小混球使坏的手法,的确是越来越帅。可见,这两年他在狂人谷的日子 里,确实是下了点苦功,没有白混呐!” 厅内── 丁仔正忙着脱衣解衫抓跳蚤。 小混远远坐在花厅的另一端,跷着二郎腿扬声道∶“孙老哥呀,这回你堂弟我老哥的反应,算是不错的啦 !由于他的即时醒悟,才让你们逃过此劫。本来,我今天特地为你们所准备的这道大菜,每人有份,你们三个 统统有奖。可惜现在只好让丁仔一个人享受了。” 丁仔突然猛朝小混扑去,口中哇啦大叫道;“辣块妈妈的,就算要倒霉,老子也要拖你这个混蛋垫背。” 小混闪身躲避,嘻嘻笑谑道∶“想把跳蚤传染给我?你少做梦啦!本帮主身上早就用喷效喷过了,不管是 跳蚤或虱子,全都要闻风而逃。” “既然如此,你有本事就别逃呀!老子倒要看看你的喷效能多有效?” 丁仔恨得牙痒痒,追扑之势并不稍缓。但是,尽管他追的快,小混逃的也不慢,他们二人就绕着花厅玩起 官兵追强盗。 蓦地── “小混,你快猜猜看,又有谁来了?我保证你一定猜不到。” 一个娇滴滴、脆生生的银铃嗓音,距离屋子还隔着大老远,便已掩不住兴奋地大叫传来。光是听到如此悦 耳动人的嗓音,便使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生得也不会太难看才对。 “小混┅┅” 不等小妮子再次娇唤,小混已然闪过丁仔,飞快掠向门口。 “我来喽!”小混叫声未歇,眼前微暗,一条人影当门抢入。 小混想也不想,直觉认为那是小妮子,一张臂便朝门口来人搂去,打算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 来人惊吓地一呼,尚不及躲避,已经被小混抱个正着。 “小混混,抱人做啥? 心!” “啪!”的一声脆响,这个被抱之人顺手赏了小混脑袋一记大巴掌,光看此人俐落的手法,就知道他这手 绝活,铁定师出狂人帮。 小混哎哟一声,抱着脑袋朝後倒蹦三步,抬眼瞪着这个胆敢偷袭自己的家伙。 眼前,当然不是小妮子那张明艳动人的娇面。 但是── 当小混看清这个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有馀,满脸稚气未脱,有着如火般的齐肩红发,雪也似的白皮肤,轮 廓鲜明的面容和一双碧绿如翠,宛似猫眼的长脸少年时,他忽而惊喜地怪叫一声,激动地冲上前去,再次结实 地拥抱来人。 “啊哈!小红毛,你怎麽来了?你跟谁来的,他奶奶的,你怎麽一声不吭就跑来了?你的船呢?你是一个 人来的吗?哈哈┅┅” 小混乐得口齿不清,不知所云。他一边笑一边用力拍着小红毛亨瑞的後背、肩头,傻笑不停。 小红毛接受过小混这场哥们式的拥抱和招呼後,比小混更激动地抓着他的手猛摇。 “小红毛,想你!不见,好多年,危险没有了,来看你们。跟骆驼来的,走好远,从波斯、天山,走丝路 ,走好久。来看你们,看狂人帮!” 小混努力听着亨瑞的半吊子汉语,听了半晌,还是满头雾水。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奶奶的,小红毛, 几年不见,你的汉语不但没进步,反而愈说愈破啦!你说了半天,我全都有听没有懂呐!” 亨瑞佯嗔地瞪他一眼∶“你,听没有汉语,笨!” 小妮子和小刀等人此时也已经全部涌进厅中,闻言不由地张狂哄笑。 “我听没有汉语!”小混憋笑道∶“我听没有的,是你这小子的蕃仔汉语,你还好意思骂我?” “啪!”地脆响,小混跳起来,勉强补及身高之差,还给亨瑞一个响头,这才加入众人一起狂笑。 小刀朗声笑道∶“小红毛,这麽多年不见,你的汉语忘了不少,可是骂人的功力和打人响头的本事,你可 是一点也没有忘记呀!” 亨瑞高兴地直点头∶“打响头!小混混招牌,小红毛忘不会!”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 小妮子脑筋得快,立即猜中道∶“你是说,打响头是小混的招牌,你不会忘,是不是?” “对对!不会忘!”小红毛眉开眼笑地拚命点头,他很高兴终於有人能了解他东拚西凑的中土汉话! “奶奶的!”小混豁然大笑道∶“不会忘都忘不会了,你还笑得这麽开心?该打,该打!” 他追着要打亨瑞响头,亨瑞一吐舌头,立刻抱着脑袋逃之夭夭。他们二人追来追去,追入小混他们刚刚喝 酒的花厅,瞧见丁仔还在猛抖衣服,显然他的跳蚤还没捉完。 亨瑞以前虽然没见过丁仔,但是却尝过丁仔此时所尝的“法宝”滋味。 他冲入厅中,乍见丁仔现下衣冠不整的模样,一怔之後,立即会意地放声大笑∶“脱衣服?我知道,帮猪 法宝,啧啧!好厉害、好痒。我脱衣服有过,脱一件不行,统统脱才好!”他字不正,腔不圆,因此没人注意 到他的发音非常有问题。 “统统脱?”丁仔傻瞪眼道∶“那不成了建筑土地上的曝光秀?” 小混他们早已抱着肚子,笑倒在地上。 亨瑞一本正经道∶“经验我有,要脱光光,衣服烧,才不痒。” 小刀暴笑不休,拚命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半是呻吟,半是解释道∶“丁仔!小红毛是在告诉你他过去的经 验,以前他也被小混这招法宝整过,最後真的是脱光了衣服烧掉,再换套新的穿才把问题解决的,光是像你这 样子抖,是抖不掉跳蚤的!” “真的?”丁仔早被跳蚤叮得又痛又痒,抓又抓不到,搔也搔不着,说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亨瑞同情地望着他,频频点头道∶“法宝,味道尝不好,小混!坏!脱衣服,快快,才不痒。” 小混喘笑着纠正道∶“是法宝的滋味不好尝,什麽味道尝不好?真是乱七八糟,随便说说。” 丁仔恶狠狠地瞪了小混一眼∶“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早晚也要摆你一道!” 他一跺足,人朝里间掠去,显然是听从了亨瑞的建议,准备回房快快把衣服脱了。

第二章 四十人熊寻死路

小混在他背後叫道∶“我劝你别进里间,否则,那些跳蚤老兄一旦搬到家里住,

就很不容易赶走他们,那时,本帮主要用法宝,只要到你房间找就有啦,你别说我没 事先警告你。” 丁仔的声音遥遥传来∶“老子高兴把跳蚤养在家里,等我养足数目,也要让你有 机会试试这样法宝┅┅” 小混朝声音消失的方向,扮个鬼脸,谑笑道∶“你吓不着我!我要是没办法对付 这些小吸血鬼,我凭什麽把他们当宝贝一样带在身上?笨!” 他嘀咕归嘀咕,一面回头招呼其他人重新落座。 亨瑞一见伏桌而醉的哈赤,高兴地推着他,又叫又笑道∶“哈赤,醒来,小红毛 叫你。大狮子,起来!” 哈赤咕哝一声,身子微微一动,仍然睡得起劲。 小混毫不费劲地把他提起来,顺手塞到一旁的椅子,这才拍拍桌面要亨瑞坐下。 “坐这里!”小混呵呵笑道∶“咱们得好好聊聊才好。” 亨瑞吐吐舌头,直拍胸口道∶“小混力气大,小红毛怕怕!” “少假仙!”小混睨笑道∶“以前你不是没见过中国功夫?我才不信你会怕,不 过,如果你是拐着弯拍我马屁,夸我功夫好的话,我就接受你这一“怕”!” “又来了!”小妮子皱着俏鼻子,嘲谑道∶“你要是不随时找机会自我标榜,你 就混身不舒服!” 小混勾着她的下巴,涎脸笑道∶“不愧是我的亲亲小妮子,实在有够了解我!” 小妮子一巴掌拍掉他的禄山之爪,哼笑道∶“还来这一套?换点新鲜的可不可以 ?免得被人批评你曾能混没有创意,混来混去混不出一点新的玩意。” “啧啧!”小混泄气道∶“现在的娘们真是愈来愈难伺候了,对她太好,她说你 老套。不去理她,她又说你没良心,故意冷落她,好好坏坏、挑挑捡捡,全都得看女 人的脸色?时代真的是变了!” “知道就好!”小妮子理理云鬓,抛给小混一记令他难以消受的娇俏媚眼。 “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混低声咕浓道∶“而且愈变愈三八。” 但他不待小妮子听清楚,也不让她有机会反问,话风一转,迳自向亨瑞问道∶“ 小红毛,你慢慢说,说清楚一点,你不是和你哥哥格瑞回荷兰的老家去?怎麽又突然 跑到这里来找我们?谁告诉你,我们在这里?” “找你们不是故意的!”亨瑞尽可能清楚地表达道∶“格瑞和我回荷兰家,住好 久,想你们,也想找杀爹地和妈咪的坏人,杀!” 小混会意地道∶“你们是想报仇杀父杀母之仇?经过三、四年了,你们的仇家大 概想不到你们还会回到中原来找他们算帐,自然无法陷害或暗算你们。不过,凭你这 麽抢眼的特殊外形,只怕一入中原,还是有可能惊动你的仇家呐!” “不怕!”小红毛拍着胸脯道∶“我会假装,还有你们帮我,没问题报仇!” “假装?”小混上下瞄眼打量着他,不带指望道∶“你这模样想要伪装得好,只 怕难喔!不过这事以後再说。先告诉我,你说找我们不是故意的,是什麽意思?” 亨瑞孩子气地笑笑∶“我和格瑞坐大船,到波斯做生意,格瑞波斯朋友,骑骆驼 做支那(中国)生意,我跟他来,找狂人帮,我们走沙漠,问人,找没有。再走!大 草原有,波斯朋友的朋友,说牧场生日,有大生意,我们来做生意、赚钱。看到小妮 子,不小心的,不是故意找的!” 小混等人听完他洋腔怪调拚凑的汉语,一个个笑不拢口。 丁仔就在这时换好衣服出来,劈头就问∶“你们笑什麽?笑得这麽夸张!” 孙浩文一字不漏地把亨瑞那番话转播了一遍,丁仔抱着肚子,笑得比其他人还要 猖狂。半晌!丁仔喘口气,促狭笑问∶“牧场生日?我怎麽不知道也有人专门替牧场 过生日的?” 亨瑞不知自己说错什麽,自然无词以对。 小妮子机伶地为他辨护道∶“百货公司都有周年庆,为什麽牧场不能过生日?丁 仔老哥!你真是少见多怪!” “咦!”丁仔怪叫道∶“小妮子,咱们的交情可也不是三冬两冬的事了。怎麽小 红毛才一来,你就马上帮着他说话啦?你如此喜新厌旧,未免也太“那个”了吧!” 小妮子皱起鼻子,娇笑道∶“丁仔老哥,你有一副伶牙利齿也不是三冬二冬的事 了!你拿这麽伶利的口舌对付小红毛,这种连话都说不清的人,岂不是要让人笑你欺 侮老实人?这可是弱了你丁大少伶牙利齿的威名哦!我帮着小红毛和你抬杠,这全都 是为你好,免得你落人口实嘛!” “呵!”丁仔瞠目结舌道∶“你们听听这话,说的可比唱的好听勒,好像跟真的 一样。其实,骨子里全是拐着弯地刮我的胡子呐!” 小妮子刁钻笑谑道∶“丁仔老哥,你明明嘴上无毛嘛,再说,我也不是舒适牌刮 胡刀,哪能刮得到你的胡子?” “嘴上无毛?”丁仔窒言道∶“你这小妮子,又在兜圈子暗示我办事不牢?还说 ,还说┅┅” “我没说,是你说的!”小妮子咭咭咯咯笑得可开心了! 丁仔悻然地泄气道∶“辣块妈妈的!怎麽才二年不到,你这妮子就变得这麽刁蛮 ?还说我伶牙利齿、油腔滑调,跟你这一比,我可是小巫见大巫,只有甘拜下风的分 儿!” 小混吃吃大笑∶“丁仔嗳!这妮子自从回到牧场後,天天和那三位嫂子们勤练口 把式,如今连我都快惹不起她,你偏要朝刀口上撞,你真是走不知路的呆鸟!” “早说嘛!”丁仔搔耳抓腮地嘿笑道∶“这年头,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惹也!” 小刀稳重一笑∶“连环泡不是说,时代不同了,时代在变,咱们也只好跟着变了 !” 小混早已拉着亨瑞和孙浩文二人面对面,介绍他们互相认识,不管这个时代怎麽 变,小混当帮主的威风,可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这时,一名英俊挺拨、气质高贵、面貌和亨瑞极为酷似的外国绅士,在小妮子二 哥望英杰的陪伴下,步入花厅。 小混眼楮一亮,哈哈大笑着招呼道∶“大红毛,好久不见!” 大红毛格瑞学着中国人的礼俗,朝厅中众人拱着手,以缓慢却流利的汉语,清晰 地含笑道∶“你们大家好,啊,我听说你们狂人帮通通在此,我很高兴,我们大家又 见面了。” 小妮子娇笑道∶“大红毛,你和咱们牧场的生意谈妥了吗?” 格瑞神情愉快地道∶“谈妥了,小妮子姑娘,我喜欢和你们汉人做生意,你们对 朋友很够意思!和你们做生意,没有问题。” 小刀轻松道∶“大红毛,几年不见,你的汉语愈说愈溜了。你为什麽不教教小红 毛?也省得我们听他说话听得太痛苦。” “愈说愈溜?”格瑞皱着眉头道∶“这是说我的汉语讲得很好吗?” 丁仔嘻嘻笑道∶“才说你,你就砸锅啦!” 格瑞茫茫地摇摇头苦笑∶“对不起,你说什麽?我听不懂。” 小混摆手笑岔道∶“大红毛,你别理他,这个人有时连自己说什麽都不清楚,别 人哪听得懂他在说什麽?” “哦!”格瑞信以为真地频频颔首∶“原来如此。” 不让丁仔有喊冤的机会,小混左手一把推开挡路的丁仔,右手亲亲热热地拖着格 瑞一屁股坐到桌前。 “大红毛!”小混一本正经道∶“我听小红毛说,这回你们兄弟俩是专为报仇而 来,是不是这样?” 望英杰一见桌面上杯盘狼藉,只得转身而出,准备找人来收拾这桌残局。 其他人听到小混要谈正题,全都自动围拢过来。 “是的!”格瑞沉重道∶“你们汉人也有说,杀死父母的仇,是天下最大的仇。 如果没有找到仇人,我和亨瑞睡不安心。当年我们走,是避难。现在回来,要复仇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消息打听到,关於我们的仇人的事?” 小混拿手指在桌面上滴滴答答地轻弹着,他一面斟酌道∶“当年出卖你家的人, 是李记洋货行的老板。我赶去找他时,他正好遭人灭口,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也还没 查出那个幕後的主谋是谁?” “主谋?”小红毛搔着头,皱眉道∶“不懂!” 小刀解释道∶“主谋就是说,那个想要害你们的主要凶手。他利用李老板找人杀 了你父母,然後再杀掉李老板,所以现在我们不知道他是谁!” “看不见的凶手!”格瑞忧心道∶“很可怕,我们不知道他,他知道我们。如果 他要害我们,很容易。可是我们躲,不容易。” 小混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是觉得,你和小红毛就这麽往中原闯,是很 危险,也是很傻的一件事。” 格瑞沉默半晌,似是在考虑小混的话。 随後,他抬头问道∶“你是帮主,很聪明,也很厉害。你有没有好的办法,让我 们可以报仇?” 小混得意忘形地呵呵直笑∶“啊哈!大红毛,你真是太了解我啦!我这个人最大 的长处,除了聪明,就是厉害。你们要报仇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骗人!”小红毛哼声道∶“帮主,是混的!找仇人,好几年,找没有。以前找 没有,现在也找没有。” 在场所有的人闻言之後,登时哄堂大笑。 小妮子戏谑道∶“小红毛,难得你还记得咱们这个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主是用 混的,你真是太了解他了嘛!” 小刀嘿笑道∶“小混混不用混的,还能干啥?” “他奶奶的!”小混赏了亨瑞一个大响头,瘪笑连连道∶“我刚才灌醉一只泄我 气的笨狮子,怎麽换你让我吃瘪!” “吃鳖?”小红毛连忙摇手否认∶“没有,没有请客,不吃鳖。” 小混哭笑不得道∶“请客?你当我这只瘪是甲鱼做的?真是乱七八糟。” 他转头朝格瑞道∶“我跟小红毛讲话,简直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还是 直接和你谈,比较不那麽痛苦。” 其实,格瑞也不完全了解小混这句话的涵意,但凭他多年和异族打交道的经验, 他知道像这种时候保持愉快的微笑就没错了。 小混接着又道∶“以我的意思呢?我是认为如果你和亨瑞冒冒失失地闯入中原, 万一引起那个看不见的仇家的注意,你们就有生命危险了。” “我懂!”格瑞颔首道∶“你们有个成语,叫做┅┅打草惊蛇,对不对?” “答对了!”小混呵呵一笑∶“和你这种够程度的人说话的确有乐趣多了。” 他一顿之後,又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聪明的我,替你们想了个办法。 ” “什麽办法?”小红毛兴冲冲地追问。 小混得意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不要入关。不过,如此一来,你们不就 等於白走了一趟?所以我想,反正我正好打算再次入关,准备回江湖中游戏游戏,而 小红毛既是狂人帮的正式成员,理所当然他该和我们一起去见世面。不是我夸口!有 咱们狂人帮替小红毛撑腰,就算那个幕後的隐形凶手想对他不利,可也先得三两棉花 纺纺(访访)看,是否招惹得起我这个天才混混,和咱们狂人帮,因此┅┅” 他歇口气,接着咂嘴一笑∶“小红毛和我们在一起,我保证绝对安全。至於大红 毛,可就要委屈你留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小刀也颔首道∶“对,混迹江湖也正好易於打探消息,不管那个隐形凶手是什麽 人物,既然他曾和江湖中人扯上过关系,迟早总会让咱们查出点什麽!” “没错!”丁仔呵笑道∶“以前咱们没查出什麽,那是狂人帮另外有事要做,所 以不曾仔细调查这宗悬案。如今,既然小红毛这事的主儿跟着咱们闯了,咱们自然要 为这件事多加把劲,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好让大小红毛兄弟俩,有冤的报冤,有仇 的报仇。” 亨瑞虽然有很多话听不懂含意,但是,他却明白小混要带他去闯江湖的意思。想 重新经历过去那段惊险刺激的江湖生涯,亨瑞兴奋地真想大叫。相形之下,报仇的事 好象没有那麽重要。 格瑞仔细思考小混他们的意见之後,缓缓地点头道∶“好吧,亨瑞和你们在一起 ,我放心。我也住在这里等消息,暂时的,过久一点,我会和波斯朋友先回波斯一下 ,然後再回来。” 小混想想,同意道∶“这样也好。我们这一去,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查 清楚事情的始末,总不能叫你在此痴痴地等。就这麽办吧!以後,我们以连云牧场为 联络站,双方随时与牧场这边保持联系。这样,一但有什麽消息,或者哪边出了什麽 状况,都能联络上。你们兄弟俩就不用为对方担心了。” 格瑞愉快笑道∶“很好,我很放心。小混帮主真的很聪明。” 小混陶醉忘我道∶“这不用说,你以为我曾能混是混假的吗?” 久未开口的孙浩文忍不住噗嗤失笑,他压低嗓门对格瑞道∶“格瑞老哥儿,原来 你是做帽子生意的高手呀!” 格瑞会意地眨眨眼,轻笑道∶“这是我的汉人朋友教我的,他告诉我,谁都喜欢 高高的帽子戴,这种帽子不用本钱,我很高兴送,汉人也高兴收,大家笑呵呵,很好 。” “可不是!”小刀凑上来道∶“光瞧咱们这位混混头子,陶醉欲昏的德性,就知 道这种帽子的媚力有多大,大红毛,我看你光凭这一手赚了不少银子吧!” “好说,好说!”格瑞打着哈哈道∶“这是你们捧场的关系。” 孙浩文暗自好笑地忖道∶“这位大红毛不但帽子生意做的好,中国的太极拳打得 也很妙。” 这时,忽然── “当当┅┅”“当当┅┅” 牧场里的警钟蓦然惊响! 人群惊扰的喧哔声甫起,阵阵闷雷也似的铁蹄逼近之声,也在警钟急响中,震天 撼地般地传来。 望英杰一闪而入,冲着小混急声高叫∶“小混,外面来了批想吃生米的家伙,是 “四十响马”那群杀胚。” “四十响马?”小混哼了一哼∶“就是“血煞人熊”巴大酋所率领的那票关外老 横?他们以为这里是鹿谷吗?居然敢来此“找碴”。”(注∶鹿谷茶叶,颇为有名。) ※ ※ ※ 牧场外。 四十乘铁骑,在一名粗壮如牛,长相暴戾的魁梧巨汉率领之下,彪悍又狂野地朝 连云牧场急速卷至。 牧场大门和四周,专为御敌所备的双层粗木厚实栅墙,已在警钟初响之际,便已 完全封锁。 喧腾的贺寿人潮,在望家迅速应变的引导下,全都躲入安全隐秘的地方,刹那之 间,人声俱寂。 此时,偌大的连云牧场,除了大门两侧的了望台上犹见人影之外,已然变做一座 空荡沉寂的坚固堡垒。 四十响马来到牧场近处,为首的巴大酋看见了望台上,有人大剌剌地卓立相候, 似是有些意外。 他在马背上抬了抬左手,这四十骑令关外老民谈之色变的响马爷们,齐齐勒住了 奔马之势。直到距离牧场大门前尚有十丈之遥,四十响马方始住马停止前进。 大门右侧的了望台上,候立之人,除了连云牧场当家主事的望老爷子和望大爷之 外,便是狂人帮的众将官。 小混睇眼打量着这拨恶名昭彰的关外土匪,只见他们四十人一式的黑甲银锥,血 红披风,黑靴黑护腕,背後交叉斜背着大砍刀和马牙刺。 光看他们一个个横眉竖目,满脸凶残的模样,就知道这帮人绝对没有一个好货, 更没有一个好缠。 巴大酋也同样逐一打量着了望台上的众人,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望老爷子和望大 爷,却在瞥及小混那张似童稚未泯的孩儿脸时,嘲笑般地撇了撇嘴角。 显然,巴大酋并不认识小混,只将他当成个爱看热闹的无知小辈。 “上面是姓望的老寿头吗?”巴大酋阴森森地开了口。 小混脸上堆起一抹天真的笑容,温吞吞地反嘲道∶“下面是巴大酋那只老狗熊吗 ?” 此言一出,四十响马爆出一阵威吓叱喝的咆哮。 巴大酋耸动着他那个朝天鼻,桀桀怪笑道∶“小畜牲,你约莫是被巴大爷的名号 吓昏了头,竟敢对你家巴大爷如此说话。” “我呸!”小混轻蔑至极道∶“你这个老狗操的,少爷看你真他妈的,武大郎当 知县──不知自身的高低,就凭你姓巴的这麽点的名头,听进本帮主耳里还算是种污 染,你还想吓唬你那个爹呀?” 巴大酋两眼凶光顿露,恶狠狠道∶“小子,听你这人五人六的口气,想必也是道 上闯的角色。巴爷念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太多。只要你叫姓望的老鬼交出一万两 黄金、五十万两白银、白面三千袋、牛马羊各五百头,巴爷今天破例不见彩收红,回 头就走。” 小混忽然呵呵有声地笑了起来,他笑得还真愉快。 巴大酋怒然道∶“小畜牲,你笑什麽?” “他奶奶的!”小混以指遥点巴大酋鼻头,吃吃笑道∶“姓巴的狗熊,你不去打 听打听少爷是什麽人物?我不去你家贼窝扒你的裤子,刨你的老根,他妈的就算你姓 巴的八字生得巧,祖上烧了高香!你居然敢打劫,劫到我老婆的娘家来。你可应了那 句买“卤鱼放生”的俗话,真是个他妈的不知死活的东西!” “好好好!”巴大酋怒极反笑,暴烈道∶“想不到我巴大酋在关外横混了二、三 十年,卖了一辈子狂妄,今天是碰上个比老子还要张狂三分的後生晚辈。小子,你报 上名来,巴爷倒要瞧瞧,你这个模样长得嫩生生,活脱像个小媳妇似的龟儿子,会是 吃哪门子生米的角色。” “我不说!”小混眨眨眼,促狭地呵笑道∶“我怕本大帮主一旦报了名号,会把 你这个老狗操的给吓跑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好玩啦!” 巴大酋身侧,一个铜铃眼,血盆口,满脸胡碴,长得活像是猛张飞的彪形大汉, 恶声恶气道∶“老大,何必和这个满口喷粪的小畜牲罗嗦。让我上去摘了这小畜牲狗 头,咱们好早些杀进去,血洗望家连云牧场。” 巴大酋略一沉吟,随即颔首道∶“也好,你自己小心点,依我看,这小子明知咱 们是什麽路数,却敢在那高台上和咱们如此嬉笑怒骂,也必有所依恃,你放机伶些, 别着了他们的道。” “老大,你放心!” 这名猛张飞圈马上前两步,戟手叫战道∶“小畜牲,老子“混世太保”雷仲,来 取你狗命。” 小混啧地撇嘴嘲弄道∶“奶奶的,在本帮主面前,那有你混世的馀地。来人呀, 本帮总护帮何在?” “总护帮在此。”丁仔呵呵轻笑地踱前两步∶“帮主有何指示?” 小混背着手,大剌剌道∶“这头老狗熊的名号,令本帮主听了不爽,你去把他的 脑袋给我摘下来当球踢。” “遵旨!”丁仔凑趣地朝小混拱手呵腰,一副唱戏般的领命架式。 他们在高台上一搭一唱,雷仲在下面看得也听得一清二楚,更把他气得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 雷仲愤怒地哇哇大叫∶“无知小辈,老子叫你们狂。” “狂”字出口,他人已离鞍,直朝了望台飞扑而至,原本斜背在他背後的大砍刀 和马牙刺,也在他一个滚翻之际俐落地抽握在手。 丁仔嘿嘿怪笑∶“我们若不狂,还混它个鸟的江湖?老小子,你真辣块妈妈的, 有够孤陋寡闻呐。” 他亦由了望台俯扑而出,宛若攫兔苍鹰般声势惊人地扑向仰面上冲的雷仲。 雷仲不料对方动作如此迅捷,只见人影微闪,劲风已当头罩落。更令他心下大惊 的是,他的经验告诉他,当头而至的这股凌厉劲风,绝非泛泛之辈所能出手。 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辈,竟会是个功力非凡的一流高手。现 在,他可知道人家之所以敢卖狂,原来凭的是真材实料的功夫。 但是── 雷仲知道的太晚了! 他和丁仔二人,一个由下朝上蹿,一个由上往下扑,双方的接触自是急速而且毫 无转圜的馀地。 当雷仲发现丁仔竟是高手之际,丁仔的“擒魂手”已如带着阿修罗咀咒的魔手般 ,来自幽冥、现於虚无,封死了他每一处可退的生路。 雷仲双目暴瞪如铃,充满野性地开声虎吼,手中刀刺全力抡挥,硬接丁仔的攻势 。 双方劲道接实,轰然一声巨响。 雷仲暴腾的身形猛朝下坠。 丁仔却借力反弹再升七尺。然後身形甫升之际,他微一闪晃,空中突地出现七个 丁仔排成一列,流光般射向雷仲下坠的身影。 “迎风七闪!”巴大酋意外的喝吼刚刚传来。 丁仔在空中的幻影也倏闪而逝,人已诡异地来到雷仲面前,雷仲惊怒地狂吼一声 ,拚命地扭身挪移,朝左横出三步,但是┅┅ “太晚了!” 丁仔龇牙一笑,话声中,一抹银光乍现即逝。银光过处,雷仲那颗惊悸犹存,突 目龇牙的大好脑袋突然脱离它应在的颈项,随着腥红刺目的血柱,飞喷七尺有馀。 马背上── 巴大酋狂吼一声,猝扑而起,大砍刀带着匹练也似的寒光,卷向丁仔凌空的身子 。 小混已在巴大酋吼声出口的同时,倏地闪身相拦。 “别急!”小混呵呵长笑道∶“巴老大,你的对手应该是我才对哩!” 长笑声中,小混双手猝然挥扬抛转。 登时,一溜溜、一片片,凝结成形的飘忽掌影,裹着蒙蒙血雾,宛似夜空烟火一 般,猛地朝四面八方迸溅飞散。 明朗的大地,刹那之间布满了骇人的红影,亮丽的天空立即惨然变色,空气也似 经不住这漫天腥赤的蹂躏,发出了泣血的哀嚎。 巴大酋手中大砍刀所带起的寒光,刹时被这片猩红的血雾所吞噬。他双眼触目所 及,只有血腥的梦魇窒得他心腔骤缩,压得他大气难喘。 “血刃掌!” 巴大酋心惊胆颤地自齿间迸出这三个字眼,他疯狂地舞动着左手刺和右手刀护住 全身。同时,骇然地蹬足倒掠丈寻有馀。 饶是他反应迅速,逃的够快。但是仍被小混的掌劲扫中右胯,撞得他连翻带滚再 退三尺,直跌到马队之前,才堪堪稳住身形。 四十响马其余所属,此时飞快翻身落马,两名彪形大汉冲前二步,及时扶起狼狈 的巴大酋。 巴大酋惊魂甫定,瞪目怒视着齐齐飘身落地,在他面前一字排开的狂人帮众人。 “好好!”巴大酋怒极而笑,暴烈道∶“我道是谁有如此狂妄的气焰,原来你们 就是狂人帮的众小辈。没想到老子成天打雁,今儿个却险些叫雁啄瞎了眼。” “只是险些吗?”小混嘻嘻嗤笑道∶“巴老大!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你又 何必掩饰自己瞎了一双狗眼的事实?不是我说你,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什麽地 方?今天又是什麽日子?你这头老狗熊挑上今天,蒙着头硬生生往里撞,你未免太死 不知路了。” 小妮子在旁怒气冲冲道∶“光凭你们打扰我爷爷做寿这档子事,姑奶奶就是抽你 们的筋、扒你们的皮,也还不能善罢干休。你这头瞎眼熊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要咱们 牧场奉金送银?很好,姑奶奶倒要瞧瞧你有何本事,来搬这些孝敬。” 巴大酋强忍着胯下的抽痛,强硬道∶“臭丫头,巴爷爷在关外卖狂狠的时候,你 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转世。你以为仗着狂人帮这等不成气候的招牌,就配朝巴爷爷 我说狠话?你还早得很呐!狂人帮算什麽东西?巴爷爷今天就称量你们这群胎毛未脱 的狂妄小辈。” 丁仔搓搓手,伶牙笑道∶“辣块妈妈的,咱们狂人帮关起门来修身养性,也不过 才二年不到的辰光,怎麽就让人看成了软脚虾,以为咱们的头是拿来唬人用的呐?” 小刀沉稳一笑∶“约莫是咱们休息得太久了,所以有人已忘记“狂人帮”这三个 字所代表的涵义。” 小混霸气十足地谑笑道∶“如果有人忘记了“狂人帮”的涵义,咱们就用血来洗 亮他们的记忆。如果有人不知道狂人帮是什麽东西,咱们就用杀,来教他们认清这三 个字是啥玩意!现在本帮决定,就由关外四十响马身上,开始执行这项诺言。” “来来来!”巴大酋气极狂笑地拉开架式,招手厉叫道∶“巴爷倒要瞧瞧你们这 些只会靠口把式卖狂的後生小子,除了狗掀门帘的那张臭嘴,还有什麽皮调可耍。” “呀哈!”小混嘲弄道∶“巴老大,你是不是气昏头了?还是刚才少爷赏你的那 一掌不痛了?你这头老狗熊真的还有勇气找咱们挑战?我有没有听错?” 巴大酋粗暴道∶“曾能混,你不用俏皮,刚才巴爷不过是一时疏忽,才让你有机 可趁。你别以为自己稳可吃定巴爷我。” 小刀摇了摇头,怜悯道∶“这个人若不是被气疯了,就是被吓傻了。不然,怎会 将小混混的手下留情,当作他自己的一时疏忽?” 巴大酋狂野地咆哮道∶“兄弟们,别忘了咱们的规榘。这一次,除非大家全部死 绝在这里,否则誓不空手而回。” 四十响马所属缓缓地朝小混他们围拢过来,三十多张粗犷的面孔上,除了凶残冷 冽的目光,便是同样狰狞狠恶的表情。 “辣块妈妈的不开花!”丁仔哼声嘲弄道∶“我看不光是这姓巴的大狗熊疯了, 其他人莫非也中了邪。瞧他们一副凶神附体,生死无忌的德性,老子光看着就有一肚 皮的鸟气!” 孙浩文眉头微皱道∶“奇怪?这四十响马虽说横行关外,甚少吃亏。但是他们应 该明白,他们再怎样也绝对强不过咱们狂人帮,他们为什麽一定要往上凑?这岂不是 自寻死路?” “想死还怕没鬼可做?”小妮子没好气道∶“姑奶奶今天便大发慈悲,成全你们 。” 小混朝逐渐逼近的四十响马挑了挑右眉,睨眼笑道∶“我说各位老横(土匪),你 们真的就这麽想不开?非得朝刀子口上撞?” 回答小混的,是三十九个人毫无征兆的猝起发难。 四十响马在巴大酋领头之下,三十九人分从三十九个不同的角度一涌而上,大砍 刀与马牙刺交织成一面寒芒迸射的光网,猛朝小混他们五人头顶罩落。 “他奶奶的。”小混豁然笑道∶“你们真凶呀?” 他双掌一抛,砰砰两声,两名黑甲大汉未够上位置,便已被小混劈得口吐鲜血, 仰面倒摔出去。 小妮子右手挥甩, 啪爆响,血压龙筋鞭已似猛龙出海,呼地卷飞三柄大砍刀, 她身形再旋,抖掌便是九幽罗刹手的杀招,震翻其中一名敌人。 这妮子动手之际,口中犹自娇叱道∶“你们这四十个不开眼的老土匪,哪儿不好 抢,居然抢到姑奶奶家里来?姑奶奶今天既不要你们的黄金,也不要你们的白银,只 要将你们这四十响马,变做四十匹死马,也算是为关外的老百姓除害。” 巴大酋狂吼一声,腾空朝他扑至。 小混再次横身相拦,呵呵笑道∶“巴老大,你的对手是我,你怎麽又忘了?” 巴大酋扑势愈猛,大砍刀划破空气发出裂帛也似的尖啸,狠狠转向小混天灵。 小混身形微一晃,双掌运足功力,血刃掌狂猛挥出,硬拒巴大酋暴烈的攻势,和 另外四名黑甲大汉。 劲道互击的闷声方起,两名黑甲大汉身上布满宛若惨遭利刃剐过的伤痕,像是喝 醉了般歪歪斜斜地踉跄直退,随後两腿一软,烂泥般地倒地不起。 小混随着互击之际反弹,略升三尺,又倏地扑落。 巴大酋的攻势不但为血刃掌所化消,他的左颊更添了道寸许长的血口子,皮肉翻 卷着,有如婴儿张开的小口一般。 但是── 巴大酋受伤之後并不稍退,右手刀直劈反削横斩小混颈项,左手中的马牙刺却由 下而上反挑小混肚腹,一招两式,端的凶狠要命! 同时,被小混震退的另外两名黑甲大汉,呼啸一声,又和其他四名同伴一起涌上 ,手中刀刺交错舞绕,齐齐朝小混身上招呼。 小混身形倏闪,在这几乎是滴涓不漏的攻击中腾挪闪掠,状似轻松已极。 他甚至有馀力朝巴大酋扮个鬼脸,嘿嘿怪笑道∶“他奶奶的,大狗熊你们人多, 少爷才不会笨得和你硬碰硬的死干。” 话声中,他躲开二把大砍刀和一支马牙刺,并趁隙反手抖掌,再度劈翻一名对手 ,气得巴大酋目龇皆裂,齿切欲碎,攻势更加狂猛悍野,完全一付拚死搏命,同归於 尽的打法! 第三章 狂人屠熊展威风

就在小混和巴大酋缠战不休之际,小妮子、丁仔、小刀和孙浩文他们四人

也各处在对上六、七名黑甲大汉凶狠的拚斗着。 小妮子的长鞭有如入云神龙,眼看着她挥鞭爆抽面前大汉,忽地,她的鞭 梢却又折向左右挡开攻击。这妮子鞭法之俐落,的确已渐趋出神入化之境地, 比起往昔的确不可同日而语。足见,这将近二年的日子里,这妮子每日除了勤 练口把式,手上的功夫倒可也没疏忽呐。 围攻小妮子的六名黑甲大汉,原本以为眼前的弱女子可欺,谁知接上手之 後,他们才发觉,事实和他们所想像的大有出入。 他们六人非但无法攻近小妮子身边,还时常被这丫头的鞭子,赶得东闪西 躲,团团乱转,活脱像煞六只突逃无路的大公牛般,除了喷气踢蹄乖乖认命之 外,实在无法可想。 丁仔仗着一身灵巧的轻功和四十响马中的七人游斗,对方七人虽说个个剽 悍如虎狼、凶残如豹。但是这些粗野狂暴的关外老横,碰上丁仔这个扬州小贼 头,粗蛮是够粗蛮的,可惜若论精明和滑溜,他们和丁仔哪能有得比? 几个照面下来,这七名黑甲大汉在丁仔的擒魂手,和那柄神出鬼没的银短 剑交相伺候之下,每个人身上都已经带了些不轻不重的红彩。一滴滴的鲜血, 他们攻守进退之间,和着豆大的汗水一并洒落地面。 看这情形,就算丁仔没有即时要他们老命,若是时间拖长之後,光是流血 ,就足够叫他们去向阎王爷报到。 小刀和孙浩文也同样各自对付七名敌人。 孙浩文终究是华山正派出身,虽说他眼前的对手皆是关外无恶不作的凶残 匪徒,但他是心存慈念想给对方一条生路,看看能否度化这些响马大爷,使他 们能够放下屠刀,去恶从善。因此,他至今仍然尚未痛下杀手。 他手中长剑虽是纵掠如电,但是因为杀机未起,杀招也还未现,所以交手 的场面虽然激烈,战况却堪称平稳,甚而有些胶着。 小刀却是久经阵仗的老江湖。而且,自从他和小混混作一堆之後,所遇的 对手无一不是如这四十响马之徒。他深知这类对手,不但凶狠难斗,而且都是 死缠烂打之辈。一旦和这种人豁开来干,往往便成为生死之交,除非你死我活 ,直到一方死绝,不然事情很难善了。 因此,他早已学会,对付这种人就是要狠杀绝斩、当场了结才是上策。为 了避免将来留下後遗症自找麻烦,此时动手自然不能存有太多慈悲,否则,就 是对自己残忍了。 就因为小刀很清楚拖长了战况,只会对自己等人不利,所以他一出手,便 不给对方退路。 刹那之间,“凝魂宝刀”宛如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带着森冷耀目的星芒寒 光,活生生地跃动起来。 这些闪动跳跃的冷电和寒芒,宛似昔日那被用以投炉祭刀的九幽亡魂忽然 受到了诅咒,重新睁开他们冷凄惨厉的眼眸,纷纷脱出刀身的拘束,扑向眼前 这些黑甲银锥的大汉们,要求索魂偿命。 围杀小刀的这七名黑甲响马,虽是素以凶狠残酷而出名,向来不知死亡为 何物。但是,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深刻地触嗅到死亡的气息。在这一刻,他 们似是真的看见了那些受到诅咒的幽魂在向他们招手。 死亡近了! 在这念头浮现在他们脑中的刹那,凝魂宝刀发出咻咻的锐啸,在冰冷寒芒 的喷溅中带着他们的恐惧,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而他们,甚至连痛苦尚未感受到,七个人已经变成了数十块残骸。他们甚 至连声惨叫,也来不及呼号! “帅呀!老哥!”小混在腾挪扑掠中狂笑道∶“你不愧是狂人帮里面,最 粗的那根大栋梁呐,硬是要得!” 小刀朗笑一声∶“我虽然不喜欢做杀人的屠夫,不过若是有人活得不耐烦 ,我也只好委屈自己给他们一点方便,早早送他们上路了。” 巴大酋蓦然狂叫道∶“滴血搏命!” 叫声中,他摆脱小混,抱刀挺刺,和身朝小刀扑去。 其馀四十响马所属闻声,突然凶性大发,一个个不要命地以险招取敌。 围杀孙浩文的七名黑甲大汉,便在巴大酋的吼声中,分出四人朝小刀冲去 。 “大狗熊!”小混狂笑如雷道∶“你怎麽舍得丢下我这个老相好,自己扭 头就走呢?” 笑谑中,小混蓦地沉马立桩,双掌一挫,倏然挥转。 登时,天空突然降下了漫天红雾,迸射的掌影有如四下飞窜的噬血蝙蝠, 在蒙蒙血雾中忽隐忽现地冲掠穿飞。 当这片血雾和掌影罩住了围攻小混那四名响马的同时,小混人已脱射入空 ,再一闪晃,业已消逝了踪影。 巴大酋堪堪扑到小刀身前不足七步之地,蓦地── 小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正冲着他咧嘴直笑。 巴大酋心下大惊,但却冲势不歇,他牙根一咬,手中刀刺直挺,挟以全力 朝小混刺去。 小混也硬是不退,吃吃一笑∶“少爷既然认定了你,你只有死在我手上的 命了。” 他狂悍地挥掌撞向巴大酋,同时一抹不易为人所觉的微细金光猝闪即逝。 巴大酋正得意自己的马牙刺冲破了小混的掌劲,划裂小混腰际的衣衫时, 他突然觉得眼前似有金芒映眸,接着他全被一股千斤巨力冲撞得一跌,鲜血猛 吐,倒摔飞出。 直到他死,他还搞不清楚眉心那阵刺痛是怎麽回事? 这边,巴大酋的身子刚刚落地,他的眉心正中赫然插着一枚直透脑际的金 针,犹自微微颤动;那边被血刃掌所圈罩的四名黑甲大汉,却已变成四个血人 ,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号,砰然栽倒。 这四人叫声才穿入人耳,小妮子口中已发出一声危急的娇叱。 原来,她那六名已落下风的对手,竟有一人冒死以自己的臂膀缠住小妮子 的长鞭,他虽是被小妮子的九幽罗刹手所击毙,但也为同伴制造了伤敌的机会 。 小妮子猛然抽鞭,但觉手中一紧,长鞭未回,其馀五名黑甲大汉已趁隙滚 身扑近,只攻不守。大砍刀暴转她的下盘,马牙刺飞戳上身,十件兵刃已将这 妮子前後上下十面生路完全封死。 眼见小妮子已经陷入重围,就算她有毙敌良机,自己势必也要付出非常惨 痛的代价。小混不由的惊怒交加,尖啸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施展大幻挪移 身法,全力冲前救援这妮子。 一片如雨金芒,就在小混闪动的同时,暴袭向围杀小妮子的那五名大汉。 刹那,这五名四十响马所属变成了五只大刺 ,身上钉满了无数要命的金 针。便是,他们却仍然拚着最後一口气,加速挥动手中兵刃,打算要将小妮子 乱刀分尸。 眺望台上── “丫头──” 望老爷子和望大爷脸色刷地惨白,魂飞魄散地发出嘶哑颤抖的惊呼,眼睁 睁地看着小妮子就要在劫难逃。 连小红毛也着急地跳脚大叫∶“危险,要命,快躲,快躲。” 这种豁死拚命,两败俱亡的搏杀中,又叫小妮子要往哪里躲? 小混龇目欲裂闪向重围,扬掌踢腿,踹翻其中二名黑甲大汉,但是其余兵 刃已皆汇向重围中心,猛朝小妮子狠狠斩落。 眼看这妮子就要香消玉殒,丧命呜呼之际,小妮子忽然蓦地全身一蜷,将 身子缩成一团肉球般,在空中急速地滚动起来。 十件兵刃当中,有一半登时落空,没伤着这妮子,其他几件虽然将她的衣 衫划破数道裂口,却也全都没有见血。 小混在她蜷起的同时,已挫掌狂扫,将半死的三名黑衣大汉,以及尚在馀 力中砍杀的兵刃一并震得飞出丈外,噗噗落地。 小妮子滚动的身子蓦地舒展,飘飘然地停落地面。 小混激动忘形地冲上前去,张臂将这妮子紧紧拥入怀中,嗤地一声,给了 她一记又长又响的大香吻。 “好妮子,我的亲亲好老婆,你没受伤吧?” 小混可不管这妮子臊得满脸通红,他忙地拉开躲入他怀中藏羞的小妮子, 仔细地为她检视裂衣之处,直到小混确定她完整无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 才呵笑着托起她的下巴,消遣这妮子。 “都老夫老妻了,还脸红什麽?”小混色迷迷直笑∶“我还以为让你多等 两年,可以把你的脸皮等厚一点,没想到┅┅你还是刀子口,馄饨脸皮呐!” 小妮子又羞又窘地用力推开他∶“臭混混,谁和你老夫老妻?就凭你这一 年多以来,只来了牧场两趟,又待不到半个月,我就可以把你休了,另外换个 比较有情调的未婚夫。” “别换了啦!”小混赖过去搂着这妮子香肩,涎脸笑道∶“这年头适婚男 子可是比适婚女子少太多太多了,你到哪里再换个像我这麽有格调的混混?再 说,我虽然只回来二趟,可是你得的好处也不少嘛!光看你刚才露的那一手, 就知道你已经把文爷爷的天外飞星练到家了。你如果真想不开要换未婚夫,以 後跟谁去学更厉害的大幻挪移?” 那边── 丁仔已放倒了三名对手。 他见小混竟在这等关头卿卿我我,不禁哇啦叫道∶“喂喂喂!小混混,我 们这厢还在流血拚命,你小子倒好命,却搂着老婆在那边打情骂俏,你还有没 有点良心?像你这样子,混的未免也太凶了吧!” 小妮子有些赧然地挣开小混的魔掌,口中却扬声啐笑道∶“丁仔老哥,你 叫得这麽大声,是因为吃醋?还是为了忌妒?你如果觉得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人 太吃味,赶明儿个我帮你介绍几个女朋友就是了嘛!你何必喳喳呼呼的破坏情 调?” 丁仔在四名带伤对手凶狠的扑杀中,挥汗闪掠,闻言,他几乎为之气结地 苦笑道∶“辣块妈妈,我差点又忘了,现在这妮子的口把式,可比她手上的功 夫还要厉害三分。惹不得,真格的是惹不得。” 这时,望老爷子带着望大爷和亨瑞自了望台上赶了过来。 “丫头呀!”望老爷子馀悸犹存道∶“刚才可是险极了,你受伤了没有? ” “没有啦!”小妮子爱娇道∶“爷爷,对不起,刚才让你们担心了。” 望老爷子才刚放下提到喉咙里的一颗心,却又不忘数落道∶“傻丫头,你 刚刚可是差点栽在应敌经验不足,以後和小混到江湖上闯,自己可千万得多留 心才行。” “是的,爷爷,我以後会小心。” 这妮子俏皮地朝她爷爷扮个鬼脸,接着赖过去和她爹撒娇,以安慰这两个 饱受惊吓的老大人。 小混四下环顾一匝,见自己这边稳操胜券,这才拍着自己胸脯保证道∶“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负责训练小妮子的反应,不会再让她像今天这麽迟顿。 这就是在家享了太久的福,人变懒了的关系。” 小妮子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发嗲道∶“你自己才变懒了,谁像你。” 小混呵呵笑道∶“像我?你若像我,你就不会吃亏啦!” 亨瑞不服气道∶“小混混,吹牛。以前受伤,常常有。像你,不好,要流 血,会要命!” “听到没有?”小妮子咯咯娇笑道∶“有人出来主持正义了。” 小混瘪笑道∶“他奶奶的,小红毛,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呐!” 他一挥手要刮亨瑞後脑勺大巴掌,却让亨瑞机伶地缩头闪过。 小混手腕一翻,刮不着後脑勺,改赏一记响头,笑谑着接道∶“以前是以 前,现在是现在,你没瞧见,咱们狂人帮里面,现在可是个个武功高超。过去 那种老是被人追着杀,杀得血淋淋、惨糊糊的日子,已经是历史。那种历史, 以後再也不会重演。懂不懂?” 他最後一句是用吼着叫出来的,吓了亨瑞一跳。 亨瑞忙不迭直点头∶“懂,历史,过去的。过去的,现在的,不一样。” “奶奶的!”小混无奈地摇头道∶“你是懂历史?是懂我说的话?” 亨瑞严肃地望着他,认真地想了想,这才抓抓後脑,皱眉道∶“历史!懂 。小混说话,懂少少。” “懂少少?”小混好气又好笑道∶“我还董小宛呐!” “懂小碗?”亨瑞头大道∶“没有懂小碗,不懂!” 望老爷子岔言道∶“你们俩别夹缠了。小混,我看巴大酋既然已经死了, 剩下这些人就放他们去吧!” 这时,又有二处惨叫同时传来。 丁仔又了结一名对手,自己的小腿肚上也挂了彩,他早已用那口扬州土腔 破口大骂,下手也更狠更毒。 小刀再次宰掉二名对手,在对方豁命以拚的情况下,他应付起来,虽然比 方才稍感压力,却是仍然行有馀力。 孙浩文在对手拚命的情况,他也不得不陪着朝狠处宰。如今,他可吃到苦 头了,他也这才明白,何以小刀会一照面,便朝绝处下手。 眼前这些人,可不领他未下杀手的这份情呐! 小混看看现况,不禁咋舌道∶“只怕咱们想放他们走,这些人却也舍不得 走哩!” 望大爷沉吟道∶“试试吧!总是尽其在我。对方好歹也是个大活人,宰人 可不像宰牛、宰羊那般心安理得呀!” “好呀!”小混点头道∶“我就劝劝看。” 他仰头高呼道∶“四十响马的残馀们听着。你们的首领巴大酋已经死透了 ,四十响马的大势已去,只要你们现在退走,连云牧场和狂人帮都不会再为难 你们。” 小混口里在吆喝着,正与丁仔动手的三人,忽然左手猝抛,三柄马牙刺竟 朝望老爷子、望大爷和小混他们三人胸口急射而至。 小混怒叱一声,回身挥掌,将射向望老爷子和望大爷的马牙刺劈飞,同时 躲开射向自己的这柄马牙刺。 “好凶!”亨瑞咋舌道∶“要给命,不走,还偷袭,羞羞脸。” 小混尚未回过身,正和孙浩文交手的三人,忽然放弃孙浩文,齐齐扑向小 混而至。 “找死!” 小妮子长鞭方始劈啪暴起,比她还快的却是三溜金芒一闪而逝。 扑来的三人,喉结正中各自插着一枚颤危危的金针。他们三人呃地闷吭, 猛然冲扑了几步,便面朝地的砰然再也不动。 小刀刀势一紧,也将自己的二名对手送上黄泉之路。 孙浩文在对手走脱之後,便斜身扑向丁仔那边,帮他收拾了最後三名敌人 。 看着这三个最後在自己手中丧了命的四十响马,孙浩文有些悲悯地轻叹∶ “这又是何苦?生命难道就这麽不值得留恋?” 丁仔搭着他的肩,歇口气道∶“如果他们是十二支香,一碗血酒的磕头弟 兄,那麽会拚着同年同月同日死,也就没啥稀奇。” 孙浩文扶着他,朝小混他们那边走去。闻言,他微感意外道∶“黑道上, 也有这麽讲究义气的人吗?” 轮到丁仔大感诧异∶“怎麽?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谁规定只 有白道的人才讲义气?白道里面多的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他们只要有利可图 ,哪还记得义气这两字怎麽写,否则,你怎麽会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加入咱 们狂人帮。” “你说的没错。”孙浩文拍着脑门,呵笑道∶“是我太迂,竟然还按着以 往错误的观念,去分辨黑白二道的定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丁仔打趣地酸了他一句,嘿嘿笑道∶“孺子真 是可教也!如今,你既然加入狂人帮,当然要改变以往的习惯,以黑道码头的 概念来混江湖。”他们已经来到小混身边。 小混听到丁仔的话尾,蓦地怪叫道∶“谁说咱们狂人帮是黑道码头?狂人 帮会那麽没格调,以黑道自居吗?” 丁仔怔然道∶“可是,我记得你对标榜侠义的名门正派,也非常感冒嘛! 咱们若不侧身黑道,莫非还要高挂着“我是白道”的招牌,自认为是正派人物 ?” “胡扯!”小混嗤鼻嘲弄道∶“白道算什麽玩意儿?狂人帮是何等帮派, 根本不屑沾它的边,更甭提和它挂钩,丁仔嗳,你是怎麽混的?怎麽到现在你 都还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一道的英雄?” 这时,望老爷他们已经回牧场传人交代善後,而狂人帮众将官却被小混的 话,搞迷糊了。大伙儿面面相觑,傻在原地。 小刀苦笑道∶“黑道没格调,白道又不是玩意儿,那咱们算是哪一路英雄 好汉?” 孙浩文打趣道∶“据我所知,某些正派人士过去宣称,咱们狂人帮是个邪 派组织。所以,咱们大概可以算是邪道人物吧?” “邪道?”小混啧声嘲谑∶“老子天生不信邪,所以这一道自然是无路用 。既然路都没得用,哪还有道可言?孙老哥,你虽然有点头脑,不过还是猜没 有中答案。”他满脸得意地学着亨瑞的口气说话。 “那麽┅┅”丁仔嘿嘿乾笑的问道∶“请问本帮历代以来,最最能混的帮 主大少爷,咱们究竟要算哪一道?空手道?台拳道?还是胡说八道?” “你们真是有够笨呐!”小混点着众人的鼻子,狂然谑笑道∶“咱们既然 不是黑道,也不是白道,当然就是“灰道”嘛!” “灰道?”其他人真搞不清楚这一道,又算哪一道? 小刀哭笑不得地问∶“小混混嗳,咱们这灰道,又算哪一路门道?是怎麽 混来的?你总得说出个像话的道理来吧!” “那当然!”小混理由充分地解释道∶“本帮要做灰道英雄的原因有三, 第一、江湖中所谓的白道,就要有白道的出身。像小白脸老哥出身在华山啦! 或是像武林四公子出身于江南四大世家,这样子才是理所当然的白道。至于黑 道的定义,则表示如果你不干打家劫舍的生意,最少也得做拦路打劫的买卖, 再不然就是要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是┅┅” 小混无奈地摊手接道∶“咱们狂人帮当然没有那种个个都投对了胎,出身 名门的好福气。因此,咱们自然和白道搭不上关系。若要说黑道呢?偏偏咱们 开张至今,还没做上半票买卖!就算杀起人来,手段毒辣嘛!心肠却不见得有 多麽狠毒。所以,咱们不就成了白不白、黑不黑的中间色,这还不算是“灰道 ”吗?” 其他人除了一个劲儿的呵呵傻笑,还能说什麽? 小妮子满心好奇问道∶“那第二和第三点原因又是什麽?” 小混弹指笑道∶“这第二个原因就更简单明了啦!你们想想,咱们狂人帮 里面,有我这种卖狂打混的、有你这种养牛养羊开牧场的、有小红毛这种走船 做生意的、有丁仔这种夜盗千户做小偷的、有老哥这种正宗跑江湖的,还有小 白脸老哥这种出身名门侠客的;只要闭着眼睛随便挑,那还不是要黑的有黑的 ,要白的有白的,要不黑不白的,也有不黑不白的。咱们这黑的白的、白的黑 的,花糊糊的一大堆人搅和在一起的,不叫灰道,叫哪一道?” 小妮子早被他这一轮绕口令似的快腔快调搞昏了头,哪还分得清什麽黑白 。既然小混说是灰,她也只有傻怔怔地直点头,承认夫唱妇随就对了。 亨瑞却突然抓着小混胳膊,大叫道∶“还有,还有!” “有什麽?”小混纳闷地反问。 亨瑞高兴道∶“有哈赤,当狮子的,黑的?白的?” 原来小混刚才数人头时,把醉倒在牧场内,还在呼呼大睡的怒狮哈赤给遗 漏。亨瑞却异想天开,将他归类为“当狮子的”,还问小混是黑是白,这可不 是普通的天才而已。 小混怔了一怔,还花脑筋想了一想,才弄清楚亨瑞的意思。 “蕃就是蕃!”小混赏他一记响头,笑骂道∶“专讲这种没头没脑的蕃话 要我猜,你是开明牌?是想考我的翻译能力?从现在起,你给我加强汉话能力 ,本帮主明年要派你上京考状元去,懂不懂?” 小红毛抱着脑袋朝他扮个鬼脸∶“奶奶的,大欺小,混混坏,和以前一样 的。” 丁仔呵笑道∶“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江山?什麽移?”亨瑞抓抓後脑,摇头道∶“懂没有!” 丁仔伸长手臂,好玩地拍着亨瑞的脑袋,嘻嘻谑笑道∶“小红毛,你的程 度实在够菜,我真是服了你呐!” 亨瑞频频摇首,否认道∶“小红毛煮饭不会,没有菜,没有菜!”其他人 又为他这话咭咭咯咯全笑作了一团。 小刀打断他们的夹缠,沉稳笑道∶“小混,你那不成理由的理由只说了两 点,还有第三点呢?” “啊哈!”小混狂谑笑道∶“这第三点理由,才是咱们狂人帮要做灰道英 雄的真正原因!” “说吧!”其他人没好气地催促着。 小混左右一瞄,黠谑地嘿笑道∶“全江湖的人,都在黑道或白道里挤破了 头。咱们置身灰道之中,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可谓超俗拨群,独树一格,这 种不入俗套的事,除了咱们狂人帮,再也没有别人有本事干得出来。所以,这 个“灰道”,咱们是混定了!” 小刀呵呵失笑∶“我看这个道理,算比较适合狂人帮的调调。” 此时,牧场内已解除警戒,望老爷子领着大批人手出来,指示他们为地上 的四十响马收尸。 他在五个儿子的陪伴下,朝小混他们走了过来。 “啧啧┅┅”望老爷子老远便猛咋舌道∶“乖乖!小混呀,你们哥儿们几 个,可真叫狠,我们掩在护墙栅栏後面,看你们动手宰人,看得都心惊胆跳, 冷汗直流呐!” 望大爷也道∶“就是呀!地上那些尸体完整的没几具,模样可比咱们宰羊 、宰牛还要凄惨。刚才有些收尸的长工,看得全反了胃吐个不停,直叫狠咧! ” 望老爷子淡淡一笑∶“闯江湖的角色,心肠若是不够狠,只怕自个儿的日 子就得难过了。” 小混呵呵一笑∶“爷爷不愧是过来人,说的可都是经验谈。” 望大爷颇有深意地笑道∶“小混的狠,我早听丫头说过,这倒也没什麽。 我惊讶的是,小混呀,你可不光是下手够狠,就是你那张嘴,骂起人来,可也 真是毫不留情呐!难怪咱们丫头待在牧场里,这二年来,别的不忙着学,倒要 先和一些叔伯们学一学骂人的艺术。” “冤枉呀!”小混忙不迭指天盟誓道∶“我的准泰山大老爷,我小混混别 的本事没有,可是绝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对巴大酋说话恶毒,那也 是因为他先出口成脏,我当然就东施效颦,不将他当人看,只拿他和畜牲说话 的态度跟他说话喽!若是对我的亲亲小妮子,我这厢甜言蜜语犹恐不及,哪舍 得对她说点脏话?不信,你可以问问老哥他们,我可曾对小妮子说过什麽难听 的粗话?” “这倒是真的!”丁仔别有所指地暧昧一笑∶“这混混对小妮子的浓情蜜 意,可真的是没话说!” 他卖关子似的一顿,才又接着促狭笑道∶“他可是常常忙着以行动表示, 那张嘴哪还有空儿说话。” 众人会意地哄然大笑,小妮子臊红了粉颈,不依的伸手朝丁仔拧去。 “讨厌啦!”小妮子酡红如榴地娇啐道∶“丁仔老哥,你怎麽可以乱讲话 啦!” “别拧,别拧!”丁仔扭腰逃开,举手讨饶道∶“我不是你的小混混,你 可别朝我发威。” 当着长辈的面,小妮子也不好太随便,只得跺着脚,猛发娇嗔。 小混大方地搂着她的腰枝,吃吃笑道∶“丁仔说的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你 生什麽气?当心坏了身子不划算呐!” 小刀暗自好笑地忖道∶“小混还真的是能混,他当着小妮子列位尊亲的面 前来上这麽一手,望家诸位老爷、大爷,还会不相信他对这妮子的真情深意? 这麽厚脸皮的行为,也只有这混混才有勇气公开表露。” 孙浩文更是暗里咋舌道∶“乖乖,当着女方家人面前如此表现,他难道不 怕被当成登徒子,打了出去?” 望家这些爷们,非但不认为小混此举唐突,反而有些赞许的呵呵直笑,显 然,他们对小混这种行为早习以为常。 孙浩文不由地暗自佩服∶“能混,这小子果真能混!” 他们一行人,转身朝解除警报的牧场走去。牧场里,连台的祝寿好戏,也 已经重新开锣铿铿锵锵地敲打起来。 鞭炮也再一次劈哩啪啦地鸣放开来。 众人又纷纷从屋中涌了出来,他们的情绪更激昂、更激烈了。笑意不止展 现在人们的脸上,也飞扬在激动兴奋的语声中。 此时,他们不光是为贺寿的庆典而高兴,更有着劫後馀生的欢欣。 四十响马被消灭了! 人们争相宣传,这个在关外横行多年的土匪群,终於也有被人悉数摆平的 一天,这真是关外十三堡七十三墩全体居民的福气。 摆平四十响马的是,望老爷子的孙女婿呐! 他们是江湖中响当当的狂人帮呐! 曾能混为首的狂人帮呐! 他们再度入关了! 第四章 华山告危风云涌

二个月後。
黄河风陵渡里许之外的官道上,浩浩荡荡驰来一队人马。
来者一共七骑,为首者赫然是十八、九岁明艳动人的美丽姑娘。

她身上一袭淡红轻纱罗裙,衬着胯下那匹红鬃如焰肌健若钢的神骏烈 马,不禁令官道上来往行人眼神为之一亮。 更叫人注目的是,这位年轻貌美的佳丽,虽然所骑是匹优雅出众 而又桀骜不逊的罕见龙驹。但她既不用勒口,也没有鞍辔,只是在马 背上系着一袭鹅黄褥垫,便这麽稳稳地高倨马上。 许多人目注之余,不禁纷纷含笑暗喝一声∶“好个昂扬的北国佳 丽,巾帼之英。” 更有些识马的行家,已经讶然脱口低呼∶“哎呀,这不是那匹有 “大漠神驹”之称的赤焰吗?” 赤焰似是知道自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之一,它神彩飞扬地昂然 踏蹄,轻快的步子,显示出它与背上的小妮子一样,俱是同样兴高采 烈的心情。 “瞧瞧她们娘儿俩!” 落後有一个马身的小混,啧啧有声地叹笑道∶“那种昂首阔步、 目无馀子的模样,好像这整条大道上,除了她们自己,就没有值得一 顾的人物,真格是张狂啧啧(之至)!” 在他身旁,小刀闻言轻笑道∶“还不都是你教的。她们这个模样 ,正是咱们狂人帮的招牌风格嘛!” 孙浩文赶前两步,加入谈笑∶“这一路上来,赤焰小子和小妮子 可真是出够了风头。依我看,就连赤焰小子也好似在关外待得腻味了 ,巴不得早些再回中原耀武扬威一番。” “谁耀武扬威?”丁仔凑近问道∶“在狂人帮面前,谁有那麽大 的胆子?” 小刀朝前努努嘴∶“就在眼前喽!” “我道是谁呢?”丁仔呵呵笑道∶“原来是赤焰这小子,成!它 可比小妮子还有狂人帮的调调。” “掉掉?”小红毛挤上前来,插口道∶“谁掉掉?要捡起来。不 捡,会丢没有。” 哈赤口沫横飞道∶“不是丢没有啦!小红毛,你要说,不捡会不 见才对。” 他这一开口,有如洪水为患,一阵雷阵雨,喷得其他五人立刻拍 马落荒而逃,一下子便抢出赤焰跟前老远。 赤焰既是神驹,从小到大只有它跑给别人追的份,哪容得小混他 们的坐骑领先在自己眼前。 于是,赤焰嘶啸一声,放蹄便追,三两下便又追回领先地步。 小混一时兴性,索性吆喝着坐骑放开奔速,决定和赤焰一较高低 。就算他胯下这匹骏马跑不蠃赤焰,至少也能叫赤焰活动活动筋骨。 果然,小混这一纵马狂奔,立刻激起小妮子和赤焰的斗志。 小妮子欢声娇笑道∶“赤焰小子,跑呀,给那个小混混一点颜色 瞧瞧。” 赤焰耸动长身,似是听懂了般,唏聿长啸,蓦地蹬地镖射,刹那 间便已冲出老远,将小混等人甩在後面。 小混锲而不舍地紧追其後,忽然,听见背後蹄声如雷,滚滚追至 。他扭头一瞧,乖乖,原来是小刀他们也不甘寂寞,催骑加入这场赛 马。 “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 小混狂笑一声,放开 绳,催促胯下之马全力飞奔。 刹时,官道之上竟变成了跑马场。 赤焰理所当然独居领先地位,遥遥在前。 小混他们六人所骑这六匹大马,虽说不如赤焰那般神骏,却也都 是连云牧场里百中选一的良驹。此时,这六骑一旦放蹄狂奔,声势自 是非常惊人。 而这六骑骏马,又因良莠无别,体力与耐力亦在伯仲之间,因此 虽是在狂奔之下,行进速度仍然相差无几。除了小混因为起步稍早, 略略领先之外,其他五骑几乎成为并列之势。 这一并列不打紧,偌大的路面,却叫赛马的小混他们所占据。一 时之间,官道上黄尘滚滚,蹄声撼天,路上其他的行人车骑,不由得 纷纷躲避闪让,并对这群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旁若无人纵马狂 奔的狂徒,报以咋舌的探视。 小混他们如此放蹄狂奔,很快便接近黄河渡口。 愈近渡口,官道上的行人车乘,也愈发频繁。 小混他们却似乎真的跑出兴趣来,非但不减缓速度,反而利用各 种骑术闪躲阻碍,以期蠃得这场比赛。 忽地── 领先在前的赤焰蓦然长啸入云,腾身飞掠而起,凌空跨掠几近丈 馀的距离,这才灵巧地落向地面,冲踏数步之後,便停了下来。 小混他们随之卷进,瞄眼一望,原来在这行人熙来攘往的大道之 上竟然有人阻道厮杀。 小混飚马的兴致受到打扰,心里着实非常给他不爽,索性找碴地 嗔骂道∶“他奶奶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狂人帮面前拦道行凶, 阻碍本大帮主的赛马,这些人大概以为自己很张狂,所以想向咱们挑 战比狂。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走,过去教训教训他们,好让他们 知道,什麽样的人物,才有资格在官道上卖狂。” 小混等人策骑逼近斗场,终於看清动手双方的面目。 孙浩文蓦地脱口惊呼∶“噫,那不是大师兄、古师妹和心怡师妹 吗?他们为何会在此遭人围攻?” 原来,这已落下风的一方,竟是与孙浩文感情最为深厚的三名师 兄妹。他们正是华山掌门的爱女古瑶萍和亲传首徒“玉面飞狐”颜景 松。另外那名心怡师妹,便是和孙浩文已有婚约的“兰心飞燕”秋心 怡。 孙浩文见他们三人,在对方十馀人的围攻下,已逐渐力有不迨。 当下,一按辔头,人已自马上飞身而起,直扑战场。 他人尚在空中,剑已出鞘,口中同时大喊∶“大师兄,我来助你 。” 他嘴里叫的是大师兄,不过拦下的对手却是围攻自己心上人的那 几名彪形大汉。 秋心怡惊喜逾恒地叫道∶“文哥,你可回来了。咱们华山出事啦 !” 那边,“玉面飞狐”颜景松力拒数名凶敌,放声叫道∶“四师弟 ,你快带师妹她们离开此地,师兄为你们断後。” 一名顶着个秃顶大脑袋,满脸红斑的奇丑怪人,桀桀阴笑道∶“ 不用走啦!只要是华山弟子,就通通留下吧!” 他倏地再出十掌,逼得颜景松左支右绌更形危急。 颜景松将身边的古瑶萍推向孙浩文,狂吼道∶“你们快走呀,四 师弟,你得去请小混帮主,来挽救我华山一派呀!” 古瑶萍虽是钗横鬓乱,却凄然叫道∶“大师兄,要走我们一起走 。否则,我绝不离开你。” 那斑脸怪人嘿嘿怪笑道∶“你们还真叫情深意浓呐!老夫说过了 ,你们得通通留下,一个也跑不了。” “啧啧┅┅” 小混一摇三摆地走过来,口中啧笑嘲谑道∶“喂!丑八怪,你就 算丑得没人要,也犯不着妒人家小俩口感情好嘛!瞧你一副恶行恶状 ,恨不得棒打鸳鸯的德性,你想吓唬谁呀?” 斑脸怪人旋身转开三步,两掌当胸,戒备地瞪着小混,凶狠道∶ “小子,你是谁?竟敢插手管班大爷的闲事。” 小混摆摆手,他身後的小刀长笑一声,挥刀加入战圈,一下子便 拦走大半的敌人,让颜景松和古瑶萍压力大减,终於得以轻松地喘口 大气。 小混这才闲闲地回答道∶“我是谁?我乃是这位老兄的四师弟的 同路人,也就是他念念不忘,叫他师弟去找的人。我这人有个坏毛病 ,就是喜欢证明自己没有不敢管的闲事。这样的回答,不知道你这位 斑大爷,听了可还满意?” 斑脸怪人尚未领会小混语中玄机,暴怒叱道∶“小子狂妄。” 小混吃吃笑道∶“我若不狂,那才叫奇怪。” 与人动手中的颜景松,惊喜叫道∶“是小混帮主吗?” 小混哈哈一笑∶“答对了,有奖。” 他双掌一挥,砰地将一名退到他面前的大汉,震出三丈之外。 斑脸怪人脸色倏变∶“你是曾能混?” “不像吗?”小混身形猝闪,出手便是“血刃掌”劈向斑脸怪人 ,口中同时调侃道∶“试试我的招牌掌法,就知道我是真的能混,或 者只是西贝货。” 泣血般的漫天掌影,带着呼啸的劲风,撞向斑脸怪人。 “血刃掌!” 斑脸怪人骇然地脱口惊呼声中,倾以全力拚命挥掌抗拒着这令人 惊颤的索魂红影。如今,他果真见识到天才混混的独家绝活,证实了 小混的真正身份。而他,却又多麽希望自己没有确认这项证实,这项 要人老命的证实啊! 空气在他们两人的掌劲挥搅下,似是沸腾了起来,天与地已宛如 被这些无形的罡烈力道撕扯地发出难以忍受的尖泣。 四周的空隙犹自不断滚荡着迷蒙的掌影,一阵宛似九天急急催落 的霹雳金雷,恰如正月的花炮般,劈劈啪啪的爆响开来。 平地因这罡气互击猝然刮起了旋风,吹得一旁厮杀中的其他人, 全都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动手的双方不得不纷纷住手,各自踉跄後掠 ,让出场地给小混和斑脸怪人。 小混在滚腾的劲流中狂笑如雷∶“好个“混元掌”,算你有两下 子,够劲!” 狂笑声中,小混身如风中飞絮,随着澎湃的劲流的间隙之中,逼 向仓皇而退的斑脸怪人,抖手又是漫天铺地血刃掌,猛朝对方狠狠斩 去。 斑脸怪人犹未自第一轮的攻击中缓过气来,小混第二波的攻势又 到,他只得匆促地举掌反击。 砰砰数声闷响,斑脸怪人被如刃的掌力砍实,身子刹时宛如遭到 乱刀割剐了一般,迸开无数伤口,一路带着惨号,洒着鲜血,歪歪斜 斜地退出七尺,方始如烂泥般瘫倒于地。 就在斑脸怪人惨号声甫起的同时,另一边,孙浩文在丁仔和哈赤 的援手下,也劈开了三名对手。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撮口的呼啸,那群原本气焰嚣张,拦路截杀颜 景松等人的狂徒,忽而一哄而散,连地上的尸体也顾不得抬走,刹时 便跑得一个不剩。 哈赤还怔怔地高举着手中的大弯刀,只一眨眼,他却已经找不到 拚命的对手。 “怎麽全跑啦?”他收回弯刀,呵呵憨笑道∶“瞧他们逃得这麽 快,恐怕连赤焰都追不上喽!” 一旁,观战的亨瑞喜笑颜开地拚命鼓掌∶“好棒,好棒。” 丁仔嗤笑道∶“辣块妈妈的,小红毛,我们这厢在拚老命,你小 子却当成我们在耍猴戏给你看吗?” “猴戏?”亨瑞茫然道∶“猴子演戏?骗人!没有猴子,没有演 戏,我没有看见。”他皱起长着雀斑的尖挺鼻子,不服气地瞪着丁仔 ,似乎在怪丁仔怎可骗他。 丁仔见他又是如此夹缠不清,只有无奈地瞪眼道∶“天呀,老子 说话你几时才能完全听得懂?除了小混那种天才,还真没人有本事和 你清楚地沟通呐!” 小妮子呵呵娇笑道∶“丁仔老哥,小红毛这次算不错啦!至少, 他把“没有看见”这句话,完全正确地表达出来了。” 孙浩文扶着歇过气的心上人,秋心怡朝他们招呼道∶“你们几个 别扯了,过去见见我大师兄吧。” 他们快步走向小混和颜景松等人那头。 小混刚替受了些浮伤的颜景松包扎妥当,并让他服下些平顺血气 ,补充体力的药丸。 颜景松感激逾恒道∶“小混帮主,能够在此遇见你们,实在是天 大的巧合。要不,我们一定会被捉回华山,那时可就叫天不应,叫地 不灵了。” “捉回华山?” 不单是小混不解,便是和华山渊源非浅的小刀和孙浩文,也听得 满头雾水,一脸惊奇。 “华山到底出了什麽事?”小混纳闷地问∶“地上躺着的这些家 伙,又是哪一路牛鬼蛇神?他们为何要捉你们?要把你们捉回华山! 这又算莫明其妙哪门子的土地庙?” 颜景松黯然一叹∶“这档子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 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後,我再慢慢告诉你们个中详情。不然,等刚才 逃走的那群凶人招来帮手後,只怕要大大的不妙。” 小混是何等狂人,听了如此泄气的话,不由得狂态毕露道∶“躲 ?哈,这个字怎麽写?老兄,你大概忘了自己现在是和什麽人在一起 了吧?就算天塌下来了,都有狂人帮先替你顶着,你啥事也不用担心 ,至于刚才那票鸟人,他们若真敢再回来,本帮主非得把他们摆成横 竖七十二个不同的死相不可。” 这时── 刚才因为怕事,而匆匆避出老远的一干行人车夫,因为见凶杀的 现场似乎已无危险可虑,便又纷纷聚拢过来,朝地上的尸体和小混等 人指指点点,吱喳地议论不休。 小刀终究比较了解小混的心性,他见这混混为了颜景松几句话, 似是又要赖定当地不肯离去,便稳重一笑地插口道∶“大帮主、小混 混,依我看,颜师兄的故事可要有得讲了,现在也快近午,咱们不如 找个地方坐下,边吃边谈不是挺舒服的嘛!” 孙浩文和小混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却是从小刀口中听到太多和 小混有关的事。 他听出小刀用心的建议,当下配合道∶“也对,咱们就这样站在 死人旁边说话,自己不觉得别扭,却便宜路旁看戏的人了。” 小混睨眼斜睇着他们兄弟俩,嘿嘿怪笑道∶“得了,别以为本帮 主不知道你们的用心,你们就怕我赖在这儿不走,这里又是在官道上 ,出了事准定有人会去报官。等一会若是官差来了,非得把咱们这些 杀人凶手拿起来问罪。这一来,麻烦可就是没完没了,对不对?” 小刀眨眨眼,呵呵笑道∶“知道就好,你既然明白我们用心良苦 ,就合作一点,别再发飚耍帅,死赖在这儿不走啦!” “走走走!”小混挥着手狭谑道∶“你们这些傻蕃鸭的表哥(呆 头鹅),真好骗。还以为我真的会赖在这儿不走?我又不是和你们一 样笨。” 他率先迈步,朝自己的坐骑走去,一边犹自故做姿态地摇着头, 大声叹道∶“唉┅┅才多久没训练你的反应,你们居然已经忘了,演 戏是本帮主最喜欢的消遣之一嘛!” 其他人全听傻了眼,他们还真是一不小心,忘记小混的这项嗜好 。 “臭混混,原来你在耍我们?” 小刀好气又好笑地自这混混背後,猛地扑将上去,想给小混一点 教训。 岂料── 小混就像後脑袋上长着眼楮一般,轻易地躲开他的偷袭,身子一 扭,人已上鞍。 “走呀!”小混策骑狂呼∶“杀了人可得亡命天涯去也。” 小妮子也急急掠回赤焰背上,追赶道∶“小混混,你又偷跑了。 这场赛马,你要押多少银子呀?” 只这两句话时间,他们三人已跑出老远之外。哈赤和亨瑞忙不迭 认蹬上马,急急随尾追去。 “少爷,等等我们呐!”哈赤一路大喊,口沫子随风四溅,好不 壮观。 亨瑞也急声呼道∶“小混,跑马,不公平,等赌钱,不对,重来 ,不跑呀┅┅” 丁仔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笑道∶“这回,小红毛的蕃话,大 概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了。” 小刀呵呵失笑道∶“依我看,只怕连小红毛自己,都不知道他自 己究竟在说什麽!” 他朝仅剩的三骑点了点头,轻笑又道∶“看样子,咱们六个人可 得挤一挤了。不过,反正路程不远,也没啥关系。” 丁仔和他上了同一匹马,呵呵笑问∶“你怎麽知道路程不远?也 许那个小混混心血来潮,决定再跑三十里,才停马休息也说不定,你 可别忘了,小妮子可是向他下了战书,要押彩金赛上一程的哟。” 此时── 孙浩文理所当然和秋心怡合乘一骑,颜景松也扶着古瑶萍上了同 一匹马,他们六人三骑一起放蹄,不急不徐地追赶着小混等人。 小刀在马背上,接着适才的话题,笃定笑道∶“正因为小妮子大 胆向小混挑战,所以小混绝对不会跑得太远。” “为什麽?”丁仔不服气道∶“既然要赛,总得有段距离才能跑 出名堂嘛!” 小刀呵呵一笑∶“按常规是如此。可是这混混向来只赌蠃不赌输 ,而他也明白,虽然他因为抢先起步,暂时跑在前头,可是他的坐骑 ,绝对不可能跑得过赤焰,距离拖长了对他并无好处。 所以,我可以保证,只要等这混混和小妮子谈妥了价码,他就会 宣布比赛结束,然後他便能强词夺理地蠃得比赛。” 一旁,秋心怡忍不住轻柔笑道∶“孙二哥,听你这麽说,贵帮的 小混帮主,好像有点耍无赖嘛!” “不止是“有点”而已!”小刀和丁仔异口同声地大笑道∶“他 根本就是个十足的无赖。” ※ ※ ※ ※ 隔着风陵渡约有十来里地,有一处小村子。 小村子在一共二十户不到的人家,全都是靠耕田种地维生的殷实 农家。这里,民风相当敦厚,环境也十分单纯,正是适合想要避人耳 目的人落脚之处。 此时,小混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此地,借了间最大的房 舍充做休息之用。 倒不是小混和小妮子在官道上那场马赛,一路比到村子里来。相 反的,正如小刀所言,小混在数百丈外和小妮子议定彩金多寡之後, 他便赖皮地宣布目的地已达,胜负已分。 等小刀他们三骑赶上小混他们四人时,不服气的小妮子正挥鞭四 下追杀小混,以示抗议。 亨瑞和哈赤却在一旁鼓噪助威。 颜景松、古瑶萍和秋心怡他们虽然素闻狂人帮上下,行径向来有 异常情。但直到今天有幸目睹之後,他们才知道,“狂人帮”那个“ 狂”字,除了狂妄之意,显然与疯狂的意义更为接近。 秋心怡不禁暗里有些担心,万一向来温文正经的孙浩文在狂人帮 混久了,受到“污染”,也变得疯疯癫癫时,她该怎麽办? 正当这位华山双燕之一的“兰心飞燕”,为这事暗自怔忡时,官 道彼端忽地蹄声如雷,尘沙滚滚。 大队县衙捕役已然获报,寻线追来。 小混见状不妙,顾不得和小妮子继续玩他们那场“谋杀亲夫”的 游戏,立刻招呼众人逃之夭夭。 当然,小混并非担心那群捕役的缉拿,他只是不想在和颜景松等 人闲话家常时,受官爷们打扰罢了。 於是,在华山派几位在地老表(乡)们的提议之下,小混他们来到 这个小村子“暂作休歇”,以便“畅所欲言”。 客堂内── 众人捧着屋主热情奉送的茶水,刚刚坐定,才歇过一口气。 孙浩文已是迫不急待地问道∶“大师兄,我离山也不过才三个月 ,怎地咱们派里就出了事?这倒底是怎麽回事?” 颜景松黯然一叹∶“四师弟,是三师叔和四师叔他们反了。如今 ,在太师祖的支持下,三师叔正式接掌华山掌门之职,并下达指令要 捉拿我们这些“叛逆”,回去接受处置。” “什麽?”孙浩文如中雷殛,怔然惊呼∶“他们敢造反?可是, 就凭两位师叔他们所属的弟子,也不过只占全派人数三分之一都不到 ,就算再加上太师祖,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发动叛变呀!为何他们 竟然甘冒如此天下之不违,施行篡位夺权之举?而他们┅┅他们又怎 麽可能成功了呢?” 古瑶萍幽幽叹道∶“爹爹他老人家亦是做如此之想,所以明知三 师叔他们有野心,也一直未曾太过苛责他们。可是,谁料他们竟然心 狠手辣,串通来历不明的武林人物,就在四天前夜里发动攻击。爹爹 、二师叔和文师叔空自握有本派大半兵力,却未能发生作用。後来, 爹爹见情势危急,才要大师兄带着我和秋师妹,突围逃下山找你。” “那我爹和掌门师伯、六师叔他们人呢?”孙浩文不由得惊急直 吼∶“他们遇害了吗?好个可恶的白如秀,他若敢伤害掌门师伯和我 爹他们,我拚死也要拆了他那身贱骨头。” “别急,别急!”小混挥挥手,安定人心地一笑∶“孙老哥,不 管你想拆谁的骨头,都没有问题。有咱们几个帮着你动手,你犯不着 去拚死拚活。不过,关於你家华山派的详细内幕,你倒是得稍为解释 解释。否则,你们几个开口闭口全都是这个爹爹,那个师叔;听得我 雾沙沙,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你家华山到底哪些人是主流派?哪些人 是叛乱集团?” 小刀轻笑道∶“这种事问我就可以了。有关华山派的海底,以及 他们之间的内部斗争,这二年来我可是看得多了。所谓旁观者清,由 我来说比较清楚。” 颜景松和孙浩文他们终究是华山所属,若要他们传播这些派内勾 心斗角的家丑,他们还真是有三分尴尬。 小刀正知如此,故意揽过话头,可算是为他们的面皮着想。 颜景松朝小刀含蓄地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他的出面。 小混精得带油,眼皮子一撩,便知道怎麽回事。他对这些“名门 正派”如此死要面子的作风,心里暗自好笑。 表面上,他大剌剌地道∶“好吧,老哥,就由你向寡人奏上一本 ,记得,故事要说得动听些,如果朕听得不满意,你准备大刑侍伺。 ” “遵旨!”小刀凑趣地做戏道∶“帮主请将耳朵洗好,末将这就 禀明主上。”说着,他朝小混直拱手。 华山众人,除了孙浩文之外,其他人全都看傻、听傻了。因为, 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们所认识的“至尊少君”孙玉麟孙二哥,向来以 成熟稳重的言行,受到师门尊长的器重。怎地,如今的他竟然也有这 种俏皮的表现? 狂人帮,果真能够叫人如此莫名其妙的发狂? 小混甚是满意地过起戏瘾,比划道∶“禀──呀来!” 小刀呵呵笑道∶“华山一派,今之掌门为“君子剑”古如帆前辈 ,与其同辈的,除了我那过世的爹,古掌门还有四位师弟,和一位太 师叔。这位太师叔是古掌门的师祖在晚年所收的关门弟子,因此他辈 位虽尊,年龄却不大,好像比古掌门还小一、二岁。是不,堂哥?” 孙浩文颔首道∶“正是如此。太师祖正好和三师叔同年同月生, 所以他们一向谈得来,来往的也勤快。以前,太师祖就常仗着他尊贵 的上辈身份,为三师叔和二师兄父子开脱些情节不重的小纰漏。掌门 师伯碍于太师祖出面,时常不是算了,就是从轻发落。久而久之,他 们成了气候,就更不将掌门师伯放在眼中。” “这麽说来┅┅”丁仔插口道∶“他们胆敢叛变,也是被古掌门 给宠坏的嘛。” 颜景松无奈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谁料得到太师祖他们 那帮子人,竟会包藏如此祸心。” 小刀沉稳接道∶“华山这位太师祖,号称“银链金刀”,姓祁名 心玉。说来,华山一派也只有他够格称为上辈门人,古掌门确实不得 不多为他留些情面,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小混混呵呵一笑∶“可惜,古掌门的好心却变成了驴肝肺,喂饱 了这些狼子野心。老哥,还有呢?华山的中辈弟子里,又有哪些人? ” 小刀沉着笑道∶“华山的中辈弟子,其实就是包括古掌门在内, 人称“华山四剑一铁掌”的五位师兄弟为中坚。所谓“华山四剑”, 刚好按照他们在派中的排行,分别为掌门师兄“君子剑”古如帆、二 师弟“云中剑”孙玉为、三师弟“驳风剑”白如秀、四师弟“落魂剑 ”林振英。至於华山一铁掌,就是指六师弟“铁掌断虹”秋道生。” 小妮子眨眨眼,好奇问道∶“小刀哥哥,那你爹呢?他过去排行 第几?” 小刀尚不及答话,小混已啧弄地谑笑道∶“这个你都不会算?
二三四六都有了,独缺老五,老哥的老头自然是排行第五喽!老婆, 以後拜托你多用些大脑,问些“高档”的问题好不好?不然,人家会 笑咱们狂人帮的程度太菜耶!” 小妮子杏眼一瞪,泼辣道∶“我问我的问题,干你屁事?要你多 嘴,没程度就没程度,你还以为自己的“水平”多高?” “呵!”小混怪笑道∶“你这妮子可真“恰”(泼辣),我看你是 太久没有家法侍侯,嘴痒喽!” 他做势欲扑,小妮子尖叫,人已冲出大门外。 颜景松、古瑶萍和秋心怡三人,搞不清楚怎麽麽回事?全都惊讶 地望着门外的小妮子。 小混挪了挪臀部,好整以暇地笑道∶“老婆你别紧张。今天因为 有女客在场,为了不让她们心存羡慕,就算我要和你“夹夹嘴”(亲 吻),我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才进行。” 古瑶萍和秋心怡这可明白了,小妮子何以逃得比飞还快的原因, 她们俩不由的双双轻啐一声,粉颊上竟没有由来地臊热起来。 小刀见这小混混一扯上家法侍候,便知他又会没完没了,若不再 将话题拉回正事,只怕待会儿脸红的可不止是女客而已。 “你还要不要听故事?”小刀朝小混一横眼,佯装凶恶道∶“你 难道忘了?本少君讲故事时,最恨有人打岔,就没见过像你这麽“如 ”(纠缠不清)的人,都已经是二十郎当岁的成年人,怎麽行为还和 以前十五、六岁一样不成熟?” “耶──?”小混被数落得一怔一怔,不由地瞪眼怪叫∶“反了 !反了!他怎麽变得这样?” 丁仔纳闷道∶“这样是怎样?你话只说一半,谁知道你想讲什麽 ?” 小混吊人胃口地耸着肩头,嘿嘿奸笑。 半晌,他方始挤眉弄眼道∶“老哥怎麽变得┅┅开始恢复正常啦 !我还以为,他只当了二年的乖宝宝,却得一辈子顶着张一板一眼的 棺材脸,那我和他混在一起,每天看他这副二百五的脸色,岂不是要 痛苦死了?还好┅┅” 他朝小刀猛眨眼∶“你总算还有药可救,不枉费本帮主极力挽救 你免于沉沦的一番苦心!” “正常?”小刀半真半假地叹笑道∶“是喔!任何人只要和你这 个疯子在一起相处三天,就算他有三十年修身养性的功夫,也得向你 的“正常”投降,进而和你一起同流合污。” 小混对这话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甚是陶醉地得意嘿笑道∶“好说 ,好说,能够如你所言,不但是我个人的成功,更是全人类的幸福。 ” 一旁,亨瑞不耐烦地踢着他的椅子,哇啦叫道∶“小混混吹牛, 时常的。受不了,无聊!要听故事,你不要讲话。老哥快说,我们听 快快完,去打坏人。” 颜景松他们师兄妹再一次开了“耳界”,三人不由地噗嗤笑作一 团。这一笑,总算令他们心中对师门生变所残存的最後一丝幽怨和凄 惶,亦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小混故作惊异地咋舌道∶“哇勒!小红毛,你胆子可真是愈来愈 大了,居然敢叫我不要讲话?你难道不怕本帮主那种能让你大跳扭扭 舞的法宝?” “不怕!”亨瑞扮个鬼脸,得意道∶“法宝,我也有。可以把你 痒的,变不痒。你的法宝,支那的,不稀奇;我的法宝,波斯的,很 有效。” “呀哈!”小混谑叫道∶“难怪你有胆子张狂,原来是备妥了除 蚤剂,而且还是外国进口的舶来品呐!” 丁仔呵呵谑笑道∶“哟!小红毛,你也知道“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远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些道理?不过┅┅你确定进口货一定比 土产管用吗?” “月亮?和尚?”亨瑞满头雾水道∶“不懂!” 孙浩文见他们这一纠缠,又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扯得清,他有些心 急地张口欲言∶“小混┅┅” “我知道,我知道。”小混了然于心地挥手打断他的话∶“你很 担心你们华山那些落难的爹呀、叔呀什麽的,想早点知道他们究竟出 了啥门子纰漏,现在人又在何处?是不是这样?好嘛,我们不要再扯 废话,叫你家大师兄开讲吧!” “小混混┅┅”小妮子嗫嚅道∶“可是,小刀哥哥还没告诉咱们 ,这华山的下辈弟子有哪些人呀!他不说,咱们怎麽知道谁是谁来着 ?” “笨呐!”小混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这妮子脑袋,黠谑道∶“人都 搁在你面前了,你还说不知道是谁。我说小妮子呀,你几时变得这般 目中无人?” 小妮子娇嗔道∶“我当然知道孙大哥他们几个是华山下辈弟子的 中坚份子。可是除了他们,难道华山下辈之中,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还有,他们到底谁是谁的爹、谁是谁的儿呀?这些事不说清楚,我怎 麽知道嘛!” 小混无奈地一叹∶“说你笨,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呐!谁是谁的 爹这种事还需要问吗?当儿子、女儿的,一定是和老子同姓嘛!所以 ,眼前除了颜老哥在华山找不到爹以外,有华山云燕之称的古小妞, 便是古掌门手上那颗心肝明珠,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和她爹教出来的 高徒颜老哥是一对儿的。” 他指着秋心怡,又道∶“至于这位孙老哥的七仔,当然就是古掌 门的六师弟,华山唯一靠双掌出名的那位秋师父的宝贝千金喽!你还 要不要我告诉你,孙老哥是谁的儿子呀?” 小混促狭地睨着小妮子,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气得这妮子 噘起嘴扭过头去不理他。 丁仔呵呵一笑道∶“小妮子,我索性顺便为你说个清楚好了,目 前华山派在江湖中较负盛名的青年才俊,除了眼前这两双佳偶之外, 另外就是过去曾和咱们朝过面的“流云秀士”白文华和一个叫做“铁 剑郎心”官晴的硬把子。” 小刀补充道∶“白文华就是“驳风剑”白如秀的儿子,他老子既 然沐猴而冠,堂而皇之的干起掌门人来,他自然没有理由不支持。如 今,他大概也正在享受身为华山少掌门的威风吧。” 小混不爽地哼了哼∶“以前,我就对这个姓白的小子很感冒,那 家伙怎麽看都不像个好货。原来,他有个专下坏种的老头,难怪他这 麽不是路数。” 小刀接着又沉吟道∶“至於那个官晴,我和他见过几次面,彼此 也颇谈得来。据我对他的认识,他是个明理义、知进退、有原则的人 。而且,他颇为尊重古掌门,怎麽看也不像是会反叛宗门的人才对。 他若跟着他师父一起背叛华山正统,那就太叫人意外了。” 孙浩文黯然道∶“官师兄自幼伶仃,是四师叔一手带大的,他与 四师叔虽然名为师徒,其实情逾父子,他对四师叔更是孝顺有加,若 是四师叔背叛师门,并逼他相从的话,官师兄就算心里不愿意,只怕 也无法违背四师叔的意思。” 小混眨眨眼,谑笑道∶“这麽说,这个姓官的还不算太坏喽!只 是他也太死心眼了些,连“大义灭亲”这四个字都没学会。” 颜景松苦笑一声∶“小混帮主,知易行难呀!” “我知道。”小混呵呵笑道∶“人是有感情、有苦衷的动物嘛! ”他笑得好天真、好单纯。 颜景松还当小混在说真话,小刀等人却深知这混混笑得愈“善良 ”,肚子里的念头愈是和表面意思成反比。 孙浩文也明白小混对此事的不以为然,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同意小 混的看法。但他终究还是华山出身的弟子,即使有所不满,总也得在 落难的师兄妹面前,多为师门保留点面子,免得被人误会他是“喜新 厌旧”。 第五章 正名复位谈笑间

为了避免小混再出言消遣华山一派,令颜景松等尴尬,孙浩文趁机岔言道∶

“大师兄,出事当天是怎麽样的情况?” 小混非常清楚孙浩文转移话题的用意,便瞟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好吧, 颜老哥,你就仔细说说当时的景况,咱们也好合计合计,看要如何杀回华山消灭 叛逆,正名复位,重振纲常。” 孙浩文明白小混那句“好”,是表示决定放他一马,他心照不宣地朝小混拱 着手,含蓄轻笑道∶“多谢帮主大量,多谢帮主。” 颜景松自然不知道小混他们这些语言之中,竟然还暗藏玄机。 他见小混如此慷慨允诺要助他华山一派重振基业,不由得感激异常,也学着 孙浩文猛向小混拱手道谢不已,他那模样,可还真叫迂呐。 小混见状,不由得噗嗤失笑∶“得了,颜老大,你没头没脑谢什麽?” 颜景松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混也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然逗弄地笑谑道∶“大师兄老哥,你还是快快言 归正传,细数出事经过吧!你若再不开这金口,马上就有人要蹲马桶了。” 秋心怡不解道∶“大师兄说不说出事经过,和人蹲马桶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小混不坏好意地瞅着孙浩文,邪邪笑道∶“你没瞧见,你未 来的老公,本帮硕果仅存的小白脸老哥,为了想知道出事当时的情况,已经快急 屎拉(急死啦)!他这一急一拉,不要马桶像话吗?” 孙浩文满脸的焦急顿时化成哭笑不得的苦笑。 “缺德!”秋心怡低低啐笑一声,她骂的当然是小混。 谁知小混却接着她的话尾,一本正经地频频颔首道∶“对对,有急屎要拉却 又找不到马桶的话,是很缺德。” “我不是┅┅”秋心怡好气又好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小混的刁舌。 “我知道,我知道!”小混得理不饶人地故作正经道∶“你当然不是那个需 要蹲马桶的人。” “得了!”孙浩文忍不住一巴掌刮向小混後脑勺,笑骂道∶“你这小混混有 完没完?你真的不能有点正经的时候吗?” “不能!”小妮子等人立刻证实了这一点。 小混缩头躲过这一掌,呵呵笑弄道∶“不是我不想正经,实在是他们逼得我 不能正经。” 想到出事当时的颜景松,神色本已变得黯然,但是经过小混这一阵笑闹,心 情渐又恢复轻松。这原本也是小混笑闹的用意,他向来可是不喜欢听人说那种凄 凄凉凉的故事,气氛炒热一点,听起故事来,不也愉快多多嘛! 颜景松终於平静地开口∶“四天前,大约近午的时辰,太师祖突然和三师叔 一起到师父所居的“金天宫”来,太师祖竟以他的辈分为由,试图强迫师父他老 人家退位。师父他老人家虽是深知太师祖他们有夺权之心,却不料他们居然敢如 此公然提出。当下,师父向他面陈道理,并以宗门律法无此前例,断然拒绝了太 师祖和三师叔他们的逼退。太师祖却说要师父好好考虑,不要弄到来日同门操戈 ,之後,他们便离开。” 小妮子有口无心道∶“古掌门也太好说话了吧!人家既然来逼他退位,就是 叛迹已露,他怎麽不将你们那位太师祖和三师叔捉起来,这样子不就一切事情都 不会发生了嘛!干嘛还放他们走?真是自找麻烦!” 颜景松苦笑道∶“师父他是顾虑到,若将太师祖他们拿下,怕引起门人弟子 的非议。” 小刀深沉道∶“这次,古掌门的决定,可就太过优柔寡断了。” 小混轻笑道∶“依我看,是人家那位太师祖和三师叔的心眼厉害。他们如果 不是拿言语挤住了古掌门,令他有所忌讳,就是他们捉准了古掌门心慈手软的个 性,知道古掌门必定不会当场拿下他们。否则,他们哪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找上门 去逼退。” “正是如此。”一旁歇着的古瑶萍,此时幽幽开口道∶“太师祖他们来的那 天,我隐在帘後听了他们与爹爹的谈话。太师祖先是以一种打着商量的和缓口气 ,向爹爹告了罪,要爹爹恕他大胆进言。 “爹爹原是以为,大概又是白师兄在外惹了什麽纰漏,因此便允了太师祖所 请,怎料,他们竟是为逼这而来,待爹爹拒绝他们荒唐的让位提议之後,也曾想 将他们二人留下,但太师祖威吓说,四师叔和白师兄已在玉女峰他们所居的“乘 龙轩”,结集了数百弟子,若是太师祖他们“无故”遭到拘囚,这些人就会立即 起事来援。如此一来,华山五峰必将干戈四起,岭为血染。爹爹为了避免华山子 弟自相残杀,只得忍气放他们离去了。” 小混黠慧地一眨眼,推测道∶“古掌门放你家太师祖离开之後,大概马上找 来和他站在同一边的二师弟孙前辈,以及六师弟秋前辈二人,大伙儿凑在一起, 商议商议看如何惩治这些企图谋反的叛徒,是不是这样?” 颜景松颔首道∶“正是如此。太师祖他们一走,师父立刻命我前往“澄心精 舍”和“翠云精舍”,请二位师叔到金天宫商议此一大事。最後,师父和师叔们 决定昭示全派弟子,下令将太师祖等意图谋反篡位的叛徒首脑逐出门墙。谁知, 他们却早有预谋,在师父谕令刚刚下达的当晚,派中总坛“金天宫”就遭到一批 武功极高的不明人物所攻击。” 小混撇嘴一笑∶“不是我说你们那些爹呀、叔呀的太笨,可是这麽简单的请 君入瓮之计,他们怎麽会看不透呢?人家如果没有预谋,岂会如此大剌剌地找上 总坛逼退? “他们当然知道古掌门一定不会答应让位,而且他们一定也很清楚,只要这 种事公开提出来了,古掌门就不可能不对付他们。但是,他们却还故意跑去通知 你家的大掌门,这不是已经摆着告诉你们,他们决定发动叛变啦!” “是呀!”秋心怡直到此时,方始恍然大悟∶“他们既不傻,也不疯,当然 知道这种事,不是可以随便说说就算了,若非已有布置,他们岂敢公开。只是, 当时的他们和爹怎地都没想到呢?” 颜景松苦笑一声∶“师父他们不是没想到,只是认为光凭太师祖他们的力量 ,他们应该不至于轻举妄动。师父和二位师叔怎麽也没料到,太师祖他们竟然不 顾宗门安危,和师门情谊,联络外人来介入本门派系之争。” “如此说来┅┅”孙浩文微喟一声,坦然直言道∶“太师祖他们上金天宫见 掌门师伯,真正的目的,就是故意要引掌门师伯召集我爹和六师叔,以便让他们 一网打尽,不虞遗漏了?” 小混睇眼谑笑道∶“你总算还不太笨。” 孙浩文这话一说穿,更显然古掌门误入人计而不自知,才会因为处置不当, 而导致今日华山的巨变,责任不可谓不重。只是,这麽一来,颜景松他们愈发觉 得窝囊和难堪了。 秋心怡低啐一道∶“文哥,现在说这些干嘛!” 其实,孙浩文会如此直言无讳,也是因为和小混他们混久了之後,自然而然 ,变得比以往坦率真诚,敢做敢言。不再像过去那般注重面子问题,为了些许虚 名虚利,就要为失败或错误找借口。 他语重心长道∶“师兄、师妹,我刚才那番话,纯粹是就事论事,而非想指 责什麽。如今,事已至此,的确说什麽也没用。但是,既然我们在这事後做检讨 ,便应该找出当时的疏乎,避免重蹈覆辙。一方面,我们也可借此检讨反省,多 了解一点对手的计谋、心性,以期在来日反扑回山时,能制敌机先,一举而成。 如果只是为了窘于承认我们所曾犯下的失误,一意加以遮掩,万一因此造成重光 基业的失败,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说┅┅” 他缓和语气,轻笑道∶“这里全都不是外人,小混混最了解当狗熊比当英雄 有利,所以大家有什麽话尽管直说,没什麽好难堪。” 小混混呵呵笑道∶“孙老哥,你干嘛把我常当狗熊的光荣往事拿出来献宝。 这麽一来,你不怕你的师兄和师妹们,对本伟大的帮主失去信心?” 颜景松莞尔道∶“小混帮主,这点你倒是无庸担心。” “为什麽?”小混好奇地嘿笑道∶“该不会是因为我人长得帅,看起来就容 易使人充满信心,所以你才这麽相信我吧!” 小妮子咯咯讪笑道∶“又有人在臭美了。” 秋心怡娇笑道∶“小混帮主,不是因为你长得帅,才让我们有信心。而是因 为掌门师伯临危嘱咐,所以我们不得不冒险,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她现在可也逐渐有点了解小混的脾胃,所以言谈之间,也放得比较轻松自在 。 “真的?”小混嘻嘻笑道∶“你家大掌门临危之际,交待了什麽後┅┅厚望 的嘱咐?” 他本想说後事二字,但是及时想起古掌门的女儿、爱徒都在场,这种玩笑可 不能乱开,这才临时改了口。 别人不了解他的心思,可是狂人帮众成员,却太明白他这改口的玄机。就连 一向憨厚的哈赤,和中文程度不算高明的亨瑞,也都知道怎麽回事,全笑成了掩 口葫芦。 小混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们不准随便放炮,以免拆了他的 台。 颜景松他们师兄妹三人,虽然觉得他们笑得古怪,却也不明所以。 秋心怡好奇地瞅着孙浩文,可惜得不到情人的暗示,也只有当个闷葫芦。当 然,不是孙浩文想瞒她什麽,只是,此时此地,这个玩笑还是不公开比较妥当些 。 古瑶萍娇娇柔柔地开口道∶“巨变发生的当晚,我爹察觉围攻金天宫的人手 中,竟有不少武功路数极为诡异的不明人物,帮着太师祖他们造反,便知情况不 妙。他立刻命令大师兄带着我和心怡师妹突围而出,并交代我们尽快赶往关外寻 找孙师兄,再叫孙师兄为我们引见小混帮主。当时,爹爹说∶“一步差,步步差 。华山改旗易帜,已是不可避免,若要挽回华山浩劫,唯靠小混帮主才能有所担 当。”说完之後,爹爹便催着我们全力突围了。” 小混陶醉地呵呵笑道∶“不是我说,令尊古大掌门可真是慧眼识英雄呐!” 小刀在心里暗忖∶“古掌门事前虽然忽视了白如秀他们,却也算是警觉的快 ,早叫颜兄他们突围。否则,时间若拖长了,混战展开後,对方好手到齐,只怕 颜兄他们还走不成呢!” 颜景松忧心接口道∶“说来,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知机得早,事变一生,已然 当机立断要我们走脱。那时,对方好手尚未到齐,一见我们有突围之意,便如师 父所料,全力拦截他们三位老人家,顾不得阻拦我们,因此我和师妹她们,才能 顺利脱出重围。我们离开“金天宫”不远,便已闻得对方高手支援的长啸,听那 啸声便可知对方来人为数不少,而且功力非凡。师父他们落入重围,情况真是令 人担忧。” 他这一说,可又引起了古瑶萍和秋心怡二人的哀切,两个美人儿眼眶一红, 显得有些泫然欲泣。 颜景松不由得一怔,随即暗骂自己呆头鹅,这种节骨眼怎麽可以把心里担心 的话,说出来让两位师妹难过。 小混却明着开腔∶“颜老大,说你呆,你还真是大棵呆,你这不是哪壶不开 提哪壶,你担心师父、师叔是应该的,不过何必说出来吓唬小女生?再说,你这 担心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情形不会有那麽严重的啦!” 他口中的小女生,可都是已过双十年华,年纪比他还长的美娇娘。 古瑶萍和秋心怡被他这声“小女生”,叫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听到他最後 一句话,两人已顾不得计较这些,双双急问∶“小混帮主,我爹他们真的会无恙 吗?” “你们问我,我要问谁?”小混心里虽是这麽想,表面上却不得不老成持重 地劝慰道∶“我保证没问题啦!不管怎麽说,今天你们华山只是兄弟阋墙的权力 之争,而不是帮派之间的恶斗。所以,你们那位太师祖和那位伪掌门,势必不能 做出赶尽杀绝的事,以免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这样,他们才能打着名门正派的 招牌,继续当华山的家嘛! “因此呢,依我看,古掌门他们吃点小苦头是免不了的事,可是不至於有太 严重的後果啦!” 颜景松他们师兄妹三人一听,觉得小混言之有理,安心不少,神色也恢复了 原来的轻松。 只有孙浩文,他可是很清楚小混的保证,在必要时,非常具有弹性。 但是── 此时此景,他不能不帮着小混拍胸脯、挂保证。因为,令华山众师兄妹担心 事小,若是怀疑狂人帮历代以来,最伟大帮主的英明,这可是犯了家法伺候的大 罪呐! 狂人帮其他众兵将,当然对小混保证的可信度,同样是心照不宣,只不过, 他们还不至于笨到在这种时候去冒犯小混的龙威。 因此,他们每个人虽然都已经在肚子里,笑得肠子抽筋,但是表面上,却又 不得不拚命咬着舌头,一个个装出帮主言之有理的样子不断点头。 他们的动作,可比鸡舍里面的鸡啄米,还要整齐划一许多。 “好了!”小混满意地呵呵笑道∶“现在,有关华山派内乱的详情,本帮主 已经完全了解。其他没什麽问题了,等後咱们就可以开始准备上演绝地大反攻。 呵呵┅┅” 小妮子可是还憋了满肚子的疑惑想问,但是,刚刚她开了两次口,问了两个 问题憋死,也不愿吃小混憋死,她索性赌气地闭紧嘴巴,装作毫无问题。 “对了!”小混忽又问道∶“颜老大,刚才在官道追杀你们,却被我干掉的 那个领头角色,是何方神圣?他就是帮着你家太师祖他们造反,那批不明人物中 的人吗?” “不是!”颜景松微讶道∶“小混帮主不是已经叫出班照的匪号了吗?你难 道不知道他是新兴杀手组合断魂楼中的杀手?” “我哪知他是谁?”小混莫明其妙道∶“我是因为他所使的掌力之中,暗含 混元气功,所以才叫他混元掌。难道那个老小子的外号,就叫“混元掌”?” “没错!”小刀沉稳一笑∶“班照的外号正是叫“混元掌”,他原是粤境的 独脚巨枭,以前行踪都在珠江一带活动。大约年馀以前,他被“断魂楼”所收买 ,成为十二楼使之一,才开始在中原地区显露了名气,难怪你不认识他。” “断魂楼?”小混攒起眉头道∶“这又是什麽东西?怎麽我离开江湖还不到 两年,就又多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牛鬼神蛇?” 丁仔嘻嘻笑道∶“小混混,你别以为这二年不到的时光不长。你大概还不知 道,自从二年前,咱们揭露“血魂阁”和“武林正义盟”的内幕,干掉阴老鬼一 家三代之後,江湖中的局势,因为武林正义盟的瓦解,而有了极大的改变呐!” 小混没好气地瞪眼道∶“这种大事,你不早告诉我,我怎麽会知道?” 丁仔表功不成,反倒吃了一顿排头,不由得苦笑连连。 小混发过威风,骂完人之後,翻脸比翻书还快,表情一变,立刻换上十足自 我陶醉的神情,志得意满地 眼笑弄道∶“除了我,还有什麽人能够干出这种, 足以改写武林历史的大事。” “是吗?只有你能吗?” 小刀、丁仔和小妮子等人斜睨着他,发出质询的异鸣。 小混溜眼一瞟,但觉众怒难犯,立即嬉皮笑脸地嘿然改口∶“当然!除了我 ,也只有你们这些本帮历代以来,最最伟大的帮兵们,才能有如许伟大的成就喽 !” “嗯!知道就好。”小刀他们可是毫不客气便接受这混混的拍捧。 秋心怡和古瑶萍她们对小混这种换脸比翻书容易的精湛演出,除了怔愕愕的 瞠目而视,更不禁佩服他如此炉火纯青的墙头草本事。 小混尚且怡然自然地比划唱诺道∶“好吧,我说,众──呀将官,还不快快 将本帮改写历史之後的最新江湖情报,禀告给本王知──呀之!” 小刀轻笑一声∶“刚才我所提到的“断魂楼”,就是取代昔日血魂阁,而成 为现今有实力的杀手组合。不过,断魂楼上自其楼主“鬼面屠夫”杜不全,以至 所属十二位“楼使”和五名“护楼”,个个都是黑道上有名有号响当当的角色, 他们是明着干杀手生意的组织,它和过去血魂阁那种神神秘秘阴里行事的作风完 全不同。” 小混呵呵笑道∶“黑道上有的是想出名又不怕死的家伙,这种人聚在一起开 杀手公司,气势上可比血魂阁嚣张不少。就是不知道那个“鬼面屠夫”有没有头 脑,如果他是有勇无谋之辈,我看这断魂楼只怕也难张狂太久。” 孙浩文沉稳道∶“杜不全既然能在短短二年不到的时间内,使断魂楼从无中 生有,并且取代昔日血魂阁的地位,足见他也不是个易与之辈。” “除了断魂楼之外┅┅”小刀继续道∶“如今,江南的“日月山庄”声誉日 隆,由於其庄主“一剑落月”孟星云是个慷慨好客的主人。因此,日月山庄业已 取代昔日遭毁的逍遥楼成为最受江湖同道赞赏与留连之地。” “江南?”小混蹙眉寻思道∶“江南不是“武林四公子”他们家的地盘吗? 这个“日月山庄”居然还能在四大世家的夹缝下红得起来。看来,这个“一剑落 月”有一套。” “这倒不见得。”丁仔嘿笑道∶“其实,江南四大世家的威风,是因为他们 四大家世代都有人在朝为官的原故。武林四公子是沾了个好家世,才能在武林中 享有名头,而不是因为这些公子哥们和江湖有牵扯,四大世家才会出名。所以, 严格说来,江南地区真正的武林豪客,只有“日月山庄”才算纯种。” “原来如此。”小混恍然道∶“难怪这个“一剑落月”敢在江南做他的武林 美梦。” 小妮娇笑问道∶“那麽,除了这两个取代过去前人,既有地位而出名的新势 力,现在江湖之中还有哪些帮派组合比较出名?有没有咱们狂人帮?” “狂人帮算什麽东西!”小刀促狭的呵呵直笑∶“我念句歌谣让你听听,你 就知道除了九大门派之外,还有哪些出名的角色。” “好呀!”小妮子性急催促道∶“小刀哥哥,你快念。我倒要瞧瞧,是哪些 帮派敢比咱们出名。” 这狂妄的口气,和小混简直是如出一辙,颜景松等人不由地会心一笑。 小刀干咳两声,方始轻吟道∶“江北倨双堂,江南唯一庄,湖中神秘宫,不 如混混狂!” 小混听完最後一句,不由的龙颜大悦,活像一只喝足老酒的哈巴狗般,眯着 眼睛陶醉地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呱呱叫,这句歌谣形容得真的是太 中肯、太确实啦!” 小妮子不依道∶“臭混混,你只顾着自己出名就高兴了?真是太没有团队精 神了嘛!这样子咱们跟着你混,有啥意思?好歹,你也得想个办法,让咱们狂人 帮的名头,在江湖中好好风骚一番才行。” “这有何难。”小混大剌剌地一挥手,张狂地叫道∶“只要咱们干掉那捞子 什麽双堂、一庄、神秘宫这些狗屁倒灶的组合,狂人帮想不红都很难。” “难喔!”小刀和丁仔两人表情古怪地摇头长叹。 孙浩文和颜景松、古瑶萍、秋心怡他们,更是笑得前俯後仰,乐不可支。 小混斜瞪了他们一眼,平板道∶“有那麽难吗?你们以为老子办不到?有什 麽好笑?” “办不到。”小刀猛摇其头,似笑非笑道∶“你想干掉这四大组合,我保证 你办不到。” 他顿了一顿,不等小混开口,便又接道∶“你若真要动手,我第一个就和你 翻脸。” 小混灵光一闪,嘿嘿笑道∶“哦┅┅神秘宫?神秘冷艳宫是不是?他奶奶的 ,原来这四大势力里面,居然还有机关,碰不得呐!” 小妮子恍然有悟道∶“现在最出名的这四大势力,倒底是些什麽组合?小刀 哥哥,你快说嘛!” 小刀呵笑不歇道∶“还记得问这点,就表示你们还不算太冲动。所谓“江北 踞双堂”,就是指江北绿林道推选出的盟主,“战天戟”桑君所统治的“铁血堂 ”,和江北白道一致尊崇的“飞马堂”这两堂。” “飞马堂?”小妮子拍手道∶“是不是以前和咱们在普陀山,见过面那位白 骏逸白大哥,他家开的飞马堂?” “正是。”小刀颔首莞尔道∶“人家曾经请咱们有空到江北赏梅,你们小俩 口却想干掉人家以求出名,这┅┅可能有点技术上的困难吧。” 小混瘪笑道∶“奶奶的,怎麽连飞马堂也搅和进来?四个大头一下子去掉一 双,这台戏还唱个屁。” 小妮子扳着手指数道∶“这湖中神秘宫,当然是指两湖地区的冷艳宫了。那 麽剩下的江南唯一庄,该不会就是刚刚才提过的日月山庄吧?” “答对了!”丁仔嘻嘻捉笑道∶“你这妮子还算不太笨。” 小妮子皱皱鼻子,娇哼道∶“还好啦,总算比你稍稍聪明一点点就是了。” “辣块妈妈的!”丁仔吃瘪地撇撇嘴,自嘲地苦笑道∶“我又说错话。” 小混没有理会他们的拌嘴,迳自向颜景松侧首问道∶“颜老大,“断魂楼” 那个花脸老小子是不是帮着你家太师祖他们造反的同一票人?” “不是!”颜景松肯定道∶“那晚袭击金天宫的不明人物,或许是忌讳泄露 身份,多数都覆有蒙面巾。仅有的少数几个未曾蒙面之人,却连师父和二位师叔 他们也都觉得脸生,显然他们过去不常在江湖中走动,因此没有掩藏面目的秘要 。 “不管来袭之人是否蒙面,他们的武功绝对都比“断魂楼使”之流的人物高 出许多,武功路数更是诡异无比,自成一家。 “依我看,就算是“鬼面屠夫”杜不全和他们随个单挑,只怕能蠃的也没几 人。所以我很肯定,就凭杜不全他应该还没有本事统治这群高手。” “这就是了。”小混点点头,皱着眉头沉吟道∶“所以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 “怎麽?”小刀打趣问道∶“你这混混又有了什麽伟大的发现?” 小混呵呵笑道∶“当然是有。否则,我哪有资格称为本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 帮主。” “得了,伟大的帮猪!”丁仔故意含混其音地谑笑道∶“你究竟发觉什麽事 不对劲?快点说吧,否则,颜老大他们全都要找马桶,一齐急屎拉。” 小混听见丁仔引用自己发明的鲜话,乐得忘了追究那句听来有点问题的称呼 。 “我说!我说!”小混眉开眼笑道∶“为了使你们懂得公共卫生,我就说快 点。你们千万别急,也别拉!” 他一顿之後,咂嘴接道∶“我刚才已经提过,像这种同门造反的家丑,你家 太祖师他们如果还有点“阿达玛”(头脑)就不会将这种事情搞得太过公开,免得 引起非议。 “所以,照理说,他们若是要截杀你们这些晚辈,最高级的方法,就是叫那 些帮他们叛变的不明人物来捉你们才对。 “可是,为什麽你家太师祖和三师叔会笨得放着那些武功高超的走狗不用, 反而花钱叫“断魂楼”的庸手来追杀你们?难道,你太师祖他们故意要把这种同 门叛变的丑事,弄得全武林都知道?他们干嘛这麽想不开?难道他们不想继续当 名门正派?这种事,不管打哪个角度看起来,都透着古怪。你们说,事情怎麽可 能对劲嘛!” 众人本来不觉得奇怪,但听他这麽一说,倒觉得事情果然是有那麽一点问题 。 孙浩文沉吟着问∶“大师兄,你确定断魂楼的人,是三师叔雇用的吗?” 颜景松苦笑道∶“老实说我也不清楚。班照带人堵住我们三人之後,问明了 身份就动起手来,那时哪有空问他们究竟怎麽回事。不过,他们确实一再强调, 只要我们愿意放弃抵抗,跟他们一起回山就可以活命,否则,一律当场格杀。” 秋心怡娇哼道∶“三师叔已经公然接掌华山一派,“断魂楼”若不是他花钱 雇来捉我们,还会有谁如此费事,想要活擒我们?” 颜景松和孙浩文默然同意她的说法。 小混虽然觉得事情不对劲,却又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什麽地方。 “哎呀,不管啦!”他抓抓头发,无所谓地叫道∶“事情对劲也好,不对劲 也好,反正先救出你们三个人的爹就没错啦!” 孙浩文迟疑道∶“小混,你可有计划,该怎麽去救人?” “怎麽去救?”小混睇眼谑道∶“当然是偷偷摸摸地溜上山去救,不然,你 还想敲锣打鼓地明着去救人?” 孙浩文苦笑道∶“我当然知道要暗里偷偷摸摸地去救人,但是你总该有个计 划吧?像是,从什麽路线上山?从哪里找起?” “这种事┅┅”小混摊摊手,故作无奈地促狭道∶“你问我,我问谁?我以 前从没去过华山,我哪知道路要怎麽走?还有那种要如何偷、如何摸,才能找得 到人的本事,可不是我的本行,你别问我。” 颜景松急道∶“山上的路我熟,我带你上去┅┅” 小刀呵呵轻笑道∶“颜兄,你不用着急。这混混已经点了名,找好人陪他上 山啦!” 丁仔伸个懒腰,扭扭腰身,哈欠道∶“既然本大少晚上要出差,现在可得先 去打个盹儿,晚上才有精神翻墙越户。” 小混眨眼谑道∶“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 孙浩文连忙道∶“小混,我是正宗派华山弟子,要说识路,麟弟可还没我熟 。我看,晚上还是由我陪你潜上华山比较适合。” “不用啦!”小混嘻嘻笑道∶“大帅哥,你离家三个月,就算没有满肚子情 话可对心上人倾吐,总也得让心上人有机会向你发发嗲、撒撒娇、说说情话什麽 的嘛!” 秋心怡娇靥微窘,低声轻啐∶“我和他才没话好说呢!”她是客气,故意说 反话。 “我了解,我了解!”小混吃吃邪笑道∶“我也是比较欣赏以行动表达的方 式。不过,这种无言胜有声的境界,还是需要两个人才能有乐趣嘛!孙老哥,你 留下准没错的啦!” 秋心怡不料自己一句无心的推词,竟被小混讲得如此旖旎,她不由得羞红了 双颊,一个螓首垂得不能再垂,只差没个地洞让她钻进去躲起来。 “差,真差!”小混笑得更促狭,一边在心里忖道∶“才这样就无脸以见江 东父老?还是我的亲亲小妮子比较上道。” 他满意地瞟了小妮子一眼,才发现这妮子正拿白眼瞪他。 小妮子见这混混终于正眼瞧向自己,即刻发嗲道∶“小混,晚上人家也要和 你一起去华山救人。” “没问题!”小混爽快道∶“人家当然要跟我去。” 他微顿之後,才又眨着眼,黠谑地接道∶“只要你留下来就可以了!” “小混!”小妮子不依地噘起嘴,大发娇嗔∶“我是和你说真的啦!” “我也没有和你说假的呀!”小混瞟眼道∶“从以前到现在,只要是能你跟 的地方,我几时没让你去来着?这一回,真的不行,不是开玩笑的啦!” 小妮子悻然道∶“还有狂人谷那次,你也没让我留下呀!” “天地良心!”小混大呼冤狂道∶“那一次,是你自己水土不服耶!你在谷 内住了一个多月,病了一个多月,最後连文爷爷都搞不定你的毛病,我才委屈自 己忍着想思之苦,把你送回牧场。现在,你倒反过来数落我啦!” 小妮子噘着的嘴儿一扁,再也无话可说。 小混这又苦口婆心道∶“好老婆,我的亲亲小妮子,这次我不让你跟,真的 是有原因的。你别听我把摸回华山的事,讲得恁般简单,就真以为事情有这麽简 单┅┅” “不然会有多难?”这妮子心服口不服地截口反问着。 “难喔!”小混无奈地一叹∶“你真以为我连孙老哥都不让他上山,只是为 了让他有机会留下来谈情说爱?”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才发觉事情好像真的不简单,不由的一个个打起精神, 竖直了耳朵,准备仔细听他道来。 小混瞄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你们难道忘了,华山上还有一票来历不 明,却又武功高强的人守着?你们以为,断魂楼的楼使在官道上,被我干掉之後 ,其他人会就这麽算了?如果他们还有点头脑,这些人难道猜不到咱们会去救人 ?” 颜景松颔首道∶“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在山上布下 天罗地网,等着救人的人自动往里面跳。” “这就对了!”小混击掌笑道∶“所以我不让你们这几个正宗的华山弟子跟 着去,就是为了避免你们看到自己的亲人尊长时,一时感情冲动冲昏了理智,结 果做出往陷阱里跳的呆事。” 小混这层顾虑不是没道理,孙浩文不禁为自己不了解小混的用心良苦,而略 感尴尬。 小混接着呵笑道∶“现在,我们相信华山上那票人已经都知道,是谁半路救 走了颜老大你们。如果你家太师祖、三师叔,还有他们的同党不太自大的话,他 们应该明白,我曾能混和“狂人帮”都不是好惹的货色,而咱们既然已经揽下这 档子事,那他们只有准备天罗地网,恐怕还奈何不了我们。所以,依我估计,此 时华山上除了天罗地网之外,大概还加了几层铜墙铁壁,等着迎接本帮的大驾光 临。” 小妮子紧张道∶“既然如此,你们只有三个人怎能应付得了?不如咱们大伙 儿一起去吧!” 小混啧声道∶“傻妮子,就是因为他们防范得越严密,咱们去的人才要越少 越好。” 小妮子怔了一怔,随即会意道∶“对了,既然你们是要暗着行事,当然不能 打草惊蛇。但是,如果你们救到了人,不是会惊动他们。这样子,人少了也不好 嘛!” 小混叹口气道∶“如果惊动了敌人,怎麽能称为偷偷摸摸?” 孙浩文顾虑道∶“万一情况不好,你们无法暗中救出掌门师伯和我爹他们时 ,又该如何?” “那就别救了。”小混呵呵一笑∶“其实,这回我们上山,救人还是次要的 目的。最主要的,我是想先去探个虚实。更何况,谁能保证古掌门他们一定在山 上?如果他们有我这麽聪明,在逮着人之後,他们就应该立即将人送到别处去收 押。然後,再弄个晃子,假装人还在山上,等着笨贼自己上门送死。” “原来如此!”小妮子咯咯娇笑∶“你打一开始,就准备要逃跑,难怪不让 我跟。” “然也。”小混探手捏了捏这妮子秀气的尖下巴,吃吃笑道∶“你老公我自 开始,就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挑人也都挑那种对跑路有心得的人,这样子 ,逃起命来才能有保障。” “辣块妈妈的。”丁仔哧地笑道∶“瞧你把我和小刀说的,好像我们俩是天 天跑给人家追的亡命之徒一样。” “亡命倒不至於。”小混扮着鬼脸,笑谑道∶“玩命之徒,比较贴切一点。 ” 颜景松他们师兄妹几人,此时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小混。因为,直到现在他 们才明白,小混表面上虽然是一副嬉皮笑脸,不挺正经的诙谐模样。实际上,他 确已在谈笑之间,看清了事实真象,更定妥了行动计划。 而这些事,他若不说明,自己等人根本无法窥知一丝半毫。也是直到此时, 他们才了解,在小混那张看似幼稚单纯的面孔下,竟然隐藏着深沉而慎密的心思 。 颜景松第一次以全然不同的眼光,充满信心地打量小混。他终于明白,为何 自己的师父会将拯救华山一派的重责大任,托付给小混。 除了小混,还有谁能挽回这场浩劫呢? 第六章 出事顽童大帮猪

星夜,星光闪烁。
野地里,不甘寂静的夏虫扯直了嗓门,唧唧啾啾地相互争鸣。
小混、小刀和丁仔他们三人趁夜赶路,此时已渡过了黄河,自华阴县外的荒

郊,全力朝华山方向飞骑而行。 小混胯下所乘,正是他那通人性的宝贝儿子,赤焰神驹是也! 小混之所以将赤焰小子骑来,也是为防万一必要时,逃起命来更有本钱。 沿途,小混要小刀将上下华山的各个路线,仔细解说一番。 小刀一一详述道∶“华山一共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峰,以陡险着称,有所谓奇 拨峻秀冠天下之说。主峰为南峰的落雁峰,就是历代华山掌门所居金天宫的所在 。 此外,东峰朝阳峰上有澄心精舍,过去是我大伯和堂哥的住处。北峰云台峰 上的云台精舍,就是落魂剑林振英和他徒弟官晴的居处。 西峰莲花峰则有铁掌断虹秋前辈父女所居的翠云精舍。剩下的中峰玉女峰上 的乘龙轩,就由白如秀、白文华父子和邢心玉他们长住。 当然,我这是指昔日他们尚未叛变之前的居处分布,至于现在情况如何,就 等咱们自己上去看过才知道。” “废话!”小混谑笑道∶“拜托你说些我不知道的新鲜事,行不行?” “别急!”小刀讪谑道∶“反正长夜漫漫,路途遥远,多扯两句废话也无伤 大雅。你又何必学我堂哥,没事偏要蹲马桶,大喊急屎拉?” “他奶奶的!”小混瘪笑地嘀咕道∶“怎麽我发明出来消遣别人的话,却反 过头,被人拿来消遣我?这岂不成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丁仔早在马背上笑得前俯後仰,甚是夸张。 小混看他笑得恁般张狂,忽地屈指一弹,一缕劲风猝然点向丁仔右腰。 丁仔犹自陶醉在看人笑话的得意中,冷不防被小混点中穴道,登时整个右半 身一阵僵麻。 快马奔驰中,丁仔身子一滑,便朝马腹右侧坠摔而落,吓得他不由自主地怪 叫一声。 总算他的反应还不慢,人一打滑,左脚已急忙勾进脚蹬,同时猛探尚能活动 的左臂紧紧扳住鞍头,才免掉坠马的命运。 饶是如此,丁仔却已经是半垂半挂地吊在马腹边晃荡,模样好不狼狈。 “辣块妈妈地不开花!”丁仔好不容易重新坐稳在马背上,面色如土地大骂 道∶“死混混、臭混混,这种玩笑你也敢开?我若真的摔下马去,哪还有命在? 你存心想要谋杀老子,是不是?” 这下子,换成小混猖狂大笑∶“奶奶的,丁小辛,你以为本帮主的笑话,是 随便能看的吗?我只是提醒你,想看老子的笑话,你得小心,这可是要付代价的 呐!再说,我若真的想谋杀你,就不会让你半身麻 ,还给你留下自救的机会。 ” 丁仔只是冷不防被吓到,才会大吼大叫地反应过度。吓过吼过之後,连他自 己也觉得有趣地呵呵失笑。 小混翻个白眼,讪笑道∶“有人惊吓过度,变得有点歇斯底里。” 小刀忍不住摇头叹笑道∶“我看,咱们狂人帮迟早要改名为疯人帮,才能比 较适合本帮的‘疯格'。天底下,大概只有你这混混才敢在纵骑急奔时,来这麽 一手,这真是在玩命,而且是玩别人的命呐,呵呵┅┅” 小混沾沾自喜道∶“为人所不敢为,向来是我的嗜好之一,如果是人人都敢 做的事,做来哪还会有什麽乐趣?况且,我早就说过,你们俩天生就是玩命之徒 的料,我玩累了自己的命,当然得偶而玩玩你们的命,才够刺激嘛!” “玩你的头!”小刀和丁仔同声叫道∶“以後少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我 们还想多活几年哩!” 小混嗤弄道∶“别这麽小气嘛,这样子好不好?以後,你们的命三不五时借 我玩一玩,我的命,你们也可以随时拿去玩。这样不就很公平了嘛!” “不干!” 小刀他们想也不想,拒绝的相当干脆。 小刀嘿笑道∶“小混混,我们两人的脑筋,都还很正常,既没有阿达,也没 有阿斗。这种玩命的事,说什麽也不干,你死了这条心吧,别把主意打到我们身 上,不,是命上来。” “就是嘛!”丁仔附合道∶“谁不知道,你这小混蛋想玩别人的命容易,别 人想玩你的命,只怕比登天还难。我们既不疯,也不傻,怎麽可能答应你这种亏 本的生意?” “奶奶的熊!”小混吃吃失笑道∶“想不到丁仔你现在拍马的功夫这麽高竿 ,说出来的话让本帮主听了好爽,好吧,爽就好。以後本帮主只好委屈自己,只 玩自己这条小命,绝不打你们的主意。” “多谢帮主开恩。” 小刀和丁仔在马上凑趣地朝小混直拱手,乐得小混眉开眼笑,大有忘了我是 谁的德性。 小刀和丁仔两人对看一眼,会心窃笑地忖道∶“你只说不打我们的主意,可 没禁止我们玩你的命,嘿嘿┅┅混小子,以後你可得自求多福喽!” 他们三人便在诙谐戏谑之中,一路朝华山奔去,不觉月沉星稀,又近天明。 当天空泛起鱼肚的微白时,小混他们三人,也已经抵达华山的山脚底下。 他们三人下了马,藏身于山脚边一座密林之内。 “要上华山,必须从山麓的玉泉院出发┅┅” 小刀手持树枝在地上画着地形图,不厌其烦地详述着上山之路∶“沿着山溪 而上,经五里关、莎罗坪、毛女洞到达回心石。由此,攀着铁索渡过险径千尺幢 幢和百尺峡,再经老梨沟,就是华山北峰。从北峰继续前进,经苍龙岭,可直上 中峰玉女峰。 中峰不远处的金锁关,有两条路可供登山,一条绕过镇岳宫,通上西峰峰顶 的翠云精舍,另一条,可直达东峰的澄心精舍。东、西两峰均有山径通达主峰雁 峰,金天宫便是在此。” 小混瞧着地形图沉吟道∶“如此看来,华山最险的地段,就是在千尺和百尺 峡这里。” “这还用说。”丁仔手点地图道∶“你没听人讲,自古华山一条路,指的正 是此处。上华山游览的人,如果胆子小一点,走到了回心石就得回头啦!这地方 既狭又险,若是设下埋伏,便有千军万马也难越此雷池一步。” 小混想了想,又问∶“华山派关人的大牢又在哪里?是不是在金天宫里面? ” “不!”小刀道∶“金天宫纯粹为掌门人的居处,里面并未置设囚人之所。 华山派的大牢是设在金天宫下不远的避诏崖。那里前临断崖,後倚山壁,地形易 守难攻,劫囚非易,一直是华山历代以来囚关重犯的地方。” “避诏崖?”小混呵呵笑道∶“这里和皇帝老爷也扯上过关系?” 小刀笑道∶“相传陈抟老祖在那里写过谢诏表,因此而得名,谁又知道究竟 是真是假?” 丁仔看看已经大亮的天色,调侃道∶“本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猪,现在天 已大光,你可想出什麽惊人的计划,好让咱们能够顺利潜上山去观光一番?” 小混的脑筋正忙着运筹帷幄,因此,他还是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帮主已经被 篡改为帮猪。 “就是这样了!”小混蓦地击掌,回过神来。 丁仔和小刀同时呵呵直笑∶“对,就是这样。” 他们是指,小混这只帮猪,已经当定了。 小混奇怪道∶“我还没说,你们就已经同意了吗?” “我们绝对无条件同意。”他们俩笑的更促狭。 小混以怀疑的表情睨着他们二人∶“你们二个家伙笑的太不对劲,你们到底 同意了什麽?快点给我从实招来。” “没有呀!”小刀他们无辜道∶“我们只是同意你为本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 帮主。” 想吃小混的豆腐,可也得看时候。像现在,就不能含混其音地乱打迷糊。否 则,搞不好非但吃不到家常豆腐,反倒叫来了麻婆豆腐,那可就辣人啦! 小混还是以不信任的眼光,盯着他们二人猛瞧,但是又看不出什麽名堂,只 得暂时放他们一马。 “哼哼!”他白眼道∶“本帮主向来宽大为怀,这次,就先假设你们说的是 真话好了,本帮主不予计较。” 小刀不让他再有发飚的机会,截口问道∶“得了,小混混,你刚才想到什麽 计划了?准备开始行动了没有?” “现在是什麽时辰了呀?”小混大剌剌地问着。 丁仔估量道∶“报告帮猪,现在是卯时末接近辰时初(上午七点左右)。天空 艳阳高挂,万里无云;大地风和日丽,晴朗炎热┅┅” “好呀!”小混蓦地叫道∶“原来你们刚才笑的是这个?” 他终于听出毛病,大吼一声便朝丁仔扑去,准备为自己的威名讨回公道。 “辣块妈妈的!”丁仔闪身躲避,脱口叫笑道∶“这下子说漏嘴了,不过,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们这麽叫,而且回答的也挺顺口的。所以,伟大的帮猪 ,依我之见,你对这个动听的封号,干脆认了,也就算了嘛!” “不要拖我下水。”小刀嘿笑着声明∶“帮猪的封号,可是你这个小贼头所 创,我只是顺便随你叫着好玩而已,事情和我无关。” 小混正忙着追杀丁仔,闻言叫道∶“叫着好玩?那你也顺便下来叫给我听, 玩给我看。” 他双掌一错倏挥,漫天的指影掌印,已同时拢罩了丁仔和小刀二人,颇有不 见真章,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式。 “想要大小通吃?”小刀呵呵一笑∶“算你小子够狂!” 他脚下不丁不八地大剌剌一站,和丁仔连手挥掌,硬拒小混的掌劲。 “砰!”地一声闷响,掌劲接实。 小混和连手的小刀、丁仔二人一样,都被这互击的劲力震退半步。 “帮猪,有你的!”丁仔嘿嘿怪笑道∶“想不到你现在居然能接得住我和小 刀的连手一击,看来你这两年的确没白混。” 小刀虽是对小混功力精进如斯,倍感惊讶,口里却依然戏谑地调侃道∶“这 一击不算什麽,咱们俩都还没有全力以赴呐!如果咱们俩都尽了全力,还怕这混 混不被咱们震得屁滚尿流,大叫饶命。” 丁仔眨眼黠笑道∶“你可说出我心底的真话啦!” 小混似也斗出了兴趣,当下狂放道∶“他奶奶的,本帮主今天若是制不住你 们这两个专爱扯我後腿的小猪(卒)仔,岂不成了名符其实的大帮猪?你们俩有啥 个屁的本事,快快放风过来,看本大帮主打得你们哀哀猪叫。” “放风过来?”丁仔忍俊不住道∶“好,瞧我的。” 他向後一转,屁股朝着小混一翘,果然噗地长响,对准小混放风而去。 “哇 !”小混连退七尺,夸张叫道∶“你真听话,本帮主叫你放风,你就 放风?既然如此,接下来就换我打你,你要学猪叫喽,好吧,看招。” 他话落人动,猛地朝丁仔扑袭而至。 丁仔身形滴溜溜一转,躲开攻击。 小刀却是哭笑不得地摇头叹笑道∶“奶奶的,一个是出口成脏的超级混混, 一个却是上行下效的宝贝贼货,怎麽我认识的全是些怪胎?” “物以类聚嘛!” 小混和丁仔在狂笑声中,忽然放弃对立,双双朝小刀偷袭而至,显然有意思 想先将他撂倒再说。 小刀急忙挥掌,左拦右截,同时哇啦叫道∶“好呀,你们想玩三国志?谁怕 谁来着。” 他让过丁仔攻势,全力杀向小混,丁仔一见有机会落井下石,立刻自小混背 後回扑过来,与小刀夹击起这混混。 小混腹背受敌,不由的怪叫一声∶“哇,三国志变成三明治啦!” 危急中,他蓦地双脚钉地,斜肩一晃,立即遁失所踪。 “大幻挪移!” 小刀和丁仔的惊叫未歇,两人便因为冲势过猛,难以停身,而砰地撞做一团 ,哎哟大叫。 小混以出神入化的轻功身法,闪过夹击之後,一看小刀他们撞得鼻青脸肿, 两人缠作一堆倒在地上,不禁不怀好意地嘿嘿怪笑数声。 他立即双臂大张,狠狠地朝倒在地上的二人身上,重重扑压下去,压得不及 起身的小刀他们哀哀直叫。 小混一边用力压,一边呵笑叫道∶“奶奶的,不给你们两个一点颜色瞧瞧, 你们还不知道谁是大帮主,谁是小卒仔,现在你们服不服?” “服你的头!”小刀和丁仔同时翻身反制,大叫道∶“我们当然知道,你就 是那只大帮猪喽!” 这下,换成小混被他们二人骑在背上,活象只大乌龟似的划动着手脚死命挣 扎。 “辣块妈妈的!”小刀学着丁仔的口气,敲着小混脑袋,哈哈大笑道∶“现 在你服不服?” “乌龟才会服。” 小混双脚猛地一蹬,腰部再用力扭动,便将坐在他背上的二人,扭得东倒西 歪,险些摔离他背上。 小刀和丁仔赶忙施展大力千斤鼎的重力身法,想要困牢小混。但是,小混在 扭腰的同时,反腕弹向背上二人。 小刀他们只觉腰眼一麻,登时浑身力道尽消,整个人就像雕像般僵住不动。 他们俩暗叫声∶“不妙。”溜眼一瞟,果然看见自己的腰杆子上,正插着一 支扎眼的金针。 小混反手推开他们二人,爬起身,得意地贼笑道∶“嘿嘿┅┅少爷这手无影 神针,真是太厉害了。大至夺人性命,小到制穴拿人,真格的是百发百中,有够 帅呐,现在你们俩服是不服呀?我说两只小猪(卒)仔。” 丁仔忙不迭道∶“服,怎麽不服。反正小猪仔斗不蠃大帮猪,是正常的道理 ,也没啥好丢人的。” 他知道,若是再嘴硬,倒霉的还是自己,反正输小混也不是第一回,早点认 命通常比较好命。 小刀苦笑道∶“不服行吗?我们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更何况,事实胜于 雄辩呐,这次,我们认栽。” 他的意思暗指,反正以後还有的是机会翻本报仇。 “服就好,服就好。” 小混哎哟呻吟一声,累极地瘫坐于地,捶着自己的胳膊和後腰。 他唠唠叨叨道∶“昨晚骑了一整夜的马,还没休息就被你们马杀鸡一场,杀 得我骨头都快散开。我还是先睡一觉补补眠,待会儿才有力气爬山。” 说着,他还真地倒头就睡,径自留下小刀他们二人,姿势僵硬古怪地倒翻于 地。 丁仔哇哇叫道∶“喂喂喂!小混混,你就让我们俩像腊人一样,躺在地上摆 姿势?整人也不是这麽整法的嘛。” 小混眨眨眼,嘿嘿邪笑道∶“不这麽整人,该如何整人?用虱子好不好?” 他动手在怀里翻摸起来。 丁仔吓得噎声怪叫∶“别别,别用虱子,算我怕了你可以吧!他奶奶的熊, 真的是辣块妈妈的不开花,倒霉倒到姥姥家。” “怕我就好。”小混翻身又躺回去假寝。 小刀无奈地开口道∶“小混蛋,你有完没完?咱们不是还得摸上山,你睡哪 门子大头觉?快把我们穴道解开,咱们休息一下,也可以准备上路啦!” 小混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摆手道∶“不急,不急,哪有人大白天去作贼的? 要偷偷摸摸上山,还得等到天黑才行。刚才我问过了,时间还早得很,咱们除了 睡觉也没有别的事可干。否则,你以为我哪来这麽大精神,陪着你们做乐子耍, 没事玩这晨间运动?” “奶奶的!”丁仔瘪笑着道∶“原来混混早就不安好心,等着暗算我们。” “废话!”小混得意地谑笑道∶“只是你这只小猪仔不知死活,自己挖了个 坑往下跳。敢叫我帮猪?哈,现在我不用找借口,就可以陷害你们啦,而且┅┅ ” 他又暧昧地猛眨眼楮,呵呵促狭地直笑∶“显然,我的暗算非常成功。” 小刀哭笑不得道∶“大帮猪,你好狠呀,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设计自家的小 兵兵,我到底是该生你的气,还是要哈哈大笑几声?” “随便你啦!”小混吃吃笑谑道∶“反正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近来欠训练, 所以反应有些迟钝。我有义务随时陷害你们,好将你们的谨慎心,重新培养起来 嘛。” 小刀和丁仔两人躺在地上斜眼相对,闻言只能无奈地苦笑。他们知道这下想 解穴是没什麽指望,除非等到小混觉得他们已经“训练”够了。否则,就算他们 说干了口水,小混不放人还是不放人呐! 当然,小混也不至于残忍到,非得等到月上树梢头时才放人。不过,这混混 却是拖到,他认为小刀他们已经累得没力气再找他运动时,才解开了小刀和丁仔 受制的穴道。 小刀和丁仔果然因为同样的姿势保持太久,穴道解开之後,两人还是浑身硬 绷绷难以动弹,的确是没力气找小混做我追你逃的剧烈运动。不过,他们还是很 得意地给小混找了顿麻烦。 原来,他们二人因为受制过久,气血有些瘀滞,小混见他们解穴之後,久久 无法行动,生恐他们二人有伤,于是又忙不迭为他们搓揉一番,以利舒筋活血恢 复正常体能。 这一忙活下来,小混累得满身大汗,小刀和丁仔二人却暗叫∶“好爽!” 随後,他们三人才都带着放松的心情,以及满身的疲惫,就地躺在密林中松 软的草地上,一觉睡到天黑才醒来。 小混睁开惺忪的睡眼,入目便是赤焰那颗火红的大脑袋。 他顺手搂过赤焰,拍拍它的大头,打着哈欠道∶“儿子,这一天把风下来, 可有什麽扎眼的人物出现?” “废话!”丁仔在另一头伸着懒腰道∶“就算赤焰小子告诉你有人来过,你 难道能听得懂?” 赤焰正用它的大脑袋,朝小混怀里磨蹭,嘴里也不住发出低低的嘶鸣,模样 还真像在和小混说悄悄话。 小混煞有其事地直点头道∶“小子,我知道,我了解。丁仔那家伙是很可恶 ,居然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对,他混蛋,待会儿咱们若真要逃命时,你就别理 他,把他丢给敌人捉,不要载他逃走。” 小刀精神饱满地弹坐而起,顺手赏了小混一记响头,笑谑道∶“得了吧,大 帮猪,不用再演戏了。咱们狂人帮谁不知道,是赤焰小子听得懂你的人话,不是 你这混混能懂它的马语。”小混抱着脑袋,哇啦怪叫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老哥,你怎麽愈来愈小人了?” 小刀呵呵轻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不都是被你所污染,你还好意思 问我。” 小混故意大声地咕哝道∶“唉,这年头真是愈来愈没有公理了,当小猪仔的 人逮着机会,就只想造自己老大的反。我真是人善被人欺哦!” 丁仔忍不住噗嗤失笑∶“你如果是善人,那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出恶人来了 。” “啪!”地脆响。 小混老实不客气地给他一记透天大响头,谐谑直笑道∶“嘿嘿,你上当啦!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麽回答,你不敬帮主,是自己讨打,呵呵┅┅” 丁仔揉着脑袋,想要追打小混。 “停──”小混憋着嗓门叫道∶“运动时间已过,现在可不是玩游戏的时候 。要是被人发现咱们的行踪,这场华山夜游的戏,也就别唱啦!” 丁仔不以为然地悻悻道∶“咱们白天大吼大叫的那麽吵,又在林子里睡了这 麽久,不是没有遇见半个鬼吗?为什麽现在就不是玩游戏的时候?” “笨呐!”小混赏他一记卫生眼,嘲弄道∶“你不看看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 丁仔不解其意,满头雾水问道∶“现在是晚上的时辰嘛!怎麽?难道白天没 事,到了晚上就有问题了?” “废话!”小混瞪眼道∶“你是当贼的人,平常你都是白天出事?还是晚上 出事?” 丁仔得意笑道∶“大帮猪,不是我丁大少爷夸口,不管我是白天或晚上动手 ,从来不曾出过事。” 他一顿,连忙又接道∶“当然,我是指偷赤焰那次例外。” 小混斜瞅着他,偷笑不止∶“骂你笨,不是没原因的,我所谓的出事,是指 你出门做事的意思。” 小刀忍不住噗嗤笑道∶“丁仔,这回你又被摆了一道。” “什麽?”丁仔怔眼道∶“哪有人出这种事,叫人猜,我怎麽知道你在说啥 咪?” “现在你知道啦!”小混白眼道∶“你既然都是在晚上出事去当贼,就该知 道为什麽白天没有事的地方,到了晚上就会有问题。” 丁仔恍然道∶“你是指,山上那票人到了晚上,会放狗腿子出来散步?” “你说呢?”小混不答反问∶“你是过这种夜生活的行家,偷鸡摸狗时,应 该注意些什麽,你一定比我清楚。否则我叫你来干啥?” 丁仔扮个鬼脸道∶“说的也是,平常我都是很机伶的,只是今天实在被你这 只大帮猪忤逆得不轻,所以直到这会儿,还气得头昏眼花,思绪不宁。” “去你的。”小混扬脚踹道∶“想叫我‘认贼做父'?你等到下辈子,都还 很难做成这种梦。” “少掰了。”小刀阻止他们二人的笑闹,正色道∶“快要起更了,你们到底 打不打算走?还有马匹也得安置妥,否则万一咱们上了山,却有人搜查到这里来 ,就麻烦了。” 小混胸有成竹道∶“赤焰跟着咱们一起上山,能摸到哪里,就藏到哪里,反 正离金天宫越近,对咱们越有利。” 至于其他三匹马,你们把马鞍卸下来藏到树上去,只留马儿在林内吃草,就 算被人发现,也比较不引人注意。” 小刀和丁仔点头同意後,立刻动手卸藏马鞍。 片刻之後,他们三人已收拾包扎妥当,同时翻身骑在赤焰背上,出林向华山 方向奔去。 今夜,月明星稀。 说来,这不是个适宜夜行人“出事”的夜晚。 但是── 小混他们单骑三人,就沐浴在皎洁皓亮的月光下,无所遁行地直指山麓玉泉 院而行。 即使小混一再强调,这回上山要偷偷摸摸,但是,从他们如此行径看来,小 混所谓来暗的,也依然是恁般狂态不减。 小混他们一路安然地直抵玉泉院外,除了避开几拨明着巡山的马队,并未受 到任何阻碍。 他们在玉泉院下了马後,由小刀带路,三人一骑借着地形阴影的掩护,直达 华山北峰潜进。 经过五里关、萝莎坪之後,山上戒备逐渐变得森严,明着巡山的马队,不但 为数增多,便是在各关卡处,也开始增加暗桩的安插。 这使得小混他们行进的速度,大为减缓。 第七章 夜探险地遇愚忠

直到三更鼓响,小混他们才堪堪抵达毛女洞附近,上北峰的路尚未走过一半

。 小混眼见再下去的山路越来越难行,而明桩暗卡更是不断增加,带着赤焰实 在行动不易。 小混便低吩咐道∶“赤焰宝贝,依老爹我看,再下去的歹路不好走。你就在 这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可能,也尽量朝山顶接近,以便我们需要你时招呼 得到你,懂不?” 赤焰似是完全了解小混所言一般,那颗火红大脑袋上下有秩地点头个不停, 并喷着鼻息朝小混怀里又揉又顶,撒娇不休。 小混呵笑轻斥道∶“我又不是小妮子,你少来吃豆腐地往我怀里钻,这一套 对我无路用啦!” 他嘴里是这麽说,但是却又在赤焰额头盖了一记透天响吻,才拍拍赤焰小子 的屁股,将它赶入夜色掩映的山间幽处。 丁仔口中啧啧作声地嘲谑道∶“乖乖,瞧你们爷俩一搭一合的大唱十八相送 ,那种人模人样的德性,还真叫人搞不清楚,到底有是马有人性,或是人有马性 ?” “是人有欠踢的小贼个性。” 小混压着嗓门低吼,同时扬腿飞踹丁仔臀部。 丁仔贼笑一声,轻松躲过。 小刀生恐他们两人的胡闹惊动附近警戒的桩哨,便自後猝袭,喀喀两声,一 人赏他们一记爆栗子。 “哎哟!”,“哎哟!” 小混和丁仔不约而同抱着後脑勺惊蹦回身,气呼呼地瞪着小刀。 小刀一摆手,威严道∶“什麽时候了,你们俩还有心情打混?想要玩决斗的 游戏,也该看看这是什麽地方。今晚如果不能探查到什麽消息,我看你们两个有 什麽面皮回去见人!” 小混揉着脑勺,低嗔道∶“谁规定咱们一定得在今晚完成任务?大不了咱们 就在这华山上多待一、二天,等弄够了情报再回去,不就结了。” 小刀正要反驳,前方已来人声∶“噫?毛猴,你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什麽声音?我看你是见鬼了!” “去你的球,你才见鬼了,我刚刚好像听到前面浅沟那头,有人在说话。” 那个叫毛猴的人并未再出言消遣对方,反而略作考虑地沉吟道∶“有人说话 ?咱们最好过去看看比较保险些。你也知道,前二天断魂楼那些杂碎在渡口附近 截住了大师兄他们,还好四师兄和狂人帮他们及时赶到,才把大师兄救走。上面 就是怕大师兄他们摸回山来,才叫咱们加强戒备的嘛!好歹,咱们得应付一下, 免得万一真有纰漏时,搞得自己先吃生活。” 他们一边说话,已经一边朝小混他们刚才停的地方搜了过来。 小混本想逃之夭夭,但一听这两人似乎挺多嘴的,就决定多留一会儿,以便 试试能否从这两人口中听到些什麽内幕消息。 他轻轻打了个手势,招呼小刀和丁仔就近潜上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藏身。 他们刚藏妥身形,树下已出现二名手持长剑,神色兢兢战战搜索而至的华山 弟子。 这二名华山弟子拿着长剑,在附近草丛和岩石堆中拨拨寻寻,半天不见人影 ,方始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啐声道∶“他妈的,哪有什麽人影?牛球,我看你是今晚喝多了, 才会疑神疑鬼。” 那牛球也吐了口吐沫,嘀咕道∶“还好没人,如果有人,光凭咱们俩,又能 济得了鸟事?大师兄、四师兄他们的身手,咱们也不是不清楚,就算再来四个毛 猴、四个牛球吧!还不是沾不到人家的衣角,更甭提那个狂人帮的帮主曾能混啦 !人家可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煞星,不是混假的呐!” 毛猴有些气馁地在一块石头上落座,叹息道∶“还说呢!不是我爱批评太师 祖他们,就算他们想夺权、想干掌门,成功了也就罢了。何必要赶尽杀绝,找断 魂楼的人来对付大师兄他们?再怎麽说,他们也是咱们华山派的弟子嘛!找人去 干掉他们,怎麽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老实说┅┅”牛球也找了截枯木坐下,长剑无聊地挥砍着∶“如果真让我 碰了师兄他们,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大伙儿总是同门兄弟呀!咱们虽然 不是掌门师伯的亲传弟子,可是大师兄一直对咱们挺和气的,从来不曾摆过脸色 给咱们看。上回,他还向掌门师伯提议,说咱们北峰的弟子为华山一派固守门户 出入,勤务比较繁忙,理应多发些加给才算公平。 咱们也就因为他这一句话,每个人每月都多拿了十来两银子当花红,多爽的 一件事呀!现在,咱们却得拿剑来对付他,这不成了自家人杀自家人?这┅┅算 什麽嘛!” “嘘!”毛猴提醒道∶“小声一点,抱怨归抱怨,也得防着被太师祖他们的 心腹听去。唉┅┅其实,不光是我这麽想而已,就连三师叔,哦现在得改口称掌 门人了!我听说,就连掌门人自己手下的师兄弟,也有人不太满意掌门人做法呢 ! 不过,他们的下场也和其他不服新掌门领导的兄弟们一样,全被打入大牢啦 ,据说,现在避诏崖下的牢房,全都已经客满了,不管吃的、睡的都没有受到应 有照顾,情况凄惨的很呐!” 牛球又道∶“我就不懂了。咱们师父干嘛和太师祖他们同流合污?你看,就 算现在咱们支持他们当权了,咱们的地位和待遇,也不见得比以前好嘛!还不是 留在北峰守大门。” “说的也是!”毛猴啧声道∶“咱们拚了力气帮人打江山,所为何来?真正 享受好处的,除了掌门人他们自己,就是那些前来帮忙的贵宾了。我听被调到东 峰去的阿宝说,新掌门对那些住在澄心精舍的贵宾,简直是有求必应,凡事都是 用最上等的侍伺他们。好像那些贵宾是他的亲爹一样,看了就叫人呕气。咱们华 山派,好歹也是堂堂九大门派之一,干嘛这麽作贱自己,看人脸色过日子?师父 向来最注重骨气和气节,他一向告诫咱们要以华山为傲,在外行事,绝不可丢了 华山派的脸。可是现在,我真不知道,他对掌门人那种向外人卑躬屈膝的态度, 做何感想?” “还有什麽可感想?”牛球哼道∶“依我看,师父大概是不敢想,才索性装 聋作哑,真不知道师父心里想什麽?怎麽会跟着搅这趟混水呢?” “混水才好捉鱼嘛!” 小混嘻笑着从树顶飘落,现出身来。 牛球和毛猴同是大吃一惊,弹身而起,紧张地喝道∶“什麽人?” “嘘!”小混竖指轻嘘,笑谑道∶“抱怨归抱怨,可也得防着被你家太师祖 的心腹听去,那样你们就倒霉啦!” 丁仔和小刀这时也双双飘身落地,看得牛球和毛猴两人又惊又怔。 “你┅┅”毛猴壮起胆子问道∶“你们到底是什麽人?居然如此大胆,敢夜 闯我华山一派!” 小混呵呵笑道∶“你们刚才还提到我们的大名,怎麽这麽快就忘了?” 牛球怔然道∶“我们有提到你们?” 他猛地醒悟,和毛猴同时骇然大退一步,二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是 ┅┅狂人帮?” “答对了!”小混嘻嘻一笑,作状地长揖到地∶“正是区区在下敝人小弟我 ,曾能混是也!” 牛球和毛猴俩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地张着大嘴,怔愕地瞪着小混他们。 小刀轻松一笑∶“在下至尊少君孙玉麟,前阵子常上澄心精舍探望家伯,也 曾和二位师兄有过几面之雅,想来二位师兄应该不至健忘吧?” 丁仔亦是吃吃一笑,自我介绍道∶“我就是外号幽灵小神偷的丁小辛,狂人 帮的第二副帮主兼总护帮是也。” 毛猴他们认出小刀来,急忙上前一步,拉着小刀紧张道∶“老天,是你呀, 孙公子?你们果真来了?大师兄他们呢?有没有跟来?天爷,现在新的掌门人正 严令追缉师兄他们,见了你们也是格杀勿论。你们怎麽还拚死往上闯?你们还是 快走吧,不然,出了事,我们也无法照应你们呀!” 小刀拍拍他们二人,轻笑道∶“二位,不要急,我们既然敢来,自然有把握 安全离开,绝对不会连累你们,你们尽管放心。” 牛球显得有些尴尬道∶“孙公子,我们不是怕受连累,你可别误会。只是, 现在山上到处布满警哨,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你们就会深陷包围之中,然後只等 高手一到,你们必无生路,真的是非常危险哩!” 小混露出安抚人心的笑容,轻快道∶“牛老哥,这种事你就留给我们来操心 好了,现在,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二位,不知可不可以?” 牛球和毛猴对望一眼,呐呐道∶“你想问什麽?我们正在巡逻中,马上要回 毛女洞的巡逻哨内报到。若是我们回去得太迟,怕会引起哨监的注意和追查。” “这麽麻烦?”小混眼珠子一转,黠笑道∶“你们大概也猜到了,我们是来 干什麽的。我听老哥说,你们二位对华山派很忠心;刚才,我在树上听了你们的 谈话,更是证实了这一点,所以特地现身,想告诉你们有关你家太师祖的阴谋。 ” “阴谋?”牛球他们同声问道∶“什麽阴谋?” 小混笑道∶“这件事有点复杂,所以说来话长,为了不使你们的哨监起疑, 我想二位就先回毛女洞去报个到,应应卯。等你们再出来巡逻时,我再仔细说给 你们听如何?你们若是了解了你家太师祖的阴谋,我保证你们一定会气愤填膺。 ” 他们两人似乎有些犹豫。 小混又故作姿态地一叹∶“唉┅┅说起来,我只是个外人。可是,我想到华 山只因为一、二个人的野心,就可能自九大门派中除名,实在是令人惋惜,所以 才看在你们四师兄的分上,把这事揽过来解决。我想,你们两位既然对华山如此 死忠,一定很愿意加入挽救华山覆灭的行列吧?如果搞得好,你们两人说不定还 能成为拯救华山的大功臣呢!” 毛猴和牛球听完这话,显然惊喜与动心兼而有之。 毛猴犹豫道∶“可是,我们回去报到之後,马上又要另一区去巡逻┅┅” 小混呵呵一笑∶“这不是问题,你们要到哪一区巡逻?我们先过去等,你们 一到,我再招呼你们见面,这样子咱们就有时间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毛猴望了望牛球,牛球同意地点了点头。 毛猴这才道∶“待会儿,我们要到回心石左面的林区去巡视。” “好。”小混颔首道∶“我们就到回心石左边的林子里等你们。” 牛球提醒道∶“可是,要到那面林子,只有经过回心石一条路。而回心石附 近设了三处暗卡,你们可得小心,不要惊动了那三处暗卡,否则就麻烦了。” 小混嘿嘿∶“三处暗卡只是小意思,这问题我们会解决。” 毛猴忙道∶“你可别伤害那些人。” “安啦!”小混保证道∶“我们来这里,不是要来杀人的。就算要杀,也不 会找些小兵兵下手,我们只会照顾那些贵宾门啦!” “如此最好。”牛球和毛猴高兴地直点头∶“那我们先回去报到了,你们自 己也多保重。” “没问题。”小混嘻笑着朝他们挥挥手∶“二位好走,我们不送了。” 牛球他们身形消失後,小刀这才轻声笑道∶“小混混,你可真懂得哄人。不 过,你待会儿要拿什麽阴谋说给人家听?” 小混促狭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反正,这二位老兄也不可能跑去和 他家的太师祖、伪掌门对证。” 丁仔嘲谑道∶“那你要享人家的大功,又在哪儿?” 小混啧声笑道∶“这更简单了,只要他们能提供点情报给咱们,好让咱们依 此情报救出古掌门他们,使得华山一派得以正名复位,这不就是大大的功劳了嘛 !退一步说,他们若无法提供什麽有用的消息给我们,那也只是他们自己搞的不 好。我说搞的好,有大功;若是搞的不好,和我可没什麽关系。” 小刀忍不住笑骂道∶“你这混混可真贼,骗死人都不赔钱的。” 小混横瞄了丁仔一眼,竟有所指道∶“你不看看我和什麽样的人在一起?所 谓近墨者黑,我若没沾到一点贼气,那叫奇怪。” “贼就贼吧!”丁仔自得笑道∶“设法污染你,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标。” 小刀呵呵低笑∶“原来你们就是如此互相污染?难怪连身上的臭味,闻起来 也是同个味道。” 小混斜眼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哥,我看你也香不到哪里去 了。” “所以我早就认命了。”小刀故意扮着苦脸道∶“连女朋友也不找了,免得 人家受不了咱们这种相投的臭味。” 小混邪邪笑道∶“有人在叫春了。” “放屁!”小刀猝地踹向小混。 小混机伶地躲开,一边扇着手,怪笑道∶“好臭呀!”他身子一闪,已然逸 入夜色中。 小刀却不追,好整以暇地慢步道∶“你跑吧,没有我带路,我看你往哪里撞 ?” 丁仔呵呵笑道∶“大少爷,你想拿混混一把?小心他找不到路时,将心一横 ,故意引起骚动呐!” “有可能!”小刀一怔,连忙道∶“这小子巴不得有这机会,若非咱们一再 阻止,他早就骑着赤焰硬闯上去了。快走,别让他逮着借口胡闹。” 丁仔也不想只凭三个人的力气,去应付整个华山派的围杀,当下和小刀发力 追向小混。 不过,黑夜漫漫。 他们这一耽搁,还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混混。 小刀一边急行,一边暗祷道∶“奶奶的,小混混,你可别想不开,故意惊动 华山派呐。” 小混呢? 他人在何处? 其实他根本没有瞎撞,只在闪身藏在山石的阴影里。因此,小刀和丁仔的对 话,全被他听在耳中。 原先,他倒是没想到要整人,只是看到小刀他们急急追去,反而起了促狭之 心,索性不快不慢地尾随在小刀他们身後,好叫小刀他们找不到人干着急。 反正,长夜漫漫。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消遣来娱乐一下嘛! ※ ※ ※ 月,渐到中天。 夜,已近三更。 回心石左侧,一处黑松林中。 小刀正压着嗓门,没好气地低骂小混∶“要不是怕惊动别人,我现在就要治 你这个戏弄兄长的大罪。” 刚刚,找不到小混,他可不止是有一点担心而已。 小混扮个鬼脸道∶“我就是知道你怕惊动别人,才故意找这种机会玩弄你的 感情嘛!否则,哪有刺激可言?” 小刀二话不说,猝然挥掌,啪地结结实实赏了这混混一个大响头。 “哼哼!”小刀摆出脸色,暗笑道∶“你敢玩弄我的感情,我就戏耍你的脑 袋,既然你都不怕惊动华山,我又何必担心引人注意?大不了,大家一起演出曝 光秀,再将华山闹个鸡飞狗跳而已。” 他这记头打的可不轻,小混大意失荆州,抱着脑袋哇哇叫痛。 不过,这混混痛归痛,却还没痛昏头,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好,老哥 ,你总算恢复了点狂人帮的气势。我看,咱们待会儿问完消息,也不要再隐藏, 干脆就来明的硬干,好叫整个华山派的人都别睡觉了,起来陪咱们做做夜间运动 如何?” “不好。”小刀嘿笑谑道∶“我差点气昏了,怎麽可以上你这种鸟当?” “哇 !”丁仔咂舌谑道∶“这混混好阴险,随时都在设计咱们,想叫我们 主动提出曝光的要求呀!” 小混得意地呵笑道∶“我也没有随时在设计你们啦!我只是懂得把握机会, 有空就布置陷阱,挖好坑等你们自己往下跳而已。” 小刀摇头叹道∶“我怎会认识你这种人?贼头贼脑的贼人,已经不足以形容 你。” 小混嘻嘻谑笑道∶“废话,这个贼字,是丁仔的正字标志,我怎会跟他抢。 你难道忘了,我是混字辈的祖师爷,只有混混连用,才能显示出我与众不同的特 性嘛!” “我们差点忘了┅┅”小刀和丁仔齐声叹服道∶“不要脸是你最厉害的本事 之一。” 小混尚未答话,林外忽然响起有人走近的声。 他们三人顾不得再抬杠,微一纵身,已掠上黑黝黝的树顶。 这时,林中也亮起了一团晕昏的灯光。 正是毛猴和牛球挑着一盏死风灯,有板有眼地进林巡察。 小混确定没有其他人跟来,方始摘了二枚松果,朝经过他下面的牛球和他们 脑袋丢去。 “哎哟!” 毛猴和牛球反射性地抬起头朝树上看去,半晌,他们总算看到一团模糊的影 子。 “是小混帮主吗?”毛猴压着嗓门,细声细气地朝树顶上发问。 小混嘻嘻一笑,跳下树来。 “不是我是谁?”小混吃吃一笑∶“毛老大,你不用憋着嗓门说话。这附近 的三处暗卡,都已经被周公请去吃花酒,一时半刻没空回来,只要你们不是大吼 大叫,应该是没有人听到咱们在串门子。” 话虽如此说,小混还是带着他们朝更深的林内走了一段距离,才指着几截枯 木,笑道∶“咱们坐下来说。” 不等众人坐定,牛球已然急问∶“小混帮主,你说太师祖有阴谋,到底是什 麽样的阴谋?” 小混老神在在地一笑∶“他除了出卖华山派,还有什麽更恶毒的伎俩?” “出卖华山?”毛猴和牛球俱是一惊。 毛猴半信半疑道∶“不可能吧!太师祖他们想要掌权,这事我们都知道。但 是,出卖华山?怎麽可能?他犯不着呀!” “为什麽不可能?”小混斜眼笑道∶“掌华山派的大权,他不过是无数个华 山掌门中的一个,哪有换个招牌,自己当开山祖师来的风光?再说,他若不是要 出卖华山,他何必找了那麽多功夫高强的外人来帮场,而且还供着那些外人当贵 宾。还有,他又为何要将正宗的华山弟子赶尽杀绝?他的意图实在太明显啦!” 毛猴和牛球听得又惊又怔,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小混的话。 小混扯出了开头,也就扯上了瘾,索性大放厥词,瞎掰道∶“你们知不知道 ,为什麽你们的师父要附和太师祖他们?” 这正是令牛球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们当然不知道,自然也就茫茫然 地摇摇头。 小混绘声绘影地低语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告诉别人哟,其实,你们 的师父是诈降。” “诈降?”这二个愣头青信以为真地惊喜道∶“师父他老人家也知道太师祖 的阴谋吗?” “当然知道。”小混大吹牛皮道∶“我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嘛,不然, 我怎麽会知道?” 牛球疑惑道∶“你见过我师父?可是师父从未下山,你也不曾上山,他是如 何告诉你有关这个重大的内幕呢?” “哇 !”小混暗叫一声∶“牛皮吹得太离谱,穿帮啦!” 小刀和丁仔更是幸灾乐祸地在一旁偷笑,他们倒想看看小混,要如何圆这个 谎。 小混眼珠一转,立刻有了说词∶“笨呐!谁规定我们要亲自见过面,才能互 传消息?关于这件事,他是暗中告诉你家大师兄,你家大师兄被我救了之後,转 告给我知道,这不是和你师父告诉我的意思一样?” “说的也是。”牛球和毛猴还真的接受小混的说词。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也都希望自己的师父,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而 非叁加同门叛变的小人。因此,小混的说词虽是毫无根据的胡扯,却深得徒心, 自然轻易便被接受。 小刀他们也只有暗自佩服小混编故事的本事,还真他奶奶的不是盖的,懂得 如何打动听众的心呐! 小混一见毛猴他们已经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当下见好便收,口气一转,故 意慎重其事道∶“你们俩要知道,要出卖华山,这可不是件小事,也不是件单纯 的事。所以,要破除这项阴谋,也不是简单的事,知道这件大秘密的人,当然是 越少越好,以免打草惊蛇。 “万一,我们还没捉住你家太师祖的把柄,却被他察觉端倪,那可就是非常 非常不妙的事,可能会威胁到你们师父,和被捉那些尊长的老命。 “这就是你们师父不敢将实情告诉你们的原因,我是看你们二人很忠心,才 偷偷地告诉你们,你可千万不能泄漏出去哦!” 牛球他们忙不迭指天盟誓道∶“我们发誓,这件事绝对不对其他人说。” “我相信你们啦!”小混以充满信任的表情,看着他们二人,一边拍着牛球 他们的肩头,呵呵直笑。 至于,这混混的笑,是因为满意牛球他们的忠诚?或者别有文章?那也只有 小混自己心里明白。 “现在┅┅”小混打铁趁热道∶“两位老兄,关于出卖华山这件大秘密,我 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应该也明白,这次我们上山,一来是为了搜查这项阴谋的 证据;二来,就是想设法救出古掌门他们,所以,我有点事情想请问你们。不知 道你们是否愿意┅┅” 毛猴截口道∶“小混帮主,你想问些什麽事?只要是我们俩知道的,一定知 无不言,言无不尽。” “要得。”小混夸赞道∶“华山派如果人人都和你们一样,就不怕复兴不了 。等我救出你家大掌门,我一定把今夜的事详细告诉他,好让他记你们俩大功一 件。” 他这话说得倒是挺诚心的,反正记功之後,也用不着他来犒赏,他当然乐得 大做顺水人情。 牛球有些腼腆道∶“这原本就是我们所应做的事,没有什麽啦!就怕我们所 知有限,不能提供什麽重要消息。” “有就好,有就好。”小混呵呵笑道∶“寥胜于无嘛,这总比我满山乱逛, 来的方便多了。” 毛猴道∶“不知小混帮主,想知道些什麽?” 小混嘻嘻一笑∶“麻烦你们先告诉我,有关你们山上的防务如何?是否有什 麽陷阱?再来嘛,就是现在各峰的精舍里,都住了些什麽人?有多少高手?就先 说这些好了。” 牛球高兴道∶“这些事我们全知道。” 小混谐谑道∶“我想你们是应该知道,否则我也不会问。只是接下去的问题 ,我看你们可能就笑不出来了。” 牛球尴尬地搔搔头,傻笑两声。 毛猴道∶“其实,山上的防务,真正严密的还在上面,像你们要通过千尺幢 和百尺峡,恐怕比登天还难。” 小刀颔首接道∶“没错,那两个地方是天险,地势就像鱼背一样,一条尺余 宽的小路蜿 其上,人走在上面,简直就像在天空凭虚驭风一般,空旷无可隐避 。咱们要如何通过那条险径,又不为对峰的卡哨发现,确实是要花点脑筋想一想 。” 丁仔沉吟道∶“那两地险是险,不过若能利用夜色的掩护┅┅” 他忽而打住,无奈地翻个白眼道∶“可惜今晚的月亮和探照灯一样亮光光, 咱们想借夜遁,只怕是没啥指望了。” 小混皱眉道∶“地势像鱼背?这麽说,咱们想过虽然不容易,对方想守在上 面,也是不可能的喽?” “什麽叫天险你知不知道?”小刀嘲谑道∶“如果还需要用人来守,那就叫 人险,不叫天险啦,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卡哨是隐伏在对峰。你少老土了 好不好?” “好啦!”小混嘿笑道∶“不管它是人险,还是天险,只要没有保险,通通 不是问题。卡哨在对峰正好,这一关我保证很容易过。” “真的?”小刀他们显然很怀疑。 “煮不了啦!”小混瞪眼道∶“你们还有什麽怀疑吗?” “没有。”小刀和丁仔同声憋笑道∶“我们怎麽可能怀疑伟大的帮猪呢?” 毛猴他们好像也听出这个“猪”的奥妙,可是看小刀和丁仔两一本正经的表 情,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只好想笑又不敢笑,憋成一脸笨的傻样。 小混见时间有限,也懒得再和他们几人计较。 他径自又道∶“现在,假设我们已经完全通过千尺幢和百尺峡了,再下去还 有什麽惊人的防卫没有?” “真快。”丁仔嘀咕道∶“光靠嘴巴说说,就能履险如夷,这种本事也只有 咱们帮猪才有。” 小混瞪他一眼,丁仔故作轻松地吹起口哨,表示他什麽也没说。 “要嘘尿到一边去。”小混嗤笑道∶“不要妨碍我们讨论正事。” 丁仔登时哭笑不得地刹住口哨声,憋笑地瞅着其他人。 小混这才示意叫毛猴解释他刚才的问题。 毛猴呵呵笑道∶“渡过千尺幢和百尺峡之後,全山防务,俱是以十丈方圆为 一防守单位。在这防守单位内,各设有明桩四路,暗卡四处,交错固守这十丈方 圆。” 牛球补充道∶“这四路明桩,每路以六人为一组,徒步巡逻于单位内,而且 ,在这六人之中,便有一名太师祖他们的心腹。此外,那些武功高强的贵宾们, 也会不定时地来往巡视于各个防守单位之间。至于四处暗卡,每处有四人,也是 四人之中就有一名监卡师兄。这名师兄,美其名是为传递消息所设,其实,真正 的用意却是在监视其他的师兄弟。” 小刀轻声嘘道∶“这麽说,我们能和你们接上头,还真是误打误撞蒙中的运 气呐!” “可不是嘛!”毛猴笑道∶“所以我才说,真正的防务是在上面,比较之下 ,这里简直就是松的很。” 丁仔纳闷道∶“为什麽前、後山的防务会相差这麽多?难道是你家那些头头 有啥阴谋,所以故布疑阵?” 牛球苦笑道∶“不是掌门人想故布疑阵,实在是本派人手有限,无法兼顾前 山部分的防守。你不想想,每十丈方圆内要动用四十名弟子守山,华山有多大? 本派弟子才多少人?这防务负担之重,不难想像。 掌门人当然只好将重点布署在接近金天宫的地方,其他地点,能顾及便罢, 否则也只好放松防守了。” 小刀接着问∶“如此说来,白如秀他们父子,果真搬入金天宫?” 毛猴道∶“金天宫向来就是本派掌门所居之处,和发号施令之所,掌门人既 然已经公开对外宣称接掌门户,当然是要搬进去住。而且,不光是掌门人父子住 在金天宫而已,连太师祖也和他们住在一块呢!” 小混寻思道∶“北峰云台精舍的主人没变,澄心精舍住着贵宾,金天宫是伪 掌门坐镇。那麽,剩下的乘龙轩和翠云精舍里面,现在都住了些什麽人?” 牛球道∶“翠云精舍现在拨给断魂楼的楼主和他手下六名楼使所用。六名楼 使被你们干掉一个,现在只剩五人,此外他们还有大约二十名左右的楼役,也住 在一起。” 小刀诧异道∶“杜不全已经进驻华山了?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毛猴道∶“就在你们救走大师兄的前一天傍晚。打从他手下被你们干掉的消 息传回山後,杜不全简直是暴跳如雷。他还扬言要分小混帮主的尸,为他的手下 报仇呐!” 小混不屑道∶“奶奶的,会叫的狗,通常都没啥咬人的本事。我倒要看看他 如何分少爷我的尸?” 牛球暗示道∶“小混帮主,这姓杜的好像挺认真的耶!这两天,自从掌门人 下达紧急防务行动之後,他本人和五名楼使、二十来名楼役,几乎是日夜分班巡 视西峰各处。有时,断魂楼的人还会跑到北峰来突袭检查,他们似乎早已认定狂 人帮一定会来闯山。” 小混吃吃笑道∶“真的?看来,这姓杜的对咱们的脾气好像有点了解喔!” 小刀轻笑道∶“干他那行的,如果不先将武林之中有分量的人物或组合研究 清楚,那岂不是像背着棺材做买卖──等着找死。” 小混嘻嘻笑道∶“说的也是。既然杜不全那麽注意我们,我看就给他一点意 外尝尝,好叫他明白,想了解狂人帮不是那麽简单的事。” 毛猴好奇道∶“小混帮主的意思是┅┅” 小混眨眨眼,促狭地逗笑道∶“杜不全那老小子以为他在西峰满山乱跑,就 有机会撞见我?他早着呢,少爷打定主意,什麽地方都去,就是不朝西峰上闯, 我看他到哪里找我?” 丁仔讪谑笑道∶“不上西峰,就是上东峰喽,东峰的澄心精舍里,住的可都 是一流货色的贵宾呐,大帮猪,你吃得住吗?” 小混睨眼道∶“大帮主若是吃不住,还有你这只小猪仔可以牺牲,我怕他个 鸟。” 牛球他们这回可听清楚了,他们二人不禁在心里暗处偷笑∶“怎麽狂人帮竟 成了猪哥窟?呵呵┅┅”他们俩不由地憋着笑意,脸色暧昧地盯着小混他们三人 猛瞧。 小刀岔言道∶“得了,二位大小猪公仔,玩笑归玩笑,可也别忽略了事实。 你们别忘记颜老大提过,白如秀他们请来那些帮手,没有一个好对付呐!” 毛猴惊悸道∶“孙公子,大师兄说的没错,住在澄心精舍的那些人,每一个 的武功,都和新掌门在伯仲之间。尤其是带头那二人,乖乖,只怕得二、三个掌 门人一起上,才能制得住他们。听说,掌门师伯、二师伯和六师叔就是伤在他们 手中。” 小混问道∶“这票人一共有几个?” 牛球胆颤道∶“他们一共来了七个人,像是同一个帮会组合里的人,打扮完 全相同,全都是大红衣衫、大红长袍。除了二个领头的人没有蒙面,其他人全用 大红头罩,将头至肩的部位完全遮了起来,只露出二个眼楮。 “就连他们所使用的兵器,也完全相同。那是一支精钢打造,长约三尺,粗 如拇指,有四个刃面的菱形尖刺。那尖刺像是煨过毒,整支透着血一般的腥红, 握柄的部分更造得像人骨似的形状,一看那玩意儿,你就知道,会使这种家伙的 人,绝对不会是好路。 “师兄弟里面,很多人都奇怪,太师祖他们究竟是从何处请来这一帮神秘人 物?江湖上,从来没听过有这样装束的邪门人物嘛!” 小刀和丁仔听完他的描述,仔细寻思之後,亦是茫然地摇头∶“是没听过这 样子的组合。” 小混不以为意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就是新创的门派嘛,这有啥好伤 脑筋的?我只要知道他们一共有几只,其他的就不是问题啦!” 丁仔呵呵讪笑道∶“大帮猪,只怕这七只新品种怪兽,要花点力气才能打发 得了。” “安啦!”小混老神在在道∶“本大帮主正愁找不到够劲的对手,来试试这 两年闭关的成果如何。如今既然有现成死不知路的家伙自动送上门来,本大帮主 正好拿他们来试手,将这些狗屁贵宾一个个打成鬼宾,好让阎王老头也有生意做 做。” 牛球和毛猴听的不由得暗暗咋舌,现在,他们总算见识到狂人帮,究竟是怎 麽样的狂法。 小刀约略估计道∶“按照二位老兄的说法算来,祁心玉和白如秀他们除了华 山弟子,应该还有十三名超级打手。” 小混精明地眨眼笑谑道∶“听你这种算法,就表示那二十来个狗屁楼役,上 不了大台盘喽?” 丁仔狂妄道∶“断魂楼所属楼役级的手下,给咱们提鞋,手都嫌粗,他们若 想上咱们玩命的赌盘,除了丢命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 小混呵笑道∶“难怪在黄河渡口时,那个姓班的老小子一死,他们跑得比什 麽都快。看来,这些楼役还颇有自知之明的嘛!” 他微微一顿之後,接着问道∶“白如秀他们搬到金天宫去住,身边是否有带 什麽人护卫?” 毛猴豁然道∶“对了,你不提这件事,我还差点忘了告诉你们。太师祖和白 掌门他们自从住进金天宫之後,就有四名神秘的红衣人,随时跟在他们身边保护 他们,除此之外,南峰之上另有太师祖亲自挑选的百来名心腹弟子,负责警戒守 卫之职。 那里戒备之森严,就连我们这些华山弟子,若未奉召唤,也不能随便接近金 天宫。你们若是要往南峰去,可千万得小心隐藏行踪才行。” 小混哧地笑道∶“你家太师祖他们是做贼心虚,深怕别人也会学他们的榜样 ,再来一次窝里反,要了他们的老命。若不这麽小心谨慎地保护自己,就没有安 全感呐。” 丁仔不以为然道∶“他们也真可怜,篡了个位却得把自己放在重重关卡中, 才能睡得着觉。如此严密的警戒,说的好听是在保护他们,其实,这和被软禁的 犯人有啥差别?真是自找罪受喔。” 毛猴和牛球何尝不也曾如此想过,只是在小混这些外人面前,他们好歹还得 为自己的尊长留些颜面,因此也不好置评,只得以干笑应付了事。 小刀沉吟问道∶“如今的乘龙轩,又是谁在住?” 牛球道∶“就是些比较受宠的师兄弟住进去了,偶尔,那些神秘红衣人也会 过去一、二个人小住一宵,以防有事发生。” 小混啧弄道∶“奶奶的,你们华山遭变,也不过就是最近一个星期内的事。 没想到,白如秀他们却已经将全山搞得如临大敌,草木皆兵。他也不嫌累吗?” 毛猴呵呵笑道∶“这还不是拜小混帮主你所赐。” “怎麽说是拜我所赐?”小混好奇道∶“我也不过今晚才上山来嘛!” 毛猴解释道∶“白掌门是因为听到你救走大师兄的消息,知道不能小觑于你 ,才会如此慎重其事地布下防守网。这山上的布署,可以说是专门为你所设,这 不是拜你所赐,我们才会如此草木皆兵,如临大敌嘛!” 小混听了这话,得意洋洋地笑道∶“这姓白的老小子胆敢篡位,多少还是有 点脑筋的人,竟然也知道本帮主不是普通厉害而已。看在他如此看重少爷的分上 ,本帮主倒是可以考虑在平反这场叛变之後,放他一马。” 他说这根本是废话,白如秀等人叛变,乃是华山的家务事,将来要如何处置 叛徒,自然也是华山派的事,和他本来就风马牛不相及,放不放人何需他来操心 ?” 小刀看看时间不早,容不得再让小混多做自我陶醉的美梦。 于是,他岔言道∶“小混,你还有没有什麽事想问?时间不多,咱们还有很 长的路要走,很多的事待办,可没空继续听你扯屁。” 小混扫兴地白他一眼,才又问道∶“好吧,最後我再问你们二位老兄一个比 较高难度的问题,你们知不知道古掌门和他两位忠心的师弟被关在哪里?” 毛猴为难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自从出事那一晚,师伯他们被红衣 人所伤遭擒之後,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这件事,除了太师祖和白掌门之外 ,恐怕就没有人知道详情。” 小混呵笑道∶“你们不知道才是正常,否则就不叫高难度的问题。好了,我 想你们能知道的消息,我也差不多知道了,你们还有没有什麽我没问到,但是要 告诉我的马路新闻?” 毛猴他们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是没有了。” 小混又问小刀他们∶“你们两个呢?有没有其他想问的问题。” 丁仔不带指望道∶“你们大概不知道,有关後山详细的暗卡位置吧?” 牛球苦笑道∶“别说我们不知道,就是後山防务岗位的监哨师兄,除了他自 己防区内的布置,他知道之外,他也无法探得别的防区的卡哨分配情形呐。” 小刀轻笑道∶“想不到祁心玉他们的心思竟会如此细密,连这种小节都有所 防患。” 小混却是皱眉道∶“他奶奶的,能在布置上想到这一点的人,可不止是有一 点点脑筋而已。如此一来,咱们待会儿闯关,可就要稍为麻烦一点点。” 丁仔得意笑道∶“大帮猪,像这种时候就是你需要我的时候啦,摸卡探哨这 类小事,交给我就对了。你只要跟着我走,我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带你安全通 过华山派的封锁,直杀金天宫去也。” “废话。”小混嗤弄道∶“本大帮主若是不需要利用你,带你来干啥?你以 为这是逛庙会,没事的闲人就可以叁加。” 丁仔表功未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不由的连声叫∶“衰!” 小混无暇理他,脑筋忙碌地转了又转,确定无事可问牛球他们之後,再次嘱 咐他们千万要守紧口风,可别泄了华山的阴谋,这才打发他们回岗哨报告。 临走── 毛猴问道∶“小混帮主,外面那三处暗卡里的人,要如何处理?” 小混呵笑道∶“你不理他们,时间一到他们自然会醒。不然,你就过去一人 给他们两巴掌,把他们叫醒,再给他们一顿官腔也无妨。” 毛猴他们会意地笑笑,向小混再次告辞後,匆匆走出林去。 小刀轻笑一声∶“伟大的帮猪,咱们也可以走了吧?我实在等不及想看看, 你要如何实现安渡千尺幢和百尺峡,这两道天险的假设。” “没问题。”小混笃定地嘿嘿一笑,挥手道∶“带路。” 他们三人悄然无声地自树林左端朝外潜去,在经过暗卡附近的阴影里,他们 犹可听到叫人起床的低喝声,和劈啪脆响的巴掌声清晰传来。 第八章 千里迷魂摆乌龙

虽然只是夏末的时节,山上的夜,却已有了初秋的微寒。
清冷的山风呼啸地吹过鱼背般的千尺幢,险径上用以攀手的铁索链,也在夜

风的拂荡中,发出 啦、 啦的轻声金属撞响。 时已四更,这正是守夜之人精神最为疲靡涣散的时辰。 早先明亮光洁的月儿,此时,好似知道小混正等着要闯关一般,颇为识相地 自动调弱光华,只留下一抹昏黄黯淡的余韵,点缀也似地斜斜挂在西边山头,即 将沉落。 四野,亦随着月娘的隐退,显得愈发地黝暗冷寂。 这个时候,这种天色,理所当然是最适合夜行活动的时辰。 小混他们老远就已潜伏在进入千尺幢这条小径的路口附近,他们蹲踞在黑暗 中,犹如守候着猎物的山猫,双目熠熠地盯着 蜿的险径,留心着周遭的动静。 小混瞄看着天色,狂谑地讪笑道∶“现在你们该知道,本帮主为何要多等这 一时刻的原因了吧,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有计谋,不是随便乱等的呐,这种计谋 ,也只有我这个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绝代天才,才能设计得出来。” 小刀他们心服口不服地驳弄道∶“少来,这种时辰一到,月亮就要回家睡觉 的事,谁都知道,有什麽需要设计的?” “谁都知道?”小混嗤声嘲笑道∶“可惜刚刚就有两只呆鸟不知道,尽在一 旁吱吱乱叫,我叫他们安静一点,居然还有人不服气。真是一对大头呆,实在有 够笨,而且还真他奶奶的,不是┅┅” 小刀他们苦笑地接道∶“不是普通的笨。” “骂爽了没有?”小刀撇嘴问道∶“伟大的帮猪,月亮已经被你骂跑了,你 准不准备上路?还是,你想继续唠叨下去,一直念到太阳公公起床了,你才甘心 ?” 小混白眼道∶“好吧,看在月亮都怕我的份上,本帮主就暂时饶你们一回。 下次,你们若是再怀疑我伟大的聪明才智,可别怪我又要念经来超度你们。” 丁仔忙不迭道∶“大帮猪,现在月亮虽然已经偏西,而且亮度大减,但是咱 们若是就这麽上路,还是会泄露行踪。你到底有啥好办法,可让咱们安全地偷渡 到後山去?” 小混不答反问∶“这附近的暗卡,已经完全摆平了?” “废话。”小刀佯嗔道∶“我们做事,可不像你是用混的。” “就是说嘛!”丁仔呵笑道∶“大帮猪,我们办事,你尽管安啦,那些小兵 兵不睡到有人叫他们,是不会醒的,保证没问题。” 小混装腔作势道∶“没问题就好,等一下如果有人跑来告我妨碍安宁,官司 就由你们自己去打。” 说着,他动手解下腰间的小皮囊,自里面摸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就地 动手拼装起来。 “这是啥咪?” 小刀和丁仔好奇地上前摸摸看看,只见小混已将这些薄铜打造的零件,组合 成一具高不逾尺的弹簧式弹弓架固定在地面上。 这弹弓架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于它的叉口不是绑着一般的皮筋,而是装上一 种带有凹槽的薄韧铜片,铜片背後钩着强力弹簧,可拉向安装于地面的一个活动 拨扣上,只要在铜片的凹槽内装上石子或弹丸,再将弹勾妥在拨扣上,轻轻一拨 ,便可利用弹的力道,将石子或弹丸射出百丈开外,甚或更高。 小混置妥弹弓架,得意笑道∶“这是我在狂人谷里,闲着无聊时所设计出的 小型飞弹发射架,也可以当做高射炮的发射台用。我把它叫做千里送西行。” 丁仔搔着头道∶“好古怪的名字,有没有典故?” “当然有。”小混指着凹槽铜片,洋洋自得道∶“这地方,我若是放上些爆 炸性的火器弹丸发射出去,保证正中远方设定的目标。如果对方是敌人,不就会 被炸得哇哇叫、别别跳,马上就上西天去报到?所以才叫千里送西行。” 小刀呵呵谑笑道∶“送西行?我看,若是被你这种空中飞弹炸中,要上西天 很难,下地狱可就比较快。” 小混煞有其事道∶“这麽精巧的东西,如果取个千里下地狱的名字,那有多 俗气?所以,我才决定给那些被这玩意儿送终的人,有个上西天的机会嘛。” “又在打屁了。”小刀呵呵笑道∶“好吧,不管你这玩意儿是送人上西天, 或者下地狱,反正这两条路都不在咱们现在的计划中。你这个千里送西行,这回 要送什麽到对山,才能保证咱们安全通过这两关险要?” 小混吃吃一笑∶“不愧是我老哥,说话有点头脑,一下就点出重点所在。” 他挥手自身上另一个锦袋中,摸出数颗暗绿色的弹丸,嘿然笑道∶“瞧见这 玩意儿没有?这是本帮主特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了避免千里送西行一次送太多 人上西天,而造成天堂客满的现象,因此精心研制而成,专门用来配合千里送西 行,使用的千里迷魂弹。” 小刀他们接过千里迷魂弹,有趣地打量道∶“这东西顾名思议,一定是利用 千里送西行发射出去的迷魂性药物弹丸喽。” 丁仔极有兴趣问道∶“这东西也是落地之後才炸开的吗?” “非也。”小混嚣狂嘿笑道∶“若是等它落地才炸开,那就会惊动远方的敌 人,功力高的便可以轻易防患得了。如此一来,这迷魂弹还想迷个屁魂,本帮主 所做的伟大发明,岂能如此不入流?” “免臭屁啦!”小刀嗤弄道∶“你还不快点说明迷魂弹的用法?再掰下去, 天就要大亮了。” “真是的。”小混没趣地咕哝一声∶“连让人自我陶醉一下都不行吗?你们 实在有够没情调。” 他故意重重干咳几声,接着说明道∶“这个迷魂弹,其实只是将一种无色无 味的迷魂散,用薄薄的牛皮纸球包起来,然後再在纸球外表糊上一层层厚厚的特 殊混合火药,放在大太阳下晒干後,就算做好了。” “就这麽简单?”丁仔将信将疑地检视着眼前这颗迷魂弹。 小混睇眼嘲弄道∶“不然你以为做这玩意,有多难?” 小刀听出他话中有话,追问道∶“既然这迷魂弹的制做如此简单,那麽困难 之处应该是在迷魂散的调配方法喽?” 小混嘿嘿狭笑道∶“老哥,你果然聪明,不过┅┅”他表情一变,摆出无限 惋惜之态,啧啧叹道∶“你的聪明只够猜中迷魂弹之秘的一小部分。”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消遣道∶“而且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小部分。” 小刀好气又好笑地扼住他的颈子,谑叫道∶“你聪明?聪明的人都容易早死 。” 小混呃呃怪叫∶“别掐,别掐,掐死我,就没有人告诉你们迷魂弹的秘密了 。” “快说!”小刀放开手,好玩地踹了小混一脚∶“说的好,饶你一命。说不 好,就让你横尸当场。” 小混轻松闪开小刀踢来的大脚,夸张地揉着脖子,嘀咕道∶“奇怪,这些话 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嘛!” 小刀作状威吓地举起拳头,小混凑趣地讨饶道∶“好嘛,好嘛,假装我怕你 ,可以了吧!” 他见时辰不早,便不再打诙,说道∶“这颗千里迷魂弹真正的重点,在于如 何能让它在千里之外发生效用。所以,制做这玩意儿真正困难的部分,就是要如 何调配出这种裹在纸球外面的特殊火药。 至于调这种火药为什麽需要的,不止是一点点的本事,等我试射一个给你们 见识见识,你们自然知道道理何在。” 小混取过千里迷魂弹,在发射架上放妥,随即拨动弹簧, 然轻响中,迷魂 弹应声激射而出,射向千尺幢的对峰。 就在千里迷魂弹没入夜色消失不见的刹那,黑夜里忽然亮起一团蓝白色的光 华,宛似陨坠的流星逸空而过,瞬间消失在对峰的天际。 “看到没有?”小混手指流星,得意地嘿笑道∶“那就是千里迷魂弹燃烧时 发出的亮光。” “哪有影?”小刀和丁仔怔然讶呼∶“那不是流星吗?” 小混狂谑笑道∶“如果你们认为它是流星,正好证明我这个千里迷魂弹是史 无前例的伟大发明。” “少屁啦!”丁仔忙不迭催问∶“我们把它当成流星,这有什麽稀奇的地方 ?也配称为史无前例的发明?”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小混啐声嘲弄地解释道∶“既然你 们亲眼看着我发射千里迷魂弹,都还会将这团突然出现的光芒,误认为是流星, 那麽躲在对岸那些大头呆,还能不上当吗?他们如果上了当,也将燃烧中的千里 迷魂弹当成流星来看,自然就不会去提防有什麽古怪的事发生,等他们全都被我 所调的特效迷魂散迷倒时,根本还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如此毫无破绽的欺敌伪装 ,难道不是既成功又伟大的发明吗?” 小混说到後来,表情已变成龇牙咧嘴咆哮不休的凶恶模样,活像非要把丁仔 生吞下肚才能甘心似的,不过,能叫丁仔抱头讨饶的,却不是小混这副凶神恶煞 般的德性,而是小混从哈赤那里所学来,那种能使口水乱喷的雷阵雨绝技。 丁仔举袖挡雨,落荒而逃,嘲谑直叫∶“是是是,你伟大,你伟大,连哈赤 那种呼风唤雨的本事,你都能学得来,真不愧是本帮历代以来,最最伟大的帮猪。” “知道就好。”小混抹去嘴边残存的口沫,志得意满道∶“小猪仔,多巴结 着点,才能吃香的,喝辣的,懂没有?” 小刀拉回得意忘形的小混,若有所思问道∶“小混混,你这千里迷魂弹的原 理,是不是利用迷魂弹在高速激射之下,与空气磨擦生热,引燃外层的火药,然 後使内层的纸球也付之一炬,好让迷魂散自高空中散落四方?” “想通了。”小混呵呵谑笑道∶“老哥,你果然比丁仔这种人头猪脑聪明多 多。” 他低头闪过丁仔飞来的拳头,继续接道∶“现在你知道,为什麽我会说火药 的调配,是最困难的部分了吧。虽然,藏在纸球内的迷魂散,是我模拟睡断魂那 种毒药而配成的特效迷魂散,功效之强,不但是吸入时便立即昏倒,就是沾到肌 肤上也一样见效。可是,要使这麽厉害的迷魂散发挥最大的效用,主要还是得靠 火药燃烧的快慢来掌握才行。” 小刀频频颔首道∶“没错,如果火药烧的太快,使得迷魂弹在尚未到达设定 的目标之前,就放出迷魂散,自然对敌人无碍。反之,若是火药烧的太慢,等迷 魂弹下坠後,火光尚未熄灭,也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而惊动对方。 这要如何掌握火药的比例,以使千里迷魂弹名符其实,能迷魂于千里之外, 确实是需要一点功力才能办得到。” 丁仔听完小刀的分析,也不得不佩服道∶“辣块妈妈的,算你这混球有本事 ,不愧是本帮重量级的帮猪。” 小混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现在你们知道本帮主,不是普通的厉害而已了吧 ,看在你们如此佩服我的分上,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他干咳一声,故意慎重其事道∶“其实,控制千里迷魂弹燃烧时间的长短, 只是调配火药时所必须克服三项困难中的一项而已。” “什麽?”小刀和丁仔异口同声怔道∶“搞个千里迷魂弹,光是火药这一部 分就这麽麻烦?还有三项困难要克服?那麽其他二个难题又是什麽?” 现在,他们俩可开始有点觉得,这个千里迷魂弹好像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 得出来的呐。 “废话。”小混白眼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嘛,整个制作过程中,只 有这一部分才是最困难的重点所在。你们有啥好惊奇,真是人头猪脑,反应迟钝 。” 小刀他们挨骂之後,才醒悟到自己俩这随口问问,果然问的不太聪明,只好 嘿嘿干笑两声,掩饰过去。 小混见他们无言以驳,甚是满意地端起架子道∶“好吧,看在你们问的这麽 诚心求教的分上,本帮主就宽大为怀吧,另外二个高难度制造机密偷偷告诉你们 ,免得害你们有问题想不开,等一下从千尺幢上面跳下去自杀。” 他歇口气,接道∶“调制这种特殊火药的其他二个困难,一者在于,要如何 才能使迷魂弹发後自动起火。另外就是,要如何使燃烧的迷魂弹,发出和流星一 样颜色的光芒,才不会引人注意。关于这两个问题,只要找出正确的火药成份, 再以适当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就可以。不过,这些话说起来都很简单,要做成功, 就不太容易了。” 丁仔忍不住好奇问∶“你到底是以哪些火药成份,混合制成千里迷魂弹所用 的特殊火药?” 就算丁仔不问,小混也应告诉丁仔他们这个问题的答案,否则他哪有机会表 现出自己的聪明? 可是,被丁仔这一问,小混反倒故意拿着不说,想要借机使刁,戏弄丁仔和 小刀。 他故作神秘地支吾道∶“你想知道?这个嘛┅┅” 小混话还没说完,小刀已经瞧出这小混球又在打歪主意。 小刀猝地一记爆栗子,喀地敲中小混的後脑勺。 “他奶奶的熊。”小刀笑骂道∶“你这小混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谁有 那种闲工夫,跟你这个、那个什麽的?” 小混的坏心眼被识破,人还没戏弄成,自己先挨了一记好敲,只得抱着脑袋 哀哀直叫。 这时── 回心石的方向,传来查哨人模糊的低斥声。 显然,他们已经发觉第一处被小混他们放倒的暗卡,只是,由于小混他们手 法高明,查哨之人并未发觉那些睡着的警卫是着了人家道,只当这些守桩的人偷 懒,便把他们叫醒,骂了一顿。 这一顿骂,正好也惊动身处虎穴却仍然不忘游戏的小混他们。 “哇 ?”小混怔眼低叫∶“怎麽有人来查哨?他们要是发觉这方圆三丈之 内的暗卡全部睡着後,一定会起疑心,咱们再不绕跑,待会儿就不用跑啦。” 他匆匆收妥架在地上的千里送西行,招呼小刀他们朝千尺幢上的小径迅速潜 去。 丁仔压低嗓门,略带好玩地问∶“小混混,大帮猪,你所发明的千里迷魂弹 ,真的有效吗?” “你问我,我问谁?”小混头也不回道∶“我这也是第一次试验,怎麽知道 有没有效?” “第一次试验?” 小刀和丁仔只有哭笑不得地跟着小混,全力飞掠千尺幢和百尺峡这两处天险 。 他们全都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小混的发明,在这种节骨 眼上摆乌龙。” 小混自然不知道在身後的小刀他们,心中作何感想。 他犹自夸着海口道∶“免惊啦!咱们都已经掠过千尺幢大半的路。如果千里 迷魂弹没有效,对岸早就鸡飞狗跳地准备对付咱们,哪还会这麽安静。” 暗夜里,千尺幢上狂风呼呼,人自其间穿掠,只要稍有疏神,就有可能被这 山巅夜风吹落万仞绝崖。 幸好,小混他们如今个个功力大增,对这如涛狂风倒也不放在眼中。 他们三人纵掠自如地通过千尺幢,就在行经百尺峡峡口时,昏黑的夜色中突 然有强弩自四面八方破空射至。 小混骤遭奇袭,冲掠的身形不及闪变,临危之际,他只得施出新学的保命身 法──天外飞星,将全身卷缩成一团肉球,借着原来奔掠之势,凭空滴溜溜地朝 峡口内滚射进去。 四周交织飞射的强弩,呼呼有声地贴着小混滚动的身子掠过,将他的衣衫划 破数道裂口,更有一处伤着肌肤,抛落几滴不可察的血珠。 小混却吭地不吭地消失于峡口的阴影中。 小刀和丁仔在突变骤生时,已然双双机警地朝地面扑贴滑行,避开乱箭。甚 幸,他们距离峡口只隔着三尺不到,因此扑地之後,再一翻滚,便得已觅石掩护 ,不露行藏。 一阵强弩箭雨之後,百尺峡彼端亮起数支火把,有人朝这头搜了过来。 小刀和丁仔躲在岩石後面,看得真确,两人不由地心犯嘀咕∶“这下可好, 拜托老天爷保佑,老天爷偏要和咱们过不去,非得搞些纰漏让咱们热闹一阵不可 。看这情形,小混的发明,实在无三小路用。” 正当华山弟子持着火把愈搜愈近,就快搜到小刀他们藏身的巨岩前时,这些 人忽然像得了软骨症一般,噗通有声地栽倒于地,躺得东倒西歪,挤满百尺峡之 内。 小刀他们还没想通这是怎麽回事,小混突然像壁虎般,自高耸的危峡顶端游 滑下来。 小混落地之後,踏熄全部的火把,肆无忌惮地开口道∶“你们两个出来啦! ” 小刀和丁仔不明所以地对望一眼,自石後现身,走向小混。 “这到底怎麽回事?”丁仔压着嗓门道∶“这一次,你确定没问题吗?可别 再摆咱们自己一道才好。” “安啦!”小混呵呵失笑∶“刚才是老天爷和咱们开玩笑,一场大风把迷魂 散吹错方向,这次我摸上风头下药,这附近方圆一、二十丈的范围内,不管是人 是兽,全都被我摆平了,他们不睡到大天亮,保证不会醒。” 小刀好气又好笑地嘘口气∶“你真的确定?小混混,如果是因为你的迷魂散 无路用,你老实说我们也会原谅你。你可别为了掩饰自己的发明不管用,害我们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 “什麽话嘛!”小混闻言跳脚道∶“老哥,你怎麽可以如此不信任我?” 小刀哈哈大笑∶“瞧你这副气急败坏的狗熊模样,就知道你这回的保证绝对 没问题。” 小混一怔之後,揉揉鼻子,糗大道∶“他奶奶的,这回被你耍了一次,没想 到我曾能混的保证,竟要经过这种鉴定手续,才被接受。” 丁仔嘻嘻嘲谑道∶“谁叫你老学那个放羊的孩子,有事没事就乱叫‘狼'来 了。我们要是随随便便就相信你的保证,那才是和自己过不去。” “有这麽糟?”小混扮个鬼脸,自嘲道∶“好吧,以後我再也不放羊,不叫 郎来了,我专门装佯,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小刀推着小混肩胛催他上路,一面打趣道∶“只要你老大 顺利完成今晚的任务,你要装羊、装牛,甚至装老虎都可以。” 小刀忽然觉得手掌有些濡湿,他搓搓手指,惊呼道∶“血?小混,你受伤了 ?” 丁仔原本已经开步走,闻声急急回头探视∶“小混混,你怎麽混的?怎麽受 伤了?” “没事。”小混无所谓道∶“只是划破一丁点皮,不用上药就会好。” 小刀瞪他一眼,探手在小混怀里乱摸一阵,摸出一瓶金创药为他敷上。 小混被小刀这把乱摸,摸的直叫痒,一边咭咭哈哈扭笑不休,弄得小刀很难 替他包扎。 小刀索性叫丁仔抓紧小混,好不容易才帮他把伤裹好。小刀故意学着小混的 习惯动作,往刚上过药的伤口用力一拍,叫道∶“好了,我可不是为你治伤,实 在是小妮子交待我要多照应你。你若受了伤而不治疗,回去那妮子准会找我麻烦 ,那才叫烦人。” 小混被他一掌拍在伤口上,痛的哇哇大叫,猛力挣脱丁仔的钳制,蹦出三步 之外,埋怨道∶“奶奶的,怎麽我的优良作风都给你们学去了?这个样子,我将 来还用混吗?” 小刀他们放步而行,嘿笑调侃道∶“你不是真能混吗?你还怕混不开?” 他们二人在经过小混身旁时,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一副龙行虎步,旁若 无人的样子。 “噫?”小混满头雾水地搔搔头∶“你们吃错药啦,居然敢走路带风,未免 太嚣张了吧?这里是华山耶,有重兵埋伏的华山後山耶!” “不知道谁刚刚说,这方圆一、二十丈内,不管是人是兽全被摆平。” 小刀嘲谑含笑的声音朗朗传来。 小混撇撇嘴,嘀咕道∶“奶奶的,这两个鸟人,才给他们一丁点的颜色看看 ,他们就以为自己可以开染房。等一下若是撞见幽灵人口,踢中铁板时,他们就 知道什麽叫做死不知路。” 小混可没忘记,有个随时可能会到处突击检查的断魂楼,尚未被他摆平。若 是小刀他们招摇太过,引来断魂楼所属的话,那才叫有够衰,他匆匆赶上逸入夜 色中的二人,自他们背後,一人踹了他们一大脚,要他们提高警觉。三个人这才 偷偷摸摸,直朝云台精舍的方向,加速潜去。 第九章 华山救急狂人现

华山北峰,峰顶。
云台精舍便建筑于一片蓊郁的密林里。密林里外,一如後山其他各处,也都

守满了华山弟子。 小混他们三人挑中一处地形隐秘,又可守望云台精舍的暗卡,将其中放哨的 华山弟子放倒,挤在卡哨内察观四下的情况。 “云台精舍?”小混朝二十余丈外那栋灯光全无的小楼问。 丁仔啧弄道∶“大帮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华山北峰顶上,除了这栋云 台精舍,难道还会有其他高级套房?” 小混斜眼睇道∶“既然你知道那里就是云台精舍,那麽你还窝在这里做什麽 ?” 丁仔怔道∶“我不窝在这里,那要窝到哪里去?” “上呀!”小混朝精舍那方向比划道∶“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干啥吃的?有 了目标,你不去踩盘,莫非还要本帮主亲自出马?” 丁仔恍然大悟∶“原来是我要去翻墙越户,探消息呀!这种小事的确是我的 专长,不过┅┅”他贼兮兮地一笑,又道∶“如果大帮猪有兴趣出马,我是不会 和你抢的啦!” “得了!”小刀岔言道∶“别再耍俏皮了,快去快回吧,咱们还有好几个地 方要去叁观呐。” 丁仔亦知身处敌阵,不宜久留,便不再胡闹,摆手轻笑道∶“好吧,待我偷 鸡摸狗去也。” 他话声未落,人也如一抹轻烟,俏然无声地溜向精舍而去。 “偷偷就可以了,可别把鸡狗带回来,免得到处鸡飞狗跳,吵死人也。” 小混仍然不忘调侃地压低嗓门,朝着丁仔向背交代一番。他犹不知足地探出 身子,故作潇洒地朝丁仔逸去的方向拚命挥别。 “你这个现实狂,你非得如此引人注目不可吗?”小刀用力将他拉回卡哨内 ,顺手赏了他一记不轻不重的响头。 小混大不甘心,翻身压住小刀,准备先来场内讧再说。 “别动手!”小刀机伶笑道∶“想干架也得看风水、挑时辰,错开今晚,我 随时奉陪。” 这时── 正好有模糊的人声传来,原来又是巡视各处的巡逻队出现。 小混闻声收手,嘀咕道∶“算你命大,正巧有人来。否则,咱们这笔帐马上 就得结清。” 那边,互对暗语的低喝声一路响近。 小混他们将昏迷不醒的华山弟子撑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他们不待来人开口,抢先喝道∶“口令。华山入云。” 对方不疑有他,立即接道∶“北峰有台。” “北风有台?”小混忍不住想笑∶“他奶奶的,这个规定口令的家伙,真是 十足的麻将鬼。不知道他的北风北是算台北?嘉义台?还是香港台?” 小刀早已装模作样地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哥来查哨?” 对方甚是倨傲地回答∶“我们是西峰断魂楼里派来的,这附近有没有什麽情 况呀?” “真是些人头猪脑。”小混暗里啐道∶“既然已经对上暗语,就算有情况又 怎麽样?我们还会自动向你自首吗?看来断魂楼里专门养一群只会造大粪的笨蛋 ,连问个问题都像在放屁。” 小刀也为对方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感到好笑。但是,表面上却装出诚惶诚 恐的腔调,拍着马屁道∶“原来是西峰的各位贵宾大哥,亏你们这麽晚了还出来 查勤,真是辛苦了。这里一切平静,没有问题。” 断魂楼来人之中,另一个破锣嗓子打着官腔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华山的大 业,老子们才会如此折腾。你们招子可得放灵光一点,一有情况,别忘了立刻传 讯,我们兄弟还要到别处去转转。” “是是。”小混也凑趣地装腔讨好道∶“几位大哥吩咐的是,小子们一定会 注意的。你们辛苦了,慢走呀!” 断魂楼所属满意地哼了哼,也不再上前查哨,径自转身朝林外掠去。 小混推开持撑着的华山弟子,轻松地拍拍手,呵呵笑道∶“他奶奶的,还好 刚才咱们要放倒这三个大头呆之前,他们傻里瓜叽地问了声口令。否则,这一会 儿碰上查哨,岂不是要穿帮了。” 小刀缓缓放倒自己手中那名昏迷的华山弟子,若有所思地慨叹道∶“没想到 堂堂九大名门之一的华山派,如今在自己家门里,竟还得像个小媳妇似的看外人 脸色做事。这又是所为何来? 看刚才那情形,祁心玉和白如秀他们这票人,出卖的可不止是华山门人而已 ,只怕他们早连华山派的自尊,也一并出卖给这些贵宾们了。” “不是我要说他们。”小混咂咂舌,吃吃笑道∶“这姓祁的和姓白的可真是 没眼光,就算要出卖自尊,也该找个格调高一点的对象嘛!像断魂楼这种只会放 闲屁、问废话的货色,他们居然也去巴结?真是不懂行情。” 小刀摇摇头道∶“真搞不懂祁心玉他们这类人心里是何想法?难道,他们真 的宁愿赔上自尊,也要当华山掌门?如此的掌门,就算当上了又有什麽意思?” 小混正待开口说话,眼一瞟,已瞧见了丁仔的影子,正朝他们藏身的地方潜 回。 他弹指一笑∶“有没有意思,等问过丁仔就知道了。” 几个起落後,丁仔脸不红,气不喘地飘入卡哨内。 小刀忙不迭地问∶“怎麽样?有什麽消息没有?” 丁仔双手一摊∶“云台精舍里面根本没人,能有什麽消息?” “没人?”小混奇怪道∶“三更半夜的,这林振英和他徒弟不乖乖待在家睡 觉,他们跑去那里游戏?” 小刀猜测道∶“会不会像断魂楼的人一样,半夜出去查勤?” “不像是这种情况。”丁仔道∶“精舍里面虽然没人,可是林振英和官晴的 床上,却又用棉被伪装成有人睡着的模样,若不是因为我想找官晴搭线,特地上 前去掀开蚊帐,根本很难发现其中有诈。” “真的?”小混皱眉道∶“怎麽会这样?事情好像大大的不对哟。” 小刀亦是颔首沉吟道∶“看样子,这次华山派的权位斗争,内情似乎非常复 杂。” 小混呵呵笑道∶“不是似乎,而是绝对非常复杂。这事我早就说过了嘛,如 果不这样,那才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丁仔不解道∶“大帮猪,你好像很乐。难道你对华山派权位之争别有内幕的 事,感到很兴奋?” “别人家出事,有内幕,我兴奋个屁。”小混嗤道∶“我又不是武林贩子那 钱重,专门欢喜挖人家的花边新闻。” 小刀好奇道∶“那你究竟在得意什麽?” 小混嘿嘿一笑∶“本大帮主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我证实自己所推测,华山的 出事果然大有内幕。” 小刀套话道∶“你若能说出这个内幕究竟是怎麽回事,那才是你有本事。” “少来!”小混睨眼道∶“想骗出我的真心话?没这麽容易,反正我告诉你 们,这件事大大的不简单就对了,现在废话少说,咱们开始要干正事啦!” 丁仔驳谑道∶“现在才开始干正事?之前的事,都是歪事喽?” “答对了。”小混重重一拍他肩膀,嘿笑道∶“好戏没上演前的事,当然全 都是歪事,否则,我哪会那麽不来劲。从现在开始,才是咱们狂人帮凑热闹的时 候,你们还怔着干啥,走呀。” 他说着,果真神彩奕奕地潜出暗卡,像是要去叁加一场什麽盛会似的精神十 足。 小刀和丁仔只觉得小混话中另有玄机,但一时也难猜透这混混的葫芦里到底 卖着什麽药。他们索性不再浪费心思去想,因为只要这混混憋不住时,自然会主 动打开这个闷葫芦。 他们三人离开华山北峰,循路朝中峰乘龙轩而去。 一路上,小混一改前半夜那种拖拖拉拉的态度,不时以迷魂散和他拿手的无 影神针绝技,对付负责守卫的华山弟子。 凡是被他碰上的守卫,不论明桩或暗卡,在尚未明白怎麽回事之前,已经去 拜见周公。 小刀担心道∶“小混混,你干嘛像部开路机一样,猛朝山上杀去。你放倒这 麽多人,难道不怕出纰漏?万一有人发现这情形,岂不是泄露了咱们的行踪?” 小混神秘笑道∶“动作不快一点,我怕赶不上热闹。再说天也快亮了,不论 咱们今晚有无收获,总是得走人,如果不留下痕迹,怎麽能表明咱们狂人帮确实 到此一游过了呢!” 小刀苦笑道∶“说来说去,你若不让华山派知道你已经来过一趟,你是不会 甘心。” “知道就好。”小混呵呵一笑,加快身形朝乖龙轩方向射去。 小刀他们尾随于後,丁仔忍不住笑骂道∶“辣块妈妈的不开花,你这混混就 是到死,恐怕也改不了一身骚。” 不到盏茶工夫,他们已经看到灯火微明的乘龙轩。 这回丁仔不用招呼,自动朝乘龙轩潜掠而行,去做他踩探的工作。 小混和小刀两人隐伏在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顶上,看着丁仔轻松避开乘龙轩 附近的守卫人员,悄然消失于乘龙轩的阴影里。 小刀不禁轻笑道∶“看丁仔他行动毫无阻碍的样子,不知情的人铁定以为他 已经研究过对方的警戒分布图呢。” 小混吃吃直笑地点头道∶“这小子不愧天生就是做贼的料,我看他光凭直觉 也能知道哪条路行不通。” 他们正专注地等候着丁仔时,忽地── 华山东峰的方向,蓦地传出急骤的警钟之声。 不消片刻,华山东、西、南三峰一带,立即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负责防守乘龙轩的大批华山弟子,也在闻得警讯後,分出七、八成的人手, 急急赶往出事的东峰。 小混一见此地人手走了大半,便和小刀同时掠往乘龙轩,准备接应丁仔。 岂料── 他们还没到半路,丁仔已轻松地愉快地迎了上来。 小混高兴地吆喝一声∶“你来的正好。走,快去凑热闹去。” 丁仔边行边笑∶“我本来以为,就凭我的本事,怎麽可能被人发现。後来仔 细一听,原来出漏子的不是这里,我知道你们一定等不及想去看戏,所以不敢耽 搁,立刻就赶了回来。” 小刀奇怪道∶“没有人阻拦你吗?” “怎麽没有。”丁仔嘻嘻一笑∶“只是,我想既然有人先露了行藏,惊动华 山派,咱们又准定会往热闹上凑,掩不掩饰行踪自然就无所谓了。所以我把挡路 的家伙,全都当场摆平,也不管会不会让人发现。” 他话刚说完,北峰这边果然也传出叮叮当当的告急警钟。 小混当机立断道∶“老哥,你带路,抄小径直取澄心精舍。我看今晚热闹的 重点,应该是在那里。” 小刀轻松一笑∶“既然不用再掩藏身形,走树顶是最快的路。” 他伸手朝上指了指。 小混摩拳擦掌地哈哈大笑∶“早就想这麽明着硬干了,不这个样子,怎麽够 狂嘛!” 他率先纵身掠上树梢,径自朝灯火最旺的方向电掠而去。 小刀和丁仔掠上树梢时,小混的身形已在十丈开外。 小刀打趣道∶“这混混对凑热闹倒是很有心得,不用人指路也知道要往何处 去。” 丁仔扮个鬼脸,呵笑道∶“憋了一晚,这混混终于逮着机会可以明着上阵, 无怪乎他要如此迫不及待地狂奔而去。呵呵┅┅” 他和小刀亦发力全速奔行,紧追着小混不放。 经过将近二年的各自闭关练功之後,他们三人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较量一下 ,看看彼此功力的进展,究竟到何程度。 眼前,可不正是好时机。 虽然华山中峰至东峰之间的直线路程并不算远,不过其间除了绵亘的森林, 自然也不乏绝崖或溪壑。 这种地形在夜里较量轻功,不但可以考验一个人的功力高低,更能测验一个 人的机智与反应。反应如果太差的人,这条可是很容易就成为他此生的不归路呐 。 小混原本无意引发这场追逐战,但只怪他们三人的默契实在太好。他们三人 之中,只要有一个想飚一下,其他二人自然义不容辞地奉陪到底,而这一奉陪, 理所当然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他们三人不拚个你输我蠃,哪会甘心。 于是── 只见他们三人有如三道流光般,自树梢上倏乎飞掠而逝,反倒将那些原先听 到警钟,便已匆匆赶往东峰准备支援的无数华山弟子抛在老远之後。 甚至有些人才觉得,脑袋上好像被人踩了一脚,抬头上望时,却只看到一抹 宛若虚无的模糊淡影消失在黑夜中。吓得这些胆大的华山弟子,以为自己见鬼了 。 他们三人愈较愈有劲,个个拿出真本事,将一口充沛至纯的真气,运行于四 肢百骸之间,彻底施展个人精擅拿手的轻功绝活驭风而行,享受着凭虚遨游的无 上快感。 小混在如此畅意的驰骋之下,不由得豪情大发,他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兴 起地扯直嗓门,仰天发出撼人的长啸。 他的啸声虽然宏烈澎湃,却不像传统武林高手那种龙吟凤鸣般,可以直入云 宵的朗啸,也不似那种穿金裂帛刺入耳膜的锐啸。 小混的啸声,就像宽广海面上所涌现的巨浪,深邃之中一波未歇一波复起。 他的啸声更像来自大漠的劲风,浩瀚犷野里,带着不可捉摸而又无坚不摧的 强韧。 小混的啸声是如此的特异、如此的与众不同,以至于深深地震撼了每一个听 见他长啸不歇的人。但是,竟又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得出,他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凡是听见小混长啸的人,全都迷惑于这种前所未闻的古怪啸声之中。 小刀和丁仔在骤闻小混发啸之初,本来也想来段仰天长叫。但是,他们两人 啸声未起,便已被小混如此奇特又古怪的长啸,将到口的啸声憋回肚子里去。 “辣块妈妈的不开花。”丁仔傻眼地喃呢道∶“这是什麽啸声?这也算人叫 的吗?” “还好!”小刀识相地嘀咕道∶“我好在还没开口,否则这一啸,岂不又要 被这混混嘲笑我是老古董,只懂得传统式的长啸。” ※ ※ ※ 华山东峰上。 澄心精舍左近。 数百名手持火炬和风灯的华山弟子,在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的率领下,宛如 铁桶般地将五名年龄各异的老少团团围住。 这五名老少不是别人,其中那三名神色萎靡,年在五旬到六旬之间的老者, 正是华山前掌门古如帆和他的二师弟孙玉为及六师弟秋道生。 另外正持剑拚死护卫着古如帆等人的一老一少,正是那原先叁与谋反,如今 却舍命前来救人的落魂剑林振英,和他的爱徒铁剑郎心官晴。 五名血巾罩头,浑身红衣的蒙面人,手持着奇形的淬毒血骨锥,正在与古如 帆、林振英等人动手拚斗。 其实,眼前这种一面倒的战况,丝毫够不上拚斗二字的形容。 古掌门等人由于功力受禁,根本手无缚鸡之力,全靠林振英和官晴师徒二人 撑护着,在五名神秘红衣人犀利的攻击下,他们众人身上早或多或少的挂了彩。 只是,这些神秘红衣人显然打算生擒他们,因此对他们只当是猫捉耗子般地 戏耍着,而未痛下杀手。否则,就算再来三、五个林振英和官晴,只怕也未必能 够解救得了古掌门一行人。 围攻古如帆等人的华山弟子之中,已有不少人因为眼前这种情况,而面现悲 愤之情。他们目光希翼地望着当今华山掌门白如秀,目光中明白地表示出,希望 白如秀出言阻止红衣人,如此凌辱自己的前掌门,以及同门师尊。 但是── 白如秀父子和祁心玉这三名华山当今的权贵,却似木头人般,面无表情地瞪 着正在遭受戏侮的同门师兄弟。对于门下弟子的不满之情,白如秀等人仿佛视若 无睹。 蓦地── 小混的长啸穿透夜空,响遍华山群峰。 正当众人迷惑于如此闻所未闻的奇异啸声时,古如帆猛然灵光一现。 “老天保佑。”这位久经阵仗,心性修为深厚的一代掌门,竟也忍不住老泪 盈眶,激动地低语∶“难道是小混帮主来了?” 五名红衣蒙面人在另一名为首的红衣人示意之下,停止攻击,收手而立。 这名为首的红衣人,虽然也是一身血红衣衫的打扮,但是并未覆面,他的表 情平板冷硬、发须花白、目光如电,看似年届六旬之人,却有着不寻常的红润肌 肤。 这个人,虽然只是站在那里,却仿佛已为四周带来死亡的气息般,直令他身 侧附近的华山弟子,饱受无形的压迫,吓得无人敢乱喘大气。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在听见小混长啸的同时,却也情不自禁地微拢双目, 显得有些困惑。 官晴终是年轻人的心性,他虽尚未自激战的创喘中恢复过来,连满头大汗也 顾不得抹,便已性急地扯着古如帆的衣袖,迭声催问∶“掌门师伯,您是说狂人 帮那个小混帮主来了吗?这个啸声就是他发出的吗?” 古如帆眨去盈眶老泪,镇定一笑,轻拍着官晴的手背,慈祥笑道∶“我希望 是他,我希望是。” 便在此时,小混他们三人已如经天之虹般,掠过数百华山弟子的头顶,潇洒 地飘落在古掌门等人面前。 小刀一见自己嫡亲的大伯已然无恙,当下倒头就拜∶“麟儿叩见大伯,请大 伯恕过麟儿救援来迟之罪。” 孙玉为一把扶起小刀,老怀弭慰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孩子,你来的正 是时候,怎麽没见浩文和他们一块儿来?” 小混不甘寂寞地上前插口∶“孙大伯,是我要咱们帮里的大师哥留下和未婚 妻谈情说爱的。你如果想念儿子,我可以勉强假装是你儿子,让你多看几眼,也 好安慰一下你的相思之情。” 孙玉为哭笑不得道∶“会在长辈面前如此说话之人,不是小混帮主,也必定 是狂人帮的大当家的啦!” 小混掩不住满脸得色,嘿然笑道∶“呀哈,孙大伯,你可真是了解我。光凭 这一点,今天晚上说什麽,我都得尽力表现一下,这样才算对得起你的抬爱。” 他斜眼瞟向祁心玉和白如秀父子等人,若有所指地谑笑道∶“孙大伯,既然 你 子正好是我老哥,算来咱们不是外人。你觉得要如何整治这干叛逆,才能叫 你开心愉快?凡事你只要交代一句,我保证做到包君满意。” 孙玉为含蓄一笑∶“这种事,理应请示掌门师兄决定比较合适。” “当然,当然。” 小混对于另一头正虎视眈眈瞪视着自己等人的神秘红衣人,和愈来愈多的华 山弟子根本视若无睹。他径自迎上古掌门叙旧,闲话着家常。 “古掌门,好久不见。”小混嘻嘻笑道∶“听说你家华山近来很热闹,所以 我特别赶来凑热闹。” 古如帆苦笑一声∶“古某无能,倒叫小混帮主见笑了。” 小混扮个鬼脸,笑道∶“古掌门,因为咱们是旧相识,所以我才会一见你就 笑。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你可别误会啦。” 丁仔岔言道∶“大帮猪,你有热闹可凑,心情自然愉快,笑得也开心了。可 是,对面好像有些人不太舒服,想吃人似地瞪着咱们呢!” 小刀亦道∶“小混混,别再瞎掰了,现在,你打算如何应付这场面?” 小混嘿嘿笑道∶“急什麽?反正古掌门都不急着回金天宫休息,你们俩难道 就不能等一等,让我和掌门人多聊几句闲话吗?如果对面的人等得不舒服,叫他 们尽管滚就是了嘛!” 小刀会意道∶“这麽说,小混混,咱们今晚是不准备走人喽!”他已明白, 小混并不打算突围而去,而是准备将华山这场叛变,在今夜一并解决。 “嗳!”小混吃吃笑谑道∶“经过这阵子我苦心的调教,你的反应果然大有 进步,好像比丁仔稍为快一拍哦!” 丁仔不服地哇啦叫道∶“我也知道你的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草药,只不过让 小刀先开了口而已。你怎麽可以随便以为小刀的反应就会比我快?” 小混连珠炮也似地抢白道∶“如果你的反应快,那为什麽不抢在老哥之前开 口?就是因为你反应慢,所以才会让老哥先说了嘛,我难道有冤枉你,你说,你 说呀,我有没有冤枉你?” 丁仔不甘示弱,开口像打机关枪地回敬道∶“你本来就是冤枉我,我是为尊 重小刀的发言权,所以特地礼让,让他先说。你以为我就抢不过他吗?你凭什麽 把我的客气当成是狗屁?真是辣块妈妈的不开花。” 小刀也凑趣地插口进来,抢着开口道∶“喂喂喂,丁仔,你说着说着,干嘛 把我也牵拖进来?我也没有叫你一定要让我先说话的嘛,有本事咱们大家抢着说 ,看看谁的反应快,谁的反应慢。” “抢就抢。”丁仔愈说愈快地嚷嚷道∶“谁怕谁?凭我幽灵小神偷的反应, 想找出比我快的人,难哦!” 丁仔的挑战立刻激起小混和小刀的响应,他们也不管现在自己还身陷重围, 三个人马上你一言,我一语,连珠炮似地抢着开辩论会。 登时,数百人的场子里,只听到他们三人叽里哇啦的嚷嚷声。然而,全场这 麽多人,却没有一个听得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麽。反倒是他们如此旁若无人,可 让在场所有的人全开了眼界。 铁掌断虹秋道生不由得失笑道∶“狂人帮果然不愧是狂人帮。这种在敌阵包 围中,自家人先开口吵翻天的事,大概只有狂人帮能够做得如此自然,毫不别扭 。” 官晴傻眼嘀咕道∶“都已经什麽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兴致吵架?若是再不 设法突围,等到天亮时想走就更难了。” “谁说我们在吵架?这是有关反应快慢的比赛。” “谁说我们要突围?刚才就说好,咱们不走了嘛!” “谁说天亮就难走?我们故意就是要等到天亮才好办事呐!” 忙着斗口的小混他们,明明没有间断他们的哇啦直叫,但每个人居然都还有 暇分神,来回答官晴无心的喃喃自语。 他们三人这本事可真叫全华山上下,都不得不咋舌佩服。 然而── “住口!” 一直对小混他们冷眼以视的红衣头领,终于对他们如此张狂的态度忍无可忍 ,再也憋不住地暴喝出声。 “你算什麽东西?” “凭你也配叫我们住口?” “你他奶奶的,哪边凉快哪边待去。” “你有本事,就别再无动于衷嘛!” “你不是自以为了不起,一直在眼旁观吗?” “我看你这老小子的定力,也不怎麽高明嘛!” 小混他们三人极有默契的一句接一句,抢着将红衣头领大大奚落一番,这才 一副阴谋得逞似的,同是放声哈哈大笑。 原来── 小混他们斗口是假,想逼疯那群看似定力高深,而又沉稳冷静的神秘红衣人 ,才是真正的目的。 “哈哈┅┅”红衣头领蓦地阴冷狂笑道∶“果然是一群狂妄出众的小辈,本 座不该太过轻视于你们才对。” 小混睇眼谑道∶“你还会这麽想,表示你这个人还有一点大脑,不是菜叶之 辈。我也不能太低估你,否则就是自找麻烦了。” 他接着呵呵笑道∶“喂,老小子,本帮主已经很久没有碰上,像你这麽不太 笨的人类,看在我还挺欣赏你的分上,本帮主特准你报上名来,好让我认识认识 。” 红衣头领非但没有因为小混这番话而恼怒,反而冷冷一哂∶“想知道本座名 号,只怕你得去问阎王爷了。” “真的?”小混促狭笑道∶“看不出你这老小子,还有个当阎王爷的爹,不 过你那阎老爹也真是的,既然放你出来现世,怎麽连你姓什麽、叫什麽都忘了告 诉你。还要我自己去问他?真是罗嗦!” “小子利口。” 红衣头领没想到自己威胁之语,反倒被小混用来消遣自己,脸上不由得勃然 变色。 “你到现在才知道我的嘴巴很厉害?”小混吊儿郎当地挖着鼻孔,闲闲啧弄 道∶“太晚喽,老小子。” 饶是这名红衣头领心机深沉,如今却也被小混气得浑身发颤。如果不是他尚 有过人的自制力,只怕他也和一般人一样,早就气昏头地冲上前找小混拚命。 小混愈是故意撩拨这个红衣头领,愈是对他如此强韧的自制能力暗暗感到吃 惊,因为小混深知,自制力愈高的人,往往愈是危险的角色。 这时── 红衣头领身後,一名蒙面红衣人上前一步,低沉道∶“启禀长老,请长老下 令消灭这群狂妄无知、目中无人的幼稚小辈。吾等也好下姓古的等人,否则待到 天亮,果真令他们突围而去的话,岂不要多费手脚。” “哈哈,哈哈哈┅┅” 小混他们忽然同时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开来。 第十章 天神绝技鬼手印

小混伸手指着红衣人,夸张地嘲谑道∶“你们听到没有?有人说要消灭咱们

耶!这个笑话真有意思。哈哈,真是笑死老百姓了。” 丁仔也故意东张西望地谐谑道∶“谁?谁要突围?要不要我请古掌门为他开 个欢送会?” 林振英先前还对小混他们如此装疯卖傻的行径,颇感不以为然。但逐渐的, 他也开始感觉出在小混他们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下,竟是蕴涵着无比的机智与傲 骨。 他不禁也轻笑呢喃道∶“狂人帮不愧是狂人帮。” 他这语气中,除了单纯的欣赏之外,尚有些许佩服的味道在里面。 这时── 小刀索性也环起双臂,哂然讥谑道∶“喂,红衣老小子,你有没有搞错?这 里可是华山耶,就算今天有人必须要跑路,再怎麽也轮不到身为主人的华山派大 掌门呐!我看,倒是你们这票鸠占雀巢的鸟人,可以准备滚下山去。” “就是嘛!”小混嘿嘿怪笑道∶“你们也不瞧瞧自己究竟算哪根葱?哪头蒜 ?你们凭哪门子关系或身份,如此放肆地在人家华山喳呼个不停?人家古掌门不 立刻将你们扫地出门,那是他这个做主人的比较客气。你们这些外来的恶客,怎 麽就这麽不识相?还赖着不走干什麽?非得要人赶,你们才会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吗?唉,真是一群反应迟钝的人头猪脑。” 红衣头领终于激怒地脱口斥道∶“你┅┅放屁!” “我才没有。”小混戏弄地猛摇双手∶“我才不会这麽没礼貌,当着这麽多 人面对随便排放废气。老小子,明明是你自己出口成脏,用嘴巴放屁,你怎麽可 以诬赖说是我?你这家伙真是一点文明水平都没有。” 小混明明满口胡扯地嬉笑怒骂着,偏偏脸上却是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让人 觉得他就是这麽义正词严地指责衣头领的不是。 红衣头领就算定力再深,自制力再高,此时在小混这种可以将死人气活,活 人气死的精湛演技一再刺激之下,终于忍无可忍地暴跳如雷。 “曾能混,亏你也是堂堂一帮之主,没想到说话却像个无赖。本座真怀疑, 你这偌大的名声,是怎麽得来的?” “奶奶的。”小混心里得意忖道∶“我就不信你这老小子的定力有多深厚, 终究还是被我逼疯了吧,光凭这一点,少爷可就有把握吃定你啦。” 他证明这个红衣头领深沉的定力并非无懈可击之後,心下大定,脸上更是泛 起一抹金童也似的纯真笑容。 “呵呵┅┅”小混故意大声地啧叹道∶“老小子,你明知道本大帮主叫做真 能混,怎麽会猜不到,少爷我的名声正是混来的呢?” “可恶。”红衣头咬牙切齿地咆哮道∶“真是气死我也。” 始终未曾开口的白如秀,直到此时,方以冷漠的口吻道∶“聂长老,你或许 还不知道。据说,光凭言词气死对手,正是曾能混拿手的本事之一。” 他说话的口气虽然够冷淡,但是听在红衣头领的耳中,却觉得白如秀是在故 意出言讽刺。 “是这样子样的吗?”红衣头领呼地回头,恶狠狠地瞪视着白如秀。 “他没有骗你啦!”丁仔促狭地嘻嘻笑道∶“凡是敢和咱们狂人帮历代以来 最伟大的帮猪作对之人,十个有九个半是被这混混活活气死的,这一点狂人帮上 上下下谁都可以作证。” “大帮猪的名号不可以随便乱叫。”小混先踢了丁仔一脚,才又呵呵笑道∶ “老小子,原来你姓聂?我老实告诉你好了,丁仔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你知不知 道,剩下那半个没被气死的人,後来是怎麽断气的吗?” 他自问自答地谐谑道∶“对方是因为承认自己被我气得半死,所以羞惭的自 杀而亡。” 他这是故意拐着弯暗示红衣头领,刚刚既然已经承认“气死我也”,怎麽还 不羞惭自杀? 华山弟子之中,听出小混这弦外之音的人,全都忍不住发出噗嗤的闷笑。这 些人虽然都是白如秀一手调教出来的子弟兵,但是却愈来愈欣赏口挫气焰嚣张之 红衣人的小混。 红衣头领似是警觉到自己误中小混的设计,情绪太过激动,他深吸一口气之 後,立即平静下来,再次恢复原有的阴鸷和冷漠。 “嗳,这才对嘛!”小混得理不饶人地嘲谑道∶“冷静一点对你才有好处。 否则,你老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气过头引起高血压,或是脑中风,这多不划 算。” 白如秀瞟了红衣头领一眼,见他似乎无意再答腔,这才冷冷开口道∶“曾能 混,你闹也闹过了,狂也狂够了,你又何必一定非得介入本门的家务事不可?只 要你现在交出本派叛徒,本掌门绝对不与你为难,你径可离去。” “真的?”小混话中有话地呵笑道∶“这真是太好了。我刚才还在担心,心 想我若是交出华山派的叛逆,只怕你会不答应哩。” 白如秀一时之间,没有意会过来,自以为是地愉快道∶“小混帮主既是有心 交出叛徒,本掌门岂有不答应之理。你真是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啦!”小混呵呵促笑道∶“我要交出华山叛逆祁心玉,和白如 秀父子给古大掌门,你会答应吗?你如果答应了,我也就省得动手,这样大家都 不用麻烦,实在太好了。” 白如秀气结怒道∶“你敢耍我!” “耍都耍了,还有什麽不敢。”小混瞟眼道∶“我说白如秀,假掌门,咱们 都不用再演戏啦,我曾能混今天是来干什麽的,你又不是不明白。既然本帮主已 经决定要凑这个热闹,是你华山的家务事也好,或者是华山以外的家外事也罢, 少爷我都管定了。你如果还有点大脑,就该老老实实地向古掌门认个罪,别再当 那劳什子啥个屁的傀儡掌门。再怎麽说,你也是华山派的人,难道你真的愿意出 卖自己的灵魂,和华山派的自尊?” 白如秀脸色微变,惊悸道∶“曾能混,你在胡说些什麽?谁是傀儡?今天纯 粹是我华山派的家务事,无需你这外人来妖言惑众。” “我是外人?”小混呵呵讪笑道∶“难不成你身边那位聂长老,就是内人。 ” 祁心玉岔言道∶“聂长老是老夫的贵友,老夫为光耀本派声威,特地请他们 来此叁研武学。如今,他们是协助本派捉拿叛徒而留下。” “真巧呀!”小混笑的甚是谐谑∶“我们正好也是古掌门的老朋友,我这次 上山也是想找古掌门切磋一下华山绝艺,却刚好碰上华山派闹叛变,所以特地为 帮忙他捉拿叛贼而留下。看样子,咱们之间还真有是有缘的不得了,你说是不是 ?” “不用再和他们多说。”红衣头领涩声道∶“今晚,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 开。” “啧啧!”小混谑笑道∶“聂长老,你真是人老记性差。本帮主不是一再强 调,我们根本不打算离开,你怎麽老是听不懂呢?” 林振英靠近小混,耳语道∶“小混帮主,别太轻估那些红衣人,他们非但个 个功力不凡,而且武功路数也极为诡异,待会儿对手,你要特别小心。 此外,恐怕断魂楼和人也很快会赶来,而掌门师兄他们的功力被禁未解,也 必须有人保护才行。咱们若要硬干,人手的分配,只怕相当吃紧。” “没问题。”小混笃定地轻笑道∶“待会儿只要一动上手,就由你和官老大 负责照应古掌门他们,我想眼前这些华山弟子,终究是你们的自己人,应该不至 于真的对你们动手才对。至于那些红衣人和断魂楼所属,交给狂人帮应付就可以 。” 古如帆等人全都亲身体验过红衣人的本事,此时闻言,也觉得小混未免狂过 了头,简直是不知死活。 孙玉为忧心道∶“小混呀,你们只有三个人,要对付这麽多高手,这┅┅行 吗?” “大伯,你放心。”小刀安抚人心地笑道∶“如果这点场面我们都摆不平, 狂人帮还凭什麽和人在江湖上混?” “安啦!”丁仔口气更狂∶“孙前辈,天底下没有狂人帮行不通的路,眼前 这种场面只能算是小卡司,二流的货色而已。” “够狂。”小混呵呵笑道∶“的确有本帮的格调。” 他不怀好意地拍拍丁仔的肩膀,贼笑兮兮又道∶“为了让你这位丁大少有机 会表现一下,本帮主特别大方地决定,待会儿断魂楼的人马,就由你一个人负责 打发。” “什麽?”丁仔怔眼叫道∶“我一个人?喂喂喂,小混混,你有没有搞错? 你要我一个人扛下断魂楼全部货色?这可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事呀!” 红衣头领听见小混他们正在分派应敌人手,不由得冷然哂道∶“决定好怎麽 死了吗?杜楼主似乎已经赶来,你们的死期也不远了。” 小混瞄着包围圈外隐然的骚动,头也不回道∶“丁大少,你就甭客气啦,光 凭一个小小的断魂楼,你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对不对?” 丁仔除了苦笑,只有笑得好苦。 小混却不管他笑得有多痛苦,接又说道∶“其实,你也不是不知道,断魂楼 那二十来个楼役,充其量只能算是装饰品,没啥个屁的用处,至于你个人的实力 嘛┅┅” 他眨眨眼,装模作样地谑笑道∶“本帮主对你实在非常具有信心,相信凭你 一己之力,就能够将对方那个楼使吃的死死。所以,就算再加上杜不全当花红, 你还是勉强可以撑得住的呐!你只要想办法拖到我或老哥放倒敌人之後,回头来 支援你,咱们狂人帮就稳操胜算啦。” “是哦!”丁仔没好气地咕哝道∶“用嘴巴跟人比划当然容易,真是说的比 唱的好听。” 他嘀咕归嘀咕,却也明白在如此敌众我寡的情形下,小混要他单挑断魂楼, 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计策,他只有认命承担的份了。 反正,小混也摆明他用拖延战术绊住断魂楼的高手而已,就凭他的本事,虽 然不一定蠃得了号称第一杀手组织的断魂楼,但是,他打不起至少也躲的起。 所以,丁仔心里其实不如嘴上那般担心。老实说,对于单挑断魂楼众多高手 这件风光事,他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了呐。 小刀瞟眼对面的众神秘红衣人,轻松问道∶“大帮猪,你既然将整个断魂楼 都赏给了丁仔,那麽,咱们对面这些活像新娘子的红衣大佬官们,是不是就由咱 们俩平分算了。” “哪有那麽好的事。”小混大剌剌地挥手道∶“别忘了我可是帮主,当然我 要多分一个家伙来试试手┅┅” 说着,小混忽然皱起眉来,因为他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在场只有六名红衣人 ,而非如牛球他们当初透露的七人。 小混不爽的地皱眉问道∶“喂,聂老大,你家怎麽少了一头牛?你们应该还 有一个长老级的大头在这里才对吧?他干啥不出来报到?难道他摸鱼去了,不在 家?” 聂长老对小混连珠炮也似的问题,根本无动于衷,只是淡然道∶“看不出你 对本教派驻华山的人员动态,打听的如此清楚。曾能混,你的确是有所为而来, 不过,你将会明白,与本教为敌会是狂人帮所犯最悲哀的错误。” 丁仔故意掏掏耳朵,吹声口哨道∶“乖乖,聂老头,你几时也加入咱们狂人 帮了?怎麽说话的口气,和咱们一样张狂?你的本教又是哪一教?” “冤枉!”小混吃吃一笑∶“聂长老老头,咱们连你们是哪来的乱乱教都不 知道,怎麽可能那麽无聊地和你们为敌?不过,现在说这些其实也没啥用了,你 说是不是?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聂长老依然古井不波地道∶“是的,现在说什麽也没用了。凡是与本教有所 抵触的一切组合或人物,都必须自江湖之中除名。” “放屁!”小混不爽地嗤声嘲弄。 但是,他尚未发表进一步的高见,忽地── “曾能混在哪里?” 一声尖锐刺耳,难听以极的咆哮划空响起。 围在对峙双方周围的华山弟子,自外围传来隐隐的骚动。 小混好整以暇地环臂而立,侧首道∶“老哥,既然这些假新娘大爷们少了一 个头,我看就由我负责招呼这位聂长老和其他三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剩下二个由 你打发上路。另外,那个杜不全也转让给你一并料理好了,这样丁仔才没理由抱 怨劳逸不公。” 丁仔扮个鬼脸道∶“单挑变双打,我可就没风头可出啦,小刀老弟,我诚心 地建议你还是先收拾那二位见不得人的东西之外,再来分我这杯羹,这样子我才 有机会稍微陶醉一下,爽于单挑的美梦之中。” “没问题。”小刀大方地同意道∶“坏人美梦可是很残忍的事,本少尊实在 狠不下心去做。不过,只有二个兔崽子要我打发,我看你是没多少时间可陶醉的 。” 他们三人这厢大模大样地尽在那里挑肥拣瘦,全然不将红衣人和断魂楼放在 眼中,可真将那些神秘红衣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哼,不知死活的小辈,竟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这时── 杜不全已排开人潮来到场中。 小混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一看,小混不由得扮个鬼脸,哀叫道∶“乖乖,难 怪他叫杜不全,这老小子的长相,还真是没有一处健全。” 原来,杜不全不但邪眼、塌鼻、兔唇、残耳,而且还是长短腿、双臂过膝、 身高不足五尺的怪异驼子。 他在二十来名服饰各异武林人物拥簇之下,气焰喧嚣地在众红衣人右侧站定 。随即,粗率地朝聂长老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兀那小子,你就是曾能混?” 杜不全用他那活像刮玻璃般,刺人耳膜的声音,气势汹汹地朝着小混开口问 道。 小刀皱起浓眉,忍受着这个难听的声音。 丁仔一边夸张地猛掏耳朵,一面啧啧有声地大摇其头,表情极尽奚落之能。 反观小混,他却是露出一抹既纯洁又天真的笑容,甜甜问道∶“是呀,我就 是曾能混,怎麽你才来呀!” 杜不全被小混这一笑,笑的有些发怔。 然而── 小混口中最後一个字犹在众人耳边回荡,他的人已如猎豹一般,蓦地蹿扑而 出。 他看似扑向杜不全,但是双臂一抛,雷霆般的掌势已猛然斩向聂长老和其他 三名红衣蒙面人。 小刀和丁仔几乎也在小混跃身的同时,刀剑齐扬地各自圈住先前预定的对手 。 杜不全本能地闪避小混的攻击,一退之後才发觉小混的目标不是他,等他再 要掠上前时,已有二名楼役横死于丁仔来去无影的雀舌软剑之下。 他恨恨地一跺足,一双奇长无比的手掌,刹时变成有如铜浇铁铸般的乌黑钢 爪,抓向丁仔头顶而去。 聂长老骤见小混的掌势突然地朝自己攻击而至,丝毫不感讶异。 他似是赞赏地轻喝道∶“来的好,果然不愧是双狂的传人。” 他振袖一挥,立时将小混的攻势化于无形,同时人在幽忽的飘移中,也已向 小混递出充满杀机的诡异掌法。 聂长老原以为小混在他掌法的牵制下,势必得闪躲。他身形一换已预先拦向 小混可能撤招换式的方位。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小混非但没躲,反而双掌一挫,啪啪硬接他七、八 十掌。 聂长老被小混这一轮硬抗逼退半步。 小混本身却借着这互击之力,飞快地撞向其他三名正欲举步追杀古如帆等人 的红衣蒙面人。 红衣蒙面人方才骤觉,眼前有人影一闪,忽地,漫天而起的血红掌印,已和 着宛似万星迸碎的点点指影,猛朝他们轰然卷至。 红衣蒙面人急忙应变,手腕翻处,三柄淬有奇毒,腥红若血的骷髅刺,分成 三个不同的角度爆刺小混而去。 小混虽已预料红衣人的功力不弱,却仍没料中他们的反应竟是如此迅捷、毒 辣。双方只一接触,便几乎有立见生死之虞。 危急中,小混劈腿一滑,身子倏地下沉,堪堪避开刺来的三柄骷髅刺。其中 尚有一柄,险的不能再险地划过他的左胸,划裂了他的衣襟,只稍差一线,便要 他血溅当场。 聂长老也于此时赶至,联手围杀小混。 小混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过四名红衣高手的夹击。 聂长老冷笑地出口奚落道∶“曾能混,你就只有这麽一点本事吗?居然还敢 狂言要以一敌四,本座真是高估你了。” 小混避开攻击,姿势不雅地跃起身子,口中依然不得闲地调笑接口∶“唉呀 ,聂老头,戏才刚开锣,本帮主若是不给你们一点机会表现,怕你们会气的赖在 地上哭呐!” 负责掠战的林振英师徒,见小混情况不妙,不由得心急呼道∶“小混帮主, 要不要我们帮忙?” 聂长老嘲讽道∶“来吧,多个人上阵,也可以多拖些时辰,免得本座太早送 这混混上路。” “说的跟真的一样。”小混长笑一声,人已蹿空直起。 他的身形在空中突兀一顿,嗤笑有声道∶“姓聂的老小子,本帮主不给你一 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刚才是少爷在让你。” 红衣人在聂长老为首之下,齐齐冷哼一声,分从四角,自地面纵身追向半空 中的小混。 就在他们凌空拦住小混之时,四人忽地身形闪动,以一种诡谲的联手阵式, 交相穿梭,汇聚攻势,猛烈朝阵式中心的小混扑杀而至。 小刀眼看小混情况危急,凝魂宝刀锁定二名对手中功力较逊的一人,不求自 保,杀招齐发,企图先击毙一人,打破僵持,以便救援小混。 就在凝魂宝刀奏功的同时,小混悠长的朗啸已和着红衣蒙面人的惨号声而扬 起。 半空之中── 小混身影猝失。 红衣人联手之击,顿告落空。 “快退!”聂长老略带惊惶的语声刚刚响起。 红衣人四周,忽然刮起呼啸的旋流。 旋流甫现,立即凝结成一道威力可达三尺方圆的强劲龙卷风,将退避不及的 三名红衣蒙面人吸入其中。 聂长老虽是见机得宜,及时避开龙卷风的威力范围,没被卷入旋流当中,但 是仍被龙卷风的余威扫中,使他在仓皇落空之後,仍然打了个转才堪堪站稳。 震惊、骇然与不敢信的神色,一一掠过聂长老那张青中泛白的老脸,他简直 不能相信,就凭一个人的能力,竟然能施展出与自然界威力雷同的恐怖龙卷风。 不光是亲身经历这道龙卷风的聂长老为之骇然色变,便连急忙腾身前去救援 的小刀,也一头栽入龙卷风中,又被弹了出来,昏头转向地摔压到华山弟子们身 上,压得那些华山弟子兵们,一个个哇哇惨叫。 官晴忙不迭跑上前扶起犹自踉跄如醉的小刀。 小刀头昏眼花地大声骂道∶“死混混,臭混混,我是去救你的,你干啥和我 过不去,把我转得发昏?还好我是压在肉蒲团上,我要是直接摔到地上,哪还有 命在?” 他的叫声刚歇,仿佛要证明他说法似的,砰砰连响,三个红影自空坠落,硬 邦邦地摔在地面,口角溢血地昏死过去。 丁仔和断魂楼之间的缠战,也因为这场突变而停止动作。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瞪着敛去龙卷风,现出身来的小混,而他,自 像个陀螺似的滴溜溜转个不停,直到他撞上一旁林振英的身子时,才打着旋,一 屁股摔坐于地面,直喘大气。 其实── 小混所施展的龙卷风,从出现、成形到消失,不过是刹那的工夫。然而,他 所造成的震撼,却让人错以为这道龙卷风有一世纪之久。 小混昏头涨脑地甩头叫道∶“老哥,你甭埋怨啦!你没瞧见,连我自己都无 福安然消受龙卷风。你能往人堆里摔,已经是兄弟我特别照顾啦! 不然,你以为自己真那麽好的运气?我要是不及时推你一把,就算没摔死你 ,也要摔掉你半条命的耶!” 小混这话提醒了怔在一旁的聂长老。 聂长老眼中杀机一闪,腾身扑向赖在地上,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小混,想将 他立毙掌下。 “无耻!” “小心!” 林振英和小刀的声音同时传出,林振英就近挥剑拦阻聂长老。然而,比林振 英的剑还快的,是一阵闪烁的金芒,宛似漫天雨丝般,迎向聂长老爆射而去。 聂长老见这金芒来的密急,一边挥袖扫落,一面猛然蹬地向後倒掠丈寻,才 始躲过这万针穿体的一劫。 然而,原本歇手的战况,却因为聂长老这一触,再度爆发。 这回,小刀替丁仔接下杜不全,手中宝刀以一敌二,力战堂堂的断魂楼主和 仅存的一名红衣蒙面人。 丁仔因为少了一个功力非凡的杜不全在侧掣肘,对付起五名断魂楼使,虽不 能立刻致胜,却也游刃有余。 小混单挑聂长老,这下子换他出言奚落对方。 “我说,聂老小子呀!”小混一边动手,一边谑弄道∶“你就算想偷鸡,也 该看看对象嘛!你以为少爷我的功力未复,你就有便宜可以捡吗?唉┅┅你真是 做你家的春秋大梦喔!” 聂长老一面与小混攻拒还手,口中似赞似叹道∶“曾能混,你的确是我聂明 锟生平仅见的奇才。据我所知,便是昔日的武林双狂,在你这个年纪时,也无此 心机和如许功力。 可惜,你不受收买,否则本教之复何愁无人。为此,也注定了你势必被毁灭 的命运。真是可惜呀!” “聂明锟?”小混想了想,扮个鬼脸道∶“可惜,我没听过。你大概也不是 什麽名人吧!” 他一边小心应付聂明锟迭出的杀招,一面呵呵笑道∶“喂,聂老头,你怎麽 知道少爷我不受收买?咱们何不谈谈条件?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哪个教,说不定 我听过之後觉得不错,索性就加入你家那劳什子什麽教也未可知呀!” 聂明锟冷冷一笑∶“你若可能受人收买,昔日陇山血魔阴无悔就不会栽在你 手中。你又何必如此言不由衷?” 小混耸耸肩道∶“我随便说说又何妨?你没随便相信倒是不太笨。我愈来愈 觉得你家那啥狗屁倒灶的无名教,好像真的有点不简单。” 他话未说完,聂明锟蓦地冷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秽言污辱本教,你 是找死。” 随着聂明锟厉喝的口吻,他的招式也变得愈加肃杀诡奇,似是有一股无形的 阴寒气息,正自他的掌法之中透出。 小混蓦然感觉,这姓聂的似乎直到此时,方始拿出真本事来。 他不禁在心里暗自打个突,嘀咕忖思道∶“他奶奶的熊,这老小子的功夫怎 地愈来愈邪门?连我的血刃掌和碎星指都被压制的无法发挥,这种情形我倒是第 一次碰上。若是不摸摸他的海底,那我真能混就算混假的啦!” 小混心思一定,当下也变换了招式,施出迷幻三式,并在动手之间加入本身 的护体真气冥元神功。 登时,小混以迷迷蒙蒙,如幻如虚的怪招式突破了聂明锟原本冷涩阴邪地掌 法,飘忽自在地挥洒开来。只见他忽而拳、忽而掌、忽而指地施展着利落的攻势 ,逐渐将聂明锟迫居下风。 周遭时有惨号声传出,那是小刀和丁仔联手对付最後一名红衣蒙面人和整个 断魂楼,时有斩获的成果显示。 但是── 小混和聂明锟两人正陷入一场耗费心神的近身搏击之中,根本无视于四周的 动静和变化。他们二人的攻拒一触即逝,有时彼此才招出一半,却因对方预截後 路而不得不半途转式,甚或变化新招来做攻击。 双方到後来的出手,简直变成一种直觉的反射,完全无暇去思考什麽招式, 一切全凭本能的反应。这也使得他们表面看来平静的近搏,变得愈发地凶险。 小混自从再回狂人谷闭关以来,尚是首度遭遇到如此一个和他功力相当的敌 手,这使他有机会将新学乍练的迷幻三式全套搬出来,彻底应用一番。 他这套功夫,虽然号称三式,其实却是文、武双狂穷其毕生,百余年来之所 学,才合力研创出来的无招之招。 这套无形无相的绝世功艺可说是已经到达武学的无上之境,非但前无人创, 几乎也可断言後无来者堪追了。 如若真有可能突破迷幻三式的无上境界,文武双狂一致认为,那人绝对非小 混莫属。当然,那还是指这混小子能有足够的好运,有机会活到一百岁以上这种 老掉牙的年龄,他才可能成功。 如今,小混将这套绝世奇学潇洒地施展开来,初时,他变招换式之间,尚有 脉络可循。聂明锟应付起来还不觉得有何出奇之处。 但是── 他们二人动手的时间愈长,小混的功夫就愈使愈称手,逐渐从有招化无招。 直到後来,他澄静的灵台中,没有丝毫招式的概念,反而,许多巧到极至的奥妙 拳掌指法,竟由他的心直接反应于他的手,无数神奇巧妙的招式,便如此源源不 绝地自动展现而出。 小混不由得愈打愈开心,愈斗愈得意。 他已由这次的实战对敌当中,吸收了不少绝无仅有的宝贵经验,这也使得他 的功力,在无形之中又向前进展一大步,迈上更高一层的境界。 然而,聂明锟却是愈打愈心惊。 每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捉摸出小混施招的路数时,却总是阻截落空,丧失 先机。他终于颖悟到,小混所使用的招式,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一次重复。 “这简直不可思议。”聂明锟脑中念如电闪∶“我们双方已经交换了七百二 十一招,他竟没有一招相同?这到底是哪门子功夫?这┅┅未免太可怕了。此子 年纪虽轻,却是一代奇才,这对本教来日的发展必成隐忧。嗯,无论如何,本教 一定得不计代价,在他成为气候之前,将之毁灭。” 聂明锟心中既做如是之想,当下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打算把小混废在当场。 只是,他或许没想通,其实小混早就气候已成。否则,这混混凭什麽能在光怪陆 离的江湖中,闯出偌大的声名? 动手之间,小混蓦地警觉到,聂明锟的脸上突然闪现一丝隐约的苍白。 换作别人,也许会认为这是姓聂的在久战之後,气衰力竭之後的现象,而暗 自窃喜。但是,小混却本能地提高警觉,暗地留心对方如此微乎其微的突兀变化 。 其实,小混的本能之所以会发展得如此谨慎,原因无他,只因他本来就是个 惯于靠演技设计别人的贼货,他岂有不提防别人装假来计算他之理? 激战中── 聂明锟忽然不合常理地抽身倒掠三尺,拉开与小混之间的距离,面无表情地 瞪视着小混。 小混并未追击。 他注意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明显,而姓聂的那双原本精芒闪射的眼眸 ,也随着变换的脸色,逐渐失去原有的生命力,变成一双活像死人眼珠的玻璃球 。 盯着对方古怪的转变,某种不确切的意念闪过小混的脑海。 万分戒备之下,小混笑吟吟地开口消遣道∶“聂老大,现在好像不应该是下 来休息的时候,你说是不是呀?” 就在小混开口的同时,聂明锟猝地提掌扑向小混。 他的攻击直接而且毫无转圜,他举提的双掌却泛出骇人的死白颜色,同时五 指微屈成一种古怪的姿势,印向小混胸前。 小混脑中蓦地灵光一闪,脱口啐呼∶“鬼手印?” 他已无暇闪退,只得双手一错,交封胸前,就在聂明锟近身不足三尺之时, 蓦地大踏步硬上,同时双手猝翻倏扬。 登时,掌劲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斗然爆发的剧烈劲流,如锐箭、如利刃, 狂猛地朝聂明锟汇然激射而至。 轰然一声霹雳般的爆响传来。 小混和聂明锟硬拚之下,二人俱是衣衫尽裂,披头散发地踉跄直退,显然是 两败俱伤的狼狈场面。 小刀和丁仔对断魂楼的缠战,也因小混他们这互击劲道的冲击,不得各自收 手先求自保而停止。 便是在旁围观的祁心玉和白如玉他们,也被这反震的余威扫得歪斜直退,他 们简直不敢相信如今的小混,竟然有如此功力,能够独力硬接聂明锟全力的一击 。 阔别二年,小混真的是令他们刮目相看了。 他们不禁也为自己感到一丝的裴哀。 劲流消退之後。 已负伤的红衣蒙面人不敢怠慢地冲前,扶住了口角溢血的自家长老。 杜不全亦率领断魂楼的残属上前探视,如今,他总算震骇于聂明锟和小混如 此高绝的功力。然而,当他见到聂明锟负创似是不轻,心中竟不免生出兔死狐悲 的感触。他这才察觉,自己对小混的能耐,势必得重新加以估计。 小刀和丁仔也急忙掠向小混探问伤情。 小混在林振英和官晴的持持下,勉强站稳了脚。他二话不说,先自怀中掏出 一把药丸吞下,才轻嘘着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小混的两只衣袖自齐肘以下不翼而飞。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正清清楚 楚地浮现数个泛出乌黑血水的骷髅掌印。 古如帆看清小混臂上掌印,不由得脸色大变∶“老天,这是鬼手印。” “鬼手印?” 杜振英、秋道生和孙玉为等人闻言为之骇然,忙不迭拉起小混的手臂加以检 视。倒是小刀等年轻一辈的小伙子们,茫茫然地不知道自己的尊长们究竟在紧张 什麽? “安啦!”小混谈笑风生道∶“虽然传说鬼手印中者无救,不过碰上我这个 专门书写传说的天才,鬼手印的效用就要失灵了。” 古如帆等了解鬼手印之可怕的老一辈人物,闻言才算心下稍定。毕竟,他们 对小混的医术还算有信心。 官晴好奇问道∶“掌门师伯,鬼手印是什麽功夫,我以前怎麽没听人提起过 ?” 古如帆轻稳道∶“鬼手印乃是百年前天神教的不传秘学之一,由于这项武功 已随着天神教的消灭而失传,因此你们才会没听说过。” “乖乖!”丁仔扮了个鬼脸∶“怎麽失传了三百年的老古董,会挑这个节骨 眼儿出土?根据传说,这个天神教在当年可是出了名的魔,多的是稀奇古怪的邪 门功夫,而且最擅长使毒。还好它一直只在西藏一带横行,从没骚扰过中原武林 ,後来不知道为了什麽原因,它突然在一夜之间消踪匿迹,就这麽不了了之地成 为一段传说了。” 小混谑笑道∶“看不出你也知道天神教的故事,总算不太孤陋寡闻。” 孙玉为忧心忡忡道∶“虽然昔日天神教不知为何失传,但显然它已有复出的 迹象,而且也有打算入侵中原。否则,这些神秘红衣人不会想要控制本派。” 林振英沉重道∶“如果关于天神教种种事迹的传说属实的话,只怕┅┅中原 武林势必多事了。” “这样才好玩!”小混吃吃笑道∶“本来,我还担心最近的江湖平静,日子 会太无聊。现在半路杀出个天神教到中原武林来趟混水,我正好来个混水摸鱼, 不怕没乐子可找。” 秋道生苦笑道∶“依我看,关于天神教复出一事,整个中原武林大概只有小 混帮主你会为此感到高兴。” “不对。”小刀呵呵笑道∶“秋师叔,你应该说,全中原武林,只有狂人帮 会为此感到兴奋。” “兴奋?”秋道生不免有些愕然。 “是呀!”小刀笑的更逗∶“有热闹可凑,怎能叫人不兴奋。” 他才说完,已和小混、丁仔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另一边── 聂明锟也已缓过气来,他冷笑嗤道∶“不知死之将近的人,才有心情笑得出 来。” 小混收起笑声,睨他一眼,不屑道∶“老小子,别人把你的鬼手印当成催命 符,那是因为他们太无知。这玩意儿在本大帮主眼里,根本连个屁都不如,你还 拿它当成宝,真是可笑之至。喂,本帮主问你,你这老小子和天神教有啥不清不 白的关系?你若从实招来,本帮主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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