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earance
滑头傻小子
一 月圆月缺
月圆月缺。 冬去春来。 晨曦乍现,烟雾朦胧。 这时—— 鄱阳湖的湖面上,水天相连之处,忽然出现了点点渔舟,女的在打桨,男的在撒网。 他们辛勤的工作,脸上却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女的伸手一找披散在额前的秀发,轻启朱唇,娇声唱道: “旭日初升啊—— 日初升—— 湖面好风儿和顺—— 摇荡着渔船—— 摇荡着渔船—— 做着我们的营生—— 做着我们的营生—— 男的不洗脸—— 女的不擦粉—— 大家各自找前程—— 大家各自找前程——”
男的一边收网,一边接着唱道: “旭日初升啊—— 旭日初升—— 湖面好风儿和顺—— 摇荡着渔船—— 摇荡着渔船—— 做着我们的营生—— 做着我们的营生—— 醒把同儿撒—— 眠把鱼儿等—— 渔家的温饱就靠着这早晨—— 渔家的温饱就靠着这早晨——” 渔舟上的这一对年轻男女含情脉脉的凝视着,片刻,轻轻一笑,不约而同的齐声唱道: “云儿飘在天空—— 鱼儿藏在水中—— 轻撒网—— 紧拉绳—— 渔船儿飘飘等鱼纵—— 渔船儿飘飘等鱼纵—— 我划船—— 你掌舵—— 爷爷留下的旧鱼网—— 小心的再靠它过一冬—— 小心的再靠它过一冬——” 歌声甫落。 蓦地—— 渔船一阵剧烈摇晃,男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喜悦的笑容,双臂使劲儿一拉,满网鲜活肥大的鱼儿,业已被他扔到船上。 女的望着满船活蹦乱跳的鱼儿,无限喜悦的瞅着他说道: “你瞧,已经装不下了,回去吧!” “好,咱们回去。” 男的望着她那晒得黑里透红的脸蛋儿,歉疚而又心痛的继续说道。“小翠儿——苦了你啦!” 小翠儿轻轻白了他一眼,心里甜甜的,妩媚的笑着说道,“铁蛋儿哥,咱们已经是夫妻了,还说这些废话干嘛呢?” 与世无争,自食其力,心里好踏实,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这种高兴过,原来人生是这样美好。” 铁蛋儿颇为感动的说道: “小翠儿,其实你可以不必跟我出来抛头露面,我一个人也行。” 小翠儿笑了笑说道: “不,我要这样跟着你,陪着你,看着你。想想看,我怎么忍心苦你一个人哪?可惜……可惜再过几个月……我……我就……” 铁蛋儿眼珠子瞪得老大。 一瞬不解的怔怔瞅着小翠儿,焦急不安的说道:“再过几个月就怎么样了?” 小翠儿被他问得脸上一红,头一低,忙避开他的眼神。 铁蛋儿脸上疑云一片,益发不安的瞅着她说道:“咦?你……你怎么不说话呢……” 小翠儿红着脸抬头瞥了他一眼,羞答答的低声说道: “我……我是说……再过几个月你就……你就要做爸爸了……” 铁蛋儿一听,先是一怔,接着大声喝道:“快!快把桨给我。” 小翠儿被他这一吼,还真吓了一大跳,莫名其妙的瞪着他说道:“干嘛?” 铁蛋儿颇为紧张的说道: “快——快把奖给我,小心动了胎气。” 说话声中。 就听—— “噗嗤”一声。 只见—— 小翠儿业已忍俊不禁的失声笑了起来,片刻,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轻轻啤了他一口,娇媚的说道:“你懂什么——才四个月不到。” “不行!” 铁蛋儿边说,边过去强行把小翠儿手上的桨夺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扶她斜靠在船帮上,头一低,把耳朵紧贴在她小腹上,凝神听将起来。 不一会儿,铁蛋儿忽然哈哈大笑道:“我——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 小翠儿黛眉微微一皱,脸上疑云阵阵,颇为纳闷儿的问他道:“你——你听到什么了?” 小翠儿不问还好,这一问麻烦可大了,只见铁蛋儿双眉轩动,面涌怒容,冷冷一笑,气呼呼的说道:“哼!这小王八蛋重女轻男,叫妈不叫爸爸,看我不打烂他的小屁股才怪!” 说老实话。 小翠儿心里就像有十五只吊桶,在七上八下,因为她实在弄不明白,铁蛋儿为什么会突然双眉轩动,面涌怒容,大发雷霆。 现在—— 小翠儿终于明白了,原来铁蛋儿故意使坏,拿她寻开心,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右手一伸,直向铁蛋儿脖梗子上扇去,同时大声说道:“你要死啊——吓了我一大跳!” 小翠儿出手虽快,可是铁蛋儿比她更快,缩脖儿一伸出头,业已闪过一旁,运桨如飞,小船似箭一船飙了出去。 前面渔船上一个年近古稀,正在撒网的老人家抬眼看了看铁蛋儿和小翠儿,笑着说道: “铁蛋儿,这么早就回去啊?” 铁蛋儿一听,忙把手上的桨一顺,稳住渔船,接着说道: “二大爷,不是我铁蛋儿偷赖,实在是装不下了,不信你瞧瞧。” 二大爷似乎有点儿不大相信的看了看满船活蹦乱跳的鱼儿,然后又轻轻瞟了小翠儿一眼。颇为羡慕的对铁蛋儿说道: “铁蛋儿,你媳妇儿有帮夫运。难怪最近你小子都鱼货满舱,人要懂得借福,你小子可不能欺侮人家噢!” 铁蛋儿一龇牙,裂着大嘴笑了笑,老半天没有吭气儿。 小翠儿乖巧的对二大爷轻一点头,接着说道: “二大爷,铁蛋儿心疼我还来不及哪,怎么会欺侮我呢?” 这时—— 另外一条渔船上的一个粗壮汉子,右手一伸,冲铁蛋儿做了个“掷股子”的手势,然后大声说道:“铁蛋儿,你最近发了,也该请请我这个现成儿的媒人了,晚上咱们大舅爷那儿见,痛痛快快喝它几杯,不见不散,别忘了噢!” 因为—— 二大爷和小翠儿正好背对着那个说话的粗壮汉子,所以并没有看到他在对铁蛋儿做“掷股子”的手势。 可是二大爷脑袋瓜子后面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知道他在搞鬼,本来想狠狠臭骂他一顿,因为碍于小翠儿在一旁,只好冷冷叱道: “半瓶小醋,你吃喝嫖赌不学好,那是你们家的事儿,我二大爷管不着,也懒得管。 现在—— 我二大爷可把话说在前头,你小子如果胆敢带着铁蛋儿嫖赌会,当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其实—— 半瓶子醋这一顿骂挨的还真够冤枉,说老实话,并不是他约铁蛋儿去赌,而是铁蛋儿约他去赌。 正因为有二大爷和小翠儿在,半瓶子醋不好直说,可是他又怕铁蛋儿忘了这一码子事儿,所以临时改口说是去大舅爷那儿喝两杯。 本来—— 铁蛋儿还想搭腔儿,说他晚上一定会准时赴约。 可是被二大爷这一通儿臭骂,他只好尴尬的苦笑了笑,忙向二大爷和半瓶子醋挥手告别,运桨如飞,匆匆离去。 小翠儿是个聪明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子事了,她生怕铁蛋儿脸上挂不住,也就没有当场点破。 不过话又说回来,铁蛋儿除了喜欢喝两杯,偶而到大舅爷那儿小赌赌之外,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和越轨的行为。 再者。 铁蛋儿一年四季辛勤的工作,对于小翠儿更是体贴入微,叮以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 因此—— 小翠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干涉他的行动,兔得管的太紧了,一旦引起他强烈的反弹,反而不好收拾。 现在—— 小翠儿发现铁蛋儿虽然一直低着头问声不响的在打桨,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偷偷的向她瞟个不停,似乎在为自己秘密被揭穿,而感到不安。 于是—— 小翠儿轻轻一笑,安慰铁蛋几道:“铁蛋儿哥,你成天辛勤的工作,也够苦了,偶而去大舅爷那儿喝两杯,小赌赌,也是应该的。 二大爷刚才明里是在骂半瓶子醋,骨子里却是在警告你,千万别沉溺其中,越陷越深,最后不可自拔!” 铁蛋儿一听小翠儿的口气,不但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而且并不反对他晚上去赴约,不禁欣喜若狂,颇为感激的瞅着她说道: “小翠儿,这么说你是不反对我今天晚上到大舅爷那儿去了?” 小翠儿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嗯!” “小翠儿,你——你真好。” 铁蛋儿把话一顿。 默默凝视着小翠儿,似乎想看看她是否口是心非。 如果他不愿意让他去,他宁可让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怕老婆,也不愿意让小翠儿伤心难过,何况他就要做爸爸了。 可是—— 铁蛋儿打量良久,小翠儿却始终面带微笑,没有任何人不高兴的样子,于是诚挚的正容说道: “小翠儿,我老实告诉你,并不是半瓶子醋约我去大舅爷那儿赌,而是我约他的。 谢谢你给我面子,免得让人说我怕老婆,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过了今天,我绝对不再去赌,否则……” 小翠儿轻轻白了铁蛋儿一眼,打断他的话、插嘴抢着说道: “哼!你也真是的,好好儿的发哪一门子誓嘛!” “铁蛋儿哥,你既然已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我也只好实话实说喽,其实,我井不介意你偶而出去喝两杯,赌几把,而真正让我担心害怕.感到不安的是……” 铁蛋儿脸上疑云一片,因为他想不通,猜不透,除了赌以外,还有什么好让小翠儿担心的?于是冲口说道: “快告诉我,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小翠儿略一思忖,轻轻一叹,幽幽的说道: “俗话说——色不迷人人自述,说老实话,真正让我担心害怕,感到不安的是大舅爷那儿那几个窑姐儿! 虽然—— 你没有埋怨,也没有怪我,但是心里一定在纳闷儿,为什么最近我一直推三阻四,不肯跟你兴云布雨干那件事儿? 也许你自己并不清楚,你兴起来有多吓人? 有多凶,有多狠,有多疯狂? 不错! 你是带给我前所未有曾有过的痛快,每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快乐,可是你我谁也没有把握,在欲仙欲死,攀上淋漓酣畅最高峰上的忘我情况之下,能够保持冷静,自我克制,不让我肚子里的小生命受到伤害。 铁蛋儿哥,这就是我拒绝和你兴云布雨干那件事儿的最大理由,你明白吗? 当然我也了解,你正年轻力壮,对于兴云布雨干那件事儿迫切需要,如果得不到正常发泄,很可能被迫向外发展。 说老实话。 我并不是一个善妒的醋娘子,也不在乎你偶而去嫖妓宿娼、和其他的女人上床干那件事儿,想想看,大户人家的妻子部不在乎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而我的老公偶而去打打野食,又算得了什么呢? 问题是那些窑姐儿千人骑,万人摸,生张熟魏,来者不拒,而你和她们春风一度之后,很可能被染上‘杨梅大疮’,果真如此,不但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我,更害苦了我们尚未出生的孩子! 铁蛋儿哥、你说——我能不担心害怕,感到不安吗……” 小翠儿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听——“噗嗤”一声。 只见—— 铁蛋儿业已忍俊不禁的失声笑了起来。 小翠儿把脸一板,狠狠瞪了铁蛋儿一眼,不悦的冷冷说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对极了。” 说着说着,铁蛋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片刻,轻一摇头,接着说道; “喂!你以为我是狗啊?大鸡儿一抡,不管老的少的,不管美的丑的,不管腥的臭的,就硬往里边儿戳呀? 老实说。 大舅爷那儿那几只破鞋,一个个长得像猪八戒他妈,别说让我去花钱去嫖,就是她们倒贴让我白玩儿,我的那个不会硬!” 小翠儿小嘴一撇,轻轻啤了铁蛋儿一口,似笑非笑的瞅着他说道:“臭美!你以为你是谁呀?嘴巴里说的好听,谁知道你肚子里在想什么?” 铁蛋儿被小翠儿的俏模样逗得心神一荡,嘻皮笑脸的说道: “你呀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有了你这个美娇娘从今尔后,再也不会去碰别的女人。 如果—— 你还不放心,干脆去集上买个铜套几,顺便买把锁,把我的那东西锁起来,再么拿刀把它割下来,用麻绳一穿,挂在你脖子上,看着放心,用起来方便,免得你担心害怕,疑神疑鬼!” 小翠儿黛眉一竖,杏目圆睁,扬手欲打,寒着一张粉睑说道: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哈!狗嘴里如果能长出象牙来,我早就不打鱼改行去养狗了,准发财。” 铁蛋儿把话一顿,幽幽一叹,愁眉苦脸的瞟了小翠儿一眼,继续说道: “喂!你也实在太霸道了吧?既不肯跟我……又怕我去嫖妓宿娼,怎么——难道你想活活把我憋死啊? 拜托拜托,我保证今天晚上跟半瓶子醋照个面儿就回家,也请你答应让我亲热亲热,到时候我完全听你指挥…… 这样就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了对不对? 如果你一定不答应跟我兴云布雨干那件事儿,到时候憋得头昏脑胀,在没咒儿念的情形之下,可别怪我当着你面儿,自己解决嗅!” 小翠儿一方面看铁蛋儿说得可怜,一方面还真怕他憋急了偷偷去嫖妓宿娼,向外发展,继而一想,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还不到四个月,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儿,干那件事儿应该也不会有大碍。 同时—— 每当午夜梦回,小翠儿总觉得在什么地方,麻麻的,怪怪的,像蚂蚁在爬,虫儿在钻,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一念至此。 只见—— 小翠儿脸一红,头一低,声音低得不能再低的缓缓说道:“好嘛好嘛……” 铁蛋儿一听,精神立刻为之一振,手上一加劲儿,小船飞也似的向前飙了出去。 照道理,这个鄱阳湖边儿的丰渔村,既非交通要道,亦非车船码头,而且全村只有六七十户人家,多半以打鱼为生,不应该有什么客栈,酒馆儿,赌场,和依门卖笑的窑姐儿才对。 怪就怪在老天爷对这个丰渔村的人特别照顾,使这一带水域所产的鱼虾,不但又大又肥,而且味道奇佳。 因此—— 而附近各大集镇的餐馆楼,市场商贩,以及一些大户人家,一年四季,都派有专人到这儿来收购鱼货。 这样一来。 不但使当地的渔民财源滚滚,而大舅爷的那一间吉祥客栈,也就应运而生,为了顾客的需要,也就顺理成章的兼做饮食生意。 大舅爷是一个头脑灵活,而又非常聪明的人。 他深深了解,人活在世界上,并不只是为了睡觉和吃饭。 当人们吃饱了,睡足了之后,总得想点儿花样,让花钱的大爷们消遣消遣,乐和乐和才行。 否则,别人口袋里的银子,又怎么会跑到他大舅爷的荷包儿里来哪? 食色性也。 孔老夫子的确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发明了这句谁也无法否认,永远不能推翻,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 可是—— 大舅爷比孔老夫子更聪明,他认为孔老夫子是聪明一世,却懵懂一时,忽略了人除了“食”和“色”两种性以外,还有一种性,那就是“赌性”。 因此—— 大舅爷灵机一动,他所开设的那一间吉祥客栈,不但兼做饮食生意,而且还兼做赌场和妓院生意。 由于—— 铁蛋儿为人诚恳和气,卖鱼童叟无欺,从不偷斤减两,所以很多人都乐于和他交易,满满一船鱼货,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然而—— 奇怪的是铁蛋儿手上却拎着两条又肥又大,极为罕见的金丝鲤鱼,无论别人出多高的价儿,他都不肯卖,从吃过中饭就傻柱子似的站在门口儿,东瞧瞧,西望望,脸上一片焦急之色,好像在等什么人。 小翠儿推开窗户,探头看了看铁蛋儿,缓缓说道:“还没来呀?” 铁蛋儿伸了个懒腰,头也没回的说道:“没有。” 小翠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想了想说道: “人家也许有事儿不来了,反正他又没付咱们订金,有人要就把鱼卖了,没人要拿回来咱们自己吃,你干嘛死心眼儿站在那儿傻等呢?” 铁蛋儿一听,脑袋子摇得像货郎鼓似的说道: “那怎么行?人家说了要我今儿格留两条鱼给他,他不来拿是他不对,咱们卖给别人是咱们不对,再说这几天人家天天来跟咱们买鱼,从来没有黄牛过,就冲着这一点儿咱就该等他。” 铁蛋儿还真诚实得可爱,小翠儿一赌气,“嗤”的一声关上窗户,不再答理他。 就在这时。 蓦地—— 人影一闪。 就听—— 铁蛋儿“啊”的一声惊叫,身不由己的连连后退,目瞪口呆,满脸茫然之色,怔在那儿久久不发一语。 原来—— 铁蛋儿面前已多了一个这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身穿天蓝杭绸长衫,足登粉底薄履,文雅又透着钢健,玉面朗目,唇红齿白,看上去顶多十五六岁。 铁蛋儿虽然在跟小翠儿说话,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在注意前方,甚至于连眼皮子都没有眨过一下儿,可是,眼前这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是打哪儿来的呢?又是怎么来的呢? 如果—— 这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是从前面那一条路走过来的,铁蛋儿不可能看不见他,可是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通路,那他又是打那儿冒出来的? 思忖之间。 铁蛋儿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因为他忽然想到了鬼。 不错。 眼前这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是最近这几天才在他们小渔村出现,哪儿来的?没人知道,来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跟铁蛋儿买鱼?当然更没有人知道。 铁蛋儿越想越不对劲儿,越想越害怕,越想心里越发毛,他想撤腿就跑,可是他的双脚就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似的,怎么都不听他使唤。” 这时——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似乎已经看出来铁蛋儿的紧张和不安,也猜测到他心里想什么,轻一摇头,颇为后悔的暗暗忖道: “刚才我一时情急,不知不觉将轻身功夫施展出来,没想到却把这位仁兄给吓着了,看样子他十之八九以为撞到鬼啦!” 一念至此。 只见——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双手一拱,笑着说道: “对不起,我因为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害你久等了。” 铁蛋儿先是一怔,接着“噗嗤”一声,情不自禁的失声笑了起来,脸上惊悸之色,亦一扫而空。 因为—— 铁蛋儿常听老一辈的人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可是他发现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长长的影,却非常清楚的映射地上,由此可以证明,他是人而不是鬼。 于是—— 铁蛋儿一边哈腰儿,一边猛蹶屁股还礼,爽朗的哈哈道: “不要紧,不要紧,反正我也没事儿……” 说着说着。 铁蛋儿眼珠子忽然骨碌碌一转,想什么似的略一打量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继续说道: “对了,前面萧老爷家里最近从北边儿来了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像神仙似的老人家,身边儿还带着一个好漂亮的小女孩儿,和一个黑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略一沉吟,还没来得及说话,急性子的铁蛋儿业已凑近他,极为神秘的压低嗓门儿,抢着说道: “喂!你知不知道?那个从北边儿来的老人家不但会武,而且是个高手噢!” “噢?”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一听,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神采,下意识的轻轻“噢”了一声,接着反问铁蛋儿道: “你怎么知道那位老人家会武?而且是个高手呢!” 铁蛋儿指手画脚,神气活现,唾沫横飞的说道: “哈!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告诉你,我们村子里的萧老爷就是个身怀绝技的练家子,他的三个儿子大呆,二傻,三楞子手底下也都有两下子。 有一天我意中发现,萧老爷子那三个宝贝儿子,正围着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比划,你猜怎么着?结果他们哥儿三都让人给放倒了。 还有—— 那个长得好漂亮的小女孩儿,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衣衫,乍一看简直就像个小辣椒儿,这个小丫头片子可就更厉害了,脚尖儿就这么轻一点地,哈!‘嗖’的一声就上了好几丈高的白杨树。 俗话说——名师出高徒。 那位老人家身边儿的两个小孩子,武功已经如此了得,他本人的武功,也就可想而知了,你说——那位老家不是高手是什么?”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双眉轻皱,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在推测那位老家,和他身边儿的那两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铁蛋儿怔怔瞅着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片刻,眼睛忽然一亮,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他,轻轻说道: “小兄弟,你是不是也会武啊?” “我?” 那个丰神如玉美少年先是一惊,接着掩饰的笑了笑,缓缓说道: “你瞧瞧,风一大都会把我吹倒,怎么可能会武哪?你呀这一回可看走眼喽。” 话一说完,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迅速从身畔摸出一块碎银子,塞给了铁蛋儿,然后把他手上拎的两条金丝鲤鱼接过来,掉头就走。 铁蛋儿低头一看手上的银子,立刻追上前去,大声说道:“要不了这么多,我找给你。”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急于脱身,可是他又不敢再施展轻功,无可奈何的说道: “不用找了,多的送给你打酒喝好吧!” 铁蛋儿说什么也不答应,一边拽着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不放,一边伸手朝怀里扑去,同时说道:“那怎么行,我这就找给你。” 说话声中。 蓦地—— “哗啦”一声。 铁蛋儿急着要找钱给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一个不小心,把掏出的制钱儿撒了一地。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一弯腰,准备帮铁蛋儿把散在地上的制钱儿捡起来,可是他忽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瞅着铁蛋儿说道:“怎么兄弟你也喜欢这个?” 哈!妙极了。 原来—— 撒在地上的制钱儿当中,还有五六颗骰子。 铁蛋儿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偶而玩玩儿,实不相瞒,今天晚上我跟人约好了到大舅爷那儿……” 铁蛋儿的话还没有说完。 只见——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眉头一皱,笑容顿敛,嘴角轻轻掀动了一下儿,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铁蛋儿只顾了低着头捡钱,也就没有注意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小兄弟,如果你有兴趣,晚上咱们大舅爷那儿见……”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轻轻一叹,摇了摇头,悄然离去。 日落黄昏。 彩霞满天。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酒足饭饱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向横波姑姑告别,准备回到荒林古墓,向父亲禀告会见横波姑姑的经过。 他一直不知道,父亲还有这么一个风姿绰约,清丽脱俗,犹如洛水神仙似的妹妹,而他母亲五年前过世的时候,也没有跟他提起过,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一个谜,一个解不开的谜。 还有—— 他更不知父亲让他送给核波姑姑的小锦盒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从父亲把小锦盒交给他时神色之凝重,叮嘱之殷切判断,小锦盒里面装的很可能是一件极为珍贵的首饰。 然而—— 他一想起横波姑姑乍一见到那个小锦盒脸色突变,神情紧张,手足无措,顿夫常态来看,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不用说。 那个小锦盒里面装的很可能是一件极不平凡的东西。 那锦盒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他双眉紧锁,脸上一面茫然之色,始终找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来。 走着走着。 蓦地“嗤”的一声,只见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忽然愁眉尽展,极为愉快的失声笑了起来。 因为—— 他突为想到他横波姑姑的独生爱女——沈圆圆。 沈圆圆仅仅大半他岁,貌美如花,肤如凝脂,国色天香,秀外慧中,是一个贤淑端庄的好女孩儿。 尽管—— 在这短短的三天相处,他们姐弟之间很少交谈言笑,但是沈圆圆却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且他也乐于和她静静的厮守在一起。 她那娟秀的脸庞儿,高雅的气质,雍容的仪态,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让他看了感到舒畅无比。 这时—— 在竹林子里比武嬉戏的村童,一声低吼,接着像一阵风似的卷上了黄土坡儿。 接着—— 人影一闪,快似闪电,一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业从竹林子里追了出来。 不用说。 铁定是萧老那三个宝贝儿子大呆、二傻、三楞子又向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叫阵挑战了。 从大呆、二傻、三楞子哥儿三个灰头土脸的狼狈相来看,十之八九又打输了,战败了,被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狠狠修理了一顿,否则,这哥儿三个怎么会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呢? 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轻一纵身,几个翻落,业已登上了黄土坡,后发先至,挡住大呆、二傻、三楞子,和十五六个村童的去路,沉声说道:“喂!有种……” 本来—— 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是想说——有种就别跑,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听—— “嘘”的一声轻响。 只见—— 萧大呆右手食指疾伸,按在自己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示意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禁声,同时指了指他身后。 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心知有异,忙回过身去一看,顿时怔住。 原来——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正面带微笑,似缓实快的朝黄土坡走了过来。 由于—— 这个小渔村里终年看不到身穿杭绸长衫的人,因而这些村童断定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很可能是从县城里来的读书人。 通常—— 穷人对有钱人,大老粗对读书儿,往往会有一种两极化的反应。 一是对他们极为尊敬。 一是对他们极为仇视,为什么会这样?相信他们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看这些村童年纪不大。 但在他们潜意识里,却对那个身穿天蓝杭绸长衫,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却充满由嫉妒而产生的敌意。 于是—— 那些村童不约而同勾肩搭背,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一看样子他们是想整整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 虽然—— 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年龄最小,可是因为他的本领最大。所以大伙儿不得不征求他的同意。 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尽管不大赞成。 可是他也没有反对,于是大伙儿胆子一壮,迅速往草丛里一藏,静待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前来。 这些村童虽然已经压低嗓门儿,小心翼翼。 可是因为人多,又多数不会武功,行动起来难免会发出声响。 照道理,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应该有所发现才对,问题是他一脑门子却在想着那位沈圆圆姐姐,也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想整他。
滑头傻小子
二 倒霉小混混
滑头傻小子
二 倒霉小混混
时间不停的飞逝。 片刻——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业已上了黄土坡,顺着小路走了来。 墓地—— 一声暴吼。 但见—— 人影连闪。 萧大呆和弟弟萧二傻业已挡住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去路。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先是一怔。 本能的单掌护胸,迅速后退了两步,等到看清楚拦住他去路的是两个比他年纪还小的毛孩子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正想问问他们为何拦住自己路之际。 没想到萧大呆却用右手食指指着他,神气活现的大声喝道: “歹!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经此处过,留下买路财,要不然……要不然……” 哈!妙极了。 萧大呆脸红脖子粗的结巴了老半天,没下文儿了。 萧二傻一看他哥哥真泄气,居然在这种要命的节骨眼儿上忘词儿啦,忙凑在萧大呆耳根子边儿提醒他道: “管杀不管埋——知道了吧?’” 萧大呆一听,连连点头,干咳了一声说道: “管杀不管埋——知道了吧?” 话声甫落。 就听—— “噗嗤”一声。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业已被萧大呆,和萧二傻弟兄俩的滑稽相,逗得忍俊不住,失声笑了起来,轻一摇头,缓缓说道: “二位原来是拦路打劫的山大王,失敬失敬,可惜在下没有带钱,你们说怎么办呢?” 萧大呆死鱼眼一翻,傻住了,抓耳搔腮的想了想,回头问他弟弟萧二傻道: “快告诉我——怎么样?” 萧二傻脑袋瓜子摇得像货郎鼓似的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呀!” “问我!” 萧三楞子边说,边从草丛里冒出头来,一指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大声说道: “这还不简单,没钱就揍他!” 萧大呆龇牙一乐,瞅着弟弟萧二傻说道: “对——揍他。” 萧二傻点了点头道: “嗯——揍他。” 说话声中。 萧二傻身子猛的一族一转,人已到了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的身后,右臂一扬,竖掌如刀,首先发难,直向他后脖梗子斜劈下去。 萧二傻快,可是萧大呆子也不慢,右手握拳,踏中宫跨步前欺,呼的一声,挥拳直捣向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迎面捣了过去。 哈!这哥儿俩还真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前一后,同时出招抢攻,劲风呼啸,声势惊人,看起来这两傻蛋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 说时迟,那时快。 萧二傻的右掌业已触及到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脑后发丝,而他哥哥萧大呆的拳头,也几乎碰了他的鼻子尖儿。 怪事儿年年有。 唯有今年多。 而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居然不闪不躲,既没有还手,也未见他有任何动作,仍笔直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时—— 躲在草丛里探头张望的村童,一看萧大果和萧二傻兄弟俩即将得手,不约而同的鼓掌吼叫道: “好!” “好”字方一出口。 蓦地—— “啪”的一声脆响。 同时—— “蓬”的一声大震。 接着—— 传出一声惨叫,夹杂着一声闷哼…… 那个长得像煤球儿似的小男孩儿这才发现不对,忙定睛一看,情不自禁的失声惊呼道: “这……” 不错。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仍面带笑容,笔直的站在那儿一动没动,只不过他已经换了个地方儿。 而萧二傻的掌刀,业已狠狠在他哥哥萧大呆的左脖梗子”上砍了一下儿,萧大呆的右拳,也同时照他老弟萧二傻的下巴上,结结实实捣个正着。 兄弟俩疼得龇牙裂嘴,脚步跄踉,摇摇欲坠,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萧大呆怒目圆睁,指着弟弟萧二傻咬牙切齿的大吼大叫道: “王八蛋!你——你敢打我……” 萧二傻双目尽赤,瞪着哥哥萧大果形同疯狂的厉声叱道: “你浑蛋!说——为什么耍我……” 谁也没看清楚,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是何躲过这哥儿俩石破天惊联手一击,就连萧大呆和萧二傻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会放走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而糊里糊涂的误伤了自家兄弟? 变生肘腋。 这些村童已经惊怔了,吓傻了,看呆了,谁也没有注意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业已离去,还是萧三楞子眼尖,指着他的背影大喊大叫道: “你们看,那个狗杂种想溜,还不快追……” 喊归喊,叫归叫,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巴巴的看着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没有一个人敢去追。 就在这时。 蓦地—— 一声娇叱。 接着—— 人影一闪。 一个红衣红裤,红鞋红株的小女孩儿业已从天而降,拦住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的去路。 她的小脸儿绷得紧紧的,没有丝毫表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冷冷瞪着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显得又神气又高傲。 村童们一看那个红小女孩儿从天而降,拦住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宛如来了救星似的齐声欢呼道: “柳无双姐姐来了,这个狗杂种欺侮我们,按他,快揍他……” 那个被称为柳无双的小女孩一听,立刻把脸一板,冷冷叱道: “退回去!” 本来——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就因为这些村童无理取闹,憋了一肚子的气。 现在—— 柳无双竟然傲慢的命令他退回去,心里的火可就大了,于是冷冷一笑,沉声说道; “笑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退回去?” 哈!别看柳无双年纪没多大,可是她那股子蛮不讲理的横劲儿,还真够吓人的,一看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仍站她眼面前儿一动没动。 于是—— 黛眉一竖,银牙一咬,胸脯儿一挺,直向他撞了过去。 虽然——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并不怕柳无双跟他打架,可是却怕她胸前那两个颤颤悠悠的小肉球,硬往自己身上贴。 就听—— 一声惊呼。 只见——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俊面飞红,快如电光石火一般退了回去。 说老实话。 这倒不是柳无双不知羞耻。 而是因为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当众给她难堪,自尊心受到伤害,一时下不了台,情急之下,也就忘了男女有别,一挺小胸脯儿,硬向他撞了过去。 现在—— 柳无双见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俊面突然一红,如遭蛇噬的闪身后退,才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放浪,多么的轻狂,脸上一阵臊热。 为了掩饰她的羞赧和尴尬,忙抬头瞟了那个长得像煤球儿的小男孩儿一眼,沉声命令他道:“牛奔,快替我教训教训他!” 说话声中。 村童们业已欣喜若狂的跳跃欢呼起来,一方面是因为有热闹可看而感到高兴,一方面也是在替牛奔打气加油。 当然—— 最高兴最开心的还是萧大呆和萧二傻兄弟俩,希望牛奔狠狠臭揍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一顿,替他们报仇雪恨。 其实,牛奔并不想和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为敌,可是他又不敢违抗柳无双的命令,只好慢吞吞的走上前来,煞有介事的抱拳一礼,朗声说道: “在下姓牛名奔,奉我无双姐姐之命,特来向尊驾讨教几招绝学,但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见牛奔彬彬有礼,谈吐不俗,看来颇有教养,很可能是那一位成名人物的弟子。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双手一拱,轻施一礼,笑了笑说道: “在下并无藉藉之名,说了阁下也不会知道,还是不说的好……”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听—— 一声冷哼。 只见—— 柳无双小嘴儿一撇,不屑的膘了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一眼,话里带刺儿的冷冷笑道: “瞎掰!你说出来我们不就知道了吗? 哼!我看你呀——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为什么不敢通名报姓,怕人知道你是谁呀?” 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一听,不禁心里有气,狠狠瞪了柳无双一眼,接着对牛奔说道:“在下姓郭名晓涵,请赐招儿吧!” 牛奔也就不再客气,大吼声中,一拳直向郭晓涵捣了过去。 由于—— 郭晓涵曾听铁蛋儿说过,知道牛奔和柳无双一身武功不弱,因而不敢轻敌大意,一看牛奔挥拳出招儿,忙闪身跨步,出掌迎了过去。 果然不错。 郭晓涵身形甫动,牛奔的拳势亦随之一变,劲风呼啸,拳影如山,刹那之间攻出五拳,声势凌厉,十分惊人。 幸亏。 郭晓涵早有准备,一边急封快挡,一边见招拆招,饶是如此,被牛奔逼得连连后退。 萧大呆、萧二傻,和萧三楞子一看,不禁欣喜若狂,不约而同大吼大叫道: “好!揍他——狠狠揍他……” 村童们亦挥舞双手,为牛奔加油助威。 柳无双轻一点头,满意的笑;红红的小嘴儿,洁白的牙齿,再加上两个小酒窝儿,既天真,又活泼,样子十分讨人喜欢。 这时—— 郭晓涵被牛奔逼得心头火起,身形滴溜溜一转,掌法随之一变,立刻还以颜色。 牛奔但觉漫天掌影,齐向他周身要害递到,一时之间,不知何者是真,何者是虚,拳势一缓,弄了个手忙脚乱。 哈!萧大呆、萧二傻了萧三楞子不吼也不叫了,呐喊助威的村童亦变成了哑巴,而柳无双脸上的笑容也随着消失了。 郭晓涵和牛奔各展所学,互不相让,两个人越打越快,越打越激烈,牛奔虽然在苦苦撑持,但却连连遇险,已无招架之功。 柳无双心里一急,娇声叱道: “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退回来!” 牛奔一听,面带惭羞的奋力捣出一拳,趁机迅速退了回来。 这时乌云密布,天色渐暗,雷声隆隆,看样子就要下大雨了。 柳无双轻一纵身,业已飘落在郭晓涵的面前,狂傲的瞅着他说道: “我姓柳,名无双,虽然看起来比你小一两岁,但是我们轮番上阵打你一个人,赢了也不光荣,现在咱们就以十招儿为限,不管谁输谁赢,就此罢手……” 柳无双的话还没有说完,郭晓涵业已不耐烦的抢着说道: “行!请赐招儿吧……” 柳无双微一颔首,身形似电,疾扑上前,翻腕出掌,业已拍向郭晓涵的面门。 郭晓涵看得心神一凝,身子一侧一仰,柳无双的右掌业已走空,郭晓涵顺势一旋一转,人已横飘丈外。 娇叱连连,红彩电闪,柳无双犹如附身魔影一般,紧随着郭晓涵横窜而至,玉臂疾伸,纤纤右掌业已拍向他腰间大穴。 说老实话。 尽管—— 柳无双出手快似闪电,武功较诸牛奔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但是郭晓涵若想闪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因为—— 郭晓涵一方面觉得自己和柳无双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犯不上和她大打出手,一方面他发现柳无双心高气傲,万一败在他的手下,很可能胡搅蛮缠,益发使他无法脱身。 再者。 豆大的雨点儿,已经滴了下来,再不走恐怕真的要变成落汤鸡了,所以郭晓涵为了顺利脱身,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了。 一念至此。 只见—— 郭晓涵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神采,不避不闪,将计就计,故做不知的施出一招儿“分花拂柳”,右掌闪电斜削而下。 柳无双一看,不禁喜上眉梢,双掌为指,点在郭晓涵的“笑腰穴”上,同时娇声说道: “你呀——就给本姑娘躺下吧!” 说话声中。 就听—— 一声尖叫。 柳无双满脸惊悸之色,身子一仰,往后便倒,双脚脚跟同时猛一蹬地,背脊业已平贴地面,倒飞大外。 柳无双反应不谓不快,见机也很早,但是仍被郭晓涵斜削而下右掌扫中,羊脂白玉般的小手儿,仍在火辣辣的生疼。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儿呢? 原来—— 柳无双正在得意之际。 突然感觉到点在郭晓涵“笑腰穴”上的手指,竟如棉似絮,毫无着力之处,柳无双这一惊非同小可,却待全身而退,业已迟了一步。 再看郭晓涵,双脚轻一点地,人已冲天而起,刹那之间,业已去得无影无踪。 虽然—— 郭晓涵的人业已去得无影无踪,但是他那俊逸潇洒,温和儒雅的样子,却深深印在柳无双的心坎儿里。 ★ ★ ★ 雷电交加。 大雨狂泻。 天压得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得到似的。 由于—— 雨势很大,天也黑得特别早,小渔村的街道上无人踪,显得格外寂静。 蓦地—— 一阵男女嬉笑声,从前面白杨树下一处独立家屋内传了出来。 在白杨树下避雨的郭晓涵,惰不自禁的抬眼朝独立家屋望去。 片刻—— 独立家屋内的灯光熄灭了。 接着—— 一阵呻吟。 一阵狂喘。 夹杂着断断续续,谁也听不懂的呓语春声,又从独立家屋内传了出来,而且愈演愈烈。 尽管—— 郭晓涵并不知道独立家屋内的这一对男女在干什么,可是却被他们的吟呻狂喘,吃语春声,弄得心神不宁,身体也渐渐起了异样变化,血脉贲张,浑身燥热,甚至于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其实—— 这事儿在这个小渔村里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渔民们一年忙到头,既没有什么娱乐,也难得清闲,趁着下雨天儿干脆提早开饭,然后携手共登牙床,夫妻兴云布雨,彼此娱乐一番,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雨越下越大。 呻吟狂喘、呓语春声也愈演愈烈。 郭晓涵心猿意马,口干生燥,心绪不宁,他决定赶快离开这儿,继而一想,古墓离开这儿还有一段路程,现在赶回去,一定会淋成落汤鸡。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铁蛋儿对他说的话来: “小兄弟,如果你有兴趣,咱们晚上大舅爷那儿见……” 一念至此。 郭晓涵脸上浮现起一抹喜悦的笑容,伸长脖子略一打量,暗暗忖道: “大舅爷那儿近在咫尺,我去避避雨,顺便喝两杯也好。 对了。 我和铁蛋儿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他却把最大,最新鲜的鱼留给我,我正发愁无以报,赌场内龙蛇杂处,很可能遇到老干,果真如此,我亦可助铁蛋儿一臂之力,免得他被人诈赌破财。” 思忖之间。 只见—— 郭晓涵脚轻一点地,人已冲天而起。 刹那之间,业已消失在雨夜中。 小渔村寂静如死。 可是—— 大舅爷的吉祥客栈里却格外的热闹,黑压压的人群有的在猜拳行令,开怀畅饮,有的呼么喝六,拚命狂赌,当然也有一些瞒着妻儿,和至今尚未娶老婆的光棍儿,偷偷前来招妓陪宿,风流的乐和乐和。 这时—— 一个二十郎当岁儿的粗壮汉子,冒雨从外面奔了进来,一拉端茶送酒的店小二,悄悄儿的问他道: “小二哥,是不是有货色到了?” 店小二龇牙,笑着说道: “小利巴儿,你的鼻子可真够长,这么远你就闻着骚味儿了……” 不错。 的确有新货色到了,是两个逃荒的山东大妞儿,到咱们店里来卖唱儿,告诉你,这两个大妞儿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长得可真不赖哟!尤其是那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溜过来,又溜过去,真他娘的勾人魂儿噢……”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晚上这么热闹。” 那个粗壮汉子把话一顿,四下里看了看,颇为失望的继续说道: “卖唱——没劲儿!” 店小二邪门的笑了笑,凑在那个粗壮汉子耳根边儿上低声说道: “小利巴儿,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敢保证,那两个逃荒的山东大妞儿,会陪你上床合唱——闹五更,就怕你小子招架不住!哈哈哈……” 那个粗壮汉子一听,立刻龇牙一乐,迫不及待的接着说道:“人哪?” 店小二顺手一指,推了推那个粗壮汉子:“你瞧——她们出来了。” 那个粗壮汉子眼珠子瞪得老大,忙顺着店小二的手望去。 只见—— 两个大妞儿从后跨院儿缓缓走了出来,前头那个梳着一根乌油油的大辫子,穿着一件皱绸宽袖子短袄儿,二十岁出头,脸上还长着几颗俏皮的白麻子。 后头那二十岁不到,穿了一件月白洋布衫儿,外面套了件天青绣花缎子坎肩儿,梳着一个歪向一边儿的大抓髻儿,擦了一脸厚厚的白粉。 说老实话。 那两个逃荒卖唱的大妞儿并不算顶漂亮,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中等姿色。 可是在这个偏僻的小渔村里,又何曾见过如此时髦女人,大伙儿立刻惊怔了,看傻了,望呆了。 良久。 始轰的一声,喝彩叫起好儿来。 那两个逃荒卖唱的大妞儿媚眼儿轻抛,朝喝彩叫好儿的人群轻一点头,娇媚的笑了笑说道; “谢谢。” 那两个逃荒卖唱的大妞儿边说,边来到大厅中央,迅速将小鼓几架好,然后魅惑的抬头瞟了大伙儿一眼,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姐儿轻启朱唇,缓缓说道: “我们姐儿俩从山东逃荒来到贵宝地,谢谢诸位爷们儿捧场,现在就由我来伺候诸位爷们儿一段儿铁板儿快书——武老二” 说话声中。 就听——一铁板儿“叮咚”一声,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接着唱道: “说好汉—— 武二郎—— 那一日,他酒足饭饱—— 提着梢棒,来到了景阳岗——” 唱着唱着。 蓦地—— 人影一闪。 那个粗壮汉子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手上的银子往小鼓上一拍,瞅着那两个逃荒的山东大妞儿色迷瞪眼的笑了笑,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我不要听这个……”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顿时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年龄较小的大妞儿银牙轻咬朱唇,有意无意的瞥了那个粗壮汉子一眼,迅速把小鼓儿上银子往怀里一揣,低声吃吃笑道: “姐,人家要听荤的。” 大伙儿这一下子可乐了,一边鼓掌叫好儿,一边七嘴八舌的大喊尖叫道: “对对对,我们要听荤的。” “快快快,越荤越好。” “喂!十八摸,闹五更。” “……” “……” 那个粗壮汉子双臂高举,制止大伙儿再说下去,讨好那两个逃荒的山东大妞儿道: “人家这两位姑娘可是从山东逃荒到咱们这儿来卖唱的,要荤可以,大家快赏钱啊,只要有钱,别说是十八摸,你们爱怎么摸——就怎么摸。” 大伙儿急着要听荤的,连考虑都没考虑,便迫不及待的把零碎银子和制钱儿一骨脑儿掏出来,不约而同的朝那两个逃荒的山东大妞儿身上丢去。 那个年龄较小的大妞儿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渔村里居然能够捞到大钱,差一点儿没把下巴笑歪了。 一边蹲下身去捡钱,一边偷偷伸手在那个粗壮汉子裤裆摸了一把,以表示她的感激。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笑在脸上,乐在心里,红着脸说道: “十八摸,闹五更过时了,我就伺候诸位爷儿们一段儿新鲜的吧!” 大伙儿一听,立刻暴起一阵如雷喝彩声。 铁板“叮咚”作响,就听她唱道: “打罢了麦—— 晒罢了场—— 小俩口儿,脱把脱把上了炕——”大伙儿没想到那两个逃荒的山东大妞儿如此大胆,如此自然,色眯眯的瞅着她大吼大叫道: “上炕干什么?” 她媚眼儿轻抛,“嗤”的一声浪笑,继续唱道: “女的一伸腿儿,蹬在男的蛋子儿上—— 男的拳腿儿翻身没理她—— 女的说:“来捉臭虫。” 接着又唱:“我这里也痒那里也痒!”女的唱着扭着,把手捣着…… 男的说—— 不中,不中,明天还有一二亩好高粱——” 大伙儿听的过瘾极了,一边鼓掌叫好儿一边猛吹口哨儿,有的冲口大喊道:“他不中俺中,我跟你干一场好了。”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脸上红,小嘴一嘟,轻轻白了那个人一眼,接着唱道: “女的一听生了气—— 大驾一声薄情郎—— 往日都是你找俺—— 今日找你拿了乔—— “赶明儿个—— 到集上—— 找情郎——” 女的眼睛向听客中抛媚眼。有的客人就站起来说:“找我,我我!” 大伙听的如醉如狂,乐不可支,大喊大叫道: “我做你的客儿,包你爽啦!”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还真不是盖的,魅惑的轻轻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大伙儿身上溜过去,又溜过来,幽幽怨怨的摇了摇头,一跺脚,纤纤玉指一指大伙儿,提高嗓门儿唱道: “叫你龟孙干发慌—— 要你往后行乖的叫亲娘——” 歌声甫落。 就听—— “轰”的一声。 喝彩叫好声此起彼落,历久不息,险些把吉祥客栈的房顶给掀掉。 由于——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唱作俱佳,使在场的人都产生了一种她就是自己的女人,因为春闺寂寞,缺少雨露的滋润,而在向他们诉说委屈的错觉。 因此—— 大伙儿一边排命的鼓掌叫好儿,边颇为同情的把零碎银子和制钱儿往她身上去,同时情不自禁的安慰她道: “别这样,别这样,我想跟你大干一场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拿钱哪!”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似乎很懂得欲擒故纵,见好儿就收的道理,她媚眼儿轻抛、魅惑、放浪、挑逗的瞟了大伙儿一眼,柳腰款摆,摇曳生姿的悄然离去,她虽然没有吭声儿,但意思好像在对他们说: “哈!想跟我大干一场是吗?行——那就快跟我到后边儿来呀!” 那个年龄较小的俏妞儿一看她姐姐抢尽了风头,也力求表现的唱道: 扁豆花开,麦稍子黄呀! 手指媒人骂一场呀! “骂老娘干啥!” “他半夜就只会撒尿!” “那你教他呀!” “就花生那么一点儿?” “……那你就换个口味吧……” 换胡萝卜—— 香蕉—— 换茄子—— 这时—— 郭晓涵刚巧一头钻了进来,一听她越唱越不像话,眉头一皱,略一思忖,又迅速退了出去。 店小二不但眼尖,而且反应奇快,一看就知道郭晓涵还是一个没有尝过肉味儿的童子鸡,他既然连五大辈的小曲儿都怕难为情不敢听,当然不可能是来嫖妓开荤的了。 那么他到这儿来做什么呢?十之八九是来赌钱的。 店小二一看郭晓涵的衣着打扮,误以为他是从县城里来的有钱人家公子哥儿,这一头肥羊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又怎么能让他跑掉呢? 一念至此。 于是—— 店小二立刻追来出去,还好外面雨大,郭晓涵站在那儿没有走,店小二忙上前陪着笑脸儿说道: “公子爷,您是不是想下场子赌几把玩玩儿啊?” 郭晓涵正在进退两难,于是轻一点头说道: “嗯” 店小二伸手一指,笑了笑说道: “您瞧,前面有一条走廊,顺着走廊一直往后边走,您就看见了。” 郭晓涵说了声谢谢,顺手塞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子,匆匆顺着走廊往后边儿走去。 走着走着。 蓦地—— 人影一闪。 接着—— “哎哟”一声。 郭晓涵欲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和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撞了个满怀。 原来——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一时内急,一看四下无人,就蹲在走廊边儿上尿了起来,没想到郭晓涵刚好走了过来。 她一时情急,拎着裤子站起来就跑,这一来倒不要紧,两个人不但撞个正着,而她吓得手一松,裤子也顺着两条白滑滑的大腿,滑落在地上。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不禁恼羞成怒,也没有想一想是她自己撞到别人,连看都没看便怒声叱道: “你他……”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本来是想说——你他奶奶的不长眼睛啊! 可是——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一抬眼,发现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个俊逸潇洒,温文儒雅的美少年,只见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差一点儿没有急得哭出来。 于是——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把到嘴边儿的话,硬给噎了回去,本来她想赶快把裤子系好跑回房间去,可是继而一想,她这一辈子还没有见到如此标致的男人,过去都是她在娱乐别的男人。 如今—— 这个美少年如果能够跟她上床,兴云布雨娱乐娱乐她,哪怕是春风一度之后要她死,她亦将含笑九泉,死无遗憾。
滑头傻小子
三 古墓幽魂
滑头傻小子
三 古墓幽魂
一念至此。 只见——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抚胸口,一边呻吟,一边缓缓弯下腰去,愁眉苦脸,十分痛苦的断断续续说道: “哎哟……疼……疼……疼死我了……我……我快不行了……”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不但聪明绝顶,而且阅人良多,一看就知道郭晓函还是雏儿,她之所以这样,无非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何,再想下一步怎么做,能够把他弄上床当然是最好,否则,再找台阶儿下也还不迟。 哈!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这一招儿还真管用,郭晓涵困然慌了手脚,右手抚着她的肩膀,蹲下身子焦急不安的问她道: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撞到哪儿了?要不要紧啊?疼不疼啊……” “撞到这儿了,哎哟哟……”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边说,边拉过郭晓涵的手,故作痛苦的继续说道: “你摸摸看,疼死我了……” 说话声中。 就听—— 一声惊呼。 接着—— 郭晓涵如遭蛇噬,慌慌张张的挣扎着站了起来,余悸犹存的喃喃说道: “你……” 原来——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抓住郭晓涵的右手,出其不意的朝她大腿根儿间的二边地带摸去,当然她算准了郭晓涵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挣扎着站起来。 于是—— 双臂疾伸,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头往他怀里一钻,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郭晓涵又气又急,但又无可奈何,于是近乎哀求的对她说道:“拜托你快放手好不好,让人看见多……”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轻轻白了郭晓涵一眼,小嘴儿一撇,放肆的说道:“哼!看见就看见,又不犯法!” 你呀——心也真够狠,人家被你撞得疼的站不住,你也不瞧瞧,安慰安慰我,反而一个劲儿的让我放手,你不怕我摔死呀?” 这一下郭晓涵可真的火大了,双眉轩动,面涌怒容,冷冷说道: “快放手,要不然我可要喊喽!” “你喊啊!”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把郭晓涵勾的更紧,后脚跟儿往起一垫,出其不意的在脸上亲了一下儿,接着说道: “你不喊我喊,叫大伙儿来看阁下强行剥我裤子,来人啊……” 郭晓涵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泼辣,如此大胆,如此不害臊,一时情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低声说道:“别喊,我求求你……” 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放浪的瞅着郭晓涵说道: “要我不喊也行,那你送我回房间去。” 郭晓涵正被那个年龄较大的大妞儿缠得无法脱身,暗暗叫苦之际,刚巧铁蛋儿输脱了底,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 本来—— 他并不想管这档子闹事儿,因为窑姐儿和嫖客纠缠不清,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可是—— 他发现两条白滑滑的大腿不停的在那踢腾,误以为他们在那儿干那件事儿,不禁一阵恶心,暗暗骂道: “呸!你们可真会选地方儿,站在走廊上就干起来了,他奶奶的,这种触楣头的事儿也会让我遇上,怪不得老子要输哪!” 同时—— 铁蛋儿也想瞧瞧,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这么不要脸,于是霍的抬起头来,朝那一对狗男女望去。 铁蛋儿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男的居然是最近常常向他买鱼的美少年,不禁猛的一怔,颇为惊讶的瞅着他说道: “小兄弟你,……” 郭晓涵一看是铁蛋儿,脸上早已臊得像块大红布似的,差一点儿没哭出来,尴尬的指了指那个仍紧紧勾着他脖子的大妞儿,没有吭气儿。 铁蛋儿察言观色。略一思忖,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子事儿了,伸手揪那大姐儿的辫子,沉声喝道: “你想吃童子鸡?瞎了你的狗眼,滚!要不然老子撕烂你的皮……” 那个大妞儿但觉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生疼,情不自禁的把手松掉,铁蛋儿顺手使劲一推那大妞,“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 那个大妞儿虽然摔的不轻,可是连大气都没敢吭,拿起地上的裤子,光着两条白滑滑的大腿,撒丫子就跑。 郭晓涵略一定神,问铁蛋儿道:“你怎么不赌了?” 铁蛋儿狠狠吐了口唾沫,苦笑了笑说道:“输的吊蛋精光,拿什么赌啊?我总不能跟人家比手指头吧!” “郭晓涵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强行塞到铁蛋儿手上,笑着说道: “走!咱们捞本去。” 铁蛋儿摇了摇说道: “算了算了,最近手气太背了,赌一场,输一场,就像摸了姑子似的。” 铁蛋儿边说,边把银票还给郭晓涵。 郭晓涵拍了拍铁蛋儿的手背,诚挚的说道:“别这样,朋友有通财之谊,何况我只是暂时借给你做赌本儿,等一会儿你再还给我好了。” “等一会儿再还给你?”铁蛋儿似乎已经听出郭晓涵的话里有话,默默凝视着他。 不一会儿。 紧紧握着他手,既紧张,又兴奋的说道:“你——你有把握赢……” 郭晓涵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老实说,如果我没有把握,也不就会到这儿来找你了,对了——你最近总共输了多少?” 铁蛋儿约略算了一下儿,瞅着郭晓涵说道:“总共大概有一百五六十两银子,幸亏我老婆还不知道,否则……” 郭晓涵轻轻一笑,正容说道:“那简单,不过我得告诉你,十赌九输,想想看要不然人家赌场吃什么?” 铁蛋儿一听,立刻就了解郭晓涵话里的意思,颇为感激的说道:“你放心,为了家庭和睦,也为了我即将出世的儿子,以后我不会再来赌了。 不过我想知道,你刚刚说十赌九输——指的是不是场子里有人在做假耍老千啊?” 郭晓涵轻轻一笑,压低嗓门儿说道: “不做假耍老千的赌场,不能说没有,只不过少之又少罢了。” 铁蛋儿一听,眼珠骨骨碌碌一转,想了想说道: “假如这儿也做假要老千,你又怎么有把握定赢呢……?” “因为我比他们高明,我是老千中的老千!” 郭晓涵把话一顿。瞅着铁蛋儿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对了,平常你到这儿来都赌什么?” 铁蛋儿脸上疑云一片,怔怔瞅着郭晓涵,心里不停的念叨着他说的这两句话,铁蛋儿不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赌,也不可能高明到哪儿去。 然而—— 事已至此,他不信也得信,因为除此之外,铁蛋儿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让他措本儿,于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缓缓说道: “我到这儿来多半都在押宝,偶而也赌赌一翻两瞪眼的小牌九儿。” 郭晓涵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神采,拍了拍铁蛋儿的肩膀说道:“好极了,这样也省得我下去赌了,我只要在你旁边儿替你罩着就行了。”_铁蛋儿一听,脑袋瓜子摇得像货郎鼓似的说道:“不行不行,我已经掉进去了,万一再输了叫我拿什么还你……” 郭晓涵轻轻一笑,打断铁蛋儿的话,插嘴抢着说道: “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坐下去赌,我就站在你身后,如果我用拇指捅你腰眼儿,你就押大,相反的我用小手指头捅你腰眼儿,你就押小,不过你千万记住,别回头看我,也别问我押什么,免得引起别人疑心。” 铁蛋儿一看郭晓涵那种笃定泰山。信心十足的样子,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点一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咱们走。” 于是—— 铁蛋儿在前面带路,郭晓涵紧跟在他后面,匆匆向后跨院儿走去。 严格说,这儿不能算是赌场,充其量只能算是赌摊儿,地方小,空气坏,灯光不够亮,总共才有五六张桌子。 可是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阵阵汗臭味儿,夹杂着啥人的烟草味儿,在这种地方赌钱,简直是活受罪。 这时—— 郭晓涵背负双手,站在窗口,眯缝着眼睛,似乎在注意那个刀疤汉子手上摇动的——摇缸。 铁蛋儿想不通,猜不透,郭晓涵究竟在搞什么鬼,颇为纳闷儿的顺着他的眼神,也朝那个刀疤汉子手上的摇缸望去,看了老半天,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 片刻—— 铁蛋儿忽然发觉郭晓涵的耳朵在不停的微微颤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暗暗忖道: “原来他不只是看,而且还在听,难道他能够从摇缸里骰子转动的声音,知道是大是小不成?”思忖之间。 铁蛋儿下意识的依样学样,竖起耳朵听了又听,可是他失望了,因为他始终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铁蛋儿正想问问郭晓涵在搞什么鬼,没想到郭晓涵忽然轻轻推了他一把,凑在他耳根子边儿上低声说道: “你瞧,刀疤汉子对面那两个人输脱了底要走,还不快去!” 铁蛋儿忙回头一看,果然有两个人哭丧着脸站起来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抢先在那个刀疤汉子对面坐了下来。 那刀疤汉子正在奇怪,就算铁蛋儿赶回家拿钱,一来一往也不可能这么快,这时郭晓涵刚好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那个刀疤汉子微微一怔,接着一龇牙,恍然大悟的笑着说道: “铁蛋儿,你什么时候儿认识了个有钱的阔少爷啊?但愿财神爷保佑,让你多赢点儿!” 其他赌客这才发现,铁蛋儿身后站了一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大伙儿看看铁蛋儿,又看美少年,除了颇为羡慕之外,也都在纳闷儿,那个美少年既然肯拿钱给铁蛋儿翻本儿,他自己为什么不坐下来赌呢? 铁蛋儿被沈剑虹看得浑身不自在,狠狠瞪了那个刀疤汉子一眼,沉声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是来翻本儿的,不是来听你啰嗦的。” 那个刀疤汉子被铁蛋儿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笑了笑,一边摇动手上的摇缸,一边大喊大叫道:“下下下,快点儿下呀……” 大伙儿议论纷纷,开始下注儿了,十之八九押小。 唯独铁蛋儿没有下注儿,眼珠子瞪得老大,默默凝视着手上的银票,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郭晓涵右手大拇指一伸,又在铁蛋儿腰眼上捅了一下儿,示为他押大,可是铁蛋儿仍一动不动,杆在那儿猛发怔。 其实—— 这也难怪,郭晓涵给铁蛋儿的一张银票,他一直没有看过,当然也不知道数目,刚刚一看,有五十两之多,对于有钱的人来说,五十两银子也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在这些打鱼的郎眼睛里,却是个大数目。 再者。 铁蛋儿一直在担心害怕,万一输了,那该怎么办,同时他也在考虑,究竟是五十两孤注一掷,抑或是细水长流少下,点儿,因此,郭晓涵虽然用大拇指捅了他一下儿,示意他押大,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刀疤汉子不屑的瞟了怔怔出神的铁蛋儿一眼。裂着公鸡嗓子大声喊道: “离手——开啦!”那个刀疤汉子边喊,边伸手将摇缸盖子掀开。 就听—— 有人泼口大骂道: “呸!我操他亲娘祖奶奶,又是大,真是活见鬼,老子偏不信邪……” 不错。 两个六,一个五,点子还真够大,庄家通杀,那个刀疤汉子一边掳钱,一边又大喊大叫道:“下下下,像下雨一样的下呀!” 这时—— 铁蛋儿真个是后悔莫及,心想,如果刚才他不考虑那么多,照郭晓涵的指示押大,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已经赢到手了,后悔归后悔,可是已经太晚了。 那个刀疤汉子双手高举过顶,使劲儿将摇缸摇动了片刻,然后放在赌台上,抬头扫了大伙儿一眼,最后把视线落在铁蛋儿身上,他虽然没有吭声儿,但意思好在对铁蛋儿说: “要下就快,不下就走人,你小子别他奶奶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就在那个刀疤汉子将摇缸放在赌台上的那一刹那,铁蛋儿感觉到郭晓涵的大指出指在他腰眼儿上用力捅了一下儿。 由于有了刚才那一次教训,铁蛋儿已经把郭晓涵奉若神明,同时他也气那个刀疤汉子,于是毫不考虑的把那一张五十两银票押在大上。 因为—— 在铁蛋儿没来之前,庄家就一连出了三次大,所以大伙儿都认为这一次绝对不可能再出大,因此,不但他们自己押小,而且也示意铁蛋儿押小,可是铁蛋儿却不为所动,固执己见押大。 就在铁蛋儿将银票押在大上的那一瞬间。 那个刀疤汉子身子微微一颤,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大伙儿并没有发现,但是却没有逃过郭晓涵一双利如刀锋的眼睛。 不一会儿。 摇缸的盖子又掀开来了。 惊呼声,尖叫声,咒骂声,叹息声,此起彼落,乱做一团,一个槌胸打背,愁眉苦脸,如表考妣,只有铁蛋儿眼珠子瞪得老大老大,直勾勾的死盯着摇缸里的三颗骰子,几疑是在梦中。 不用说。 铁的又是大,哈!三颗骰子,三个六点儿,大得不能再大了。 除了铁蛋儿,庄家通杀,从表面上看,庄家是赢了,可是实质上庄家却输惨了,因为大伙儿加起来也只不过下了十几两银子,除了赢的之外,庄家足足倒贴了三十多两白花花的银子。 片刻—— “叮铃铃——”的脆响,再度响起。 接着—— 重归寂静。 大伙儿默默瞪着赌台上的摇缸。 良久。 不约而同的又押在小上,在赌场里赌钱的人都有一种通病——不信邪! 说老实话。 现在—— 那个刀疤汉子已经把全副精神集中在铁蛋儿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大伙儿押大还是押小,经验告诉他,铁蛋儿十之八九会押注儿,而且极可能改押小。 然而—— 出人意料的铁蛋儿不但没有改注儿,而且外甥打灯笼——照旧(照舅)押大,连本儿带利,把一百两银子通通押下去。 尽管—— 那个刀疤汉子大为震骇,但是由于铁蛋儿是这儿的常客,知道这小子吃几碗干饭,认为他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只要继续赌下去,不怕他不吐出来。 正因为那个刀疤汉子有了这种想法儿,所以他故做轻松的伸手把摇缸盖了掀开,大伙儿不喊也叫了,因为一个个全都傻住了。 哈!邪门儿。 三颗骰子,三个六点儿,还是大,点子根本没变,铁蛋儿又赢了。 该杀的杀,该赔的赔,那个刀疤汉子迅速拿起摇缸,使劲儿摇动了片刻,轻轻放在赌台上,缓缓说道: “请下注儿。”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结果谁也没敢再下注儿,形成了铁蛋儿和那个刀疤汉子两个人对赌的局面。 这时—— 郭晓涵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异样神采,有意无意的膘了那个刀疤汉子一眼,暗暗忖道:“这个刀疤汉子外粗内秀,很能揣摸人的心里,他居然大胆的一连出了六副大,真个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难怪铁蛋儿他们会输,哈!只可惜他遇到了我!” 思忖之间。 郭晓涵右手大拇指一伸,轻轻在铁蛋儿腰眼上捅了一下儿。 俗话说——钱是英雄胆。 由于—— 铁蛋儿一连赢了两把,台面上的银子已经从五十两变成了两百两,胆子一壮,人也变得平静、轻松、活泼起来,看样子他是诚心拿那个刀疤汉子当狗熊耍,出出心里的闷气,让自己风光风光。 只见—— 铁蛋儿拿起银子,抬头看了看那个刀疤汉子,像是在问他,也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嘟嚷嚷说道。 “还会是大吗?不可能,那么是小噗?有可能,我还是押小好了……” 说着说着。 铁蛋儿把两百两银子通通往小上押去。 可是刀疤汉子不禁欣喜若狂,嘴角儿微微向上一撇,脸上浮现一抹惊喜交加的笑容。 可是——” 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满脸悸惊色,身子同时一颤,差一点儿没晕过去。 原来—— 铁蛋儿故意吊他味口,双手又迅速收了回来,喃喃说道: “大小大小,还有听谁说过小大小大,由此可见大比小好,对!我还押大好。” 说话声中。 就听—— “蓬”的一声。铁蛋儿已经把银票带银子,一股脑儿全押在大上。 那个刀疤汉子脸色苍白,眉心业已沁出汗珠,他想不通,猜不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儿?如果站在铁蛋儿背后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在捣鬼,他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当然。 那个刀疤汉子也不相信,那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会高明到这种地步,看来铁蛋儿是财星高照,而他自己却是楣运当头,好在来日方长,只要铁蛋儿常常来赌,不怕没有机会找回来。 一念在此。 那个刀疤汉子神色一缓,也就释然了,手一伸,业已把摇缸盖子掀开。 铁蛋儿早就知道一定是大,但是也却装腔作势的伸长脖子定睛一看,失声惊呼道:“你们瞧!真是他娘的瘸子屁股——邪门儿。 三颗骰子,三个六点儿,又是大,点子根本没有变嘛!刀疤老六,你可真是金口玉言跟皇帝一样,财神爷今儿个的确特别照顾我,哈!我又赢喽。” 那个刀疤汉子自认倒楣,闷声不响的把钱如数赔给铁蛋儿,拿起摇缸,神情凝重的摇了起来。 就在这时。 铁蛋儿忽然感觉到郭晓涵用手在他背后衣服上拉了一把,暗示他见好儿就收,别再睹了,事实上他已经赢了三百五十两银子,也不想继续赌了。 那个刀疤汉子把摇缸往赌台上一放,还没来得及说话,铁蛋儿业已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瞅着他哈哈笑道: “对不起,我千年久不遇的难得赢一次,应该见好儿就收,明天我请大家喝酒,不醉乌龟,再见。” 铁蛋儿一回头,发现郭晓涵人已经到了门口,于是兴冲冲的追了出去,可是眨眼之间,他已去得无影无踪。 ★ ★ ★ 雨虽然停了,但是天气仍没有暗。 萧大呆、萧二傻、萧三楞子的滑稽,牛奔的憨厚,柳无双的刁蛮,和铁蛋儿耿直,给郭晓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他既没有兄弟姐妹,也没玩儿伴和朋友,他从小就在孤单寂寞中长大。 他们的影子就像走马灯似的在郭晓涵脑子里旋转,不停的旋转,如果有可能,他很愿意和他们做朋友。 然而—— 郭晓涵一想到在风雨中等他的父亲,一定在为他的返归焦急不安,不禁深感愧疚,后悔自己不该和牛奔他们打那一架,否则,在还没有下雨之前,他已经赶回去了,也就不会去赌场帮铁蛋儿捞本了。 郭晓涵脑子里乱糟糟的,奔驰高低起伏的丘陵地带,由于四下里尽是坟墓,点点磷火,一明一灭,随风飘浮,阴森恐怖,弥漫着鬼气。 可是—— 郭晓涵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相信父亲就在前面林边等他,然而他失望了,因为他始终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 于是—— 他停住脚步,发现自己的位置并没有错,父亲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在这两颗并列的高大榆树下面等着自己的。 他想,父亲也许隐身在树上睡着了。 于是—— 他提气咳嗽了一声,但除了草中咭咭的虫声,依然毫无反应。 因而—— 他断定父亲已经回去了。 举目一看。 林内漆黑,时明时灭的磷火,随风浮,他似乎真的看到点点磷火的后面,有一个隐约可见的鬼影。 郭晓涵有些怕了,心想:父亲为什么不来接我呢? 他知道由这儿到古墓,尚有一段距离,要经过两座高岗,三处墓地,还有一道宽约丈余的小溪。 他不怕毒蛇野猪。 他最怕叫声骇人的猫头鹰,那声音凄厉惊心,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郭晓涵一想到猫头鹰的叫声,浑身就起鸡母皮。 他向前走了几步,脚下荒草及膝,林内不远处,就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墓地。 塌坟破棺,断碑横置,飘忽的磷火,在暴露的白骨上闪烁着…… 郭晓涵虽然从小习武,但他终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尤其小时候、也常听妈妈讲鬼的故事。 因而—— 一阵心骇,不由脱口轻呼:“爹,涵儿回来了!” 呼声一起。 “噗啦”一阵飞禽振翅声,立即将草中几只野雉惊起。 郭晓涵失望了,他知道必须自己走回古墓去了! 于是—— 凝神祛虑,功贯全身,展开轻功,直向深处驰去。 越过荒废乱坟,地势渐陡,树林渐密,光线也愈趋黑暗。 郭晓涵飞驰中,不时惊起林中宿鸟,也有两三只野猪向他追逐,他也曾看到凶残的毒蛇,瞪着精光的眸子,在破棺的尸骨里游走…… 一阵飞驰,越过两座高岗,一道小溪,前面丘地松林中,已是自己居住过的古墓了。 郭晓涵一直不了解父亲搬进这座古墓居住的原因,母亲搬进古墓不几年就去世了。 他不少次看到父亲支颐而坐,攒眉苦思,有时父亲会突然急躁暴怒,有时又焦虑不安…… 郭晓涵断定父亲必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绝大秘密,他也断定母亲是为此忧郁而死。 他很想知道这项秘密,更愿意为亲爱的父亲分忧。 可是—— 他不敢问,他也知道就是问,父亲也不会说…… 蓦地—— 一声凄厉惊心的猫头鹰叫,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响起! 郭晓涵不由惊得浑身一颤。 定睛一看,已经进入松林,距离古墓不远了。 一座高大青石牌坊,上面残留着许多鸟粪,正中那个斗大石字“王陵”,仍看得十分清楚。 终于到了,郭晓涵心一喜,身形骤然加快。 通过石坊,就是一道笔直的石铺而道,长约十数丈,甬道的两边,相对排列着石马、石羊、石翁仲等。 南道的尽头,是座残破门楼,已是缺梁断柱,碎瓦遍地了。 门楼之内,是片数十亩大的墓地,十数座高大青坟,位置不一,大小不等,每座青坟前均有座巨碑,巨碑上的文字俱已模糊的看不清了。 郭晓涵想到就要看见父亲了,心中有着无法抑制的兴奋,他预备见到父亲的第一句就是已将小锦盒亲手交给雍容高雅的横波姑姑了。 他心急的不愿绕道前进,腾身飞上坟顶,疾向另一高坟上纵去。 郭晓涵的轻功最出色,常常受到父亲的赞许,其次是“移穴功”,他已将周身穴道练得移动了原来定位。 他想到下午在湖丰渔村遇到的红衣女孩柳无双,她的武功的确高的出奇,如非自己练有“移穴功”,定然当场出丑了。 心念之间。 他已纵至东北第八个高坟上。 飘身落至坟后,发现坟门竟然大开,想是父亲忘记关闭。 郭晓涵毫不迟疑,飞身纵进坟内,沿着下倾石级,转进左侧一条隧道内,急步向深处奔去。 坟内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郭晓涵在坟内已住了多年,即使盲目,也可进出随心。 转过两座圆形空坟,前面另一圆室形的空坟内,已现出一点亮光。 郭晓涵一见,心中大喜,知道父亲还没有睡。 于是—— 高兴的大声欢呼道: “爹,涵儿回来了!” 欢呼声中,已飞身扑了进去。 郭晓涵停身一看。 不禁呆了,父亲并没有在空坟内。 石桌上油灯如豆,整个圆室内显得昏昏沉沉,阴气森森。 看看床上,被褥整齐,靠石壁的高大石案上,仍放着父亲的成名兵器——“精金刚柔锥”。 精金刚柔锥,头端尖锐锋利,无坚不摧,尾部渐粗,恰好针形,刚时如锥,柔时如绳,武功不精内力不厚者,无法施展应用。 郭晓涵见父亲视如生命的“金锥”,闪闪发光的置放在高大石案上,知道父亲没有远离。 蓦地—— 一丝血腥气息,直扑郭晓涵的鼻孔! 郭晓涵心头一震。 立即用鼻嗅了两下,果然是血腥气。 心中一阵惊骇。 不由退了两步,立即泛起一丝恐惧! 就在这时。 坟外数声猫头鹰的凄厉叫声,竟由通气孔内隐约传来。 郭晓涵一听,身不由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浑身汗毛同时根根竖起,不由沙哑的大声高呼: “爹!爹!爹!” 郭晓涵的呼声,沙哑中夹杂着哭的颤抖。 但是—— 除了隧道中的嗡嗡回声,依然不见父亲答应。 又是一丝血腥扑来…… 郭晓涵的心头再度一震,立即集中目力仔细的察看室内。 片刻—— 他的双目一亮,目光惊惧的盯着石案左侧暗影下的一条身影。 于是—— 他纵身扑至桌前,伸手端起油灯,藉着微弱灯光一看,不由惊得冷汗籁然,魂飞天外。 郭晓涵完全吓呆了,那团黑影,正是倒卧血泊中的父亲。 良久—— 他一定惊魂,放下手中油灯,大喊一声,飞身扑了过去,双手抱住父亲的尸体。 放声痛哭起来。 整个荒坟内,顿时掀起一片哀痛哭声,充满了凄凉、阴森、可怖。 郭晓涵哭得双目渗血,痛不欲生,他一面大哭,一面察看父亲的尸体。 他发现父亲张口瞪眼,血清满面,略显灰白的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一看即知是雄厚刚猛的掌力震碎内腑而死了。 根据父亲倒地的姿势,断定父亲是在急取石案上的“精金刚柔锥”时、被人一掌击在后背上。 郭晓涵看到唯一相依为命的父亲,死得如此之惨,心痛的猛然大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身一跌。登时晕了过去。 坟内哭声骤停,但隧道中仍响着嗡嗡的回声。 坟外。 夜风疾劲,不时传来间歇的雨声,夜是如此的凄凉可怖。 蓦地—— 晕厥将醒的郭晓涵,昏沉中感到“黑憩穴”上,被人猛力点了一指 接着—— 一只慌急的手、在他的周身各处,迅速的摸索着,似在搜找什么…… 郭晓涵心中又惊又怒,又惶又惧,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但是,他断定这人必是暗杀父亲的凶手。 他想骤然翻身发掌,将搜摸自己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击毙。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微一运劲,必被对方发现,以父亲那样高超的武功尚不是他的对手,自己与他相搏,岂不是以卵击石。 于是,他想看看这人是谁,只要记住他的面貌,再设法杀他报仇不迟。 正待偷偷睁开一线眼缝…… 蓬——的一声,那人一脚将他踢了个翻身。 郭晓涵紧咬牙齿,强忍疼痛,不敢吭气儿。 他趴在地上,偷偷睁开一丝眼缝,觑目一看,那人恰巧立在他的身后,只见墙壁上,现出一个高大侧影。 郭晓涵凝目一看,希望在身影上看出一些那人的轮廓。 但见—— 他身材魁梧,鼻子很高,上额和下巴俱都窄小,胡须不多,稀疏几根,穿短褂长裤,立在那里,似在沉思。 蓦闻那人忿然不解的自语说: “怪!怎的也没有呢?” 郭晓涵虽然没有身历江湖的经历,听不出他是哪一省的口音,但是他断定这个人不可能住在鄱阳湖附近。 那人自语后,再度俯身搜查郭晓涵的全身…… 蓦地—— 那双手不动了,根据壁上的阴影,看出那人正在凝神静听。 突然,那人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郭晓涵不敢动,他知道那人没有走远,根据墙上阴影的动向,断定那人正藏身在床侧的隧道中。 但是他却无法猜透那人隐入隧道的动机和目和。
滑头傻小子
四 神秘大盗
滑头傻小子
四 神秘大盗
就在这时。 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由人口的隧道中传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知道又有高手前来。 同时,也恍然大悟,那人为何仓惶隐去的原因。 继而一想。 心头又是一震,万幸方才没有对那人贸然出手,根据他灵敏的听觉,那人的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那阵衣袂破风听得更清楚了,并且不时挟着一声沉重物体触地的声音。 人影一闪,灯光轻晃,稍顷沉静,突然暴起一阵厉笑声。 郭晓涵趴在地上。只觉得笑声震耳,气血翻腾,几乎忍不住叫声来。 来人笑声突敛,毫无忌惮的快意朗声说: “郭渭滨,想不到你‘金锥银弹”郭大侠也有今天,试问你昔日的雄风何在?有了那东西又有何用?” 说罢,又是一阵快意狂笑。 接着—— 咚咚的走了过来。 郭浇涵知道来人认识父亲;并且是与父亲有过节积恨的人。 那人已走向父亲的尸体前,咚咚的触地声,震得地面有些颤动。 郭晓涵这时已没有了恐惧。 因为,他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和如何才能查出杀父仇人是谁? 他觉得有看看这人的必要,也许将来由这个人的身上查出那个高鼻子和稀胡须的是谁。 郭晓涵刚刚睁开一道眼缝,来人已向他走来。 于是,又赶紧将眼闭上。 因而,他仅看到来人左腿已断助下撑着一柄沉重的铁拐。 根据来人方才那声大笑和说的话来判断,来人的年龄也在四十岁以上。 来人走至郭晓涵身边,即以手中铁拐在他的身上乱捣一气,虽然意在搜索,但已不太经心。 因为—— 来人已断定击毙“金锥银弹”郭渭滨的人,已经将他们搜过了,这时只是下意识的胡乱捣几下泄恨而已。 郭晓涵被铁拐捣得痛人心肝,只得咬牙苦挨,但是他心中却暗暗发誓,将来定要讨回这笔血债。 蓦地—— 来人的铁拐一顿。 接着—— 暴声喝道:“什么人?” 喝声把古墓震得发颤。 暴声喝问中,人影一闪,身形顿时不见。 郭晓涵被这突如其来的震耳大喝。惊得浑身一倾,顿时忘了自己假装穴道被制,急忙翻身坐起,举目一看。 只见床侧隧道中,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正在风驰电掣追逐中。 郭晓涵知道前面的人即是掌毙父亲,用手搜摸自己的那人。 手持铁拐的那人,再度一声大喝:“朋友,不留下那东西想走吗?” 大喝声中,抡拐就向那人打去。 只见—— 前面那人一声不吭,飞奔中身形一侧,右手突然一扬—— 一道亮光,疾如脱箭,直向持拐那人射至。 持拐那人哈哈一笑,铁拐一横,当的一声闪出几点火花,在漆黑的隧道中,看得格外分明。 紧接着。 传来一阵清脆的“格啦啦”的暗器滚地声,两道追逐的高大人影,随之一闪而逝。 郭晓涵突然跃起,但觉浑身酸痛,他决心忍痛追出去,也许藉着自己地形熟悉,可以看到杀父仇人的真面目。 心念已毕。 正待举步,坟外隐约传来持拐的怒极喝骂道:“狗娘养的,得到便宜想独吞吗?没那么简单,你就是上天入地,老子也要追到你!” 郭晓涵一听,知道两人都走远了。 回头看倒卧血泊中的父亲,又忍不住跪在地上抚尸大哭起来: “爹……你知道涵儿回来了吗……你知道涵儿已经完成的心愿,将小锦盒交给横波姑姑了吗?……” 郭晓涵越哭越伤心,简直不想活了。 他的确想到死,他要和父亲母亲死在一起,但一想到血海深仇,又觉得既然有死的决心,何不以必死之心找那个高鼻子的人报仇呢? 于是—— 他流泪望着父亲满面血液的遗容,默默祈祷,希望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他早日手刃仇人。 此时—— 夜已三更,坟外响着间歇的雨声和劲疾的风声。 郭晓涵一人躲在荒坟内,伴着一盏如豆油灯,在昏沉暗淡的灯光中,为父亲擦试着灰白脸上的血渍。 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业已布满了血丝。 猫头鹰凄厉骇人的叫声又响了起来。 但是—— 他已不觉得害怕,因为唯一想到的就是如何早日手刃亲仇。 ★ ★ ★ 夜更深了。 风愈大了。 雨仍在间歇的下着。 郭晓涵悲痛的流着泪,细心的轻拭着父亲灰白的面孔上的血渍。 突然一声凄厉惊心的长啸,竟由坟外划空而至。 啸空怪诞,入耳心惊。 尤其处身荒林古墓中的郭晓涵,在昏暗的灯光下,伴着惨遭掌毙的父亲,更增加了几分恐怖。 但是郭晓涵神情木然,似乎毫无所闻。 这时他的内心非常悲痛,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父亲那双怒目暴睁的眼睛阖上。 怪啸渐渐近了,啸声中充满了焦急和忿怒。 郭晓涵依然不为所动,仍不停的抚着父亲圆睁的眼睛。 怪啸震耳,令人惊心,来人似乎已到了坟外。 郭晓涵心中一动,这次他决心要看看来人的真面目,他非常不解,为何这些年从无一人前来,而今夜却都纷纷的赶到了。 还有—— 持拐人说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啸声戛然停止。 接着—— 飘来一阵衣袂破风之声。 郭晓涵心头一震,觉得这人来的好快,根据他的卓越轻功判断,来人必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心念未毕,破风之声听得更真切了。 郭晓涵暗吃一惊,觉得来的人轻功精湛,而且对墓坟的地形也甚熟悉。 于是慌忙起身,游目一看,觉得只有高大石案后面可以暂时藏身,因而毫未思索,立即躲了进去。 就在他躲进石案与墙壁间的空隙内的同时,人影一闪,风声飒然,灯光微晃中,飞身进来一人,身形丝毫未停,直扑向父亲的睡床前。 郭晓涵心情紧张,双手渗汗,强抑着心中的怒火和狂跳,在石案的裂缝中悄悄露出一只眼睛…… 只见—— 那人身穿黑袍,徒手未带兵刃,头发全灰,直披肩后,由于那人面对睡床,看不清他的面目。 但见那人慌乱的翻动着父亲的被褥和枕头,断定那人这时的心境,必定正充满了忿怒、焦急、和不安。 接着那人将被褥忿怒的一一抛在地下,又仓慌的用手去摸索着床下…… 郭晓涵心中一动,觉得这人也许就是刚才乘他晕厥之时,点了他的穴道,而又搜索他全身的那个人。 继而一想。 这人进得坟来,看也不看父亲的尸体一眼,迳自奔至床前翻动父亲的床褥,可见他在暗下毒手之后,还没搜索室内。 也许他正待搜索之际,自己正好从外面匆匆回来,他立即隐身暗处,乘自己悲痛晕厥,再来搜索。 当然,他戟指点了他郭晓涵“黑憩空”的原因,是怕在他搜索之际,自己苏醒过来。 看他充满忿怒的表情,必是那断腿持拐的人追了一阵,心中仍在怨恨…… 郭晓涵愈想愈觉得不错,这人正是击毙父亲的凶手。 因而怒而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即力资双臂,准备如法炮制,背后偷袭。 可是—— 黑袍那人突的转过身来。 郭晓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觉心脉狂跳,呼息急促,加之强抑激动的情绪,几有窒息之感。 只见那人满脸青疤,两颗獠牙,一双独眼圆如铜铃,炯炯如灯,好不骇人。 右边瞎眼盖着一双黑皮眼罩,加上一字浓眉,愈显得狰狞可怖。 那人转过身来以后,独眼锐利的搜寻着室内每个可疑的角落,神色焦急,额角上已渗出了汗水。 郭晓涵大气儿也不敢喘了,生怕独眼人发现他的藏身位置,他不是怕死,而是死了如何为父亲报仇! 黑袍独眼人怨毒的看了全室一遍,接着恨恨的说:“怪,那东西究竟隐藏在何处呢?……” 郭晓涵一听声音,顿时又迷惑了,他听得出此人的声音与搜摸他身体的那个人声音迥然不同,沙哑中挟带着低沉。 同时—— 他发觉这独眼人的身躯也不如那人生得魁梧,而且又似乎穿着短衣。 郭晓涵紧蹩着眉头,双目盯着那独眼人,心中不由迷惑的问自己——这个独眼人是谁呢?难道父亲是死在他的手里? 心念未毕。 只见独眼人忿怒的飞起一脚,将就近的一只瓷凳踢飞起来。 哗啦一声大响,瓷凳已撞在墙壁上。顿时瓷片横飞,隧道中响着嗡嗡的回声。 接着,黑袍独眼人急步走了过去,在一堆碎瓷中用脚一阵拨动,希望那里面有他要找的东西。 独眼人失望了,又满脸怨毒的去看顶上的几个通风孔,他的獠牙咬得格格直响,愈发显得怕人。 郭晓涵在石缝中看到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打心眼儿里直冒凉气,惊得都不敢呼吸了。 片刻—— 那人肩头一动,独眼一亮,丑恶的脸上立即掠过一丝喜色,身形一动,飞身纵至石案跟前。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颗心猛然提到了腔口。 所幸石案高大,与墙壁间的空隙窄小,加之那人身形未停,伸手拿起案上的“精金刚柔锥”又飘回原地。 郭晓涵略一定作,忙由石缝中再看,只见独眼人正用父亲成名的“金锥”搜索着顶上的四个通风孔! 但是独眼人又失望了,因为四个通风孔内一无所有,他紧紧握着金光闪闪的“金锥,脸色变得更难看怕人了。 蓦地—— 独眼人怒喝道:“气死我也!” “也”字方一出口,手中无坚不摧的“金锭”已泄忿的猛力掷出。 “嘟”的一声,“金锥”已直透墙壁。 就在金锥贯穿墙壁的同对,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悲嚎,竟由隔室中响起。郭晓涵浑身一颤,险些惊叫起来,作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卧室里竟隐藏着人。 再看独眼人,也惊得一楞,丑脸大变,身形一闪,飞身纵进隔壁石室中。 接着—— 就听独眼人震惊低呼道:“啊!是你?” 稍顷,又响起一阵衣袂破风之声,直向坟外奔去。 郭晓涵一定心神,不知那人是谁?是否已经死去。 他希望那人已经死去。 因为—— 他断定隐身在隔壁的那个人。一定听到他对父亲所祈祷的话——他已将小锦盒亲自交给了横波姑姑。 郭晓涵这时已断定这些人今夜前来、全都是为了那个小锦盒,只是那个小锦盒里藏的究竟是什么了令他百思不解。 独眼人的匆匆离去,令郭晓涵非常焦急,他不希望独眼人将那个人救走,那会给横波姑姑留下无穷的后患! 虽然—— 他们并不知道横渡姑姑的真正名字,如果他们耐心的打听,当不难查出横波姑姑的下落。 郭晓涵如此一想,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他觉得如果这些人是为了那个小锦盒的话,应该火速通知横波姑姑.让她知道父亲已经遇害,她和圆圆姐姐也应该特别小心防范才对。 继而一想,心中又宽畅了不少。 因为—— 独眼人如果将那人救走,也许会怀疑他希求的东西在那个人的身上。 郭晓涵对那声凄厉刺耳的惨嚎,心中仍有余悸。他不知道这座定坟的附近是否仍藏着有人。 心念之间. 他本能的转首向身后望去。 就在他头部刚刚转动的同时,忽然一团黑影,挟着一阵劲风袭来。 郭晓涵大吃一惊,不由脱口一声惊呼! 就听—— “蓬”的一声,一件富有弹性的物体,已猛击在他的后脑上。 郭晓涵一阵天族地转,两眼发黑,金星飞舞,顿时晕了过去。 在他被击晕倒的那一刹那,模糊的看到身后那个人的一蓬如银白发。 他无法分辨那个人是老公公。抑或是老婆婆,总之他是一个年事很高的人,而且是个身材并不太高的人。 他并没有沉重跌倒的感觉,也许已被身后那人将他扶住放在地上。也许他已失去了知觉。 郭晓涵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神志骤然一清,缓缓睁开了眼睛。 ★ ★ ★ 眼前一片昏沉沉的灯光,似乎还有一个黄色的身影! 郭晓涵感到眼皮子极重,看了一眼又无力的阖上了,他昏沉的脑海里,竭力在回想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片刻——耳畔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关切的向他:“孩子,你醒了吗?现在觉得怎样?” 郭晓涵这时恰好想起被击的情景,突然从地上跃起来,睁眼一看,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于是—— 内心积压的怒火暴发了,大喝声中,功贯右臂,呼的一声,直击向那人的前胸。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老人再想躲闪,已经不及了。 就听—— “蓬”的一声,郭晓涵的右拳,已着实击在老人的前胸上。 郭晓涵大吃一惊,一连倒了三步。 他击在老人前胸上的右拳。真如棉似絮,劲力全失。 而前面的老人毫不为意的笑了笑,依然亲切问他:“孩子,你是受了谁的委屈,在我的身上出气呀?” 边说边慈祥的笑了。 郭晓涵赶紧收敛紊乱的心神,暗中盘算,以他的动力和这个老人相比,不啻天壤之别,他暗暗警告自己,绝不可轻举妄动。同时。 他认为只有这个老人的功力,始能一掌击毙父亲。 他读了揉眼睛,怨毒的望着身前的老人。 只见他须发皆白,寿后如银,红润的面推上。闪射着祥和的光辉,一身黄袍。腰系丝带。显得超尘脱俗。 郭晓涵着后,觉得这个老人不像是恶人,心想,方才在自己后脑上击了一记的人又是谁? 他看了老人如银的白发,眼,心说:有些像。一定是他。 只是—— 他猜不透这个面目和善,心地险恶的老人,将自己一击晕厥之后,为何不急于离去,尚敢等待自己醒来、” 他的灵智忽然一动,顿时大悟,这老人不走的原因必是等着诘问他横波姑姑的下落。 于是—— 他暗哼一声,心说:你就是将我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告诉你! 黄袍老人见郭晓涵目光闪动,神色数变。 久久不答他的问话,忍不住呵呵一笑,又关切的问他:“孩子,你是被何人击倒在地上的?” 郭晓涵满腹怒火,他认为这老人的表情愈慈祥,声音愈关切,心地也愈险恶,于是怒哼一声说:“我被何人击倒在地上,你自己明白!” 黄袍老人听得一楞,寿眉一蹙,茫然望着郭晓涵。 良久。 似有所悟的莞尔一笑,忙岔开话题,依然祥和的问:“孩子,郭渭滨可是你父亲?” 郭晓涵心中充满了仇恨,他决心对这个伪善老人毫不稍假词色。 于是—— 冷冷一笑,极轻蔑的说。“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哪!” 黄袍老人霜眉微蹙,郭晓涵如此蛮横无礼,似乎令他颇感意外。郭晓涵自知功力不如黄袍老人,但他深信对方绝不会一怒之下,将他击毙。 他认为黄袍老人为了想知道小锦盒的下落和横波姑姑的现在在何处,势必要强行忍下这口怒气。 果然—— 黄袍老人寿眉一展,怜悯的一叹,慈祥的说:“孩子,我了解体现在的心境,必是痛心父亲被害,因而情绪朱复,我不怪你,至于你父亲惨遭暗算的原因,我可能要比你清楚些……” 郭晓涵一听,愈加相信方才击晕自己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黄袍老人。 于是——暗哼一声,心想:你是共谋,当然清楚父亲被杀的原因。 黄袍老人神色黯然的继续说:“唉1痛心的是我今夜来迟了一步,否则必可擒住暗杀你父亲的凶手……” 郭晓涵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好狡猾的老东西。 黄袍老人继续黯然说。“孩子,快将今夜你父亲被杀的经过,搏斗的情形,以及来了几个人,那些人的衣着相貌—一告诉我,也许我能助你找到那些人,将他们抢去的小锦盒追回来。” 郭晓涵冷冷一笑说:“被杀的经过,搏斗的情形,以及来了几个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黄袍老人一听,红润的双颊。微微一变,银须轻轻颤抖,老人显然已经有些不悦,但是他瞬即又恢复平静。 他望着郭晓涵正容说:“孩子,我不了解你这种近乎蛮横,毫无理智的冲动为了什么,须知你如此做只有坏事,与大局毫无补益,你应该节哀顺变,头脑冷静,要知道你的生命已危在.旦夕……” 郭晓涵未待黄袍老人说完,立即发出。声怒极大笑,接着恨声说:“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怕这时还有人怕我死呢!” 黄袍老人寿眉一蹙,双目冷电一闪而逝,似有所悟的抚髯颔首说:“唔,不错,方才我听到惨叫进入墓陵之际,发现那进矮瘦人影,直奔正北,快如电掣……” 郭晓涵“听“矮瘦人影”四字,心中不禁一动,顿时想起背后击晕自己的那人,正是个身材矮瘦的人。 于是—— 再一打量面前的黄袍老人,虽然身躯并不高大,但若隐身石案后面,必被自己发现无疑。 一念至此。 郭晓涵又迷惑了,心说:方才击晕自己的莫非不是面前的这个黄袍老人? 继而一想。 即使不是他.也必是预谋暗算父亲的人,不然他又怎么知道那些人意图得到父亲那个小锦盒呢? 由此可见。 他也不是局外人,能找到这儿来的人,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虽然从外表上看,他是一个年高慈样的老人,但这个世界上,心地险恶,面带忠厚的人,可以说比比皆是。 思忖之间。 黄袍老人又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这时—— 黄袍老人又关切的说:“所以你必须随我去‘丰渔村’暂时避一避,然后再设法去找那几个人,索回那个小锦盒。” 郭晓涵一听,知道黄袍老人确实进来不久,如果他听到自己已将小锦盒交给了横波姑姑的话,他当然不会再这样说。 可是—— 他怎么会来迟了呢?于是不解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父亲隐居在此呢?” 黄袍老人立即有些埋怨的说:“你这孩子,方才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 郭晓涵毫不隐瞒的说:“你方才说些什么,我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黄袍老人微一摇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重新说:“七年前,我曾见过令尊一面,是在华山的玉女峰下。 由于今尊给我的印象颇深,所以刚才我一进来便认出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就是昔年名满天下的‘金锥银弹’郭渭滨 郭晓涵一听,心痛如绞,不由转首看了父亲的尸体一眼,双目热泪,再度簌簌滚下来。 黄袍老人继续说:“我仅知令尊‘金锭银弹’郭渭滨,近年隐居在鄱阳湖附近,并不知道就在这座‘墓陵’中。 半个时辰前,我因事经过此地,忽然听到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嚎,心中一惊,立即循声奔来。 刚至前面残破的门楼,便发现群坟后面,一道矮瘦人影,电掣驰向正北,待我追至此地,始发现大坟后面有座圆门大开着,因而我便走进来了。 我第一眼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就是你父亲,伸手一摸,尸体已冷,早已气绝多时,刚才那声惨叫,似乎不是由你父亲口中发出的……” 郭晓涵本能的轻轻颔首,他知道黄袍老人听到的那声惨叫,定是被“金锥”透墙刺中的那个人口中所发出的。 因而—— 双目忍不住膘了仍钉在墙上,闪闪发光的“金锥”一眼。 就听黄袍老人又继续说:“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游目一看,发现你倒在石桌夹缝间的暗影中,我过去一看,才发觉你并没有死。” 于是—— 我先将你移出来,才知道你便是被震晕厥,这却令我非常不解,不知道掌毙你父亲的那个人为何轻易放过你……” 郭晓涵当然知道他没死的原因,只是他不愿说出来。 片刻—— 黄袍老人又说:“这人为何没有杀你,目前我不得而知,不过那人觉得你仍有利用价值是无可讳言的,但最后他仍然要杀你。所以说你目前必须离开此地……” 郭晓涵未待黄袍老人说完,立即拒绝了:“不,我不离开此地!” 黄袍老人感到非常意外,不由惊讶的问:“为什么?” 郭晓涵剑眉如飞,星目圆睁,咬牙恨声说:“我要等那人回来,我要杀了他替父亲报仇!” 黄袍老人听得一呆、略一沉思,居然同意的说:“好罢,你在此地等吧!现在我必须走了,希望你凡事谨慎,量力而为。” 说着,举步向来时的隧道中走去。 郭晓涵冷冷望着走出去的黄袍老人,既不挽留,也不相送,因为他对黄袍老人说的那一番话。仍在怀疑。 黄袍老人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望着郭晓涵慈祥真诚的说:“孩子,如果有任何疑难,或者需要我帮助你,可到丰渔村,‘浪里白条’家来找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令尊被那些人追杀的真正原因。”说罢转身,黄影一闪。顿时不见。 ★ ★ ★ 郭晓涵看了这份骇人轻功,顿时惊呆了。 于是—— 略一定神,心说:这些人俱是武功高绝之人,我要想为父报仇。看来势比登天还难。 心念之间。 不由悲戚的望了父亲一眼,热泪再度泉涌流下。 他缓缓走至父亲的尸体前,俯下身去,双臂运劲,正待将父亲抱起。 突然—— 发现父亲右手食指下,画有一个模糊的花纹,似图案,也像字…… 于是—— 心情一阵激动,他断定这是父亲在气绝前利用仅余的一口真气,以食指刻在地上的。 郭晓涵智慧的眸子一阵闪动,忙奔至桌前,伸手将油灯拿过来,重新蹲在父亲的尸体前。 他举袖拭干了眼睛中的泪水,凝神细看,他知道这关系着杀父仇人的线索,和父亲被杀的秘密。 郭晓涵看了许多,发觉花纹散乱,似乎不像是图案,也许是个字,他又以字体的形状细加判断。 果然—— 是个字,极像是“独”字。 他呆呆的望着那个潦草的“独”字,心里在想。这个“独”字很可能就是指杀害父亲仇家的绰号,当然是指那个人的姓名。 他竭力去想,父亲平素谈论江湖,是否曾提及一个绰号以“独”字起始,或者是姓“独”的人。 但是他失望了。 因为—— 在他脑海里,竟无一丝这样人物的记忆和耳闻,而且他也不知世界上是否有姓“独”的人。 他将油灯放回桌上使劲儿将父亲的尸体抱起,平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望着面目悲忿的父亲,又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 同时—— 他不时向父亲哀祷着,让他早日找到这个姓“独”的人,或绰号以“独”字开始的人。 独眼!那个身穿黑袍,一脸青疤,两颗獠牙独眼人的影子,闪电掠过他的心头。 郭晓涵顿时不哭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怒火。恨恨的自语道:“不错,一定是那个独眼人……” 接着—— 他又想起在自己悲痛晕厥时,搜摸他全身的那个人,他又是谁呢?难道他不是暗杀父亲的那人? 于是心中一动,他认为要想知道谁是杀父仇人,必须找到藏身石案之后,将自己击晕了的那个瘦削老人。 一念至此。 他猛的由床上立起来,飞身扑进了自己的石室中。 从石室的通风口,透进一丝日光,原来天已经亮了。 这一刹那,他忽然猜想独眼人将那个人掳走,不但怀疑此人身上藏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且怀疑此人看到他击毙了父亲。 郭晓涵望着透过石墙的那半截柔软如绳,金光闪闪的“金锥”,怔怔出神,他第一次发现父亲的“金刚柔雄”竟是如此的锐利。 他走出室外,运足劲力将金锥抽出来,接着用手绕了几圈,顺势放进怀里,他决心要用父亲的金锥手刀击毙他父亲的仇人。 越想他越觉得独眼人杀害父亲的可能性最大,其次就是搜摸自己的那个人,至于隐身在隔壁和石案后面的那两个人,以及那个独腿撑拐的人,可能性较小。 不过那个面目和善的黄袍老人,是否就是隐在身后,将他击晕的,却不得而知。 因为只有那个人曾暗中看到击毙父亲的凶手是谁。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丰渔村找那个黄袍老人问个清楚,何况他曾表示,愿将父亲被杀的原因告诉给自己! 心念已定。 急步走至床前,准备将父亲的尸体移至古坟,和母亲的尸体并肩放在一起。 就在这时。 一丝衣袂破风之声,隐约传来。 郭晓涵心头一震,心说:又是谁来了?就听一声嚎啕大哭,竟由进口处响起。 ★ ★ ★ 郭晓涵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但见一道黑影,挟着苍劲沙哑的痛哭声,疾如风驰般扑了进来。 郭晓涵神志慌乱,再想藏躲,已是不及。 那黑影一见床上的尸体,悲嘶声中,飞扑上前,手上的东西亦散落在地上。 郭晓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忙低头一看,地上满是香烛箔纸,一只竹篮已滚到了墙边。 再看伏在父亲尸体上大哭的人,竟是一个身穿灰衣,白发白须,左耳已失的干瘦老人。 只听干瘦缺耳老人嘶哑的悲嚎道:“渭滨老弟……你死的好惨呀……老哥哥找你找的好苦噢……” 郭晓涵一听,原来是父亲的老友,不由悲从心起,宛如见到亲人似的,“哇”的一声,扑倒在那人身侧,放声痛哭起来。 良久。 郭晓涵感到一只干枯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同时听到缺耳老人悲痛的说:“涵儿,可怜的孩子……” 以下的话,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郭晓涵一听那声亲切的“涵儿”,哭的更厉害了。 虽然—— 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听父母提起他有这么一个缺耳朵的伯伯。 然而—— 这是他骤然失去父亲之后,所听到的第一个亲切声音。 因而在他心理上,对于这缺耳干瘦老人,感到无比的亲切。 缺耳老人极端慈祥的抚着他的肩头。悲切的说:“涵儿,不要哭,快起来,让老伯伯看看你,整整十年了,没想到你已长得如此高大了……” 郭晓涵的泪,像决堤的江河,两手不自觉的将缺耳老人抱住。 缺耳老人黯然一叹,近拟颤抖的悲声说:“涵儿……可怜的孩子……” 边说边伸出两只干枯的手,将郭晓涵抱扶起来。 郭晓涵依然悲痛的呜咽着。 缺耳老人亲切的举袖为他拭着面颊上的泪水。 郭晓涵还没看到这位老伯伯的面貌,才一仰脸,不禁浑身一颤,心中立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 只见缺耳老人削瘦的马脸上,秃眉邪眼,薄唇无须,高耸的两颧中,嵌着个鹰钩鼻,竟是一幅十足的奸邪阴险相。 满布皱纹的脸上,虽然没有老泪纵横,但是狡狯的邪眼。却也红红的。 郭晓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像这样亲切慈祥的老人,居然生了一副阴险邪恶的面孔。 当然,世界也有很多面貌奇丑,心地善良的好人。 如此一想,他的心情又宽畅多了。 缺耳老人见郭晓涵望着他不语,立即以亲切的声音问:“涵儿,不认识老伯伯了?”边说边用干枯的手,不停的抚摸郭晓涵的肩和背。 郭晓涵望着缺耳老人,坦诚的点点头! 缺耳老人苦涩的一笑,黯然说:“这也难怪,整整十年了,那时你还是个娃儿。” 郭晓涵不便说没有,立即回答说:“父亲时常谈及许多叔叔伯伯,只是涵儿生性愚鲁,一时记不住那么多。” 缺耳老人一听,满意的笑了。 但是当他看到郭晓涵的眉一皱时,忙又悲痛的说:“涵儿,快把香烛捡起来,让我们为你父亲焚化……” 话未说完,当先俯身捡起地上的香烛箔纸。 郭晓涵看到满地的香烛箔纸,心中一动,异常不解,不由脱口问道:“老伯伯一别十年,如何知道家父和涵儿住在此地,又怎么知道家父已经遇害身亡?” 缺耳老人一面整理箔纸,一面毫不迟疑的说:“涵儿,老伯伯已整整找了你父亲十年,昨夜宿店在前面镇上,三更时分,忽然听到店外有人大喝,老伯伯奔至店外一看,竟是与你父亲有过嫌怨的‘独腿大王’陈振东……” 郭晓涵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道:“老伯伯说的可是一个左腿已断,撑着一根铁拐的人……” 缺耳老人神色一楞,接着不解的说:“怎么,你认识他?”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独腿大王”熊振东曾用铁拐在他身上猛捣一阵的痛苦,因而,剑后一竖,恨声说:“两个时辰前,他曾来过!” 缺耳老人偷偷看了仇怒的郭晓涵一眼,不由面色微微一变,心想——这小子煞气好重。 于是—— 邪眼悄悄觑着郭晓涵的睑色,黯然一叹,又继续说:“不错,我知道你们住在此地和你父亲被杀的事,就是他告诉伯怕的。 当时我心痛如绞,问明路径,买了些香烛就赶来了……” 郭晓涵心中怒火逐渐高涨。 蓦然—— 转首望着缺耳老人,悲忿的怒声问:“伯伯可曾问他击毙家父的人是谁?” 缺耳老人见郭晓涵双目如电,心头不禁一震,觉得郭晓涵虽然小小年纪,但至少已有十年的内功火候了。 于是—— 藉着去油灯上引燃香烛,沉痛的说:“伯伯就是再糊涂,也知道问这个重要问题,他说自己一进来就发现暗中隐着一个人,等他追出荒林后,才发现是‘独臂阎罗’沙似道……” 郭晓涵听“独臂阎罗”四个字儿,心中一动,顿时大悟,难怪那人点了自己的“黑憩穴”之后,一直用右手在搜摸自己,原来他是一只独臂。 一想到“独臂”,立刻记起父亲在地上划的那个“独”字儿,一个是独腿,一个是独臂,另一个是独眼。 郭晓涵在这一刹那,简直弄不清楚父亲所写的那个“独”字儿,指的是谁? 经过缺耳老人如此一说,他对那个身穿黑袍,獠牙青疤脸的独眼人,是否就是击毙他父亲的人,又有些动摇了。 因而他微蹙双眉,竭力运用他超人的天赋和智慧,去判断杀父仇人究竟是“独臂阎罗”沙似道,抑或是那个独眼人。 不过他觉得“独臂阎罗”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当他想到独眼人匆匆进来,看也不看倒在血泊中的父亲一眼,竟直扑床前翻动被褥,岂不是证明他已经来过一次了吗? 这时——缺耳老人一面燃着香烛,一面冷眼偷看怔立沉思的郭晓涵。 恰在这时,郭晓涵喃喃自语的说;“他为什么又回来翻动床褥和通风孔呢?” 缺耳老人似乎不解的立即插嘴问道:“涵儿,你说的是谁?” 郭晓涵一定神,立即转首问他:“老伯伯,你可认识一个满脸青疤,两颗獠牙,只有一只眼睛的人?” 缺耳老人听得面色一变,似乎大吃一惊,不由急声问道:“怎么,这个恶魔也来了吗?” 郭晓涵一见缺耳老人惊变的神色,知道独眼人是个厉害角色。 于是—— 点了点头,也惊讶的问:“老伯伯,那人是谁?” 缺耳老人毫不迟疑的说;“此人就是黑白两道,闻名痛恶的‘独眼判官’左如风。” 说罢,拿着烟雾缭绕的香烛走向床头! 郭晓涵木然糊涂了。 他已经忘了悲痛,眼睛里也没有了泪水,他被许许多多解不开的谜弄糊涂了。 缺耳老人偷偷膘了郭晓涵一眼,接着说:“涵儿,快把箔纸焚化了吧!” 郭晓涵略一定神,立即走了过去,定睛一看;不由惊得面色一变。 只见—— 缺耳老人正将一根根的香柱,插进床头上的本栏上,声息毫无,宛如插上泥土上似的,这份功力,确实骇人。 郭晓涵看在眼里,不住流下泪来,痛悔的说:“老伯伯为何不早来一步,如果有老伯伯在此,家父也就不会遭人暗算了。” 边说边将手中的箔纸,在白烛的火苗上引燃。 缺耳老人邪眼微一闪动,接着一叹道:“涵儿,这也许也是天意,如果我不遇到‘独腿天王’熊振东,伯伯也不知道你们住在如此隐密的古墓里。”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久久不敢向父亲询问的问题,一面噙着泪焚化着箔纸,一面不解的问:“老伯伯,你可知道我父亲为何要搬进这座古墓里来住?” 缺耳老人迟疑的说:“真实情形,伯伯也不清楚,不过江湖上有些人猜测,你父亲在华山玉峰下得一部什么佛门‘真’……” 郭晓涵一听“华山玉女峰下”,顿时想起那个慈眉善目,身穿黄袍的慈祥老人。他方才也说昔年在玉女峰下曾经见到过父亲。 这时—— 缺耳老人已将香炷插完,见郭晓涵凝神沉思,立即以祥和的声音问:“涵儿,你父亲可是为了这个原因?” 郭晓涵一定神,将手中剩余的一些箔纸放在火堆上,起身摇了摇头说:“涵儿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念过什么‘真经’……” 缺耳老人未待郭晓涵说完。 趁机问他道:“据说佛门真经是藏在一个小锦盒里……” 郭晓涵一听,心头不由砰砰跳个不停。 缺耳老人的邪眼中精光一闪,阴险的老脸上,充满了贪婪之色。 接着—— 又含笑问道:“涵儿,你可曾看到过那个小锦盒?” 郭晓涵见问,心头跳得更厉害了,他觉得这个缺耳老人虽然是父亲的好友,但目前仍不宜将真实情形告诉他。 因而—— 略一迟疑,讷讷的说:“涵儿没看到过!” 边说边惭愧的低下头去。 缺耳老人一听,面色立刻大变,秃眉一挑,邪眼圆睁,嘴角儿上掠过一丝狞笑,本来就狰恶的面目,这时变得更怕人了。 他蓄满功力的干枯右手,五指弯曲如钩,逐渐的向上提起来!
滑头傻小子
五 江湖五“独”
滑头傻小子
五 江湖五“独”
郭晓涵说了那句谎话后,心里感到非常后悔。 因而,羞愧的一直不敢抬起头来,他觉得对这个寻找父亲十年之久的老伯伯,实在不应该骗他。 缺耳老人圆睁邪眼,瘦削的马脸上,肌肉不停抽搐着。 这时他蓄满功力的干枯右手,已渐渐举过了郭晓涵的肩头。 片刻—— 他的邪眼精光一闪,狰恶的神情,又平复下来。削薄的嘴角儿上,随之掠过一抹狡狯的诡笑,那只如钩的右手,又悄悄的垂下来。 接着—— 强抑心头怒火,以一种感慨而祥和的声音说:“当然喽,这种极端重要,有关武林浩劫的至宝,哪能让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到……” 说此一顿。 邪眼一转,秃盾一蹙,继续说:“再说,就是你看到了,你也不知道它的重要性。” 郭晓涵立即怯怯的低低应了声是,以掩饰他心里的不安。 缺耳老人觑目看了挺在床上的尸体一眼,接着说:“涵儿,俗话说:‘入土为安’,我们必须尽快的将你父亲就近安葬了才好……” 郭晓涵一听,顿时心如刀割,举目望看你亲的尸体,戚声说。“涵儿想把家父的尸体,放进古坟内,和家母葬在一起。……” 缺耳老人的邪眼精光一闪,未待郭晓涵说完,急声问:“古坟内的通路你可知道?”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但是—— 他的目光却依然望着床上的父亲,黯然悲声说:“家父每年在家母逝世的那一天,必带涵儿进去一次,一瞻家母的遗容。” 说着,两行泪水不觉又簌簌的滚了下来。 缺耳老人一听,丑恶瘦长的马睑上,立即充满了惊喜之色,以迫不及待的口吻说:“我们就快动手吧!” 也不待郭晓涵表示意见,急忙走至床前,两臂一伸,立即将“金锥银弹”郭渭滨的尸体托起,接着说:“涵儿,你在前面带路。” 郭晓涵也觉得及早将父亲的尸体送入古坟好。 于是,颔首应是,当先向另一条隧道中走去。 两人沿着漆黑的隧道前进,左转右弯,时纵时横…… 隧道纵横交叉,两侧壁上有不少形式相同,大小互异的紧闭铁门。 铁耳老人一见,神色顿时显焦急起来,见郭晓涵谨慎举步,目不斜视,立即将平托的郭渭滨挟在肋下。 他每遇转弯改道处,即以蓄满功力的食指,在墙上悄悄画上一个箭头标记。 一阵纵跃,经过了七个方形石屋,三个巨大空坟,前面黑暗中已现出一丝微弱亮光。 缺耳老人心中一动,知道前面即是古坟,赶紧又将郭渭滨的尸体托好。 就在他将尸体托平的同时,郭晓涵已回头来道:“古伯伯,前面就是古坟了。” 他一看缺耳老人仍恭谨的托着父亲的尸体,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激,接着说:“古伯伯知道吗?这些古坟都是空的,仅这一座才是真正的‘灵王墓’……” 缺耳老人已激动的难以言语,久久才以。颤抖的声音说:“伯伯知道……” 郭晓涵听得一楞,不由回头又看了缺耳老人一眼。 缺耳老人知道自己失态。 于是—— 心机一动,立即痛心的说:“伯伯苦苦寻了你父母十年之久,虽然不能活着和他们相见,但最后仍能看到你去世多年母亲的遗容,我这十年奔波,总算没有白辛苦。” 郭晓涵一听,感激的顿时流下泪来。 说话之间。 两人已来至光亮处。 缺耳老人举目一看,面前竟是一座高大紧闭的铁门,左右各有一间石室。 铁门上端,嵌着一颗明珠,毫光四射,隐隐夺目。 郭晓涵举袖拭了一下眼泪,折身走进左侧的石室内。 缺耳老人托着僵硬的尸体,立身门外,佯装毫不在意,但却不时觑目睹察郭晓涵的一举一动。 但是—— 他狡狯的丑脸上,却随着郭晓涵的一举一动而曲扭、颤动。 这时郭晓涵已将石室内角的一方地石,用手掀动。 缺耳老人看得面色不由一变,那方地石少说也有二三百斤,而郭晓涵居然双腕一挺,轻而易举的将它掀起来,这的确令他感到惊骇。 因而愈加证实他的判断不错,郭晓涵的内功至少已有十年火候。 他的丑恶脸面孔上,再度露出一抹杀机,心想——这个小祸根,万万留他不得。 他看到地石下是一个乌光发亮的大钢环,平贴的安置在地上。 只见郭晓涵双手握环,蹲身用劲儿,一声低喝,铁环应声而起,一道粗大铁索,紧跟而出。 就听—— 一阵“轧轧”响声起自地下。 紧接着古坟的高大铁门,缓缓的退向两边,发出一阵沉重的吱吱咯咯声。 缺耳老人立即感到有一股子砭骨的寒流,竟由门内外出来,因而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 忙举目一看。 门内竟是一道长约两丈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座迎壁,上面正中嵌着一排拳大的雪白宝石.光华四射,明如白昼。 这时铁门已经大开,郭晓涵也由石屋内走了出来,对缺耳老人恭声说:“老伯伯,我们进去吧!” 说着,当先向门内走去。 缺耳老人连连颔首,立即运功抗拒寒气,紧紧跟在郭晓涵身后。 走至迎壁前,但见左右各有一座单扇铁门。 郭晓涵走至左侧单门,两手平贴门上,用力一推,铁门慢而沉重的开了。 由坟内流出的寒气,更加凛厉了。 缺耳老人虽然运功相抗,但仍感到有如置身冰窟中,心想,听说古坟内有寒冰穴,尸体百年不腐,看来江湖所传果然不虚。 进入门内,绕过迎壁,即是一道深厚的绒幕。 郭晓涵两手用力掀开绒幕的一角,立即低声说:“老伯伯,你先进去!” 缺耳老人毫不迟疑,略一躬腰、侧身托着郭渭滨的尸体走了进去。 坟内光线暗淡,仅正中坟顶上嵌着一颗鹅卵大小的红色明珠,乍然之间,尚看不清坟内情形。 缺耳老人只觉坟内寒气逼人,手脸痛如刀割,由于视觉未复,是以不敢冒然举步前进。 郭晓涵谨慎的放下绒幕,低声说:“老伯伯,稍时就看清楚。” 缺耳老人久闻灵王古墓中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只是假坟太多,且墓中危险重重,是以无人敢轻易进入。 如今竟轻而易举的进来,这的确是他未曾料及的事…… 在他眼前一丈处,现出两道交叉的隐约光点。 凝目一看,竟是两柄罩有黄布的交叉长剑。 两柄长剑立放在石案上的小铜鼎上,小鼎的两边各有一个金质的精致小匣。 缺耳老人一见,邪眼再度放光,贪婪之心顿起,竟忘了手中托着的郭渭滨,举步就待走去。 蓦闻身边的郭晓涵低声说:“老伯伯,由左边第三座铜棺的右侧过去。” 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缺耳老人顿时惊觉,转首一看,这才发现宝剑石案的左右,各排着数列铜棺,于是举步跟在郭晓涵身后走去。 这时缺耳老人视线业已恢复正常,再看石案后面,竟是一座水晶雕刻而成的巨棺。 郭晓涵见缺耳老人进得坟来,东瞧西看。似乎已经忘了进坟来的目的,心中虽然不悦,但也并未在意。 因为—— 他仍记得父亲第一次带他进来时,他那时的惊异和好奇心,毫不逊于这位缺耳伯伯。 他首先看了铜棺内母亲的遗容一眼,立即流着泪痛心的说:“妈,爹也来陪您了……” 缺耳老人一听,立即收回视线,低头一看,已经到了一个可容放两人的巨大铜棺前。 铜棺的盖子亦是用水晶制成,因而仰面放在棺内右侧的一个中年妇人的面目,依然清晰可见。 这时—— 郭晓涵已呜咽着,将水晶棺盖缓缓移开,棺内中年妇人的面目,看得更加清楚了。 柳眉微蹙,凤目暗闭,琼鼻樱唇,面如寒玉,一身淡紫罗衫长裙,依然如新,宛如熟睡的美人。 他发觉郭晓涵的面貌,和棺中的中年妇人,毫无二致。 郭晓涵一见,不由悲从心起,立即嘶哑的喊了声;“娘!” 缺耳老人知道棺内的中年妇人,就是郭晓函的生母——燕赵侠女白素卿。 郭晓涵伸手抱住父亲的头。 顿时心痛如割,接着与缺耳伯伯将父亲的尸体,放在母亲尸体的旁边。 缺耳老人一心想着石案上的两柄长剑和两个精致小匣。 因而,匆匆将郭渭滨的尸体极快的放进棺里。 于是乘郭晓涵扶棺跪在地上,望着棺内父母哽咽痛哭之际,悄悄离开铜棺,直向石案走去。 他经过数座铜棺,里面多是檀木精刻的童男童女,衣着华丽,栩栩如生。 但是—— 水晶巨棺的左右四具铜棺内,却俱是肉身的少年少女。 缺耳老人走至水晶巨棺跟前,发现里面竟然是“灵王”和王妃。 灵王头戴王冠,身穿滚龙黄袍,横紫玉带,足登乌缎粉底朝靴,头枕金砖,足踏银板,五柳如墨长须,仍平顺的置在胸上。 王妃看来很年轻,最多二十六七岁,弯眉细目,轻展笑靥,状至安祥,显然是被逼陪葬的。 一顶凤冠,缀满珍珠,身着霞佩,项环坠玉,一袭长裙,尽将莲足遮住,身上仍散发着珠光宝气。 缺耳老人看罢,望着棺内“灵王”的尸体,不由嘿嘿一阵狞笑,接着心中说:“一旦老夫自知将死,那时就要请你将这个位置让给老夫了。” 心念之间。 折身转至案前,正待伸手去揭罩在双剑上的黄布。 就听—— 郭晓涵失声哭道:“爹,娘,你们安息吧!涵儿虽粉身碎骨,也要手刃凶手为您报仇,爹,请保佑涵儿吧!如果涵儿将来能手刃亲仇,就请您老人家将怒睁的眼睛闭上吧……” 郭晓涵突然不哭了,但是缺耳老人的脸上,却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于是—— 他继续举手去揭那方黄布…… 黄布一启,光华大放,全坟生辉…… 郭晓涵顿时大惊,立即匆匆奔过来,带着满脸泪痕焦急的说:“老伯伯千万不要动,我爹曾说过:‘两剑动位,举世血腥’,这两柄剑千万动不得!” 缺耳老人立即冷冷一笑,不屑的说:“简直是欺人之谈!” 他不听郭晓涵劝告,他伸手取下其中一柄! 郭晓涵见缺耳老人如此蛮横,心中非常后悔,觉得实在不该带他进来,如果他不是父亲的好友,定要将他赶出坟去。 缺耳老人袭着剑柄、剑鞘上的各颜各色的珍珠宝石的毫光,凝目一看,只见剑鞘中间的一轮红日,两端衬着祥云。 再看剑柄上,两面俱用极小的宝石嵌成两个古形篆字。 缺耳老人紧紧皱着秃眉头,久久沉思不语,似乎不认得那两个古形篆字是何什么。 郭晓涵究竟是个孩子,虽然知道不该动,但缺耳伯伯既然拿下来了,索性也凑上看个清楚。 他一看缺耳老人久久不语,立即问道:“老伯伯,这柄剑可是‘日华’?” 缺耳老人眉头一展,立即兴奋的问:“不错,正是‘日华’,涵儿,你怎么知道?” 郭晓涵立即回答说:“是父亲告诉我的。” 缺耳老人兴奋的“嗯”了一声,接着手按哑簧,“卡登”一声,立即发出一阵隐约龙吟。 继而微一用力,剑身突然撤出数寸,寒芒飞射,侵肤刺目,令人不敢逼视。 缺耳老人心情激动,腮肉曲扭,紧张的浑身索索直抖…… 卡——的一声,又将剑阖起,依然放回石案上,又去拿另一柄。 郭晓涵立即阻止他说:“老伯伯,不要看了,两柄型式一样……” 缺耳老人哪里肯听,郭晓涵的话尚未完,另一柄剑已经取到手了。 俯首一看,除了剑鞘上是一弯明月,衬着两片彩云外,型式大小果然与‘日华剑’毫无二致。 他看了剑柄上的两个古形篆字,依然不识,秃眉一皱,只好红着脸佯装考问的口吻说道:“涵儿,你可知这一柄剑的名称?”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这柄是‘月辉剑’!” 缺耳老人立即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赞许的说:“唔,你说的不错,这两栖剑正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日华’和‘月辉’双剑……” 说着,卡登一声,龙吟声中,露出数寸微泛金色的阴寒剑芒。 郭晓涵不解的说。“老伯伯,家父说这两柄剑是日月同光剑?,武林中人极少知道,虽然它已有近千年历史,但却绝少在世间展露……” 缺耳老人的丑脸顿时通红,立即瞪着郭晓涵问道:“你父亲又是听谁说的?” 说着卡的一声,将“月辉”剑剑身送进鞘内。 郭晓涵立即回答说:“家父是读了两剑秘笈的沿革史才知道的。” 缺耳老人轻轻“噢”了一声,心中一动,一双邪眼,膘了小鼎两边那两个精致小匣子一眼。 郭晓涵仍记得以前叮嘱自己时的郑重神色,这时眼看缺耳老人仍迟迟不肯将宝剑放回原处,立即焦急的催促他说:“老伯伯,快些放好吧!” 缺耳老人听了,丑脸上立即泛起一丝怒意。 但是—— 他的邪眼一转,面色顿时又恢复平静。 于是,微一颔首,将双剑放回原处,仍用黄布覆上。 郭晓涵看了很满意,接着催促他说。“老伯伯,我们快将棺盖盖好吧!” 说着,当先向父亲的棺前走去。 缺可老人随在郭晓涵身后,迈步走至棺前,低头一看,面色突然大变,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只见“金锥银弹”郭渭滨的暴睁两眼,不知何时阖上了。 于是—— 一定神,惊恐的望着郭晓涵。不由急声问:“你父亲的眼睛是何时闭上的?” 只见他邪眼惶急,一脸恐怖之色,虽然他不相信有鬼,但是在这阴森森的死人坟内,也不禁悚然惊心。 郭晓涵俯首望着父母的遗容,恨声说:“是我发誓定要手刃原的时候闭上的。” 缺耳老人神色再度一变,嘴角立即掠过一丝拧笑,接着一声不吭,默默协助郭晓涵将棺盖盖上。 郭晓涵将格盖盖好,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头,毅然立起身来说:“老伯伯,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即向出口的绒幕走去。 缺耳老人走至绒幕处,转首又向石案上的“日华月辉剑’贪婪的看了一眼,才闪身走出绒幕。 两人走出古坟铁门,缺耳老人依然走进左侧石室中。 缺耳老人立在门口一看,只见那个大钢环正挂在地石底面的一个钢钩上,拖出来的那段钢索,足有一尺多长: 只见—— 郭晓涵两手提起钢环,极小心的轻轻放了下去。 接着—— 古坟的大铁门依然缓缓阖上了。 再看郭晓涵,已将地石恢复原状,走出石室来。 两人沿着原路走回大圆室中,郭晓涵立即开始整理他的日用品和随身衣物,以及父亲仗以成名的“银弹子”。 缺耳老人一看,神色显得有些焦急,但也有一丝欣喜。 于是—— 灵机一动,以慈祥的声音说:“涵儿,弄些吃的东西为老伯伯充饥吧,我想你自己恐怕也有些饿了。” 郭晓涵一听,果然感到有些饥饿,即至另一间石室内取来一些食物,父亲剩的一瓶酒,也一并拿来给缺耳老人喝。 缺耳老人觑目望着郭晓涵准备进食,一双邪眼不时的烁烁闪动。 稍倾。 端起酒来喝了一口,佯装的黯然一叹说:“涵儿,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像你父亲昨日又何曾想到今天呢?还有横波妹妹又怎么知道她的渭滨哥哥已经与世长辞了呢?……” 郭晓涵一听,心头不禁猛然一震,不由脱口问:“老伯伯说的可是涵儿的横渡姑姑?” 缺耳老人见问,毫不动容,依然一脸戚色的颔首说:“不错,正是横波姑姑!” 郭晓涵正想知道这个问题,于是不解的问:“老伯伯,横波姑姑可是我父亲的胞妹?” 缺耳老人略微一顿。 邪眼看了桌上的酒杯一眼,不答反问道:“你怎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呢?莫非你横波姑姑不疼爱你?”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正色说:“不,横波姑姑待我很好,只是我一直猜不透,以前我为何从来没有听家父说过……” 说此一顿。 片刻—— 又茫然不解的说:“如果说横波姑姑是家父的胞妹,为什么家父姓郭,而我横波姑姑又姓江呢?而她丈夫又姓沈……” 缺耳老人一直静听,似乎不敢随便表示意见。 郭晓涵边说边将剑眉一展,接着问:“老伯伯,你可曾见过我横波姑姑?” 缺耳老人被他问得一楞,他的确没料到郭晓涵会有此一问,于是强自一定神,赶紧说:“当然见过啦!” 说着,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显然他是在藉饮酒的时间,思忖如何回答郭晓涵。 片刻—— 继续说:“不过,那时他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郭晓涵一听十五六岁的少女,圆姐姐贤淑端庄的雨影,立即浮上他的心头,因而情不由己的脱口说:“现横波姑姑的女儿,圆姐姐都十六岁了。” 缺耳老人一听,立即故意的轻轻“噢”了一声,接着含笑说:“这么说他和你谈霞姐姐同岁喽!” 郭晓涵听得一楞,不解的问:“谁是淡霞姐姐……” 缺耳老人仰面哈哈笑道:“傻孩子,你淡霞姐姐就是伯伯的女儿嘛!” 郭晓涵脸上微微一红,低微的“唔”了一声。 缺耳老人愉快的说:“傻孩子,有什么好伯羞的,以后你们还要朝夕生活在一起,练武游戏都在一起……” 郭晓涵一听,立即兴奋的插嘴问:“伯伯,你可是要传涵儿武功?” 缺耳老人愉快的呵呵一笑,颔首正色说:“当然要传你武功供!” 郭晓涵一听,未待缺耳老人说完,小拳头猛的击在桌面上,飞挑剑眉,圆睁星目,恨声说:“涵儿苦学得像伯伯一样高绝的武功,不怕不能手刃仇人!” 缺耳老人一听,丑脸上肌肉不由一抽搐。仰面哈哈大笑,道:“涵儿有志气,如今伯伯更加喜欢你了。” 郭晓涵略一思忖,认为必须将父亲被害之事,尽快通知横波姑姑,于是说:“不过,我目前还不能随老伯伯去学艺……” 缺耳老人一听,丑脸上的笑意立逝,不由惊讶的问:“为什么?” 郭晓涵因为即将随缺耳老人学艺,是以心中毫无顾忌,立即回答说:“涵儿想先将家父亲被害之事通知横波姑姑……” 缺耳老人未待郭晓涵说完,邪眼精光一闪,丑脸上立即出现难以抑制的惊喜神色,迫不及待的说:“对,这件事必须尽快让她知道才好。” 说此一顿。 似乎又想起什么,于是,邪眼膘了郭晓涵一眼,继续说:“我们休息片刻也还……” 郭晓涵立即摇了摇头说:“不,涵儿不累!” 缺耳老人强自呵呵一笑说:“傻孩子。伯伯不是怕你累,而是为了要传你武功,想先让你服一粒‘增力补气壮肌九’,必须打坐片刻,才能发挥它的神奇效用。” 郭晓涵为了要学更高深的武功,因而不再坚持。 于是—— 缺耳老人由怀中取出一个小黑葫芦来,伸手将芦盖子扭开。 一阵刺鼻的辛辣臭味,立即由葫芦口内冲了出来。 郭晓涵一闻,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这是什么药?臭气熏天! 心念之间。 缺耳老人已由葫芦内倒出一粒乌黑发亮的小药丸。 接着—— 递给郭晓涵,含笑说:“涵儿,把它吞下去。” 郭晓涵一心想学更高深武功,药虽然辛辣刺鼻,也毫不迟疑的将它接过来,但他仍情不自禁的问了句:“老伯伯,这是什么药?” 缺耳老人立即肃容正色说:“这是伯伯呕心沥血,用三山五岳之奇珍药材所练制成的‘增力补气壮肌丸’,服用一粒,可抵数年内功修为,且能消暑祛寒,疗毒清血,诚为武林中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品……” 郭晓涵一听有这么多好处,未待缺耳老人说完,便将药丸放进嘴里,脖头一仰,立即咽下腹内。 但觉一阵火辣辣的腥臭味儿,充满了整个口鼻,但是他为了增长功力,即使是毒药,他也在所不惜。 那股腥臭辛辣的臭味儿,在他胃里不停的翻腾,忍不住几乎想吐出来。 但是—— 他咬紧牙关,忍下了。 缺耳老人丑脸上立即掠过一丝阴险得意的狞笑。 接着—— 故做关切的说:“涵儿,千万不要吐出来,须知伯伯制练去种药丸时之艰苦,采集药材时之不易,快快坐到床上去。” 郭晓涵咬牙闭气,坚毅的点了点头,依言盘膝闭目坐在床上。 缺耳老人继续正色说:“记住,自今日起,每月必须服用一粒,否则,不但药力无效,而且逾期三日必会呕血而死!” 郭晓涵一听,心头不禁一震,竭力压制胃中的痛苦,闭着眼勉强的问:“要眼多少粒?” 缺耳老人得意的一笑说:“十二粒,整整一年!” 郭晓涵没有言语,仅会意的点了点头,心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短短的一年呢? 心念之间。 顿感周身如焚,骨痛如折,额上豆大的汗珠也簌簌的滚二下来。 郭晓涵心头大骇,他虽没吃过灵丹妙药,但他深信灵丹妙药绝不会如此腥臭难过。 心念未毕。 缺耳老人已大声说:“涵儿不可心神旁骛,现在药力已经发挥,快些运功将药力引入四肢百骸,以收灵药神奇效力。” 郭晓涵一听,赶紧运功引导,在极端痛苦中,同时感到头晕涨眼皮沉重。 耳畔仍听到缺耳老人叮嘱他道:“须知,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郭晓涵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昏迷中他似乎听到缺耳老人发出一声阴森得意的狂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 郭晓涵神智一清,由昏迷中醒了过来,也不知怎的,口中竟残留着一丝淡淡幽香。 他觉得非常奇怪,那样奇臭难闻的药丸j经过调息一阵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清香沁人?(黄袍老人在他昏迷时已经给他吃了“灵石玉乳”。) 游目一看,室内已不见了缺耳伯伯,心说:怪了,古伯伯呢? 心念之间。 飘身下床,一用真力,胃间立即掀起一阵恶心,忍不住吐出来! 但是—— 他仍记得缺耳伯伯的叮嘱,不敢呕吐,可是胸腔内那股翻腾的恶心,令他实在忍不住了…… 哇一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势如喷泉的黑臭腥水。 接着,一连几回,顿时吐了一地。 郭晓涵看了看地上的腥臭黑水,他不免有些怀疑,微一运气,真气竟畅通无阻,而且有增无减。 于是右掌运足功力,对准隧道口猛的虚空劈出。 一道刚猛无涛狂飙,挟着一阵尖锐啸声,直向隧道口中滚滚奔去,所有积尘尽被狂飘卷走。 掌风过处,地面光滑如洗,远处仍有隆隆作响声。 郭晓涵一看,心中又惊又喜,他的功力果然进步了不少,低头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一摊腥臭黑水,心中既懊恼又后悔。他在想,如果这些黑水不吐出来该多好,功力一定较方才那一掌尤为雄厚。 就在这时。 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叫,竟由古坟方向隧道中传来,叫声中充满了恐怖。 接着,功贯双臂,尽展轻功,狂奔而去。 愈向前进,石壁地面震动的愈厉害,声音也愈惊人。 郭晓涵心惊意乱,一阵驰奔,已来至古坟铁门前。 这时怪声已息,坟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大铁门依然紧闭着,那颗明珠,仍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郭晓涵颇为奇怪,为何没有看到缺耳伯伯?于是他忍不住低声轻呼道:“老伯伯,老伯伯!” 然而,除了四周的嗡嗡回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郭晓涵功贯两臂,力聚掌心,一手遮面,一手护胸,缓缓向前走去。 他知道这座古墓中仍隐藏着人,方才他和缺耳伯伯的谈话,一定被隐身暗处的那个人全部听了去。 继而一想。 心中愈加惊骇,缺耳伯伯内功何等深厚,居然毫未察觉,此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心念之间。 他已到了左侧石室门前,转首一看,心头猛的一震,原来古坟大门枢钮已被掀开,石室地上倒着一团黑影。 郭晓涵凝目一看,正是缺耳伯伯! 于是奔至近前,低头一看,只见晕厥的缺耳伯伯面色苍白,满脸汗水,鼻翅急促的扇动着,显得无比惊恐! 郭晓涵知道缺耳伯伯已被那个人点了穴道,立即蹲身下去,举掌在他的“命门空”上拍了一掌。 缺耳老人吁出一大口气,随之苏醒过来,突然由地上跳起来,大喝一声,右掌猛向郭晓涵劈山。 郭晓涵大吃一惊,吓得他脱口急呼道:“老伯伯,是我……” 大呼声中,蓄满功力的右掌,同时加劲儿拍出。 就听“蓬”’的一声巨响,劲风激旋,蹬蹬连声,郭晓涵和缺耳老人的身形,已同时踉踉跄跄的分开,两人肩背侧都撞在墙上。 郭晓涵作梦也没想到他能接下缺耳伯伯如此雄厚一掌,赶紧试一运气,竟无一丝受伤迹象。 于是—— 抬眼望着面目凄厉,倚在墙壁上发呆的缺耳伯伯,再度大声说:“老伯伯,是我,我是涵儿!” 缺耳老人一定神,已无暇注意郭晓涵何以会醒来,为什么服了那颗黑色药丸之后,掌力依然如此雄厚。 于是邪眼一瞪,厉声大喝道:“方才可是你在我身后偷袭?” 郭晓涵听得一楞,赶紧摇头说:“不,不是我,我是听到你的叫声才赶来的。” 缺耳老人无暇多说,立直身躯,慌急的在室内地面寻找,同时焦急的大声问:“宝剑和小匣子呢?” 郭晓涵一听,再度楞住,转首一看,发现地下石板已被掀开,不由惊的脱口尖叫道:“啊,大钢环坏了!” 说着,纵身扑了过去。 缺耳老人的神智似乎已经恢复,走至近前一看,心中顿时明白,知道方才点了自己穴道的那个人,绝不是郭晓涵。 因为—— 地石下面的大钢环,已被人以大力金钢指手法,捏成数段,那道铁索已完全缩进圆孔内。 缺耳老人面色苍白,目闪惊急,豆大的汗珠,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来。 郭晓涵焦急的说:“老伯伯,古坟大铁门的开关枢扭断了,今后任何人不能再进去了。” 缺耳老人无话可答,怔怔发呆,他知道今天遇到了主人。 郭晓涵将地石盖好,望着缺耳老人不解的问:“古伯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缺耳老人一定神,邪眼注定郭晓涵,久久不语。 郭晓涵见缺耳伯伯不吭气,只得说道:“涵儿醒来,忽然听到伯伯的惊叫声,接着隆隆大响,涵儿急忙赶来,伯伯已被那人点了穴道。” 这时,缺耳老人的脸上已渐趋正常,虽然神色仍极懊恼,似乎尚有无限希望。 于是,黯然一叹说:“这真是天意,想不到伯伯迟了一步,‘日华月辉同光剑’和两个精致小匣子,已被那个人盗走了。” 郭晓涵大吃一惊,立即焦急的问:“老伯伯,那个人是谁?’ 缺耳老人颓丧的说:“伯伯打坐调息,忽然听到一阵咯咯吱吱声,极似古坟的铁门开动声,我心中颇为怀疑,立即奔至此地,发现坟门已经大开,那两柄长剑和两个精致的小匣子正放在这个石室的地面上,伯伯觉得奇怪,刚一进门,便被那个人暗中点了我的穴道。” 郭晓涵无暇细想,便信以为真了,于是不解的说:“老伯伯,现在那个人到哪里去了?” 缺耳老人见问,邪眼骤然一亮,似乎想起什么,纵身拉住郭晓涵的手,低喝一声“快走”,直向坟外如飞驰而去。 郭晓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糊涂了,他一看缺耳老人的惊慌神色,已知道事态严重,紧跟在老人身后,如飞向外疾驰。 他的轻功本就优异,这时一经施展,发觉较前尤为快速,心中不禁暗暗感激缺耳伯伯那颗又黑又臭的药丸。 来至坟外,两人眼睛同时一亮,只见丽日当空,大地光明灿烂,王陵内的苍劲古松,被昨夜风雨吹洗的一片油绿。 缺耳老人看也不看坟外鲜明的景象,迅即刹住冲势。急声道:“坟门的开关枢纽在哪里?” 郭晓涵不知何意,也慌张的说:“在前面石碑座下!” 说着,两人匆匆绕至古坟前面,直达一座巨碑跟前。 郭晓涵弯下腰去,用手一拨碑下的及膝枯草,接着运劲掀开一座方石,石下立即现出一个较大的钢环来。 缺耳老人一见,不禁惊喜交集,邪眼精光闪烁,挥臂将郭晓涵推至一侧。 郭晓涵亮无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大眼睛茫然不解的望着缺耳老人。 只见缺耳老人迫不及待的伸手将钢环下面的铁索拉了出来。 空坟后门间,立即传来一阵轧轧的声响。 缺耳老人秃届一立,骤然一声大喝,右掌一挥,闪电向左手的铁索扫去。
滑头傻小子
五 江湖五“独”
滑头傻小子
五 江湖五“独”
郭晓涵说了那句谎话后,心里感到非常后悔。 因而,羞愧的一直不敢抬起头来,他觉得对这个寻找父亲十年之久的老伯伯,实在不应该骗他。 缺耳老人圆睁邪眼,瘦削的马脸上,肌肉不停抽搐着。 这时他蓄满功力的干枯右手,已渐渐举过了郭晓涵的肩头。 片刻—— 他的邪眼精光一闪,狰恶的神情,又平复下来。削薄的嘴角儿上,随之掠过一抹狡狯的诡笑,那只如钩的右手,又悄悄的垂下来。 接着—— 强抑心头怒火,以一种感慨而祥和的声音说:“当然喽,这种极端重要,有关武林浩劫的至宝,哪能让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到……” 说此一顿。 邪眼一转,秃盾一蹙,继续说:“再说,就是你看到了,你也不知道它的重要性。” 郭晓涵立即怯怯的低低应了声是,以掩饰他心里的不安。 缺耳老人觑目看了挺在床上的尸体一眼,接着说:“涵儿,俗话说:‘入土为安’,我们必须尽快的将你父亲就近安葬了才好……” 郭晓涵一听,顿时心如刀割,举目望看你亲的尸体,戚声说。“涵儿想把家父的尸体,放进古坟内,和家母葬在一起。……” 缺耳老人的邪眼精光一闪,未待郭晓涵说完,急声问:“古坟内的通路你可知道?”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但是—— 他的目光却依然望着床上的父亲,黯然悲声说:“家父每年在家母逝世的那一天,必带涵儿进去一次,一瞻家母的遗容。” 说着,两行泪水不觉又簌簌的滚了下来。 缺耳老人一听,丑恶瘦长的马睑上,立即充满了惊喜之色,以迫不及待的口吻说:“我们就快动手吧!” 也不待郭晓涵表示意见,急忙走至床前,两臂一伸,立即将“金锥银弹”郭渭滨的尸体托起,接着说:“涵儿,你在前面带路。” 郭晓涵也觉得及早将父亲的尸体送入古坟好。 于是,颔首应是,当先向另一条隧道中走去。 两人沿着漆黑的隧道前进,左转右弯,时纵时横…… 隧道纵横交叉,两侧壁上有不少形式相同,大小互异的紧闭铁门。 铁耳老人一见,神色顿时显焦急起来,见郭晓涵谨慎举步,目不斜视,立即将平托的郭渭滨挟在肋下。 他每遇转弯改道处,即以蓄满功力的食指,在墙上悄悄画上一个箭头标记。 一阵纵跃,经过了七个方形石屋,三个巨大空坟,前面黑暗中已现出一丝微弱亮光。 缺耳老人心中一动,知道前面即是古坟,赶紧又将郭渭滨的尸体托好。 就在他将尸体托平的同时,郭晓涵已回头来道:“古伯伯,前面就是古坟了。” 他一看缺耳老人仍恭谨的托着父亲的尸体,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激,接着说:“古伯伯知道吗?这些古坟都是空的,仅这一座才是真正的‘灵王墓’……” 缺耳老人已激动的难以言语,久久才以。颤抖的声音说:“伯伯知道……” 郭晓涵听得一楞,不由回头又看了缺耳老人一眼。 缺耳老人知道自己失态。 于是—— 心机一动,立即痛心的说:“伯伯苦苦寻了你父母十年之久,虽然不能活着和他们相见,但最后仍能看到你去世多年母亲的遗容,我这十年奔波,总算没有白辛苦。” 郭晓涵一听,感激的顿时流下泪来。 说话之间。 两人已来至光亮处。 缺耳老人举目一看,面前竟是一座高大紧闭的铁门,左右各有一间石室。 铁门上端,嵌着一颗明珠,毫光四射,隐隐夺目。 郭晓涵举袖拭了一下眼泪,折身走进左侧的石室内。 缺耳老人托着僵硬的尸体,立身门外,佯装毫不在意,但却不时觑目睹察郭晓涵的一举一动。 但是—— 他狡狯的丑脸上,却随着郭晓涵的一举一动而曲扭、颤动。 这时郭晓涵已将石室内角的一方地石,用手掀动。 缺耳老人看得面色不由一变,那方地石少说也有二三百斤,而郭晓涵居然双腕一挺,轻而易举的将它掀起来,这的确令他感到惊骇。 因而愈加证实他的判断不错,郭晓涵的内功至少已有十年火候。 他的丑恶脸面孔上,再度露出一抹杀机,心想——这个小祸根,万万留他不得。 他看到地石下是一个乌光发亮的大钢环,平贴的安置在地上。 只见郭晓涵双手握环,蹲身用劲儿,一声低喝,铁环应声而起,一道粗大铁索,紧跟而出。 就听—— 一阵“轧轧”响声起自地下。 紧接着古坟的高大铁门,缓缓的退向两边,发出一阵沉重的吱吱咯咯声。 缺耳老人立即感到有一股子砭骨的寒流,竟由门内外出来,因而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 忙举目一看。 门内竟是一道长约两丈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座迎壁,上面正中嵌着一排拳大的雪白宝石.光华四射,明如白昼。 这时铁门已经大开,郭晓涵也由石屋内走了出来,对缺耳老人恭声说:“老伯伯,我们进去吧!” 说着,当先向门内走去。 缺耳老人连连颔首,立即运功抗拒寒气,紧紧跟在郭晓涵身后。 走至迎壁前,但见左右各有一座单扇铁门。 郭晓涵走至左侧单门,两手平贴门上,用力一推,铁门慢而沉重的开了。 由坟内流出的寒气,更加凛厉了。 缺耳老人虽然运功相抗,但仍感到有如置身冰窟中,心想,听说古坟内有寒冰穴,尸体百年不腐,看来江湖所传果然不虚。 进入门内,绕过迎壁,即是一道深厚的绒幕。 郭晓涵两手用力掀开绒幕的一角,立即低声说:“老伯伯,你先进去!” 缺耳老人毫不迟疑,略一躬腰、侧身托着郭渭滨的尸体走了进去。 坟内光线暗淡,仅正中坟顶上嵌着一颗鹅卵大小的红色明珠,乍然之间,尚看不清坟内情形。 缺耳老人只觉坟内寒气逼人,手脸痛如刀割,由于视觉未复,是以不敢冒然举步前进。 郭晓涵谨慎的放下绒幕,低声说:“老伯伯,稍时就看清楚。” 缺耳老人久闻灵王古墓中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只是假坟太多,且墓中危险重重,是以无人敢轻易进入。 如今竟轻而易举的进来,这的确是他未曾料及的事…… 在他眼前一丈处,现出两道交叉的隐约光点。 凝目一看,竟是两柄罩有黄布的交叉长剑。 两柄长剑立放在石案上的小铜鼎上,小鼎的两边各有一个金质的精致小匣。 缺耳老人一见,邪眼再度放光,贪婪之心顿起,竟忘了手中托着的郭渭滨,举步就待走去。 蓦闻身边的郭晓涵低声说:“老伯伯,由左边第三座铜棺的右侧过去。” 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缺耳老人顿时惊觉,转首一看,这才发现宝剑石案的左右,各排着数列铜棺,于是举步跟在郭晓涵身后走去。 这时缺耳老人视线业已恢复正常,再看石案后面,竟是一座水晶雕刻而成的巨棺。 郭晓涵见缺耳老人进得坟来,东瞧西看。似乎已经忘了进坟来的目的,心中虽然不悦,但也并未在意。 因为—— 他仍记得父亲第一次带他进来时,他那时的惊异和好奇心,毫不逊于这位缺耳伯伯。 他首先看了铜棺内母亲的遗容一眼,立即流着泪痛心的说:“妈,爹也来陪您了……” 缺耳老人一听,立即收回视线,低头一看,已经到了一个可容放两人的巨大铜棺前。 铜棺的盖子亦是用水晶制成,因而仰面放在棺内右侧的一个中年妇人的面目,依然清晰可见。 这时—— 郭晓涵已呜咽着,将水晶棺盖缓缓移开,棺内中年妇人的面目,看得更加清楚了。 柳眉微蹙,凤目暗闭,琼鼻樱唇,面如寒玉,一身淡紫罗衫长裙,依然如新,宛如熟睡的美人。 他发觉郭晓涵的面貌,和棺中的中年妇人,毫无二致。 郭晓涵一见,不由悲从心起,立即嘶哑的喊了声;“娘!” 缺耳老人知道棺内的中年妇人,就是郭晓函的生母——燕赵侠女白素卿。 郭晓涵伸手抱住父亲的头。 顿时心痛如割,接着与缺耳伯伯将父亲的尸体,放在母亲尸体的旁边。 缺耳老人一心想着石案上的两柄长剑和两个精致小匣。 因而,匆匆将郭渭滨的尸体极快的放进棺里。 于是乘郭晓涵扶棺跪在地上,望着棺内父母哽咽痛哭之际,悄悄离开铜棺,直向石案走去。 他经过数座铜棺,里面多是檀木精刻的童男童女,衣着华丽,栩栩如生。 但是—— 水晶巨棺的左右四具铜棺内,却俱是肉身的少年少女。 缺耳老人走至水晶巨棺跟前,发现里面竟然是“灵王”和王妃。 灵王头戴王冠,身穿滚龙黄袍,横紫玉带,足登乌缎粉底朝靴,头枕金砖,足踏银板,五柳如墨长须,仍平顺的置在胸上。 王妃看来很年轻,最多二十六七岁,弯眉细目,轻展笑靥,状至安祥,显然是被逼陪葬的。 一顶凤冠,缀满珍珠,身着霞佩,项环坠玉,一袭长裙,尽将莲足遮住,身上仍散发着珠光宝气。 缺耳老人看罢,望着棺内“灵王”的尸体,不由嘿嘿一阵狞笑,接着心中说:“一旦老夫自知将死,那时就要请你将这个位置让给老夫了。” 心念之间。 折身转至案前,正待伸手去揭罩在双剑上的黄布。 就听—— 郭晓涵失声哭道:“爹,娘,你们安息吧!涵儿虽粉身碎骨,也要手刃凶手为您报仇,爹,请保佑涵儿吧!如果涵儿将来能手刃亲仇,就请您老人家将怒睁的眼睛闭上吧……” 郭晓涵突然不哭了,但是缺耳老人的脸上,却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于是—— 他继续举手去揭那方黄布…… 黄布一启,光华大放,全坟生辉…… 郭晓涵顿时大惊,立即匆匆奔过来,带着满脸泪痕焦急的说:“老伯伯千万不要动,我爹曾说过:‘两剑动位,举世血腥’,这两柄剑千万动不得!” 缺耳老人立即冷冷一笑,不屑的说:“简直是欺人之谈!” 他不听郭晓涵劝告,他伸手取下其中一柄! 郭晓涵见缺耳老人如此蛮横,心中非常后悔,觉得实在不该带他进来,如果他不是父亲的好友,定要将他赶出坟去。 缺耳老人袭着剑柄、剑鞘上的各颜各色的珍珠宝石的毫光,凝目一看,只见剑鞘中间的一轮红日,两端衬着祥云。 再看剑柄上,两面俱用极小的宝石嵌成两个古形篆字。 缺耳老人紧紧皱着秃眉头,久久沉思不语,似乎不认得那两个古形篆字是何什么。 郭晓涵究竟是个孩子,虽然知道不该动,但缺耳伯伯既然拿下来了,索性也凑上看个清楚。 他一看缺耳老人久久不语,立即问道:“老伯伯,这柄剑可是‘日华’?” 缺耳老人眉头一展,立即兴奋的问:“不错,正是‘日华’,涵儿,你怎么知道?” 郭晓涵立即回答说:“是父亲告诉我的。” 缺耳老人兴奋的“嗯”了一声,接着手按哑簧,“卡登”一声,立即发出一阵隐约龙吟。 继而微一用力,剑身突然撤出数寸,寒芒飞射,侵肤刺目,令人不敢逼视。 缺耳老人心情激动,腮肉曲扭,紧张的浑身索索直抖…… 卡——的一声,又将剑阖起,依然放回石案上,又去拿另一柄。 郭晓涵立即阻止他说:“老伯伯,不要看了,两柄型式一样……” 缺耳老人哪里肯听,郭晓涵的话尚未完,另一柄剑已经取到手了。 俯首一看,除了剑鞘上是一弯明月,衬着两片彩云外,型式大小果然与‘日华剑’毫无二致。 他看了剑柄上的两个古形篆字,依然不识,秃眉一皱,只好红着脸佯装考问的口吻说道:“涵儿,你可知这一柄剑的名称?”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这柄是‘月辉剑’!” 缺耳老人立即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赞许的说:“唔,你说的不错,这两栖剑正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日华’和‘月辉’双剑……” 说着,卡登一声,龙吟声中,露出数寸微泛金色的阴寒剑芒。 郭晓涵不解的说。“老伯伯,家父说这两柄剑是日月同光剑?,武林中人极少知道,虽然它已有近千年历史,但却绝少在世间展露……” 缺耳老人的丑脸顿时通红,立即瞪着郭晓涵问道:“你父亲又是听谁说的?” 说着卡的一声,将“月辉”剑剑身送进鞘内。 郭晓涵立即回答说:“家父是读了两剑秘笈的沿革史才知道的。” 缺耳老人轻轻“噢”了一声,心中一动,一双邪眼,膘了小鼎两边那两个精致小匣子一眼。 郭晓涵仍记得以前叮嘱自己时的郑重神色,这时眼看缺耳老人仍迟迟不肯将宝剑放回原处,立即焦急的催促他说:“老伯伯,快些放好吧!” 缺耳老人听了,丑脸上立即泛起一丝怒意。 但是—— 他的邪眼一转,面色顿时又恢复平静。 于是,微一颔首,将双剑放回原处,仍用黄布覆上。 郭晓涵看了很满意,接着催促他说。“老伯伯,我们快将棺盖盖好吧!” 说着,当先向父亲的棺前走去。 缺可老人随在郭晓涵身后,迈步走至棺前,低头一看,面色突然大变,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只见“金锥银弹”郭渭滨的暴睁两眼,不知何时阖上了。 于是—— 一定神,惊恐的望着郭晓涵。不由急声问:“你父亲的眼睛是何时闭上的?” 只见他邪眼惶急,一脸恐怖之色,虽然他不相信有鬼,但是在这阴森森的死人坟内,也不禁悚然惊心。 郭晓涵俯首望着父母的遗容,恨声说:“是我发誓定要手刃原的时候闭上的。” 缺耳老人神色再度一变,嘴角立即掠过一丝拧笑,接着一声不吭,默默协助郭晓涵将棺盖盖上。 郭晓涵将格盖盖好,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头,毅然立起身来说:“老伯伯,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即向出口的绒幕走去。 缺耳老人走至绒幕处,转首又向石案上的“日华月辉剑’贪婪的看了一眼,才闪身走出绒幕。 两人走出古坟铁门,缺耳老人依然走进左侧石室中。 缺耳老人立在门口一看,只见那个大钢环正挂在地石底面的一个钢钩上,拖出来的那段钢索,足有一尺多长: 只见—— 郭晓涵两手提起钢环,极小心的轻轻放了下去。 接着—— 古坟的大铁门依然缓缓阖上了。 再看郭晓涵,已将地石恢复原状,走出石室来。 两人沿着原路走回大圆室中,郭晓涵立即开始整理他的日用品和随身衣物,以及父亲仗以成名的“银弹子”。 缺耳老人一看,神色显得有些焦急,但也有一丝欣喜。 于是—— 灵机一动,以慈祥的声音说:“涵儿,弄些吃的东西为老伯伯充饥吧,我想你自己恐怕也有些饿了。” 郭晓涵一听,果然感到有些饥饿,即至另一间石室内取来一些食物,父亲剩的一瓶酒,也一并拿来给缺耳老人喝。 缺耳老人觑目望着郭晓涵准备进食,一双邪眼不时的烁烁闪动。 稍倾。 端起酒来喝了一口,佯装的黯然一叹说:“涵儿,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像你父亲昨日又何曾想到今天呢?还有横波妹妹又怎么知道她的渭滨哥哥已经与世长辞了呢?……” 郭晓涵一听,心头不禁猛然一震,不由脱口问:“老伯伯说的可是涵儿的横渡姑姑?” 缺耳老人见问,毫不动容,依然一脸戚色的颔首说:“不错,正是横波姑姑!” 郭晓涵正想知道这个问题,于是不解的问:“老伯伯,横波姑姑可是我父亲的胞妹?” 缺耳老人略微一顿。 邪眼看了桌上的酒杯一眼,不答反问道:“你怎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呢?莫非你横波姑姑不疼爱你?”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正色说:“不,横波姑姑待我很好,只是我一直猜不透,以前我为何从来没有听家父说过……” 说此一顿。 片刻—— 又茫然不解的说:“如果说横波姑姑是家父的胞妹,为什么家父姓郭,而我横波姑姑又姓江呢?而她丈夫又姓沈……” 缺耳老人一直静听,似乎不敢随便表示意见。 郭晓涵边说边将剑眉一展,接着问:“老伯伯,你可曾见过我横波姑姑?” 缺耳老人被他问得一楞,他的确没料到郭晓涵会有此一问,于是强自一定神,赶紧说:“当然见过啦!” 说着,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显然他是在藉饮酒的时间,思忖如何回答郭晓涵。 片刻—— 继续说:“不过,那时他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郭晓涵一听十五六岁的少女,圆姐姐贤淑端庄的雨影,立即浮上他的心头,因而情不由己的脱口说:“现横波姑姑的女儿,圆姐姐都十六岁了。” 缺耳老人一听,立即故意的轻轻“噢”了一声,接着含笑说:“这么说他和你谈霞姐姐同岁喽!” 郭晓涵听得一楞,不解的问:“谁是淡霞姐姐……” 缺耳老人仰面哈哈笑道:“傻孩子,你淡霞姐姐就是伯伯的女儿嘛!” 郭晓涵脸上微微一红,低微的“唔”了一声。 缺耳老人愉快的说:“傻孩子,有什么好伯羞的,以后你们还要朝夕生活在一起,练武游戏都在一起……” 郭晓涵一听,立即兴奋的插嘴问:“伯伯,你可是要传涵儿武功?” 缺耳老人愉快的呵呵一笑,颔首正色说:“当然要传你武功供!” 郭晓涵一听,未待缺耳老人说完,小拳头猛的击在桌面上,飞挑剑眉,圆睁星目,恨声说:“涵儿苦学得像伯伯一样高绝的武功,不怕不能手刃仇人!” 缺耳老人一听,丑脸上肌肉不由一抽搐。仰面哈哈大笑,道:“涵儿有志气,如今伯伯更加喜欢你了。” 郭晓涵略一思忖,认为必须将父亲被害之事,尽快通知横波姑姑,于是说:“不过,我目前还不能随老伯伯去学艺……” 缺耳老人一听,丑脸上的笑意立逝,不由惊讶的问:“为什么?” 郭晓涵因为即将随缺耳老人学艺,是以心中毫无顾忌,立即回答说:“涵儿想先将家父亲被害之事通知横波姑姑……” 缺耳老人未待郭晓涵说完,邪眼精光一闪,丑脸上立即出现难以抑制的惊喜神色,迫不及待的说:“对,这件事必须尽快让她知道才好。” 说此一顿。 似乎又想起什么,于是,邪眼膘了郭晓涵一眼,继续说:“我们休息片刻也还……” 郭晓涵立即摇了摇头说:“不,涵儿不累!” 缺耳老人强自呵呵一笑说:“傻孩子。伯伯不是怕你累,而是为了要传你武功,想先让你服一粒‘增力补气壮肌九’,必须打坐片刻,才能发挥它的神奇效用。” 郭晓涵为了要学更高深的武功,因而不再坚持。 于是—— 缺耳老人由怀中取出一个小黑葫芦来,伸手将芦盖子扭开。 一阵刺鼻的辛辣臭味,立即由葫芦口内冲了出来。 郭晓涵一闻,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这是什么药?臭气熏天! 心念之间。 缺耳老人已由葫芦内倒出一粒乌黑发亮的小药丸。 接着—— 递给郭晓涵,含笑说:“涵儿,把它吞下去。” 郭晓涵一心想学更高深武功,药虽然辛辣刺鼻,也毫不迟疑的将它接过来,但他仍情不自禁的问了句:“老伯伯,这是什么药?” 缺耳老人立即肃容正色说:“这是伯伯呕心沥血,用三山五岳之奇珍药材所练制成的‘增力补气壮肌丸’,服用一粒,可抵数年内功修为,且能消暑祛寒,疗毒清血,诚为武林中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品……” 郭晓涵一听有这么多好处,未待缺耳老人说完,便将药丸放进嘴里,脖头一仰,立即咽下腹内。 但觉一阵火辣辣的腥臭味儿,充满了整个口鼻,但是他为了增长功力,即使是毒药,他也在所不惜。 那股腥臭辛辣的臭味儿,在他胃里不停的翻腾,忍不住几乎想吐出来。 但是—— 他咬紧牙关,忍下了。 缺耳老人丑脸上立即掠过一丝阴险得意的狞笑。 接着—— 故做关切的说:“涵儿,千万不要吐出来,须知伯伯制练去种药丸时之艰苦,采集药材时之不易,快快坐到床上去。” 郭晓涵咬牙闭气,坚毅的点了点头,依言盘膝闭目坐在床上。 缺耳老人继续正色说:“记住,自今日起,每月必须服用一粒,否则,不但药力无效,而且逾期三日必会呕血而死!” 郭晓涵一听,心头不禁一震,竭力压制胃中的痛苦,闭着眼勉强的问:“要眼多少粒?” 缺耳老人得意的一笑说:“十二粒,整整一年!” 郭晓涵没有言语,仅会意的点了点头,心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短短的一年呢? 心念之间。 顿感周身如焚,骨痛如折,额上豆大的汗珠也簌簌的滚二下来。 郭晓涵心头大骇,他虽没吃过灵丹妙药,但他深信灵丹妙药绝不会如此腥臭难过。 心念未毕。 缺耳老人已大声说:“涵儿不可心神旁骛,现在药力已经发挥,快些运功将药力引入四肢百骸,以收灵药神奇效力。” 郭晓涵一听,赶紧运功引导,在极端痛苦中,同时感到头晕涨眼皮沉重。 耳畔仍听到缺耳老人叮嘱他道:“须知,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郭晓涵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昏迷中他似乎听到缺耳老人发出一声阴森得意的狂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 郭晓涵神智一清,由昏迷中醒了过来,也不知怎的,口中竟残留着一丝淡淡幽香。 他觉得非常奇怪,那样奇臭难闻的药丸j经过调息一阵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清香沁人?(黄袍老人在他昏迷时已经给他吃了“灵石玉乳”。) 游目一看,室内已不见了缺耳伯伯,心说:怪了,古伯伯呢? 心念之间。 飘身下床,一用真力,胃间立即掀起一阵恶心,忍不住吐出来! 但是—— 他仍记得缺耳伯伯的叮嘱,不敢呕吐,可是胸腔内那股翻腾的恶心,令他实在忍不住了…… 哇一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势如喷泉的黑臭腥水。 接着,一连几回,顿时吐了一地。 郭晓涵看了看地上的腥臭黑水,他不免有些怀疑,微一运气,真气竟畅通无阻,而且有增无减。 于是右掌运足功力,对准隧道口猛的虚空劈出。 一道刚猛无涛狂飙,挟着一阵尖锐啸声,直向隧道口中滚滚奔去,所有积尘尽被狂飘卷走。 掌风过处,地面光滑如洗,远处仍有隆隆作响声。 郭晓涵一看,心中又惊又喜,他的功力果然进步了不少,低头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一摊腥臭黑水,心中既懊恼又后悔。他在想,如果这些黑水不吐出来该多好,功力一定较方才那一掌尤为雄厚。 就在这时。 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叫,竟由古坟方向隧道中传来,叫声中充满了恐怖。 接着,功贯双臂,尽展轻功,狂奔而去。 愈向前进,石壁地面震动的愈厉害,声音也愈惊人。 郭晓涵心惊意乱,一阵驰奔,已来至古坟铁门前。 这时怪声已息,坟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大铁门依然紧闭着,那颗明珠,仍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郭晓涵颇为奇怪,为何没有看到缺耳伯伯?于是他忍不住低声轻呼道:“老伯伯,老伯伯!” 然而,除了四周的嗡嗡回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郭晓涵功贯两臂,力聚掌心,一手遮面,一手护胸,缓缓向前走去。 他知道这座古墓中仍隐藏着人,方才他和缺耳伯伯的谈话,一定被隐身暗处的那个人全部听了去。 继而一想。 心中愈加惊骇,缺耳伯伯内功何等深厚,居然毫未察觉,此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心念之间。 他已到了左侧石室门前,转首一看,心头猛的一震,原来古坟大门枢钮已被掀开,石室地上倒着一团黑影。 郭晓涵凝目一看,正是缺耳伯伯! 于是奔至近前,低头一看,只见晕厥的缺耳伯伯面色苍白,满脸汗水,鼻翅急促的扇动着,显得无比惊恐! 郭晓涵知道缺耳伯伯已被那个人点了穴道,立即蹲身下去,举掌在他的“命门空”上拍了一掌。 缺耳老人吁出一大口气,随之苏醒过来,突然由地上跳起来,大喝一声,右掌猛向郭晓涵劈山。 郭晓涵大吃一惊,吓得他脱口急呼道:“老伯伯,是我……” 大呼声中,蓄满功力的右掌,同时加劲儿拍出。 就听“蓬”’的一声巨响,劲风激旋,蹬蹬连声,郭晓涵和缺耳老人的身形,已同时踉踉跄跄的分开,两人肩背侧都撞在墙上。 郭晓涵作梦也没想到他能接下缺耳伯伯如此雄厚一掌,赶紧试一运气,竟无一丝受伤迹象。 于是—— 抬眼望着面目凄厉,倚在墙壁上发呆的缺耳伯伯,再度大声说:“老伯伯,是我,我是涵儿!” 缺耳老人一定神,已无暇注意郭晓涵何以会醒来,为什么服了那颗黑色药丸之后,掌力依然如此雄厚。 于是邪眼一瞪,厉声大喝道:“方才可是你在我身后偷袭?” 郭晓涵听得一楞,赶紧摇头说:“不,不是我,我是听到你的叫声才赶来的。” 缺耳老人无暇多说,立直身躯,慌急的在室内地面寻找,同时焦急的大声问:“宝剑和小匣子呢?” 郭晓涵一听,再度楞住,转首一看,发现地下石板已被掀开,不由惊的脱口尖叫道:“啊,大钢环坏了!” 说着,纵身扑了过去。 缺耳老人的神智似乎已经恢复,走至近前一看,心中顿时明白,知道方才点了自己穴道的那个人,绝不是郭晓涵。 因为—— 地石下面的大钢环,已被人以大力金钢指手法,捏成数段,那道铁索已完全缩进圆孔内。 缺耳老人面色苍白,目闪惊急,豆大的汗珠,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来。 郭晓涵焦急的说:“老伯伯,古坟大铁门的开关枢扭断了,今后任何人不能再进去了。” 缺耳老人无话可答,怔怔发呆,他知道今天遇到了主人。 郭晓涵将地石盖好,望着缺耳老人不解的问:“古伯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缺耳老人一定神,邪眼注定郭晓涵,久久不语。 郭晓涵见缺耳伯伯不吭气,只得说道:“涵儿醒来,忽然听到伯伯的惊叫声,接着隆隆大响,涵儿急忙赶来,伯伯已被那人点了穴道。” 这时,缺耳老人的脸上已渐趋正常,虽然神色仍极懊恼,似乎尚有无限希望。 于是,黯然一叹说:“这真是天意,想不到伯伯迟了一步,‘日华月辉同光剑’和两个精致小匣子,已被那个人盗走了。” 郭晓涵大吃一惊,立即焦急的问:“老伯伯,那个人是谁?’ 缺耳老人颓丧的说:“伯伯打坐调息,忽然听到一阵咯咯吱吱声,极似古坟的铁门开动声,我心中颇为怀疑,立即奔至此地,发现坟门已经大开,那两柄长剑和两个精致的小匣子正放在这个石室的地面上,伯伯觉得奇怪,刚一进门,便被那个人暗中点了我的穴道。” 郭晓涵无暇细想,便信以为真了,于是不解的说:“老伯伯,现在那个人到哪里去了?” 缺耳老人见问,邪眼骤然一亮,似乎想起什么,纵身拉住郭晓涵的手,低喝一声“快走”,直向坟外如飞驰而去。 郭晓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糊涂了,他一看缺耳老人的惊慌神色,已知道事态严重,紧跟在老人身后,如飞向外疾驰。 他的轻功本就优异,这时一经施展,发觉较前尤为快速,心中不禁暗暗感激缺耳伯伯那颗又黑又臭的药丸。 来至坟外,两人眼睛同时一亮,只见丽日当空,大地光明灿烂,王陵内的苍劲古松,被昨夜风雨吹洗的一片油绿。 缺耳老人看也不看坟外鲜明的景象,迅即刹住冲势。急声道:“坟门的开关枢纽在哪里?” 郭晓涵不知何意,也慌张的说:“在前面石碑座下!” 说着,两人匆匆绕至古坟前面,直达一座巨碑跟前。 郭晓涵弯下腰去,用手一拨碑下的及膝枯草,接着运劲掀开一座方石,石下立即现出一个较大的钢环来。 缺耳老人一见,不禁惊喜交集,邪眼精光闪烁,挥臂将郭晓涵推至一侧。 郭晓涵亮无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大眼睛茫然不解的望着缺耳老人。 只见缺耳老人迫不及待的伸手将钢环下面的铁索拉了出来。 空坟后门间,立即传来一阵轧轧的声响。 缺耳老人秃届一立,骤然一声大喝,右掌一挥,闪电向左手的铁索扫去。
滑头傻小子
六 喜荤不喜素
滑头傻小子
六 喜荤不喜素
郭晓涵一见,不禁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道:“老伯伯……” “要”字尚未出口,就听喳的一声,缺耳老人的右掌,业已扫中钢环下的铁索,铁索应声而断。 轰的一声巨响,空坟后门猛然阖上,紧接着巨碑座下,又响起一阵隆隆之声,地面为之颤动不已! 缺耳老人,突然丢掉手中钢环,仰面发出一阵泄忿的哈哈狂笑。 笑声凄厉,声震林野,令人听来,直如枭鸣狼嗥。 郭晓涵已经惊呆了,楞楞的坐在地上,直待缺耳老人的狂笑停止,他才讷讷的问:“老伯伯,你?……” 缺耳老人未待郭晓涵说完,业已哈哈大笑道:“我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要他也知道我古大海的厉害!” 郭晓涵一听,顿时明白抽耳老人的居心,是想毁掉古坟的出口,企图将盗剑之人活活困死在古坟内。 一念至此。 于是望着缺耳老人,颇不以为然的说:“可是坟内还有另一个开关枢纽在石阶下。” 缺耳老人古大海一听,又是一声仰天狂笑说:“傻小子,内外两个枢纽,具有牵制相连的作用一个损坏,另一个自然也就失灵了。” 郭晓涵一听顿时慌了,突然由地上跃起来,不由急声说:“老伯伯,我的替换衣服还放在圆宝床上呢!” 缺耳老人古大海亮不迟疑的说:“衣服有何重要,以后你淡霞姐姐自会给你做新的。” 郭晓涵依然焦急的说:“还有家父的成名暗器‘空心亮银弹’,也在包袱里!” 缺耳老人毫不为意的说:“伯伯将毕生所能,全部传授给你,不比你父亲那几个银弹子强的多?” 边说边伸手拉起郭晓涵,急声说:“走,我们去找你横波姑姑去!” 说罢,拉着郭晓涵飞身而起,直向残破门楼纵去。 郭晓涵心中虽然不悦,但古墓的入口已毁,急也没用,只好展开轻功,跟着缺耳老人并肩疾驰。 两人驰出残破门楼,沿着甬道,直奔石坊。 片刻—— 他心中忽然一动,不由脱口问道:“伯伯,你看那盗剑的人,会不会就是杀害家父的凶手?” 缺耳老人古大海似乎仍在回想方才墓中被袭的经过,这时见问,立即一定神,迟疑的说:“唔,很可能,恐怕是他!” 郭晓涵一听,清秀的两道剑眉,立即蹙在一起,心说:“如果击毙父亲的凶手,就是那盗剑之人,即使学会了缺耳伯伯的毕生武功,依然不是他人的对手……” 如此一想 他决心要访一位武功盖世的异人,拜他为师。 心念之间。 蓦闻缺耳老人古大海沉声问道:“涵儿,你在想什么?” 郭晓涵一定神,发觉已出了石坊门。 于是赶紧回答说:“我在想,以伯伯如此深厚的武功,那个人跟在我们身后,而伯伯竟毫未察觉,那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缺耳老人古大海的丑脸一红,冷冷一笑,忿然说:“行踪鬼祟。暗施煞手,即使武功绝世,也算不得什么英雄!” 说罢,怒哼一声,身形骤然加快,直向岗下驰去。 缺耳老人知道缺耳怕伯生气了,因而不敢再说,于是也脚下加劲儿,紧紧跟在缺耳老人身侧。 驰至岗下,即是一道丈余小溪,小溪的对面则是一片荒残墓地。 缺耳老人驰至溪边,身形未停,腾空而起。 郭晓涵脚尖一点,身形也如飞越过。 缺耳老人一见,邪眼不禁一亮,心中似乎想起什么,于是双脚刚一落地,立即大喝一声:“涵儿,站住!” 大喝声中,首先刹住冲势。 郭晓涵一听,身形立坠,茫然望着缺耳老人。 缺耳老人古大海紧蹙着眉头,邪眼注定郭晓涵白嫩红润的面庞,丑脸上充满了惊愕诧异之色。 他大步走至郭晓涵面前,邪眼不停的打量着郭晓涵,眉间的“心经穴”。久久才不解的问:“涵儿,现在你觉得怎样?” 郭晓涵被他看得心中怦怦直跳,以为缺耳老人已发觉他眼下的腥臭药丸吐了出来,于是赶紧怯怯的说:“我现在很好,伯怕,的确很好,我的功力已进步多了。” 缺耳老人古大海邪眼依然盯着郭晓涵的眉心,他发觉郭晓涵一丝没有慢性中毒的现象。 再看看他容光焕发,双目有神,施展起轻功来,疾进如飞,毫不逊于自己,这中间定有问题! 于是“唔”了一声,佯装关心的点了点头,举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块残断石碑,神色肃穆的沉声说:“劈它一掌给我看看!” 郭晓涵一听,心情顿显紧张,他怕缺耳老人对他的功力进步不满意,因而恭声应是后,特地运足十成功力,缓缓向那块断碑走去。 缺耳老人看到郭晓涵运劲举步之际,“天庭”毫无发青发乌现象,心中异常不解,感到非常迷惑。这时—— 郭晓涵已在距残碑七步停住。他双目注视着断碑,右掌仍在逐渐加劲,他希望能将这块厚尚不足半尺的残碑,击成两断或粉碎! 只见他剑眉一挑,大喝一声,右掌猛力推出。 “轰”然一声巨响,坚石爆裂,青烟激旋,浓厚滚滚的尘土中,发出碎石横飞的啸声。 郭晓涵惊呆了,那只推出的右掌,竟不知道收回来。 缺耳老人古大海看得面色大变,他的确没有想到,郭晓涵居然有如此雄厚惊人的掌力,那颗“催眠滞气五毒丸。”对他竟然失去了效用! 郭晓涵略一定神,不禁惊喜若狂,突然转身,欢呼一声,飞身直扑向古大海。 郭晓涵飞身扑进缺耳老人的怀里,不由兴奋的直呼“伯伯”。 缺耳老人佯装愉快的呵呵一笑,自吹自擂的说;“涵儿,你的根骨奇佳,秉赋绝高,只要你用心学习,伯伯的一身惊人武功,何愁学不会。” 说此一顿。 两手不停的抚摸着郭晓涵的肩、头、和背后,接着含笑问:“涵儿,你以前的掌力能否将此石击碎?” 郭晓涵仰起脸来,已因喜极而流满了泪水,摇了摇头说:“不能,以前我只能将如此厚的青石击成两断,从没有击得爆裂粉碎。” 缺耳老人听得秃眉头直皱,心中亦暗吃惊,他断定郭晓涵在他离开圆室时,必然另有奇遇。 于是,佯装欣慰的呵呵一笑,正待发问。 ★ ★ ★ 慕地——飘来一丝痛苦呻吟,。 郭晓涵也听到了,不由惊异的问:“老伯伯,是什么声音?” 缺耳老人古大海邪眼如电,秃眉微蹙,游目搜寻着枯草破墓间,似乎没有听到郭晓涵的问话。 又是一阵呻吟,竟由数大外的一座破坟传来。 郭晓涵一声不吭,飞身扑了过去。 来至近前一看,面色不由一变,想不到残坟破棺内,竟然倒着一个满身血渍,奄奄一息的人。 那人身穿布衣,颚下留着短须,三角形的瘦削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尤其是天灵盖儿上,生着一个大肉瘤,显得怪里怪气。 郭晓涵打量间。 但见—— 人影一闪,缺耳老人古大海也纵身奔了过来。 缺耳老人古大海低头一看,面色顿显苍白,邪眼不停闪动。 这时—— 破棺中负伤的人想是听到了声音,也缓缓睁开无力的眼睛。 那人一见缺耳老人古大海,目光顿显惊急,惨白的嘴唇,连连颤抖,腮肉不停抽搐,似欲对缺耳老人讲话,但又显得惊恐无比。 郭晓涵看得非常不解,正待蹲身询问,缺耳老人已大声喝道:“不要动他!” 郭晓涵骤然一惊,本能的直起身子来。 缺耳老人古大海,神情异常激动,邪眼一闪,稍微放缓声音,依然有些紧张的说:“快去溪边捧些水来!” 郭晓涵不敢怠慢,知道缺耳老人要救那人,于是转身向小溪奔去。 来至溪边,迅速蹲下身去,双手紧并,立即捧了一些溪水,急急向回奔去。 举目一看,只见缺耳伯伯仍立在那边,望着棺内不停的摇头。 郭晓涵心头一震,知道不好,奔至格前一看,只见那人表情惊恐,两眼上翻,已经气绝身亡了。 “再看缺耳老人,神色虽已平静,但额角鼻尖上,仍渗有一丝汗水。” 郭晓涵立即不解的问:“老伯伯,这人怎的会死!” 缺耳老人古大海黯然一叹说:“他的伤势太重了。” 边说边不自觉的举袖去拭额角上的汗水,接着说;“涵儿,我们走吧!” 郭晓涵急声问:“老伯伯,我们不把他埋好吗?” 缺耳老人一听,转身望了郭晓涵一眼,“唔”了一声说;“看不出你这孩子倒有一副侠肝义胆,心地善良,好吧!你去找几块破棺材板来吧!” 郭晓涵没有回答,立即找了两块破棺材板来。 缺耳老人一看,削薄的唇角上,立即掠过一丝令人费解的冷笑。 郭晓清看得有些不解,只道缺耳伯伯老经世故,心中必是气他多事,是以也未放在心上,于是即将右手棺材向破枯木上一放…… 郭晓涵的双目仍然一亮,面色顿时大变,丢掉手中另一块棺材板,蹲下身去。 只见—— 那人左肋上一片殷血,衣眼尽污,在肋下第三根肋骨间,居然有个大如桃核的滚圆血洞。 郭晓涵顿时大悟,这人正是隐身空坟隔室,被金锥穿墙刺中的那个人,想是被那个独眼人携出来丢在此地。 于是—— 立即抬起头来,望着缺耳老人说:“老伯伯,他就是昨夜被‘独眼判官’以金锥无意间刺中的那个人!” 缺耳老人佯装惊愕的“噢”了一声,邪眼望着那个人的尸体,并未说什么。 郭晓涵望着棺木中的那个人,异常懊恼的说:“老伯伯能将这人救活就好了!” 缺耳老人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郭晓涵咬牙恨声说:“这人一定知道谁是暗害家父的仇人!” 说着,将另一块棺材板也盖在破棺木上,然后在面加压了一块大青石。缺耳老人静静望着郭晓涵,一直没发一语,似乎有着满腹心事。 片刻—— 他见郭晓涵已经盖好,立即一定神说:“我们走吧!” 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郭晓涵又看了盖好的破棺木一眼,立即紧跟在缺耳老人古大海身后,满腹疑惑不解的问:“老伯伯,你可认得这人?” 缺耳老人略一沉思说:“不认识,不过看他的特殊形貌,三角脸,八字眉,头顶上一个大包,极似江湖中传说的‘独角无常’李元霸……” 郭晓涵一听,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心中不由暗暗叫怪,何以这些人的绰号,俱都由“独”字起始呢? 独眼、独臂、独腿、独角,还有什么呢?他不停的在心里想着…… 忽然—— 郭晓涵的双目一亮,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抬头仰脸一看,缺耳老人古大海身形早在数丈以外了。 这时—— 他已能静下心来沉思,于是纵身向前追去,双眸精光闪射,一直盯着缺耳老人那只唯一独存的耳朵。 郭晓涵心中有事,脚下尽展全功。 片刻—— 已追上缺耳老人,他又仰首看了一眼缺耳老人那只仅余的耳朵,嘴唇一连牵动了几下儿。 可是他却鼓不起勇气,问问缺耳伯伯的绰号是“独”什么,他心中不停的想着,该不会是独耳什么的吧……? ★ ★ ★ 两人已驰出荒林,眼前是一片油绿的田野和一排排的防风竹林。 缺耳老人仰首看了一眼偏西的太阳,接着以祥和的声音,亲切的问:“涵儿,我们应该奔那个方向呢?” 郭晓涵举目一看,一指东南说:“沿着前面小道,直奔东南!” 缺耳老大古大海愉快的一颔首,以一种兴奋和迫不及待的声调说:“涵儿,我们尽力跑一程吧!” 说罢,当先向前驰去。 郭晓涵一面飞驰,一面不停的想着,到达横渡姑姑处如何将父亲被害的事哭诉给她听呢? 还有定要请横波姑姑拿出那个小锦盒,他要亲眼看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一部武林人梦寐以求的佛门真经。 他还要将回到古墓的经过,以及所遇到的可疑人物,—一详细说出来,让横波姑姑慎重加以判断,暗杀父亲的仇人究竟是谁? 接着—— 他又想到缺耳伯伯…… 举目一看,缺耳伯伯已超前十余丈了,由他略微前倾的背影判断,缺耳伯伯似乎也在沉思中。 远处已现出一座横广渔村,渔村的那面,露出一线与天相连的水光,正是一望无际的鄱阳湖。 郭晓涵发现缺耳伯伯愈驰愈快,距离也愈拉愈远了…… 他无心追上去,因为这一刹那,他在想应不应该让缺耳伯伯也一同前去横波姑姑那里。 虽然缺耳伯伯买来了箔纸香烛,他也曾抱着父亲的尸体放声大哭,并即时为自己增长了功力。 但是,他发觉其中也有许多可疑之处。 郭晓涵连番遭受打击,一夜之间,在他小小心灵上,负荷了太多,太重,太令他费解的难题。 虽然他聪明过人,天赋异禀,但是在他的心绪未宁静前,他是无法逐一悟透出这一连串的谜。 思忖之间, 身侧忽然响起缺耳老人的询问声:“涵儿,你在想什么?” 声音中似乎强抑着受惊后的颤抖。 郭晓涵闻声刹住冲势,抬头一看,不知何时缺耳伯伯已在路边停住了。 他发觉缺耳老人的面色苍白的厉害,神情显得有无法掩饰的紧张,他立即不解的问:“老伯伯.有什么事吗?” 缺耳老人强自镇定的说:“涵儿,我们不经过丰渔村可以吗?” 郭晓涵心中一动,举目一看,丰渔村原来就是他和牛奔他们打架的那个小渔村,于是急声问:“这就是丰渔村吗?” 缺耳老人似乎无心答覆他的问题,依然有些焦急的问:“我们可不可以绕道过去?”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说;“我只认识这一条路……” 缺耳老人未待郭晓涵说完。 立即焦急的问:“你横波姑姑住在什么村?” 郭晓涵依然毫不迟疑的说:“什么村我不知道,但是我认得那个村子和横波姑姑住的房子。” 缺耳老人眉头一皱,神色间立刻充满了焦急和怒意,于是沉声问:“你以前是怎么去你横波姑姑那儿的?” 郭晓涵并未注意缺耳老人问这句话的动机,立即回答说:“是父亲给我划了一张地图。” 缺耳老人一听,邪眼中不禁精光一闪,丑脸上立即掠过一丝惊喜之色,不由兴奋的问:“那张地图呢?” 边说边迫不及待的伸出那只干枯的右手来。 郭晓涵立即摇了摇头说:“那张地图被横波姑姑要去了。” 缺耳老人一听,丑脸上顿显狰狞,干枯的右手随之发出格格的响声,大有一掌将郭晓涵击毙之势。 郭晓涵看了,立即不解说:“我们一起前去不好吗?” 缺耳老人一听,神色顿时缓和下来,丑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但是他的眉宇之间,仍有一丝惊惧和隐忧。 于是—— 邪眼膘了村前一眼。 接着,对郭晓涵说:“涵儿,你先过去,在村前面等我,我们不见不散,知道吗?” 郭晓涵心中虽然不解,但仍会意的点了点头。 缺耳老人亲切的拍了拍郭晓涵的肩头,祥和的说:“涵儿,去吧!记住,我们不见不散!” 郭晓涵应了声是,满腹狐疑的向村外前走去。 这时—— 他对缺耳老人已开始有些怀疑了,尤其他那幅阴暗不定的丑脸,也渐渐令他泛起一丝厌恶之意。 他想离开缺耳老人,但是他仍希望能学成更高深的武功。 虽然缺耳伯伯的武功并不惊人,但至少可以每个月吃一粒又腥又臭的黑药丸,逐渐增加自己的功力。 的确,他觉得自己这时的功力,较之昨天又何止增高了一倍? 如此一想,心中又想想感激缺耳伯伯了,因而心中那丝疑虑和厌恶,也随之消失了。 只是他仍猜不透,缺耳伯伯何以突然神色紧张,心情焦急,而不愿和自己同时通过丰渔村。 ★ ★ ★ 郭晓涵来至村前,举目一看,心头不禁猛的一震,惊得几乎停了下来。 只见—— 四五丈外的一株大树下面,正坐着昨夜那位面目慈祥的黄袍老人。 黄袍老人满面含笑,坐在一方青石上,双目正亲切的望着他微笑,那张充满慈祥的红润面庞,在外阳的斜照下,愈显得满面红光了。 郭晓涵没想到会这么巧。一进渔村口儿,便遇到了这个黄袍老人。 虽然他正需要向黄袍老人询问父亲被杀的真正原因,和那些俱是以“独”字起始为绰号的人真正来历。 但是目前他不能,他必须和缺耳伯伯连夜赶往横波姑姑处。 想到缺耳伯伯,心中不由一动,莫非缺耳伯伯认识这黄袍老人?也许他们俩有着不可解的仇恨! 心念之间。 本能的回头看了看身后,哪里还有缺耳伯伯的人影? 再一回头,已到了黄袍老人身前。 沈剑虹望着郭晓涵,愉快的呵呵一笑,慈祥的问:“孩子,可是找我来了?” 郭晓涵见问,不得不停了下来,但立即摇了摇头。 黄袍老人似乎很惊讶的问:“为什么?孩子!” 说着,似无意,实在意的瞟了一眼郭晓涵来时的田野间。 郭晓涵心急早些到达横波姑姑处,又怕缺耳伯伯在村前久等,加之他仍怀疑黄袍老人可能是那些人的同谋者,是以没好气的说:“为什么,我无须告诉你,现在我有事,无暇和你多谈。” 说着,绕过黄袍老人,直向村内走去。 黄袍老人寿眉一蹙,神色略显焦急,举目看了村外一眼,突然立起身来,蓦地一声大喝:“好狂妄的孺子,今日老夫不教训教训你,尔后你愈加无法无天了。” 说话之间。 突然转身,大袖一挥,趁势弹出五缕指风,直奔他的“脊椎穴”。 郭晓涵闻声一惊,自知不是黄袍老人的对手,只有一跑了之,正待纵身驰去,一缕指风已击中了变位的脊椎穴。 于是两腿一软,噗通一声。郭晓涵立即仆在地上。 郭晓涵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黄袍老人的武功高绝,居然能点中他已变位的穴道,怒的是,黄袍老人的真面目已现,无疑是杀害他父亲的同谋人。 郭晓涵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怒目瞪视着缓步走来的黄袍老人。 就在这时。 村内已如飞跑来两道矮小人影,一红一黑,快如流矢。 郭晓涵转首一看,竟是昨天在湖边和他打架的红衣小女孩柳无双和黑小子牛奔。 飞驰中的牛奔,正挥舞着小手,向这边憨直的连声欢呼说:“师你,师父,您为何现在才回来昨晚萧老哥哥还等您吃酒呢!” 郭晓涵一听,立即怒哼了一声,两道忿怒的目光,又一直盯着驰来的柳无双和牛奔。 人影闪过,两人已驰至近前,一看倒在地上的郭晓涵,不由同时呆住。 红衣女孩柳无双睁着一双明如秋水般的大眼睛,神色数变,又惊又喜,不由脱口说:“师父,他就是那个点穴不倒的男孩郭晓涵!” 黄袍老人的脸上神情极复杂,对红衣女孩的话仅“唔”了一声,即对立在那里发愣的牛奔沉声说:“牛奔,把他扛回去!” 牛奔一定神,立即纵至郭晓涵身前,浓眉一揿,拳抱当胸,朗声说:“阁下……” 黄袍老人一见,不由怒声大喝道:“少废话,快扛走!” 牛奔吓了一大跳,赶紧俯身下去,两手将郭晓涵一抱,挺腰扛在肩上,转身向前走去。 郭晓涵的穴道被点,浑身感到软弱无力,尤其自腰部以下,似乎已不再于自己的了。 他除了愤怒,没有一丝怕意,他心中唯一忧虑的是缺耳伯伯无法找到横波姑姑的住处,传达父亲被害的消息。 他知道黄袍老人是个武功高不可测的异人,真是想逃无门因而他愈想愈气,愈想愈焦急。 牛奔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牛,肩上扛着郭晓涵,依然举步如飞,直向就近一丛大竹林内奔去。 黄袍老人寿眉紧蹙,面色凝重,身形像行云流水般跟在牛奔身后,似乎正在为郭晓涵而感到忧虑. 红衣女孩柳无双依在黄袍老人的身侧,默默的走着,秀丽的面庞儿上显得无比焦急。 这时—— 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懊悔,懊悔昨天不该将郭晓涵点穴不倒的事告诉给师父。 她仍记得,昨天师父听到这件事时,面色不由一变,急忙问明郭晓涵离去的方向,迫不及待的飞身追出村去。 真没想到,他居然被师父追到了…… 但是她深信郭晓涵没有生命危险,因为她知道师父是位德高望重的慈祥老人。 这时,牛奔已扛着郭晓涵穿过竹林,到了一道竹篱前。 郭晓涵斜目一看,篱内几座竹屋,上面覆着干芦,由于没看到篱上有门,想是房子的后院儿。 就听黄袍老人低声说:“纵过去!” 牛奔一听,应声腾空而起,飘身落在墙内,肩上虽然扛着郭晓涵,但是双脚落地时依然声息毫无。 郭晓涵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是心里对牛奔的轻功造诣,却暗暗折服。 牛奔扛着郭晓涵绕过一座竹屋,来到一个幽静小院儿,牛奔回头看了黄袍老人一眼,竟自走进东厢房内。 郭晓涵尚未看清室内布置,已被牛奔放在床上。 黄袍老人和柳无双紧跟着走进室内。 就在这时。 院中已响起一阵脚步声。 接着—— 一个老人苍劲恭谨的问话声:“是老前辈回来了吗?” 话声甫落,门口已现出一个高大人影。 郭晓涵一看,只见来人身躯修伟,一身土布衣裤,苍发似雪,飞髯如银,浓眉,虎目,狮鼻,海口,令人看来威猛至极。 这时,黄袍老人已折身迎了过去。 柳无双和牛奔,忙过去见礼,同时喊了声“萧老哥”。 郭晓涵一听,知道进来的土布老人即是萧大呆的父亲,也就是黄袍老人说的“浪里白条”萧猛。 “浪里白条”萧猛见了黄袍老人神态异常恭谨,进门看了郭晓涵一眼,不由面色一变,立即低声说:“老前辈果然找到金锥……” 黄袍老人未待“浪里白条”说完,立即作了一个阻止手势,并不发话。 郭晓涵心中一动,知道“浪里白条”下面未说完的话,是指父亲的绰号“金锥银弹”而言。 由此看来,“浪里白条”和黄袍老人恐怕俱是预谋杀害父亲的人。 这时—— “浪里白条”萧猛已急步走至床前,虎目望着郭晓涵,神色异常关切的看了一眼,转首对黄袍老人恭谨的急声问:“老前辈,这孩子穴道被制,时间一久,会不会受伤?” 黄袍老人似乎有难言之隐,略一沉思,转首望着红衣女孩 柳无双和声说:“双儿,你去将他的穴道解开!” 柳无双粉颊一红,低声应是,微垂着螓首,举步走向床前。 郭晓涵一见柳无双走上前来,一股男孩子自尊心受到损害的怒火,立即涌上心头,因而一双小星星似的眸子中,不由冷电一闪而逝! “浪里白条”一见,面色不由一变,立即看了黄袍老人一眼,似乎在说:这孩子的功力,看来恐怕已超过他应有年龄的火候。 黄袍老人微蹙寿眉,仅点了点头,看来有着满腹心事。 这时—— 柳无双已走至床前,伸出春葱似的纤纤玉手,默运功力,舒掌在郭晓涵的“命门”上一连拍了五掌。 郭晓涵觉得出,在第三掌上,柳无双才拍中变位后的穴道位置。 柳无双收掌之际,秋水般的眸子,不由深切的看了郭晓涵一眼,怀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走了回去。 黄袍老人立即肃容对牛奔说:“牛奔,你在此陪他玩儿吧!记住,不要离开此地。” 任何人都听得出,黄袍老人在暗示牛奔小心,不要让郭晓涵跑了,唯独牛奔仅听懂了“陪他玩”三个字。 于是—— 眨着一双大眼,楞楞的点了点头,裂着大嘴应了声是。 “浪里白条”瞄了牛奔一眼,忍不住直皱眉头。 黄袍老人似乎有事,急于要和“浪里白条”商议。于是急声说:“我们走吧!” 说着和“浪里白条”匆匆的走出室外。 柳无双断定郭晓涵还没吃晚饭,也匆匆的走了出去。 牛奔一俟三人走后,立即望着郭晓涵裂嘴一笑,憨声问:“阁下觉得如何?可要下来走动走动?” 郭晓涵被解开穴道之后,试行运气,已经畅通,这时见问,心中不由一动,觉得要想脱离虎口,只有这个憨直的黑小子可以利用。 于是赶紧坐起身来,点了点头,随之走下床来。 牛奔觉得室内太暗了,即至桌前去燃油灯。 郭晓涵一见,星目突然一亮,觉得良机难再,立即屏息前进数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戟指点了牛奔的“黑憩穴”。 牛奔正待打燃火种,毫无防备,等到发觉指风近体,黑憩穴已被点中,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立即熟睡过去。 郭晓涵心中慌乱已极,首先平抑一下急烈跳动的心,然后悄悄走出房门,沿着房檐阴影,屏息向后绕去。 这时—— 天已全黑,夜空布满了星星,西天一句弯月,散发着朦胧光辉。 郭晓涵来至竹篱跟前,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腾空而起,飘身落至墙外。 他不敢展开轻功飞驰,那样定会惊动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 于是他屏息蹑步,鹭行鹤伏,认准方向,直向竹林外走去。 村内一片沉静,除了湖水撞击堤岸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走出竹林,郭晓涵的双目不禁一亮,林外就是昨天和萧大呆他们打架的地方,前面十数丈处,正是通向横渡姑姑居处的湖堤。 郭晓涵心中不由一喜,他确没有想到,这次逃脱的如此之快,如此顺利。 他谨慎的看了看身后,断定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他们尚未发现他已经逃出来。 于是身形一伏,尽展轻功,快如脱箭一般,直向湖堤奔去。 来至湖堤,立即隐身在一株大树后,惶急的游目一看,只见四野月色朦胧,湖水微波粼动,夜风吹来,湖滨芦苇沙沙作响,哪里还有缺耳伯伯的人影。 郭晓涵又焦急又紧张,看不到缺耳伯伯,他更加慌乱了。 他仰面慌急的细察着每个树顶,希望缺耳伯伯隐身在树顶上。 蓦地—— 一声苍劲有力的怒斥声隐约传来。 “牛奔这孩子太憨直了。” 郭晓涵一听,大吃一惊,这正是“浪里白条”萧猛的声音! 他顾不得再找缺耳伯伯,转身直向堤上奔去。 继而一想。 暗呼不妥,以他自己的轻功造诣与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两人相比,一经发现,不出半里必被追上。 转首一看,发现堤下湖边系着无数小艇,正随着湖浪波动,发出艇舷互撞声,有的小艇上仍放着渔钩和麻绳…… 就在这时,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由竹林方向传来。 郭晓涵一听,更加紧张了,自知跑已不可能,不如就在小艇上暂避一时,碰碰运气。 心念一动。 急步奔下堤阶,飞身纵上一只堆满麻绳的小艇,急忙将麻绳覆在身上。 一阵浓重的鱼腥气,直冲入郭晓涵的鼻孔内。 郭晓涵已顾不了许多,皱了皱眉头,立即倒下身去,心想——这味道比缺耳伯伯的黑药丸好多了。 他屏息静听,那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已到堤上。 郭晓涵暗暗惊骇,心跳得更厉害了,他的确没有想到,黄袍老人的身法较他想像中不知道快了多少。 衣袂破风声戛然停止,堤上立即响起“浪里白条”的焦急声音道:“老前辈,以晚辈看来那孩子恐怕没到湖边来。” 接着—— 黄袍老人肯定的说:“不会错,我听得极清楚,他可能是潜出竹林后,才施展轻功奔驰的。” 郭晓涵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心中暗暗庆幸在院内没有施展轻功。 片刻。 又听黄袍老人继续说:“当时我绝没想到就是他,不过他尚没有走远,可能仍隐藏在附近。” 郭晓涵一听,更紧张了,惊得不敢用鼻孔呼吸,张着嘴巴轻轻吐气,令他感到窒息。 他觑目一看,覆在面上的麻绳,恰有一道空隙可以看到立身堤上的“浪里白条”和黄袍老人。 只见—— 黄袍老人神色凝重,举目四望,右手抚在银髯上,五指不停的缓缓捻动,显然他对郭晓涵的逃走感到非常忧急。 那双亲切的慈目,这时已变成闪烁的寒星了。 “浪里白条”萧猛虎目圆睁,满面怒容,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东张西望,显得既愤怒又焦急。 摹见,黄袍老人目光一动,转首向村前离去。 郭晓涵心头一震,暗暗忖道:怕是缺耳伯伯来了吧! 凝神一听,果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这时“浪里白条”也听到了,忙循声向村前离去。 就听—— 一声惶急颤抖的娇呼:“师父,可追到郭晓涵?” 郭晓涵一听,知道是柳无双来了。 只见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同时摇了摇头,依然游目望着朦胧月色下的远方。 红影一闪,柳无双已停身在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之间。 只见柳无双,柳眉紧蹙,粉面苍白,神色异常焦急,秋水般的眸子,向两堤和湖面闪动着…… 渐渐柳无双的目光,移向堤下的无数小艇上…… 郭晓涵心头猛的一震,惊得连声暗呼要糟,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柳无双的明眸精光一闪,面色突然大变,樱口惊得几乎叫出声来了,她发现中间小艇上的一堆麻绳下,正闪着两颗小星星。 郭晓涵一见,只感到天族地转,呼吸窒息,那颗剧烈跳动的心,顿时提到了腔口。
滑头傻小子
七 又遇捣蛋鬼
滑头傻小子
七 又遇捣蛋鬼
郭晓涵仰卧在小艇上的麻绳上,慌急的瞪着柳无双,在这一刹那,他有着无比的懊悔,深悔隐身在这只小艇上。 如今—— 他动也不敢动,跑也不敢跑,一经发现,就等于瓮中捉鳖了。 堤上的柳无双张着樱口,瞪着杏眼,粉面上充满了惊愕神色,目光慌急的望着隐身绳下的郭晓涵,她完全惊呆了。 郭晓涵汗下如雨,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只要柳无双的纤指一指,出声一叫,他便立刻被黄袍老人提回去。 一阵沉静之后。 柳无双一定神,竟而转首看向别处,依然作着游目四顾的神态。 但是—— 她的神色之间,仍掩不住内心的慌急。 郭晓涵看得一楞,他感到无比的迷惑,心想——真怪,她为什么不叫出来呢?也许她没看清楚? 继而一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有意放我逃走?那又是为什么呢?…… 郭晓涵愈想愈迷惑,他的心就像身下摇晃的小艇一样,无法让他宁静下来,逐一分析这些令人费解的问题。 他额角上的汗珠,随着小艇上的摇晃和互撞,簌簌的滚到了耳边…… 又是一阵沉静。 就听—— “浪里白条”黯然说:“老前辈,那孩子或许跑远了,我们不如明晨绝早竟自前去找古大海要人……” 黄袍老人微摇皓首,“未待“浪里白条”说完,立即忧急的说;“不,明晨已经太迟了,目前我们急切的是今夜如何阻止郭晓涵,不要去他横波姑姑处。” “浪里白条”略一沉思,不解的问:“老前辈是否认为‘佛门真经’在郭晓涵的横波姑姑处?” 黄袍老人略一颔首说:“极有可能!” “浪里白条”似乎不以为然的说:“根据常理判断,如此重宝,‘金锥银弹’郭渭滨似乎不可能轻易交给一个女人保管,也许仍藏在古坟内。” 黄袍老人一蹙寿眉说:“我曾详细的搜查过每一个可能存放小锦盒的角落……” 隐身麻绳下的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这时—— 他已确定这慈祥和善的黄袍老人,就是那些人的同谋。 也许黄袍老人一直隐身在古墓里,也许他就是杀害父亲的人,只有如此高绝的武功,才可能一掌击毙父亲。 郭晓涵一想到此处,不由血脉贲张,怒火高炽,心中惧意全消。 但是—— 一想到黄袍老人高不可测的武功,令他又觉得报仇无望了…… 心念之间。 又听“浪里白条”问:“以老前辈认为‘湖海五独’中的那一个人,才是杀害郭渭滨的真凶?” 黄袍老人抚髯略一沉思说:“五个人都有嫌疑……”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悟,“浪里白条”说的“湖海五独”,必是那些绰号以“独”字起始的人。 他仰面倒在小艇上,双目茫然望着夜空上的繁星,心里屈指数着昨夜遇到的那些人。 首先是乘他晕厥,以右手搜摸他全身的“独臂阎罗”沙似道。 其次是以铁拐捣得他痛彻心肝的“独腿天王”熊振东。 第三个便是那个满脸青疤,两颗獠牙的“独眼判官”左如风,这人也极可能就是杀害父亲的人。 再其次便是那个头生大包,被“金锥”透墙重伤的“独角无常”李元霸,这人是唯一知道谁是真正杀害父亲的人,当然,也可能就是“独角无常”。 他反复的数着:独腿天王,独臂阎罗,独眼判官,独角无常。 他一连数了几遍,只有四独,他想。第五独又是谁呢?必然是隐身石案之后,将自己击晕的那个银须老人…… 蓦然—— 郭晓涵的灵机一动,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 一个银发邪眼,干瘦如柴,马脚缺耳,薄嘴钩鼻老人的丑恶影子,闪电掠过他的心头。 他不由惶急的连声暗呼道:“缺耳?独耳?另一‘独’该不会是缺耳伯伯吧?” 就在这时。 蓦闻堤上的“浪里白条”急声说:“老前辈快看,那面堤下闪过一道人影!” 郭晓涵心中一动,觑目一看,只见“浪里白条”萧猛.虎目闪光,虬髯颤动,正举手指着北方。 黄袍老人手抚银髯,紧蹙寿眉,微一颔首说:“我已看到了。” 柳无双杏眼一闪,悄悄瞟了郭晓涵一眼,接着对“浪里白条”说:“萧老哥,恐怕是郭晓涵吧!” 黄袍老人微摇皓首,忧郁的说:“不,那人是“独耳吊客’!” 隐身小艇上的郭晓涵,虽然已断定缺耳老人可能就是“五独’冲的人物之一,但是当他听到“独耳吊客”这个凶狠的绰号时,依然惊得浑身一颤。 片刻。 又听黄袍老人继续说:“郭晓涵本是一个智慧超人的孩子,只是他小小的心灵上,骤然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 他心绪一时不能宁静下来,以致不能发挥他天赋的智力,加之‘独耳吊客’古大海以传授武功为饵。 因而—— 才减低了郭晓涵对他的怀疑,否则,以‘独耳吊客’古大海的言行举止,又岂能瞒得过郭晓涵?” “浪里白条”萧猛,一蹙霜眉,涩然一笑说:“不瞒老前辈说,晚辈虽届古稀之年,半生闯荡江湖,有时也自诩见多识广,阅历颇丰。 但方才听了老前辈昨夜所见,不要说郭晓涵还是个孩子,就是晚辈这个老江湖,也被闹得一头雾水,不分东西南北了。” 黄袍老人颔首一叹,似有同感的说:“‘独耳吊客’古大海虽然以阴险狠毒出名,自以为老谋深算,但他遇事不能沉着机变,日久不难被郭晓涵洞烛其奸……” 话未说完。 蓦见“浪里白条”萧猛双目精光一闪,转首对黄袍老人说:“老前辈你看!” 说着,举手指向村前。 黄袍老人循指向前一看,寿眉一轩,未见如何作势,身形已向村里飘去。 接着—— 堤上人影又一闪,“浪里白条”和柳无双也随之不见。 郭晓涵的心情紊乱极了,对“浪里白条”看到了什么,黄袍老人为何离去,以及柳无双没将自己隐身麻绳下指出来的原因,他已无心去想了。 如今,他急于要迅速而隐密的潜至横波姑姑处,而不被发现才是重要。 他知道,黄袍老人虽然走了,但极可能立即又返回来,是以他仍不敢匆匆纵上湖堤。 郭晓涵倒身在晃动的小艇上,微有寒意的湖风,透过麻绳的空隙,吹在他的俊面上,使他的心渐渐的宁静下来。 忽然—— 一声苍劲的哈哈大笑,竟由村前传来。 郭晓涵听得出那是“浪里白条”的声音。 但这时他对任何骤变的事件已不感到关心。 因为—— 他正在运用他的智慧,去理解存在他心中的疑难症结。 首先,他想到武功高不可测的黄袍老人。 由“浪里白条”恭谨的态度和称呼上判断,黄袍老人在武林中必是一个地位极尊,辈份极高的人。 黄袍老人虽然企图攫取父亲的小锦盒,他曾搜索过坟内各处,但并不一定是“湖海五独”的同谋人物。 由于黄袍老人至今不知道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当然隐身石案后,将自己击晕的必然另有其人。 郭晓涵一想到身后将他击晕的那个银发瘦削老人,便立即联想到“独耳吊客”古大海。 如此一想,令他恍大悟,“独耳吊客”一切诡谋,顿时昭然揭露。 同时—— 他气恨自己的糊涂,竟将一个阴险狠毒的丑恶吊客,误认为是父亲的多年老友。 “独耳吊客”进坟后的一举一动,神色言行,不少值得怀疑之处,而自己却受了他一时的情感迷惑,昏沉不悟。 他断定丑恶的古大海将他击晕后,是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去购买香烛,为了探出横波姑姑的住处,他不得不冒险施展阴谋。 所幸在自已被击晕的一刹那,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否则,自己这时恐怕早已气绝身死了。 至于赠药增长功力,其主要动机在于乘郭晓涵闭目调息进入忘我之际而潜入古坟,以掩饰其盗剑阴谋。 那么暗中偷袭古大海,击毁古坟铁门枢纽,截走“日华月辉剑”以及两个金质精致小盒子的人又是谁呢? 那个人可能是事先已隐伏在古墓中,也许是黄袍老人根本没有走,或许是“独眼判官”和“独臂阎罗”,又悄悄的潜回来。 郭晓涵又想到离开王陵之后,“独耳吊客”对他的功力大进,似乎感到颇为惊讶,为什么?这时他仍无法理解出是何原因。 但是对于墓地破格中的“独角无常”的死,显然是“独耳吊客”乘他取水之际,猝然暗下毒手。 他断定“独耳吊客”古大海暗下毒手的主要动机,是怕“独角无常”泄露了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的秘密。 因为—— 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只有“独角无常”李元霸和“独耳吊客”古大海两个人在暗中得知,也许这其中另有其他原因。 他愈想愈恨自己,当然更恨透了“独耳吊客”。 他静静的倒在晃动的小艇上,双目望着夜空闪烁的小星星,心里仍不停的想着“湖海五独”中的每一个人物。 他仍记得黄袍老人那句话:“五人都有嫌疑”,由此可见独耳吊客也是杀害父亲的可疑人物之一。 他决心趁此夜静更深,四野无人之际,悄悄潜往横波姑姑处。 ★ ★ ★ 忽然—— 他心头猛的一震,因为感到小艇正在缓缓向前飘动。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刚刚平复宁静的心,又再度紧张起来。 他慌得急忙掀开身上的麻绳,突然跃了起来,游目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在昏沉的月光下,已看不清湖堤的影子了。 而前面七八支外,已是一片广大无际的芦荡。 雪白的芦花,正随风飘拂,宛如浮在湖上的白云。 他一跃动,缓进的小艇,速度骤然又加快了几倍。” 郭晓涵顿时慌了,他知道小艇上面必有水功极高的人正在推动着小艇前进,但是他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何将他推进湖心! 这时—— 小艇前进的速度更快了,直奔芦荡中的一道缺口。 郭晓涵慌张的跑至艇尾,探首一看,仅能看到滚滚的水泡和浪花。 他不由焦急的暗问自己“这人是谁?” 忽然—— 心中一动,一个身躯修伟,银发虬髯老人的影子,立即闪过他的心头,不由脱口低呼:“啊,浪里白条!” 低呼声中,再度探首看了看艇尾的水中。 他想,只有“浪里白条”才有如此精湛的水中功夫。 这时—— 小艇已驰进芦荡缺口,速度显得更快了。 郭晓涵急忙游目一看,竟是一条宽约八尺的水道,左右芦苇高约一丈,俱都粗如手指,似绵芦花,迎风飘拂不停,发出“沙沙”响声。 他略一定神,继而一想,水中的人如果是“浪里白条”,必然将自己提回丰渔村,又何必前来这片广大苇林呢? 想着想着。 郭晓涵的星目忽然一亮,心中顿时大悟,他断定水中那人,必是出没在鄱阳湖上的水贼。 郭晓涵心念一动,不由怒火高炽,立即功贯右臂,力聚掌心,突然将右掌举起来。 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艇外波光粼粼的湖水时,他高举的右掌,又缓缓的垂了下来。 以他断石开碑的掌力,不难将小艇底下的那个人击毙,但艇底粉碎,自己也势必被湖水淹毙。 这时—— 小艇左弯右转,已深入苇林,而芦荡中的水道交叉如织,郭晓涵被转的已分不清哪面是东,哪面是西了。 郭晓涵的确急了,他不能刚离虎穴,再入狼口。 于是心中一动,即由怀中取出父亲仗以成名的宝刀“精金刚柔锥”来。 心情紧张万分,因为一条生命刹那间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但是为了脱险,他不得不将心一横。 金光一闪,湖面一暗,三尺多长的“精金刚柔锥”,毫无声息的贯穿艇底,刺进湖水中。 接着—— 艇身一阵急烈起动,顿时翻起无数浪花,鲜红的血水,竟由艇下涌了上来,染红了小艇附近的湖水。 郭晓涵知道已刺中水中的那个人了,但是他仍不敢立刻将金锭撤出来。 小艇下的震动停止了,郭晓涵的额角,鬓间和握着金锭有些颤抖的右手,也渗满了汗水。 小艇缓缓的停下来,斜斜的横在水道中。 郭晓涵略一定心神,吁了口气,猛的将金锥撤出来,一股鲜红血水,紧跟着由圆孔内激射进来。 他心中一惊,赶紧用小艇上的破布,堵住激水的圆孔。 小艇下的湖水,仍间歇的向上翻涌着。 郭晓涵知道那人还没完全气绝,极可能以剩余的一口真气将小艇弄翻,把自己也拉进水里。 一念至此。 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小艇上除了一堆麻绳外,仅有一根长不足有五尺的青竹杆。 郭晓涵即将金锥缠在腰间,伸手拿起青竹杆,学着鱼人划船的样子,不停的用劲儿划动。 他不停的划,小艇不停的转,青竹在左舷划,小艇向左转,在右舷划,小艇又向右转。 郭晓涵一看,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来,他直起腰来,痴呆的望着小艇,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小艇驶出芦苇荡。 湖水已经静下来,红色也变淡了,小艇内渗进来的湖水已深达数寸。 郭晓涵一看、心中又急又怒,又怕再遇到水贼! ★ ★ ★ 一阵哗啦啦破水声,竟由远处随风飘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知道又有水贼来了。 破水声渐渐近了,似由左方水道驰来。 循声一看,只见左边水道尽头,灰影一闪,如飞转过一叶校形小舟,直奔这面小艇驶来。 小舟驶得好快,疾如流矢,眨眼已不足七丈了。 郭晓涵自知无法藏躲,索性丢掉青竹,抖手解下腰间的精金刚柔锥,卓立艇上,蓄势以待。 渐渐已能看清小舟上竟立着一个长发披肩,身体窈窕的少女,罗衫长裙,肩露剑柄,迎风而立,恍如凌波仙子。 小舟舷尾,前后纵坐着两名劲衣小婢,四浆翻飞,水花激溅,小舟快如脱箭一般,眨眼已驰至三丈以外。 蓦闻一声娇叱:“何方小辈,胆敢夜探苇林堡!” 娇叱未落,舟上少女的玉腕一扬,一点寒星,挟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快如电光石火,直向郭晓涵打来。 郭晓涵没想到这少女如此蛮不讲理,断定必是水贼。 心念之间。 脚尖一点小艇,身形一旋,暗器已擦衣飞过。 嗤——的一声。 又是一声娇叱,数点寒星,再度击至。 郭晓涵顿时大怒,振腕一抖,金锥幻起一轮光影,一阵叮当金铁声响,击来暗器上被震飞。 就在郭晓涵击飞暗器的同时,小舟已冲至近前,一道如银匹练,已扫向郭晓涵的腰间。 郭晓涵心中一惊,暗呼好快,身形一挺,仰面倒在艇上。 少女长剑闪电掠过他的面门,小舟也紧擦着小艇飞过,直冲两丈以外。 郭晓涵不敢怠慢,左掌一切艇舷,身形一跃而起,蓝衫下摆,尽被渗进小艇内的湖水浸湿。 这时—— 那两个小婢运浆如飞,轻轻一拨小舟,立即飞回,再向小艇冲来。 郭晓涵又急又怒,星目闪辉,焦急的等着小舟冲来。 他这才看清楚少女身穿粉红衣裙,两个小婢,分着淡绿浅紫。 粉衣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桃花眼,柳叶眉,红樱唇,悬胆琼鼻,瓜子粉脸,肤如凝脂。 郭晓涵还没看仔细,小舟已又冲到。 少女一声娇叱,长剑疾演“银河刺鲤”,一道寒光,直刺向郭晓涵的小腹,而小舟尖端,也同时撞至。 郭晓涵大吃一惊,不敢出招迎敌,脚尖一点,身形空而起。 就听—— “轰”的一声巨响,水花飞溅,小艇已被撞了个底朝天。 小舟冲力略微一顿,继续向两丈外冲去。 郭晓涵身在空中立施千金坠,疾泻而下,直落在撞翻旋转的小艇上。 这时—— 他才发现,对方梭形小舟的尖端装有铁甲。 小舟上的少女,粉面上充满了惊讶,看对方是个最多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居然有如此精湛的轻身功夫。 转身再一仔细看,顿时绽唇笑了。她似乎才看清郭晓涵长得眉清目秀,将来长大了,定是一个貌若子都的俊美人物。 郭晓涵则看得一楞,发觉这个少女绽唇一笑,狐媚醉人,尤其那双荡人魂魄的桃花眼,闪射着诱人的光芒。 但见粉衣少女纤指向后一比,两个小婢同时拨桨,小舟再度冲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郭晓涵看得心中一动,决心先将两个小婢除去。使小舟无人操纵,再设法制服那粉衣少女,然后夺舟逃走。 心念未毕,小舟已再度冲至。 郭晓涵未待小舟到达,已先腾空跃起,少女横剑在手,并无刺出之意。 郭晓涵闪电下泻,水花飞溅中,脚尖已踏上舟尾。 接着大喝一声,飞起一腿,直踢着绿衣小婢的后腰。 绿衣婢子惊得娇呼一声,飞身扑入水中。 就听—— “刷”的一声,但见浪花飞溅,人已至一丈以外,宛如一条入水的美人鱼。 郭晓涵看得一呆,知道要糟,女水贼岂能不会潜水? 心念未毕。 另一紫衣小婢已反身运桨打来。 郭晓涵一式“金针定海”,金锥闪电下垂,急封扫到的水桨。 “蓬”的一声,紫衣小婢手中的木浆,已被震得脱手飞去。 郭晓涵正待起脚,粉衣少女一声娇叱,长剑业已刺到。 水中的绿衣小婢,同时一抖银练锤,击向郭晓涵的后腰。 郭晓涵前后受敌,已无还手之机,脚尖一点小舟,飞身横飘丈二,直落在撞翻的小艇之上。 少女一见,喜上眉梢,即对小舟上的紫衣小婢,命令的说:“提回堡去,听候堡主发落。” “落”字尚未出口,唰的一声水响,紫衣小婢已纵入水中。 两个小婢纤腰一扭,竟分左右,直向郭晓涵立身的覆艇游去。 郭晓涵一看,顿时慌了手脚,因为他根本不识水性,只要两脚一沾水,身体势必立沉湖底。 现在只有一线生机,就是迅速制服小舟上的少女,迫使那两个小婢,将自己送出芦苇荡去。 心念一动。 身形腾空而起,一式“海燕掠水”,直扑小舟,同时手中金锥一招“金蛇吐信”,幻起一道金光,直刺少女的前心。 少女立身船头,似在想着心事,因而未料到郭晓涵会猝然出手,而且身法奇怪,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 一声娇叱,身形疾退,飘身退向舟尾。 郭晓涵心中一喜,大喝声中,脚尖一点舟舷,金锥招式突变,幻起千百锥影,直向少女当头罩去。 少女足尖叫沾小舟,一团金光,夹着寒风,已将她全身罩住,惊得她一声尖呼,疾演“巧燕翻身”,唰的一声,窜入水中。 郭晓涵毫无打斗经验,加之又在小舟之上,根本没想到那少女会纵入水中,只觉两眼一花,少女顿时不见了踪影。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暴喝声中,疾抡双臂,企图闪电下坠。 虽然下坠之势极快,但仍冲过小舟数尺,噗通一声巨响,水花飞溅,人已直落水中,一股微带腥味的湖水,直向耳鼻口内灌入。 郭晓涵一连喝了两口湖水,赶紧闭住呼吸,尽量放松肌肉,手中金锥,依然紧握不放。 在他进入水中的那一刹那,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欢呼声,和一声尖叫。 身体正在下沉之际,一双手臂已将他揽腰挟住,接着浮向水面。 哗啦一声水响,身体已托出水面,郭晓涵眼睛尚未睁开,赶紧张口吸了一大口气。 蓦闻一声娇叱:“小姐快下去,他还没晕过去!” 郭晓涵一听,不由大吃一惊,心中非常后悔,真不该出水就吸一大口气。 耳畔骤然响起一声娇叱:“快接过去放在小舟上。” 郭晓涵一听,知道挟着自己的正是那个粉衣少如这时,他已闻到一丝浓郁的脂粉香气。 就在两个小婢接过他的同时,他的“黑憩穴”已被少女点了一指。 郭晓涵知道少女的用意,也就乘机把头一垂,佯装熟睡过去。 那两个小婢听了小姐的斥责,对郭晓涵似乎客气了一点,两人将郭晓涵高举至舟舷,合力一推,“咚”的一声,郭晓涵已应声被推进小舟内,虽然有些疼痛,但他咬了咬牙没敢吭声儿。 又是一声清脆的喝骂:“你们不会轻一点儿吗?” 骂声甫落,舟身一阵晃动,郭晓涵知道少女和两个小婢已纵上小舟。 一阵哗哗滴水声,惹得郭晓涵忍不住觑目偷看。 郭晓涵不看尤可,一看之下,直吓得怦怦心哑,俊面通红。 只见粉衣少女和两个小婢,衣裙尽湿,紧紧裹着娇躯,高低起伏,曲线毕露,看来实在惹人。 两个小婢一胖一瘦,稍具成熟,面粉衣少女则娇躯健美,极富弹性,柳腰肥臀,剔透玲珑。 尤其胸前两座浑圆高耸的玉乳,在湿透的粉红罗衫下,颤颤巍巍,随着呼吸起伏,在郭晓涵看来,简直像小时候吃过的大蜜桃。 郭晓涵觑目看了一眼,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连大气儿不敢出。 少女清脆的命令说:“回堡去,老堡主这时也许回来了。” 接着水响桨动,小舟疾进如飞。 郭晓涵仰面倒在小舟上,双目紧闭,不时睁开一丝眼缝,偷觑舟外情形。 只见夜空深邃,繁星万千,已没有了朦朦的月光。 水道两侧,苇叶沙沙,芦花摇曳,梭形小舟冲击在水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郭晓涵手中虽然仍握着那柄无坚不摧的精金刚柔锥,但他已无意突然跃起,猝向少女袭击了。 因为—— 他既不会操舟,也不识水性,何况他早已被转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即使一击成功,自己也无法出得去这片广大苇丛。 现在他只有暂时随她们去,然后再见机行事。 忽然—— 一阵浓郁的异香,直扑进郭晓涵的鼻孔里。 郭晓涵心神一荡,觉得这香气令人闻了有种轻飘飘,醉陶陶感觉。 正待觑目一看,一方湿凉的绢帕,已抚在他的前额上,接着轻柔的移动着,拭去他脸上的湖水。 而后,颚下,鬓间,发髻…… 郭晓涵佯装沉睡,略带鼻息,他不敢让粉衣少女察觉他在伪装晕睡,但是他紧张的内心,却感到一丝温暖和舒适…… 操桨的响声依旧,因而断定为他拭去脸上湖水的是那个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的纤纤玉指,不时触及到郭晓涵的面颊,使他的心头怦怦直跳,奇痒难耐。 由于郭晓涵终年居住在荒林古墓中,根本不知道两性相吸的天赋生理作用,当然也不懂异性问的爱抚。 但是他的心灵上,却能感应到对方给与他的喜悦,快慰,和舒适。 一阵疾劲夜风吹来。 粉衣少女立即命令说:“小莲,快打信号!” 话声甫落。 郭晓涵感觉到粉衣少女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知道她方才说的“苇林堡”可能已经到了。 于是—— 悄悄睁开一线眼缝,觑目一看,左右已没有了芦苇,想是已进入芦荡的中心——“苇林堡”的附近。 只见—— 身穿淡绿劲衣的小婢,已引起火种,一连点燃了四只小红灯笼,横排在舟尾上,正作着有规律的摇动。 另一个身穿淡紫劲衣的小婢,依然运桨如飞,小舟速度似乎丝毫未减。 绿衣小婢,将灯笼摆了一阵之后,依然坐下操桨,小舟速度骤然加快。 ★ ★ ★ 小舟飞驶之间,郭晓涵觑开的缝眼中,突然现出一盏红光四射的斗大红灯,高高悬在半空。 灯上有一个白底大字,由于距离尚远,郭晓涵无法看得清楚。 继续再前进,第一盏红灯之下八九尺处,又现出一盏红灯,灯上依然有个白底大字。 渐渐,第三盏红灯也露出来了…… 第三盏红灯之下,露出一座高耸夜空的堡楼尖顶,而郭晓涵也瞄清楚了红灯上三个大字——“苇林堡”。 小舟飞快的进入苇林堡门楼的暗影中。 这时—— 郭晓涵已能听到壮汉的吆喝声,和堡门升起的沉重“格格”声。 悬在堡楼尖端的三盏红灯,在身卧舟内的郭晓涵看来,显得更高更小了。 小舟逐渐慢了下来,郭晓涵才发现距离堡门已经不远了。 堡门宽约八尺,高约丈二,闸门用巨木排成,开时上升,关时下降,闸门下显得示着浸入水内数尺的水痕。 门楼和堡墙,均以巨大青石筑成,接合处都用巨钉相连,工程浩大,气势雄伟,实属少见。 郭晓涵看了,一直想不出这座雄峙湖中的水上堡垒,是怎么建成的。 心念之间。 小舟已驶进门内,光线一亮,只见数盏大灯笼高悬在门楼下面。 两侧台阶上,恭谨的立着十数个身穿绿皮水靠的彪形大汉,浓眉环眼,腰悬寒光闪闪的蛾眉刺。 郭晓涵一看,才知道逃了虎穴,又掉进了龙潭,如今再想逃走,恐怕科没有傍晚逃出丰渔村那么简单了。 彪形大汉一见少女和两个小婢的衣服尽湿,俱都面色一变,知道在湖上遇到了高手。 以他们小姐的武功身手,居然被逼下水,那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但是—— 看了倒在舟中的郭晓涵之后,大汉神色俱都显得不解,没有人相信他们的小姐是被这个年龄最多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逼下水的。 蓦见粉衣少女一打手势,小舟立即停了下来。 郭晓涵一看,心知要糟,必要是将自己交给这些大汉们立即关进水牢里去。 粉衣少女纤手插腰,桃花眼中冷电游目一扫,十数名大汉俱都畏怯的低下头去,少女立即沉声问:“老堡主可曾回来?” 其中一个虬髯大汉垂首恭声说:“启禀小姐,老堡主尚未回来!” 粉衣少女柳眉一蹙,暗感惊异的“噢’了一声,继续问:“今日中午,马总管是派谁前去恭迎老堡主的?” 虬髯大汉恭声回答说:“是堡中三鬼中的‘追鲸鬼’姚旺。” 大汉把话一顿。 回头看了看身后石门上插着的一柱香,继续说:“方才马总管又率领堡中二鬼,乘快艇亲自迎接去了。” 粉衣少女一听,似乎略放宽心,微一颔首,即令小舟前进。 虬髯大汉又恭声问:“小姐,这个奸细可要留下来拷问?” 郭晓涵一听,心头猛的一震,立即将握着的金锥下意识的紧了紧。 只听—— 粉衣少女沉声说:“不必了,我还有话问他!” 说话之间。 小舟已驰出堡门楼下。 郭晓涵一颗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小舟在堡内水道中不疾不徐的前进着,水道两侧俱是以青石筑成的房屋和阁楼,由干夜深人静,堡内灯光已熄,仅水道两侧,每隔数丈悬着一盏灯笼。 “苇林堡”范围极广,小舟在形式古老的石房楼阁间水道中,穿梭极久,又经过了两道闸门,一座月形拱桥,和一道红漆金钉金环大门,才在一座青石栏阶前停了下来。 郭晓涵一看这情形,逃走的想法,完全绝离了。 苇林堡是水盗的巢穴?还是名震武林的帮派?抑或是江湖侠隐高人的避世之所?他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 但是他深信,这座苇林堡的老堡主,必是一个武功高不可测的人。 忽然—— 心中一动,顿时想起父仇,他在想,如果这个老堡主确是一位武功高绝的侠隐人物不妨拜他为师,然后再替父报仇。 心念未毕。 他的身体已被两个小婢抬起来。 接着—— 手中的金锥也被粉衣少女拿了过去。 郭晓涵拜师的美梦顿时醒了,心想:自己的生命尚且难保,还在异想天开…… 思忖之间。 粉衣少女已斥责的说:“小芝,你不会把他的头抬高一些吗?” 郭晓涵的头立刻被抬高了一些,觉得舒服不少,但郭晓涵的心里却感到无限迷惑,他不明白这个少女的心肠为什么这样好。 接着—— 传来一阵莺声欢笑:“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欢呼声中,同时响起一阵急促的奔步声。 由于粉衣少女就走在郭晓涵的身边,他不敢觑目偷看,仅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自已被抬进一座鲜明的红漆月形圆门内。 欢呼声和脚步声,骤然停止了,涌来的一群侍女,顿时静了下来,想必是看到小莲和小芝抬着郭晓涵。 粉衣少女急声说:“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和夜点!” 一阵急促的奔走声,涌来的侍女又一声不响的走了。 眼帘光线一亮,接着身体上升,郭晓涵知道上台阶了。 片刻—— 又响起粉衣少女的声音:“先放在绣墩上吧!” 郭晓涵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绣墩,只感觉身体被放在一个异常柔软舒适的东西上,两手接触处,布置极为滑润。 粉衣少女声音稍缓和了些说:“你俩也去沐浴更衣吧!” 那两个小婢低声应是,接着走了。 室内灯光很强,直照得郭晓涵的眼帘发亮,耳边不远处也逐渐响起阵阵窃窃私议声。 郭晓涵知道身边不远处尚立着有人。 同时,也断定粉衣少女走了。 渐渐,那些细小的声音愈来愈近,似乎正悄悄的向前走来。 “……他为什么还在睡呢?……” “恐后是被小姐点了穴道吧……” “你们看……他长得真英俊……” “小花,不要动,当心小姐剥你的皮…… 一群侍女围着绣墩品头论足,郭晓涵只感到浑身有如针刺。 忽然—— 全室一静,侍女们惊得纷纷退去,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 果然—— 一阵浓郁的香气扑来,一只玉手立即将他揽起,舒掌在他的“命门”上轻巧的拍了一下儿,接着又将他放下。 郭晓涵知道少女是在为他解开穴道,佯装吁了口大气,伸了个懒腰,老实说,他也的确需要活动一下儿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被室内强烈灯光照射的举手遮住双目…… 他眼珠子一动,发现粉衣少女仍穿着湿衣,手里抱着几件颜色不一的衣服,樱唇绽笑,双眼默默凝视着他。 郭晓涵佯装一惊,急忙由绣墩上跃下来,立即左手护面,右掌护胸,作了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架势。 紧张的望着粉衣少女,和立在一角的几个小婢,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惶急惊愕之色。 几个小侍女,被郭晓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俱都吓呆了。 粉衣少女看了郭晓涵的紧张相,“噗嗤”一声忍俊不住的失声笑了起来,直笑得胸前玉乳抖颤不停。
滑头傻小子
八 桃花劫
滑头傻小子
八 桃花劫
粉衣少女接着以醉人的媚眼儿,斜睇着郭晓涵格格笑着说:“傻瓜,还不快去洗澡换衣服!” 边说边当先引路。 郭晓涵对傻瓜这个称呼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不敢过份倔强,他怕弄不好会露出马脚来,于是楞了一下儿,茫然跟在少女身后走去。 游目一看,室内漆几亮桌,地铺猩毡,顶上高缀纱灯,壁上分悬字画,窗前高几上尚置有两盆鲜花。 几个侍女大都约十四五岁,穿着红黄青蓝各色衣服,俱都惊异的立在一座垂着绣幔的圆形小门前。 郭晓涵第一次看到如此豪华的布置,每一样东西,对他都充满了新奇感,但是他淡泊惯了的心胸,却毫不为动。 他随着粉衣少女经过室内一段通道,看到两个身穿花衣的侍女,正立在一个单扇小门前。 郭晓涵知道那就是沐浴更衣的地方了。 来至门前,粉衣少女立即停身,转首含笑说:“快进去吧,洗完澡后换上这些衣服。” 说着,将手中的几件衣服交给郭晓涵。 郭晓涵也不客气,接过衣服迳自走进小室。 两个侍女即在外面为他扣好室门。 郭晓涵游目一看,室内一个衣架,一个木制大澡盆,盆内洗澡水正冒着蒸蒸热气,全室弥漫着与少女相同的浓郁香味。 他知道这可能是粉衣少女专用的浴室,至于粉衣少女为何如此礼遇他,一时他也无法猜得透彻。 他匆匆洗完了澡,只有暂时穿一下少女拿来的衣服,走至衣架前一看,一方浅蓝儒巾,一袭粉红公子衫,湖水绿色的长裤,雪白的内衣,一双绢袜,一双青缎武生靴…… 郭晓涵一看,非绸即缎,不由皱起一双秀长剑眉,他年龄虽小,但却不喜欢这些红红绿绿的东西。 心想:暂穿一时,也无大碍,立即依序匆匆穿上…… 内衣刚好,裤管稍长,生靴略显窄小,公子衫有些肥大,只有那方儒巾束在发髻上,显得清秀高雅。 他游目一看,希望找些水洗净自己的衣服。 就在这时。 已响起一阵手指弹门声。 接着,一个侍女恭谨的问:“公子,洗好了吗?” 公子?郭晓涵对这个称呼感到非常陌生,但是他知道那是人家对自己的尊称。 于是,转身开门,闪身走了出来。 两个小侍女一看,俱都同时一呆,这的确是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俊美人物。 郭晓涵以为她们笑他的衣服不合身,不由俊面一红,立即含笑问:“哪位小妹妹帮我找些水来好吗?” 两个侍女听得又是一楞,眼珠子一转,俱都会意的“噗嗤”笑了,其中一个较大的侍女含笑恭声说:“公子的衣服婢子自会给您洗出来,公子请先去用些晚点吧!” 郭晓涵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立即举步向前室走去。 来至前室,桌上已摆好了晚点,俱是银质器皿。 几个侍女恭谨的立在一角,唯独粉衣少女不在室内。 郭晓涵的确饿了,这时看到丰美的晚点,更感到饥肠难耐。 他看了看桌上摆设的两份碗筷,知道不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只好耐心的等待少女出来。 他低头在室内踱着,目光本能的落在猩红的地毡上,心里想着如何才能脱身。 室外夜色极美,墨蓝的天空上缀满了闪烁的小星星,整个苇林堡一片沉静。 几个侍女默默的立着,亮晶晶的眸子,随着踱步中的郭晓涵在移动。 郭晓涵没想到这两天来的变化太大了,令他有如过了一两个月的感觉。 这时—— 他心中唯一感到舒畅的,是已经摆脱了“独耳吊客”古大海。 现在—— 他决定不急于去横波姑姑处,他要等“湖海五独”幻想破灭,而远离这个地区之后,他再设法前往。 他觉得隐身在苇林堡中是最安全,最隐密的地方,“五独”和黄袍老人作梦也想不到,他会藏身于此。 他一想到今夜所经历的一切,至今仍有余悸。 当然郭晓涵更不会忘记那个粉衣少女水中的精绝武技,是以他决心要学会这一门功夫。 因为—— 在这漫长的一生当中,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遇到水灾,水贼或是舟船倾覆的时候,那时即使你有盖世武功,依然会沉入水底。心念之间。 忽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咚声。 郭晓涵立即停步循声一看。 只见两个侍女神色慌急的走至那座绣慢深垂的圆室门前,分立左右,一俟环佩声来至近前,立即将绣幔掀开。 郭晓涵定睛一看,双目不禁一亮,只见绣幔起处,亭亭玉立着一个艳光照人,俏丽无比的绝色少女。 高挽的秀发上,毫光射目,中插衔珠彩凤,瓜子形的娇靥上,眉目如画,樱唇点朱,身穿粉红罗衫长裙,外罩荷绿缺袖长孺,缀玉佩,挂金环,令人看来炫眼耀目。 郭晓涵一看,觉得刻意打扮后的粉衣少女,直似官宦巨绅人家的千金闺秀。 他的确惊呆了,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欣喜。 粉衣少女依然呆立门内,一双媚人的桃花眼,直盯着沐浴更衣后的郭晓涵。 沐浴更衣后的郭晓涵,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眉似剑,目如星,胆鼻朱唇,俊美的脸庞儿上,愈加红润可爱了。 她不希望郭晓涵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他应该是一个年已弱冠的少年才好。 因为她已经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了。 粉衣少女略一定神,妩媚的一笑,款步走了过来,伸手一指檀桌,同时娇声说:“请上座,让你久等了!” 郭晓涵已决定在“苇林堡”暂避一些时日,以摆脱“五独中人地追踪,是以立即颔首谦和的笑了笑,表示已无敌意。 粉衣少女请郭晓涵上座,郭晓涵就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一个神色慌张的黄衣侍女,正匆匆的奔上台阶。 粉衣少女柳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夫人那面有什么事吗?” 黄衣侍女走进门内,急忙施礼恭声说:“启禀小姐,老堡主回来了,不知为何正在客厅上大发脾气,请您快去……” 粉衣少女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插嘴问:“你可知道老堡主为何发怒?” 黄衣侍女急声回答说:“据马总管对老夫人说,派去接老堡主的‘追鲸鬼’,被人刺死在芦苇荡中,尸体已经浮起来了。” 郭晓涵一听,心头猛的一震,面色不觉一变,暗暗忖道:“‘追鲸鬼’该不会是我刺死的那个人吧?” 继而一想,又觉得不对,“追鲸鬼”是去接老堡主,绝不会是去找我,那人必是芦苇荡中的水贼。 如此一想,不安的心又平静下来。 于是望着沉思的粉衣少女说:“请问姑娘,这片芦苇荡中,除了贵堡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帮会和门派……” 粉衣少女一听,粉面上立即掠过一丝傲然冷笑,极轻蔑的说:“苇林堡附近,水中的鱼虾望之尚且回游,其他门派帮会,还敢在芦苇荡中安恙立柜码?” 郭晓涵虽然不懂安恙立柜的意思,但根据粉衣少女的傲然神色,断定这片芦苇荡中,外人绝不敢前来。 粉衣少女接着向黄衣侍女问:“追鲸鬼的尸体在哪个水区浮起?” 黄衣侍女摇了摇头说:“小婢不知’,夫人追问,老堡主也不肯说,所以请小姐赶快过去劝劝老堡主……” 粉衣少女柳眉一蹙,似乎不愿前去,略一沉思说:“你先回去,说我随后就来!” 黄衣侍女恭声应是,转身匆匆走了。 粉衣少女似自语又似对郭晓涵说:“堡中三鬼,以‘追鲸鬼’武功最高,水中功夫尤为精湛,就算遇到高手,也不至于被刺死在水中!” 说此一顿。 目光一动,突又自语似的说:“他莫非遇到了‘浪里白条’?” 郭晓涵一听,知道苇林堡与“浪里白条”必有嫌怨,可是他不敢问。 粉衣少女双目突然一亮。转首面向郭晓涵问:“你今夜为何前来芦苇荡,途中可曾与一个身穿黑水靠,浓眉豹眼,紫面膛的中年壮汉动手搏斗?”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断然说:“我进入芦苇荡,连人影都没有看到一个,哪里会与人搏斗呢?” 粉衣少女深知郭晓涵不谙水功,根本不可能在水中杀死“追鲸鬼”,于是柳眉一蹙,不解的继续问:“那你为何进入芦苇荡?” 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禁有气,立即怒声说:“我何曾要求,傍晚我在小艇上睡着了,醒来小艇上已飘到了芦苇荡中,我既不识水性,也不会操舟……” 粉衣少女见郭晓涵越说越有气,心知内中另有隐情,而她似乎不愿再追问这些了,于是含笑说:“湖水时常流动,有时湖风也会将小舟吹走,这算不得什么稀奇,快随意吃些点心吧!”说着,立即含笑拿起银筷来。 ★ ★ ★ 郭晓涵见粉衣少女不再追问,恰好自己也不愿再说,于是也拿起银筷来挟了一块香酥鸭。 香酥鸭刚一送到嘴边,蓦闻一个侍女惶急的低声说:“小姐,老堡主来了!” 粉衣少女一听,玉面不由一变,知道黄衣侍女对可能老堡主说出这边有个俊美少年的事,于是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这时—— 院中已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粉衣少女的慌急欢呼叫“爹爹”声。 郭晓涵藉着室内灯光凝目一看,顿时惊得浑身一颤,面色不由突然大变,刚送到嘴边的香酥鸡“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苇林堡”的老堡主,竟然是他正在暗暗庆幸摆脱掉的“独耳吊客”古大海。 “独耳吊客”古大海见桌上坐着的果然是郭晓涵,不禁惊喜欲狂,兴奋得完全不知所以。 郭晓涵赶紧一定神,心中灵机一动,丢掉手上银筷,哇的一声哭了。 同时哭喊一了声“老伯伯”,飞身扑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所有的侍女全愣住了,连粉衣少女也惊呆了。 郭晓涵飞身扑至近前,伸手抱着“独耳吊客”古大海,痛哭不止。 “独耳吊客”古大海,心中怒气全消,忍不住仰天一阵哈哈任笑,声震夜空,回音四起。 粉衣少女一定神,立即惊异的大声问:“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独耳吊客”古大海,突敛大笑,两手有力的抚摸着郭晓涵,兴奋的说:“傻小子,不要哭,这就是你的家,你就是全堡独一无二的少堡主了。” 说着,一推郭晓涵,愉快的笑着问:“傻小子,你瞧这个漂亮丫头是谁?” 边说边指了指由惊讶渐变为惊喜的粉衣少女。 郭晓涵一看,心中恍然大悟,立即佯装惊喜的欢声说:“你是——你就是淡霞姐姐!” 欢呼声中,飞身扑了过去,伸臂将粉衣少女的纤腰抱住,口里仍不停的欢呼着:“淡霞姐姐,淡霞姐姐。” 粉衣少女古淡霞,虽然是个狐媚放荡的少女,但是被郭晓涵当众抱住,亦不禁羞的神色惶急,红飞耳后。 何况郭晓涵的身高,已经和她平头了呢! 阴阴狠毒的古大海,任他老谋深算,善于猜忌,这时看了郭晓涵对他的亲切和惊喜神态,也由不得他不大释疑怀了。 郭晓涵急中生智,抱了一会儿丰满而富弹性的古淡霞,忽然又佯状羞愧,慌得他急忙松开了双手,一头钻进古大海的怀里。 自认为老奸巨猾的古大海,心中一丝疑云也没有了,忍不住哈哈一笑,愉快的问:“傻小子,怕什么羞,快告诉伯伯,你姐姐漂亮不?” 边说边又要将郭晓涵推出去。 古淡霞一听,粉颊生晕,春心荡漾,媚眼中闪射着野欲的光芒。 “独耳吊客”古大海,眼睛望着郭晓涵,却心里想着小锦盒又有些乐极忘形了,干枯的手拍着郭晓涵的肩头,笑着说:“既然你说她漂亮,伯伯就将她许给你做媳妇儿好吗?” 古淡霞一听,心中立即升起一阵快感热流,直达两股之间,但是她却扭动着娇躯,撒娇不依的连连嚷声说:“爹,爹,我以后不孝顺您了。” 郭晓涵心中一动,却憨直的望着古大海,颔首笑了。 古大海仰面哈哈大笑,他在想,只要我独耳吊客得到小锦盒,就是举世无匹的武林霸主了。 就在这时。 大伙儿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中年妇人惊异的声说:“大海,什么事儿值得你如此大声发笑啊?” 郭晓涵闻声探头一看,只见院门口儿立着一个灰发高挽,上插碧簪,皱纹密布的脸上,尚涂着浓厚脂粉的老徐娘。 老徐娘柳眉弯弯的,眼角微微上扬,不算小的鼻子,还涂了个大红嘴唇儿,左右耳朵上一边尚缀着一个大耳坠子。 上身穿着绎红罗衫,下身穿着水绿长裤,血红的弓形花鞋上,系着一条花缎带子,十足的“老来俏”。 郭晓涵看罢这个老徐娘,断定必是“独耳吊客”的老婆。 果然,古淡霞娇呼一声,飞身扑了过去,同时撒娇说:“娘,爹爹欺负我!” 说着,也扑倒在老徐娘的怀里。 老徐娘虽然脸上充满了笑意,但对古大海的忽而大怒,忽而大笑,仍感到十分不解。 “独耳吊客”古大海一推郭晓涵,望着老徐娘得意的问:“丁香,你看看这是谁?” 说着,嘴哂奸笑,邪眼轻瞟,含意颇深的睨视着老徐娘“赛貂蝉”洪丁香。 “赛貂蝉”洪丁香,久历江湖,阅人无数,尤擅察言观色,这时一看古大海的眼神,立即画眉一挑,不停的上下打量郭晓涵起来。 她一时不敢下断语.先轻轻“嗯”了一声,以不敢肯定的口吻漫声说:“嗯,有些面熟……” 郭晓涵一看老徐娘这份儿装腔作势的丑态,心中立时充满了憎恶,但是他的神色仍佯装不解的望着她。 古大海立即呵呵一声干笑,赶紧抢着说:“这孩子就是渭滨老弟的唯一公子嘛,你看,十年不见这孩子已经长得英姿俊拔,脱颖超尘,快像个大人了……” 老徐娘“赛貂蝉”画眉一挑,佯装恍然大悟,立即长长的“噢”了一声,笑着说:“不错,果然有些像渭滨弟……” 古大海一听,不觉顿时慌了,因为郭晓涵的面貌特别酷像他的母亲,于是,赶紧抢着说:“你的眼力还真不差,这孩子的确很像渭滨老弟的夫人!” “赛貂蝉”望着郭晓涵,赞美的点了点头,轻轻推开古淡霞,举步走了过来,笑眯眯的亲切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古大海立即代郭晓涵回答说:“他叫郭晓涵。” 他把话一顿,又对郭晓涵说:“这就是你伯母洪丁香.人称‘赛貂蝉’,昔年是位出了名的大美人儿。” 边说边哈哈一笑;一拍郭晓涵的肩头,愉快的说:“还不喊伯母。” 郭晓涵强忍着心头怒火,立即恭谨的喊了一声:“伯母。” “赛貂蝉”一听郭晓涵喊她伯母,直乐得绉起一脸鸡皮,格格的笑了,尽量把声音拉得娇美些。 古大海也凑趣儿的哈哈一笑,以极关心的口吻望着一群侍女,兴奋的大声说:“快备酒来,少堡主恐怕就饿了,我今夜也要尽兴一醉。” 话声甫落.人影晃动,所有侍女顿时忙碌起来。 “赛貂蝉”满面绽笑,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郭晓涵,迳向室阶走去。 古大海有意走在后面,乘机拉住一个侍女,附在耳朵上悄悄说了一阵.又迅速跟了上去。 那个小侍女听了古大海的话,立即神色慌急的奔出院门。 “赛貂蝉”尘在锦墩上,依然拉着郭晓涵的手,亲切的问他年龄,读过什么书,习过什么武功…… 古淡霞立在“赛貂蝉”身后,樱唇挂着微笑,媚眼含情的望着郭晓涵英挺俊美的玉面,听他流利的回答。 古大海坐在另一绣墩上,含笑望着“赛貂蝉”颇为技巧的问话,心里却计算着如何安置郭晓涵,才能顺利得到小锦盒,又如何避免遇见“浪里白条”和黄袍老人。 稍顷酒菜齐备,古大海和“赛貂蝉”坐在上座,郭晓涵和古淡霞两侧相陪。 古大海仍惦记着黄袍老人将郭晓涵带进丰渔村后,究竟说了些什么话,这对他今后能否控制郭晓涵是非常重要的关键。 于是—— 三杯酒后,古大海以祥和的声音,关切的问他道:“涵儿,那个黄袍老人为什么要将你捉进村里去哪?” 郭晓涵早知道古大海必有此一问,是以腹中也早已准备好答案,于是剑后一挑,忿然说:“那个黄袍老人毫不讲理,一见我就问,昨天为何打他的徒弟牛奔……” 古大海曾暗中看到林中跑出来一个红衣女孩,和一个黑衣黑皮肤的男孩,知道郭晓涵说的牛奔必是其中的那个男孩。 郭晓涵又继续说:“我知道老伯伯在村前等我,所以我即不客气的对他说:‘不知道’,谁知他就大喝一声,点了我的穴道。” “独耳吊客”古大海虽然觉得这中间绝不会如此简单,但是郭晓涵说的与自己亲眼看到的完全相符,他只了点了点头说:“以后呢?” 郭晓涵就将进入丰渔村后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说到逃至湖堤没有看到“独耳吊客”时,立即满不高兴的说:“伯伯自己说不见不散,可是我逃到湖边却看不到你了。” 古大海老脸一红,呵呵一阵干笑,他对郭晓涵的叙说,还算满意,根据那么短促的时间判断,黄袍老人不可能对郭晓涵说些什么。 同时—— 他在黑暗中,曾亲自看到郭晓涵惶急寻找他的神情,这更令他深信不疑。 于是干笑着说:“伯伯在远处早就看到你了,只是怕那个黄袍老人紧跟着追出来……”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不解的问:“老伯伯,你为何怕那个黄袍老人呢?” “独耳吊客”一听,面色顿时一变,立即怒声说:“胡说,伯伯身为一堡之主,雄霸湖上,又何曾怕过人来?” 说话之间。 飞眉立眼,面目狰恶,似乎真的动了肝火。 “赛貂蝉”洪丁香,由于不知内情,唯恐言语有失,是以一直不敢插嘴。 这时见古大海,分明是恼羞成怒,不由嗔声说:“大海,孩子知道什么,一句直觉的问话,也值得你生气?” 说着,飞眼斜瞟了古大海一眼。 古淡霞心中很替郭晓涵不服,也满怀不高兴的说:“爹爹就是这一点儿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 古大海因为郭晓涵说中了他一生不能忘记的惨痛耻辱,和他的真正心病,是以忍不住光起火来。 这时—— 见老婆埋怨,女儿不高兴,立即面色一弄,哈哈一笑说: “想我古大海,威震鄱阳湖,全凭一套‘分水掌法’,数十年未逢敌手,江湖黑白两道,大江南北武林,哪个不惧老夫三分,方才一听涵儿说我怕那个黄袍老人,是以忍不住发几句豪语,哪里是真的在生气!” 说罢,又是哈哈一笑,接着对郭晓涵说:“伯伯那时不愿露面儿,原本是为避免惹出更多的枝节来。” 郭晓涵心中冷冷一笑,知道古大海言不由衷,至于“苇林堡”在武林中是否有如此炫赫的地位,他没听父亲说过。 不过—— 他心中有个极想知道的问题,就是那个黄袍老人的来历。 于是不解的问:“老伯伯,那个黄袍老人是谁?” 古大海立即冷哼一声,愤愤的说:“伯伯只知道他不是好人,至于他姓什么,是何来历,还没有听人说起过……” 郭晓涵佯装惊讶的说:“那个黄袍老人武功高的很呢?想来在武林中的辈份也极尊……” 古大海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沉声问:“你怎么知道?”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我听那个虬髯老头儿,一直称呼那个黄袍老人‘老前辈’……” 古大海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邪眼瞪着门外,咬牙恨声说:“卑鄙无耻的萧猛,自甘下贱,降低辈份……” 郭晓涵也不理“独耳吊客”,继续说:“那个黄袍老人武功确属高绝,昨天他大喝一声,身形尚在数丈以外.我的穴道便被他点中了。” 古大海一俟郭晓涵说完。 强捺心中怒火,立即忿然说:“傻小子,武功一道,不但水无止境,而且种类繁多,各有不同,黄袍老人不来我‘苇林堡’便罢。 如果—— 他敢来我‘苇林堡’,哼哼,我定要这老狗尝尝鄱阳湖水的滋味儿。” 郭晓涵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兴奋的说:“伯伯,你身为一堡之主,名满天下,水中功夫定然惊人,从明天起,请伯伯教我水中功夫好不好?” 古大海一听郭晓涵赞美他名满天下,阴沉的脸色一霁,立即得意的笑了,接着连连颔首说:“好好好,只要你有耐心学,伯伯生平绝学,绝对倾囊授给你……” 郭晓涵佯装兴奋的跳了起来,立即深深一揖,高兴的说:“我在这里先谢谢伯伯了。” 老奸巨猾的古大海,自认为阴森得逞,不由仰面哈哈笑了。 很久没有吭声儿的赛貂蝉,也在一旁凑趣儿的说:“孩子,只要你肯学,我这几招不成名的‘引蝶手’也一并传授给你吧!” 郭晓涵也不问“引蝶手”是什么掌法,转身又是一揖到地,同时佯装愉快的说:“也谢谢伯母!” 揖罢转身,重新入座。 古大海有些乐而忘形,邪眼一瞟满面春色的古淡霞,含笑说道:“明天开始,先由你姐姐代我传授你水中的基本功夫,以后再由我亲自教授!” 郭晓涵一听,笑了,这一次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因为—— “湖海五独”中人,都有杀父嫌疑,根据他们的绰号判断,五独中至少有三人是盘据在水上,是以水中功夫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古淡霞一听父亲命她先传授郭晓涵水功,正合她的心意。 因而,她妩媚的笑了。 ★ ★ ★ 室外又匆匆走进一个绿衣侍女,向古大海恭声说:“启禀老堡主,马总管,张执事和李巡察一并求见!” “赛貂蝉”和古淡霞一听,面色同时微微一变,不由惊讶的望着古大海。 因为—— 除了古大海夫妇外,其他人等不来古淡霞的精舍独院儿,今夜堡中三个地位仅次于古大海的总管、执事、突然一齐求见,堡中必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郭晓涵看了看“赛貂蝉”和古淡霞的惊愕神色,心头不禁一震,尤其这时已是四更时分,更令他暗暗惊异不止。 古大海心里有数,佯装惊愕的“哦”了一声,眉头一皱说:“请他们进来。” 侍女恭声应是,又转身匆匆走了。 “赛貂蝉”和古淡霞俱都惊讶的望着古大海,不解的问:“什么事儿?这般时候还前来求见!” 古大海仅轻轻“唔”了一声,没有及时回答,邪眼望着门外,佯装也在为此事沉思。 这时—— 一阵匆匆脚步声,竟由院门传来。 郭晓涵藉着室内灯光,凝目一看。 只见—— 院门口儿人影一闪,迅速走进三个人来。 正中那人身材矮小,是个驼背老头儿,三角眼,八字眉,颚下一绺小胡子,一脸的奸猾相。 一袭肥大月白长衫直拖到地面,尤其那一双三角眼,精光闪射,凛厉逼人。 右边那个人身材细高,年约三十余岁,上空黑长褂,下穿肥腿裤,长得猴脸削腮鹰勾鼻,一双滚圆的眼睛在炯炯闪动。 左边是个年轻人,约二十五六岁,长得虎背熊腰,面如薄粉,一道浓浓长眉,配着一双小眼睛,笔直的鼻子下,有两片厚嘴唇。 头戴一顶武生帽,耳边缀一个大绒球,一身粉缎劲装,腰系大红英雄锦,与其他二人走在一起,倒也显得英挺俊逸。 三人中一个老奸巨猾,一个狠毒阴险,一个虽然年轻,但神色间却显得刁狯戾笑,一脸的傲气。郭晓涵看罢,知道进来的三个人就是“苇林堡”的总管,执事和巡察了。 这时—— 三人已登上台阶,六道炯炯目光,都惊异的望着坐在古淡霞对面的郭晓涵。 尤其是那个身穿粉缎劲装的年轻人,一见郭晓涵长得负眉星目,玉颊挺鼻,坐在那里显示出勃勃英气。 虽然—— 郭晓涵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但是看在他眼睛里,不啻是位俊逸潇洒的美少年。 是以还未走进室门,浓眉已蹙在一起,脸上布满了煞气。 古淡霞一见含满妒意的粉装年轻人,原本光彩生辉的娇靥,顿时罩上一层寒霜。 粉缎劲装年轻人,一看古淡霞见他进来,粉面顿时下沉,心中妒火更炽。 “独耳吊客”古大海和“赛貂蝉”洪丁香,虽然已看到两人不快的情形,但佯装未加注意。 这时—— 三人已走进室来,俱在桌前一字立好,同时恭身说:“参见老堡主和夫人小姐!” 说着,一齐深深一揖。 “赛貂蝉”和古淡霞含笑欠身还了一礼。 郭晓涵由干不认识三人,是以端坐未动,他对粉缎劲装年轻人不太友善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在眼里。 古大海放下手中酒杯,佯装不解的问:“你们三人深夜求见,有什么事吗?” 中立驼背老人首先恭声说:“惊闻老堡主震怒,想必是为‘追鲸鬼’被杀之事,卑职等特来报告调查经过。” 猴脸中年人接着恭声说:“卑职闻讯之后,曾亲至现场勘察,发现附近翻覆一艘小型渔艇,艇底有一圆孔,与‘追鲸鬼’致命伤处之血洞完全一致。” 郭晓涵一听,不禁心中有气,“追鲸鬼”之死,古大海绝难辞其咎,这件事应该及早说明,以释众疑,免得…… 心念来毕。 蓦见—— 粉缎劲装年轻人浓眉一竖,忽然怒声说:“经查小艇来源,乃丰渔村所有,卑职断定为‘浪里白条’所为,现在全堡弟兄群情激愤,怒不可遏,无不以血染丰渔村为快……”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怒,早已忘了身在虎口。剑收一轩,正待立起,蓦闻古大海仰面哈哈一阵大笑。 粉缎劲状年轻人突然往口,茫然望着古大海似乎不知他为何发笑。 郭晓涵。“赛貂蝉”和古淡霞也不解的望着古大海。 古大海敛笑朗声说:“我道有何惊人变故,原来为此小事,小艇虽然是丰渔村所有,但‘追鲸鬼’却不是死存“浪里白条’之手。” 边说边邪眼望了郭晓涵一眼,佯装愉快的提高声音说:“此事暂且不提,三位先上前见过你们的少堡主郭晓函。” 说着,肃宁立起,含笑指着郭晓涵。 桌前三人一听,除了驼背老人之外,其余两人俱都微微一楞,尤其是那个粉缎劲装年轻人,面色顿时大变。 郭晓涵神色异常镇静,唇哂淡笑,星目闪辉,由于古大海已经起身,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古大海的阴谋,为什么,他一时无法猜透,不过这对他逃走更有帮助。 这时—— 驼背老人满面含笑,已急上两步,抱拳恭声说:“苇林堡总管马松柏,参见少堡主。” 郭晓涵立即抱拳还礼,含笑和声说:“在下年幼,见闻浅显,今后尚请马老英雄多多指教。” 马松柏一听郭晓涵称他马老英雄,心中大喜,连连含笑躬身说:“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古大海含笑一指驼背老人,望着郭晓涵,郑重的介绍说:“傻小子,马总管久历江湖,机智绝伦,有‘再世孔明’雅号,也是老伯伯的智多星,运筹计谋.极具把握,鲜有失策之时,你以后要多少向马总管讨教” 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心中却不由一震,觉得马松柏对他将来的逃走,必是一大障碍。 驼背老人马松柏,听到古大海的吹嘘,立即发出一阵得意的干笑,连忙恭谨的说:“不敢当,老堡主谬奖。” 猴脸中年人一见老堡主介绍完了,也急急上前两步,向郭晓涵施礼恭声说:“卑职张渭江,参见少堡主、” 说着,也躬身一揖。 古大海一见,即对郭晓涵说:“这位是本堡执事张渭江,人称‘三湖水猴王’,水中技艺,难逢敌手、是时下武林中的杰出人物。” 郭晓涵含笑抱拳,谦声说:“久仰,久仰!” 正在后面的粉缎劲装年轻人浓眉微剔,嘴角下弯,一脸的傲气。 这时—— 见马总管和张执事相继见过郭晓涵,不得不在原地抱拳说:“巡察李自俊,参见少堡主。” 说话之间。 发现古大海嘴挂狞笑,邪眼闪光,心头不由一震,惊得立即躬下身去。 古大海对李自俊胆敢在他面前摆出一幅傲态,心中似乎有些不悦,因而对他的介绍仅简略的说:“这位是本堡巡察李自俊,绰号‘浪里狂蜂’。” 郭晓涵没想到古大海介绍的如此简略,是以稍停以后,才含笑谦和的说:“久仰,久仰!” “浪里狂蜂”李自俊心中感到非常不满,同时他也警觉到里面这个以阴毒闻名江湖的“独耳吊客”对他已有了不满。 但看和他自己一直亲密宛如小夫妻的古淡霞,自他进来就一直没有正脸看过他一眼,这使得他愈加怒火高烧。 郭晓涵见马、张、李三人介绍已毕,立即含笑面对古大海说:“老伯伯,请马老英雄他们入席共饮吧!” 话一出口,古淡霞的娇靥立时沉下来。 驼背老人对郭晓涵称他马老英雄,心中颇感受用,立即愉快的说:“不必了少堡主.卑职明天还有要事待办,无暇陪少堡主畅饮,今后时日正多,不必急在此时。” 说罢,兀自呵呵笑了,看来他还未摸清楚郭晓涵的真正来历。 古大海本来还想命三人人座,但一看爱女不悦的神色,加之马松柏又自称有事,于是一挥手说:“嗯,大家改日再畅饮吧!” 驼背老人、张渭江和李自俊知道该走了,于是一起恭声告辞出来。 三人刚一走出室门,蓦闻古大海有力的沉声说:“马总管,天明辰时以前,全堡弟兄,所有战船,悉数在堡门水场上列队集结,弟兄们须全身披挂,战船须旗帜鲜明,去吧!”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赛貂蝉”和古淡霞也不禁呆了。 驼背老人和张、李二人先是一楞,继而精神一振,暴声应喏,匆匆走了。 郭晓涵心中又惊又怒,知道古大海必是倾全堡之力攻打丰渔村。 于是—— 一定神,剑眉一挑,立即怒声说:“老伯伯,‘追鲸鬼’……”’ 古大海发令以后,似乎仍在沉思他这次冒险掷下的巨大赌注,不知将来能否翻回老本儿,甚或输掉所有。 他发令以后,又忽然感到一丝惶恐和不安。 这时—— 他听郭晓涵话一出口,立即有些不耐的说:“那是‘追鲸鬼’自己找死,当时我曾一再警告他,你的武功根基已远远超过你现有的年龄……” 郭晓涵依然不满的说:“老伯伯,你为何让他悄悄推我?甚至推到湖心,仍不出水说个明白?” 古大海的心情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于是淡淡一笑说:“伯伯当时见你隐身在小艇上,一直没有起来,以为你已惊晕了,是以命‘追鲸鬼’前去悄悄推你回来,如果当时与你交谈,势必惊动黄袍老人……” 话未说完。 院门口人影一闪,刚刚出去的驼背老人马总管神色慌张,老脸苍白的又飞身纵了进来。 郭晓涵等人骤吃一惊,本能的立起身来。 立在两侧的侍女们,同时发出一声尖锐惊呼! 古大海见素性沉着,足智多谋的马松柏居然惊惶到如此程度,堡中必是出了惊人的大变故。 于是—— 强抑心中慌乱,沉声问:“有什么事吗?” 驼背老人马松柏三角眼里充满了惊急,前额上的汗珠顺着八字眉毛直向下滴。 这时见问,急步绕至桌后,走到古大海的身边,竭力伸长了脖子,将嘴巴凑古大海的耳根上,哈咕咕咕的说了起来。 古大海的马脸随着马松柏的嘴动不停的在变,惶惧、苍白,一双邪眼内闪着少见的震惊光芒。 一俊马松柏讲完,立即忍不住惶急迫切的问:“他……他现在哪里?” 驼背老人的脖子似乎拉的太久了,加之心情紧张,略一喘气,才急声说:“在堡主水上寝阁的客厅上!”’ “独耳吊客”一听,浑身一颤,顿时邪眼发直,完全惊呆了。 ★ ★ ★ 郭晓涵一看独耳吊客和驼背老人马总管的震惊神色,心知“苇林堡”必是来了一个极厉害的人物。 这魔头定然是个武功极高,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人,否则,不会将以狠毒见称的“独耳吊客”吓成这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赛貂蝉”洪丁香看出事态严重,立即悄悄碰了一下发呆的古大海,低声问:“大海,是谁来了?” 古大海顿时惊醒,似乎无暇回答洪丁香的问话,立即对马总管惶急的说:“我们快去吧!” 说罢,两人急步绕过桌前,纵身飞出门外,脚尖一点台阶,腾空纵上房面,继而一闪,两人顿时不见。 古淡霞见父亲和马总管走后,即向“赛貂蝉”不解的问:“娘,您看是谁来了?” “赛貂蝉”见郭晓涵神色自若,异常镇静,立即眉头一展,强自含笑说:“你爹一向遇事沉不住气,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事……” 古淡霞却不以为然的正色说:“马总管机智过人,应变迅速,一向有‘再世孔明’的雅号,看他方才的神态,似乎也乱了方寸……” “赛貂蝉”见女儿不识时机,立即画眉一挑,沉声说;“天大的事儿,你爹一去就解决,你爹爹的武功之高,威望之重,谁敢到虎口里来拔牙不成!” 说着,含意颇深的白了古淡霞一眼。 继续神气的说:“再说,我们苇林堡,雄峙湖上,四面环水,外有芦荡,内有水雷,堡中高手无数,俱是水功精湛之人,水中有暗椿,堡上有警卫,莫说舟船难行,就是飞鸟也难进入。” “赛貂蝉”越说越起劲儿,小涵越听越惊心,他不知道苇林堡是否真如此森严,抑或是赛貂蝉吹嘘。
滑头傻小子
九 花蕊戏蜂香
滑头傻小子
九 花蕊戏蜂香
片刻—— “赛貂蝉”又继续说:“方才你爹神色惊惶,想是堡中眼线由外面带回来什么武林中惊人的消息,如有外人进入,堡楼上怎么会不发遇惊信号呢?” “赛貂蝉”说话之间,精神抖擞,傲气满脸,飞眉立眼撒着嘴唇。 古淡霞见老娘说得神龙活现,精神也不禁为之一振,方才心中的一丝不安,顿时全消。 郭晓涵听了“赛貂蝉”的这番话,心情非常沉重,但他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宁静。 “赛貂蝉”虽然说得精彩,但对“吊客”古大海那副惊恐欲绝的神色仍不放心,于是强自含笑道: “霞儿,我已酒足饭饱,你陪你弟弟再饮几杯吧!我也过去那边看看!” 说罢起身,竟向室门走去。 郭晓涵立即谨谨的说: “伯母请便,我也酒足饭饱了。” 边说边与古淡霞同时立起身来,跟在“赛貂蝉”洪丁香身后相送,侍女们立即忙着收拾残席。 郭晓涵和古淡霞依命停身,目送“赛貂蝉”走出院门。 古淡霞他忽然双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接着脱口一声急呼:“娘,请等一待!” 急呼声中,飞身扑向院门,身形一闪,追了出去。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提气摒息,回头一看室内,侍女们正在忙碌,于是一长身形,闪身隐在门后。 这时—— 墙外已传来“赛貂蝉”不解的问话声:“什么事儿?” 古淡霞一阵迟疑,似难出口,久久才嗫嚅的说:“娘,把您的金质小仙鹤给我用一用……” “赛貂蝉”未待古淡霞说完,立即震惊的问: “你,你要‘花蕊戏蜂香’?” 郭晓涵听得异常不解,他不知道什么是“花蕊戏蜂香”,心想:也许是古淡霞身上的那种特殊浓郁香味儿吧? 继而一想,又觉有些不太合理。 他没听到古淡霞回答,想是点了点头。 又听“赛貂蝉”不同意的说: “告诉你,他现在还小,不会令你满意的……” “赛貂蝉”尚未说完,已听古淡霞倔强任性的说:“不,不……” 稍停,“赛貂蝉”无可奈何的说: “好吧,你现在跟我去拿!” 话落,墙外接着响起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郭晓涵听得非常迷惑,悄悄探首一看,古淡霞跟在“赛貂蝉”身后,已走向数丈外的另一座红漆方形院门前。 再回头看室内,侍女们仍在忙碌,于是佯装悠闲的负手走出院门。 这时—— 四更将尽,星淡光暗,夜空显得特别黑,苇林堡除了堡楼尖顶上那声入夜空的三盏斗大红灯笼随风晃动着,一切部是寂静的。 郭晓涵游目一看,面前是条横宽约有数大的大水道,石栏阶下,仍系着古淡霞才乘来的那艘核形小船。 水道的对面,仅是房舍小阁,右前方一条略窄水道,似是通向堡门的出口、举目前看,房屋栉比,一眼无边。 郭晓涵沿着石栏,向“赛貂蝉”和古淡霞去的方向走去。 这时—— “赛貂蝉”和古淡霞已走进红漆院门内,但他仍不敢将步子放快,因为他怕暗中有人监视。 前进中,发现独院的那面有一宽仅二尺的竹桥,蜿蜒通向右后方,在独院的右后方,现出一座圆形阁楼,四面纱窗上、仍亮着灯光。 郭晓涵心中一动,信步向竹桥走去,为了免得引人注意,一面浏览,一面负手而行。 来至桥口一看,蜿蜒竹桥,直达建筑在广大水池中央的高阁前。 水上高阁,共分三层,红漆贴金,雕梁画栋,底层阁栏几乎贴于水面,满池青荷,大都挺出水上,片片浮叶,被高阁窗内射出的灯光,照得油光水绿。 郭晓涵看罢,知道这座水上高阁,可能就是“独耳吊客”古大海的水上寝阁了。 他想到方才古大海的惶急神色,因而好奇心动,他要看看究竟来的是什么厉害人物,值得阴狠毒辣的古大海如此震惊。 心念之间。 还没有走上竹桥,他竭力屏息提气,尽量使步幅放得从容。 将至小桥尽头,已听到由阁内传出古大海的恭谨应是声。 郭晓涵一听,心知情的不错,苇林堡今夜果然来了辈份极高的人。 再前进数步,小桥的弯曲处,恰好可以看见阁门内的情形。 郭晓屈不看尤可,一看之下,受惊的程度竟不下于“独耳吊客”,他作梦也没有想到,阁内一张圆桌前立着的竟然是那个黄袍老人。 只见—— 黄袍老人依然那么慈祥,仅那两道寿眉微蹙,和那双慈目闪着威凛的光辉,他手抚银髯,似乎正在沉思。 “独耳吊客”古大海恭谨的立在老人面前,微低皓首,两手下垂,那双邪眼根本不和黄袍老人的目光接触。 驼背老人马总管是否也在阁内,郭晓涵无法看得清楚。 郭晓涵一看“独耳吊客”的恭顺卑态,顿时想起古大海方才席间的那句豪语——黄袍老人不来我苇林堡便罢,如果他胆敢前来,哼哼,我定要那老狗尝尝鄱阳湖水的滋味儿。 现在看来,古大海的豪语,也只是一句泄忿的气话,其他夸大言词,也就不足重视了。 忽然—— 阁内黄袍老人双月如电,宛如两柄利剑般直向郭晓涵射来。 郭晓涵浑身一颤,不由惊的两腿发软,伸手扶住桥栏,他的心已紧张的提到了口腔,几乎忍不住想转身逃走! 他心中非常后悔,不该沿着小桥前来。 片刻—— 黄袍老人望着古大海沉声问:“古堡主,郭晓涵那孩子果真不在你堡内吗?” “独耳吊客”古大海立即恭谨的回答说:“禀老前辈,郭晓涵确实不在堡内,晚辈斗胆也不敢欺骗老前辈。” 郭晓涵一听,不由有气,觉得古大海居然胆敢硬说自己不在堡内,心想——我就进去给那个黄袍老人看看。 心念方动。 正待举步,蓦闻黄袍老人说:“古堡主,你应该知道,老朽寻找郭渭滨将近十年了,为了什么你和老朽同样清楚。 现在‘大罗佛门贝叶真经’的下落,只有郭晓涵一个人知道,老朽不愿通你,希望你多派几个人四处查寻。 一经发现郭晓涵,即将他送往丰渔村‘浪里白条’萧猛处,老朽再同他一并前去取回来……” 郭晓涵一听,又不禁怒火突起,心中冷哼一声,转身向回走去,心想:“大罗佛门贝叶真经”谁也别想得到,我宁死也不带你们这些恶人前去。 刚刚走出小桥,又听黄袍老人沉声说:“好吧,我们一言为定,老朽走了。” 郭晓涵听得一惊,不由暗暗称奇,石栏边沿,距离高阁远达数丈,黄袍老人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回头再看,古大海正急步走出阁门,望空一揖,同时恭声说:“晚辈古大海,恭送老前辈。” 郭晓涵游目一看,心头大骇,除此小桥外,高阁别无通路,而黄袍老人在这一瞬间,竟毫无声息的不见了。只见古大海躬身呆了一会儿,始直起身子来。 ★ ★ ★ 郭晓涵怕被他发现,飘身隐进墙下暗影中,然后沿着石墙,直向古淡霞的独院儿走去。 他竭力平抑激动的心情,依然尽力使步幅从容,这时他不禁有些怀疑,为何没有看到附近设有任何警卫。 刚至院门,古淡霞恰由门内慌急的奔出来。 郭晓涵吓了一跳,身形一闪,立即让过古淡霞,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古淡霞翠袖一抖,急刹冲势,立即焦急的说:“弟弟,你怎么可随便离开此地呢?真是太危险了。” 郭晓涵淡淡一笑,毫不为意的说:“我没去远处,就在附近走走!” 古淡霞无心追问他去那里,立即关切的催促地说:“你通宵未睡,一定很倦了,快去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学水功呢!” 说着,也像“赛貂蝉”似的乘机拉着郭晓涵的手,竟向东厢房走去。 郭晓涵没有拒绝,任由古淡霞拉着他前进,一阵更浓郁的香味,直向郭晓涵的挺直的鼻子扑来。 他不由将剑眉一蹙,抬头一看,发现古淡霞似乎又重新化妆了一次,这阵浓郁的香味,也许就是他方才说的那种“花蕊戏蜂香’叩巴? 进入厢房,毫无光亮,古淡霞反身将房门闩上。 郭晓涵看得不解,茫然望着古淡霞。 古淡霞妩媚的一笑,立即附在郭晓涵的身畔柔声说:“厢房内间,直通姐姐的卧室,所以我将门闩上了。” 郭晓涵虽听父亲说过,武林儿女多不拘世俗小节,但也不至于豁达到如此地步,因而对古淡霞升起一丝嫌厌,觉得她至少有些放浪。 外室设置尚未看清,业已进入垂有绣慢的圆形小门内。 内室光线暗淡,弥漫着和古淡霞身上同样的气息。 游目一看,室内陈设华丽,牙床绣被,粉帐罗帏,一张金漆高脚小几上,放着一盏粉红色的小纱灯,因而使整个室内,充满了另一种情调。 郭晓涵对室内的这种气氛,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蓦闻古淡霞娇声笑着问; “弟弟,这间房子你还满意吗?” 郭晓涵微蹙剑眉颔首说:“很好。” 古淡霞一指正中一座深垂绣幔的小圆门儿,又柔声说:“门内就是姐姐的卧室,要不要进去看看?”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说: “今夜太晚了,明天再看吧!” 古淡霞的粉面上立即掠过一丝失望神色,但随之桃花眼一转,又妩媚的露齿笑了,接着愉快的说: “弟弟,你快睡吧,明天见!” 说着,回眸一笑,多情的脱了郭晓涵一眼,轻飘飘地走进圆门绣慢中。 古淡霞一走,郭晓涵心中感到如释重负,也不知怎的,自从知道古淡霞是“独耳吊客”的女儿之后,心中对她那一丝好感,立即变成了憎恶。 他脱掉青缎武生靴,和衣料在床上,仰面望着帐顶,心中思潮起伏,紊乱已极,不知该由何处理起。 尤其是古淡霞的影子,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飘来浮去,令他愈加无法入睡。 片刻—— 一阵“沙沙”的脱衣声,由深垂的绣幔中传来。 同时飘来阵阵浓郁诱人的香气。郭晓涵听后,心神更不能平静下来。 因而他愈加怀念他在横波姑姑处度过的那三天恬静的日子。 ★ ★ ★ 横波姑姑是一位仪态雍容,气质高雅的秀丽妇人,看年龄最多二十七八岁,但是她却已有了一位十六岁的女儿——沈圆圆。 他一想到沈圆圆,那个恬静贤淑,温柔端庄少女的影子,便立即浮上他的心头……她如云的秀发,鹅蛋形的娇靥,如远山般的黛眉,似晓星样的凤目,垂直的琼鼻下面有两片红润欲滴的樱唇。 她一身鹅黄色的衫裙,愈发衬出她那羊脂白玉般的双颊,长长的睫毛下,常常闪动着那双充满了柔情明亮光辉的眸子。 郭晓涵的心.又飞进湖滨另一座竹篱小院内…… 那是用竹木和细芦建成的三间竹屋,和一间小厨房,院中植有数株鲜花,篱墙的一角,有一簇茂盛的修竹,显得高雅、淡泊、脱俗。 三间竹屋,一明两暗,一间是圆圆姐姐的秀闺房,一间是横波姑姑的卧室,中间是客厅、陈设简单,整洁朴素,令人感到异常安适。 他住在那里的三个夜晚,是宿在圆圆姐姐的房里里,圆圆姐姐则和横波姑姑睡在一起。 圆圆姐姐的房间里,被褥整洁,桌椅终日一尘不染,她的被褥上,永远蕴藏着一丝淡雅的幽香,那种香,绝不是脂粉香。 因为—— 秀丽绝美,高雅脱俗的圆圆姐姐是从来不施脂粉的,她的美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沈圆圆极少和他谈笑,但对他却关怀备至,她每至深夜必去检视一下他的被褥是否盖好了。 他每次看到秀丽的圆圆姐姐,心田里便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兴奋和快慰。 他常常痴呆的望着沈圆圆,她适中的身材,窈窕而纤秀,轻盈的步子,端正而沉静,令他往往忘了自己。 当他静静的看着圆圆姐姐的时候,横波姑姑从来没打扰过他,似乎有意让他欣赏个够。 每次沈圆圆深夜前来为他检被褥时,他心中总有一种强烈迫切的渴求,和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希望拉住圆圆姐姐那双柔若无骨的玉手。 但是他都不敢。 因为—— 沈圆圆恬静端庄的气质间,似乎蕴藏着令人不可侵犯的少女尊严。 沈圆圆的娇靥上,永远有着一丝甜甜微笑,从来没见她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给他看。 有时,当沈圆圆经过他面前时,他会忍不住怯怯的喊一声“圆圆姐姐”,但沈圆圆总是闪动着长长睫毛下的明亮眸子,报以甜甜的微笑,在他红润的樱唇间,露出一线晶莹如玉的洁白口齿。 这时—— 郭晓涵的整个心神,完全聘驰在横波姑娘和圆圆姐姐的左右,他已完全忘了现在置身何处……。 ★ ★ ★ 一阵娇俯懒荡的唁嘤声,竟由深垂的绣幔中传来。 郭晓涵的思维被惊醒了,他重新跌回现实里来。 他对古淡霞这声娇慵无力的嘤声,感到非常气恼,不由狠狠的瞪了垂有绣幔的房门一眼。 由于想到沈圆圆,他立即将古淡霞的言行举止两下里作了一个对照,他发觉两人迥然不同,实有天壤之别。 这时—— 他才发现古淡霞是一个放荡不羁,轻挑任性的狐媚少女。 她富有弹性的娇躯,高耸浑圆的玉乳,醉人的娇笑,媚人的眼神,通体充满了成熟的诱惑…… 想着想着,他的心神忽一荡,不由怦然乱跳,意念中竟有一股奇异热流,竟由小腹丹田间滚滚而上,刹那布满了周身。 又是一声娇慵懒荡的嘤声,由绣幔中传来。 郭晓涵心神再度一荡,不由惊得翻身坐起来,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异难耐的感觉。 他感到双额发烧,呼吸急促,心脏跳得厉害…… 游目一看,室内纱灯一盏,光线暗淡,一切陈设,隐约可见,这种情调似乎愈加助长了他的意马心猿。 郭晓涵那一双闪光的星目,突然一瞬不瞬的盯视着高几纱灯下的一只极精致的小仙鹤。 一丝极淡,极不易察见的缭绕白烟,正由小仙鹤的尖嘴中飘了出来。 他一连嗅了两下,发觉室内正弥漫着另一种奇异的香气,这种香气令他感到心情烦躁,意志混乱。 郭晓涵望着小仙鹤,心中一动,似有所悟,他顿时想起,“赛貂蝉”和古淡霞的谈话,他不由冷冷的笑了。 由于内心的忿怒,令他那种奇异的冲动,立刻平静了不少,他强行压抑着心中的烦躁,迅即闭目盘膝,怯虑凝神,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片刻之后。 床前响起一阵“沙沙嗦嗦”之声。 郭晓涵立刻被这种声音惊醒,睁眼一看,惊得几乎叫出声音来。 只见古淡霞身罩粉红薄纱,长长的拖到地面,高耸的玉乳,丰满的胭体,蛇腰、肥臀,肥圆的双股,整个赤裸的娇躯,每一部位都隐约可见,下面赤着一双天足,正缓缓向床前走来。 古淡霞紧蹙着柳眉,目光惊异的望着郭晓涵,粉面上充满了迷惑! 在这一刹那。 她完全被郭晓涵这种绝高的定力惊呆了。 她仍记得老娘“赛貂蝉”说过,任何天下男人,只要闻了她的“花蕊戏蜂香”都会疯狂起来,像饿虎般扑向一个女人。 她侧身在牙床上,等得实在难耐了,这令她非常不解,郭晓涵为何没有像饿虎般的扑向她的胴体。 莫非他真的年龄尚小,不知道享受这人生的至高快乐? 继而一想。 她又怀疑老娘“赛貂蝉”给她的不是“真货”,否则,百岁高龄的老和尚闻了“花蕊戏蜂香”都会心动,难道郭晓涵的定力还能胜过老和尚? 心念之间。 她已来至床前,一看郭晓涵已睁开了星目,立刻款步向前,放荡的一笑,轻挑的问:“你为何不能入睡呢?” 这时的郭晓涵,早已由惊惶进入安定,他已完全洞烛了古淡霞的无耻奸谋,因而不由怒火高炽。 但是—— 他不敢发作,他必须虚于应付,因为他正陷身在虎口中。 他缓缓闭上眼睛,衡量着目前的利害关系,他必须抱定一个宗旨,绝不让古淡霞恼羞成怒。 这时—— 他不得不再度睁开星目,含笑说:“我已睡很久了啦。” 说话之间。 神色自若,竭力平抑着剧跳的心房,对面前薄纱下极富诱惑的美丽胴本视如未睹。 古淡霞一看郭晓涵这等超绝凡人的定力,不由惊呆了,心中欲念全消,她轻轻坐在床沿上,媚眼注定郭晓涵,久久不语。 郭晓涵极力抑制着翻涌的情欲,可是古淡霞向前一坐,立刻有一股温暖的肉香,扑面袭来。 尤其是古淡霞胸前薄纱的两座高耸玉乳的褐色奶头儿,微微颤动,呈现眼前,更令他意马难拴。 郭晓涵的脸红了,他觉得血脉贲张,心中那种异样的烦躁感,再度升起来,他分不清这是怒火抑或是欲焰。 古淡霞一见,桃花眼不由一亮,立即狐媚的笑了,娇躯又向前移动了一些,似火的樱唇,几乎是凑在郭晓涵的嘴边儿上,轻柔的问: “弟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郭晓涵的血脉几乎要爆炸了,但是他的灵智仍在和那种冲动搏斗着。 这时—— 他已经明白现在需要的什么? 一股急躁暴烈的火焰,突然升了起来,他直觉的希望将古淡霞抱进怀里,又恨不得一掌将古淡霞当场击毙。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 他的灵智尚未混灭,知道自己正处身在虎口中,要忍受一切艰苦和折磨,将来才能为父亲报仇。 一想到父仇,郭晓涵那颗有如火烤的心,立刻被丢进了冰窟里,浑身一颤,星目突然闪过两道冷电,淡淡的说:“我现在很好。” ★ ★ ★ 古淡霞惊呆了,一定神,不禁羞恼的问:“你以前可有过什么奇遇?” 郭晓涵心智已完全清醒,乍一听,根本不知道她话中的含意,茫然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奇遇!” 古淡霞立即解释说:“譬如吃过仙丹、妙药、血莲实、灵芝草等了……” 郭晓涵顿时大悟,立即笑着说:“古伯伯给我吃过一粒‘增力、补气、祛毒、壮肌丸”,据古伯伯说,吃一粒可增十数年功力……” 古淡霞听到“祛毒”两宇,立即有些失望的说:“我说呢,你怎会有如此高的定力……” 话未说完。 娇躯不禁一颤,面色顿时苍白下来,她忽然想起从来没有听爹爹说过他有什么灵丹药丸,不由急声问:“你吃的可是腥臭乌黑,龙眼大小的黑药丸?” 郭晓涵见她这般紧张,剑眉一蹩,不由颔首迷惑的说:“是呀,古伯伯说每月必须吃一颗,不然便会呕血致死。” 古淡霞惊得杏目圆睁,张口结舌,惊惧的望着郭晓涵,夕久才惶恐的颤声自语道:“这……这又为什么呢?这……这又为什么呢?……” 说话之间。 目光一直盯视着郭晓涵的眉心,媚人的桃花眼中,意流下两行泪水来。 郭晓涵一见,心中感到非常迷惑,立即不解的问:“姐姐,有什么不对吗?” 古淡霞见问,神智似乎清醒了,突然起身,“哇”的一声哭了,飞身扑进垂有绣幔的圆门内,同时大声哭着说:“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片刻。 以怒极的声音大声喊叫道:“小芝、小蓝,快来帮我穿衣服……” 叫声甫落,室外立即响起一阵惊慌回应和急促的脚步声。 郭晓涵楞楞的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古淡霞的卧室,完全傻住了。 这一刹那。 他简直弄不清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他发现古淡霞一听到他服了“独耳吊客”古大海的黑臭药丸后,竟和“独耳吊客”古大海同样慌急的看着他的眉心。 继而一想。 心头猛的一震,他不由惊得心中暗暗轻呼道:“莫非那颗腥臭发亮的黑药丸,是什么毒药不成?” 他强抑着慌乱的心,仔细的将“吊客”古大海的阴谋一一对照,他立刻恍然大悟,断定那颗黑药丸,必是一种慢性毒药。 古大海想以毒药控制他,令他永远不敢叛离,永远听他的驱使,甚或以生命威胁自己说出横波姑姑的居处来。 即或他不说出横波姑姑的居处,他一个月后也势必毒发身死,那时除了古大海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小锦盒的下落了。 因为—— 第三个知道小锦盒下落的人——“独角无常’”李元霸已被古大海施煞手点毙了。 但是这中间有一点令郭晓涵大为不解,黑药丸既然是毒药,服后为何会功力骤增呢? 蓦地—— 灵智一动,想起当时调息清醒后,口鼻中尚残留着一丝清脑沁神的异香,这的确令他感到奇怪。 根据古大海发现他武功突飞猛进后,曾惊愕的注视他眉心这一点来判断,那粒黑药丸必是一颗慢性毒药已无问题。 然而—— 救他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就在这时。 一阵咚咚如雷的巨鼓声,竟由远处传来。 郭晓涵暗吃一惊,想起古大海命令全堡战船集结,于是急忙穿上武生靴,匆匆打开房门一看,天光已经大亮了。 这时,门外早有两名侍女等候,一见郭晓涵打开房门,立即将盥漱用水端进室内来。 郭晓涵神色慌张,心中又急又怒,那里还有心洗脸,他必须去找古大海,绝不能让苇林堡去屠杀丰渔村的人。 于是—— 匆匆走出房门,直向院外奔去。 刚至院门,即见古淡霞眼圈儿微红,樱唇紧闭,匆匆由院外奔回来。 古淡霞一见郭晓涵,立即脱口问: “你要去哪里?” 郭晓涵虽然满腹怒火,但是他依然沉着的说: “去找你父亲。” 古淡霞伸手拉住郭晓涵,急声说:“你不要去,爹爹和马总管三人正在计划商议事情……” 郭晓涵再也捺不住心头怒火,立即大声说: “我正要找他们!” 边说边右手奋力甩掉古淡霞,继续向前大步走去。 人影一闪,古淡霞纵身挡在郭晓涵的身前,不由慌急的说:“你去也没用,全堡战船和弟兄们已开始集结了,其实,这也是我爹对你的一番好意……” 郭晓涵一听,愣了,茫然望着古淡霞,不解的问: “对我有什么好意?” 古淡霞看了郭晓涵的果相,忍不住“噗嗤”笑了,立即大声说:“小傻子,我爹下令集结全堡战船和弟兄,是为你这位少堡主举行一项隆重的介绍仪式!” 郭晓涵一听,立在那里真的傻了。 古淡霞又是一噗嗤”一笑,拉起郭晓涵的手,急声说:“走,快回去,姐姐还有话问你。” 说罢,强行拉着郭晓涵竟住房门走去。 郭晓涵茫然跟着古淡霞,他不了解“吊客”古大海这样做,又要施展什么诡谋? 古淡霞匆匆将郭晓涵拉回东厢房内室中,即令郭晓涵坐在一张锦墩上,郑重关切的问:“弟弟,你现在觉得怎样?” 郭晓涵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楞,只好点了点头说: “我现在很好啊!” 古淡霞知道郭晓涵尚未听懂她的意思,于是清楚的问:“我是问你默运功力时,是否有时感到真力迟滞,力不从心。”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悟,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现象,我发觉吃了古伯伯的黑药丸后,功力增高了不少!” 古淡霞一听,怒哼一声,气得香腮凸起老高,她认为郭晓涵对她不够坦白。 郭晓涵一看,淡淡一笑,正待说什么,那阵如雷巨鼓又响了,这次较第一次尤为沉重,激烈。 古淡霞面色微微一变,轻“啊”一声,突然立起身来,急声说:“二通鼓响了,各队战船已向堡门集结了。” 她边说边由怀中取出一个小磁瓶,交给郭晓涵说:“这里面有三粒‘清血祛毒丹’,你如果感到真力不继,就快服下一粒。” 说罢转身,匆匆走进垂有绣慢的圆门内。 郭晓涵拿着磁瓶,嘴角儿掠过一丝冷笑,心想:父阴险,女下贱,我郭晓涵再不会掉入你们的陷阱了。 心念之间。 用手一摇,瓶内有声,他嘴晒冷笑,漫不经心的将瓶盖把开。 顿时凉气四溢,清香扑鼻,口中不但立生津液,心神也立时为之一振。 郭晓涵呆住了,这与古大海的黑色药丸,迥然不同。 他不由膘了垂有绣幔的圆门一眼,立即将小瓶盖好放进怀里,这时,他心里充满了迷惑,他不明白古淡霞为何要给他解药。 这一刹那。 他最初对古淡霞的一丝好感,又重新建立起来! 绣幔一闪,古淡霞又神色匆匆的走出来,背上已多了一柄长剑,手中正拿着郭晓涵的“精金刚柔锥”。 郭晓涵心中一动,急忙立起身来,他茫然望着古淡霞手中的“精金刚柔锥”,不了解她为何要他佩带兵刃。 古淡霞来至近前,立即郑重的说:“将你的兵刃佩起来,介绍仪式后,也许用得着它!” 郭晓涵剑眉一蹙,不解的问:“为什么?” 古淡霞解释说:“以往介绍仪式后,多有逞强好胜的人,向新职人员挑战,藉以在堡主面前展身手,希望得到堡主的赏识,间或有争夺新人职位的意思!” 郭晓涵一听,不由笑了,伸手接过“刚柔锥”趁势系在腰间。 古淡霞似乎有满腹心事,看了看郭晓涵略显肥大的公子衫,有些担心的问:“你腰间是否需要束道英雄锦?” 郭晓涵立即幽默的说:“不必了,难道还真的有人胆敢夺我少堡主的位子不成?” 说罢,佯装愉快的哈哈笑了。 古淡霞见郭晓涵高兴,立即笑着说:“那么我们走吧!” 说着,两人并肩走出厢房,直向院门走去。 ★ ★ ★ 朝阳已升上屋脊,整个苇林堡洒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郭晓涵和古淡霞双双走出院门,即见石栏阶前的水道中,已停泊了一艘中型龙船,想是来接古大海和马总管等人的。 龙船长约四丈,高两层,通体金漆,两舷置有雕栏,高舱门窗装纱,极似游湖观景的画舫。 船尾几个银缎劲装大汉,个个身材魁梧,俱都长得浓眉环眼,每个人都恭谨的双手抚着挂桨。 这时—— 船上几个彪形大汉一见古淡霞,一声吆喝,垂首躬身,俱以惊异的目光望着郭晓涵。 古淡霞傲然一笑说:“弟弟,这就是爹爹的‘金龙舫’,专供爹爹和娘乘坐的。” 郭晓涵毫不为意的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古淡霞见郭晓涵一副莫不关心的神态,立即又补充说:“你是少堡主,今后当然也可以乘坐,更可以乘它去游湖。” 郭晓涵星目一亮,顿时想到逃走,精神不由一振,立即兴奋的问:“真的?我真的可以坐它去游湖吗?” 古淡霞见郭晓涵高兴,不由格格笑了,接着说:“难道姐姐还骗你吗?” 笑声未落,前面方形红漆院门内,已传来一阵脚步声。 郭晓涵举目一看。 只见—— 驼背老人马总管,执事张渭江,巡察李自俊,三个人跟在古大海和“赛貂蝉”身后,已走出门来。 “独耳吊客”古大海已经换了一身锦服,头戴员外帽,身穿万字袍,足着粉底逍遥履,俨然像个大富豪。 “赛貂蝉”洪丁香也特地换了一身新衣,那张鸡皮老脸上的脂粉,看来比昨天又多了一些。 “独耳吊客”古大海和“赛貂蝉”洪丁香,一见郭晓涵和娇美如花的女儿站在一起,立即愉快的笑了。 郭晓涵和古淡霞双双急上数步,恭身一揖,同声问候早安。 古大海愉快的一笑说:“涵儿,今天古伯伯将你介绍给全堡各级首领头目和弟兄们见面,自今日起,你就是苇林堡名副其实的少堡主了。” “赛貂蝉”皱起鸡皮脸一笑,拉着郭晓涵的手,故意娇声说:“涵儿,还不快谢谢你古伯伯?” 郭晓涵为了逃走,为了学习水功,为了将来得报父仇,他抛除了一切,即使是“认贼作父”,这时他也不得不忍辱了。 于是—— 即向古大海再度躬身一揖说:“谢谢古伯伯!” 古大海立即得意的哈哈笑了。 驼背的马松柏,猴脸的张渭江,也相继向郭晓涵和古淡霞问好。 “浪里狂蜂”李自俊一见古淡霞和郭晓涵亲密的站在一起,面色早已沉了下来,尤其自见面直到现在,古淡霞就没有看过他一眼,这更令他怒火高烧。 这时—— 见马、张两人均已请安,他只得强捺心头怒火,也急步向前问候。 古大海在前,“赛貂蝉”和古淡霞拥着郭晓涵居中,马松柏三人则跟在最后,竟向“金龙舫”的跳板前走去。 船尾几个银劲装大汉又是一声吆喝,纷纷肃容恭立。 郭晓涵剑眉一蹙,他两次都没听清大汉们吆喝些什么。 登上画舫,船面清洁明亮,舱内锦墩玉桌,陈设得耀眼发光。 古淡霞一步不离郭晓涵,两人同坐在一张横长的绣墩上,俨然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吊客”古大海和“赛貂蝉”,高居上座,不时含笑望着郭晓涵和古淡霞。 驼背老人马松柏,向着船尾一挥手,舱外立即响起两声“当当”的清脆钟声,画舫随之移动。 画舫在水道中,不疾不徐的行进着,两侧房屋和院落,一座一座的向后移去,除了水道交会处担任警卫的彪形大汉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影。 苇林堡的范围的确很广,穿桥洞,过闸门,行进足有盏茶工夫,才进入一条笔直的宽大水道,高耸巍峨的堡门,就在十数丈外了。 ★ ★ ★ 郭晓涵举目一看,堡门早已大开,堡楼上悬红结采,四角悬着四个斗大的红绫球,随风飘拂不停。 六名红衣蓝裤壮汉,并肩立在堡楼上,每人的手中俱都握着一只系有红绿绸巾的明亮号角。 画舫一进水道,六名壮汉同时举起号角,紧急的吹起来。 紧接着鼓声咚咚,震人心弦,同时金龙舫的速度也骤然加快了。 古大海神色肃穆,和“赛貂蝉”缓缓立起身来,举步走向舱外。 古淡霞一拉郭晓涵,两人并肩跟在古大海和“赛貂蝉”的身后。 郭晓涵看了这等声势,虽知是“独耳吊客”古大海的阴谋,心里多少也有些紧张,尤其巨鼓咚咚,宛如迎战大敌,更令他静不下心来。 回头一看,眉头不禁一皱,只见立在身后的“浪里狂蜂”李自俊嘴晒狞笑,正怒目瞪着他,神色间充满了怨毒。 郭晓涵看得非常不解,他一直猜不透李自俊对他不友善的原因。 他忽然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古淡霞的警告,心说:莫非李自俊在仪式之后有意向我挑战不成? 继而一想,又觉得不近情理,少堡主也是大家争夺的吗? 心念之间。 画舫已停在堡门右侧的石阶前,大伙儿鱼贯走下画舫,沿着一道巨石梯直登堡楼。 郭晓涵这才看清楚,堡墙宽约八尺,俱是长方巨石砌成,看来坚固无比。 登上堡楼,大伙儿直向楼前的方台上走去,方台上设有一方长形红绒桌案,可能即是校阅台。 这时—— 鼓声早已停止,除了水浪冲击在堡墙上的声响,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郭晓涵跟在古大海身后。直向校阅台上的桌案走去。 此时—— 就在堡墙的阴影下,黄袍老人在注视着古大海与郭晓涵的行动。 黄袍老人自那日在水阁中和古大海会面,探间郭晓涵的行踪,而未得结果…… 他并没有离开堡中,当然他已探得了堡中一切机密。
滑头傻小子
十 醋·骰子·美女
滑头傻小子
十 醋·骰子·美女
走至案前,探首向下一看,双目不禁一眩,他完全惊呆了。 只见堡墙以外的湖面上,战船密布,桅杆如林,旗帜五颜六色,刀枪盾甲鲜明,除了旗帜的飘拂声,全场一片静寂。 郭晓涵游目一看,战船宽大,长有数丈,两舷上立满了持矛握盾,佩刀带箭的劲装大汉。 战船有百艘之多,壮汉不下两千之众,俱都恭谨的静立着,静得能听到湖水冲在船舷上的声音。 战船共分四队,排成四个正方队形,并列停在堡外水光闪闪的湖面上,百丈以外的芦荡,仍像浮在湖面上的白云,缓缓飘动着…… 郭晓涵发现每队船头的标志不一,壮汉的衣着也显着不同。 最左一队,每一船头,都绘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龙头,壮汉俱着青衣,其次一队,每艘船头上绘着一只飞虎,壮汉穿黄衣,第三队是怒狮,壮汉穿淡灰,第四队是黑豹,壮汉们均着黑衣。 每船桅杆的尖端悬着一面大锦旗,旗面上绣着与船头相伺的标志…… 郭晓涵尚未看完,古大海和“赛貂蝉”已并肩上在覆有红绒的长案前。 身后蓦然响起一阵急剧的号角声. 战船上的两千壮汉,同时将手中的长矛垂直高举起来。 古大海神色肃穆,邪眼闪光,缓缓举起了右手,由左至右仔细的看了一遍。 古大海又望着第二队,继续高呼:“飞虎队——” 轰然一声大响中,“飞虎队”的长矛在威龙队放下的同时,也高高的举了起来。 郭晓涵这时才发现每队中间一艘战船上的最前头,立着一个身穿同样颜色,但质料不同的特殊人物,他的身后尚立着数名彪形汉,想必是各队的首领。 古大海继续高喊着“雄狮队”和“黑豹队”…… 在此起伏落的轰然巨响声中,晓涵一一挥手答礼。 “赛貂蝉”、古淡霞和马总管等人,在这一刹那,也发现郭晓涵转瞬间变得成熟了,俨然像个久经历练的成年人。 只见他剑眉微剔,星目闪辉,如玉的面颊上,挂着一丝威凛傲然微笑,眉宇间充满了英气,令人望之生威。 古淡霞看后笑了,情不由己的碰了一下老娘“赛貂蝉”。 “赛貂蝉”神情凝重,似乎有着满腹心事,想是已知道了郭晓涵的真正来历。 “浪里狂蜂”李自俊冷眼旁观,一看郭晓涵受到如此空前未有的殊荣,不由将郭晓涵恨之入骨. 如果没有郭晓涵,他必可与古淡霞结为夫妻,古大海和“赛貂蝉”早已默许,这苇林堡的少堡主当然铁定是他的。 如今—— 半路上杀出一个郭晓涵来,古淡霞不但变心,而古大海居然当众宣布郭晓涵就是堡主的继承人。 他不但恨郭浇涵和古淡霞,也很透了“独耳吊客”古大海,他怨毒的看了一眼立在桌前的郭晓涵等,嘴角再度掠过一丝狞笑,心说:姓郭的小子,你别神气,等一会自然有人要你血溅当场。 这时郭晓涵已答礼完毕,全场依然一片肃静。 古大海转首望着郭晓涵,神色间充满了狂傲与自豪,得意的说:“傻小子,你也向全堡弟兄说几句话吧!” 郭晓涵原本不愿多事,但由于已激起了他的万丈雄心和豪情,他觉得这时对全堡弟兄们说几句话的确有这个必要了。 于是恭声应是,再向桌前走了两步,默运真力,气纳丹田,缓缓望了四队雄壮的战船一眼,剑眉一轩,朗声说: “本堡首领和弟兄们,今天本人看了诸位明亮的兵刃,整齐的队形,光可鉴人的战船,和大家饱满的精神,令本人觉得今日能脐身在诸位的行列中,感到无上的光荣。” 郭晓涵说此一顿,目光再扫了静立无声的两千壮汉一眼,继续朗声说: “我们苇林堡雄峙鄱阳湖,威震大江南北,名扬宇内,今日有此成就,皆老堡主德威远播,和诸位首领弟兄们的无敌战绩所致,苇材堡的所有荣誉,是属于诸位的……” 话未说完。 百艘战船上已像霹雳样的暴起一声震天欢呼,两千壮汉被郭晓涵的几句话激起了他们的凌云豪气,令他们情不自禁的举戈挥舞,发出声震湖野,直上霄汉的雄壮欢呼。 因为他们多少年来,从没有听过如此激昂振奋,充满了活力的训勉。 郭晓涵心中一惊,他怕古大海嫉妒,使他大志难成,也极可能因此要了他的小命儿,于是赶紧举起双手来。 一俟全场静下来,郭晓涵继续朗声说: “我们的老堡主是位智能兼备,德高望重的长者,倍受武林豪杰尊敬,我们苇林堡在老堡主的统领下,和夫人的明智襄助才有今日成就。 马老英雄等三位的运筹和策划,尤其功不可没,本人今后,绝对服从上命,严格遵守本堡规律,克尽己责,愿以此与诸位共勉!” 话声甫落,近百战船上,再度暴起一阵震撼空野的如雷欢呼声,较之前两次尤为激烈,两千壮汉几如疯狂,呼声久久不歇。 “独耳吊客”古大海听了郭晓涵当众一番赞美,直乐得心花怒放,满面光彩,他感到这首次下的巨大赌注,已经赢定了。 自诩足智多谋的马松柏,和执事张渭江,相继趋前恭声向古大海和郭晓涵致贺,庆幸老堡主的宏业后继有人。 “浪里狂蜂”李自俊面色苍白,内心慌恐,他确没想到郭晓涵小小年纪,几句激昂话,居然得到全堡弟兄们的热烈欢呼。 这令他自惭形秽,自叹弗如,自知永远无法与郭晓涵抗衡了,所谓“将门虎子”,由此足证,言之不谬。 李自俊无可奈何的随在马、张两人身后,向古大海致贺,但没有向郭晓涵说什么。 “赛貂蝉”洪丁香阅人无数,遇事较古大海尤为深沉,她发觉郭晓涵有天赋的领袖才能,因而心情异常沉重。 但她看了古大海的兴奋神色,又裂着大嘴笑了。 古淡霞芳心暗喜,光颜照人,她兴奋的一直依在“赛貂蝉”身边,目光从没离开过郭晓涵,在她的心目中,郭晓涵已是一位英挺俊拔的年轻人了。 的确,在郭晓涵本身来说。经过这番雄壮场面后,他自觉也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是一个稚气犹存的半大孩子了。 古大海异常兴奋,即命马总管传令下去,中午在“金湖厅”设筵庆祝,各船船长以上首领,均须参加,其他各队弟兄,赏美酒百坛,自行分队尽欢。 郭晓涵从容的走在古大海身后,在震撼湖野的呼声中,走下堡楼校阅台,鱼贯登上金龙肪。 “浪里狂蜂”李自俊原本想怂恿“堡中三鬼”中的二鬼,在介绍仪式后向郭晓涵挑战,但也未料到这次的介绍仪式,是如此的热烈隆重,竟使他的阴谋幻灭。 这时听说摆筵庆祝,不禁心中一动,另一奸谋又萌芽了。 对正堡门宽大水道的一座雄伟巍峨的建筑,就是“金湖厅”。 金湖厅琉瓦红砖,画栋雕梁,宛如一座庞大宫殿,厅前石栏广台,阶梯直入水面。左右均有院落相连。 画舫停在厅前,众人相继登上厅前广台,郭晓涵和古淡霞,跟着古大海夫妇先进入厅左一座独院休息。马松柏等即在院门前止步。 院内是品字形的三间精舍客室,花墙圆门,青石铺地,想是平素招待外来宾客之用。 “赛貂蝉“乎有事和古大海谈,因而对身后的郭晓涵和古淡霞说:“你俩去东厢房休息吧!” 古淡霞一听,正合心意,愉快的应了声是,拉着郭晓涵快步向东厢房走去。 她强抑兴奋的心情已经很久了,在堡楼的校阅台上,她已经忍不住要将郭晓涵抱住怀里,在她的心目中,郭晓涵已经是她的夫婿了。 郭晓涵神色自若,面绽微笑,但他心里却异常烦恼,因为他已看出“赛貂蝉”的面色有异,似乎对他已生疑忌。 走着走着,蓦见花墙外面李自俊正咬牙切齿,怒目瞪着他和古淡霞。 郭晓涵一看,心中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李自俊何以如此痛恨自己,铁的是为了古淡霞和自己太亲密了。 心念未毕。 已走进东厢房,郭晓涵尚未看清室内布置,已被古淡霞伸手抱住怀里,同时娇柔的急声说:“弟弟,姐姐真想一口吃掉你这个小傻子。” 说着,樱桃频送,啧啧有声,不停的热吻着郭晓涵。 郭晓涵的确没想到古淡霞这般大胆轻佻,但是他又不敢强行推拒,尤其那阵强烈的浓郁艳香,薰的他目眩头晕。 郭晓涵忽然星目一亮,发现后窗上隐约现出一个人影。 于是急忙推了推古淡霞,伸手向后窗一指。 古淡霞正在浑身火炽,心醉神迷之际,转首一看,顿时大怒,一声厉叱,右腕疾扬,抖手打出一把柳叶飞刀。 但见—— 一道进光,穿窗而出。 窗外人影一闪不见,接着传来一声粗犷愤怒暴喝道:“无耻小辈,居然胆敢强吻小姐,还不滚出来受死!” 古淡霞一听,粉面通红,杀机突起,玉掌奋力一劈,“卡嚓”一声,后窗立被击的粉碎,人影一闪,飞身穿窗而出。 郭晓涵断定窗后那人必是“浪里狂蜂”李自俊,因怕古淡霞有失,脚尖一点,紧跟着飞身纵出。 身形落地一看,不禁呆了,只见知道柳眉飞桃,粉面铁青,手中已撤出了长剑,正向一个紫衣劲装大汉逼去,附近根本没有李自俊的影子。 只见紫衣劲装大汉浓眉、铃眼,于思胡,面色苍白,目间惊急,铃眼盯着古淡霞的手中长剑,正缓步向后退去。 这时厅前水道中已陆续驶来二三十艘梭形小舟,上面立满了各队前来赴宴的首领,有的已经登上厅前广台。 古淡霞满面杀气,看也不看惊慌不解,纷纷跃上台阶的各队首领,依然注定那紫衣劲装大汉,缓缓的恨声问: “赛鲤鬼,是谁唆使你前来偷窥的?快些照实说出来,本姑娘谅你也没有这个狗胆,如果不说,本姑娘的宝剑锋利,你是……” “赛鲤鬼”神色惊恐,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已随着他后退的步子搞了下来,不停的哀求说:“小姐……没……没有唆使,是小的无意……无意经过窗前……” “赛鲤鬼”嘴唇启动,已经有些动摇了。 这时各船前来参加盛宴的首领们全到了,纷纷涌了过来,惊讶的望着古淡霞和“赛鲤鬼”。 人群中,驼背老人马松柏和执事张渭江也来了,两人虽然不知何事,但也不敢贸然发问。 古淡霞已经看出“赛鲤鬼”有些想说,但似乎仍有顾忌,于是放缓声音说:“只要你说实话,本姑娘绝不为难你……” ★ ★ ★ 围观的首领中,忽然有人高呼:“老堡主和夫人到——” 此话一出,全场肃立,顿时静得鸦鹊无声。 郭晓涵转首一看,只见古大海和“赛貂蝉”已并肩走来,古大海瘦长的马脸上,充满了阴沉。 古大海邪眼一扫全场,面向古淡霞沉声问:“怎么回事?” 古淡霞见问,铁青的粉脸上顿时通红,立即用剑一指“赛鲤鬼”,怒声说:“他在后窗偷看我们……” 古大海眉头一皱,漫不经心的“噢”了一声,邪眼在“赛鲤鬼”身上略一闪动,削薄的嘴角立即掠上一丝狞笑。 “赛鲤鬼”知道闯了大祸,吓得赶紧分辩说;“启禀老……”老堡主,是……是小的无意间看到少堡主在强吻小姐!” 话一出口,在场的首领纷纷抬眼朝郭晓涵望去。 郭晓涵直气的剑眉飞扬,星目闪辉,浑身不停的颤抖,他觉得在这些人面前分辨是多余的。 古淡霞一听,粉颊似火,勃然大怒,一声厉叱,挺剑刺去。 “赛鲤鬼”身手确实不凡,虽在惊惶之中,身形一闪,古淡霞的长剑顿时走空,而他也惊得张大铃眼,慌张的望着人群,不知他在找谁。 就在这时。 蓦闻古大海沉声喝道:“住手……” 古淡霞当众不敢违背父命,闻声停身,横剑退了回来,不少人断定“赛鲤鬼”今天性命难保。 古大海望着“赛鲤鬼”冷冷一笑,似对他也像对全场首领们沉声说:“郭晓涵是少堡主,即是本堡主的继承人,他是我的世侄,也是我的女婿,他们亲吻是他们小夫妻俩的事,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郭晓涵一听,楞了,他的确没想到,“独耳吊客”古大海,居然当众宣布他是古淡霞的未婚夫婿。 横剑而立的古淡霞,原来铁青的粉面上,顿时一红,笑了,媚人的桃花眼,立即膘了郭晓涵一眼。 古大海略微一顿,邪眼一扫全场,阴沉的大声问;“李巡察何在?” 人群中立即响起李自俊微带颤抖的声音说:“卑职在。” 郭晓涵听得心中一惊,转首一看,发现李自俊就在他身侧不远处的人群后面,而他事先居然没有看见。 只见—— 李自俊面色铁青。浓眉如飞,小眼睛中闪射着如火的凶狠光芒,首先怨毒的看了郭晓涵一眼,然后直向古大海面前走去。 古大海一见李自俊,立即一指“赛鲤鬼”,沉声说:“毙了他!” 李自俊一听,顿时呆了,“赛鲤鬼”早已吓得面色如土。 片刻—— 李自俊一咬牙,右脚一跺,作了一个拼命的姿态一,身形一闪,直向郭晓涵扑去。 众人一看,顿时暴起一声惊啊! 古淡霞圆睁美国,张大樱口,人已惊呆了。 这时—— 李自俊已扑至郭晓涵面前,浓眉一挑,大喝声中,右掌突然举起,猛劈向郭晓涵的面门。 郭晓涵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李自俊,这时见李自俊扑来,心中早已有了准备,身形一闪,横飘丈外。 “浪里狂蜂”李自俊只觉两眼一花,右掌顿时劈空,他的确没有想到,猝然一击,竟然没有成功。 古大海大声喝道:“住手!” “浪里狂蜂”李自俊自从听到古大海当众宣布郭晓涵是古淡霞的夫婿后,即已起了以死相拼的决心。 这时听到古大海的喝声;虽然住手,但仍凶狠的立在那里,怒目瞪着郭晓涵。 郭晓涵卓立当场,嘴哂冷笑,轻蔑的望着“浪里狂蜂”李自俊。 古大海对李自俊的失态,心里自然清楚,但他仍沉声问:“李自俊,你要怎样?” “浪里狂蜂”恨声说:“我要向姓郭的小子挑战!” 一直冷眼旁观的“赛貂蝉”眼珠子一动,立即沉声说:“你如果能胜了郭晓涵,霞儿由我作主,许配给你!” 古淡霞一听,顿时大怒,美目中冷电一闪,脱口声说道:“要想娶我不难,必须先胜了我手中的宝剑。” 说着,霍的一声,长剑一挥,在丽日当空下,幻起一道耀眼匹练。 郭晓涵立在一侧,不由轻蔑的笑了,心说:一窝子无耻的东西。 古大海冷冷一笑,阴沉的说:“也好,不让郭晓涵施展一两招绝学,你们永远不会心服!” 边说边望着李自俊沉声问:“你是要比掌,还是要比兵刃?” “浪里狂蜂”深知郭晓涵家学渊源,“金锥”无敌,是以不敢比兵刃,想以掌力取胜,加之“赛貂蝉”已当众应允胜了郭晓涵,即将古淡霞许给他为妻,因而他又不想死了。 于是—— 略一迟疑,依然满面铁青的恭声说:“比武过招,兵刃无眼,卑职愿以双掌向郭晓涵讨教几招绝学!” 古大海一听,削薄的嘴角儿上,立即掠过一线狞笑,随即颔首说:“好吧,希望你小心。” 说罢,和“赛貂蝉”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周围的各首领亦随之纷纷向后退去。 李自俊心中一动,趁机离开人群,走至郭晓涵面前六七步处,略一抱拳,傲然说:“久闻郭渭滨大侠武功卓越,名满天下,在下仰慕已久,始终无缘得见。 郭少侠想必已尽得令尊真传,今日幸会,在下不敢错过良机,特向少侠请教几招罕世绝学。” 说话之间。 目光闪动,不停的在郭晓涵的身上打量,显得趾高气扬。 郭晓涵觉得李自俊充满了江湖味儿,早已听得不耐,于是冷冷一笑说:“比武较技,旨在切磋,又何必如此噜嗦!” 李自俊见郭晓涵脚下一直不了不入,似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早已怒火高烧,暴喝一声,飞身前扑,左手迎面一晃,右掌猛劈郭晓涵的面门。 郭晓涵深知若不将李自俊击败,休想在苇林堡抬头立足,因而他决心以击碑断石的功力,来硬架李自俊劈下的一掌。 于是—— 他淡淡一笑,默运功力,一看对方单掌劈到,右脚突然退半步,身形一侧,左臂横架封出。 李自俊一见,不由暗骂一声“找死”。劈下的右掌,再加二成真力,决心将郭晓涵的左臂劈断。 就听—— “蓬”的一响,又是闷哼一声,蹬蹬一连退了四步,李自俊龇牙攒眉。 周围人众一见,顿时暴起一阵热烈采声。 郭晓涵肩头一连几晃,暗暗咬牙沉气,左小臂虽然痛如刀割,但是他的两脚绝不后移半寸。 李自俊左手揉着右腕,羞怒交集,满面通红,一双绿豆眼精光四射,凶狠的望着郭晓涵,暗中调息,默运功力。 周围各首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俱都注视着郭晓涵,目光中充满了赞佩,无不感到意外。 就在全场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郭晓涵和李自俊身上的时候,古淡霞的剑尖已抵在紫衣大汉“赛鲤鬼”的后腰上。 “赛鲤鬼”回头一看,直惊得魂飞天外。 只见—— 古淡霞柳眉如飞,美目圆睁,红润的樱唇上挂着一丝冷笑,粉面上充满了杀气。 “赛鲤鬼”这一惊非同小可,冷汗直流,苦苦哀求说:“小姐饶了小的吧!” 附近的首领们一听,纷纷转首,俱都惊讶的怔住。 古淡霞立即沉声问: “说!是谁唆使你偷看的?” “赛鲤鬼”觉得保命要紧,知道不说不行了。 于是,颤声说: “是……是是李巡察!” 古淡霞有意让父母听到,故意提高声音厉叱道:“是谁?大声说!” 边说边将手中剑尖一挺,已刺入“赛鲤鬼”的肉中数分,鲜血随即将衣服渗红了一大片。 这时—— 古大海、“赛貂蝉”、马总管、张执事以及全场围观的首领们,纷纷举目望了过来。 郭晓涵觉得古淡霞作得有些过份。 因而—— 神色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但没有人知道他是对古淡霞还是对紫衣大汉。 李自俊回头一看,面色顿时大变。 不由惊得渗出一身冷汗来,他知道只要“赛鲤鬼”一说出是他唆使的,古大海必然会命他当场举掌自毙。 就在李自俊回头一看的同时,“赛鲤鬼”颤抖的右手,正向他指来。 “浪里狂蜂”李自俊知道什么都完了,不由恶念陡生,突然一个转身,双臂运足功力,两掌同时推出。 一道强烈狂飙,卷起地上滚滚灰尘,直向郭晓涵击去。 围观的首领们一看,俱都大怒,纷纷挥拳怒喝。 古淡霞惊得一声尖叫,人也傻了。 就在这时。 郭晓涵剑眉一挑,震耳一声大喝,右掌足运十成功力,猛的劈出一道刚猛无俦,挟着锐啸的狂飙,直迎向李自俊的掌风。 “轰隆”一声巨响,尘烟飞旋,劲风呼啸。 李自俊攒眉苦脸,面色铁青,身形踉跄,直向身后退去。 郭晓涵面色微显苍白,身形一连几晃,咬紧牙关,竭力不迟半步。 在场的各级首领,已完全惊呆了。 驼背老人马总管,猴脸执事张渭江,俱都惊的浑身一颤;他们原本认为郭晓涵不死也被击成重伤,没想到他反而将李自俊击成这副狼狈相。 古大海面色阴沉,目光呆滞,他又想起郭晓涵服下的那颗黑药丸,反而使郭晓涵功力大增之事。 “赛貂蝉”紧蹙画眉,不由看了古大海,似乎在说:“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份功力?” 咚——的一声。 李自俊终于拿椿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古淡霞先被李自俊的偷袭吓傻了,继而又被郭晓涵骇人的掌力惊呆了,如今“咚”的一声,才把她惊醒过来。 她低头一看,李自俊正坐在她的面前,不由杀机陡起。 娇叱声中。 银虹如电。 古淡霞手中长剑奋力一挥,已闪电扫向身前狂喘的李自俊。 银虹过处,一声凄厉惨叫,李自俊已由肩自胁,斩为两截,血光四射,五脏齐出,挺身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古大海和“赛貂蝉”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周围的各级首领们,无不吓得面色如土,噤若寒蝉。 驼背老人马松柏,猴脸执事张渭江,俱都惊得心头一跳,木然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李自俊。 郭晓涵惊悸的望着古淡霞,发觉她不但是个狐媚放荡的少女,也是一个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女人。 因而—— 郭晓涵提高了警惕,身在苇林堡期间,古淡霞是绝对招惹不得的。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惶急惊叫!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紫衣虾髯大汉“赛鲤鬼”神情如狂,分开众人,腾身跃上石栏,飞身扑向水道中。 古淡霞转首一看,顿时大怒,一声厉叱,扑身就追。 两边的人已惊得纷纷后退。 “刷”的一声,水花飞溅中,“赛鲤鬼”头下脚上,宛如苍龙入海,直向水道深处游去。 古淡霞飞身纵上石栏,定睛一看,突然将剑举起,望着水中“赛鲤鬼”的快速身影就待掷出…… 蓦闻—— 古大海沉声喝阻说:“让他去吧!” 古淡霞本待说“不”,但水中宛如游鱼般的“赛鲤鬼”,早已不知去向,只好翻腕收剑,忿怒的纵下石栏,向着“赛貂蝉”走去。 ★ ★ ★ 古大海望了惊魂甫定的各级首领一眼,即对驼背老人沉声问:“马总管,酒筵可曾齐备?” 马松柏立即恭声回答道:“启禀老堡主,酒筵俱已齐备,可以入席了。” 古大海微一点头说:“好吧!开始入席!” 马松柏立即望着众人朗声说:“诸位请入席。” 各级战船首领,静悄悄的纷纷进入大厅。 古大海又对执事张渭江说:“张执事,派人将李巡察的尸体搬走吧!” 张渭江恭声应是,匆匆走了。 郭晓涵默默的跟在古大海身后,迳向大厅门前走去。 前进中,觑目瞟了一眼依着“赛貂蝉”前进的古淡霞,发现她神色静谧,娇靥生辉,对方才手起剑落,血肉横飞的一幕,似乎早已忘记了。 古大海没有斥责她任性,“赛貂蝉”也没有骂她胡为,好像她任意挥剑杀人是应该的。 心念之间。 已进入大厅,各级首领早已就座,酒席竟有十数桌之多。 古大海和郭晓涵等一进厅门,所有就座的首领,轰然一声立了起来,同时鼓掌欢迎。 虽然—— 每个人的脸上俱都挂着笑容,但毕竟有些勉强。 因为—— 正中一桌上,已有身着青、黄、灰、黑,四色劲装的彪形壮汉在坐,年龄均在三十八九岁。 郭晓涵知道这四人必是四队战船的统领队长。 古大海进入上座,目光迥炯,而又故意带着微笑,干枯的右手略微挥动了几下,全厅顿时静了下来。 “赛貂蝉”立在次位上,古淡霞立在郭晓涵的身边,马总管在古大海的左侧,前面即是四位队长。 古大海首先命全体落座,接着为郭晓涵介绍,只是抱拳直说久仰。 他无心听那些繁长的水怪绰号和四个人的名字,他仅记住威龙队长姓蒋,飞虎队长姓王,雄狮队长姓沈,黑豹队长姓杨。 介绍完毕,执事张渭江也匆匆的赶回来了,静静的坐在马一总管下首,一句话也没有说。 盛筵开始,全厅顿时掀起了一片满酒干杯声。 片刻—— 厅中气氛已变,猜拳行令,痛饮呼干,情绪逐渐热闹起来,三五成群的各船首领,纷纷前来向古大海和郭晓涵敬酒。 酒正酣,兴正浓,灯光突然一暗。 黑暗中,响起一阵铃鼓声。 紧接着,就听到嘹亮、清脆的柔美歌声。 漫漫丝路啊!有多少里长? 滔滔的黄河啊!有多少道弯? 沙漠中的绿洲啊!你在何方? 蜃楼中的倩影啊!何时再出现我身旁? 看不尽万里黄河古战场。 听不尽阳关三叠骊歌唱。 灯光复明时,厅中已立着一位回疆装束的少女,轻纱薄翼,若隐若现地展示着她那玲珑婀娜诱人的胴体。 她深深向古大海及众头领一福,开始了她最拿手的表演。 郭晓涵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想不到半个时辰前,在梭间时还刀光剑影,现在居然享受着醇酒美色,这对人生岂非一个绝大的讽刺。 回疆的肚皮舞是一种舞艺,它的服装和动作,均充满了挑逗的意味,尤其由一位体态美妙的少女舞动起来,更是国色天香,妙不可言。 只见她随着铃鼓声,表演着各种动人的舞姿…… 节奏突然变快,她开始颤动着肚皮上的肌肉,乳浪也随之而起…… 肚脐上镶着的宝石,发射着眩目的光芒, 在座的除了郭晓涵,都看得目瞪口呆,神魂荡然,飘出了九霄云外。 这确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不仅舞姿优雅,最绝的是她的动作,俱有“性”的强烈暗示,引得人心痒痒的,无比得销魂。 一曲终了,她的表演也正好结束。 当这少女消失的刹那,乐声又悠扬响起。 大厅的侧门开了,通常是厨下上菜时进出才开启,但这次不是上菜,而是精神食粮。 出场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一副儒生公子打扮,但从他体形上,可以看出是女的乔装。 女的艳若桃李,满身珠光宝气,那身装束,说不出名词,却能使她的曲线尽量毕露。 他们一出门,便以轻松的舞步,翩跹于餐桌之前,表示他们愉快的心情,和那份娇媚的神秘。 女的舞着舞着看似乎有了倦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开始卸装,以缓慢的动作,随着缓慢的韵律、把身上的佩带、衣物,一件件地除去…… 共饮的群豪,心情随着她的衣物减少而紧张起来。 古淡霞把整个上身依偎在郭晓涵的胸前,附在他耳边细声道:“你喜欢看么?回头我单独表演给你看……” 郭晓涵淡然一笑,脸上却有点发烧。 那女的只剩下了身上的亵衣、裤,纤毫毕露。 男的似乎余兴未尽,抬头看看天色,作出了要外出的模样。 女的阻止他外出,于是争吵起来,继而动手,大发雌威,把男的衣服一件件撕开。 男的身上衣服是特制的,稍一用力,便告脱落,竟然露出了她丰满的女人胴体,上身是挂着被撕成一条条的内衣,下身一条短裤。 他为了表示“男子气魄”也不甘示弱,索性把撕破的内衣脱掉,露出一对丰满的乳房。 大厅上群豪,引起了一片爆笑,原来两个都是女的。 扮男的女郎反攻了,她一伸手,拉掉了女方的亵衣,跳出了一对挺实的玉球,于是她们整个上身已经赤棵了。 女的尖叫一声,一把抓住扮男的女郎的短裤,往下就扯 ★ ★ ★ 酒筵进行的愈来愈热烈了,整坛封口的酒,一坛一坛的抬进来,空酒坛一个一个的提出去。 郭晓涵虽然醉了,但仍在勉强支持着,因为庆祝筵是为他而设的,他不能随意中途离去。 古淡霞看出郭晓涵已有醉意,自己也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因而不时向“赛貂蝉”要求离去,但均被郭晓涵拒绝了。 庆祝筵终于结束了,郭晓涵跟在古大海夫妇身后,在一群醉汉疯狂的欢呼声中,登上了“金龙航”。 古汉霞虽然也有些醉意,但是她却竭力在照顾郭晓涵,他们俩坐在一张锦墩上,让郭晓涵斜在她的怀里。“ “赛貂蝉”看了古大海一眼,似乎在说:“老狐狸,看你的宝贝女儿已经爱上了这小子了!” 古大海淡淡一笑,神色有些得意,他在想;只要得到小锦盒,学会了“大罗佛门贝叶真经”上的绝世武功,牺牲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郭晓涵昏沉的倒在古淡霞的怀里,他的头恰好倚在她两座高耸的玉乳双峰之间,温馨、酥软,令他愈加感到飘飘然。 船行巅簸,凉风吹拂,在一阵叮当清脆的铜钟声中,郭晓涵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被耳畔响起的一阵苍劲问话声惊醒:“霞儿,你弟弟的酒还没醒吗?” 接着—— 古淡霞低微声音说:“还没有,我已经给他喝过解酒药了。” 又听“赛貂蝉”说: “这孩子喝的实在太多了,他怎么能和那些老酒鬼比呢!” 郭晓涵心头一惊,不由暗暗惊呼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睁眼一看,只觉满室灯光,正是自己的厢房,古大海和“赛貂蝉”正坐在床前。 古淡霞微蹙柳眉,神色略显焦急。 她一看郭晓涵业已醒来,立即俯身关切的柔声问道:“弟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郭晓涵不答反问: “现在什么时辰了?” “赛貂蝉”裂着红嘴一笑,装腔作势的说:“已经起更啦,你这一觉可真好睡!” 郭晓涵一听,突然由床上坐起来。 他望着古大海惊异的问:“真的吗?古伯伯。” 古大海愉快的一笑,点了点头。 他以慈祥的声音说:“假小子,喝酒乃武林豪客本色,你以后在这方面还要多多练习练匀,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郭晓涵知道古大海夫妇对自己如此关心,必是另有目的。 只是他一时猜不透而已。 于是—— 郭晓涵佯装头痛,举手抚着前额,痛苦的说:“我觉得头很痛……” 古淡霞不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惶急关切的说:“既然头痛,又何必坐起来呢?爹娘不是外人!” 边说边伸手硬将郭晓涵按倒在床上。 郭晓涵也不坚持,皱着一双剑眉,轻轻吁了一口长气; 古大海伸手抚了一下郭晓涵的前额,以关切的口吻说;“傻小子,把心静下来,好好休息几天,反正最近也不急着去你横波姑姑处!” 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他佯装惊愕的问;“为什么?古伯伯!” 古大海以毫不在意的神态说:“傻小子,你应该明白,你曾点伤了黄袍老人的徒儿牛奔……” 郭晓涵立即分辩说:“我没有点伤他,我点的是他的‘黑憩穴’……” 古大海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慢条斯理的作了个阻止手势。 接着又继续说:“话虽如此,你至少在黄袍老人和‘浪里白条’的鼻子上抹了一把灰……” 郭晓涵业已看透古大海是怕黄袍老人发现自己在苇林堡中,所以不敢让自己出去,于是故意焦急的说:“古伯伯,我怕‘独臂阎罗’和‘独眼判官’他们会先去横波姑姑处……” 古大海邪眼一亮,面色突然一变,十分惊愕的脱口问:“为什么?” 郭晓涵已断定古大海就是将自己击晕的那个人,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对古大海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于是—— 郭晓涵嗫嚅了许久,才故意怯怯的说:“老伯伯说的那件武林至宝小锦盒,几天前,家父就命我送去给横波姑姑了……” 古大海一听,立即淡淡的“噢”了一声,紧张的神色立即平静下来,于是毫不在乎的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 ★ ★ 原来准备憩息的郭晓涵,这一来,已了无睡意,索性走出卧室,隐隐听到呼卢喝雉的吆喝声。 循声走出,但见四艘战船的统领队长,执事张渭江,正围在一张桌子推“牌九”。 他凑过去,站在“天门”的位置旁边作壁上观。 “牌九”有两种赌法,一种是四张的“大牌九”,另一种即“一翻两瞪眼”的两张“小牌九”。 现在他们赔的是“大牌九”,较诸“小牌九”较为和缓。 “大牌九”有“和”的局面形成。 譬如;第一道输了,但第二道赢了,如此可以形成“和局”。如果你的赌注是两道,头道注轻,二道注重,那么输了第一注,却赢第二道。 “大牌九”的配牌方式,也有两种。 一种是“死配”、另一种是“活配”。 举例来说—— 现在你拿的四张牌,有两张“天牌”,一张“杂六”,另一张是“杂九”,如果是“活配”,你可以斟酌当时情形把一对“天牌”拆开。 因为“五点”并不大,赢的希望很渺茫,但也保证不会输,除非你的对手拿到一副“至尊”。 如果你把一对“天牌”拆开,前道“八点”,后道是“天九王”,赢面就很大了。 这就叫“活配”。 “死配”就不同了,它不可以拆开。 郭晓涵站了一会,看见庄家手中骰子掷出一个“七”点,笑笑对天门的马总管道:“你输了。” 这押天门的除了马总管外,还有好几个人,一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转眼瞧他,及至一看是郭晓涵,才没有骂出口。 果然,庄家拿了一副前面是“天七”,后面是“人对”,而天门是“地七”同“杂七对”,恰好输了。 天门的马总管对郭晓涵望了一眼,郭晓涵淡然一笑,道:“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傍着马总管的一个小头目,也许是输急了,便细声地问道:“少堡主,您怎么知道刚才会输呢?” “这是秘密,恕不奉告!”郭晓涵回答一声,庄家已推出了第二条,可是,在庄家的骰子抓起还没掷下去时,郭晓涵叫了一声:“等一下,” 站在庄家旁边的助手,忙道:“少堡主,有什么事么?” “当然是押注罗!” 庄家陪着笑脸道:“少堡主,我们只是小玩玩……” “我知道!”郭晓涵道:“我也参加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庄家道:“如果少堡主有兴致,真想参加玩两把,不如由少堡主来做庄好了!” “好啊!”郭晓涵也不客气,来到庄家位置,砌好了牌,把骰子拿到面前。 全都下好了注,第一把大家都在观望,所以最大的注也不过一百两。 这一把,郭晓涵以五、八关赢了一家,输了两家。 第二把也输了,居然出了“乌龙”。 说来可笑,竟把大点放在前面,小点殿后。 这一把自然是通赔,赌大牌九这玩意,一旦出“乌龙”,不论什么牌,一定要通赔。 第三把他刚砌好了牌,各家的注已经押满了。 不但出门及末门三家都押了一万两以上,还有些散注。打游击的也都放手下注了。 甚至下散注的数字比三家还多些。 打了骰子,八点,第一副牌发给末门。 末门先掀了牌,是六,九关,不能算小了。 天门是七,八关。 顺门是八,九关。 郭晓涵将牌往前推、掀,前九点,后面是“四六”一对,这是一副通吃的牌,收了台面。 这一把赢了,填补前几把输出去的还有剩余。 有人大叫“走运”,这显然是暗示,不是郭晓涵的赌技好,手气好而已,要不赌技好,怎么会出“乌龙”呢? 再次洗牌,有人检查骰子,也未看出什么。 郭晓涵道:“下注,下注,越大越过瘾,你们别怕没有钱赔。” 天门下注近二万两。 顺门的注下不少于二万两。 末门这一注加上零星散注,一共超出三万两。 骰子打出“五在手”,庄家拿第一手,郭晓涵见别人都配好了,他“叭”地一声把四张牌掀回来。 这四张牌怎么配,最大的点子都不会超过八点。 他本来可以把后面配成八点,前面配成五点,但他看了一下,毅然把前面配成六点,后面配成七点。 他决定后叫大家翻牌。 场上传来一片叹息声,也有人自己骂自己。 因为郭晓涵最后把前后牌的点子配成六、七点,竟使他通吃,要是五、八点就完全不同了。 这种牌都能通吃,而且那么配也是少有的。 连赢两把,并未把他们吓跑,反而更以为他是歪打正着。 这明明是“乌龟走了王八运”,和赌技无关。 于是这一把下注的更大了,估计超出了十五万两。 郭晓涵正要打出骰子,顺门威龙队蒋以长突然抓住他的手,道:“少堡主,请原谅,恕属下看看您手中的骰子……” 郭晓涵道:“好!赌场无大小,没有上级与部属之分,这样好不好?咱们二人赌一下,如果我手中的骰子有问题,我台面上的近十五万两全部是你的,他们输多少我赔出多少,如果没有毛病,你只输我十万两就可以了。” 这一手很厉害,而且看样子是稳吃!要不庄家怎么肯以多搏少,又不是有毛病。 如果是在赌牌上比人家点子小输掉,这是没有话说,要是这样就输掉十万两,那就划不来了。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郭晓涵握着骰子,蒋以长则握住他的手。 别人当然希望姓蒋的打这赌,但蒋以长却希望别人声援,也就是万一输了大家来共同负担这十万两。 只不过别人都不吭声。 郭晓涵道:“怎么样?敢不敢?如果你嫌数目太大,我再减拿三万两,你输只要七万两,快作决定吧?” 蒋以长还是不能下决心,现在他有点后悔自己孟浪,无论输赢他都会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如果他输了,有人便会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赢了,又何以面对堡主与小姐? 现在他实在是骑虎难下。 幸好,郭晓涵放他一马,道:“好吧,你检查吧,要不,还说我心虚。” 手一松,两颗骰子放在桌上。 这一来,谁也不好意思去检查了。 “晓涵!”这正是古淡霞的声音,郭晓涵做了个鬼脸,道:“你们继续玩吧,免得她来了扰了大家的赌兴。” 说罢,取走一千五百两银票,那正是他的赌本,道:“这些留给大家吃红。下次有时间再陪大家玩玩……”
滑头傻小子
十一 小赌一把
滑头傻小子
十一 小赌一把
蓦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小铜钟声。 但是响声极为短促,好像被急忙中握住小钟,不让它发出声音来。 小钟响音,似由古大海专乘的“金龙舫”上发出的。 郭晓涵心中一动,转身向室外奔去。 来至院门,探首一看,“金龙舫”果然停在院门前面,舫上灯光尽熄,几个劲装大汉静静立在后舷上,其中一人正紧紧的握着小铜钟内的小铁槌。 郭晓涵一看,心中不禁暗暗忖道:“古大海莫非还要外出不成?” 古大海和“赛貂蝉”已由院门内匆匆走了出来。 古大海依然换回了那身灰衣,而“赛貂蝉”则换了一身劲装,背后插着一对鸾凤刀,胁下尚挂着一个小囊。两人急步走至阶前,脚尖一点,已飞身纵上金龙舫。匆匆走进舱内。 几个大汉立即运桨,金龙肪缓缓转头,直向正中水道悄悄驰去。 郭晓涵看得既迷惑又焦急,他猜不透古大海夫妇为何这般时候还匆匆出去,由于出外意向不明,更增加了几分神秘。 他不禁为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的安危担起心来,他原来不准备离开苇林堡,现在他已决心设法逃走。 而古淡霞的小舟正巧划四阶前,她的目光也还望着离去的金龙舫。 郭晓涵略一定神,快步迎了出去。古淡霞是去马总管、张执事住处,探看风色而回。 等到古淡霞纵上台阶,郭晓涵立即抵声问:“怎么样?” 古淡霞立即愉快的指了指院门,示意他进去再谈,而她却不解的反问郭晓涵道:“我爹他们刚刚出去?” 郭晓涵一听,立即双眉一皱,因为古淡霞满口的酒气,这令他非常不解,于是仅点了点头。 两人进入厢房,郭晓涵一面将油灯燃起来,一面又问:“怎么样?” 古淡霞愉快的说:“他们正在谈论你!” 郭晓涵心头一震,轻轻“噢”了一声。 接着—— 他急声的问:“他们说我什么?” 古淡霞狐媚的一笑,娇声说:“他们说你英姿勃勃,丰神如玉,决非池中之物。” 郭晓涵一听,不禁有些失望。 但是—— 他一想到急于逃走,立即佯装愉快的问;“决非池中之物。” 古淡霞的粉面一红,久久才羞涩的说:“他们还称赞我爹爹独具慧眼,有了你这样一位乘龙快婿,后福定然无穷呢!” 她说着,竟忍不住格格笑了。 郭晓涵故意谦虚的说:“只怕我配不上姐姐吧?” 古淡霞粉面更红,赶紧分辩说; “你太客气了,姐姐真怕委屈了你哪!马总管还当着我的面儿,赞美我俩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_ 郭晓涵心中一动,不由兴奋的说:“真的吗?明天我们就到湖滨去玩玩,让那些渔姑们看看你,她们一定自惭形秽,不敢正眼看你……” 古淡霞正在高兴头儿,加之生性好胜,又喝了几杯酒,未加思索,立即愉快的说。“好,明天我们一定去!” 郭晓涵见古淡霞的粉面愈来愈红了,不由关切的问:“姐姐喝酒啦?” 古淡霞笑了笑,美目含情的望着郭晓涵说;“我去时他们俩正在喝酒,为了庆祝姐姐得到你这样一位俏郎君,马总管和张执事每人敬了我三大杯。” 郭晓涵一听,立即说道:“姐姐醉了,快去睡吧,明天我们还去湖滨玩哪!” 古淡霞摇了摇头,道:“姐姐没醉,你先睡吧,我还要命小莲去通知‘飞虎’队长,对我们准备一艘战船和马匹。” 部晓涵心想,如此的铺张,对他逃走极端不利。 于是—— 郭晓涵便阻止她说:“我们俩去玩玩,何必惊动别人呢?” 古淡霞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坚持的说:“明天一定要骑马,你不知道骑马有多神气哩!” 边说边妩媚的一笑,深情的睇了郭晓涵一眼,迳向她的卧室门走去。 同时—— 她又亲切的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郭晓涵灵机一动,佯装苦恼的说:“可是我不会骑马呀……” 古淡霞毫不迟疑的说:“明天姐姐教你,一学就会。” 说着.娇躯一扭,闪身进入布幔中。 郭晓涵不禁暗暗叫苦,他知道无法挽回,只好明天再见机行事了、地倒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这时——他深深感觉,多在此耽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他已断定探听小锦盒秘密的,另外有人,因而愈加坚定了他逃走的决心。 他细心计划着逃走的方法,想了几个方案,如何摆脱古淡霞,及设法潜回横波姑姑居处。 直到他自己认为十全十美,万无一失,才朦胧睡去。 一阵微微的脚步声,将睡梦中的郭晓涵惊醒。 睁眼一看,窗外已现曙光,侍女正端着盥漱用具悄悄的走进来。 郭晓涵翻身坐起,对侍女低声说:“请你将我自己的衣服拿来!” 话声甫落。 布幔后立即传来古淡霞的声音:“弟弟醒了吗?” 郭晓涵心中一惊,赶紧回答说:“是的!” 古淡霞接着不解的问:“你觉得衣服不合身吗?” 郭晓涵竭力将声调放得自然的说:“姐姐,这件长衫略肥大了一些。” 古淡霞立即关切的说:“还有一件宝蓝亮缎公子衫,是去年做的,我找出来你穿穿看!” 郭晓涵为免古淡霞怀疑。不敢坚持要穿自己的旧衣衫,只好应了声是,迳自梳洗起来。 片刻—— 布幔启处,郭晓涵双目不禁一亮。 只见古淡霞客光焕发,娇靥生辉,衣着和前晚相同,打扮的珠光宝气,耀眼夺目,乍一看,宛如后宫嫔妃。 她手中捧着一件长衫,神情愉快,粉面含笑的走了出来。 郭晓涵见她这副装束,身上不可能带兵刃暗器,不由暗暗欢喜,觉得逃走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儿。 因而—— 他高兴的提高声音说:“姐姐,你这一身打扮,走在湖滨长堤上,怕不被渔村的人惊为洛水神妃哪!” 古淡霞狐媚的一笑,得意的说:“拿去,穿穿看!” 边说边将长衫抛给郭晓涵。 郭晓涵接过长衫,立即换上,长短宽窄刚好,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古淡霞见他穿上蓝衫,又另有一种气度,不禁欣慰的笑了,心中颇为满意的说;“只有它才能配得上你。” 两人共进早餐,却各怀心事。 饭后,两人登上小舟,仍由小芝和小莲操桨,穿过境蜒竹桥,经过水上高阁,再绕过两条水道,前面已是内堡闸门了。 内堡闸门两边,有十数名黄衣大汉,有的背刀有的控箭,一见郭晓涵和古淡霞的小舟,同时吆喝一声,立即即闸门打开。 小舟经过闸门时,那十数名大汉肃容恭立,望着郭晓涵,目光中闪烁着钦敬的光芒。 然而—— 他们看了古淡霞的温静神态,无不心说:“小姐变了。” 是的,古淡霞是变了。 女人常常会为所爱的男人改变。 别看这古淡霞行为淫荡,其实为人并不太坏,生性也非淫荡无耻。 只是出生于黑道世家,平时所接触的,都是一些暴戾之徒,养成这种为正道中人所不齿的恶习。 古淡霞年华双十,情窦已开,惟因眼界过高,因此对那些粗眉大眼之徒瞧不上眼。 试想,这样一个情窦初开芳心无主的少女,一旦遇见了郭晓涵这样的一个,怎会不将芳心一缕情丝,暗暗系向这个郎身上。 何况这样的人儿,又正是她芳心梦寐幻想的终身伴侣哩! 因此,芳心深处便刻画了这个郎英俊不群的影子。 她可是千方百计,用尽一切方法来讨好个郎,甚至于用肉身以诱。 但当她一切失败后,恍然悟出一件真理。 ——控制男人的法子,是尽量让他们觉得她柔弱,让他们来照顾你,而且还要让他们以此为荣。如此一转变,就难怪那些大汉惊奇了。 ★ ★ ★ 出了闸门,郭晓涵的双目不禁一亮,水道左右整齐的停泊着五十多艘飞虎队和威龙队的战船。 郭晓涵淡淡一笑,身形腾空而上,纵起高度刚好踏在船头边沿,看来似乎后力不继。 就在郭晓涵脚尖儿踏上船边的同时,身形一闪,一连几晃,上身已仰至船外。 惊呼声中,数百壮汉都吓呆了。 然而—— 那小舟上的小芝和小莲,也惊得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就在这时。 郭晓涵右袖忽然一拂,倒向船外的身子向左一旋,随之笔直的立在船头上,立即抱拳含笑说:“见笑!见笑!” 飞虎队长略一定神,立即高声欢呼道: “弟兄们,方才少堡主施展的正是轻功绝技‘风摆杨柳’,令你们一开眼界!” 话声甫落。 左右骤然暴起一阵如雷欢呼声,声震晨空,久久不歇。 郭晓涵向那数百壮汉挥了挥手,并向两位队长称谢,即与满面娇笑的古淡霞进入了前舱。 两位队长恭身告退,同时纵下船面。 一阵吆喝。 战船缓缓移动,进入水道后,直向外堡侧门驰去。 古淡霞和郭晓涵并肩则坐,心情兴奋,两个人不时谈论着湖滨景色,郭晓涵虽然满腹心事,但却不得不小心应付。 战船通过芦荡,太阳已从东方水平线上升起,万道金光,直射湖面,波光闪闪,绮丽壮观。 郭晓涵这时才发现船行方面,微偏西南,举目一看,七八里外已现出湖堤一线。 由于—— 郭晓涵来时不知道方向,这时也弄不清楚对面湖堤是什么地方,距“浪里白条”的丰渔村还有多远。 他怕遇见“浪里白条”。 他更怕遇见牛奔和黄袍老人。 他觉得下船后必须尽快设法逃离湖滨地区。 湖面上捕鱼的小舟,一见庞大威猛的战船,纷纷让开航道。 战船经过无数小舟时,郭晓涵才发现战船速度疾进如箭,不知何时,三桅巨帆,俱已拉满。 郭晓涵望着逐渐接近的湖堤,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渐渐—— 距岸已不足半里了,堤上游戏的儿童,水边洗衣的村妇,俱已清晰可见,他们都惊异的向湖面上望来。 一阵吱吱落帆声,船速已逐渐慢下来,船舱下已响起一阵马蹄移动声。 船极熟练的靠在一处码头上,船夫匆匆放好跳板,两名大汉已由底舱拉出两匹鞍配整齐的白马来。 郭晓涵一看,双眉不由一皱,不过那两匹白马,看来倒是极为温顺。 古淡霞讨好似的对他一笑,深情的娇声说:“因为你不会骑马嘛,姐姐特别叮嘱马夫,备了两匹性子好的老马来!” 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禁叫苦起来,心想:深海昨晚不该说自己不会骑马。 两人走出舱门,并肩走下跳枝,直向那两匹老马走去。 这时—— 岸上已围满了儿童,少女和妇人,俱都是远远静立,惊异的望着郭晓涵和古淡霞,但是没有人敢走过来。 郭晓涵接过马来,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他的确是第一次骑马。 古淡霞低声指点了他几句,两人立即认蹬上马,直向堤上走去。 郭晓涵佯装呆傻,目光盯着马头,生怕老马后腿一蹶,跌他个四脚朝天。 古淡霞一见,忍不住“噗哧”笑了。 她立即娇声说:“快抬起头来嘛!” 郭晓涵应声抬头,抬目一看,直惊得浑身一颤,险些跌下马去。 只见—— 前面松竹掩映处,翠竹篱墙,红漆小门,院中三间茅舍,一间小厨,正是他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的湖滨居处。 古淡霞见郭晓涵抬头之间,吓得浑身一颤,面色大变,不由焦急关心的说: “不要怕嘛,双腿用力扶住马腹就摔不下来!” 郭晓涵顿时警觉失态,赶紧收敛心神,对古淡霞感激的点点头。 这时—— 两人马匹距竹篱红门前已不足五丈了,郭晓涵坐在马上,已能看到横波姑姑的房门! 他暗暗祈祷上苍,保佑他顺利过去,横波姑姑千万别由房中走出来。 但是—— 他又希望能看到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平安无事。 他的心里是矛盾得很。 再向前进,已能看清楚院中的情形。 片刻—— 郭晓涵心头猛的一震,因为温静秀丽的圆圆姐姐正立在小院,所幸背向外面,真怕她会出声招呼他。 而古淡霞也看到小院中立着一个秀发披肩,身穿鹅黄衣裙的少女,正在剪一株花树,从她适中窈窕的身材,和侧面露出的如脂香腮,她必是一个丽质天生的绝美少女。 古淡霞发现郭晓涵偷看院中的少女,劳心不由升起一股妒火,立即酸溜溜的问:“弟弟,你是否觉得院中那个少女比姐姐美呀!”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惊,他不怕古淡霞生气,而是怕惊动了院中的沈圆圆。 果然,院中的沈圆圆已闻声转头望来。 郭晓涵一见,表情尴尬,恨不得地上有个洞。 可是—— 古淡霞却惊呆了,一看之下,不禁自惭形秽,她不敢相信,小小湖滨渔村中,竟有这么清丽色美的少女。 只见—— 黄衣少女肤如脂,眉如画,凤目琼鼻,一张樱桃小口鲜红欲滴,她虽然布衣素裙,不作法脂粉,但她那种高雅脱俗的气质,却令古淡霞惊为天人。 尤其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长而黑的睫毛下,闪闪生辉,宛如澄澈秋水一般。 古淡霞一看黄衣少女粉面微变,黛眉轻蹙,神色间充满了幽怨,这神态太美了,她虽然也是女人,也不禁升起一丝“我见独怜”之感。 黄衣少女是那么美,那么娴静,那么高雅,那么超尘飘逸。 古淡霞不禁由衷的赞美说:“她实在太美了!” 但是—— 郭晓涵却不以为然的说:“湖野村姑,卑俗无知,虽然略具资色,又怎能与姐姐相比拟呢?” 古淡霞一听,心中那一丝自惭形秽之感,顿时消失了。 尤其当她看到黄衣少女听见了郭晓涵的话之后,立即幽怨羞惭的低下头去,她更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郭晓涵不敢再看沈圆圆,但他的心里却急得很,不知道圆圆姐姐是否了解他话里的含意? 心念之间,他猛的一抖丝缰,希望快些驰过去。 但是—— 那匹老马,跑了三五步又慢下来,跟在两人身后的儿童,立即哈哈笑了,不一会儿,两人已来至村外,郭晓涵觉得是逃走的时候了。 然而—— 他胯下的老马却偏不争气,停在村前的儿童们,再度发出一阵哈哈笑声,古淡霞也忍不住举袖掩口格格的笑了。 郭晓涵急怒交集,有苦难言,一股怨气,令他猛的在马腹上蹬了一脚。 就听—— 一声刺耳长嘶。 郭晓涵胯下的老马神情如狂,放开四蹄,直向荒野如飞驰去。 吓得郭晓涵脱口一声惊呼,身形一连几晃,险些跌下马来。 古淡霞一见,不禁大惊失色,不由尖声娇呼道:“马惊了,弟弟,马惊了!” 郭晓涵一听,心里更慌了,用力猛一收马缰,两腿紧紧挨住马腹。 古淡霞没想到这一匹温顺的老白马,会突然发惊,看到涵弟弟在马上惊慌失措的危险情势,急的手心渗满了汗水。 于是—— 她一抖马缰,希望能追上郭晓涵。 但是—— 她骑的马也不年轻,总是跑一步,停一停…… 再看郭晓涵的那匹马,风驰电掣,疾如奔雷,铁蹄过处,尘土滚滚,眨眼之间,已跑出二三里了。 古淡霞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她看到郭晓涵紧张的猛收马缰,于是提高声音大喊道:“伏在马鞍上!快伏在马鞍上!” 郭晓涵赶紧伏在马背上,任由老马飞驰。 老马一阵狂奔,穿林越岗,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地,通体热汗,直如水洗,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片刻—— 来至茂林中的一片草地上,郭晓涵右手一撑鞍头,腾身离马,飘落在草地上。 老马身上没有了压力,也立即停了下来,鼻孔喷着热气,显得疲惫已极。 郭晓涵第一次骑马就受了这场惊吓,紧张的心一直不能平静下来。 继而一想。 他不禁欣喜若狂,兴奋的脱口说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说话之间。 郭晓涵已纵身跃上马背,但是他一连抖了几次缰绳,老马只是低头猛打喷嚏,一步也不肯走了。 郭晓涵生怕古淡霞追来,于是翻身下马,直向丘陵深处奔去! 此时已正午,腹中有些饿了,只见岗上植满了梨树,郭晓涵也不客气,摘下一个来先充饥,咬了一口,清脆甘美,非常好吃5正待再摘第二个…… 一阵急剧的马蹄嘶奔声,逞由湖堤方向隐约传来。 郭晓涵心头不由一震,凝神一听,蹄声如雷,长嘶连声,似像是一群马队,因而紧张的心,又平静下来。 第二个梨刚咬了几口,那阵马蹄嘶奔声,愈来愈真切了,有如风雨将临的隆隆闪雷。 郭晓涵心中一动,即向岗岭上一株大树奔去。 腾空而上,立即隐身在浓密的枝叶内。 抬目一看,只见湖堤方向的荒野平原上,土灰滚滚,尘烟飞扬,二三十匹健马,正向这面电掣驰来。 郭晓涵坐在树干上,嘴里啃着葫芦梨,静静的望着数里外风驰电掣的马队,场面极为壮观。 可是—— 驰来的马队,忽然像炸弹开花似的散开了,渐渐扩大,直向这边的丘陵地带包围过来。 郭晓涵觉得奇怪,忙回头一看,惊得浑身一颤,二三十匹健马上竟然是一式身着黄衣劲装的大汉,这分明是苇林堡的人马。 继而一想。 郭晓涵又觉得不太合理,战船上只载了两匹老马,这么多马匹,最快也须在天黑前始能抵达。 片刻—— 二三十匹健马已一字排开,驰至前面丘陵地带。 郭晓涵凝目一看,顿时怔住,当先一匹红马上,竟然是古淡霞。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无心再看究竟还来了些什么人,身形一晃,疾泻而下,展开轻功,狂奔如飞,直向荒野奔去。 他一面飞奔,一面心中呼怪,他实在猜不透苇林堡的马队,何以来得如此之快? 一阵飞奔,越陵穿林,前面已是荒野平原了。 郭晓涵一看,心中愈加焦急,平原不易隐身,必须尽快进入隐蔽地区。 游目一看,右前方三四里外,现出一座村镇,也是距离最近之处。 他不敢再迟疑,于是尽展轻功,双脚加劲,直向村镇方向奔去,身形之快,宛如一缕轻烟。 看看快到村前了,回头一看,心中不由暗暗欣喜,苇林堡的马队,仍未追来。 再看眼前,不由刹住冲势,原来前面竟是一道宽约十余丈的大河。 继而一想。 河上也许有船,于是再向河前奔去。 来至河岸,他完全绝望了。 那河面上水流甚急,连个船影子都没有,只好沿着河岸向左奔去。 陡地—— 一声马嘶。 郭晓涵不由吓了一跳,抬目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数匹健马正沿着河岸向这边儿奔来。 马上的大汉目光炯炯,俱都望着河的对岸。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转首一看,丘陵地带林前出现了马匹。 郭晓涵心知要糟,河岸上已不能存身,赶紧又奔回沙滩,沿着水边继续狂奔而去。 奔驰间。 郭晓涵发现沙滩上放着一只船底向上的小船,郭晓涵如获救星般飞奔过去。 奔至近前一看,除了船尚属完好外,整个船底已经破烂不堪。 就在这时。 前面又有马嘶传来,岸上远处,也传来急剧的马蹄声。 郭晓涵的确慌了,如被追上,已然无法自圆其说,除了以武相挤之外,以别无选择。 他看了滚滚的河水一眼,再度想到“水功”,不由暗叹一声,心说:“如果会水功多好,这时早已进入对岸的村镇了……” 心念未毕。 又是一声烈马长嘶,在不远处响起! 郭晓涵心中一惊,本能的摸了摸腰间的“精金刚柔锥”。 马嘶更近了,分由左右身后传来。 郭晓涵处此绝境,心中焦急万分,明知破船内不能隐身,但为时势所迫,也不得不纵身钻进破船内。 就在郭晓涵钻进破船的同时,一阵急如骤雨般的马蹄声,已由身后传来。 接着—— 数匹健马,就在他身后沙滩上擦着破船船头,疾驰而过,震得破船嗦嗦直抖。 郭晓涵正在暗暗庆幸没有被发现。 一阵吆喝,驰来的人马似乎相遇了。 就听—— 一声苍劲的问话声:“你们可曾看到少堡主?” 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发问的人正是足智多谋的马松柏。 接着—— 几个大汉同时恭声说:“报告总管,小的们没看到!” 郭晓涵觉得奇怪,心想:“马松柏怎的会突然率马队追来呢?” 心念之间。 他觑目从船缝内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沙滩上,马松柏高坐马上,神色忧急,紧蹙着八字眉,正望着河的对岸。 十数名黄衣劲装大汉,俱都面色凝重,紧紧的控着马缰,所有的马身上都已渗出了汗水。
滑头傻小子
十二 醋意小发
滑头傻小子
十二 醋意小发
岸上又传来一阵急刻的马蹄声。 只见—— 靠近马松柏那一匹黑马上的大汉,转首看了岸上一眼,说:“总管,小姐来了。” 郭晓涵一听,心情愈加紧张起来。 这时—— 马松柏急拨马头,领着十数匹人马,向河岸上迎去。 一阵杂乱的蹄声和马嘶,就在破船后的河岸上停住了,浓重的黄土尘烟,滚滚的飘了过来。 接着—— 一匹高大红马,出现在岸边上,郭晓涵一看,不禁浑身一颤,马上坐着的正是古淡霞。 只见古淡霞满脸泪痕,眼圈儿红红的,如云秀发已显得有些蓬乱,光彩的娇靥上亦淡然失色了! 她焦急的看了河面一眼,对迎去的马松柏沙哑的急声问: “你们都没看到他吗?” 马松柏忧急的回答说:“两端河滩上都没看到少堡主的影子。” 古淡霞一听,玉手掩面,哭着说:“他本来就不会骑马,是我任性要他骑的,是我害了他……” 黑马上的马队队长立即恭声说:“那匹老马就停在草地上,通体是汗,已经是疲惫不堪,足见当时奔驰急烈,少堡主不会骑马,也许中途就跌下来了。” 马松柏三角眼一瞪,立即沉声说: “少堡主何等功力,岂能轻易跌下马来?” 古淡霞一听,未待马松柏说完,立即哭着埋怨说:“都是你不好,昨夜我去你那儿时,为什么不说堡主有命,任何人不得外出,有事与少堡主商讨呢!” 说罢,她又呜咽的哭个不停。 马松柏愧疚自责的说: “卑职疏忽,没想到老堡主离去时无暇通知小姐和少堡主,如果不是卑职今晨听到欢呼声,火速派人查问,还不知道小姐和少堡主出湖游玩呢!” 古淡霞立即忿忿的哭着说:“你现在追来又有什么用?如果昨夜你稍微勤快些,通知各门警卫人员,今天我们也不会发生意外了。” 马松柏连连颔首,低声下气的说:“部是卑职不好,该死,该死,老堡主回堡后,卑职定自请求处分!” 说此一顿。 他又转首看了环立在附近的人马一眼。 随即安慰古淡霞说:“这些人马遍搜不见,少堡主被黄袍老人掳走的可能性更大了,小姐大可放心,少堡主骨秀神清,英华冲天庭,即使有灾劫,也会逢凶化吉……” 古淡霞急得满腹怒火,那里还有心听他噜嗦,于是瞪着马松柏怒声说: “鬼话连篇,我不要听,哼。今天找不到郭晓涵,你就不要回苇林堡啦!” 说罢,奋力一拨马头,红马一声震耳怒嘶,放开四蹄,如飞而去。 马松柏一见,顿时呆了。 他不由急得脱口大呼道:“小姐慢走,小姐慢走,小心跌下马来!” 大呼声中,神色惶张,一抖马缰,电掣追去。 马上大汉一声吆喝,二三十匹健马势如潮水一般,紧踉在古淡霞马后驰去。 郭晓涵这才深深吁了一口气。 接着—— 他才悄悄的跃出船外。 低头一看,发现沙滩上布满蹄痕,立刻恍然大悟,何以破船就在她面前,而不派人下来一看呢? 原来—— 船太破了,里面不可能藏着人,加而沙滩上又满布蹄印。以为马队已经搜查过。 再者—— 马松柏和古淡霞根本不知道郭晓涵是蓄意逃走。 至于古大海夫妇昨夜临行时,仅仅通知马松柏而不让他和古淡霞知道,显然不让他们外出,怕他乘机逃走。 从马松柏和古淡霞的谈话当中,断定他们俩还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 然而—— 他深信古大海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们小锦盒的秘密。 这次逃出虎口,他的确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一切经过更出乎他的意思之外,昨夜绞尽脑汁想好的方案,结果一项也没用上。 一念至此;不禁摇头笑了。郭晓涵心想:“世事多变化,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 ★ ★ 他举步走至岸边,探头一看,但见满天黄尘,只闻蹄声不见人影。 郭晓涵一见人马业已离去,心中如释重负,立即沿着河岸直奔东北,他要在天黑之前潜回横波姑姑的住处。。 这时—— 太阳已经偏西,郭晓涵又渴又饿,又焦急,恨不得立即到达横波姑姑的那座小村,穿林越野,一阵飞驰,再登上一座高陵,已能看到鄱阳湖的堤岸了。 然而—— 荒野间仍有十数匹健马,在分头寻找着他,远处停泊着三艘战船,在夕阳照射下,旗帜鲜明,闪闪发光。 郭晓涵不敢再向前走,他必须等苇林堡的战船驶离后,才敢回去。 残霞一抹,已是暮色苍茫。 渔村里炊烟缕缕,闪烁着点点灯火。 三艘战船上已升起九盏斗大灯笼。 片亥小—— 从昏暗的荒野上,传来一两声隐约可闻的吆喝声和马嘶声。 郭晓涵知道苇林堡的人马已开始回船了,因而他不禁想起古淡霞来,不知她心里是何滋味儿? 一想到这两天古淡霞对他处处关怀,照顾得无微不至,更毅然绝然的给他灵药解毒,这份情意,他不能等闲视之。 接着—— 他又想起古淡霞为他伤心落泪的情景,令他颇为感动,虽然他并不喜欢她,但是她的这份情意,他却不能忘记。 他在心里立了一个誓愿,将来古淡霞如果对他有所要求,他愿意答应她以作为对她的补偿。 当然并不包括娶她为妻,因为他将来要娶圆圆姐姐,虽然他还不知道圆圆姐姐是否也喜欢他。 郭晓涵一想到圆圆姐姐,立即展开轻功,身不由己的直向陵下驰去。 举目一看。 湖面上的九盏红灯,已开始徐徐移动,苇林堡的战船已开始回航了。 郭晓涵宽心大放,脚下一加劲儿,在黑暗的荒野上奔驰如飞。 一阵飞驰,已到了横波姑姑的小村后面,举目一看,村内一片寂静,仅有一两家的后窗上,尚亮着灯光。 郭晓涵提高警觉,静立很久,确定附近并无可疑之处,才悄悄的向横波姑姑后院篱墙走去。 这时—— 天更黑了,繁星闪烁,夜风徐吹。 郭晓涵看到圆圆姐姐房里仍亮着灯光,他很奇怪,往日这时圆圆姐姐早已就寝了,何以今天她还没睡? 他屏息前进,凝神一听,不由大吃一惊,因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正从圆圆姐姐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他心头一震,身形腾空而起,飘身落向篱内! 就在他双脚刚刚落地的同时,一声低沉的问话声,迳田另一间没有灯光的屋子里传了出来:“是涵儿吗?” 郭晓涵一听,犹如孤儿听到了慈母的呼唤,热泪盈眶.泉涌而出。 于是—— 郭晓涵低呼了一声“姑姑”,飞身扑至窗前。 后窗随之拉开了,秀丽雍容的横波姑姑立即探出头来,神色惊异的望着郭晓涵。 同时—— 她又低声说道:“快进来!” 郭晓涵强抑悲痛。飞身纵八窗内,横波姑姑机警的游目看了一眼窗外,立即将窗户关上。 接着焦急的说:“涵儿,这几天你没有回古墓吗?” 郭晓涵见问,立即扑进横波姑姑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横波姑姑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吉之兆。 于是又低声焦急的问:“涵儿.你父亲呢?” 郭晓涵呜咽着,久久才沉痛的说:“家父被人暗害了!”。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寂静,郭晓涵清晰的听到横波姑姑巨烈的心跳声。 火光一闪,室内顿时一亮。 郭晓涵回头一看。圆圆姐姐神色慌张的点燃油灯,在灯光照耀下,他看到了圆圆姐姐脸上的泪痕。 再看看横波姑姑粉面苍白,双眉紧锁,在她清秀的面颊上,已多了两行晶莹的泪水,流进她颤抖的樱唇角内。 郭晓涵知道横波姑姑内心的痛楚已达极点,不由低声哭喊说:“姑姑!” 横波姑姑缓缓举起翠袖,轻轻拭着粉颊上的泪水,抽噎着说:“我早已警告过他,东西既然没用,就该尽速送回,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郭晓涵一听,断定横波姑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必不平凡,即以安慰的声调,痛心的喊了一声“姑姑”。 横波姑姑望着满面泪痕的郭晓涵,抽噎着说:“涵儿,快坐下来,告诉姑姑仇人是谁?” 郭晓涵坐在一张圆凳上,摇了摇头:“涵儿那一天回去,家父已经气绝多时了……” 随即—— 便将那天回至古墓的经过,简单扼要的对横波姑姑说了一遍。 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分别坐在两张圆凳上,静静的听他的叙述。 当他说到黄袍老人时,横波姑姑凤目忽然一亮,不由脱口低声问道:“那位黄袍老人的寿眉中,是否有一红痣?” 郭晓涵略一沉思,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注意!” 横波姑姑轻蹙双眉,微颔螓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郭晓涵说到“独耳吊客”古大海伏尸大哭,偷盗宝剑时,横波姑姑立即插嘴说:“奸邪之徒,虽有如簧之舌,终有失言之处.稍加注意,至不难洞烛其奸,你竟被独耳吊客古大海蒙蔽,足见你当时在沉痛中未加慎思。” 说此一顿。 颇为感慨的说;“所幸你当时灵智昏迷,否则,我们今生将永无见面之日。” 郭晓涵羞惭的应了声是,继续述说下去。 横波姑姑听到郭晓涵怀疑“浪里白条”萧猛是“五独”的同路人时,立即不以为然的说:“浪里白条萧猛与洞庭湖‘闹海金蛟’李至善,均以水功闻名江湖,武林豪侠尊称二人为‘水上双雄’。 萧为人忠厚,李为人豪放,两人颇为黑白两道尊敬,不可能与‘五独’中人为伍,涵儿今后如果遇到他们,应以长者尊之,切不可粗暴无礼,有失你父风范。” 郭晓涵唯唯称是,又继续述说进入苇林堡之事。 他刚谈到古淡霞,坐在一旁的沈圆圆,立即颇有妒意的问;“就是今天同你并肩骑马的那个少女吗?” 边说边双颊生晕,悄悄瞟了妈妈一眼,随之低下了头。 郭晓涵使面一红、立即怯怯的应了声是,赶紧继续说下去,一直说到老马受惊,他乘机逃了回来。 最后—— 郭晓涵惋惜的说:“古大海曾命他女儿自今天起传授我水上功夫,若非昨夜安排了有外出逃逸的机会,涵儿要等学会了水功,再来看姑姑和圆圆姐姐。” 说着,情不自禁的偷偷看了沈圆圆一眼。 沈圆圆一听,不由笑了。 她立即脱口说:“妈妈是名满江湖的‘芙蓉仙子’,谁不知道水功冠绝武林的江横波,曾在水中击败过‘浪里白条’,游速远胜‘闹海金蛟’,你放着名师不求……” 话未说完。 雍容的江横波立即含笑对爱女说:“圆儿,你又多嘴了。” 郭晓涵一听,不禁惊喜交集,立即欢声说:“姑姑水功冠绝武林,涵儿竟然一些不知。请姑姑务必将水功教给涵儿,‘五独’中人,有三个雄峙湖上,涵儿不会水功,必难顺利为父报仇。” 一谈到报仇,室内气氛顿时沉闷下来。 “芙蓉仙子”江横波,立即神色戚然的说:“涵儿,根据你的述说,‘五独’中人物确实都有嫌疑,其中‘独眼判官’和‘独臂阎罗’虽然嫌疑较大,但是‘独耳吊客”古大海的嫌疑尤重……” 郭晓涵剑眉一皱.不解的插言问:“姑姑怎见得他是重要凶嫌?” “芙蓉仙子”江横波黯然一叹,道:“古大海阴险毒辣,而他最令人怀疑的不是将你击晕,而是他乘你不备,暗下毒手,将奄奄一息的‘独角无常’点毙……” 郭晓涵点了点头。 随即又说:“也许他是怕‘独角无常’泄露小锦盒的秘密,因为”独角无常’事前也隐身在暗处!” “芙蓉仙子”双眉一展,正色说:“正因为‘独角无常’事先隐身于暗中,古大海才向他暗下毒手,也许他伯‘独角无常’泄露了小锦盒的秘密,更怕‘独角无常’将来指认他是凶手。” 郭晓涵剑眉一皱,不解的问:“五独中人各据一方,何以那天晚上突然齐至古墓……” “芙蓉仙子”一听,神色间立即涌上一丝幽怨,黯然说:“姑姑多年来息隐湖畔,武林中事多已不知,‘五独’中人,是最近几年有人如此称呼他们。 譬如你们说的‘独腿天王’熊振东,即是昔年威震天南的‘雷公拐’,这些人何以会一夜之间聚在一起,姑姑也无法得知!” 边说边膘了静坐一旁的爱女一眼,继续说:“至于学水功,姑姑已经老了,无法亲自教你了……” 郭晓涵一楞,不由急声问: “什么?姑姑老了?” 沈圆圆看郭晓涵的惊愕相,不由举袖掩口格格的笑了。 的确—— 在郭晓涵的眼睛里.横波姑姑最多二十六七岁,雍容、秀丽、高雅、庄淑,正是青春少妇,怎么说也不能算老,难怪他一听之下怔住了。 “芙蓉仙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郭晓涵的话。 接着—— 她又说:“自明天起,请你圆圆姐姐教你水功好了……”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喜,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他忙起身,向沈圆圆一揖,兴奋的说:“小弟在此先行谢谢姐姐了。” 岂知—— 沈圆圆身子一闪,避不受礼。 同时娇嗔嗔的说:“湖野村姑,卑俗无知,怎比得上武林世家的金枝玉叶……” 郭晓涵一听,顿时慌了。他没想到圆圆姐姐居然也有如此浓烈的妒意。 于是—— 他赶紧陪笑脸儿说:“姐姐怎么还记得那句话?当时处在那种情形下,小弟若不奉奉古淡霞几句,她一定起疑,姐姐千万不要记在心里……” 说着,又是拱手一揖。 沈圆圆一想到当时自己那阵失望、痛苦、惭羞、气忿,所受的种种委屈,仍忍不住淡淡的说: “我自知比不上金枝玉叶的大小姐,所以不敢答应妈妈教你……”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神色惶恐,急得俊面通红,不由含笑嚷声说:“圆圆,你涵弟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再折磨他呢……” 郭晓涵见横波姑姑为他说情,顿时转忧为喜。 立即—— 趁机陪笑说:“小弟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决不再惹姐姐生气,如果再惹姐姐生气,小弟甘愿在姐姐面前罚跪!” 横波姑姑一听,不由望着爱女愉快的笑了,秀丽的粉面上,顿时泛起无限的光辉。 于是—— 她又望着爱女笑问:“圆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圆圆娇羞万分,红飞耳后,直急得跺脚嗔声说: “气死人,真气死人!” 郭晓涵呆住了,圆圆姐姐嗔,横波姑姑喜,一句话得到两种反应,他不由怯怯的望着横波姑姑。 然后讪讪的说:“我不知道又说错了什么?以前涵儿作错了事,家父总是叫我罚跪!” 横波姑姑一听,忍不住笑着说: “涵儿,那是对长辈和父兄……” 话未说完。 沈圆圆红着粉脸,插嘴说:“妈,圆儿不是不教涵弟弟水功,而是此地耳目众多,人家看见会指指点点,胡乱猜疑……” “芙容仙子”立时会意。 她莞尔一笑说:“当然不能白天学,那样不但惹人注意,而我们在此隐居的秘密,也会迅速传遍武林。 再说—— 你涵弟弟离奇失踪,苇林堡决不会放弃追寻,因为‘独耳吊客’古大海势必得到小锦盒才甘心!” 郭晓涵心中一动,脱口低声问:“姑姑,他们都说小锦盒内是一部什么‘大罗佛门贝叶真经’。不知这话可真的?” 横波姑姑没有及时回答。 她忙凝神静听起来。 院外一片寂静。 除了夜风吹动修竹声,和湖水冲击湖堤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于是—— 她凝重的点了点头,低声回答说: “不错,这部真经的确是武林至宝,江湖豪客梦寐以求之物,但是绝少有人知道,绝世武功记载于何处,即使获得,仍然形同废物!” 郭晓涵也渴望学会真经上的绝世武功。 他不由焦急的问:“姑姑可知道真经上的……” “芙蓉仙子”黯然一叹说: “姑姑和你父亲一样,俱是无福之人,始终无缘……” 郭晓涵非常失望。 他觉得父亲为了这种“废物”而丧失了性命,实在太不值得了。 心念之间。 又听横渡姑姑说:“姑姑曾劝过你父亲,既然无法悟透真经奥秘,不如索性送回去……” 郭晓涵心中一动,急声说:“姑姑,家父在何处得那个小锦盒?” 横波姑姑黯然一叹,俱在回忆以往的经过,久久才说:“姑姑仅知道你父亲和他已经结了婚的爱人,在华山玉女峰下,偶然相遇,得到这个小锦盒,其他详情,姑姑也不清楚了。” 郭晓涵一心想知道父亲得到小锦盒的经过,因而忽略了横波姑姑转趋暗淡的神色。 这时—— 他灵机一动,不由要求说:“姑姑可否将小锦盒拿出来让涵儿看看,合我们三人的智力、福缘,也许能悟出一些真经上的奥秘来!” “芙蓉仙子”毫不迟疑的答应说。 “好吧,今夜就看你的福缘如何?” 说着,起身走至后窗,悄悄拉开一线窗缝,机警的游目看了一眼窗外,随之开窗纵出,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郭晓涵抬目一看,只见窗外月色朦朦,枝摇叶动,夜风似乎较前尤劲,天上繁星闪烁,已是三更将尽。 片刻—— 人影一闪。 横波姑姑一式“巧燕穿帘”,又飞身纵进室内,双脚落地,声息毫无,轻逾狸猫。 郭晓涵顺手关上窗门,转身一看,横波姑姑手中正拿着那个见方不足四寸的黄缎小锦盒。 由于—— 他已经知道小锦盒内装有一部佛门真经,因而郭晓涵顿时升起一副虔诚崇敬之心。 横波姑姑虽是名震武林的侠女,但是她拿着黄缎小锦盒,亦不禁心情激动,面色凝重,一双纤纤玉手有些微微颤抖。 郭晓涵恭谨的接过小锦盒,立时解开上面系着的黄丝带,轻轻将盒盖打开。 只见—— 盒内极厚的黄绢上,并列放着三只长约寸行的玉质贝叶,色泽光润,隐隐闪辉。 郭晓涵看了许久,觉得毫无出奇之处,三只玉质贝叶上既无字迹,也无纹路,更看不出有何图形。 “芙蓉仙子”和沈圆圆双双立在郭晓涵身后.聚精会神,凝目注视着小锦盒的玉质贝叶。 室内一片寂静。 忽然—— “蓬”的一声轻响。 迳由湖边隐约传来。 “芙蓉仙子”首先惊觉,玉腕一扬,灯光立熄。 郭晓涵心中一惊,迅即扣上盒盖,顺手交给横波姑姑。 沈圆圆眨着一双澄澈凤目,凝神一听,立即吃惊的悄声说:“妈,湖边似乎有船靠岸!” 说罢,急步走至外间。 她悄悄拉开半扇房门,一阵凉风,随之扑进室内。 郭晓涵跟在沈圆圆的身后,也悄悄走向门外。 郭晓涵的手被圆圆姐姐柔若无骨的玉手紧紧握着,但觉一股快慰热流,直达他的心灵深处。 这时—— 郭晓涵跟在圆圆姐姐身后,早已。了紧张,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妙感觉,令他脸红心跳,神志飘忽。 他和沈圆圆偎依着蹲在竹篱下,阵阵发香,扑鼻袭面,令他心旌摇动,情难自禁。 温馨的发香中,夹杂着由圆圆姐姐身上散发出来的似兰幽香,高洁、淡雅,令他在激动兴奋中,又多了些许舒畅。 他梦想一握圆圆姐姐春葱似的玉手,今天果然如愿了,他情不自禁的反手握紧了沈圆圆。 沈圆圆没有拒绝,因为她正由竹篱夹缝间,聚精会神的望着湖边,而郭晓涵却痴痴的望着她的如花娇靥发呆。 这时—— 他已无心再去想别的,只希望永远和圆圆姐姐这样偎依在一起。 ★ ★ ★ 蓦然—一沈圆圆的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儿。 郭晓涵一定神,立即由篱缝间望向湖边望去。 只见湖堤下一连纵上三道人影。 郭晓涵不见尤可,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险些叫出声来。 刚刚纵上湖堤的那三个人,正是“独耳吊客”古大海,“赛貂蝉”洪丁香和狐媚艳丽的古淡霞。 他不由紧紧的握了一下沈圆圆。 沈圆圆顿时惊觉,附在郭晓涵的耳畔问:“是谁?可是那个古淡霞?” 郭晓涵惶急的点了点头。 他也附在沈圆圆的耳畔焦急的悄声说:“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她的父母……” 沈圆圆一听,也吃了一惊,两人又向湖边看去, 只见—— 古大海和“赛貂蝉”面向古淡霞,正在比手划脚,似在追问她今天发生意外的经过,看样子古大海似乎非常震怒。 片刻—— 古淡霞忽然举手向着这面一指,古大海和“赛貂蝉”目光炯炯,闪烁如电,随之向这边望来。 郭晓涵一看,浑身不禁一颤,忍下住求助的回头看向房门。 刚一回头,发现横波姑姑神色自若,卓立在院门篱后,正注视着古大海等人的举动。 郭晓涵一见横波姑姑,立刻宽心不少,但仍有些紧张的低呼道:“姑姑,是古大海他们……” “芙蓉仙子”一听,立即将食指竖在樱唇上做了一个“禁声”手势。 然后—— 她又悄悄指了指湖边。 郭晓涵立即会意,转首再看,只见古大海等围在一起,正在窃窃私议,六道炯炯目光,不时向这边瞟来。 接着—— 三个人同时“打手势,飞快朝这面奔来。 郭晓涵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一回头,横波姑姑正示意他快走,于是一拉沈圆圆悄悄儿的潜回房内。 “芙蓉仙子”神色自若的紧跟着走了进来,顺手将门掩上,再度示意郭晓涵隐身内室,未经呼唤不可贸然出来。 郭晓涵惶急的连连点头。 他屏息走向横波姑姑的卧室,就在他进入室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横波姑姑正在和圆圆姐姐耳语。 这时—— 他已无心去听横波姑姑说些什么,慌慌张张的爬到床铺上,伸出手指,在宣纸上戮了一个小洞。 他凑上去一看,只见古大海夫妇和古淡霞一起立在竹篱外,正望着房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古大海满面怒容,干枯的右手指着古淡霞的粉脸,似在追问什么? 古淡霞秀发蓬乱,柳眉紧皱,樱口嘟得高高的,一双醉人的媚眼,早已哭的又红又肿了。 这时已换了一身粉红劲装,身后也多了一柄长剑。 “赛貂蝉”洪丁香老脸紧绷,虽然心疼爱女,但由于兹事体大,也无法阻止古大海向爱女怒目相向。 片刻—— 古淡霞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右手一指,古大海已腾空跃起,飘身落在院内,“赛貂蝉”和古淡霞以紧跟着进来。 就在三人双脚刚刚落地的同时,“呀”的一声,房门开了。 “芙蓉仙子”神色自若的卓然立在门口。 古大海夫妇颇感意外的同时一惊,但瞬即恢复镇定,同时面露傲态。 “芙蓉仙子”黛眉舒展,面含微笑,雍容的走出门外。 古大海夫妇凝目一看,面色突然一变,脱口一声轻“啊”,本能的退后半步,但两人迅即一定神,嘴角又同时掠过一丝冷笑。 “芙蓉仙子”淡淡一笑说:“贤伉俪坐镇苇林堡,声威远播,我母女在此建庐,幸与贵堡比邻,得获荫庇,始能安居湖滨。” 边说边看了一眼古淡霞,继续说:“夜阑更深,贤伉俪暨令媛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古大海老脸一红,仰面哈哈一笑,朗声说:“芙蓉仙子武林女杰,昔年叱吒五湖四海,群雄无不臣服,而今结庐湖滨,飘逸出尘,淡泊名利,足见志趣高雅,愚夫妇赋性粗俗,自叹难以企及,今夜冒昧造访,女侠谅已全知!” “芙蓉仙子”黛眉一紧,轻摇螓首说道: “不知尊驾何意?” 古大海面色一变,冷冷一笑,沉声说:“既然不知,古某不妨对你直说,今夜愚夫妇前来,旨在取回佛门至宝‘大罗贝叶真经’,女侠久经江湖,当知寡不敌众,愚夫妇和小女自知不是女侠对手,但为了自保,少不得要联手群战女侠了。” “芙蓉仙子”略感惊讶的说:“黄缎小锦盒乃‘金锥银弹’郭大侠烦我如期交还给一位前辈异人,并没有说要交给阁下呀……” 古大海一听,面色顿时一变,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惊惧的问:“那位异人是谁?” “芙蓉仙子”微摇螓首说:“郭大快在信上并没有说明那位人是谁,仅说此人穿黄袍,银发银髯,而且尚特别指出一点特征……” 说此一顿。 她望着面色逐渐苍白的古大海,和画眉紧皱的“赛貂蝉”,继续说:“就是那位黄袍老异人的寿眉中,有一颗鲜红如血的朱砂痣!” 古大海浑身微微一颤,额角的冷汗顿时渗了出来。 但是—— 他还惊悸不解的沉声问:“郭渭滨命你何时将小锦盒交还给那位异人?” “芙蓉仙子”毫不迟疑的说:“今天正午!” 古大海夫妇和古淡霞心头同时一震,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因为他们想到了离奇失踪的郭晓涵。 “赛貂蝉”眼珠子一转,立即插嘴问:“什么地方?” “芙蓉仙子”黛眉微微一动,举手一指房后远处说: “就在这座高陵上。” “赛貂蝉”一声,仰面一声贱笑,声尖音锐,直如猫叫! 这声尖笑,不但“芙蓉仙子”十分不解,就是古大海和古淡霞也被她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赛貂蝉”突敛尖笑,望着“芙蓉仙子”恨声说:“你这永远不显老的小狐狸精纵然机智绝伦,终就百密一疏,老娘不信!” 说此一顿。 骤然瞪眼飞眉,厉声大喝:“室内何人?” “芙蓉池子”神色自若,凤目注定“赛貂蝉”的狰厉嘴脸,冷冷的说:“小女!” “赛貂蝉”怒目圆睁,冷冷狞笑说:“老娘不信!” “芙蓉仙子”,粉面一沉,怒声问:“不信你又待怎样?” “赛貂蝉”画眉一挑,震耳一声厉喝道:“老娘要搜!” 说着,两手突然上举,双腕一翻,寒光一闪,两柄雪亮鸳凤刀已撤出鞘外。 古大海胆子一壮,双掌蓄力,两臂微圈,做势欲扑。 呛啷一声龙吟,光华暴闪,一泓秋水,已握在古淡霞的手中。 隐身前窗偷看的郭晓涵面色突然大变。 他万没想到院中情势竟会突然急转直下,急忙下床,伸手一拉窗门。 啊! 他只觉得脑际轰然一声,如遭雷殛,郭晓涵虽然惊的张开了嘴巴,但却没有叫出声音来。 只见—— 神色祥和,慈眉善目的黄袍老人正微晒祥笑,立身窗外! 郭晓涵一见窗外立着黄袍老人,顿时惊呆了,他只觉得脑际天飞地转,神志恍惚,由于骤然过度震惊,几乎晕了过去。 他没想到古大海发现了横波姑姑的住处,而黄袍老人也同时找到了。 就在他神志恍惚之际,人影一闪,黄袍老人已进入室内,身形落地,轻如柳絮,毫无一丝声息。 郭晓涵看得暗暗心惊,他虽知黄袍老人武功高绝,但像这等登峰远极的轻功,仅听父亲说过,从未目睹亲见。 因而—— 郭晓涵自知今夜要想保住小锦盒不被这些恶人攫走,恐怕势比登天还难。 心念之间。 黄袍老人温暖的左手已亲切的抚在他的肩头上。 老人寿眉舒展,满面含笑,慈祥的望着他,右手作了一个“禁声”手势,迳向内室门口走去。 这时—— 院中又响起“芙蓉仙子”的怒喝道:“古大海,奉劝阁下即携尊夫人和令媛离开此地,不要自讨没趣,莫说郭晓涵已被那位异人携回深山学艺,就算他现在屋中,试问你们能否越过我的身边……” 古大海生性阴狠,但极易猜忌,这时一听,果然有些迟疑,尤其听到郭晓涵已被异人收为徒弟,心头宛如挨了一击。 “赛貂蝉”凶狠的望着“芙蓉仙子”,冷一笑: “你有千言万语,我有一定之规,老娘不信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儿,你‘芙蓉仙子”武功再高,也不是我们三个人的对手……” “芙蓉仙子”听得心中微微一震,来待“赛貂蝉”说完,立即冷冷的说:“洪丁香,你不要尽逞口舌之能,既然不信,你们三个不妨联手一试,只要你们任何一个人越过我身边进入室内,我江横波不但将郭晓涵交出来让你们带走,就是‘大罗贝叶真经’也一并拿出来献给三位。” 古大海夫妇一听,面色同时一变,心中不禁暗吃一惊,这话的确够狂,但以“芙蓉仙子”在武林中的声誉,当不会空言吓人。 因而—— 他们已想到“真经”上记载的罕世绝学,也许已被“芙蓉仙子”学去了不少,否则,自是不敢如此夸口? “赛貂蝉”一想到“芙蓉仙子”的武功可能又增高了,心中不由升起一妒恨怒火。 于是—— “赛貂蝉”咬牙恨声说:“实话告诉你,今夜我们前来,旨在夺取‘大罗贝叶真经’,郭晓涵对我们不足轻重,就是你将他交出来,我们也并不一定会将他带走。” 话声甫落。 古谈霞面色突变,不由忿忿的问:“娘,您怎么这样说?” “赛貂蝉”妒火正炽,这时再经古淡霞一问,无处可泄的怒火,顿时暴发出来。 于是—— 她两眼一瞪,厉声怒喝道:“闭嘴,事情就坏在你的身上,你还有脸在此绕舌,郭晓涵今天要在此地,恐怕你连爹娘都不认了!” 话声甫落,人影闪动,古淡霞腾空跃起,飞身纵出院外。 古大海顿时慌了,不由脱口急呼:“霞儿回来!” 但是—— 院外一片沉寂,仅听到一阵逐渐远去的衣袂破风声! 古大海焦急的望着有些后悔的“赛貂蝉”,似乎在问:“怎么办?” “芙蓉仙子”心中一动,觉得机不可失,立即淡淡的说: “令媛负气出走,极可能去寻短见,贤伉俪还不快去追赶爱女,至于‘大罗佛门贝叶真经’,我已交给黄袍老人带走,如果贤伉俪坚持进屋搜索,我正想以新习成的‘佛门贝叶神功’,一试贤伉俪不传之秘!” 古大海和“赛貂蝉”身处此境,急怒交加,进退两难,两人互看一眼,决心进屋冒险一试。 谁知—— 两人面色突然大变,脱口一声惊啊,畏惧的望着房门,不停的后退去。 “‘芙蓉出子”看得一愣,黛眉一紧,暗暗称奇,继而一想,似有所悟的回身向房内望去。 可是—— 室内毫无异样,她不由看了爱女的卧房前窗一眼,发现爱女仍隐身在那里未动。 于是再回过头来,古大海夫妇早已去得无影无踪。 “芙蓉仙子”心知有异,飞身纵进房门,沈圆圆也由自己的卧室内快步迎了出来,立即兴奋的说:“妈,圆儿真佩服您,他们居然被您吓跑了。” “芙蓉仙子”没有马上回答圆儿的话,一看郭晓涵没有随圆儿出来,立即问道:“你涵弟弟呢?” 说着,急步奔进自己的卧室,游目一看,后窗大开,郭晓涵已经不见了。 “芙蓉仙子”暗呼不好,飞身纵出窗外,腾空飞上房面。 游目一看,一句弯月,斜挂西天,朦胧月光下,全村一片寂静,那有半个人影? 加之湖风强劲,四野松摇竹动,愈发不易发现有人飞驰! 沈圆圆见妈妈如此慌张,心知不妙,匆匆关好房门,飞身穿出窗外,正待纵上房面,“芙蓉仙子”业已飘身下来。 沈圆圆急步迎了过去,惶急的低声问: “妈,怎么回事?涵弟弟呢?” “芙蓉仙子”粉面苍白,仅用手指了指后窗,两人相继纵回室内。 沈圆圆对窗户掩好,发现妈妈已在床下取出那个黄缎小锦盒。 “芙蓉仙子”见小锦盒仍在,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打开盒盖一看,只见贝叶依然完好如初,一颗惶急的心,顿时放下来。母女两人非常不解,郭晓涵为何不见了呢? ★ ★ ★ 这时的郭晓涵正被黄袍老人提携着,飞驰在数里外的荒野上,身形之快,宛如电掣,直向前面一座高岗山驰去。 郭晓涵依着老人飞驰,只觉劲风袭面,两耳风声呼呼,脚下自感无法着力,宛如腾云驾雾一般。 由于—— 黄袍老人现身吓走古大海,加之又没有硬索硬搜小锦盒,郭晓涵心中惶恐焦急之情,顿时平静了不少。 他曾想到,这也许是黄袍老人欲擒故纵的阴谋。 继而一想。 他又觉得不太合理,以黄袍老人的绝高功力,要想攫走小锦盒,实在不啻探囊取物。 父亲的被杀,“五独”的来历,和杀害父亲的真正凶手是谁?正是他要向黄袍老人询问的大好机会。 心念未毕。 身形上升,已至高岗之上。 只见黄袍老人中袖一挥,身形立即停了下来。 郭晓涵抬目一看,发现黄袍老人满面笑容,双目闪辉,正神色慈祥的望着他。 他被老人这副亲切慈爱的神态感动了,他想到“浪里白条”对老人的恭敬,因而也忙拱手一揖,同时恭声说:“晚辈郭晓涵,恭请老前辈金安。” 说罢,躬身下拜,伏地不起。 黄袍老人仰面哈哈一阵大笑,声如龙吟凤吵,笑声中充满了愉快欣慰,接着祥和的说:“孩子,时间无多,快起来坐下来谈!” 边说边伸手将郭晓涵扶起来。 郭晓涵恭声应是,起身一看,岗上平坦,绿草如茵,方圆十数丈内没有松竹,也没有块石,这的确是一处谈话的好地方。 然而—— 以黄袍老人的高绝功力,十数丈内,飞花落叶尚能清晰可闻,更不虑有人接近或窃听。 两人盘膝坐在草地上,只觉柔软似锦,如坐绒毡。 黄袍老人祥和的问:“孩子,你是否觉得奇怪,今夜又找到你了?” 郭晓涵确有此感,立即恭声应是,并点了点头。 黄袍老人祥和的哈哈一笑说:“告诉你孩子,从我进入苇林堡,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古大海,所以他们找到你,我也找到你了。” 郭晓涵感到非常不解的问:“老前辈,古大海夫妇又怎会知道我横波姑姑的居处呢?” 黄袍老人感慨的说: “说来凑巧,古大海夫妇回堡之后,古淡霞即向她父母大哭大闹,并将你离奇失踪的经过过说了一遍,‘赛貂蝉’认定你蓄意逃走,古淡霞力加为你辩护。” 说此一顿。 黄袍老人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问道:“你是否曾对古大海说过,你横波姑姑尚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儿?” 郭晓涵一听,立即懊悔的点了点头。 黄袍老人继续说:“当古淡霞说见到一个十六七岁的黄衣少女,而你看了之后,神色惨变,无限忧伤时,古大海即怀疑那座小篱院可能就是你横波姑姑的居处。 最后—— 他们决心前来一探,当他们发现你横波姑姑就是多年息隐的‘芙蓉仙子’江横波时,一切真相都大白了。” 郭晓涵曾怀疑古大海夫妇外出是找横波姑姑,因而关切的问:“老前辈可知古大海夫妇为何深夜匆匆外出?” 黄袍老人寿眉略微一皱,说:“古大海虽然狠毒,但遇事总不能沉着,前夜你们谈到小锦盒……” 郭晓涵一听,恍然大悟,不由脱口急声问: “涵儿知道了,前夜立在窗外的那个人就是老前辈对吧?” 黄袍老人祥和的一笑,点了点头说:“孩子,你早就应该想到是我了,苇林堡内有战船停泊,外有湖水围绕,椿下密布,警卫森严,的确不易进入,所幸内堡没有警卫,给了我不少方便……” 郭晓涵久想一知道这个秘密,于是不解的间;“老前辈可知苇林堡的中心住宅区,为何不设暗椿和警卫?” 黄袍老人略一沉思,以揣测的口吻说: “古大海素性多疑,这可能是他自恃外堡警卫犹如铜墙铁壁,无人能入其内,是以内堡恐人暗窥其私,所以才未设椿哨,这一点由后宅房屋均空而不令人住,可以证实。” 郭晓涵听得心中一动,似有所悟的问:“前夜老前辈立在窗外,古大海闻声劈掌而出,即不见再有人影,老前辈那时是否业已进入后宅?”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说:“恰好相反,我就附身在窗前水道的石栏下面,你穿出窗外,只要走至栏前低头一看,便可以发现,而你们却急着纷纷登上房面。” 郭晓涵心中暗赞黄袍老人大胆,他觉得这样作实在太过冒险了。 就听—— 黄袍老人继续说:“古大海当时已想到,可能是我听到了小锦盒的秘密,因而心中惶恐,决定连夜去‘浪里白条’处向我说明小锦盒的下落……” 郭晓涵不由替黄袍老人担心的说:。 “可是老前辈并不在丰渔村……” 黄袍老人祥和的一笑说:“就是我在,‘浪里白条’也会说我已经离去!” 郭晓涵非常不解,正待问问老人,一声鸡啼,迳由湖滨传来。 黄袍老人顿时警觉天色不早,仰面一看夜空,催促他说:“孩子,现在五更将近,你必须在天明之前回去,否则,你横波姑姑定焦急不安,你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如此一问,郭晓涵不由一阵迟疑。 因为—— 他要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由何处问起。 黄袍老人似乎已看透郭晓涵的心意,首先问:“现在你是否已经明白你父亲被害的原因了?” 郭晓涵戚然点了点头。 他沉痛的说:“只是我至今尚不知谁是杀害家父的真正凶手?” 黄袍老人抚髯略一沉思道:“目前看来‘五独’中都有嫌疑,必须经过搜证,始能确定是谁。” 郭晓涵想到五独的奇特绰号,立即说道:“老前辈可否将‘五独’的来历,和他们的绰号为何惧以‘独’字起始的原因,以及他们怎么知道家父隐居在古墓里,而且‘五独’各据一方,何以一夜之间,竟然都聚齐了……” 黄袍老人未持郭晓涵说完,立即作了一个阻止手势。 他插嘴说:“你这一连串的问题,说来费时太久,一时也说不清楚,现在我仅能告诉你,‘五独’中人的绰号原先并不是以‘独’字起始,他们最初也并不是缺耳少腿的人,至于他们如何知道你父亲隐居在古墓中,只有追问‘五独’中人才得知,我今天只能说至此处。” 边说边起身欲走。 郭晓涵转首看了一眼东方天际,一线鱼白,曙光已现,知道黄袍老人也要在天明之前离去。 于是—— 郭海涵赶紧又问:“老前辈可知道我家父是怎么得到小锦盒的?” 黄袍老人简扼的说:“在华山玉女峰下,偶然得到的。” 郭晓涵一心想学会“真经”上记载的绝世武功,因而又问:“听说小锦盒内的三只贝叶,是一部佛门真经,上面记载着旷古凌今的武学,不知这话可是真的?” 黄袍老人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说:“不错,只是不知阅读奥秘的人,虽持至宝,仍同废物!”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插嘴问: “老前辈可知道如何阅读真经?” 黄袍老人略有难色的说:“我虽知道阅读之法,但我一个人却无法阅读!” 郭晓涵听得非常不解,剑眉一皱,迷惑的问:“老前辈既然深知阅读奥秘,又为何一个人不能阅读?” 黄袍老人望着郭晓涵,含意颇深的一笑说: “这种佛门至宝,必须有一功力高绝之人,将贝叶合于两掌之间,集全身功力于掌心,至一相当程度,微开两掌,令跪在对面的另外一个人,俯首阅读贝叶上记载的经文,但是这个人必须资质奇佳,过目不忘,始能成功。” 郭晓涵一听,顿时呆了,久久才问:“老前辈,谁有这等高绝功力,能以本身真力,使贝叶上现出经文呢?” 黄袍老人毫不迟疑的回答说:“只有小锦盒的原有主人可以!” 郭晓涵心中一喜,不由急问: “老前辈,涵儿不才,自信尚可过目不忘,不知那位小锦盒的主人现在何处,我可否携着小锦盒去找他?” 黄袍老人肃容道:“据我所知,那人远居华山玉女峰下,究竟在峰下何处,我也不清楚,不过据传说,有不少人竭诚前去访寻,绝大多数的人都失望而归。 但是—— 也有人在深谷内,报姓名求见,而经接引进入洞府一睹那人庐山真面目的,至于你携小锦盒前去,能否如愿,这就要看你的诚心和福缘了!” 郭晓涵一听到困难,但仍愿一试,于是不解的问;“老前辈,那位异人是谁?” 黄袍老人略一沉思,以不敢肯定的口吻说:“听说那人的修真道号叫‘独醒子’!” 郭晓涵一听,浑身一颤,面色大变,不由脱口低呼:“独……独醒子?” 低呼声中,脑际立即浮现起倒卧在血泊中的父亲,右手用仅余的一丝真力,刻下的那个“独”字。 这时—— 一个意念闪电掠过他的心头——杀害父亲的仇人,恐怕就是“独醒子”。 因为“独醒子”怀恨父亲得到了他的小锦盒而不归还,是以这些年到处追踪父亲,终被他发现隐居在古墓里。 郭晓涵越想越觉得合理,只有“独醒子”那样高绝功力的人,才可能一掌击毙父亲。 一念至此。。 郭晓涵顿时怒火高炽,星目冷电闪烁,俊面杀气密布。 于是—— 他抬头盯着黄袍老人,忿忿的问:“老前辈,似您现在的功力,可否使贝叶上的经文现出来?” 黄袍老人面现难色,久久才说:“放眼当今武林,除了‘独醒子’外,恐怕再也没有人有此高绝功力了。” 说此一顿. 黄袍老人慨然一叹,神色略显惭愧的说:“涵儿,不瞒你说,我四处寻找你父亲也有多年了,人都是自私的,当然我也希望携着小锦盒去见‘独醒子’,成为武林中功力最高的人。 但是—— 自从我遇到了你以后,发现你是一个练武奇村,如果你能习成贝叶真经上的旷古绝学,将来必能为武林主持正义。 因而—— 我决心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给你,所以在你横波姑姑处,虽然看到小锦盒藏在床下,但我并没有取走,涵儿,希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这番心意。” 郭晓涵听了这番话,心中非常感动,对黄袍老人有着无比的崇敬。 便立即恭谨的朗声说:“老前辈请放心,涵儿决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如果口不心应,神明可鉴,天地不容。” 黄袍老人欣慰的仰面哈哈一笑,愉快的说:“孺子可教,吾愿足矣!” 说罢,大袖一挥,身形飘然而起。 郭晓涵知道黄袍老人要走了,赶紧立起身来,急声道:“老前辈,涵儿尚有一事不明!” 黄袍老人惊异的说:“有事不妨直说。” 郭晓涵剑眉微轩,星目闪辉,毅然问道:“假设涵儿得见‘独醒子’,习成‘贝叶真经’上记载的绝技,功力是否要超过‘独醒子’?” 黄袍老人一听,肃容正色说:“这要看你是否虚心,是否肯下功夫,如果是你刻苦勤学,奋发不懈,‘独醒子’虽然是当今武林第一高人,那时恐也要逊你一筹!” 郭晓涵一听,立即伏跪在地,恭声说:“老前辈珍重,涵儿去了,待学成归来,再报答你老人家栽培之恩!” 说罢叩头,恭谨一拜。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伸手将郭晓涵扶起,慈祥的说: “涵儿,你此番前去,途中小心,身怀异宝,切忌炫露,更不可惹是生非,现在天将黎明,快些去吧!” 郭晓涵恭声应是,依依望了老人一眼,星目中几乎落下泪来,说了声“老前辈珍重”,毅然转身飞驰下岗去。
滑头傻小子
十三 惜别俏佳人
滑头傻小子
十三 惜别俏佳人
这时东方已白,四野蒙蒙,地面上升起一层淡淡晨雾,湖滨渔村,除了鸡鸣犬吠,似乎也有了人声。 郭晓涵想到横渡姑姑和圆圆姐姐,现在不知道该如何焦急,因而脚下一加劲,尽展轻功,身形之快,疾如流矢。 到达渔村后,天光已亮,幸亏晨雾极浓,藉着青竹矮松,纵跃如飞,瞬间已至横波姑姑的院后。 抬目一看,圆圆姐姐黛眉深锁,娇靥笼愁,静静的倚在窗后,一双凤目正呆滞的望着后院竹篱前的花树,陷入沉思之中。 郭晓涵一长身形,腾空而起,衣衫一挥,越过篱墙,直落窗前,低声轻呼道:“圆圆姐姐,圆圆姐姐!” 沈圆圆立被呼声惊醒,一看是郭晓涵,不由惊喜的低声说:“快进来,快进来!” 边说边伸出纤纤玉手,慌急的去拉郭晓涵。 郭晓涵握住圆圆姐姐的玉手,藉力起身,飘身进入室内。 沈圆圆探首窗外,看了看村后,随之关上窗门。 随即埋怨他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叫人家等的好心急!” 郭晓涵见圆圆姐姐如此关怀自己,除了感激之外,尚掺杂着甜甜蜜意,干是望着沈圆圆歉然含笑说:“姐姐别生气,我被黄袍老人带去问话了。” 沈圆圆黛眉一紧,不解的问:“哪个黄袍老人?” 如此一问,郭晓涵才发觉忘了请教老人名姓,于是俊面一红,说:“就是那个黄袍老人嘛!” 沈圆圆虽然知道了,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郭晓涵没看到“芙蓉仙子”,立即不解的问:“圆圆姐姐,姑姑呢?” 沈圆圆立收笑容,故意嗔说: “还不是出去找你了,走也不吭一声儿!” 郭晓涵立即分辩说:“不是不吭声儿,而是古大海和‘赛貂蝉’听到麻烦,说来我就想潜出村外避一避的。” 沈圆圆觉得有理,立即点了点头,一看窗前的阳光,关切的说:“你昨夜通宵未睡眠,快睡一会儿吧!” 郭晓涵一连几夜未曾睡好,的确有些倦了,但是他不放心横波姑姑,立即说道:“我要等姑姑回来。” 沈圆圆一指窗外说:“现在天已经大亮了,妈妈很快会回来,你先睡,等妈妈回来我再喊你!” 说着,玉手轻按郭晓涵肩头,逼他躺下去睡。 郭晓涵无奈,只好倒在床上,刚刚闭上眼睛,绣枕上的淡雅幽香,业已扑鼻而入,使他愈加无法入睡。 沈圆圆轻轻一笑,纤纤玉指认准郭晓涵的“黑憩穴”,轻巧的点了一下儿,转身走出室外。 郭晓涵偷偷睁开眼睛,只见圆圆姐姐低头微笑,玉颊生晕,正轻快的走向门外,他揉了揉“黑憩穴”,几乎忍不住笑出家来。 就在这时。 窗外已传来一声院门开动声。 接着—— 响起圆圆姐姐的声音:“妈,涵弟弟回来了!” 就听—— “芙蓉仙子”惊喜交加的“噢”了一声。 接着问:“他在哪里?” 郭晓涵一听,坐起身子,正待出去。 沈圆圆已羞涩的说:“涵弟弟睡了,妈,他要等您回来,是我点了他的睡穴,他才……”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穴道被点.赶紧又躺了下去。 他还没躺好,外面已传来横波姑姑的笑声。 郭晓涵心知要糟,姑姑一定将他习成“移穴功”的事儿!告诉了圆圆姐姐。 果然不错。 人影一闪,沈圆圆已满面娇嗔的飞身扑至床前。 郭晓涵一惊,由床上坐起来,笑着问: “姐姐,是姑姑回来了吗?” 沈圆圆见郭晓涵明知故问,芳心愈加有气,正待发作,“芙蓉仙子”已笑着说:“涵儿,你还没睡呀?” 边说边由外间走了进来,如云秀发上仍附着丝丝露水。 郭晓涵赶紧下床,恭谨的说: “姑姑不回来,涵儿睡不着。” 边说边瞟了娇靥绯红圆圆姐姐一眼,显得有些踌躇不安。 沈圆圆一看涵弟弟的局促相,不由“噗哧”笑了。 她这一笑,郭晓涵那颗不安的心,立即放下来,也跟着笑了。 “芙蓉仙子”看到这一对粉装玉琢的小儿女情意投合,甚为欣慰,立即亲切的说:“涵儿,快把你遇到黄袍老人的经过讲给姑姑听听叩 说着,随即坐在一张圆凳上。 由于室内仅有一张圆凳。郭晓涵只好和圆圆姐姐分别坐在床的两端。 接着—— 郭晓涵由拉开后窗看到黄袍老人开始说起,一直讲到离开高岗飞驰回来,其间,“芙蓉仙子”母女一直没有吭声儿。 最后,郭晓涵要求说:“姑姑,涵儿决心去找‘独醒子’,因为我觉得杀害家父的真正仇人,极可能就是他。” “芙蓉仙子”神色凝重,并没有立刻回答,良久才说:“涵儿,这次你可看清楚那老人寿届中间是否有一颗红痣?” 郭晓涵被她问得心头一震,俊面通红,立即低头道:“由于时间无多,涵儿只想到其他问题,因而又忽略了……” “芙蓉仙子”没有责备郭晓涵,凤目凝视着窗外的金黄色的阳光,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 她才讷讷的低声说:“恐怕是和渭滨遇到的那位老人……” 郭晓涵心中一动,急声插嘴,说: “姑姑。你说谁和家父遇到那位老人?” “芙蓉仙子”立时警觉失态,淡淡一笑说:“你们还是孩子,现在不须知道这些。” 说话之间,神色已恢复平静。 接着又关切的说:“涵儿,你要去玉女峰,姑姑也不拦阻你,不过这总是一件冒险的事儿,如果‘独醒子’确是击毙你父亲的仇人,你此翻前去,不啻羊入虎口,凶多吉少,说不定会丧失生命……” 郭晓涵一听,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大义凛然的说:“父仇不共戴天,就是刀山油钢,涵儿也要……” 说此一顿。 目光一扫,发现沈圆圆神色黯然,螓首深垂,心中也涌上一丝伤感,似在安慰她。 继续说:“‘独醒子’是否就是杀父仇人,尚不得而知,说不定反而会因祸得福,学得一身惊人武功……” “芙蓉仙子”欣慰的看了郭晓涵一眼,微颔螓首说:“论武功,‘独醒子’确为当今武林第一高人,至今仍无人知其姓氏年龄……” 沈圆圆忧郁的抬起头来,似有所悟的插嘴问:“妈,您不是说见过‘独醒子’吗?您看涵弟弟方才说的是这位黄袍老人像不像他啊?” “芙蓉仙子”黛眉一紧,秀丽的面容上,立即掠过一丝戚然神色,微一颔首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独醒子’身穿月白长衫,手拿把扇,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令人望之肃然起敬……” 郭晓涵见横波姑姑说话之间,充满了渴慕之色,与他心中对“独醒子”的憎恨疑虑,恰好相反。 于是—— 他有些不以为然的说:“姑姑,涵儿总认为‘独醒子’的道号有些不雅,像以前的逍遥子,雷震子,璇玑子,都是名副其实的有道长者……” “芙蓉仙子”浅浅一笑,温和的说:“涵儿,这是你对‘独’字有了先入为主的憎恨,所以你才觉得‘独醒子’的道号不雅,其实,‘独醒’二字含意颇深,有着唯我独醒之意!” 郭晓涵在横波姑姑面前不敢放肆,但心里却冷冷一笑,以客观的口吻说:“涵儿觉得‘独醒子’有自大自狂之嫌,为唯我独醒,也就是——唯我独尊。” “芙蓉仙子”黛眉一紧,似乎已看出郭晓涵对“独醒子”暗含憎恶之意。 于是—— 她颔首一笑说:“如此解释,也无不可,不过总有些牵强偏激,这次你前去华山,如果机缘巧合,见到了‘独醒子’,应该据实相告,说明是经一位黄袍老人指点,特来求艺,谨记绝口不谈父仇之事,以免‘独醒子’怀疑,而影响你的艺业进境。” 说此一顿。 “芙蓉仙子”看了黛眉深锁,娇靥笼愁的爱女一眼,又继续说:“现在这附近可能还有苇林堡的眼线耳目,为了慎重,入夜以后你再起程,届时由你圆圆姐姐护送你至德安县境……” 郭晓涵一听,立即婉拒说:“涵儿自知小心,不必再劳动圆圆姐姐了,一人行动方便,即使遇上苇林堡的人,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芙蓉仙子”觉得有理,立即颔首说:“好吧,希望你途中小心,这儿距离德安县城不足百里,尽展轻功,三更即可到达,先在城外歇息一宵,第二天由瑞昌进黔境,即可直奔华山了。” 郭晓涵心情沉重,连连点头,唯唯称是。 “芙蓉仙子”继续关切的说:“涵儿,你昨天一夜没睡,今晚还要赶路,就在你圆圆姐姐床上睡一会儿!” 说罢起身,迳向外间走去。 沈圆圆忧郁的看了郭晓涵一眼,微垂臻首,紧跟妈妈身后,走进对面卧室里。 郭晓涵起身目送,看到圆圆姐姐那副黯然神色,较之方才点了睡穴时的神情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次两人相处,时间虽然短暂,但较上次有了更亲密的接触,而沈圆圆也没有了以前的矜持。 如今—— 乍聚又离,而且此去华山,吉凶未卜,也许生离死别,永无相见之日了。 一念至此,不禁愁肠百转,仰面倒在床上,良久才朦朦胧胧睡去。 一觉醒来,夕阳已照后窗,心中一惊,翻身坐了起来,发现横波姑姑正坐在外间藤椅上。 于是急忙下床,匆匆走向外间,笑着说:“姑姑,什么时辰了,我怎么会睡这样久呢?”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容光焕发,了无倦色,颇感欣慰的说:“你几天没有睡好,应该多睡一会儿才对。” 边说凤目边膘了院中竹篱上映射的残阳一眼,继续说: “现在恐怕酉时将尽了。。” 郭晓涵笑着说:“涵儿这一觉真好睡。” 他发现沈圆圆不在室内,忙不解的问:“姑姑,圆圆姐姐呢?” “芙蓉仙子”望了厨房一眼,接着说:“她在准备晚餐。” 话刚说完,沈圆圆已将晚餐送进来。 郭晓涵发现圆圆姐姐凤目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她曾经哭过,因而心情顿时沉下来。 晚餐很丰富,但是三人都食不下咽。 “芙蓉仙子”亲至内室取出黄缎小锦盒和一包碎银子,关切的说:“涵儿,快把小锦盒贴身放好,这些碎银俭省使用,足够你往返华山之需……” 边说边将小锦盒和银包一并交给郭晓涵。 郭晓涵急忙起身,双手接过,感激的流下泪来。 于是—— 他威声说:“涵儿此番前去,如能习成绝艺,手刃亲仇,涵儿必星夜赶回,终身侍奉姑姑,永不再厉江湖,只怕此去凶多吉少,果真如此,只有来世再报答姑姑和圆圆姐姐的关怀爱护之恩了。” 说罢深深一揖,伏地下拜。 “芙蓉仙子”戚然一笑,两行珠泪,已顺着香腮簌簌的流了下来。 沈圆圆玉手掩面,香肩抽动,已泣不成声。 “芙蓉仙子”忙将郭晓涵扶起来,戚然一笑,含着泪说: “涵儿快起来,姑姑有预感,更深信我们仍有相见之日,‘独醒子’辈份极高,深受人尊敬,他可能出手击毙你父亲,但决不致于再向你这个后生晚辈下毒手。” 郭晓涵已将小锦盒和银包收好,泪流满面,但却坚毅的说:“就算他不再向我下毒手,但是我决不会放过杀父仇人。” “芙蓉仙子”黯然一叹,含意颇深的说:“涵儿,姑姑希望你遇事冷静,凡事三思,千万不要冲动固执,你可以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是,你也应为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想一想啊!” 郭晓涵极为感动,满面愧色的说:“涵儿便领教诲,定不负姑姑和姐姐的期望。” 芙蓉仙子黯然神伤的看了一下儿院儿漆黑的天空,继续说:“渔村生活俭朴,现在村人多已入睡,你可以走了。” 话声甫落,掩面啜泣的沈圆圆忽然抬起头来,幽幽怨怨的望着郭晓涵,干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郭晓涵别情依依,戚然的说:“姑姑珍重,涵儿走了。” 接着—— 郭晓涵又向沈圆圆说道:“姐姐保重,小弟此番前去,最多一年,定然归来,决不辜负姐姐对我的期望。” 沈圆圆望着郭晓涵,戚然颔首,晶莹泪珠,不停的滚下来。 芙蓉仙子虽然心如刀割,但仍力持平静,郭晓涵此番前去,是否真的能平安回来,谁也没有把握。 干是—— 她再度正色说:“涵儿,你去华山目的,旨在学艺,途中遇有任何变故,绝不可片刻停留,现在你可由后院潜出,直奔西北,不出十里即有通往德安的大道。” 说罢,随即转身走向内室。 郭晓涵见横波姑姑走进内室,立即握住沈圆圆的玉手,悲悲切切,依依不舍的说:“姐姐不要难过,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沈圆圆微微点头,泪流满面颤声说:“弟弟,姐姐会永远等你……” 郭晓涵举起衣袖,深情的为圆圆姐姐拭了拭眼泪,然后双双走进内室。 只见—— 横波姑姑已将后窗悄悄打开,正机警的观察窗外。 郭晓涵来至窗前,举目一看,天空繁星万千,村子里一片黑暗,边看边低声轻呼道:“姑姑。” “芙蓉仙子”转首悄声说:“涵儿,快走吧!” 郭晓涵望着横波姑姑.星目闪泪,朱唇微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芙蓉仙子”戚然一笑,佯装愉快的低吉说:“涵儿,趁此刻无人,快些走吧,祝你一路福星。” 边说边慈爱的拍了拍郭晓涵的肩头,风目中也忍不往涌上泪水。 郭晓涵深深点头,又看了一眼圆圆姐姐,立即手按窗台,飘身穿出窗外,身形落地,脚尖一点,随之腾空而起,直落竹篱之外。 略微一看左右,藉着散立村树,快闪疾进,鹭行鹤伏;直向七。人丈外的一片野地矮树中奔去。 来至近前,立即隐身在一株枝叶茂盛的矮树后。 转身一看,只见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已将后窗掩住,但他仍可看到窗缝之间闪烁着四道机警不安的焦急目光。 他再度四下里看了看,才举起手来向着横波姑姑的后窗挥了挥,始转身疾奔而去。 就在他转身疾奔的同时,前面第三棵矮树下面,赫然蹲着一个人影。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脱口一声暴喝,举掌飞身扑了过去。 扑至近前一看,立刻惊呆了,原来那人竟然是被点了穴道的古淡霞。 只见—— 古淡霞睡态安祥,鼻息均匀,显然是被人点了“睡穴”。 郭晓涵并未想将古淡霞救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便立即舒掌为她解穴。 就在这时。 一阵极速的衣快破风声,迳自传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忙举目一看,前面村树之间,闪电奔来两道人影,正是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心知她们必已听到那声大喝。 心念未毕。 “芙蓉仙子”和沈圆圆神情惶急,粉面苍白,已飞身来至近前。 两人一见郭晓涵怀中的古淡霞,面色再度一变,脱口一声惊啊! “芙蓉仙子”不由焦急的责备他道: “涵儿,你怎么可以将她击毙哪!” 郭晓涵立即分辩说:“姑姑,她是被别人点了‘睡穴’,斜倚在此地!” “芙蓉仙子”已发觉情形有异,伸手从郭晓涵怀中将古淡霞接过来,舒掌一连拍了三下儿,让她依然熟睡如故。 郭晓涵低声说:“姑姑,她是被别人用等殊手点了睡穴。” “关蓉仙子”点了点头。 接着—— 她举目四下里略一打量,悄声催促他说:“涵儿,快走,这里由我应付,如果有人拦劫你,切忌久缠。” 郭晓涵机警的看了看附近,低声说:“姑姑,涵儿走了!” 边说边神色惶急的向姐姐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这才转身向前奔去。 郭晓涵功聚双掌,脚下一加劲儿,几个起落已到了村外。 他已无心去想古淡霞离奇被人点倒的事,一心想尽快离开湖滨。 他出了村子,认准方向,如飞狂奔而去。 ★ ★ ★ 郭晓涵直奔西北,穿林过岗,片刻已离开湖滨七八里地。 由于久未遇人拦劫,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再登上一座高岗,已隐约看见通向德安的大道了。 就在这时。 一声粗扩大笑,逞由正北黑暗处划空传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立即隐身在一棵大树后,循声看去,只见正北一两里外的暗处,极似是一片村林,那声粗扩笑声,正是由那里发出。 片刻—— 就听一声怒极暴喝:“姓熊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独臂阎罗’沙似道一再相让,并不是怕你,须知奇珍异宝,唯有德者居之,有什么本事你尽管去,本人决不打你的歪主意!” 郭晓涵一听,断定方才发笑的人必是“独腿天王”熊振东,只是猜不透两人为何纠缠不休。 思忖之间。 林中又传来熊振东粗扩的声音道:“你不要在老夫面前耍花枪,咱们是冤家路窄,今晚你不要将那东西拿出来,就别想活着回你的大洪山!” 郭晓涵这才明白,原来“独臂阎罗”的巢穴在大洪山。 接着又有一声厉喝传来:“姓熊的,老子和你拼了,你也休想再回你的白河寨!” 墓地—— 响起一阵呼呼的兵刃破风声。 郭晓涵知道两人业已激烈的打了起来,于是心中一动,如飞奔下高岗,直向正北黑暗处驰去。 再向前进,郭晓涵忽然发现前面松林,正是自己居住多年的王陵。 再凝神一听,林内风息声静,打斗戛然停了。 郭晓涵暗呼不好,立刻隐身在一堆碎石后面,他断定“独腿天王”和“独臂阎罗”。很可能已经听到他飞驰带起的衣袂破风声。 果然不错,前面王陵松林中已飞纵出两条人影,四道冷电般的目光,直向这边田野间望来。 郭晓涵赶紧低下头去,心中一急,万分后悔,这才想起横波姑姑临别时的一再叮嘱。 再抬头一探,不由惊得浑身一颤,只见“独腿天王”和“独臂阎罗”一个横拐,一个持锤,正向他藏身之处搜索过来。 郭晓涵这时除了暗恨自己莽撞不知厉害之外,只有等他们俩过来了。 跑已不可能,打又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看来只有拚了。 就在这时。 墓地一声慑人冷笑,迳由王陵方向划空而至。 “独臂阎罗”和“独腿天王”吃惊的喝道:“什么人?” 林内一片寂静,毫无反应。 “独腿天王”破口大骂道:“见不得人的东西,鬼鬼祟祟……” 骂声未完。 林中已闪电飞出两点黑影,挟着破风锐啸,直奔“独腿天王”面门。 由于速度奇快,两人已无法躲避。 就叭叭两响,轻烟飞扬,两个黑点已分别打在“独腿天王”和“独臂阎罗”的额头上了。 两人被打得一愣,同时哎哟一声,伸手一摸,黄土一撮,打来的暗器竟是两个黄土小块。 “独腿天王”和“独臂阎罗”顿时大怒,一声暴喝,飞身扑向林内。 郭晓涵一看,心中暗忖道:“此时不走,难道在此等死不成!” 思忖之间 倏然跃起,转身直奔西北。 就在郭晓涵腾身而起的时候,松林中忽然暴起两声恐怖刺耳的悠长惊叫。 郭晓涵一听,不由浑身颤栗,头也不回,宛如一道轻烟,直向前面大道上驰去。 他在想“独腿天王”和“独臂阎罗”铁的是遇到了极端凶残的魔头,由他们两那一声极端恐怖的惊叫声中,可以了解他们两对那个人的畏惧。 心念之间。 业已奔上大道,回头一看似乎没有人追来。 郭晓涵心中不停的暗呼万幸,没想到极端危险中,居然来了一个不知名,也未见面的救星,虽然没有人追来,但是他却不敢将脚步放慢下来。 ★ ★ ★ 星转斗移,残月初升,不觉已是三更时分。 远处黑影中,已隐约现出一座大城池,数点红灯,高悬半空,给迎着寒冷夜风狂驰的郭晓涵,带来一线光明。 他知道前面就是德安县城的箭楼,因而精神不由一振。 由于日间睡眠已足,这时精力仍极充沛,尤其自服了“独耳吊客”古大海的黑色药丸之后,功力不但较前倍增,而且从未感到疲惫,为什么?目前他仍不得而知。 心念之间,已至德安城前,由于尚无倦意,决定继续前进,于是绕城而过,直奔向瑞昌。 夜阑人静,暗淡的残月,朦朦胧胧,郭晓涵飞奔在宽阔的大官道上,脚底下带起丝丝扬尘。 又一个更次过去了,也不知跑出了多少里,远处农村上已响起了鸡蹄,夜风寒削,四野更黑暗了。 郭晓涵知道天将拂晓;但仍看不到瑞昌城影子。 这时—— 饥渴疲惫,一齐向郭晓涵袭来,额角上已渗出一丝汗水。 忽然一丝淡异香,迳由喉腔升起! 同时—— 舌下、内腮,生出丝丝津津香液。 郭晓涵心中一惊,立刻将身形慢了下来,这丝发自本身的异香,恰如他在古墓中服下古大海黑色药丸之后,调息醒来残留在口腔内的那丝异香一样。 他觉得必须调息一番再走,于是游目一看,就在路左六七文处的一排小树后面盘膝坐了下来。 那丝异香愈来愈浓,片刻,饥渴全消,那一丝倦意也减轻了不少。 这时—— 他已无心去想为什么,但是他深信,这绝对不是古大海那颗黑色药丸的功效。 郭晓涵闭上星目,运气行功,丹田中立即升起一股祥和的热流,瞬间传布周身,饥、渴、疲倦,完全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远处传来一阵犬吠,郭晓涵睁眼一看,晓星明亮,东方发白,远处农村已隐约可见。 郭晓涵突然跃起,顿觉身轻气爽,精力充沛,与调息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心中大喜,轻一纵身,双脚已落,在官道中间,他不由惊呆了。 六七丈远的距离,一跃即到,这在调息之前,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正惊喜交加,加之体力充沛,便一直向前如飞驰去。 不久—— 天已大亮,官道上也有了行人,瑞昌城的巍峨箭楼就在眼前。 郭晓涵走进南关大街,太阳刚刚升起,商旅行人多已离店启程,他即选了一家大客栈走了进去。 店伙酒保见郭晓涵绝早进店,必是昨夜通宵赶路的武林人物。 但一看郭晓涵的年龄,最多不过十五六岁,居然胆敢深夜赶路,愈加相信他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少年快士。 店伙不敢怠慢,纷纷迎了过来,满面笑容,恭声招呼道:“小爷,后面花厅雅座,清静舒适,设备华丽,包爷满意。” 郭晓涵心想身上仅有一些碎银,不须如此浪费。 因而—— 剑眉一紧,望着几个店伙说道:“我仅略事休息,饭后就要赶路。” 边说边用手一指就近一间单人房,说:“就这一间吧!” 店伙恭声应是,即将郭晓涵引进室内。 郭晓涵游目一看,室内仅一桌两凳和一张木床,陈设虽然简单,被褥还算清洁,接着要了一些普通饭菜。 几个店伙相互看了一眼,纷纷退了出去,暗赞郭晓涵出身豪富人家,但却有纯朴美德,不但毫无一丝傲态,而且神色至为谦和。 郭晓涵饭后,倒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想起圆圆姐姐和横波姑姑。 从这次相聚,他知道圆圆姐姐是喜欢他的,此番前去华山,如果学成绝技,手刃亲仇,他愿意永远和横波姑姑她们住在一起。 由古大海夫妇的目中,知道横波姑姑原来是昔年的女侠“芙蓉仙子”,根据昨天的谈话,他发现横波姑姑和父亲铁定有一段不平凡的关系。 片刻—— 他又想到被人点了睡穴的古淡霞,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认为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一定会善待她? 很快他又想到“独腿天王”和“独臂阎罗”那两声刺耳惊叫,不知道是否他们临死前的惨嚎,如果他们两已经死了,自己将无法追问他们怎么会知道父亲隐居在古墓? 还有天明前口腔内忽然生津,异香阵阵,和功力再增的奇迹,亦令他非常迷惑,他断定那天在古墓中有了奇遇。 最后又想到“独醒子”,由于横波姑姑的训诲,他已不再认定“独醒子”就是杀父的仇人,但是他对“独醒子”仍极怀疑。 他一想到“独醒子”,便恨不得立刻飞上华山。 ★ ★ ★ 剪不断,理还乱。 思潮起伏,实在无法入眠的郭晓涵,索性从客栈走了出来。 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被一阵吆喝声吸引住,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一栋大宅,白纸灯笼用红朱笔写着“暴发户”三个字。 郭晓涵一看;便明白这三个字的用意。 它绝对不是指这家人家是“暴发户”,因为这不是普遍人家,而是赌场。 赌场沿用这三个字,意思是:只要来赌,也许一夜之间就变成暴发户了。 郭晓涵低下头的时候,正有两个中年人迈着方步进入了“暴发户”,他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暴发户”号称方圆三百里内最大的一家赌场,看来不假。 内部两重院落,屋子有三十多间。 举凡骰子、牌九、麻将、红黑宝、梭哈、罗宋、天九王、十三张、十五胡、鱼虾蟹、锄大地、升官图及四色牌等等,一应俱全。 两个中年人先选上了红黑宝。 他们看了一会,开始押宝,第一次小来,第二次就下大注了。 由于他们下注奇特,估计准确,连闯十三关,不由举座皆惊, 在这种情形下,谁也不敢说他二人使诈。 这完全是运用高超的赌技,原来他们能听出宝盒内的声 二人看看庄家也快干了,就退了出来。 郭晓涵略作沽计,这二人在红黑宝上的斩获,该在二十万两以上。 不过,他在混水摸鱼中,也小有斩获。 郭晓涵满以为这二人该收手了,谁知他们又进了麻将场打麻将。 这种赌具历史悠久,这玩意据说明朝就有了。 那时不叫麻将而称“叶子戏”。 李汝珍在‘’镜花缘’冲称“马吊”的就是“叶子戏”,也就是麻将的前身。 当然,麻将的诈赌手法很多.比“梭哈”的花稍还要多,不过,麻将诈赌要有助手,很少有人“单挑”。 真正能够单枪匹马的在赌场单挑的,就不是普通的郎中或花惑了。 一般的郎中或是花惑,要有助手,彼此叫“片子”,也就是要牌。 你以暗语要牌,他(助手)会打给你。 通常助手是坐在你的上手,如果是坐在对面,则大多以“踩地雷”方式,也就是用脚传递所需要的牌。 “作牌”、“胡牌”往往能作出八张来,暗语常用的是“这牌应该留起来!”是向助手要“一索”。 “快点嘛!”是要“红中”。 “慢点嘛!”是要“发财”。 “不要嘛!”是要“白板”。 朗中和花惑们有所谓九字真言的暗号如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留碰快打胡要抓慢吃。” 另外是以手势来分别暗号的如“里条外饼中间万”,“叫片子”时(即助手要牌)把手放在自己的牌里面说“留一张吧”,表示要一条。 如果把手放在牌的外面,则是要“一饼”,放在排中间是要“一万”。 现在本省打麻将都用“牌尺”,所以就有人以“牌尺”成为代表手放的位置。 如果说“碰不碰呢”?则以手势或牌尺代表“二条”、“三饼”或“二万”。 以此类推,有时一个手势代表要几张牌。 “东、南、西、北”四风,也另有暗语。 不过,“把戏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郎中和花惑也不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的使用这种方法。 他们可以换一些只要他二人能懂的暗语和手势,同样可以收到效果。 总之,诈赌的手法太多太多,如打带宝的牌作宝,打带番的牌作清一色等,都有方式,很难全部知道。 总而言之,不要进赌场是最好了。 这二人联手之下,八圈“卫生麻将”下来,又横扫全场,杀得人家丢盔弃甲,囊括所有赌资而去。 然后,他们又来到牌九赌台。 庄家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场”徒。 这里不说“赌”徒,而说“场”徒呢?因为郭晓涵发觉这庄家是“暴发户”看场高手。 此刻庄家台面上银票一大堆,足有数十万两,还有现银。 此人身后有两个人,似乎是他的部下。 第一把,这二人的其中之一上场,拿了个七点,这是一翻两瞪眼的小牌九。 庄家是九点,三家都输,通吃。 这二人只押了五百两,第二把押了一千两,又输了。郭晓涵冷眼旁观,知道他们是故意放水,使庄家不提防。 第三把小赢七百两,第四把一条来说,庄家可推也可以不推,如果推出赌徒在习俗上说,称之为“火关”。 结果庄家还是把第四条牌挂出来了。 赌徒们有个通病,就是越输越大,当庄家把“火关”推出,赌徒们的赌注果然加大了。 庄家似乎摸透了赌徒们的心理,且有把握赢这一把。 这二人的其中之一的那位,一下就推出来三十万两,郭晓涵不动声色的也押了五万两。 这种情形,赌场中常见,所以谁都不认为是奇怪现象。一翻两瞪眼的两扇小牌九,赢得快,输得也快。 赌牌九都有一种流行句子,尤其在赌两扇小牌九时,更是常常听到。 如果拿一张“虎头”,掳牌时就会大叫“七七八八不要九”。 因为来九就是“瘪十”。 如果拿一张“七”或“八”,则大叫“粗粗细细,大天大地。” 牌九最粗的牌是“斧头”和“天牌”,最细的是“地牌”,如果是“杂七”配上天、地牌,就是“天字九”、“地宇九”了。 如果是“杂八”配到天、地牌,那更不得了,这是“天、地杠”。 “天、地杠”只输对子,“地杠”输赢四道,“天杠”输赢五道; 牌九也有药水牌,点上药水可保持半年。 三十二张牌九,洗牌、开牌、送牌都有作手脚的窍门。 高明的“郎中”,并不是把把通吃。 如果总是通吃,除非这人是白痴,否则,谁也不敢和他赌了。 赌场技巧地吃大注赔小注,即使“郎中”不作庄。由于认识牌之故,算好“死门”、“活门”,也能稳赢不输。 一总之,“由于牌九的张数少,简单,比梭哈及麻将容易作手脚。 这次隐含地了个“七点”,“七对门”,天门拿头把牌。 本来是庄家分牌,这二人的其中之一手快,自己拿了过来。 庄家本来是很笃定的,因为他拿过来是个九点,这人还在慢慢地掳,庄家暧昧地笑着,似知他非输不可。 那知这人“啪”地一声,把两张牌往桌上一砸,道:“长三封”! 这一来,出乎庄家意料之外,他记得天门是六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郭晓涵可就心里有数,他是旁观者清。 他看出此人是自己拿牌时,十分技巧在公牌上换了一张。 由于手法巧妙,是以做得天衣无缝。 庄家虽是大行家,可也没有看出来。 另外两家自然是输了,却都是五百两的小注。 庄家头上冒出汗星,这二人的其中之一要求做庄,二人易们。 庄家很高兴,由于天门此刻是旺方,他乐得交换。 这么一来,这二人便可以大施手,为所欲为了。 但是,无论何事都适可而止,正所谓“知足常乐”,如果贪得无厌,就会遭到嫉妒,赌场尤甚。 因为如此横扫各种赌的同样两人,甚至几乎把所有与赌者的荷包刮干了,这是有史以来第一遭。 赌场有碍于情势,由于未抓到这二人弄假的确实证据,一时不便发作。 但是,郭晓涵可就不管了,年轻气盛,准备跟这二人斗上一斗。 他占了天门位置,有意无意道:“阁下贵姓?” “我叫谢金,小兄弟,你可捡了不少便宜。” “的确,沾了二位的光,少有斩获。” “那你为什么不见好就收?” “因为我还想捞几个,钱谁也不嫌多,是不?” “你的意思是要砸我的庄?”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进赌场的人谁不想赢?” “好!”谢金道:“刚才让你捡点便宜,你既然贪得无厌,怕到时候血本无归。” “谁输谁赢,现在还言之过早,咱们别光顾说话,让其他的人等,多不好意思。” 于是,又开始赌了。 谢金这一次特别小心,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总觉得郭晓涵这年轻人不简单。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一来是郭晓涵言语锋利,再来就是第一把牌试出了高低。 第一副牌郭晓涵下注的银票是不少,足有七八张之多,他的牌是一对大天,郭晓涵没有亮牌,只说他输了,扫过台面一看,仅仅只有五百两。 由此可见,郭晓涵年纪虽轻,可是赌场老油条。 谢金虽存有戒心,一想洗牌、砌牌、分牌、掷骰子全是自己动手,心头又坦然了不少。 可是,他也疏忽了一点,牌上可以作记号。 会作记号的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可以看出来。 谢金牌一推出,郭晓涵竟也把台面上的往前一推。 围观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暴发户”的主人也出来了,同时带了他得力助手到场监督。 他们几乎不信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气魄? 谢金竟然也被郭晓涵的豪气所慑,抹了抹汗,再次打出骰子。 绝的是,又是七对门,更奇的是,三枚骰子在桌上互碰、打转,然后再互碰而变成七对门的。 谢金的脸色变了,他的助手也变了。 他的本意是要打出口或八,末门拿第一把牌。 现在出门及末门两家也都把牌亮出来了,他们虽也押了注,不过只是陪衬。 谢金分好了牌,放在桌上未动,目注郭晓涵揭牌。 郭晓涵慢慢地掳牌,掳了一头,又换另一头掳。 他边掳边道:“这回可糟了!” 四周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这一把牌的后果,可能使一个从走上死路,也能使一个人暴富。 谢金已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了,额头已经见汗。 郭晓涵偏偏恶作剧,就是不揭开他的牌,有人道:“庄家也可以先看看自己的牌啊,干嘛非分谁先谁后?” 显然,旁观者已有人沉不住气了。 郭晓涵停了一会,又把牌扣在桌上,道。“谢兄,就请你先揭吧,也不一定要我先揭啊!” 谢金之所以不愿先揭牌,就是怕郭晓涵弄鬼,要盯着他揭牌。 反正两扇牌九也不需要配牌,他国注郭晓涵把自己的牌一翻,真正是一翻两瞪眼,四周大哗! 原来,这两张牌竟是“斧头”配“大十”,只比“瘪十”多一点。 郭晓涵大叫道:“天老爷真帮忙。” 把牌一掀,点子不大,“板凳”配“杂八”,比庄家正好多了一点。 这一次更是全场哗然。 谢金脸都绿了,他的伙伴也一脸挫相。 输钱固然是免不了,却有够窝囊,不但把赢来的要送出去,很可能还要赔上老本。 郭晓涵把台面上所有的银票、现银清点了一下。 总计是一百八十五万四千七百两,当然有些零星银子。 郭晓涵淡淡一笑,道:“谢兄,不是我故意跟你过不去,而是你‘赶狗入穷巷’,你横扫红黑宝、麻将场,又到牌九桌下称霸,这种赶尽杀绝的行为,相信赌场也不欢迎。” 语音一顿,续道:“赌是一种艺术,所谓‘小赌可以恰情’,我不想赢钱,完全为了消遣,这么大输赢的赌,可以说是我第一次,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为什么?因为看不惯你这种跋扈……” 谢金道:“阁下尊姓大名?” 郭晓涵道:“你也许不服气,想报一箭之仇,那么我告诉你,我姓郭名晓涵,苇林堡少堡主,随时候教!” 目光一凝,接道:“场主,这笔赢款,你以贵场名义,捐出去作救济之用。”语毕,拿起自己银票毫不恋栈的走了。 次日一早,当受惠的慈善机构至客栈道谢时,他已按横波姑姑叮嘱,往陕西龙驹去了。 一个月下来,郭晓涵增了不少见识和阅历,身心较之在苇林堡更为成熟,再也没有人当他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父仇,脑际常常浮现出文静绝美的圆圆姐姐,和雍容高雅的横波姑姑的影子。 他一直感激那位不知名的黄袍老人,他不但没攫走“大罗佛门贝叶真经”,反而告诉自己如何学习佛门旷古绝学门径。 有时他也会想到古淡霞,那仅是由于她曾给自己解毒丹,而对她的一份感激。 他也很感激红衣少女柳无双,只有一想到憨厚的小牛奔时,内心不禁有些愧意。 这一天他渡过了汉水,雄伟巍峨的西岳华山,已遥遥在望了。 远远看去,只见重峰叠嶂,云山相连,浓郁点点,白雪片片,在艳丽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壮观雄伟,不愧是中原名山。 郭晓涵望着峰岭起伏,绵延无际的山势,内心无限感慨,有兴奋,也有怅然。更有生死未卜的疑虑。 他初来华山,因为地理不熟,便在距山麓不足十里的小镇上住了下来。 他坐在一家小酒楼上,凭窗远眺,望着高耸入云的群峰发呆,他不知道那一座高峰是玉女峰,应该由那个山口进入才顺利。 酒保见郭晓涵丰神俊逸,气宇不凡,虽然面前摆了一壶好酒,但却杯不沾唇。 于是—— 他走过去含笑问道:“爷,酒已冷了吧,可要小的再去温一温?” 郭晓涵心中不由一动,谦和的一笑,立即摇了摇头,接着一指对面群峰,以游山玩水的口吻说:“请问华山诸峰、以哪一峰最高最秀丽?” 酒保见郭晓涵问的是华山地理,精神不由一振,举手一指绵延山势,如数家珍的说道:“华岳山峰,难分轩轻,正中最高者为莲花峰,东面是仙人峰,落雁峰位居正南,峰上有白帝庙。杨公亭、落雁池、竹仞碑,还有著名的……” 郭晓涵见酒保没有谈及玉女峰、不由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怎么,华山仅这三峰有名吗?” 酒保立即正色说: “不,多得很,如云台峰、公主峰、朝阳峰、玉女峰……” 郭晓涵星目一亮,立即插嘴说:“玉女峰……” 酒保不等郭晓涵说完,立即滔滔不绝的说:“玉女峰挺拔峻秀,白云悠悠,苍松翠竹,花石泉流,峰势婀娜多姿,恰似屹立半空的窈窕玉女……” 郭晓涵见酒保说的口沫横飞,脸上发红,不禁有些替他难受,于是抢着说:“请你指一指玉女峰是哪个峰顶行吗?” 酒保见问,立即为难的摇了摇头,满面堆笑的说:“爷,非常抱歉,玉女峰被落雁峰挡住了,在此地看不到。” 边说边举目望着直插云霄的落雁峰,伸手一指说。 “爷如果想去玉女峰,可由峡谷口入山,至第七座朝阳峰,直奔落雁峰,就可以看到玉女峰了。” 郭晓涵顺着酒保的手指向前看去,但见浓荫郁郁,自云弥漫,两峰之间,看似相接,其实不知相隔多远。 于是—— 郭晓涵剑眉一蹙,又问;“你可曾去过玉女峰?” 酒保脸一红,立即摇头堆笑说:“小的凡夫俗子,没有那份高雅志趣,再说由此地到达玉女峰,足足要走两天的山路,山中多虎豹,怪蟒毒蛇啄眼雕,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曾把命赔了。” 郭晓涵听酒保说的厉害,不由笑了,略一点头,酒保躬身去了。 这一番谈话,对他受益颇多,照酒保说,普通人两天可达,如果自己施展轻功,明晨起程,午夜申时即可到达。
滑头傻小子
第十四章 偏向华山行
滑头傻小子
第十四章 偏向华山行
第二天天将拂晓。 郭晓涵已离开了小镇,直奔通向华山南麓的大道。 这时晨空如洗,残月晓星,原野间吹拂着阵阵凉风,散发着清新爽然的气息,令人精神为之一畅。 举目前看,晨雾弥漫,华山诸峰仅能隐约可见。 郭晓涵一阵飞驰,太阳尚未爬起,业已到达华山南麓。 山下劲风较强,气温骤低,大道绕山蜿蜒伸去。 郭晓涵辨别了一下儿酒保所指的朝阳峰,奔上绕山大道,直向山口驰去。 一进入山区,但见云雾缭绕,插天巨木,萝藤纠结.与自己想像的迥然不同。 他认准方向继续前驰,飞纵飘掠,如隼似鹰,一阵飞驰,已越过数道崎岖横岭,渐渐深入群峰之中。 虽然野花奇草遍地,到处异鸟争鸣,但山势奇险,却令人怵目惊心。 于是打开干粮包,胡乱吃了一些东西,继续向前疾奔。 果然不错。 他越过几个峰头悬崖,落雁峰愈来愈近了,因而精神一振,身形骤然加快,酉时不到,便登上了朝阳峰。 立稳身形,游目一看,苍松古柏,翠竹巨树…… 远看峰岭如林,云海无边,俯视深涧绝壑,云雾弥漫,不知何处尚传来隆隆的水声。 郭晓涵看得心中高兴,不由大喊了一声! 顿时声震山野,谷峰回应,久久不绝。 郭晓涵高兴极了。 他身处此深山,虽然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但心神舒畅,令人感到胸襟开阔,于是,情不自禁的昂首一声长啸。 啸声响澈全山,直上云霄,万峰共鸣,声如惊雷,无尽无歇 心下一宽,这才有心打量四周的环境。 只见近处一面,有一片茫茫无际的矮树林。 立身处,是一片草地。 柔草丰茂,颜色青翠。 郭晓涵的手摸将上去,只觉得柔软清洁,心头自然地漾过一片喜悦! 远山瀑泉,似是瀑布匹练下泻。 草薰风暖,令人舒畅沉醉。 郭晓涵心醉神驰,喃喃自语;“人间净土……有福的人能在这样的所在修真……” 峰下一片黑暗,七八丈外的景物,已不可见。 郭晓涵停身之处,正是朝阳峰和玉女峰之间的山谷。 只见—— 谷中奇花争艳,风和气暖,阵阵松涛,潺潺流泉,另有一番景象。 郭晓涵游目一看,附近既无茅舍,也无山洞,“独醒子’咱是不会隐居干此,于是展开轻功,直向深处奔去。 渐渐,松柏密集,翠竹成林,愈前进愈黑暗。 他觉得自己盲人瞎马的乱跑一阵,永远无法找到“独醒子”的居处,因而他想起了黄袍老人对他的叮嘱,决心一试。 于是—— 飞身纵上一座大石,气纳丹田,朗声高呼道:“晚辈郭晓涵,不远千里而来,专程拜竭‘独醒子’老前辈,如蒙赐见,请即指引路途!” 接着凝神静听,双目望着深处,并未抱有多大希望。 蓦地—— 前面百丈开外亮光一闪,现出一盏红灯笼,乍看之下,是那么飘渺遥远。 郭晓涵一见,不由吓了一跳,心中又惊又喜,心想:“莫非‘独醒子’果真仍住在谷内?” 郭晓涵望着百丈外的那盏红灯,惊喜中又有些迷惑,何以如此凑巧,声甫落,红灯立刻出现? 刚才万平选曾经说过,他们多年来未见“独醒子”在附近现身过,看来这盏红类笼可能是巧合。 继而一想。 也许是山中猎户人家。 略一思忖。 他决定过去看看,如果有人在此居住,也好向他们探听一下儿“独醒子”的居处。 一念至此,直向百丈外的红灯笼驰去。 一阵飞驰,那盏红灯笼依旧是那么遥远。 他纵身飞上一株大树,凝目一看,那盏红灯笼似乎也在向前疾驰。 心中一动,莫非在引导自己前去见“独醒子”? 于是—— 郭晓涵气纳丹田,再度朗声问:“前面红灯笼可引导在下前去叩见‘独醒子’老前辈?果是如此,请将红灯笼左右摆动……。 说话声中。 那盏红灯笼果然徐徐摆动起来。 郭晓涵一看,反而有些踌躇起来,一刹那之间,一种不祥之兆,直上心头。 而他的脑海里。也随之浮现起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临别时的优戚面容。 前面黑暗中的那盏红灯笼,仍在不停的左右摇动着、似乎在催他前进。 郭晓涵一想到来此的目的,和父亲的血海深仇,于是一咬牙.飞身又向前追去。 那盏红灯笼的确奇怪,似乎长了眼睛,郭晓涵进,它也进,郭晓涵停,它也停,郭晓涵虽尽展轻功,依然追不上那盏红灯笼。 这时—— 他追随着那盏红灯笼,围绕着玉女峰飞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另一个深谷内。 郭晓涵心中既有气,又怀疑,不知道那盏经灯笼在弄什么玄虚。 嗡嗡的松涛中,传来隆隆的泻瀑声,同时谷中景色骤变绮丽,与他地方迥然不同。 郭晓涵无心注意这些,星目注定那盏红灯笼继续疾驰…… 忽然—— 数十丈外又现出一盏红灯笼迎了过去。 但是第二盏红灯笼飘动不足两丈,不知道为何突然熄灭了。 郭晓涵非常不解,凝目再看,第一盏红灯笼也不动了。 他猜测前面可能就是“独醒子”的隐居之处了。 因而—— 他再也不迟疑,一直向红灯笼奔去。 片刻,他渐渐看清楚前面横阻着一道高约百丈的绝壁,那盏红灯笼似乎被一个高大的人影举在手里。 近前一看,竟是一片枯枝无叶的树林,气氛显得异常萧瑟、凄凉,那盏红灯笼,就挂在一株枯树下,仍在不停的随风摇晃。 郭晓涵觉得奇怪,心想:“既然引路,为何不把我带到门口?对了,也许‘独醒子’就隐居在这片枯林里。” 举目前看,枯林深约二三十丈,直达绝壁之前,林内并无茅舍石屋,于是他决定至绝壁前一看究竟。 由于刚才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之兆,在他举步前进时,特别小心。 走出柏林,距离绝壁尚有数丈,仰脸一看,星目不禁一亮。 只见—— 右前方的绝壁深陷处,果然有一山洞,一株斜松,恰好挡住洞口,如果不仔细看,的确不易发现。 心中一喜,飞身扑至洞口,定睛一看,只见洞口枯草绿苔,萝藤网结,洞内一片漆黑,似乎根本无人居住。 郭晓涵剑后一皱,他断定像“独醒子”那种武林高人,绝不会住在这样荒凉的山洞里的。 正待离去,蓦见满布绿苔的洞壁上,有一片弯曲纹路,极似字迹。 朗声说罢,一揖到地,洞中回声嗡嗡,久久不绝。 郭晓涵恭立门外,直到回声寂静,仍未见有人回答,断定洞中已经无人,于是急上两步,双掌平贴门上,奋力一推,立即发出一阵沉重的格格声…… 两扇高大石门,缓慢开了一道宽缝,一阵奇绝的淡淡幽香,立即由门内扑来。 郭晓涵探首一看,门内竟然是一座长长洞府,深度足有五丈,左右各有一室,两室俱都无门,洞的尽头,仅嵌一颗黄色巨大宝石,毫光十分柔和。 郭晓涵闪身走进门内,发现脚下柔软如绵,低头一看,竟然是厚厚黄毡。 走至两室门口,发现里面各有一个茅草蒲团,果然已无人居住。 在洞尽头的那颗黄色宝石下,放着一条长长矮几,上铺黄绢,直拖到地。 矮几前放着一个厚大蒲图,除此之外,洞内再也没有什么了。 郭晓涵看后,知道这个洞内至少曾有三个人在此修真,如今俱都不在,想必均已得到道成仙了。 目光所到之处,发现矮几黄绢上,在闪闪发光。 心中一动。 急忙走了过去,低头一看,面色突然大变,惊得一连退后了两步,同时脱口惊啊了一声! 只见—— 矮几黄绢上,一排平放着九个金质大字“大罗贝叶真经藏真处”。 郭晓涵立刻惊呆了,这座洞府原来就是“独醒子”的修真之所! 突然“噗哧”一声娇笑,迳由身后传来。 郭晓涵骤然一惊,修的转身,发现三丈外的左侧室门内,似有暗影闪动,于是毫不迟疑的飞身扑了过去。 立身在两门之间,摆头左右一看,两边石室内依旧放着两个空蒲团,哪里有半个人影? 郭晓涵暗暗心惊,继而一想,那人也许就隐在门的左右,心念身动,刚欲举步…… 洞府大门间黄影一闪,飘然走进一个人来。 郭晓涵一看,不禁惊喜交加,宛如见到亲人似的,脱口疾呼道:“老前辈——” 疾呼声中,飞身扑了过去。 飘然走进来的,竟然是那个慈眉善目的——黄袍老人。 黄袍老人手中正捧着许多鲜果,一见郭晓涵扑过来,两手赶紧高举,同时祥和的哈哈笑了,神色至为愉快. 郭晓涵双手抱住黄袍老人,激动的流下泪来,不停的呼喊着: “老前辈……” 黄袍老人忽然沉声说道:“你俩故弄玄虚,违背师意,还不快将果子接过去!” 郭晓涵听得莫名其妙,回头一看,只见红衣少女柳无双,粉面含羞,樱唇绽笑,正飞身扑了过来。 黑衣黑皮小牛奔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满腹委屈的大声分辩说:“师父,牛奔不敢,是无双姐姐一个人的主意,她说吓唬吓唬郭晓涵,替牛儿出口气!” 说着,依旧立在室门口儿没动。 黄袍老人笑着说道:“哼,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边说边将鲜果交给神情愉快,满面娇羞的柳无双。 接着—— 黄袍老人又伸手抚摸着郭晓涵头顶,亲切的说:“孩子,你果然来了,走,我们到里面谈!” 说罢,拉着郭晓涵迳向矮几前的大蒲团走去。 现在郭晓涵一切都明白了,原来黄袍老人就是“独醒子”,而他心中却再也没有一丝憎恨,也不知道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独醒子”就是杀害父亲的仇人了。 这时—— 郭晓涵发现在黄袍老人的左眉间,果然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不过那颗红痣几乎已被如银的长眉掩没了,这一来他愈加相信黄袍老人就是“独醒子”了。 来至矮几前,“独醒子”一指大蒲团的旁边,愉快的说:“快坐下!” 郭晓涵立即盘膝坐在“独醒子”的右侧坐下。 柳无双已将鲜果放在大蒲团前,随之坐在“独醒子”的前面,娇靥生晕,秀目明亮,不时看着郭晓涵。 小牛奔不言不笑的走至蒲团前,伸手数了十个大葡萄,送到郭晓涵面前。 同时—— 小牛奔又憨诚的说:“你跑了一整天,一定渴了,快些吃葡萄吧,但是你要记住,这种好吃的大葡萄一次只能吃十个。” 郭晓涵一见小牛奔,顿时想起在丰渔村点了他穴道的事不禁欠身说:“谢谢你——牛弟!” 小牛奔裂嘴一笑,既得意,又神气的坐在柳无双的身边。 “独醒子”寿眉一紧,望着小牛奔不解的沉声问:“牛奔,是谁告诉你的,一次只能吃十个葡萄?” 小牛奔一指柳无双,瞪着大眼珠子理直气壮的说: “是无双姐姐告诉我的,她说——吃十一个肚子痛,吃十二个拉稀屎,吃十三个,一辈子长不成大个子!” 话未说完。 “独醒子”已也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郭晓涵已听出来柳无双在捉弄小牛奔,而他刚才进来不也被她戏弄了一番吗? 柳无双红着粉脸解释说:“牛弟最喜欢吃葡萄,而且一口便吃四五个,嚼都不嚼就吞下肚里,问他是什么滋味,他居然说不知道……” 说话声中,“独醒子”已沉声说:“淘气,你是姐姐,怎么好意思欺负弟弟嘛,现在涵儿来了,他是哥哥,看他以后会不会欺负你这个妹妹。” 小牛奔噘着嘴不吭声儿,柳无双膜了郭晓涵一眼,立即低下头去,郭晓涵俊面一红,才知道自己是哥哥而不是弟弟。 他看了“独醒子”师徒之间无拘无束,宛如慈父对待儿女一般,使他对“独醒子”愈加感到亲切、崇敬。 他一想到这次前来的目的,随即将黄缎小锦盒由怀中取出来,双手捧至“独醒子”面前,恭声说: “涵儿已遵命将真经带来了。” “独醒子”一见小锦盒,脸上立即掠过一丝黯然神色,忙伸手接过去,望着小锦盒感慨的说:“这部真经伴我半生,十年前意外被窃,想不到有生之年还会再见到它。” 边说边将小锦盒放在蒲团前面。 郭晓涵一听“被窃”两个字,直羞得使面通红,立即低下头去。 “独醒子”一看,知道郭晓涵误会了,立即慈祥的笑着说: “凡事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古大海等当初窃得‘真经’,被我发觉追赶,慌急中胡乱丢了出去……” 郭晓涵一听,立即抬起头来问:“老前辈,我父亲是怎么得到这个小锦盒的?” “独醒子”寿眉一皱,说:“据我所知,是在偶然情形下捡到的,详情如何,你技波姑姑最清楚。” 郭晓涵心头一震,不解的问: “杨波姑姑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独醒子”愉快的一笑说:“这正如你横波姑姑所说的——你还是个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 郭晓涵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道:“老前辈那夜也会我横波姑姑处了?” “独醒子”徽颔皓首,祥和的说:“我看你即将起程,所以没有进去。” 郭晓涵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想起古淡霞被点了“睡穴”的原因.继而心中一动,立即以试探的口吻问: “这么说在王陵冷笑,诱走‘独腿天王’和“独臂阎罗’的也是老前辈了?” “独醒子”望着郭晓涵含笑点头不语。 郭晓涵一想到那两声惊恐尖叫,立即不解的问:“老前辈可是一怒之下,将他们们击毙了?” “独醒子”哈哈一笑说:“我已数十年不开杀戒了,当时我仅在暗中遥空点了他们两的麻穴,因而他们才发出那声惊叫!” 郭晓涵立即有些委屈的说:“老前辈既然跟在涵儿身后,为什么不现身和我一起前来呢?” “独醒子”又哈哈一笑说: “涵儿,不是我故弄玄虚,而是因为你父亲遭人杀害,心中一定疑云重重,不如此,你一定不会急急前来。” 边说边看了听得入神的柳无双和小牛奔一眼。 接着—— 又继续的说:“我曾叮嘱双儿和牛奔,等在谷口迎接你,并将真相说明,没想到他们俩竟如此淘气……” 柳无双一听,抿着小嘴笑了,一脸刁蛮相,小牛奔静静的坐在一旁,一语不发。这些事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郭晓涵想到在丰渔村第一次看到柳无双时,就觉得她是一个难惹难缠的小姑娘,今后还真得对她多加注意才行。 “独醒子”见小牛奔大眼珠子尽在鲜果葡萄上溜,立即含笑对郭晓涵说:“涵儿,快吃些水果吧!” 边说边拿起一串葡萄,递给了郭晓涵,然后又拿起一串递给小牛奔。 郭晓涵欠身接过葡萄后,顿时想起“湖海五独”昔年前来偷盗真经的事,于是不解的问:“老前辈,十年前古大海他们是怎样前来偷盗真经的?” “独醒子”立即含笑说:“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吧!” 郭晓涵见“独醒子”不肯说,自是不便再问,好在来日方长,随时可以问他。 一老三小,边吃鲜果葡萄,边谈些江湖趣事,不时发出愉快的欢笑声。 最后,“独醒子”说:“涵儿奔驰月余,宜早休息,你和就小牛奔睡在一起吧!” 三小一听,同时起身,向“独醒子”说了声“晚安”,转身向两座右室门前走去。 郭晓涵随小牛奔走向左室门,柳无双单独走向右边室门,郭晓涵正向她说什么,转首一看,柳无双已然不见! 就听—— 小牛奔说:“涵哥哥,我先上。” 郭晓涵闻声转首,黑影一闪,小牛奔的身形已直向室顶上升去。 举目一看。 门内室顶上原来有一个三尺圆径的垂直石洞,高度约有两丈,上面闪烁着毫光。 小牛奔已在上面说:“涵哥哥,上来吧!” 郭晓涵欣然说好,一展身形,腾空而上。 登上尽头,小牛奔伸手将他拉住,立即横飘三尺。 郭晓涵游目一看,竟是一座圆形石室,室顶上嵌着三颗明珠,四周圆壁上凿着六个拳头大圆孔,空气逼由圆孔内流过来。 地上铺着厚厚毛毡,左面叠着数条一面是粉缎,一面是雪白羚羊短毛皮的缎被,看来柔软如丝。 小牛奔在地上一滚,笑着说:“涵哥哥,睡吧!” 边说边顺手丢给郭晓涵一条被子。 郭晓涵一看小牛奔天真无邪,憨气十足劲,觉得他的确像一头小牛,接过被子,忍不住笑问他:“牛弟,你的名字为何叫牛奔?” 牛奔脸上一红,本来就黑的小脸蛋儿,立刻变成了酱紫色,难为情的低着头,老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 “因为……因为……” 郭晓涵想不通,猜不透,牛奔为什么会脸红难为情,颇为好奇的插嘴说:“因为什么?你快说呀!” 牛奔无可奈何的一龇牙,傻笑了笑说道:“因为……因为我们家穷,而且又以务农为生,所以我爹一直想买一条牛,帮他拉车耕田,可是想了大半辈子,却始终买不起。 后来我娘怀孕了,我爹一方面希望我无病无灾,壮得像牛犊子似的,一方面希望我命好,将来可以买三条牛,免得像他那样辛苦,所以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牛奔。其实我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奔’字儿。” 郭晓涵一瞬不瞬的瞅着这个家贫寒,憨厚老实的小黑子,心里酸酸的,为了怕他难过,故意半开玩笑的逗他道: “牛奔弟,如果你将来想回家种田,师兄送你三十条牛,对啦!如果你有儿子又叫什么呢?” 牛奔想都没想,就一本正经的说道: “叫——牛粪!” 郭晓涵猛的一怔,接着冲口说道:“牛粪?” 说话声中。 就听—— “噗哧”一声娇笑。 从石壁间的圆孔中传了出来。 郭晓涵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下意识的仰脸循声望去,可是石壁间的每一个圆孔都黑漆漆的,无法分辨刚才的娇笑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接着—— 柳无双已吃吃笑道:“牛粪?臭气薰天,恶心死了!” 牛奔轻轻冷哼了一声,压低嗓门儿,嘟嘟嚷嚷的说;“哼!你懂个屁,牛粪可以当柴火烧……” 牛奔把话一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轻轻膘了郭晓涵一眼,想起什么似的说:“喂!你知道吗?是无双姐姐,她常常跟我说——好想你……” 牛奔的话还没有说完。 蓦地—— 一声娇叱。 柳无双的声音又圆孔中传了出来。 就听她冷冷说:“牛奔,你要是敢再乱嚼舌根子,当心我撕你的皮……” 牛奔一听,吓得缩脖儿一伸舌头,身子往后一仰,赶紧合眼闭上嘴巴。 郭晓涵仍仰脸望着石壁间的圆孔,在那儿怔怔出神。 他本来想问问牛奔,“独醒子”老前辈究竟对柳无双说了些什么,而柳无双又为什么不遵师命,要恶作剧捉弄自己? 现在—— 郭晓涵一听柳无双大发娇嗔,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给噎了回去。 就在这时。 身畔已响起一阵如雷鼾声。 郭晓涵忙低头一看,哈!牛奔早已进人梦乡。 郭晓涵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暗暗忖道: “他倒是吃得饱,睡着着!” 思忖之间。 郭晓涵仰身往后一躺,拉过被子盖好,准备入睡。 他呆呆望着室顶上的三颗明珠,脑海中想着自己最近一连串的际遇,这一切都是他所未曾预料到的。 由于一切顺利,心情平静,加上身畔牛奔已鼾声大作,不知不觉他也沉沉入睡了。 一个多月的奔驰,每次宿店,他总是心神不宁,唯恐小锦盒被窃,现在一放松,立刻憩然入梦,一觉醒来,身边已不见了牛奔. 他急忙翻身坐起,发现室内石壁上竟多了一个宽约两尺,高齐室顶的石门。 郭晓涵心中颇为不解,为什么一觉醒来,石壁上竟多了一道门? 起身趋前一看,原来室壁已被推至一边,石门的中央,正有一个和其他圆洞同样大小的圆孔。 走进门内,发现不远处,一边石阶蜿蜒上升,不知通往何处,另一面,也有一个宽约两尺的石门。 于是—— 郭晓涵悄悄走至门前,探首一看,只见室内,红毡、猩毯、白铜镜,一丝似兰的香,扑鼻而入。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疾退数步,不由机警的四下里看了看,俊面一红,心头跳个不停。 因为他已想到,这座圆室,十之八九是柳无双的闺房,万一被她撞见,岂不是有口难辩,误为轻浮。 他本来想沿着石阶上去看看,因为有了这一次教训,再也不敢乱自走动。
滑头傻小子
第十五章 三面桃花情
滑头傻小子
第十五章 三面桃花情
郭晓涵正待转身回去,台阶石道中已隐约传来牛奔的欢呼:“无双姐姐,快来,这里有只大野兔!” 郭晓涵一听,知道牛奔和柳无双俱在上面,立即沿着石阶向上奔去。 左转右弯,蜿蜒上升,一阵飞奔,瞬间已达尽头。 登上最后一个台阶,发现竟是一间精致石室的石案后面,石室里面尚有竹桌木椅,摆列得异常整齐。 郭晓涵飞身纵出门外,阳光耀眼,鲜花遍地,绿草如茵,太阳已升上对面的峰顶。 石屋圆周约七八丈,围绕着一座松竹间植的杂林,看似整齐有序,又似杂乱无章。 游目一看,群峰拱围,三峰插天,自己立身之处,正是昨夜看到的绝壁之巅,玉女峰的半腰之间。 身后玉女峰,挺拔峻秀j峰高仍有百丈,左前方一道瀑布,经由峰巅倾泻而下,宛如一道经天匹练,极为壮观。 郭晓涵看罢,心胸顿时一畅。 就在这时。 林间又传来牛奔的呼叫声:“无双姐姐,这里有一只小花鹿……” 牛奔的呼声未落,立即传来柳无双的阻止声:“不要打死它,我们去翠湖捉鱼!” 郭晓涵一听,立即向着林外高呼道:“牛弟弟等我——” 大呼声中。 身形已至林前,循声扑进林内,直向深处驰去。 一阵飞驰,前进足有数十丈,但仍未穿出松林,这令他感到非常不解。 就在这时,摹闻牛奔在不远处,以要求的口吻说:“无双姐姐,快告诉涵哥哥嘛!师父知道了又要骂你淘气!” 郭晓涵一听,始知情形有异,立即停下身来。 柳无双轻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的说:“他喊的是牛弟,又没有叫我!” 郭晓涵一听,心中暗呼糟糕,没想到因为自己没有喊柳无双,而使她不高兴。于是赶紧歉疚的说:“无双妹妹,愚兄来了!” 话声甫落。 牛奔已大声笑着说:“涵哥哥听我说,三左转,五右弯,见七斜走,遇八直前,记住了吧?……” 郭晓涵何等聪明,一点就透,牛奔仍仰着小脸儿向林内大叫,郭晓涵业已飞身穿出林外。 牛奔提着一只野兔,一见郭晓涵已飞身而至,立即哈哈笑着说道:“这不是出来了嘛!” 郭晓涵纵身过去,伸手拉住牛奔,立即含笑说了声谢谢,因为没看到柳无双,不由举目顾盼…… 只见—— 前面七八支外,一道红影,疾进如烟,直向瀑布方向驰去。 牛奔一指柳无双的背影说:“涵哥哥,走!我们去看无双姐姐捉鱼!” 记罢,两人并肩向前追去。 一阵疾奔,前面的柳无双已经停下来了。 郭晓涵知道,柳无双立身之处的下面,可就是翠湖了,只见柳无双正在束秀发上的红绫包头。 再前进十数丈,已能看到数亩大的湖面,水色碧绿,波纹粼粼,对崖景色绮丽宜人,向左一看,湖水一望无际,湖的尽头便是那道大瀑布。 来至近前,郭晓涵才发现柳无双立身之处,是座高崖,距离波光闪闪的湖面至少尚有六七丈! 他虽然心惊,但仍没忘了向出无双门早,同时,他也看清楚了柳无双穿的是一身似皮非皮,似缎非缎的鲜红“水靠”。 柳无双穿上这身“水靠”,玲珑的娇躯,曲线毕露,只见她玉乳高耸,纤腰短裙,两腿贴肉长裤,薄底软皮红鞋,长长的秀发已束在红绫内。 郭晓涵的确有些看呆了,他只感到耀眼炫目,心跳碰碰,面前简直做一团烈火。 牛奔一心希望无双姐姐捉条大鱼来吃,根本没有注意郭晓涵表憎,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死盯着湖面。 郭晓涵见柳无双卓立崖边,两手仍在系头上的组绫蝴蝶结,对他看也不看,理也不理,知道她仍在生自己的气。 于是俊面绽笑,又亲切问了句。“无双妹妹,早!” 柳无双见郭晓涵又问了声早,凤目轻轻瞟了他一眼,不由抿嘴笑了。 就在这时,牛奔忽然脱口一声大叫道:“哼!一条翠湖鲤鱼!” 叫声甫落—— 红影已起,柳无双一式“海燕戏水”,头下即上,双手平展,直扑向六七丈下的水面了。 郭晓涵看得浑身一颤,情不自禁的脱口一声惊呼:“无双妹妹小心!” 在惊叫声中,只见柳无双纤腰一挺,两臂疾并,玉手紧贴似剑,唰的一声,水花飞溅,湖面立即出现出无数水圈。 一道红影,在碧绿的湖水中,快如飞鱼一般,直向深处射去—— 郭晓涵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在柳无双的身前两丈处,有一条大鱼,神情惶急,疾游逃命。 人鱼追逐,上下翻腾,湖水族流滚滚,柳无双在水中曲折回转,快慢浮沉,姿势美妙已极。 郭晓涵看在眼里,不但羡慕,也极赞佩,他决定,不但要学“贝叶真经”上的武功,也要跟她学水功。 片刻—— 柳无双身形一族,玉腕一扬一道银光,直向大鱼射去。 牛奔一见,裂着大嘴笑了。 郭晓涵凝目再看,银光敛处,大鱼一阵翻滚,露出雪白的肚皮,游这同时慢了下来。 柳无双娇躯一窜,已至夭鱼近前,玉臂一伸,已将大鱼挟住,立即挂在短裙上,折身向崖前游来。 牛奔转首望着郭晓涵,裂着大嘴笑道:“无双姐姐的‘分水梭’百发百中,厉害无比,任你再快的大鱼都逃不掉。” 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但目光仍不离游至崖边,攀藤而上的柳无双。 柳无双脚尖一点凸石,业已腾身上崖来。 牛奔欢呼一声,过去抱住大鱼。 郭晓涵这才发现那条大鱼黑背、金鳞、银肚皮,长约三尺有余,重有六七斤之多,大嘴巴还挂在柳无双腰间铜约上。 牛奔伸手握住鱼鳃,迅速将它取下来,顺手在鱼眼睛内取出一枚长约三寸的小根棱,交给了柳无双。 柳无双接过小银梭,面带娇笑,凤目轻轻膘了郭晓涵一眼,玉手一扯,头上红绫已被拉掉,一蓬如云秀发,随着滑落下来。 郭晓涵看得怦然心动,柳无双的姿态,太美了,他不禁含笑赞美说:“无双妹妹的水功,实在太好了,愚兄将来能有你一半儿,就心满意足了。” 柳无双甜甜一笑,娇声说:“什么愚兄愚兄的——老气横秋。” 郭晓涵俊面微红,连连含笑称是,他虽然受了一顿抢白,但是心里一点儿也不生气。 牛奔已将兔子、大鱼背在身上,兴奋的大声说: “走吧!煮好了也到正午啦!” 说罢—— 三人并肩疾驰,直奔松林。 郭晓涵跟着柳无双,直向石屋左后方一间小室驰去。 来至室前一看,竟是一间厨房,里面刀铲锅勺,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柳无双停身望着郭晓涵和牛奔说:“涵哥哥剥兔子皮,牛弟杀鱼,我回房去换衣眼。” 说罢转身,纵入石屋内。 牛奔拿着一把尖刀,去鳞破肚,动作非常熟练。 郭晓涵和父亲住在古墓时,经常去打野味,对于剥兔子皮并不外行。 牛奔一面杀鱼一面问:“涵哥哥,你是专程来向师父学艺的吗?” 郭晓涵一边剥兔子皮,一边点点头诚恳的说:“是的,我是遵照老前辈指示来的……” 牛奔立即不解的问:“奇怪,你既然是来学艺的,为何仍称呼师父老前辈呢?” 郭晓涵被牛奔问住了,立即停下手来说:“牛弟,我还没有拜师,听说拜师要行大礼,你当初是怎么拜的?” 牛奔毫不心疑的说:“俺就爬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话未说完,红影一闪,柳无双已换好衣服回来,她似乎已经听到两人的谈话,立即对郭晓涵说:“涵哥哥,师父慈爱祥和,不太注重这些小节,等会儿午饭后,你在桌前磕个头喊声师父就行了。” 郭晓涵望着柳无双,一边感激的说了声是,一边继续剥兔子皮。 三人在厨房里,洗、切、煮、分工合作,忙碌中不时发出阵阵欢笑。 刚到正午,一切都弄妥当了,红烧鱼、爆兔肉、蔬菜、萝卜、大圆豆、摆满了一桌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石屋的一角,还放着一大坛美酒。 牛奔见一切齐备,立即对正洞口恭声高呼道: “有请师父。” 不一会儿。 “独醒子”满面笑容,由洞内走了上来。 这时,柳无双已倒了四碗酒,她自己碗里却有少许。 郭晓涵一俟“独醒子”坐好,立即恭立桌前,顶礼下拜,同时肃容恭声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郭晓涵大礼参拜。” 说着,恭谨的跪下去拜了四拜。 “独醒子”手抚银髯,愉快的哈哈一笑,望着郭晓涵笑道: “涵儿,快起来吧!” 牛奔虽然有些憨傻,但是他看得出师父今天特别高兴。 郭晓涵起身入席,坐在牛奔的身边,柳无双为讨师父欢心,立即端起酒来,望着“独醒子”笑着说:“师父,双儿敬你一杯,恭喜您老人家收了一个好徒弟。” “独醒子”哈哈一笑,佯装生气的说:“你这个淘气丫头,你不也是师父的好徒弟吗?” 说着,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牛奔端起碗也起身敬酒,师徒四人,欢笑一直不歇,气氛极为愉快。 “独醒子”吃了一口红烧鱼,立即颔首赞了声好。 郭晓涵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柳无双精绝的水功,于是趁机恭声说:“师父,‘湖海五独’中人,除了已经知道的‘独腿天王’居白河寨,‘独臂阎罗’盘据大洪山,‘独耳吊客’古大海雄据鄱阳湖苇林堡外,其余二独,想必也潜居湖上……” “独醒子”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抚髯颔首说:“不错,‘独眼判官’最凶狠,居住在洞庭湖的‘森罗坝’,也是势力最雄厚的上人,武功最弱,而心智第一的‘独角无常’居‘白兔湖”,他已被古大海暗下毒手点毙,但不足虑,其中最棘手的还是‘洞庭坝主’‘独眼判官’左如风。” 郭晓涵剑眉一蹙,黯然说:“湖海五独,其中三人雄峙湖上,涵儿不会水功,要想追查仇踪,必极困难,恳请师父也授涵儿水功!” “独醒子”仰面哈哈一笑,愉快的朗声说:“论水功,武林中无人能出‘芙蓉仙子’之右,以后生晚辈而论,水功能高出你圆圆姐姐的,可以说绝无仅有,你无双妹妹水功,乃‘浪里白条’亲授,为师的并不善此功夫。” 说此一顿。 看了樱唇高嘟,一脸不高兴的柳无双一眼,继续笑着说:“你若决心想学,可请你无双妹妹先教你初步心法,等‘浪里白条’萧猛来华山时,再由他亲授。” 郭晓涵一听,心中大喜,立即起身离座,向柳无双拱手一揖,兴奋的说:“无双妹妹,愚见在此先谢谢了。” 柳无双芳心暗喜,立即起身还礼,心说:“哼!今后怕你不和牛奔一样,乖乖的听我指挥。” 但是,她的娇靥上,却不为所动的说: “涵哥哥,快不要这样,小妹可担当不起。” 边说边故意转首望着“独醒子”。煞有介事的说:“师父,涵哥哥有那么一位水功高约的‘圆圆姐姐’,双儿先教涵哥哥,恐怕人家将来看不上眼呐!” “独醒子”深知爱徒刁蛮淘气,要好心盛,但是他的心地却异常善良纯真,已经看出她对沈圆圆的水功有些不服,于是暗暗一笑。打趣的说:“不会、不会,如果沈圆圆认为不满意,你和涵儿再一并向她学习嘛!” 柳无双心思玲珑,机智聪明,虽知师父有意打趣,但是沈圆圆的水功如果不比自己高明,师父绝不会这样说。 于是仍有些不信的正色问:“师父,涵哥哥的圆圆姐姐,水功果真比‘浪里白条’萧老哥哥还高?” “独回子”知道柳无双已有些会意。郑重的说:“你萧老哥优于绵续不绝的精湛内力,你圆圆姐姐长于卓绝惊人的神奇身法,尤其是圆圆水中运剑,奇快无比,决不逊于她水功精绝的母亲。” 说此一顿,慈祥的看了三小一眼…… 郭晓涵惊喜交加,眉宇间似乎仍有一些不敢相信,温柔恬静,美如仙子的圆圆姐姐,水功居然胜过“浪里白条”。 柳无双见师父说的郑重,自是百分之百的相信,神情间现出无限向往之色,似乎希望能早一些会会沈圆圆。 牛奔对这些似乎有点漠不关心,但是师父讲话,他又不敢不听,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望着师父,嘴巴可没忘记吃鱼啃肉。 “独醒子”看了三个爱徒一眼,老怀十分欣慰,尤其是收了郭晓涵,自感衣钵后继有人,于是望着柳无双含意颇深的继续说:“双儿,将来见了沈圆圆,多喊声姐姐,师父保你有好处!” 柳无双一听,连颔螓首,不由愉快的笑了,神色间仍有着无限稚气。 这时,坐在一旁的郭晓涵见师父“独醒子”盛赞圆圆姐姐,心中极为高兴,将来他学成了“佛门贝叶真经”上的武功,决心再传授给圆圆姐姐。让她成为武林独一无二的女杰,想到高兴处,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独醒子”虽有百岁以上,武功冠古绝今,乃宗内第一奇人,但是他心地慈祥,素性随和,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不敬如尊长,倍感亲切。 这时见郭晓涵俊面闪辉,知道他想到了得意的事,于是喝了一大口酒,慈祥笑着问:“涵儿,你想到什么可喜的事儿了?” 郭晓涵没料到师父有此一问,顿时语结,俊面微红,现出了一脸不安神色。 “独醒子”见郭晓涵没有谎言答对,不由欣慰的仰面笑了。 柳无双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少女,立即小嘴儿一撇,轻轻哼了一声,多少有些妒意的说:“还不是想到他水功高绝的圆圆姐姐了!” 郭晓涵见柳无双当面点破,不由暗吃一惊,面色立变,慌的赶紧立起来,面向“独醒子”躬身惶恐的说: “涵儿不肖,刚才确曾想到圆圆姐姐,请师父宽恕涵儿无知!” 柳无双、牛奔一见郭晓涵惶恐之态,俱都惊呆了,四道茫然目光,不时看着郭晓涵和“独醒子”,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慌张。 “独醒子”一声不吭,端起酒碗一气饮完,迅即递给发愣的牛奔,低沉有力的说:“牛儿,再倒一大碗来!” 柳无双虽然呆呆的有些不解,但是她看得出,师父有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和激动,这分明是高兴已达极点反应。 牛奔惶恐的又倒来一大碗酒,进至师父面前。 “独醒子”接过酒碗,激动的放在桌上,肃穆的沉声说:“尊师面前,心旁他骛,一经责问,胡言答对,为武林一大禁忌,轻者重责,重者逐出门墙,涵儿小小年纪,忠诚纯朴,实为难得,有此佳徒,吾愿足矣!” 说罢—— 举起酒碗又连饮数口。 郭晓涵听后,心甚感动,再度恭声说:“涵儿愚鲁,深恐有负师父期望!” “独醒子”又饮了半碗酒,情绪已渐平复,见郭晓涵的俊面上并无一丝得意之色,立即慈祥的说: “涵儿,快坐下来,师父已经不怪你了。” 说着,伸手作了一个令郭晓涵归坐的手势。 郭晓涵恭声称是,立即就座。 柳无双内心感到惶恐无比,她的确不知道事情竟有如此严重,一想到当面揭破郭晓涵的心事,不由惭愧的低下了头。 但是,她猜想得到,以师父如此高绝的功力、定力,尚且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足见他为得到郭晓涵天赐良村,是如何的兴奋和狂喜。 牛奔心地憨厚纯正,虽然不十分懂,但是他看得出,可能无双姐姐和涵哥哥作错了什么事情。 “独醒子”心情愉快,看了三小一眼,为减轻他们内心的不安,立即含笑说:“现在为师的向你们述说一段十年前‘真经’为何遗失的故事,也好令你们增长一些见识。” 三小一听,同时落着,俱都凝神望着师父。 “独醒子”祥和的一笑说: “你们尽可以一面吃酒一面听。” 说着,首先举碗饮了一口酒,抚髯略一沉思说:“十年前,黑道有五个著名高手,那就是今日的‘湖海五独’,他们不知道由何处得知为师的有一部佛门秘笈,他们开会决议,集体前来偷盗,而后再一心共同学习。 他们虽然如此决定,但却彼此猜忌,各怀鬼胎,他们为免惹人注意,分别前来华山,在峰下谷中集合,重商暗察为师行踪,事情就坏在诸般巧合上,那一天,为师的正在洞中行功,忽然听到洞口传来一阵刀刻坚石的铮铮响声……” 郭晓涵心中一动,知道师父说的必是洞口那一篇幽怨哀词心中虽然不解,但却不敢问刻字的那个女人是谁。 “独醒子”又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为师的心中一动,立即走了出来,但为了避免洞口被外界发现,我当时没敢开启闭门,直到那人走远,我才启门走了出去……” 郭晓涵听得有些不解,昨夜他进洞口时,没看到有什么闸门?师父既然如此说,闸门想必被隐进洞室内。 片刻—— 又听“独醒子”说:“为师的走出洞门时,那个人已经走的无影无踪,我看了洞口的那篇词之后,立即穿出桃林,直向谷口追去,不久便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在疾驰狂奔,追至近前一看,竟然是‘芙蓉仙子’江横波……”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低呼道:“是……是横波姑姑?……” “独醒子”立即颔首说: “不错,在洞口刻字的那个人,正是你横渡姑姑。” 郭晓涵异常不解的问:“师父,横波姑姑有什么伤心事,值得她那么痛苦?” “独醒子”寿眉一蹙,似乎不愿答覆这个问题,仅含笑说:“此乃你父母和你横波姑姑之间的私事,为师的不太清楚,将来你不妨去问问你横波姑姑,她也许会告诉你。” 郭晓涵见师父不肯说,也不敢再问,只好唯唯称是。 牛奔似乎特别关心“真经”被盗的事儿,不由焦急的插嘴问:“师父,您出去时,一定忘了放下闸门对不?” “独醒子”立即颔首说:“不错,也是为师的一时大意,待等回到洞中i始发现矮几上的黄缎小锦盒已经不见了,当时心中万分焦急,于是又向谷口追去。” 边说边望着凝神静听的郭晓涵,继续说:“当我再追出桃林时,‘芙蓉仙子’仍没有走,但是她身边已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父亲‘金锥银弹’郭渭滨。” 由于“独醒子”望着郭晓涵述说,郭晓涵心中已有些会意,所以一听是他父亲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就听“独醒子”继续说:“当时为师的很怀疑你父亲,但是听了‘芙蓉仙子’的介绍,始知你父亲就是誉满武林的郭大侠,因而,疑虑稍减,经为师的询问后,才知道你父亲在谷口曾先后遇到白河寨主熊振东,和苇林堡主古大海二人。 而这两人俱是黑道有名的魁首,突然在华山出现,颇令为师起疑,当即向谷外追去,而你父亲和‘芙蓉仙子’也联袂跟在为师身后。 追过两个峰头,即见前面松竹之间,竟有五道快速人影,直向山外狂驰,为师的急展‘御风飞行术’,一直追至到他们身后,五个人方始发觉。 五个人一见,立刻四散逃窜,企图使为师的无法兼顾,我在心情惶急,焦躁暴怒之下,只有再开杀戒。 于是当先劈断了‘白河寨主’熊振东的左腿,‘白兔湖主’李元霸,立即跪地哀告,说明‘真经’在大洪山总寨主沙似道身上。 当时为师的并不认识沙似道,直向青面獠牙的洞庭湖‘森罗坝’主左如风追去,同时,屈指弹出一颗松子,阻止对方狂奔。 岂知松子到达之际,左如风正巧在转首后看,而松子恰恰击中他的左眼。 逼问之下,再向大洪山的沙似道追去,那时鄱阳湖‘苇林堡主’古大海正紧跟着沙似道飞驰、明为保护,实则是暗中监视。 等为师的追至时,他们俩犹想作困兽之斗,猛一转身,齐向为师的扑来,我在盛怒之下,恨不得立刻将‘真经’取回,因而劈断了沙似道的左臂,古大海立即哀求住手,为师的气他素行不检,心地险恶,当即运指削掉他的一只左耳,以示薄惩。 几经追问,他们俩始说已将小锦盒丢在途中一座怪石裂隙中,但是回到该处,却追寻不见,从他们俩的神情来看焦急万分,似乎并未说谎。 这时,为师的心情已逐渐平复,对自己再开杀戒满手血腥,颇为后悔,自认此乃天意,随放他们五个人离去。 当时,为师的对你父母和‘芙蓉仙子’未曾随后跟来,虽然曾经怀疑,但深信他们若捡到‘真经’必会送来。 可是,为师的焦急的立在洞口,直到日落西山,依然未见到你父亲的影子,最后,我才发现你父亲他们不来的症结所在了:首先他们不知道为师的是谁,以及为何追赶古大海等人。 其次,即使他们知道小锦盒乃是为师的,他们也不知道如何送回,因为‘芙蓉仙子’在洞口刻字时,闸门仍然关着,为师的启闸出去时,她已驰出山林以外。 后来,由于你父亲和‘芙蓉仙子’,突然在江湖上失踪了,而古大海等亦四出追寻你父亲的下落,才证实‘真经’被你父亲和你横波姑姑捡走了……” 久未吭声儿的柳无双,不解的插嘴问:“师父,‘芙蓉仙子’在闸门旁边刻字,都没有发现洞口,而古大海等,又怎么知道那儿就是师父隐居之处呢?” “独醒子”感慨的一叹,继续说:“事情就起源于‘芙蓉仙子’刻字上,‘芙蓉仙子’艳绝尘寰,倾国倾城,昔年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为她的姿色心醉。 当时古大海等,发现‘芙蓉仙子’在玉女峰下徘徊,因而暗暗跟踪,以便饱餐秀色,‘芙蓉仙子’刻字离去后,古大海等一时好奇心动,正待向前查看‘芙蓉仙子’刻些什么,而为师的也恰在这时,启开闸门。” 牛奔一听,裂着大嘴煞有介事的说: “这真是天意!” “独醒子”慈祥的看了牛奔一眼,立即颔首说:“不错,为师也是如此想,因而立即回洞,跪向你们的祖师爷忏悔,并发誓在有生之年将‘真经’找回来……” 牛奔又不解的问: “师父,祖师爷在什么地方?牛儿怎么不知道?” “独醒子”立即肃容说:“这座洞府,是你们师祖依天然洞势亲手改造,费时一年有半,那时师父仅十一二岁,比你们都小,你师祖在御剑西归之前,特在内洞两门上以七彩宝石嵌成一副对联,为师凡有疑难,必跪在门前祈祷一番。”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恭声说:“涵儿昨夜恭读洞门上那副长达三十个字的长联,即知是出自一位得道成仙的前辈异人之手。 涵儿等完列门墙,恩沾师祖光辉,不知道师父可否将师祖的名讳道号说出来,让涵儿等也好知道师祖是谁。” “独醒子”神情肃穆,目光望着室外的奇花异草,久久才说:“你们的师祖‘天宇叟’,寿高两百余岁,为一百五十年前的大剑仙,在此洞修道达百年之久,你们师祖在登仙之前,特将‘佛门贝叶真经’上记载的旷世武功,传授为师,而后御剑西归,得道成仙。” “独醒子”说完,红润祥和的脸上,充满了孺慕之情,三小虽然年幼,但都看得出“独醒子”对他的恩师是多么的思念。 牛奔一听,心里有些难过的问: “师父,师祖身登仙境后,有没有再回来看您?” “独醒子”黯然摇了摇头:“没有,他老人家身登仙境,飘游云天之间,永不再厉凡尘了。” 郭晓涵、柳无双见“独醒子”神色戚然,俱都深悔不该问起师祖的过去,以致引起师父心情不快,因而内心颇感不安。 牛奔见师父难过,立即不解的问:“师父,师祖得道成仙好不好?” “独醒子”被他问得一愣,有些不解的说:“当然好啊!他老人家修成正果,我们后辈都应该高兴才对。” 牛奔立即憨直的问: “那您老人家为何不高兴呢?” “独醒子”顿时被牛奔问得语塞,不由仰面哈哈笑了,看来已无一丝忧伤。 郭晓涵和柳无双见牛奔将师父引笑了,也随之笑了起来,同时俱以赞美的目光望着牛奔。 “独醒子”敛笑抚髯,望着三小愉快的说:“今夜三更子时,为师可要传你涵哥哥‘佛门贝叶真经’上记载的绝世武学,双儿和牛奔届时在一旁护法,子时以后,你们三个必须熏衣沐浴,到为师面前听候吩咐。” 郭晓涵一听,心中欣喜若狂,和柳无双、牛奔同时恭声应是。 午饭在极愉快的气氛中吃完,师徒思四人俱都醺然有些醉意…… 太阳隐进西天的云海里,暮色笼罩着玉女峰,“天字洞府”的扁形石室内,郭晓涵和牛奔正以小铜炉焚起檀香熏衣。 牛奔一看郭晓涵除了身上那件长衫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衣物,立即不解的问:“涵哥哥,你包袱呢?” 郭晓涵级经说:“由于来时太过匆促,横波姑姑没有时间为我准备,以前的替换衣服,俱都丢在王陵古墓了。” 牛奔眼珠子一转,想起什么似的说:“我想起来了,你的包袱好像在无双姐姐房里,里面有九颗亮亮的银弹子,对不对?”接着又不好意思的说:“还有六粒股子。” 郭晓涵一听,心头猛一震,不由脱口问:“你说什么?” 牛奔丢下手中衣服,悄声说: “无双姐姐在上面沐浴,不在室内,我领你去拿。” 边说边拉起郭晓涵直向柳无双的卧室奔去。 来至柳无双的卧室,一阵幽香扑来,郭晓涵顿时警觉,赶紧停在门外。 牛奔憨直纯真,加之又比郭晓涵小两三岁,他一直奔进无双姐姐的卧室,看来毫不在乎。 但是—— 牛奔似乎也没想到室内红毡上,正放着柳无双刚刚换下来的衫裙和亵衣亵裤。 郭晓涵一见,顿时脸红心跳,惊的又赶紧退后了两步。 牛奔看了那些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衣服,根本无动于衷,依然直向前面奔去。 郭晓涵举目一看,立刻怔住,放在古墓灵王棺木前的那柄“日华剑”以及那个精致小金匣,正和他的小包袱放在一起,只是另外一柄“月辉剑”和另一个小金匣却不见了? 这时—— 牛奔已伸手将他的小包袱拿起来,愉快的悄声问: “涵哥哥,是不是你的?” 郭晓涵一看,正是他遗留在古墓中的那个小包袱,不过立刻惊觉到,这个小包袱,现在万万动大得,于是焦急的阻止他说:“牛弟,快放回原处!” 牛奔见郭晓涵神色紧张,不解的放下包袱,飞身纵出室外。 郭晓涵不敢怠慢,拉着牛奔退了回来。 牛奔被郭晓涵闹的心中也极紧张,一进自己室门,立即惶急不解的低声问:“涵哥哥,怎么回事儿? 郭晓涵一定神,正色说:“牛弟,等一会儿无双妹妹回来,千万别说你曾带我去过她房间里,知道吗?” 牛奔见郭晓涵说的严重,连连点头,仍不解的问:“那是你的包袱,为什么不可以拿?” 郭晓涵不便说出原因、仅含糊的说: “要拿也得问过师父以后再来拿,知道吗?” 牛奔立即颔首称是,继续默默的熏衣服。 这时—— 郭晓涵一切都明白了,原来那夜“独醒子”在古墓中根本没有离去,一直隐身在隧道中。 他判断当时师父的目的,只是在暗中察看他的行动,好查出小锦盒在什么地方,没想到古大海来了,不得不负起保护他的责任。 他又想到留在口腔中的那一丝异香,很可能是师父给他服下什么灵丹妙药,将腹内的巨毒逼了出来,同时还助他增长了功力。 现在他唯一猜不透的,就是另外一柄“月辉剑”到哪儿去了? 一念至此。 立即游目室内,除了两条被子和牛奔一包替换衣服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了。 就在这时,牛奔忽然说: “涵哥哥,无双姐姐回来了!” 郭晓涵一听,果然传来一阵衣袂飘风声! 接着—— 红影一闪,柳无双已立在室门外。 郭晓涵举目一看,柳无双沐浴已毕,光颜照人,愈发显得娇美艳丽。 牛奔立即说: “无双姐姐,涵哥哥没有替换的衣服!” 柳无双一听,不由埋怨牛奔说:“你为什么不去我房里拿呢?” 牛奔看了俊面微红的郭晓涵一眼说:“涵哥哥说要等你回来!” 柳无双娇媚的看了郭晓涵一眼,对牛奔说:“来!跟姐姐去拿!” 她边说边转身就走。 牛奔兴奋的跳起来,可是红影一闪,柳无双又惊慌张张的回来了。 只见—— 柳无双娇靥绊红,羞涩的阻止他说:“你不要来了,姐姐马上送过来。” 说罢,飘身走了。 牛奔愣的立在那儿,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不过郭晓涵却知道柳无双心里在急什么。 片刻—— 柳无双已将小包袱拿来,不待郭晓涵道谢,使低着粉颈匆匆走了。 郭晓涵看到自己的小包袱,心中感慨万千,打开一看,柳无双已替他把衣服洗干净,而且摺叠的非常整齐,内心非常感激。 他一面熏衣服,一面想着如何才能学会真经上记载的武学。 三个人一阵忙碌,不觉已是深夜子时。 郭晓涵、柳无双和牛奔纵下石室,依时进入洞府。 只见矮几上已焚起一炉檀香,油烛高烧,洞府内弥漫着烟雾和檀香的气味。 “独醒子”双目微闭,盘膝坐在大蒲团上神色异常肃穆,那个黄缎小锦盒,端端正正放在他的大蒲团前。 郭晓涵等来至近前,一起低呼师父,同时恭身下拜。 “独醒子”缓缓睁开眼睛,以目示意,让三个人坐下来。 柳无双、郭晓涵和牛奔心情静谧,满面肃容,赶紧坐好。 “独醒子”见三人盘膝坐好,始庄穆的说:“为师的谨遵你们的师祖告诫,善觅良村,‘真经’上的武学,仅授一人,虽妻室儿女亦不得再传。” 郭晓涵直听得心头一震,不啻当头棒击,将来转授圆圆姐姐“真经”上武学的计划,顿时幻灭。 思忖之间。 “独醒子”已继续说:“为师的近十年来,带着双儿和牛儿,四海飘泊,天涯奔走,旨在找回真经,和寻访能够习得真经武学的天赋奇材。” 说着,缓缓看了肃容盘坐,凝神静听的三小一眼,继续说; “双儿和‘芙蓉仙子’的爱女圆圆,俱是上上之选,唯女鲜有能摆脱私情,而不传授夫婿儿女者,因而不传。” “不传”两字,说的坚定有力。 柳无双本无学真经之意,只要涵哥哥能够学会,她已心满意足,所以听师父如此一说,立即俯首欠身,恭声称是。 “独醒子”欣慰的看了柳无双一眼,又继续说:“牛儿生性憨厚,为人纯朴,忠诚可嘉,聪慧不够,故亦不传。” 牛奔从来就没想过这件事儿,一听立刻连连称是。 郭晓涵见“独醒子”这般郑重其事,愈加觉得学习真经武学不易,因而暗下决心,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独醒子”略微一顿说:“为师的古墓中,曾遍触涵儿周身骨骼,正是习武奇才,因而决定传授真经上记载的绝世武功,我虽然决定了,但仍要观察他的品性、心性,所以我才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经过一个多月的暗中观察后,涵儿的确是一个可资信赖的好孩子……” 说此一顿。 神色肃穆中掺杂一丝欣慰喜悦,继续说:“中午吃饭时,涵儿凝神静听,见为师神色愉快快而自喜,见为师忧郁而不安,愈加证实为师眼光不差,是以将学习真经的时间提前一年。” 说此一顿,目注郭晓涵,肃然中闪射着慈祥的光辉,问道:“涵儿,为师的如此说,你有何感想?” 郭晓涵见问,立即俯首恭声说:“师父如此称赞。令涵儿惶恐难安,今后誓以至诚,虚心学习,遵守师渝,以不负师父对涵儿之期望。” “独醒子”欣慰的微颔皓首,肃容说:“现在就随为师的去见你师祖吧!” 说罢起身,直向洞府大门走去。
滑头傻小子
第十六章 奇遇·奇缘·奇恋
滑头傻小子
第十六章 奇遇·奇缘·奇恋
来至门前,“独醒子”两掌一吸,石门应手分开。 “独醒子”、郭晓涵、柳无双、牛奔鱼贯而入。 “独醒子”面向高大府门恭立,望着石门上瑰丽七彩的宝石对联,郭晓涵等一字排开,肃静的肃立在“独醒子”身后。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郭晓涵面对光华夺目的府门,心绪汹涌,暗起惶恐。 他想到父亲血海深仇,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对他的期望,师父对他的器重,这些都决定于他今夜学习真经武学的成功与否上,又怎么能不叫他诚惶诚恐哪! 心念之间。 “独醒子”已仰面低沉的恭声说:“恩师有知,弟子已遵嘱找到真经武学继承人,本门三代弟子郭晓涵特来宣誓谢恩。” 边说边深揖下跪,伏地叩首。 郭晓涵、柳无双、牛奔也同时跪了下去。 “独醒子”恭谨的拜了四拜,随之立起身来。 郭晓涵行过大礼之后,也同时立起身来。 “独醒子”肃容面对郭晓涵说:“涵儿,快跑下来向你师祖宣誓,表明你终生遵守师祖告诫之心迹!” 郭晓涵恭声称是,上前数步,跪伏下去,神色肃穆,虔诚的朗声说:“三代弟子郭晓涵,万幸列身本门,得沾师祖圣恩,誓愿终身遵守师祖告诫,发扬本门武学,主持武林正义,如有违背,定遭天谴。” “独醒子”在郭晓涵宣誓之际,双目精光闪射,仔细观察郭晓涵神色。 最后—— 他终于欣慰的颔首笑了,一俟郭晓涵立起,立即推门走进洞内。 郭晓涵跟在师父身后,柳无双和牛奔立即关好石门。 四人来至尽头,“独醒子”盘膝坐在蒲团上,即命郭晓涵跪在面前,柳无双和牛奔则肃立两边。 “独醒子”目注郭晓涵,祥和的说:“涵儿,在阅读真经之前,为师的有几句话叮嘱你,希望你牢记在心。 第一、学习真经上的旷古绝学,不但要靠你的智慧和理解力,也要看你的福缘深厚与否,因为贝叶经文每六十年才重现一次,字数多寡不等,武学种类不一,你必须竭尽所能,深加记忆。 其次,恭读经文以前,必须心平气和,祛除杂念,千万不能患得患失,而且时间宝贵,为师的当竭尽全力,多支持片刻夫,你可安心阅读。 再者。 纵有外界干扰,亦不为所动,一经心神旁骛,不但你会场丧命,就是为师的也必走火入魔……” 肃立在一旁的柳无双,直听得黛眉深锁,粉面色变,暗.祈祷上苍,保佑涵哥哥得竟全功。 牛奔立在那里完全傻住了,他没想到学习“真经”上的武学,会如此严重,因而急的额头上竟渗出汗来。 郭晓涵跟随在“独醒子”面前,暗暗运气行功,竭力让心悄平静下来。 “独醒子”见郭晓涵惶急紧张之色,逐渐消失,内心为之高兴不已,继续说:“为师的在古墓中,曾给你服下数滴‘灵石玉乳’,是以你的功力已较前些增高数倍,视力足可张目对日,不怕看不清楚贝叶上的经文。” 边说边打开面前的小锦盒,取出三个玉质贝叶,放在掌心中。 郭晓涵凝神祛虑,暗暗行功,他不敢分散心神,是以根本不去想“灵石玉乳”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 “独醒子”两掌相合,将三颗贝叶夹在掌心,示意郭晓涵跪在他的双膝前,同时,最后叮嘱说:“涵儿,须知每个人的福缘.不一,际遇各异,命运也大不相同,你应该抱着尽人力,听天命的心情去阅读经文,知道吗?” 郭晓涵一听,立即会意,灵台立即清明,随之点了点头。 “独醒子”看了郭晓涵一眼,缓缓的合上双目,两手捧着三着三颗贝叶,放在胸前的膝盖上。 郭晓涵心如止水,双目注视着宛如老僧人定的师父,灵台清明如镜。 柳无双、牛奔两人肃然恭立,屏息静气,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师父和郭晓涵。 洞中香烟绦绕,烛光高烧,静的落叶可听。 “独醒子”的面色由红润变成深红,额角上渐渐渗出汗水,如银白发上,亦升起缕缕热气。 郭晓涵跪在“独醒子”膝前,感到阵阵如火热气,直向他身上扑来。 柳无双和牛奔也感躁热难当,加之心情紧张,不由汗湿衣衫,心头狂跳不上。 蓦地—— “独醒子”两手拇指一分,一道刺眼电光,直射洞顶之上,洞内顿时为之一亮。 郭晓涵不敢怠慢,立即伏身下去、双目紧贴在“独醒子”的两个拇指上,集中功力,直视掌心。 只见掌心亮如电光,刺眼灼目,痛如刀割。 郭晓涵强忍疼痛,竭力行功。 片刻—— 一丝异香起自喉间,双目自感清凉。 渐渐从那一团刺目电光中,现出无数金丝字迹…… 郭晓涵心中大喜,立即依序读下去:“佛光神功” “御风飞行” “贝叶三掌” “铁袖遥空” 郭晓涵先读四篇武功名称,随之细心阅读各篇秘诀文字 这时,肃立两边的柳无双和牛奔,已心情紧张得汗流浃背,不知道郭晓涵是否已看到贝叶上的经文? 洞中寂静如死,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声。 就在这时,喳——的一声哑责声响,接着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清越龙吟! 柳无双和牛奔心中一惊,面色大变,立即凝神一听! 那声情越龙吟,极似发自柳无双的卧室中。 柳无双心中一动,似有所悟,即向牛奔指了指师父和跪伏在地上阅读经文的郭晓涵,示意他注意防护,随即悄悄向三丈外的石室走去。 来至室门,腾空而上,那声清越龙吟听得更加真切。 柳无双升至石室一看,直惊得娇躯一颤,面色大变,险些失声尖叫起来。 原来—— 那柄上古神兵“日华宝剑”,哑簧自开,剑身已有数寸跳出鞘外,刺目寒中,发出嗡嗡剑吟。 柳无双顿时大悟,不由惶急的喃喃自语道:“俗话说:‘古剑通灵,遇险示警’,莫非即将有人来犯不成?” 如此一想,不禁劳心大急,伸手拿起“日华剑”,沿着石阶直向崖上的石屋奔去。 因为她想到,也许已经有潜入松竹阵中。 她不敢开启石墩枢纽,首先附耳在石缝上,凝神静听,确定石屋无人之后,才按钮走了进去。 游目一看,石屋内一片漆黑,门窗依然紧闭,于是摒息向窗前走去。 柳无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惊慌过,古剑示警,但不知主何吉凶? 一念至此。 右手情不自禁的抚摸了一下“日华剑”。 来至窗前,忙向外一看,只见夜空繁星万千,如绵白云,缓缓飘动在群峰间。 窗外奇花正在盛放,如茵的绿草上,闪着亮亮的露珠,山风徐吹,飘来阵阵花香,这该是一个美丽恬静的夜晚。 但是,柳无双心里,却充满了恐怖和紧张! 突然—— 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怪啸,自屋后的玉女峰上响起。 怪啸悠长,声震山野,直上夜空,显示出来人精湛高绝的内功。 柳无双大吃一声,飘身纵向后窗,举目一看,娇躯不禁一颤—— 只见—— 峰顶上一道黑影,张着两只大袖,宛如巨雕一般,正向这边疾扑下来。 柳无双已惊的立即蹲下身子,仅仅露出一双明亮眼睛,着扑来的黑影,她不知道师父是否已经授功完毕,牛奔会不会沉不住气。 果然不出柳无双所料,牛奔见无双姐姐久去不回,心中焦急万分,再一听凄厉的怪啸,早已急出一身冷汗来。 他听得出,来人必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无双姐姐一个人又怎么是来人的对手呢?于是他决心唤醒师父。 牛奔心念一决,立即神色慌张的向正在紧要关头的“独醒子”走去。 俗话说:凡事天注定,因果冥冥中,又岂是一代异人“独醒子”事先所能预料的? 牛奔惶急的走至“独醒子”身前,正待恭声说什么,只见“独醒子”寿届一蹙,脸色苍白,额角已渗出汗珠来。 再看伏跪在地上的郭晓涵,两手汗水涔涔,如同水洗一般,双目紧贴在师父的双手上,好像晕死过去似的。 牛奔一看,已惊得张口结舌,兀立发呆,他不知道师父和涵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应不应该喊醒他们。 伏跪在地上的郭晓涵,早在读完前四篇武功心诀时,便隐隐约约听到那一声悠长的怪啸,但是他却毫不为动。 他继续阅读最后两篇:“佛力金刚神指”和“大罗九天剑法”口诀。 就在他读完“大罗九天剑法”最后一招口诀的同时,三颗贝叶强光突然一暗,上面所有的经文顿时不见了。 郭晓涵不愿师父消耗太多真力,立即抬起头直起腰来。 “独醒子”面色苍白,额角渗汗,缓缓睁开双目,无神的看了牛奔一眼,黯然一叹,惋惜的说:“一切都是天意,这不能怪牛奔护法不力,而是为师的事先没说清楚,以致牛奔无知,误触为师四周散布的真气。” 说此一顿。 脸上充满了愧疚之色,颓然望着郭晓涵说:“涵儿,为师的不但有负你师祖嘱托,对你也深觉……” 郭晓涵非常不解的恭声说:“师父,涵儿已经读完‘贝叶真经’上记载的六篇绝世武功心诀……” “独醒子”双目圆睁,面色顿时一变。 他不由吃惊的急声问:一你——你说什么?” 郭晓涵心知有异,再度恭声说道:“涵儿已经读完了真经上全部记载的六篇武功心决。” “独醒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说:“你说几篇?” 郭晓涵见师父如此吃惊,知道必是发现了什么奇迹,因而兴奋的说:“一共六篇。” “独醒子”迫不及待的急声说:“快背给为师的听听。”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前两篇是‘佛光神功’、‘御风飞行’,次两篇是‘贝叶三掌’、‘铁袖遥空’,最后两篇是‘佛刀金刚神指’和‘大罗九天剑法’。” “独醒子”仍有些不相信的问:“涵儿,这六篇口诀你都默记在心了吗了”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涵儿自信不会错误!” “独醒子”双目注定郭晓涵。 良久—— 始慨然一叹说:“涵儿,你的福缘不但较为师的深厚,智慧也较为师的高超,昔年为师的由午夜至黎明,以两个半时辰的时间,仅仅读完其中五篇心诀,而你居然在一个时辰之内,读完六篇,确实令为师的不敢相信……” 郭晓涵立即恭声说:“涵儿斗胆也不敢欺骗师父。” “独醒子”慈祥的一笑,欣慰的说:“孩子,师父相信你,只是太令师父惊奇、兴奋了。” 边说边看了惊呆兀立的牛奔一眼,始继续说:“牛奔平素憨傻,遇事不知厉害,想是听了那声怪啸,竟走进为师散布四周的‘佛光神功’中,为师的心中一动,神功立逝,因而贝叶强光一暗,经文也立刻不见了……”话未说完。 一阵哈哈狂笑,迳由崖上传来! “独醒子”一听,面色顿时一变,似乎想起什么…… 蓦地—— 有人粗犷的大笑道:“哈哈哈,丫头,你藏在窗后老夫就看不到你了吗?快去请你师父出来迎接我老怪物吧……” “独醒子”一听,忙对发怔的牛奔说:“牛奔,快去告诉你无双姐姐,开门迎接他进来,你们先给来大斟满一大碗酒,就说为师的即刻上来。” 牛奔一定神,恭声称是,转身疾奔而去。 “独醒子”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又叮嘱了他一句:“牛儿,切记不要说为师的正在传授你师兄武功!” 牛奔身形徽顿,点了点头。 郭晓涵茫然不解,听来人口气,他似乎常来此地,可是看师父神色,似乎对来人又颇有忌讳。 心念之间—— “独醒子”已焦急的说。“涵儿,快把‘贝叶三掌’的口诀说出来。” 郭晓涵看了师父神色,就知道师父昔年没有读完这一篇武功口诀,于是慢一颔首,挺腰立起身来。 继而飘身纵至两丈以外,面向“独醒子”恭身而立,肃容低声说:“力贯双掌,功布全身、刚、猛、狠、准,一点击中,疾、缓、飘、浮,指透神功……” 说此一顿—— 默运神功,继续低声说:“第一招‘霜叶飘空’!” “空”字方一出口,身形业已上升起,似慢实快,瞬间已达洞顶。 接着身形一挺,疾旋一周,快如风驰电掣,双掌一分,猛泻而下—— 看看触及地面,身形绕圈缓飘,头下脚上,又缓缓升起…… 飘至半空,双掌一合,身形疾坠而下,右掌闪电出—— 继而身形一族,飘然落在地上。 “独醒子”盘膝端坐,肃容凝目,仔细的望着郭晓涵所演练的每一招每一式,他觉得除当今武林中的几个顶尖儿人物之外,绝少有人能躲过第一击,至于第二击,即使他自己也无法接的下来。 郭晓涵见师父凝神端坐,于是低声说:“第二招‘风起叶涌’。” “涌”字甫落,掌影如山,继而汹涌向上卷升,宛如大风吹起的百千枝叶,滚滚直达洞顶。 蓦然地,一声低喝,掌影顿时不见,只见郭晓涵双掌一前一后,直切而下,快如电光石火,一闪已至地面。 接着——” 双掌一挫,后掌先至,猛力劈出,直向地面一点,果然威、猛、狠、准、兼而有之。 “独醒子”默记在心,一俟郭晓涵挺身站稳,立即抚髯点了点头。 郭晓涵一见,接着恭谨的低声说:“第三招‘万叶归宗’!“ “宗”字一出口,身形已腾空而起,直达洞顶,接着一声低喝,顿时幻起满洞掌云…… 满洞掌云,突然疾滚而下,由浓而淡,由大而小,眨眼之间,形成一点! 只见郭晓涵盘旋疾泻中.十指齐弹,地上毛毡,噗噗声响,直冒灰尘。宛如雨点般射在土地上。 掌云一敛,响声立停,人影闪处,郭晓涵已卓立场中。 就在郭晓涵收掌落地的同时,双目余光已看到身后石室门前,人影一闪,现出一个高大老人来。 而柳无双和牛奔,俱都神色惶恐的紧跟在那个老人身后。 郭晓涵佯装未见,向着“独醒子”恭声问道:“请问师父,不知道涵儿这次可有错误!” “独醒子”也看到了那个高大老人,但他亦佯装未见,神色肃穆的抚髯颔首说:“嗯,不错,这一次大有进步,不过今后仍要勤练不辍,方始有成。” 说话声中—— 身后已响起一声哈哈大笑;就听那个老人粗犷的说:“当什么事儿,不让老夫进来,原来正在传授爱徒绝世掌法呀!” 边说边已迈步走了进来。 只见那老人浓眉环眼,面大如盆,狮鼻方口,落腮胡子雪白如银,一袭麻布长衫,仅及膝前。 那老人环眼如电。走至郭晓涵身边,上下略一打量。 他转首望着已经起身迎来的“独醒子”,惊讶的说。“老查,像这样资质俱佳的娃儿,俺怎么一个也没有碰到,都被你老儿撞上了?” 边说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不停的抚摸郭晓涵,脸上充满了既妒嫉和喜爱的神色。 “独醒子”神色自若的哈哈一笑道:“郑见过奖了,这孩子虽然骨骼奇佳,但却笨的很,一招掌法,往往要亲授十数次,才能成功。” 那老人轻轻“噢”了一声,又仔细看了郭晓涵几眼,似乎有些不信的说:“方才那一招掌法,我虽然仅看到收招,但已知道是一招精奥绝伦,举世无匹的绝学,以那样玄妙的掌法,一学即会,悟力已是十分惊人!” “独醒子”又哈哈一笑道:“郑兄又怎么知道那一招掌法,已呕尽了兄弟半年心血呢?” 说话之间—— 见柳无双已将小锦盒收起,立即对发呆的牛奔说:“牛儿,还不快拿酒来,为郑前辈接风!” 牛奔恭声称是,转身匆匆走了。 “独醒子”立即望着郭晓涵说:“涵儿,这位就是为师的时常跟你谈起的‘南海怪杰’郑老前辈,和当今‘舟山姥姥’、‘泅岛真人’共称‘海外三奇’,还不快上前见过。” 从他们的谈话当中,郭晓涵已断定两人并不是什么好朋友,由于“南海怪杰”一再称呼师父老查,看来此人也是一位百岁以上的前辈人物。 一念至此—— 忙抱拳躬身,深深一礼,恭声说:“晚辈郭晓涵,参见郑前辈!” 那老人仰面哈哈一笑,粗犷的说:“很好,不必多礼啦!” 话声甫落,牛奔已慌慌张张将酒菜端来。 “独醒子”一指身前毛毡说:“牛儿,就摆在此地吧!” 那老人立即阻止说:“老查,我有急事专程赶来,无心喝酒,否则我也不会迫不及待的硬闯进来了。” “独醒子”寿眉一蹙,略感惊讶的“噢”了一声,趁机对郭晓涵说:“你们出去吧!为师的和郑前辈有要事相商。” 郭晓涵等恭声称是,肃静的走向石门。 郑无奈立即不以为然的说:“让他们在此无妨,又何必……” “独醒子”淡然一笑说:“武林大事,最好不要孩子们参与。” 片刻—— 三个人已来到石室,郭晓涵立即悄声问:“无双妹妹,这个老人是谁?为何不经允许便直闯进去呢?” 柳无双亦有些气恼,似乎有些惧意的低声说:“这老儿就是‘南海老怪’郑无奈,为人粗鄙,心狠手辣,黑白两道无不闻名丧胆,是个介乎于正邪之间的老怪物,这次前来,恐怕又是约师父比武,以争夺天下第一奇人……” 郭晓涵剑眉一蹙,不以为然的说:“从老怪物的口气判断,不像是约师父比武,恐怕另有别图。” 牛奔眨着一双大眼,忿忿的说:“这怪物特别性急,无双姐姐一开门,便蛮横的问。‘你师父呢?’我给他端了碗酒,说师父马上出来,他就等不及了!” 郭晓涵微一颔首,似有所悟的说: “由此看来,更证实他不是约师父比武了。” 柳无双异常不解的说:“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把我们遣出来,不然的话我们也可以听听他们说什么?” 牛奔大眼珠子一亮,立即低声说:“走!我们去偷听老怪物说些什么。” 郭晓涵立即正色阻止他说:“不可以,老怪物走后师父自会告诉我们。” 话声甫落—— 洞口已传出“南海老怪”的快意大笑声,接着就听他大声说:“既然如此,俺就先走一步了。” 郭晓涵一听,即对柳无双、牛奔机警的低声说。“老怪物要走了” 说话声中。 已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飘风之声! 人影门处,“南海老怪”和“独醒子”,已经先后飞出洞来,身形未停,直扑石室门外。 又听“南海老怪”说:“老查,舟山老婆子那儿见了。” “独醒子”呵呵一笑说:“郑兄慢走,恕兄弟不远送了。” 说罢—— 大袖一挥,立即煞住身势。 郭晓涵等,相继奔出室外,举目一看,只见“南海老怪”已至七八丈外,腾身飞上林端,宛如一片轻烟,飘忽间已消失不见。 郭晓涵看得暗暗惊心,这老怪物的轻功选诣,果然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这时晓星高悬,天际曙光已现,崖上笼罩着一层淡淡薄雾,空气清新凉爽,令人心神舒畅。 “独醒子”微蹙寿眉,手抚银髯,目光仍注视着“南海老怪”身影消失的林端。 良久—— 他才低沉的自言自语道:“武林浩劫将起,群魔蠢蠢欲动,看来果真应了那句‘双剑动位,举世血腥’的诚语了。”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这正是当年父亲告诉他的那句话,莫非江湖武林正有一场即将来临的莫大浩劫不成? 柳无双以为师父见“南海老怪”突然而来,匆匆而去,有感而发,因而也就没将师父的话放在心上。 牛奔楞楞的立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师父为何说那些话。 “独醒子”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进去吧!他已经走远了。”边说边转身走进室内。
滑头傻小子
第十七章 情窦初开水中嬉
滑头傻小子
第十七章 情窦初开水中嬉
郭晓涵等紧跟在“独醒子”身后,恭身肃立一旁,郭晓涵发现师父虽然面含微笑,但眉宇间却深藏着无限隐忧。 “独醒子”寿眉微微一动,望着郭晓涵等,平静的说:“为师的确有事,必须去一趟海外!” 郭晓涵等一听,面色俱都一变。 “独醒子”一见,立即祥和的一笑说:“你们三个人不必骇怕,为师的此去,最多半年即可回来!” 牛奔立即不解的急声问: “师父不带牛儿去吗?” “独醒子”摇了摇头说:“你们三个人就留在洞里,相互批砺,勤修武功,切忌干预外间是非。” 边说边看了剑眉微蹙的郭晓涵和牛奔一眼,又继续说:“牛奔生性憨直,头脑单纯,涵儿年长,你平素要多加照顾他。” 郭晓涵心情沉重,立即恭身称是。 “独醒子”又望着柳无双说:“双儿,你一向好胜心强,不肯服输,这次为师的远行,你必须自己研读剑谱,将来若技不如人,悔之莫及、” 郭晓涵心中一动,知道师父说的剑谱,必是指日华剑和金质小匣内的那本秘笈,同时也在警告无双妹,现在不努力,将来剑术一定不如持有月辉剑的那个人高绝。 他猜的果然不错。 只见—— 柳无双含笑恭声说:“师父尽可放心前去,半年之后,双儿定将‘同光剑法’习成,一俟师父归来,双儿逐一施展,恭请师父指正。” “独醒子”欣慰的须首微笑,立即缓缓起身说: “现在天已黎明,为师的就要动身,尔等切忌出外惹是生非,以免引人注意。” 说罢—— 举步走向屋外。 郭晓涵一直细心观察师父脸色,他发现“独醒子”起身之际,慈祥的商庞儿上,忽然掠过一丝黯然神色。 于是心中一动,躬身上数步,脱口低呼道:“师父……” “独醒子”闻声停步,转身望着郭晓涵,强自展笑,似有所悟的说:“涵儿,你血仇在身,必然心切仇踪,只要你神功初成,即可下山,不必等为师回来。” 郭晓涵立即解释说:“不!涵儿想随师父前去,不但可以一开眼界,也可以广增见识……” “独醒子”一听,不由地黯然一叹说:“涵儿,如果为师的一年前和你相遇,而今天的事儿又发生在一年之后,为师的不需要你求,仅你一个人前去,即可完成此一壮举……” 郭晓涵一听,立即插嘴说: “师父,涵儿已尽得真经武学,今随师父前去,途中再勤加练习,有师父在一旁指点,进境必然一日千里……” “独醒子”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作了个阻止手势,黯然一笑道:“涵儿,真经武学,以‘佛光神功’为发辉至高威力准绳。 以你目前功力,刻苦勤修,半年即可顶现瑞气,十年苦修,可期首飞毫光,百年之后,始可望佛光罩身。 你目前神功尚未奠基,怎可目染十色,日行千里,对你武功进境,有损无益,你们三个人留守洞府,朝夕苦研,为师的虽在海外,亦无后顾之忧矣!” 说罢—— 满面慈样,目光亲切的看了郭晓涵等一眼。 郭晓涵、柳无双、牛奔同时恭声称是。 “独醒子”依恋的一笑,缓缓颔首说:“为师的走了,希望你们要彼此照顾,和睦相处……一 边说边将大袖一挥,身形直向竹林飘去。 郭晓涵等,赶紧伏跪在地,齐声高呼道: “恭祝师父万事顺绥,早日归来。” 呼声甫落—— 展空中已飘来一声欣慰的样和笑声。 三个人抬头再看,师父早已走的无影无踪。 郭晓涵首先起身说道:“师父临行之时,面带着忧郁,此番前去,事情一定极为艰巨。” 柳无双似乎没看出师父神色有异,不由笑着说:“涵哥哥,你真是的,师父与我们乍然分离,自会依依不舍,莫说‘南海老怪’不是前来约斗比武,就算是的,以师父超凡人圣的武功,又有何惧?……” 牛奔立即埋怨的说:“我要去偷听老怪物在说什么,你们俩偏说不行,现在师父走了,也没有告诉我们他老人家究竟去干什么……” 郭晓涵心情沉重的说:“师父不肯说出原因,是怕我们为他老人家耽心,而影响了我们的武功进境。” 柳无双一听,不由“噗哧”笑了,接着说:“你既然知道,就该静下心来苦修勤练武功,才不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再说,这七八年来小妹一直追随师父左右,曾经看过老怪物两次约斗,老鬼婆一次比武,师父均是技高一筹,再者师父一生光明磊落,倍受人尊敬,即使逢凶,亦会化吉,我们要想讨师父欢心,只有按照师父叮嘱的去做。” 郭晓涵觉得有理,连连颔首称是,心情顿时开朗。 牛奔一听,瞪着一双大眼珠子一本正经的说: “我牛奔发誓。定要在师父回来之前,将‘龙虎七式’学好,好让师父知道我牛儿并不是个大草包。” 话声甫落。 郭晓涵、柳无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自此,郭晓涵静修“佛光神功”,柳无双勤研“同光剑法”,而牛奔则苦练“龙虎七式”。 光阴似箭,晃眼已是新年! 大雪片片,随风飘舞,整个华山一片银色。 各地的善男信女,登山进香膜拜,山道上络绎不绝,冷清的华山,顿时又开始热闹起来。 “天增岁月人增寿”,郭晓涵、柳无双和牛奔,三个人俱都长了一岁,如今郭晓涵已经是十七岁了。 新年刚过,春暖花开。 转瞬已是桃红柳绿的三月了。 郭晓涵勤练真经武学,进境神速,心中暗暗高兴,深觉复仇有望。 柳无双的“同光剑法”已经学成,终日和涵哥哥一同进食,一同练武,神情愉快,芳心欢畅。 牛奔天性迟钝,而“龙虎七式”又是独步武林的奇奥掌法,因而练了好几个月,仅只小成而已。 可是—— 牛奔天生有股子傻劲儿,终日苦练,极少休息,因而打猎觅食,煮饭做菜,都成了涵哥哥和无双姐姐的事儿。 郭晓涵因受师命,要多加照顾牛弟,因而在练功之余,时常在一旁鼓励他,指点他,为他加油,因而已将“龙虎七式”掌法默记,仅一施展,掌风呼啸,威猛绝伦。 自恃聪明绝顶的柳无双,看了这么多年,仅看出“龙虎七式”变化神奇,但仍悟不透其中的精奥之处。 如今涵哥哥一看,即可运掌生风,大彻大悟,看来自己智慧的确远不如涵哥哥。 但是—— 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妒嫉,相反的她更希望涵哥哥也将“同光剑法”学会,因而时常缠着郭晓涵指点她,而有意无意的将精奥之处说出来。 郭晓涵智慧过人,岂有看不出的道理,心中暗暗感激,但却没有说出来。 五月熏风吹满天,转瞬已是仲夏了。 郭晓涵的“佛光神功”已达顶现瑞气,挥袖碎石,弹指断竹,挥掌毙虎的境界。 柳无双的“同光剑法”亦进步奇快,运剑如飞,出神入化,威猛绝伦。 而牛奔在郭晓涵的悉心指点之下,总算将一套冠绝天下,独步武林的“龙虎七式”练成功了。 三个人终日兴致勃勃,勤练不懈,希望在师父面前大展身手。 风和丽日,晴空万里,整个华山,一片青葱碧绿,虽是仲夏,仍如暮春,令人感到神清气朗。 柳无双一身艳红,秀发披肩,静静的立在石屋门前,横剑仰望着群峰,似乎刚刚练完剑。 郭晓涵蓝衫儒巾,俊面含笑,正在草坪上看牛奔练习掌法。 牛奔双掌疾出,瞪眼裂嘴,横切竖劈,直击前推,掌影如山,劲风呼啸,声势威猛,极为骇人。 就在这时。 柳无双注目远处峰巅由天而降的瀑布,娇靥神色一动,想起什么似的脱口娇呼道:“涵哥哥,今儿天气晴朗,我教你水功,好不好?” 郭晓涵一听,喜出望外,立即兴奋的说: “好,我去脱掉长衫……” 话未说完,人已奔向石屋。 柳无双一听,不由“噗哧”笑了,牛奔也跟着哈哈大笑说:“涵哥哥,这不是在大水沟里摸小鱼,脱掉长衫有个屁用!” 郭晓涵俊面一红,望着娇靥生辉的柳无双和裂着大嘴傻笑的牛奔,汕讪的说:“可是愚兄没有水靠……” 牛奔立即神气的说: “我有一套鲨鱼皮水靠,借给你用好了……” 郭晓涵感激的说:“太好了,谢谢你!” 牛奔神气的一招手说:“别客气,请跟我来!” 说罢—— 两人已匆匆走进石屋。 柳无双抿嘴偷笑,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郭晓涵兴致冲冲的跟着牛奔走回石室,柳无双则迳回自己的“香闺”。 牛奔伸手拿出小包袱,爽快的往厚毡上一丢,眉头一场悦:“穿上吧!没有这个就别想学好水功!” 郭晓涵无心听他这一套宏论,急忙打开小包袱一看,里面果有一套乌黑发亮的鲨皮水靠。 心中一喜,立即脱下长衫,匆匆穿上“水靠”。 牛奔一看,黑脸笑容顿失,傻了鼻子。 原来—— 郭晓涵这半年多又长高了不少,一穿之下,水靠肥大有余,只是裤管仅及膝盖,而裤腰刚到屁股。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格格”娇笑。 郭晓涵和牛奔回头一看,只见柳无双已经换好鲜红水靠,双手抱着一个小包袱,站在门口笑了。 片刻—— 她始强忍着娇笑说:“这一套水靠,已是三年前做的,牛奔伯水一直没有穿过,他自己都嫌小,你怎么能穿呢?” 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禁暗暗气恼,认为自己样样都比师妹聪明,可是,一遇到这种事儿,不知不觉就掉进了她的圈套,看她这副神态,明明早就料到了! 柳无双含情脉脉,膘了他一眼,娇声说:“喏!快拿去穿穿看,我先到那湖边等你们!” 边说边将右手一抖,手中小包袱直向郭晓涵飞去。 郭晓涵匆匆打开小包袱一看,大喜过望,里面竟然是一套金光闪闪,银光烁烁的新水靠。 牛奔也好奇的跑过来一看,只见新水靠黑白相间,柔软无比,黑的金丝闪烁,白的如银似雪,竟然是集二三十条“翠湖鲤”的鱼皮,精制制成。 郭晓涵心中暗暗感激,方才对师妹那一丝气恼,早就没有了。 牛奔恍然大悟似的嚷嚷着说: “哈哈!我明白了,怪不得我们每次吃的鱼都没有皮,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大的秘密。” 说着—— 伸手一推发呆痴笑的郭晓涵,埋怨的说:“都是你,说什么姐姐房里去不得,要不然看她今天还能不能耍这套惊人把戏?” 郭晓涵的确没有想到,柳无双在辛苦练剑,忙着炊饭之后,还偷偷为自己精心缝制水靠。 伸手一摸,柔软如织,不知道柳无双在提心吊胆,唯恐有人看见的情形下,耗了她多少心血? 一念至此。 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怜惜之情,轻抚水靠,久久不忍释手。 牛奔不解,催促他说: “别摸啦!快穿上吧!去晚了当心她发脾气!” 郭晓涵赶紧换上新水靠,想不到宽窄大小非常合身,始知柳无双曾经暗中量过他的衣服。 换好水靠,两个人匆匆奔出梯道,发现柳无双已经不在了,于是,穿出松竹阵,直向翠湖奔去。 举目一看。 但见,万绿丛中一点红,柳无双已立在湖边,正焦急不耐的朝这边望来。 牛奔一见,立即低声警告他说:“涵哥哥,无双姐姐八成儿生气了。” 郭晓涵一听,身形骤然加快,宛如流星一般,直向湖边射去,将牛奔抛在后面。 片刻—— 已来至近前,郭晓涵对柳无双轻轻一笑,感激的说:“谢谢你,你的手真巧,不大不小,正好合身。” 柳无双本来等得有些心急,现在一听郭晓涵赞美,又看到自己缝制的水靠穿在他身上,心中那一丝不耐,顿时消失了。 于是娇靥微红,喜悦的打量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人影一闪,牛奔已经赶来,大声嚷嚷着说:“无双姐姐,你做的太好了,我也要一套!” 柳无双怕他胡闹,立即颔首笑着说:“只要你以后听话,姐姐一定给你做。” 牛奔毫不迟疑的说:“好,今后我一定听你的!” 郭晓涵趁柳无双和牛奔说话,仔仔细细看了看身穿鲜红水靠,艳丽动人的师妹柳无双,较之年前,显得更丰满更成熟。 高耸的玉乳,纤细的柳腰,浑圆有双股,修长的玉腿,还有那一双玲找小巧的天足…… 打量之间。 就听柳无双说:“涵哥哥,此地湖水太深,我们到前面较浅的地方学吧!” 郭晓涵赶紧一定神,立即说: “好好好,水越浅越好!” 柳无双一听,不由娇声笑了。 三个人沿着湖边,来到一水浅之处。 柳无双首先将水功浮、沉、潜、游初步口诀,传授给了郭晓涵,随即拉着他向水中走去。 郭晓涵智慧天生,悟力惊人,口诀一点即透。 只是—— 水中不同陆地,湖水一过腹部,心情立刻紧张,及至胸前时,不但呼吸发问,举步亦感受阻,头重脚轻,自然上浮,赶紧施展“千斤坠”。 柳无双见涵哥哥面现惊惶,立即停止前进,含笑说:“就在这儿吧!水的深度正适于初习水功。” 郭晓涵连连颔首,说了声好。 柳无双又将口诀要点重述了一遍,然后五臂向前一伸,笑了笑说:“好,现在先练‘浮’字诀,快把手搭在我的臂上。” 郭晓涵连忙伸手一搭,按着口诀吸腹蹬腿,身体自然而然的浮上水面了,心中不由暗暗欢喜,心想: “想不到学水功,竟是如此简单。” 柳无双见涵哥哥面有喜色,芳心高兴的说:“来,再练‘游’字诀,功布全身,力透四肢,轻功为主,运气为辅,双臂前划,两腿摆动……” 她一面讲述,一面用纤手平托着郭晓涵的胸腹,缓缓前进 郭晓涵依诀划动,果然身子上浮,缓缓前游,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蓦地—— 红影一闪,身边的柳无双顿时不见! 郭晓涵心中一慌,、口诀已忘,“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手忙脚乱起来。 柳无双在前面两丈处,露出头来,回身一看,直惊的花容失色。 她大声说道:“祛虑凝神,依浮依沉,取呼自然,顺势游进……” 郭晓涵一看师妹就在前面,心中稍安,忙稳住身势,继续前游,但总希望能上岸歇歇才好。 而柳无双的想法却恰恰相反,她看到郭晓涵身形逐渐稳定,希望他能够多游片刻。 于是—— 脚下踩水,酥胸露出水面,直达小腹之间,用手指着脚下,顽皮的说:“涵哥哥,快到这里来,下面有块大石头!” 郭晓涵一听,正中下怀,猛的窜至柳无双身前,迫不及待的把身子往起一仰,准备站起来…… 柳无双没料到郭晓涵竟会这样,惊得一声尖叫,疾伸纤手扶他。 站在湖边的牛奔,也吓的大叫起来。 郭晓涵脚一踩空,身子向下疾沉。 刹那之间。 水已灭顶,他一惊非同小可,双臂本能的奋力一划,身子向上扑去。 而柳无双刚好一把捞空,身子同时扑去,被郭晓涵抱个正着! 郭晓涵抱住师妹,宛如遇到救星,死也不肯放。 柳无双又急又羞,于是,纤腰一挺,玉臂齐出,一式仰泳,将郭晓涵翻倒在她的酥胸上。 郭晓涵一出水面,神智立即清醒,睁眼一看,不但自己正紧紧搂住她的纤腰,而且面颊亦紧贴在她那柔软又极富弹性的两座玉乳之间,心头一惊,两手立刻松开。 柳无双发觉身上压力骤失,迅速一个旋身,玉臂已将郭晓涵的前胸托住,直向岸上游去。 牛奔惊魂一定,觉得方才那一幕实在太有趣了,忍不住拍手哈哈大笑起来。 郭晓涵略一定神,即按口诀自行向前游进,一听牛奔的笑声,真恨不得一头钻进水底去。 而柳无双早已羞得粉面通红,仔细一想刚才那一幕,芳心卜卜跳个不停! 她准备游上岸去狠狠捶牛奔一顿,因而骤然加快速度,宛如一条美人鱼,直向岸上游去。 牛奔一看情形不对,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于是脚底抹油掉头就跑! 就在这时—— 一声苍劲呼唤,逞由远处传来:“牛奔,牛奔……” 牛奔微微一怔。 他接着脱口欢呼道:“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 欢呼声中、循声飞奔而去。 柳无双首先到达湖边。 郭晓涵也随即登岸。 再看牛奔,正在兴奋的向着前面挥舞双手。 柳无双高兴的一笑着说:“快走,‘浪里白条’萧老哥哥来了。” 郭晓涵大喜,他希望能从“浪里白条”的口中,能听到一些横波姑姑和圆姐姐的消息。” 于是—— 他兴奋的说:“好!” 于是两人尽展轻功,身形快如闪电,直向牛奔追去。 两个人刚刚越过一片嶙峋怪石。 身躯修伟,白发苍苍的“浪里白条”,肋上似乎还挂着一个小包袱,正向牛奔迎了过来。 柳无双一见萧猛助下的小包袱,立即娇声欢呼道:“萧老哥,你这次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吃的?” 这时—— “浪里白条”萧猛已将牛奔的手握住,一听到柳无双问他,爽朗的哈哈笑道:“老哥哥这一次可要抱歉了,因为来时太过匆忙,什么东西也没有带给你们。” 说话之间,郭晓涵和柳无双已至近前。 “浪里白条”萧猛一见郭晓涵,立即笑着说:“小兄弟,一年没见,你又长高了不少。” 郭晓涵见柳无双和牛奔都喊萧猛老哥哥,因而也拱手一揖,笑一笑说:“郭晓涵给老哥哥见扎了。” “浪里白条”哈哈一笑道:“免啦!兔啦!老哥哥没带什么见面礼,这小包袱的东西,就全都送给小兄弟吧!” 边说边顺手将助下的小包袱解下来,交给了郭晓涵。 郭晓涵既不好意思要,也不好意思拒绝,略一迟疑,终于伸手接了过来。 牛奔舌头不停的舔着嘴唇,猜想小包袱内一定是好吃的东西。 郭晓涵顺手把小包袱交给了牛奔,牛奔他这才裂着大嘴嘿嘿笑了。 “浪里白条”见郭晓涵和柳无双都穿着水靠,立即含笑问道:“怎么,你们在练水功啊?” 郭晓涵立即抢先回答说:“小弟今天初学,无双妹妹在教我……” 柳无双粉面微微一红,立即抢着说:“师父叫我传授涵哥哥初步水功,现在老哥哥您来了,我可不管了……” “浪里白条”霜眉一蹙说:“老哥哥家还有急事要办,最多在此停留半日,天黑以前必须下山……” 郭晓涵等一听,不由同声急声问:“为什么?为何不多留几天呢?” “浪里白条”略一迟疑说:“我们回去再谈吧!” 说罢—— 四人齐向崖上驰去。 穿过松林阵,直入石屋,“浪里白条”身形一停,即对郭晓涵和柳无双说:“涵弟和双妹先去换衣服,老哥哥在这儿等你们。’ 郭晓涵和柳无双轻一点头,双双进八梯道。 现在—— 两人单独相处,可以听到彼此索索的更衣声,不由想起在水中相互搂抱的情形,心中俱都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两人经常是隔室谈天,无拘无束,十分自然,如今都默默无言,似乎都有一份少男少女的羞怯矜持。 换好衣服,两个人分别由室内走了出来,柳无双一见到郭晓涵,娇靥不由一红,羞涩的垂首一笑,显出一副从未有过的少女羞态。 郭晓涵心中怦然一动,脸上也红得像块大红布似的,说不出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柳无双一看他那种令人喜爱的呆像,不由含情脉脉一笑,抢先向梯道中奔走。 郭晓涵紧追着上去,在这一刹那,他已警觉到师妹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他自己也是一个近于成熟的少年了。 两人来至石室,牛奔已将野味端出来,而且倒了四大碗酒。 “浪里白条”见郭晓涵和柳无双,俱都双额泛红,不由特别看了他们一眼,断定这一对粉妆玉琢的小儿女,业已暗生爱苗。 但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不由霜后一蹙,老睑上顿时罩上一层忧虑之色。 郭晓涵和柳无双见“浪里白条”正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俩,赶紧低下头去,因而对他脸上的神情变化,都没有看到。 牛奔仍念念不忘萧老哥为何急着要走,立即不高兴的说:“萧老哥,你为什么要急着回去呢?再过三五天,师父就回来了……” “浪里白条”一听,似乎想起什么,立即佯装愉快的哈哈一笑说:“对了,老哥哥告诉你们,查老前辈因事耽误,恐怕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郭晓涵一听,同时暗吃一惊,齐声问道:“老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浪里白条”轩届一笑,神色自然的说:“老哥哥是接到去老前辈由海外转来的亲笔手书,才知道的!” 边说边顺手由怀中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书信,含笑交给了郭晓涵。 郭晓涵焦急的接了过来,迅即启封拆开。 柳无双也不安的依在郭晓涵身边去看。 信上大意说;为了挽救武林浩劫,他正在海外奔走,因为事关各大门派生死存亡,实非短期可以成功,并叮嘱郭晓涵等刻苦求进,不必悬念分心…… 柳无双看罢,首先不解的问:“萧老哥,信上师父并没有说何时归来嘛!” “浪里白条”看了望着信笺沉思的郭晓涵一眼,立即含笑说:“是带信的人口头转告我的,所以才知道查老前辈的归期!” 牛奔骤然一楞,不解的问。“张老哥带信的人是谁呀?” “浪里白条”似乎没料到牛奔会有此一问,霜届一动,慢条斯理儿的笑着说:“说出此人,你们也不知道!” 柳无双立即插叹说:“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嘛!” “浪里白条”似乎特别注意郭晓涵,忙回答说:“就是武当上一代长老‘静玄仙长’。” 柳无双黛黑一蹙,异常不解的说:“武当‘静玄他长’不是久已不历江湖了吗?” “浪里白条”立即正色说:“因为这一次事情,非比等闲,‘南海老怪’亲去相邀,连查老前辈都要躬亲奔走,更何况与他们武当派的绝续厉害有关呢!” 话刚说完—— 郭晓涵已持信望着“浪里白条”说道:“萧老哥,小弟发现信笺上的黑边,似乎已经很久了……” “浪里白条”面色微微一笑,赶紧仰面发出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接着解释说: “小兄弟,你可曾想到,由海外至此地,遥遥数千里,‘静玄仙长’携在身上,磨损汗浸,这封信能有如此完整,已经很难得了。” 说此一顿—— 似乎有意转变话题,忙伸手指着书信说:“接到这封书时,‘芙蓉仙子’江女侠恰巧在老哥哥处,她知道我即将来此,特地托我为你带来那包衣服!” 牛奔一听,似乎大感失望,立即将身边的小包袱拿起来看了看。 郭晓涵一听,立即兴奋的问:“请问我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她们可好?” 说话之间,便面上充满了向往想念之色。 柳无双看在眼里,芳心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似乎有一股无名怒气直向上冲。 “浪里白条”见目的已达,立即喝了一大口酒,忙回答说:“她们都好,而且断定你一定长高了,特地为你赶制了一些新衣服,叫我带了来。” 边说边伸手从牛奔身边将小包袱拿起来,含意颇深的笑着说:“小兄弟,你现在要不要打开看看啊?” 郭晓涵星目闪辉,心情激动,最后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但是——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多么想打开小包袱,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衣物,他深信衣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有着姑姑的关怀和圆圆姐姐的万缕柔情。 柳无双强展笑靥,满含酸意的笑着说: “一定缝得精细合体,像那位圆圆姐姐一样的漂亮!” 忠厚的郭晓涵还以为无双妹妹真的在盛赞圆圆姐姐漂亮,因而俊面上的神采,愈加光耀了。 “浪里白条”发现苗头不对,赶紧将小包袱放下,呵呵一笑,立即转话题说:“查老前辈信上一再叮嘱你们苦修武功,不知道这半年来,你们的进境如何?” 牛奔大眼珠一脸,立即神气活现的说:“我已经学成‘龙虎七式’,师父回来看了一定欢喜。” 郭晓涵等一看牛奔那副得意劲儿,俱都忍不住笑了。 由于“浪里白条”对信上笔迹解释的合情合理,加上当时又有“芙蓉仙子”在场,郭晓涵也信以为真了。 “浪里白条”见他们已无疑虑,立即将水功精奥之处和战斗秘诀,细心的为郭晓涵讲授了一遍,重要关键,并起身示范,因而郭晓涵等俱如获益良多。 不知不觉间,已是霞满西天。 “浪里白条”立即起身告辞,并叮嘱他们严守洞府,勤修武功,静心等候师父归来。 三个人依依不舍的送至松竹阵外,一直到“浪里白条”的身影消失在苍茫暮色中,才转身回去。 郭晓涵心里一想着那个小包袱,无形中加快脚步,而现焦急之色,因而不知不觉将柳无双和牛奔抛在身后。 牛奔憨直淳朴,倒还无所谓,而终日和涵哥哥形影不离,同进同出的柳无双,立有被人冷落之感,委屈的几乎掉下泪来。 自幼被师父娇纵惯了的她,第一次尝到这种酸溜溜、气呼呼,满腹委屈,但又无处发泄的滋味儿。 她气涵哥哥的地方太多了,的觉得他有数不完的罪状。 于是—— 她下了一个决心——永远不再理他! 因而在郭晓洒走进石屋,急忙拿起小包袱的同时,她亦飘身纵入梯道中,含着眼泪,奔回自己的石室内。 牛奔好奇心切,一直想看看小包袱内到底有没有好吃的东西,因而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动也不动的死盯着话哥哥匆匆都开了小包袱。 郭晓涵打开包袱一看,上面是一个大油纸包,阵阵馋人欲滴的香时儿,立即白纸包里激发出来。 牛奔皱着鼻子一间,立即裂着大嘴笑了。 打开纸包一看。 嘿!熏鸡、酱肉、卤鸭蛋,一大堆。 郭晓涵暗暗感激横波姑姑想的周到,这些东西在深山中,有钱都买不到,于是将纸包拿到一边,接着只打开下面的白布包。最上面一件是他最喜欢的宝蓝色长衫,废料如丝如绸,其薄如纸,捧在手中,柔软犹如无物,不知是何质料,细看手工,缝制的精巧细致,毫无暇迹,不知是出自横波姑姑抑或是圆圆姐姐之手? 俯首一闻。 一丝极熟悉的淡淡幽面扑鼻而入,他顿时明白了。心中立即掀起一阵快意,不由欣慰的低呼一声——圆圆姐姐。 再看下面,是一方蓝儒巾,天蓝绸裤和两套雪白内衣,他拿起来往身上一比,虽然略嫌大了一些,但仍可以穿。 再拿起第二件,不由红光一闪,星目顿时一亮,同时也看呆了。 只见下面是一双绣着凸花的精美红缎小蛮鞭,一个鲜红锦缎剑套和一条红丝剑穗。 郭晓涵略一定神,才恍然大悟,这正是圆圆姐姐绣给无双妹妹的,心中一喜,突然抬头来。 然而—— 身后不但没有无双妹妹,连牛弟也不见了,回头再看,桌上熏鸡、酱肉、卤鸭蛋统统不见了。 郭晓涵兴奋的哈哈一笑,抱起衣服飘身进入梯道中。 一阵急奔,身形尚未到达石室,已忍不住的高声大呼过:“无双妹妹,你快来看……” 黑影一闪,牛奔已由柳无双的石室内奔了出来,两手仍抱着那一包吃的东西,一见郭晓涵,立即哭丧苦脸说。“涵哥哥,无双姐姐病了!” 郭晓涵心头猛的一震,惊“啊”了一声,脱口问道:“病了?刚才不是好好儿的吗?” 牛奔立即回答:“恐怕是头痛!” 郭晓涵轻轻“噢”了一声,惶急的走进柳无双的石室。 只见无双妹妹伏身在红毡上,螓首钻进猩毯里,一动也不动。 一看这情形,他急忙放下手中衣物,惶急关切的低声问:“无双妹妹,你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可是—— 柳无双动也不动,理也不理。 郭晓洒走至近前,伸手去抚柳无双的脉门…… 叭!手臂上立刻被无双妹妹重重的打了一下! 郭晓涵惊的赶紧缩回手来,茫然看了瞪着大眼珠子发呆的牛奔一眼,不由楞住,但也被她打醒了,无双妹妹分明在生气,哪里是头痛? 牛奔见无双姐姐是生气,而不是生病,宽心大放。立即笑了,伸手撕了一个鸡翅膀,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郭晓涵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百思不解,任他怎么想,自己也没错。 忽然—— 他看到那柄上古神兵“日华剑”,正放在不远处的厚毡上于是心中一动,他决定给无双妹妹一个惊喜、意外。 他伸手取过“日华剑”,先系上红丝剑穗,继而套上锦缎剑套。 可是—— 偶一不慎,触到哑簧,“铮”的一声,寒光飞射,剑身已自动跳出数寸,同时发出一阵清越龙吟。 柳无双起身,定睛一看,不禁茫然一怔。 牛奔嚼着鸡翅膀哈哈笑了。 柳无双一看剑套和丝穗,芳心非常喜爱,同时恍然大悟,铁的是师父一直称赞的沉圆圆,赠送给她的。 郭晓涵这时已将剑还匣,含笑将剑送到无双妹妹面前。 柳无双由于心中喜爱,加之好强心驱使她要仔细审视一下沈圆圆的手艺,因而顾不得再和他问意气,忙伸手接了过来。 低头一看。 自叹不如沈圆圆的手艺。 郭晓涵何等聪明,趁机又将锦缎凸花小蛮靴送上,同时倍加小心的说:“无双妹妹,你穿穿看,这也是圆圆姐姐给你做的!” 柳无双抬头一看,不由惊喜交加的说:“啊!太好了,正和我想像中的一样!” 说话之间。 她已伸手接过小蛮靴,迫不待的将自己的旧鞋脱下来,立刻露出一双玲珑白净的小脚丫。 郭晓涵一见,顿时呆住了,没想到无双妹妹的小脚丫,竟是那么的逗人喜爱。 柳无双高兴的穿好蛮靴,站起来走了两步,兴奋的笑着说:“啊!正合我的脚,圆圆姐姐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郭晓涵见无双妹妹高兴,也愉快的笑了。 柳无双望着郭晓涵身边的宝蓝长衫,凤目不禁一亮,吃惊的脱口问道:“涵哥哥,这也是圆圆姐姐给你做的吗?” 边说边伸手拿起来一看。 郭晓涵以为柳无双定是惊于圆圆的手工精巧。 因而—— 他不觉得意的点了点头。 柳无双纤手一摸,立即吃惊的说:“涵哥哥。这是‘天蚕丝’做的啊!以此缝衣,身受百益,小妹一时说也说不尽它的好处,‘天蚕丝’主要的功能是入水不浸,遇火不焚,能防暗器,可避游刃,涵哥哥身穿此衫,今后入水可以不必再穿水靠了。” 郭晓涵一听这件蓝衫竟有这么多好处,简直惊呆了。 牛奔大眼珠子一亮,放下手中纸包儿,大声嚷嚷着说:“太好了,我牛奔这一下儿也有新水靠可以穿了。” 说罢—— 飞身纵出室外。 郭晓涵和柳无双同时一拐,不解的望着牛奔一闪而逝的背影。
滑头傻小子
第十八章 巧戏“毒娘子”
滑头傻小子
第十八章 巧戏“毒娘子”
片刻—— 牛奔已抱着郭晓涵的新水靠走了进来,哈哈一笑,兴奋的说:“涵哥哥已有宝衫,无双姐姐替他缝的这套新水靠,我牛奔就不客气的接收了。” 郭晓涵和柳无双这才恍然大悟,也随着笑了起来,两人深情的相互看了一眼,愉快的说: “师父一直说牛弟傻,其实……” 牛奔未待两人说完。 他立即接口笑着说:“其实——我才不傻呢!” 自此,三人继续勤修武功。 郭晓涵一面向柳无双学水功,一面将父亲所授的“精金刚柔锥法”,混合绝世无双的“同光剑法”拓术和精华,而自创了一套“惊天锥法”。 夏去秋来。 又是桂花飘香的时候了。 郭晓涵、柳无双、牛奔终日闷闷不乐,眉罩深忧,因为恩师“独醒子”依然没有归来,三人功力虽然俱都突飞猛进,但是他们却不快乐。 最令三人焦急的是“浪里白条”也不来了,他们得不到一丝外界的消息,不知道近一年来,江湖上究竟有何变化。 柳无双已开始对师父的安危耽心起来。 牛奔终日噘着大嘴。 郭晓涵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对着群峰发呆。 他又对“浪里白条”带来的那封信怀疑起来,回忆师父临别所说的话,他断定武林浩劫将至,也许已经遍地血腥了。 他心里在想,但是却不敢将他的想法,告诉无双妹妹和牛弟。 他有一种预感,师父一去不返,虽不致有生命危险,至少已被人挟持,陷身在恶魔的牢笼中。 因而—— 他联想到“南海老怪”、“舟山姥姥”以及“泅岛真人”,同时,也想到他们威震武林的高绝武功。 果真如此,他肩头正沉荷的担负着两副重担——父仇、师难。 以他目前的功力来说,手刃亲仇,固然是轻而易举,但如果要对付“海外三怪”,自觉是没有把握。 他深觉惶恐,决心再接再励奋图强,同时鼓舞牛弟和无双妹妹,苦练武功以备后用。 由于恩师“独醒子”遥无归期。郭晓涵在柳无双和牛奔心目中,愈形重要了,三人相依为命,片刻不离。 柳无双变得温柔了,也愈加体贴涵哥哥,关心牛弟了。 憨直的牛弟弟,那张黑得发亮的圆脸上,再也没有往日那副逗人喜爱的傻笑了。 光阴匆匆流过。 转瞬已是寒风凛冽,大雪飘飞的隆冬了。 而武林第一异人“独醒子”,离山转瞬一年。依然奋如黄鹤,毫无信息。 郭晓涵和你无双,再也沉不住气了,趁牛弟在厨房煮饭之际,悄悄躲在石室内慎重计议,如何想听师父的消息。 计议结果,他们俩断定“浪里白条”已经不在鄱阳湖畔,很可能在海外寻访师父的行踪。 否则—— 他定会前来华山探望师父是否也来。 他们们决定再等师父半个月,如果新年过后,仍不见师父归来,在不违背师命的原则下,由郭晓涵下山寻仇并暗访师踪。 因为洞府乃师祖手建,而且藏有“真经”,再加上师父临行之时,曾再三告诫,他们不可擅离洞府。 因而他们三人不敢同时下山。 郭晓涵父仇在身,师父事前亦曾允准,由他下山。既顺情理,又不违师命。 柳无双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涵哥哥父仇不共戴天,而恩师又行踪不明,论情论理。她都无法提出异议。 女孩子的心眼儿比较狭窄,柳无双当然亦不例外。 自从如此决定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祈祷恩师早日归来。 她彻夜失眠,泪落枕边,花容消瘦,愁锁眉间。 她已经无法再离开涵哥哥了。 这一年多,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爱苗油然而生。 涵哥哥已经十八岁了,由一个略带稚气的半大孩子,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她愿意和涵哥哥终老在深山里,永不再历人间。 如今—— 涵哥哥就要走了,但愿师父能赶年前归来,她好和涵哥哥同下华山。” 在郭晓涵还没下山之前,她竭力试着疏远他。因为她知道,郭晓涵下山之后,她的生活将是枯躁、空虚、寂寞、孤单 虽然—— 还有个憨厚纯朴,讨人喜欢的牛弟弟伴在她身边,而她也非常疼爱这个小师弟,但是在她的芳心感受上,则迎然不同。 尤其令她忐忑不安,难放宽怀的是另外一位绝美少女——沈圆圆。 每当她谈到沈圆圆的时候,涵哥哥的俊面上,总是闪过一丝向往的光彩,神色之间有敬也有爱。 这一年多,她发现涵哥哥对于沈圆圆,从没有片刻忘怀,这令她心中又妒、又气、又不安。 她一想到涵哥哥和沈圆圆就要重逢了,他们相见之后会怎么样呢?一定会……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每念及此,她便心跳脸红。彻夜失眠 郭晓涵看到无双妹妹终日怅然若失,花容燃停,心中便万分不安。 可是—— 他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她。 他这次艺成下山,追访亲仇,虽然自知诛凶有望,但亦难关重重。 他也希望恩师安然归来,免却他远赴海外。 虽然他也想到根波姑姑和圆圆姐姐,但是他却念念不忘亲仇、师难。 终于到了,依然是大雪天,一片银色。 香客像往年一样,络绎不绝…… 华山也像往年一样,热闹非凡…… 只有郭晓涵、柳无双、牛奔三个人的心情,都有了巨大改变。 离愁、师难笼罩在三人之间。 年初三,郭晓涵决心下山了。 柳无双在厨房里怀着悲痛愁苦的心情,准备酒菜为涵哥哥饯行。 牛奔帮着涵哥哥默默的整理着行装。 郭晓涵已经换上圆圆姐姐为他缝制的新衣,腰内暗系“精金刚柔锥”,父亲戚名暗器“亮银弹”,也挂在衫内胯边。 在为郭晓涵举行的饯行筵上。 为求吉利,牛奔高兴的倒酒,柳无双亦强展欢颜。 郭晓涵对他能否手刃亲仇,也表示的极为乐观。 夜幕深垂。 郭晓涵为了便于施展轻功,特别选择夜间起程。 最后—— 郭晓涵终于鼓足勇气,缓缓站起身来,以平静的声调说: “无双妹妹、牛弟,愚兄该启程了。” 柳无双、牛奔黯然点了点头,同时起身相送。 三人走出屋外,默默的向竹林阵走去,心情特别沉重。 牛奔虔诚的暗祝涵哥哥下山之后,访得师父行踪,尽速手刃亲仇。 柳无双凤目噙泪,除了希望涵哥哥一切顺利,芳心尚有千言万语和离愁。 在这一刹那。 她又想到涵哥哥一人在外,独行独宿,不知道他可否知道照顾自己…… 郭晓涵再度尝到离愁。 而父仇和师难,沉重的压在他的心头。 但是—— 他不敢多说,竭力保持镇静,是以在他俊面上神色静谥,内心却是郁闷愁苦。 柳无双噙泪的凤目,不时望着郭晓涵的侧面,她发觉涵哥哥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禁悲从中起,一种被遗弃感觉,直上心头,两行热泪,簌簌滚了下来。 三个人默默前进,终于走出松林阵,举目一看,整个华山一片银白,在雪来映照下,谷峰分明,清晰可见。 郭晓涵停身止步,望着愁苦的牛奔,和泪满香赐的无双妹妹,出然说:“无双妹妹,牛弟,诸多保重,愚兄事毕,立刻火速回山。” 牛奔眨着一双泪光闪闪的大眼睛,连连点头,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柳无双强自压抑的情感、热泪和千言万语,再也控制不住了,她仰起泪痕斑斑,憔悴清瘦的粉面,望着郭晓涵颤声说:“涵哥哥……” 但是—— 她仅唤了一声“涵哥哥”,娇躯骤然颤抖,玉手突然掩面,喉间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郭晓涵和这位终日形影不离的小师妹,乍然分别,心中又何尝不如绞如割?只是他一想到肩上的两副重担,便不敢再想这些了。 他看了无双妹妹痛楚欲绝的神情,心中一阵激动,伸手握住柳无双的玉臂,黯然说:“无双妹妹,你有话请尽情的说……” 柳无双再也顾不了身边的牛弟,“哇”的一声,扑进郭晓涵的怀里哭了,同时万分委屈的说: “我要说的话,你心里都知道……” 郭晓涵绝顶聪明,岂能不知无双妹妹的心情,恩师行踪不明,而他下山寻仇安危难卜,当然更怕他日久变办…… 一念至此。 心中不禁一阵难过,无双妹妹心灵上的负荷,实在比自己还多,于是立即安慰她说:“无双妹妹,你不要过份自苦,愚兄事毕会尽速回来!” 柳无双知道他不可能尽速回来,他既要追查真凶,又要暗访师踪,更可能和沈圆圆结伴同行,俪影双双,情话绵绵,他还会火速赶回华山来。 郭晓涵见柳无双不语,知道绝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开她心中的凄苦、忧郁。 于是—— 他毅然说:“无双妹妹、牛弟珍重,愚兄要走了!” 柳无双一听,立即抬起头来,幽幽怨怨的望着郭晓涵,泪流满面,额首说:“涵哥哥,你走吧!希望你不要因为思念小妹和牛弟而影响了你的心情……” 郭晓涵心里明白,黯然一叹,含意颇深的说:“愚兄的心,唯天可表,希望无双妹妹善为照顾自己和牛弟……” 柳无双听了郭晓涵的话,芳心安慰多了,立即举袖拭泪,温顺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依恋的看了看无双妹妹和牛弟,在彼此关怀的“珍重”声中,转身向前驰去。 柳无双和牛奔,离情依依,眼含泪水,望着蓝衫飘拂,宛如流云的涵哥哥,不停的挥动着右手。 他们俩看到涵哥哥频频回头,不时挥臂摇手。 眨眼之间,逐渐缩小的身形,终于消失在雪光暗影里。 空虚、惆怅、寂寞、孤单,刹那之间,一齐涌上柳无双的心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的滚了下来。 牛奔立即戚声劝慰她说; “无双姐姐,快进去吧!涵哥哥已经走远了。” 但是—— 柳无双却毫无反应,依然痴痴的望着郭晓涵身形消失的远方。 忽然一声发泄性的郁闷长啸,起至远处如林的群峰间。 啸声响彻山野,群峰回应。 啸声一起,整个华山为之震惊,各峰寺院的诵经声,戛然停止。 华山派的三代弟子,一个俱都怒形于色,企图追上干预。 但是—— 他们的掌门师祖和长老们,却俱都面色大变,惶急不安。 这声长啸,愈吭愈高,愈去愈远…… 啸声过处,松枝轻摇,积雪坠落,绝壑深渊中,响起慑人的嗡嗡回声。 整个华山群峰上,不知息隐着多少自诩武功卓绝的人,但当长啸,划空而过的时候,没有谁自信能追及此人。 这时—— 柳无双和牛奔,惊异的望着啸声逐渐远去的天空,他们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声熟悉的长啸,竟是发自涵哥哥的口中。 满面泪痕的柳无双笑了,但是牛奔却楞了。 郭晓涵运足“佛光神功”,尽展“御风飞行”,一声长啸,将所有积压在心中的郁闷。尽情一泄,心胸顿时为这一畅! 为了早日手刃亲仇,为了一睹世局变化,为了早日归来探望无双妹妹、牛弟,他不得不尽速狂驰…… 在飞驰中,他只感到群峰后掠,树木倒逝,身形过处,恍如凌空虚渡…… 虽然啸声早已停止了,但是整个华山上空,仍飘荡着长啸的余音! 四更不到,已看到山外一片雪光蒙蒙的大地了。 这时—— 他发觉自己的轻功较之一年前,不知道又进步了多少倍,一想起那时,引以为傲的轻功,自己也不禁觉得好笑。 驰出山区,沿着一年前来的官道,继续飞奔。 穿村过镇,直奔东南。 村镇上到处弥漫着新年的气息,金红不一的春联,大小不等的福字,贴满了家家户户的门楣上。 街旁的积雪上,和残留成堆的爆竹纸屑,更有不少家亮着灯光的窗内,不时传出掷骰子赌牌九的激动吆喝声。 不知不觉,东方曙光已现,官道上依然阒无一人,郭晓涵继续狂驰如飞。 天大亮了。 郭晓涵在一个大镇上一打听,距“独腿天王”熊振东的白河寨要比去“独臂阎罗”的大洪山近的多。因而他决心先去白河寨找“独腿天王”。 虽然—— 熊振东并不是嫌疑最重的人,但是在他那里至少也可以探出听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几天过去了,他沿途看到的,俱是歌舞升平景象。 街道虽然商店如林,但因为新年多未开市,人群熙来攘往的多在购买花灯红烛,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上元节。 郭晓涵选了一家,已经开始营业的酒楼走了进去。 楼上挤满了人。喝酒的无几,都是推牌九掷骰子的人,吆五喝六,乱成一片…… 这几天,郭晓涵已经看惯了这些一是以也不觉得稀奇! 酒保见上来一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蓝衫美少年,立即蹬蹬蹬的跑过来,玩牌的人都在聚精会神下注儿,谁也没有转首看他一眼。 酒保终年年招徕生意,平素阅人无数,因而眼睛特别尖,一见郭晓涵在如此寒冷如割的天气,仍穿着一件薄薄丝衫,不用说,八成儿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少年快士。 于是—— 躬峰弯腰,满面堆笑,立即将郭晓涵引至靠街临窗的雅座上,接着恭声问: “爷,您老要点儿什么?本楼出名的酒有状元红、玫瑰露、白干儿、大鞠、五加皮,名菜无计其数,辣油鸡丝、什锦蘑菇、海参沌肘子……” 郭晓涵旨在延至天黑,好夜探“白河寨”,因而未待酒保说完,便随意要了一壶酒,几样小菜。 酒菜送来,一个人自斟自酌,虽然临窗而坐,但由于天寒窗户紧闭,是以无法看见街景。 郭晓涵慢饮细嚼,计划如何进入白河寨,直接见到“独腿天王”熊振东。 一阵急乱而又快速的马蹄声,迳由窗外传来。 接着,街上已响起一片行人惊呼尖叫声。 在酒楼上聚赌的人,一听到马蹄声,吆喝吵闹的酒楼上,顿时静了下来。 郭晓涵停杯落着,正在觉得奇怪。 只见—— 一个酒保已悄悄地将窗子拉开一道窄缝儿,向外一看,面色立刻大变,转首惶急的说道: “不好了,是白河寨主的如夫人‘毒娘子’来了!’ 郭晓涵一听,星目不禁一亮,突然起身。伸手将窗子打开,探首望去。 但见六区高大健马,迳由街道东端,疾驰而来,街上行人东问西躲,纷纷走避,俱都神色惶恐,屏息静看。 当先的一匹白马上,是个牛约二十六七岁,一身黑缎劲衣,外罩黑披风的妩媚艳丽少妇。 其余五匹马上,俱是身佩兵刃的锦衣彪形大汉! 郭晓涵刚一探首,而马上妩媚少妇也正巧仰面望来。 黑衣妩媚少妇妙目一亮,惊“咦”了一声,立即将飞奔的白马勒住。 一声马嘶,白马已人形而立,少妇上身一伏,并未跌下马来。 后面五匹健马骤然受阻,顿时大乱,躲在两边的行人俱都吓得惊呼尖叫,纷纷逃窜。 郭晓涵虽然不谙骑术,但在一年前逃出“苇林堡”时,曾在鄱阳湖畔,有过一次惊险经验。 这时看了黑衣妩媚少妇“毒娘子”的精湛骑术,不由暗暗喝彩,但当他看到街上行人四窜,马嘶啼乱的情形,心中又大为不满。 在这样繁华人多的街道上,放马飞驰,肆无忌惮,可见“白河寨”的人平素是如何的飞扬跋扈了。 但是—— 他不愿多事,以免打草惊蛇,给“独腿天王”熊振东应变的机会。 心念之间,只见黑衣妩媚少妇在白马昂首竖鬃,怒嘶声中,纤手一按鞍头。娇躯业已腾空而起。 披在肩上的那一件黑绒披风,迎风飞舞,恰似一朵乌云,直向酒楼门前飘来。 其余五个彪形劲装大汉,慌得飞身落马,抢先扑向楼前。 郭晓涵剑眉,蹙,颇为不解,回头一看,楼上聚赌的人,顿时大乱,一边收牌九藏骰子,一边纷纷抓钱,惊的面色大变。 一阵蹬蹬楼梯声响,楼口已飞身纵上两个大汉,满面怒容,飞眉瞪眼。 接着—— 黑影一闪,黑衣妩媚少妇“毒娘子”和另外三个大汉,已快步走上楼来。 “轰”的一声,楼上百名聚赌喝酒的人,无不恭声起立,屏息静气,紧张的望着媚眼儿轻抛,樱唇绽笑的“毒娘子”。 只有郭晓涵恰好在这时坐了下去。因为他正在打量走上楼来的“毒娘子”,是以对那些吃惊站起来的人,并未注意。 他已经接触过几个绝美少女,第一个闯进他生命中的,是温柔恬静的圆圆姐姐,第二个是活泼秀丽的无双师妹,第三个是冶艳狐媚的古淡霞。 但是—— 立在楼口的“毒娘子”,虽然已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少妇,但与冶艳泼辣的古淡霞相比,简直像一对亲姐妹。 如云的秀发,鹅蛋形粉脸,细长弯曲的柳眉,水汪汪的媚眼儿,琼鼻樱口,唇角下弯,是一个十足的迷人尤物。 郭晓涵刚刚坐下,仅仅看了“毒娘子”一眼,首先上来的那个锦衣大汉环眼一瞪,暴声喝道: “小辈无礼,见我家夫人胆敢不恭身站起来!”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右掌一举,直向郭晓涵劈去。 郭晓涵原本无意生事,而对方却偏偏的找碴儿,不由剑眉一轩,怒火倏起。 蓦地—— “毒娘子”一声惶急的娇喝道:“页棋回来!” 但是已经迟了一步,页棋的右掌业已劈至依然端坐的郭晓涵面前。 郭晓涵冷冷一笑,反腕上举,疾演“一柱惊天”,也未见他如何作势,业已扣住那个大汉疾劈而下的手腕,顺势一抖,直向身后抛去。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烟尘飞扬,窗木横飞,那个大汉一声嗥叫,人已破窗飞出楼外。 郭晓涵心中一惊,这才想起身后是街道,再想收手,已是不及。 一阵惊呼狂喊,立由窗外街上传来。 郭晓涵探首一看,只见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你推我撞,乱成一片。 而页棋的强壮身躯,结结实实跌在地上,直疼的他龇牙裂嘴冒冷汗。 就在郭晓涵探首下看的同时,身后再度暴起两声大喝道: “夫人在此,小辈胆敢还手?” “手”字方落,掌风已至脑后。 郭晓过听了这句狂妄自大的话,顿时合起他心中的怒火。 于是—— 身形一往,震耳一声大喝:“鼠辈我死!” “死”字甫落,双手疾出,立将两个扑来的大汉小臂抓住,又顺势一抖,嗥叫声中,两个大汉亦由窗口掼出! 街上虽然在惊呼尖叫,但是楼上退至墙角的上百人,却瞪着惊煌的眼睛,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毒娘子”原本惊奇于郭晓涵的丰神俊美,始故意上楼藉故盘问,但一看郭晓涵年纪轻轻的,居然隆冬身着绸衫,顿时警觉这个美少年大有来历。 又偏偏遇上骄横无知的页棋不长眼睛,不但自取其辱,被摔的生死未卜,而“毒娘子”自己也被弄的无法下台。 但是“毒娘子”身怀六种暗器,集天下剧毒之大成,江湖上黑白两道,无不闻名丧胆,退避三舍。 一看五个大汉已被郭晓涵掼出去三个,剩下的两个早吓傻了、惊呆了。 “毒娘子”纵横武林,无人敢轻撄其锋,想不到今天居然栽在自家门口儿,因而早已气得粉面铁青,娇躯直颤! 于是—— 眉梢一挑,冷冷一笑,沉声说:“小小年纪,不知轻重,胆敢出手伤人……” 边说边又打量了郭晓涵一眼,略微放缓声音说: “看你身手不凡,必是系师出名门,还不快将你师父名讳,属何宗派说出来,如果与本寨稍有渊源,本夫人看在彼此过去的交情上,网开一面,格外施恩,今生的事,也就算了,否则,哼哼……” 郭晓涵见她滔滔不绝,早已不耐,不由轻蔑的问:“否则——你想怎么样?” “毒娘子”存心让步,希望郭晓涵自找台阶下,没想到他居然胆敢冷言反问,不由怒火倏起,柳眉一竖,厉声说:“要你知道我‘毒娘子’的厉害!” 郭晓涵一听,仰面哈哈笑了,接着又不屑的说:“在下年纪虽轻,且尚未见过你这样自大自狂,自以为了不起的人……” “毒娘子”一听,顿时大怒,脱口一声厉叱:“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娃娃,若不给你一些颜色看看,谅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厚”字出口,玉腕疾扬,一团绿火闪闪的小火球,挟着“嘶嘶”响声,冒着黑烟红火,直向郭晓涵奔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知道这是“毒磷弹”之类,但是他看得清楚,“毒磷弹”并非对正他面门飞来,因而依然未动。 “毒娘子”一见,不禁花容失色,反而脱口警告他道:“还不快些躲开!” 话声未落,磷弹已掠过郭晓涵身边,直奔破窗之上。 “蓬”的一声,硝烟滚滚,磷火横飞,直向郭晓涵身上飞溅过来。 郭晓涵大吃一惊,身形飘然而退,同时举袖遮住俊面,即使这样,数十点磷火,依旧溅在他的蓝衫上! 然而—— 奇迹出现,落在蓝衫上的点点磷火,宛如雨点打在荷叶上似的,顺着蓝衫籁簌滚落,衣面毫无伤损! 郭晓涵心里明白,惊怒中掺杂着欣喜,正待出手惩治“毒娘子”,楼上近百酒客,突然惊呼嗥叫,顿时大乱。 转首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破窗上浓烟滚滚,火苗熊熊,已被磷火燃着了。 于是心念一动,立运“佛光神功”,大喝一声,衣袖对着窗口挥出。 就在郭晓涵挥袖的同时,“轰隆”一声大响,浓烟族飞,火木四射,整个酒楼颤巍欲倒,火势全部熄灭。 这时—— 街上楼上,惊呼峰叫,夹杂着马嘶蹄奔,业巳乱成一片。 “毒娘子”粉面苍白,花容失色,完全惊呆了,余下的那两个大汉,也早吓傻了。 由于心情慌急,郭晓涵对自己轻易施展“铁袖遥空”,非常后悔,因而亦无心再惩治“毒娘子”。 只是瞅着她沉声说:“今天在下念你身为妇女,不为己甚,给你一个反省悔过的机会,不过你必需赔偿酒楼损失,速回白河寨转告独腿天王熊振东,就说在下有事特来向他请教!” “毒娘子”一听,神色再度一变,想不到面前这个武功高绝的俊美少年,竟然是专程前来白河寨找碴儿的,看来熊振东多年创下的一点基业,是保不住了。 但是—— 她久历江湖,见过大风大浪,于是略一定神,立即冷冷回答说:“少侠吩咐,小女子自当照办,既然少侠稍时将要前去敝寨,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 边说边转身,沿着楼梯匆匆而下。 那两个锦衣大汉早已掏出一个足有四两重的银元宝,慌忙往桌上一丢,紧随在“毒娘子”身后,低头走下楼去。 郭晓涵见“毒娘子”等人一走,立即感到不安,心想如果让他们先回白河寨,熊振东万一避不见面,对他追查真凶一定有极大阻碍。 于是决定即刻前去,而且还要先行到达,盯住熊振东才行。 心念未毕。 酒保、掌柜的和一些聚赌的人,已一齐涌了过来,纷纷向郭晓涵低声称谢。 郭晓涵无心和他们周旋,立即谦和的问: “请问白河寨距此多远,如何走法?” 大家见问,纷纷争着说:“白河寨由此地直奔正西,大约八九里地,寨前一座广大松林,左右和后方,三面依着白河堤。里面情形如何,外界极少有人知道!” 郭晓涵急欲前去,说声谢谢,随即掏出一块银子,顺手放在桌上。 郭晓涵为了怕“毒娘子”等发现他已离去,因而匆匆穿窗而出。 浮云掩月,寒星隐现,大地一片漆黑。 郭晓涵认准方向,展开轻功,直奔正西。 回头一看,发现“毒娘子”等,仍没有出现,想是在寻找惊走的马匹,和安置受伤的人。 飞驰数里,已可以看到前面点点灯火,同时,隐约听到如诉松涛,和河水的流动声。 郭晓涵知道,前面那片灯火,很可能就是白河寨了。 八九里地,片刻已到,郭晓涵举目一看。 松林内寂静如死,一片漆黑,如诉松涛,夹杂着绕过白河寨的河水呜咽声,闻之令人惶惶不安。 郭晓涵凝目搜索,仔细观察,确定地面和树本俱无可疑之处后,才纵身飞入,直向深处驰去。 松林足有百丈,林的尽头竟是一座丘岗,一道宽大石道徐徐上升,直达数十丈外,建筑在高岗上的巨大寨门前。 寨墙高约数丈,是用合抱巨柏树身建成,轻功火候不够,休想越墙入寨。 由于—— 寨墙高大,又雄峙在高岗上,因而看不见白河寨房屋,除了深处一蓬直透夜空的灯光之处,其他各处,一片黑暗。 郭晓涵为了避免塞上警卫过早发现,离开宽大石道,直向右前方寨墙扑去。 就在他电掣前扑的同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已划空射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想不到他的行踪早被寨丁发现,于是衣袖微拂,身形骤然加快,羽箭掠顶飞过,直落在身后数支以外。 接着—— “嗖嗖”连响,羽箭纷纷由寨墙上向郭晓涵射来。 郭晓涵宛如一缕轻烟,羽箭尚未到达,他已扑至寨墙下,轻一纵身,人已腾空而起,直向墙上射去。 双脚刚一踏上寨墙边缘,一名持弓壮汉,大喝声中,横弓打来。 郭晓涵旨在尽快找到“独腿天王”,因而无心与他们相缠,于是脚尖轻—一点,人又冲天而起。 持弓大汉顿时扫空,由于用力过猛,险些冲出寨墙。 寨了暴喝连声,纷纷疾扑而至,但却不见敌踪,顿时大乱。 郭晓涵身在空中,双袖一拂,一式“龙游苍穹”,直向数大上的房脊落去,脚尖一触,又向深处扑去。 游目一看,房屋众多,各成院落,多是灰瓦砖房,青石铺地,修筑的异常整齐,显得井然有序。 数十丈外灯火明亮处,似是一座大厅。 打量之间。 人已越过数座院落,虽然警卫闻声纵上房面查看,可是郭晓涵身形如电,尚未看清,已至十数丈外。 郭晓涵来至灯火明亮处一看,果然是一座大厅,里面灯火辉煌,如同白昼,许多人正齐集阶前,仰脸向上察看,想是已听到寨墙上传来的惊呼喊叫声。 郭晓涵凝目一看,其中一个须发灰白,浓眉环眼、身穿土布裤褂,助下撑着一柄沉重的铁拐的人。 正是熊振东。 其余的人尚未看清楚,他已直落院中。 除了“独腿天王”熊振东和一个青袍老人以及一个白发灰衣老婆婆以外,所有人俱都面色一变。 郭晓涵卓立院中,星目一闪,迅速看了一眼,原来厅阶上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独腿天王”熊振东见闯进内寨的竟然是一个丰神如玉,身着蓝衫的俊美少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青袍老人霜须黄面,八字眉,死鱼眼,立在熊振东身边,目光冷冷的望着郭晓涵,显示出他内心的阴沉凶险。 灰衣婆婆满头白发。三角脸,长眉毛,斗鸡眼内精光闪烁,手里握着一根鸠头杖,一望而知是个难惹人物。 立在厅阶上的“独腿天王”熊振东面色铁青,强自含笑说:“小兄弟尊姓大名,仙乡何处,深夜迳入内寨,不知有何见教……” 郭晓涵一见熊振东的铁拐,立刻想到在古墓中被他周身乱捣一阵的痛苦,又见他倚老卖老,心中愈加有气。 但是—— 为了从他口中探听出那一天深夜,他们“五独”前往古墓的真正原因,谁又是杀害他父亲的真正凶手。 只好强捺心头怒火,沉声说道。“在下郭晓涵,为向寨主打探听一件极端重要的事情,深恐传报费时,冒昧闯入寨内,失礼之处,尚望老寨主不要见怪!” “独腿天王”熊振东见郭晓涵既不抱拳,也未施礼,心中愈加不悦,但因对方年纪轻轻儿的,屠铭轻而易举的进入白河寨,足见他是个颇有来历的人物。 于是—— 眉头一皱,呵呵一阵干笑说: “既然有重要事,就请入厅详谈吧!” 说罢,略微移动了一下身躯,其余的人,立即让开一条道路。”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厅上正摆着一桌丰盛酒席,但尚未食用,看作于正在等候“毒娘子”。 于是谦逊的轻一摇头,缓缓说过:“只有几句话,不必进厅了。” 俗话说——站在难打发。 “独腿天王”熊振东这才感觉到这个蓝衫少年来意不善。 灰在老婆婆斗鸡眼一翻,对熊振东说过:“振东,就叫他在此地说吧!屠奢是远客,等候‘毒娘子”太久了,何必再让屠奢听他啰嗦哪!” 郭晓涵一听,不禁冷冷一笑,从她那一声亲切的称呼,这个灰衣老太婆十之八九是拔振东的大老婆,而她所说的远客屠奢。必是指那个身穿青袍的老者。 只见—— 振振东同意的一领首,即对郭晓涵有些不时的说:“既然是几句话,就请快点儿说罢!” 郭晓涵剑眉微微一轩道:‘先父郭渭滨,究竟死在你们‘五独’中的何人之手,特请老寨主见告……” 话未说完。 只见然振东和青施老人屠奢俱都浑身一颤,面色同时一变,熊振东一怔,青袍老人却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郭晓涵心中一动,知道青袍老人和他父亲,很可能也有一段仇嫌。 果然不错。 青袍老人敛笑,怨毒的说:“想我‘朱砂掌’屠奢,昔日一锥之恨,含羞忍辱十有余载,一直无法宣此奇耻,今夜苍天有眼,让我望空一拜,以谢苍天!” 说罢,双手过顶,深深一揖到地! 郭晓涵冷冷一笑,觉得“朱砂掌”屠奢装腔作势,兼有自恃自傲之嫌,似乎他昔年的奇大耻辱,今夜已经“雪”定了, 这时—— “朱砂掌”屠奢已纵身落在阶前,怨毒的望着郭晓涵,唯恐他听得不够清楚,又怒声问了句: “你果然是‘金锥银弹’郭渭滨的儿了吗?” 郭晓涵怕“朱砂掌”屠奢误了他的大事,剑眉一轩,立即斥责的说“我现在无暇和你多说,如果你想清算昔年与先父的过节儿,等在下问”出杀父仇人之后,阁下尽管划出边儿来……” “朱砂掌“屠奢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又狂傲的仰天哈哈一笑,接着不屑的说:“问出杀父之仇人有个屁用,难过今夜你还想活着离开白河寨?” 说话之间。 暗运功力,两掌顿时通红。 郭晓涵一听,勃然大怒,正待说什么,熊振东已沉声说:“杀鸡焉用牛刀,兄弟派人将这小子拿下,任凭屠兄发落也就是了。” “朱砂掌”屠奢,因为自己是客,不便去违拗熊振东的意思。立即傲然一笑,退了回去。 郭晓涵剑眉如飞,俊面铁青,瞪着“独腿天王”厉声喝道:“熊振东,你敢不说出杀害先父的凶手是谁?” “独腿天王”熊振东理也不理郭晓涵,转首对身后一个矮小精干,面黄肌瘦的锦衣青年大声说道: “快将这小子拿下!” 锦衣青年恭声称是,飞身扑下厅来,一言不发,左手疾幌,右拳猛的打出,直捣向郭晓涵的前心。 郭晓涵怒哼一声,飘然一闪,青年有拳顿时打空,矮小的身躯一直向前冲去。 接着,郭晓涵身形一旋,已至锦衣青年身后,大喝声中,飞起一腿,直踢向青年的后股。 “蓬”的一声大震,接着又暴起一声杀猪般的嗥叫,一个矮小身影,直向大厅对过房面上飞去。 熊振东、老婆子和屠奢看得神色一变,惧都呆了。 “哗啦”一声巨响,对面房顶上青烟飞扬,锦衣青年已摔在瓦面上,两腿一蹬,人已晕了过去。 郭晓涵知道今夜之事,绝难善了,索性向着“朱砂掌”屠着一招手,沉声说:“你也下来吧,今夜我若不能活着离开此地,即使问出杀父仇人,也是白搭,倒不如先让阁下了清过节吧。” “朱砂掌”屠奢自恃内力雄厚,又怎么会把郭晓涵放在心上,一听之下,连声说好,纵身扑下厅来。 灰衣老太婆已迫不及待的抢着说:“屠兄请先退下,让我来打断这小子的狗腿!” 说话声中。 人已纵身扑下厅来。 “朱砂掌”屠奢心中一动,恶念陡生,立即沉声说: “嫂夫人小心了。 “了”字则一出口,已旋身统向郭晓涵身后,而灰老太婆已舞起一片杖影,向着郭晓涵当头罩下。 郭晓涵见灰衣老太婆年高无德,顿时大怒,正待出手,房面上蓦地响起一声惶急的娇呼:“郭少侠请住手!” 郭晓涵微微一楞,正待循声回头,脑后风声已至,同时,灰衣老太婆已舞起一片杖影,向着郭晓涵当头罩下。 前后夹击、形势万分惊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郭晓涵一声暴喝,疾演“龙虎七式”中的“倦龙升天”,俯首、斜肩,脚尖一点,人已闪电腾空,上了房檐。 厅前喀嚓一响,接着暴起一声凄厉惊心的惨叫。 郭晓涵忙低头一看,在身后对他暗下毒手的“朱砂掌”屠奢两腿,恰巧被灰衣老太婆的铁鸠仗打断,熊振东等一见,顿时大乱,纷纷扑下厅来。 这时—— 已从房顶上飞身纵下一人,正是刚刚赶回来的“毒娘子”。 怔立当场的灰衣老太婆略一定神,忙丢掉手中的铁鸠杖,惊呼声中,伸手将面色苍白,冷汗如雨,仆在血泊中的“朱砂掌”屠奢扶了起来。 “朱砂掌”屠奢突然双目凶光一闪,震耳一声大喝,血红的右掌已出其不意的劈向灰衣老太婆的“天灵穴”。 变生肘腋,距离又近,熊振东和“毒娘子”等,想要抢救,已是不及。 就听—— “叭”的一声脆响,盖骨横飞,惨叫震天,灰衣老太婆业已倒地身亡。 而“朱砂掌”屠奢奋力一挺,后脑猛撞地面,也随之死去。 熊振东和“毒娘子”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
滑头傻小子
第十九章 夜探白河寨
滑头傻小子
第十九章 夜探白河寨
一阵衣袂响声,郭晓涵飘身而下。 熊振东一见,大声喝道; “小辈,老夫和你拚了!” 大喝声中,宛如一只疯虎,推开身边的人,举拐就向郭晓涵扑去。 “毒娘子”一见,大吃一惊,脱口阻止他说:“振东——使不得……” 话未说完。 已飞身前扑,伸手将熊振东的手腕扣住。 熊振东茫然不解的望着爱妾“毒娘子”,轩眉瞪眼,不知所以。 郭晓涵一看“毒娘子”这种举措,也不禁楞住。 就听“毒娘子”焦急的说:“振东,镇静一些,你不是郭少快的敌手!” 说话之间。 依然紧紧扣着熊振东的右腕。 熊振东平素最爱“毒娘子”,言听计从,从不违拗,不由轻轻“噢”了一声,可是惊异的目光,却一直在打量卓立丈外的郭晓涵。 “毒娘子”这才松开熊振东的手腕,立即嗔声提醒他说:“振东,亏你还是个老江湖,郭少侠的武功,已达英华内敛,寒暑不侵,出掌运气,意动身先的境地,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熊振东一听,不禁浑身一颤,手中横持的铁拐,不自觉的垂了下来。 “毒娘子”轻轻膘了郭晓涵一眼,继续对熊振东说:“郭少快有要事特来向你请教,还不请郭少侠厅上坐!” 熊振东一定神,连连颔首,立即抱拳说: “郭少侠请厅上坐吧!” 郭晓涵也拱手谦逊说:“寨主的盛情,在下心领了……” “毒娘子”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插言说:“这等大事,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楚的?” 郭晓涵虽然不知道“毒娘子”是否别有阴谋,但是为了父仇,这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于是向“毒娘子”感激的说:“夫人说的是,只是太打扰贤伉俪了。” 熊振东和“毒娘子”同声谦逊了几句,即引郭晓涵走进大厅。 而那七八名侍女,早日吓得躲进大厅里去,二十几名壮汉俱都密集站立,有意的将“朱砂掌”屠奢,和灰衣老太婆的尸体挡住。 大厅仍灯火辉煌,一桌丰盛的酒筵,为了等候“毒娘子”,尚未开席。 “毒娘子”坚持请郭晓涵上座,熊振东由于心情欠佳,一直没有吭声儿。 侍女们立即移来一架大屏风,置在席前,院中情形立被逮住。 “毒娘子”又派人请来六个面貌不一,衣着各不同的壮汉来做陪,一经介绍,始知俱是香主。 酒过三巡,郭晓涵已迫不及待的说: “现在就请老寨主将那夜杀死先父的真正凶手告诉在下,以便早日手刃亲仇,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他虽然强抑悲忿,但星目中已涌上一泡泪水。 “独腿天王”熊振东目光呆滞,满腹心事的黯然一叹说:“老朽虽然也是参与追踪令尊的五独之一,但令尊究竟死在何人之手,老朽也不能确定,不过老可以对天发誓,杀死令尊的绝对不是老朽!” 郭晓涵暗察熊振东的神色,再和自己事先的判断加以对照,立即颔首说:“在下也知道老寨主不是杀害先父的凶手,所以才来向老寨主请教,因为那夜老寨主用铁拐捣遍在下全身,已经是第二个人了。” 熊振东一听,面色立即大变,突然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郭晓涵,不解的问:“死在地上的那个孩子是你……” 郭晓涵立即回答说:“不错!” 熊振东立显不安的说:“老朽当时不知道少侠尚未死去,是以在焦急忿怒之下,仍希望能有奇迹发现,现在想来,自觉愚蠢可笑,尚望少侠原谅老朽过去的罪过。” 郭晓涵见熊振东一脸愧色,因而久存在心中的那一丝不满,顿时全消。 于是—— 他谦和的说道:“杀父之仇,锥心疾首,自身皮肉之苦,远不及丧父恸痛于万一,如蒙老寨主指出真凶,不但先父感激于九泉之下,就是在下,亦将终身不忘老寨主的深情厚意。” 熊振东双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少侠当时不也是在场吗?为何不知道凶手是谁呢?” 郭晓涵立即黯然解释说:“在下外出刚刚回来,一见先父惨状,顿时晕了过去,是以不知道真凶是谁,在下此番前来,还请老寨主据实相告、如能手刃亲仇,在下终身感激。” “毒娘子”一见,立即插嘴说。 “振东,这件事既然你没有置身事外,就该尽你所知道的告诉郭少侠,以免令人猜疑,自陷其中!” 郭晓涵觉得“毒娘子”虽然长的狐媚,绰号不雅,但是她却通情达理,因而不由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熊振东略一沉思说:“老朽为守信诺,有许多话不便自动说出来,郭少侠若有什么疑难之处,不妨尽量发问,老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晓涵深知江湖中人一诺千金,终生信守不渝,即使血溅尸横,亦坚不吐实,熊振东如此迁就,亦算难得了。 于是立即颔首说:“如此甚好。现在请老寨主见告,何以五独各据一方,而那夜却同时出现在鄱阳湖畔,是否事先已探出先父隐居在灵王墓中?” 熊振东仰脸干了一杯酒,目光凝视着酒杯说:“湖海五独,为了要追回他们得而复失的东酉,四出寻找令尊和‘芙蓉仙子’的下落,约定每年聚会两次,报告各人追踪结果,十年来从未间断,但也从未探听到一丝线索。” 边说边又干了杯酒,似乎想藉酒抑制内心的激动,继续说道: “就在第九个年头上,有人看到‘芙蓉仙子’在距鄱阳湖以西二十里处的茂林间出现。” 说着接着目光突然一扫“毒娘子”和郭晓涵,始郑重的说:“‘芙蓉仙子’武功之高绝,遇事之机警,就像她的美丽一样闻名天下,莫说看到她的是个眼线弟兄,就是足智多谋的‘独角无常’,也无法在‘芙蓉仙子’身后跟踪,暗踩她的居处。” “毒娘子”一听老头子如此赞美“芙蓉仙子”,不禁有些妒意的问:“既然‘芙蓉仙子’艳绝天下,贱妾为何一直不知?” 熊振东立即呵呵一笑说:“翠萍,为夫的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芙蓉仙子’誉满武林时,你还是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呢!” 郭晓涵一听,心中暗吃一惊,以他自己看,横波姑姑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多,照熊振东的说法,横波姑姑岂不是个近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了? 心念之间。 只见“毒娘子“微红着粉面问:“照你这样说,‘芙蓉仙子’现在岂不是已经两鬓灰花了吗?” 熊振东立即郑重的说:“武功精绝,修为有素的人,大都驻颜有术,以‘芙蓉仙子’当年成名时,和一代俊彦郭渭滨热恋的时候……”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星目不由冷电一闪而逝。 熊振东顿时警觉不该揭人隐私,立即可阿干笑了两声,微红着老脸,含糊的说:“总之,‘芙蓉仙子’现在至少已经有三十八九岁了……” “毒娘子”一看郭晓涵那两道令人颤栗的冷电,也不敢再问了。 其余六人仅有端杯饮酒,举箸吃菜的份儿,根本不敢妄自多舌。 郭晓涵由于听到父亲和横波姑姑之间的秘密,因而眼神外露。 至于横波姑姑和父亲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两人最后又何以没有共偕自首,他不敢在这个时候问,因为他怕扯的太远了而误了正事。 因而立即把话题拉回来,不解的问:“那位发现‘芙蓉仙子’的人,不知可曾踩到她的隐居之处?” 熊振东并不知道郭晓涵和“芙蓉仙子”的关系,因而立即正色说:“要想追上她谈何容易?当时‘芙蓉仙子’似乎也发现有人追踪她,立即展开轻功直奔林中,仅一两个闪身便不见了。 事后我们接获报告,决定集中搜索鄱阳湖畔以西的丘陵茂林地区。第一次,失望了,第二次,又失败了。” 郭晓涵听得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老寨主是怎么发现先父隐居在灵王墓中呢?” 熊振东亮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感叹的说:“说来太凑巧了,那天起更时分,夜空多云,老朽经过一片丘陵茂林,无意之间发现一道快速人影,时进时停,行踪鬼祟,因而起了疑心。 当时由于距离较远,无法辨认那人是谁,于是心中一动,立即追了过去,之后,眼见那人进入一座巨大松林中,但老朽追至,竟遍寻不见,再向北追,便是灵王墓了。” 郭晓涵见熊振东已说到紧要之处,因而特别凝神静听。 “毒娘子”似乎对此不感兴趣,但却装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一双媚眼儿不时柔和的望着郭晓涵。 熊振东继续说:“老朽发现灵王墓中仅有一座破残门楼,不可能有人居住,因而继续向北追踪,北进十数里,发现西北荒地间又有一道快速人影,看他飞驰方向,极似前去灵王墓,老朽知有蹊跷,立即停身细察,似乎并不是方才发现的那个人,但是我仍回身追了下去。” 说此一顿。 神色间不但有一丝怨忿,也有一丝懊恼。 片刻—— 他才继续说:“待老朽追至灵王墓时,那个人也不见了,但是我在进入灵王墓的同时,发现一个大坟的后门竟然开着,老朽当时灵机一动,深怕坟门关上,因而不顾危险,就冒然冲了进去!” 说此戛然住口,歉然望着郭晓涵,惭愧的说:“以后的情形,小使身亲临其境,老朽也就不再赘述了。” 郭晓涵见“独腿天王”熊振东说了许久,依旧没说出杀父仇人是谁。 他因而不由紧追了一句:“老寨主,‘独臂阎罗’沙似道事先隐身在隧道中,经你发现后,可曾追问他是怎样趁机暗向先父下手……” 说至此处,不禁悲忿填胸,星目中闪动着泪光,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熊振东立即接口说: “最初由于隧道中漆黑一片,是以没有看出是谁,一直到追出墓外,才看清楚是沙似道……”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想起什么似的急声问:“老寨主,你们究竟是由何处走出灵王墓?在下居住灵王墓多年,深知所有巨坟仅有那一个出口,任何人进入坟内,必须经过先父居住的那个空坟,现在我才想起来,那夜你们追出灵王墓,似乎并未经过在下倒身之处?” 熊振东也感惊异的说:“老朽至今仍在怀疑,那个出口是谁开的?” 郭晓涵不由暗吃一惊,再度急声间:“老寨主是说,有人事先在灵王墓中另外开了一个新的出口?” 熊振东连连颔首说:“是的,老朽那夜紧紧追在‘独臂阎罗’之后,发现出口是在另一座大坟的石碑下面新开的。” 郭晓涵听得暗暗心惊,他断定杀害父亲的这个人,可能早已发现父亲的行踪,因而是有计划的在进行阴谋。 “毒娘子”立即肯定的说:“既然沙似道知道由那里逃走,那个出口当然是他开的无疑!” 熊振东立即同意的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 郭晓涵深觉有理,因为“独眼判官”左如风进入空坟时,是由原有的坟门进入,而将“独角无常”史有余带走时,也没有走新开的出口,由此可以证明左如风并不知道新出口的位置。 一念至此。 觉得“独臂阎罗”十之八九就是杀父仇人了,但是他一想到“独眼判官”不搜父亲的尸体,而迳自翻动床褥,这又令他感到非常迷惑。 因而望着能振东试探的问:“照这样说。杀害先父的凶手就是‘独臂阎罗’了。” “毒娘子”未待熊振东回答,立即肯定的说:“那应该是毫无置疑的事,根据常理判断,沙似道暗开通道,进入王坟早有预谋,我认为那夜振东看到的快速人影,也必是沙似道无疑。” 熊振东不停的点着头,似自语又似对郭晓涵和“毒娘子”等说:“照道理,应该是老沙无疑,可是以他的功力,又绝不是郭大侠的敌手……” “毒娘子”未待熊振东说完,立即轻哼了一声说:“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了,‘独臂阎罗’悄悄潜入,隐身在暗中,乘郭大侠不备,暗施杀手,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熊振东被她问得无言可对。 郭晓涵本想说出全盘离奇经过,继而一想,又觉得无此必要,说出来彼此乱猜一气,反而乱了自己的方寸,他前来白河寨的目的,就是要由熊振东口里探出“独臂阎罗’更多的可疑之处。 虽然—— “湖海五独”等都曾参与追踪父亲,但是他相信真正杀害父亲的人,一定另有其人,他不能恃技杀人,让无辜者也一起赔偿父命。 如此做非但横渡姑姑不悦,恩师震怒,在武林传扬开来,自己受贬事小,而让九泉之下的父亲蒙羞,则影响至巨,是以他必须追查清楚,究竟谁是祸首元凶。 现在他从熊振东的口中,得知“独臂阎罗”经由新辟的暗道中逃出,更加重了“独臂阎罗’的嫌疑,但是“独眼判官”迳自翻动床褥的举措,仍不可忽视…… “毒娘子”见郭晓涵蹙眉沉思,狐媚的一笑,柔声的问道:“少侠以为我揣测的可对?” 郭晓涵略一定神,立即正色回答说:“这要看老寨主追上‘独臂阎罗’时,他当时怎么解释了。” 熊振东摇了摇头说:“我们两一见面就打,我不问,他也不说,‘独臂阎罗’究竟是怎么样得知今尊的隐居之处,又如何暗中开辟通道,老朽是一无所知,而以老朽当时的心情来说,这些事都不是最重要的。” 郭晓涵觉得熊振东说的不错,那时他一心想要夺取小锦盒,的确没有问这些事情的必要。 说至此处,虽然没问出真凶是谁,但得知“独臂阎罗”事先曾另辟通道,这趟白河寨总算有些收获。 郭晓涵自觉话已问完,立即起身抱拳说:“在下冒昧前来,复蒙老寨主暨夫人盛筵款待,内心至为感激,现在天色已晚,在下就此告辞。” “毒娘子”立即起身抢着说:“现在三更已过,少快为何要离去呢?在此歇息一宵,明天再走不迟……” 熊振东和其他的人亦纷纷起身,同声挽留。 郭晓涵坚持的说:“在下有要事在身,不敢久留,老寨主和夫人的盛情,在下心领了。” 说罢退自离开。 “毒娘子”见郭晓涵去意坚决,自知挽留不住,立即恳切的说:“少侠既有要事在身,我等不便再留,只是少侠今后行道江湖,四海追寻仇踪,极需一匹好马,少侠如不嫌弃,就将戏妾的‘白龙驹’相赠少侠代步吧……” 郭晓涵一听,甚为感动,但他不愿凭空受人馈赠,因而不待“毒娘子”说完,立即拱手感激说:“在下不谙骑术,且无照顾马匹的经验,夫人美意在下永记不忘!” 说罢,迳自走向厅外。 “毒娘子”见郭晓涵不肯接受,自是不便相强,因而含笑的说:“郭少侠你太谦逊了。” 边说边与“独腿天王”熊振东等,紧跟在郭晓涵身后相送。 来至厅外,院中“朱砂掌”屠奢和灰衣老太婆的尸体已被移走,地上血渍也被洗刷干净。 郭晓涵心急赶路,不愿再多耽误时间,来至厅外,转身对熊振东和“毒娘子”拱手说: “贤伉俪请留步,在下就此告辞。” 熊振东呵呵一笑,和“毒娘子”同声说:“愚夫妇身为主人,至少也该送至寨门才对。” 郭晓涵不便再加推辞,转身拂袖,身形当先腾空而起,直飞向大厅对过的房面上。 熊振东和“毒娘子”由于已知郭晓涵身怀绝学,心中虽在暗赞,但已不觉得惊奇,于是同时飞身而上。 穿房越脊,瞬间已来至寨门的了望楼上。 守寨警卫一见寨主和夫人,俱都恭身肃立,同以惊异的目光望着年青英挺的郭晓涵。 郭晓涵停身抱拳,再度谦声说:“贤伉俪珍重,在下告辞了。” 说罢转身,衣袖微拂,暗凝“佛光神功”,即展“御风飞行”,身形掠空下扑,沿着宽大石道,直向岗脚下的松林如飞飘去。 郭晓涵施展绝世轻功,兼有震赫作用,他以“飘”字诀向岗下掠飞,似缓实快,眨眼已达松林前。 熊振东和“毒娘子”,以及所有立身于寨墙上的人,俱都惊呆了,像这旷古凌今的绝世轻功,别说是看,连听都没听说过。 郭晓涵身形直落岗下林前,继而一闪,顿时不见。 熊振东和“毒娘子”,赶紧一定神,立即同时朗声说:“郭少使珍重,请恕愚夫妇不远送了。” 话声甫落。 划空传来郭晓涵的回应声:“贤伉俪请吧!今后有缘再会。” 熊振东望着岗下的广大松林,摇了摇头,感叹的说:“身具这等绝世轻功,要马反而是累赘。”说罢转身,当先向寨内驰去。 “毒娘子”集中功力,凝目望着林前的原野上,她看到一道黑影,快如流星,直向东南驰去,她知道那就是郭晓涵。 月明星稀,大地一片沉寂,郭晓涵心急赶路,穿出广大松林,直奔东南,他要日夜兼程,赶往大洪山。 他不断的在想,“独臂阎罗”暗中开辟通道,进行绝不止一日,父亲一向机警,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还有“独臂阎罗”怎么会知道父亲隐身在古墓中呢? 根据“独腿天王”熊振东所说各点,那夜“五独”中人,齐集王陵,似是巧合,而事先彼此并无任何联系。 一念至此。 他断定“独腿天王”熊振东为守信诺,所说各点,也许并不尽然。 他反覆的想着这些问题。 最后—— 他觉得只有到达大洪山,问过“独臂阎罗”沙似道之后,才能了解“五独”齐集五陵的真相,和“独臂阎罗”何以知道父亲隐身在古墓中的原因,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举目一看,在遥远的晨曦中,隐约现出一道连绵蜿蜒的山影,那正是“武当派”的发祥地——武当山。 晓行夜宿,两天后的中午,重峰叠嶂,云山相连的武当山,业已横在他的眼前。 郭晓涵为了尽快赶到大洪山,决定横越武当山,出东麓直奔襄阳城。 一阵急奔,已达武当山西麓,于是立即展开轻功,直向一道山口前驰去。 进入山区,一片浓绿,郭晓涵衣袂飘飘,快如疾箭,纵跃飞掠在苍翠云雾之间,恰似一只穿云巧燕。 山势愈来愈险,深涧陡壁,渐渐无路可循。 愈前进云雾愈浓重,郭晓涵已经不辨东西南北了。 登上一座峭壁,越过一道横岭,前面竟然是一座方圆十数亩的小小绿谷。 谷内奇花盛放,温暖如春,绿草如茵,幽静超尘、宛如仙境。 郭晓涵的星目倏然一亮,俊面上突现惊喜。 只见—— 茂密的松枝下,一对大如雉鸡的灰羽小仙鹤,伸颈侧目,正聚精会神的望着他,神色之间,毫无惧意。 郭晓涵非常喜爱,因而举步向前走去,他生怕惊走那两只灰羽小仙鹤,是以不敢飞身前扑。 奇怪的是那两只灰羽小仙鹤望着俊面含笑,举步走过去的郭晓涵,不但没有飞走之意,而且不时侧头盯视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郭晓涵缓缓走了过去,停在松下的小仙鹤一个在伸颈啄食松子,一个在用尖嘴剔羽毛,愈发显得安详可爱。 郭晓涵心想,这一对小仙鹤莫非是人饲养的不成?果真如此,它们的主人很可能是一位隐居此谷潜心修行的界人。 就在这时。 空中蓦地响起一声嘹亮鹤唳。 郭晓涵心中一惊,循声一抬头看去。 只见—— 一只巨大灰鹤,迳由北面峰腰浮云间,伸展两只巨大翅膀,闪着两只发光的眼睛,挟着劲风,疾泻而下,直向郭晓涵扑来。 郭晓涵一看,断定这一只巨鹤必是那两只小仙鹤的母亲。 就在他打量之间,巨鹤业已俯冲而下,尺长尖嘴,直啄向郭晓涵的“天灵盖”。 郭晓涵不愿伤他,身形微动,已飘身后退两丈。 岂知—— 郭晓涵身形刚动,巨鹤右翅,已“呼”的一声击出,一股惊人劲风,掀起地面扬尘,直向郭晓涵袭来。 郭晓涵暗吃一惊,脚尖一点,人已横飘丈外。 巨鹤似已通灵,就在郭晓涵身形横飘的同时,展翅探爪,向郭晓涵的“肩并”抓去。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因而断定巨鹤不但有人饲养,而且深谙武功,于是双袖一抖,身形再度暴退。 巨鹤果然不凡,双翅一收,随即引颈追来。 郭晓涵心地善良,不愿击伤巨鹤,因而大喝一声,疾展“铁袖遥空”中的柔字诀,闪电挥出。 一股巨大无比的柔和潜力,直向扑来的巨鹤袭去。 巨鹤似乎知道厉害,一声惊悸长鸣,振翅冲天飞起。 两只小仙鹤也随之飞上突崖。 就在这时,一声娇叱,迳由突崖下面的一丛落地云松中响起:“不要脸,想偷小仙鹤吗?”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怒,忙循声一看,不但怒气全消,而且忍不住笑了。 只见——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一身绿衣,背插短剑,正飞身向他扑来。 郭晓涵凝目一看,绿衣小女孩儿长得秀眉大眼,皮肤白嫩,红红的小脸蛋儿,绷得紧紧的,但仍掩不住她逗人喜爱的天真稚气。 打量之间。 绿衣小女孩已至面前,身形刚刚立稳,立即仰着小脸儿,气呼呼的说:“我刚刚离开一会儿,你就来了,我不怪你,也不打你,快走吧!” 边说边不停的挥动着小手,催促他快走。 郭晓涵笑了,觉得绿衣小女孩儿,稚气得实在可爱,因而胸襟一畅,忘了心中的郁闷,立即含笑和声说:“小妹妹,我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如何出去?” 绿衣小女孩儿似乎不信,鼻子一皱,轻哼了一声说:“骗人,你这么大了,还会不认得路?” 郭晓涵立即摇了摇头,佯装茫然的正色说:“真的,我的确迷失了方向!” 绿衣小女孩儿立即举手转身,四下里一指说:“这儿是东,这儿是北,那边是南,那边是西。” 郭晓涵举目一看;南北前进俱都不易,只有东面数十丈高的突崖比较容易,于是低头望着正在打量他的绿衣小女孩儿,含笑说: “小妹妹,再见了,希望我们有缘再会!” 绿衣小女孩儿小嘴一撇,不屑的说:“谁要和你再会,你是大人,我是小孩,我才不喜欢和你玩儿呢!” 郭晓涵觉得有趣,立即含笑问她:“那你喜欢和谁玩儿呢?” 绿衣小女孩断然回答说:“不告诉你!” 郭晓涵被小女孩儿活泼天真的稚态惹起兴趣,加之他也有意一探这小女孩儿的来历,于是侧着头,佯装揣测的神态,略一沉思说:“是你师叔?” 绿衣小女孩儿一皱小鼻子,轻哼了一声说:“师叔有胡子,我才不喜欢和他玩呢!” 郭晓涵又追问了一句:“是你师父!” 绿衣小女孩儿这次仅皱了一下儿鼻子,表示不对。 郭晓涵知道小女孩儿喜欢和大仙鹤玩,但是他偏不说,于是攒眉苦思,故作猜不出来的样子。 绿衣小女孩儿见郭晓涵久久猜不出来,不由气了,立即轻蔑的说:“真笨,这么大的人竟猜不到!” 郭晓涵觉得不能让小女孩看不起,立即以恍然大悟的口吻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大仙鹤!” 绿衣小女孩儿已经认定郭晓涵是个最笨的人,不由气得伸长了脖子大声说:“告诉你,是我的德林小师兄!” 郭晓涵一听,不由哈哈笑了,接着说:“师妹喜欢师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实在太笨了,竟然想它不起……” 绿衣小女孩儿小脸儿一红,娇叱道:“你坏——我非打你不成!” “成”字刚一出口,业已飞身前扑,两只小手儿一分,迳向郭晓涵胸前击来。 郭晓涵无心和她再纠缠,既然问不出什么,不如早些离去,于是又哈哈一笑说:“小妹妹,再见了,请不要生气!” 边说边飘然而退,旋身直向突崖下奔去。 绿衣小女孩儿一见,面色大变,赶紧刹住身形,惶急的大声说:“站住,站住,那里去不得!” 郭晓涵见绿衣小女孩儿神色惶急,心知有异,随之停住了身形,不解的问:“为什么?” 绿衣小女孩儿立即焦急的说:“我师祖正在坐关,任何人不能前去!” 郭晓涵惊异的“噢”了一声,转首游目一看,果见突崖下面一排落地云松后,隐约现出一座洞门。 心中一动,再度引出他一探小女孩儿来历的好奇心,于是不解的问:“小妹妹.你师祖是谁?” 绿衣小女孩儿见郭晓涵仍立在那里不动,直急的跺着小脚,催促他说:“喂!你过来嘛!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郭晓涵已看出小女孩儿是个鬼灵精,如果不要挟她,决对不肯说出师祖是谁,于是沉声说:“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自己进去问他。” 绿衣小女孩儿一听,神色大变,不禁慌了手脚,立即焦急的低声说:“我告诉你,你别去,我的祖师是‘静玄仙长’!” 郭晓涵一听,心中暗吃一惊,想不到这座小小绿谷,竟然是武当上代唯一长老“静玄仙长”的清修之地。 继而一想。 顿时惊觉自己已犯了武林大忌,决定迅速离开此地,以免招惹是非。 就在他举步正待离去的同时,一个意念,闪电掠过他的心头——他想到“静玄仙长”曾赴海外,而且还带回师父亲笔书信一事。 于是—— 他飘身来至小女孩身前,谦和的低声问:“小妹妹,你是说你师祖‘静玄仙长’正在那座洞里坐关?” 绿衣小女孩儿见郭晓涵纵了过来,似乎放心了不少,立即轻快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又语意恭敬,异常关心的问:“他老人家坐关多久了?” 绿衣小女孩儿毫不迟疑的说:“快三年了。” 郭晓涵一听,面色突变,不由惊任了! 一丝不祥之兆,直上心头,恩师“独醒子”去年远赴海外,至今音信毫无,恐怕是凶多吉少。 小女孩见郭晓涵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不由催促他说:“喂!你还不走吗?” 郭晓涵略一定神,惶急的望着绿衣小女孩儿,明知不可能,但仍抱着希望问:“小妹妹。‘静玄仙长’年前可曾中途出关,远赴海外……” 绿衣小女孩儿见郭晓涵神色有异,一直在盘问她,有些生气的说:“奇怪,我师祖坐关三年,从来没有离开过洞府一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海外!” 郭晓涵绝望了,他已无心再问下去,强抑激动心情,面对小女孩谦和的说:“小妹妹再见,打扰你了!” 边说边直奔突崖。 绿衣小女孩儿一见,面色大变,一声清叱,飞身追了过去。 但是—— 她的身形刚动,郭晓涵已达崖前,腾空而起,直线上升,眨眼已达岸上,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绿衣小女孩儿何曾见过这等轻身功夫的人? 不由惊得急刹冲势,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郭晓涵身影消失的崖上,业已惊呆了。 郭晓涵心情激动,悲忿交集涸而他穿林越谷,登岸绕峰,尽展“御风飞行”,身形快如电掣,恨不得立刻赶回丰渔村,找“浪里白条”问个明白。 当然—— 他并不恨“浪里白条”萧猛,因为他知道,“浪里白条”这样做也是出自善意。 继而一想,“浪里白条”已有半年多未去华山,师妹说,这是很少有的现象,由此判断“浪里白条”现在恐怕也不在丰渔村了。 记得“浪里白条”说过,收到恩师来信时,横波姑姑也正巧在场,现在想来,只怕也是虚构。 郭晓涵反覆的想着,不觉已至东麓。 离开武当山区,已是傍晚时分。 于是就在山下小镇上匆匆进食,继续前进,直向谷城奔去。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章 旧情再续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章 旧情再续
由于—— 郭晓涵得知“静玄仙长”这三年来一直坐关,恩师的那封信十之八九是“浪里白条”故弄玄虚,郭晓涵的心情,也愈加悲痛沉重了。 他风尘仆仆,日夜赶路,极少宿店休息,由于他已练成“佛光神功”,疲惫时略一调息,随即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第三天黄昏,襄阳城的巍峨箭楼,业已清晰可见。 襄阳是座大城市,人口众多,水产丰富,是一水陆码头。 郭晓涵来至西关城外的大街上,只见行人熙熙攘攘,商店如林,酒楼茶肆,客栈比邻,热闹异常。 家家悬灯,户户贴纸,上面写的尽是奇绝灯虎,虽然尚未入夜,但是街上早已灯火辉煌,光明大放。 城里城外,到处响着锣鼓声,和震耳的鞭炮声。 行人三五成群,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兴高彩烈的观灯、猜谜,好一副升平景象。 郭晓涵这才想起,今天是上元霄。 一股凄凉孤寂之感,直上心头。 他想到无双妹妹临别的戚怨神色,这些天来,不知道又惟悴了多少…… 他又想到隐居鄱阳湖畔的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离开她们已经两年了…… 思忖之间。 一阵得得马蹄声,迳由身后传来。 郭晓涵一定神,发现自己已来到西关城门的护城河桥了。 而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喜娇呼声: “涵弟弟,涵弟弟,我终于追上你了!” 郭晓涵猛的一怔,忙回头一看去,只见端坐在白马上的“毒娘子”,正不停的向他招手,同时催马驰来。 他看得剑眉一蹙,心中一阵迷惑,不由暗问自己,她为何追来了? 心念未毕。 “毒娘子”已至近前,妩媚一笑,纤纤玉手撑按鞍头,人已飘落在郭晓涵身前。 由于—— “毒娘子”来得突然,郭晓涵不由暗起戒心,但仍礼貌的拱手笑问:“夫人何事匆匆赶来襄阳?” “毒娘子”见桥上围聚了不少进城看灯的人,而且都目光炯炯的望着她,立即笑着说: “我们进城再谈吧!” 郭晓涵发现不少行人正以羡慕妒嫉的眼光,望着他自己,而且还有几个身穿劲装,满脸轻薄汉子,居然向他和“毒娘子”挤了进来。 于是—— 瞅着“毒娘子”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走吧!” “毒娘子”忙拉马和郭晓涵并肩走进城门,娇靥含笑,媚眼生辉,几天来的风尘疲惫,顿时全消。 郭晓涵满腹疑惑,不知道“毒娘子”飞马追来目的何在。 由于进城看灯的人太多了,你拥我挤,因而“毒娘子”几乎是贴着郭晓涵的身子在前进。 她身上似兰似麝的幽香,不断的向郭晓涵鼻孔内扑来,而她胸前那两个极富弹性的玉乳,也有意无意的猛在郭晓涵身上磨蹭。 “毒娘子”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娇躯丰满成熟,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这对跟在他们身后进城看灯的人来说,更充满诱惑。 郭晓涵却心情沉重,急于赶路,再加上对“毒娘子”来意不明,心中更是郁郁不乐,别说是街上五光十色的花灯无心一顾,就连那醉人的幽香,和不时撞来的玉乳,亦已然不知了。 郭晓涵在拥挤的人群中,茫然的向前走着。 蓦地—— 他被“毒娘子”的玉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儿,同时听她柔声说:“涵弟弟,我们就到这家兼做饮食生意的客栈歇歇吧!” 郭晓涵正希望早些知道“毒娘子”的来意,因而抬头一看,只见楼高三层,建筑雄伟,悬灯结彩,气势不凡,是城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家酒楼兼客栈。 于是—— 郭晓涵立即同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向店门,已有两个店伙计恭恭敬敬的迎上前来,一个人忙将马匹接了过去,另个人引着郭晓涵和“毒娘子”向店内走去。 “毒娘子”抢在前头要了一处有侍女的独院精舍。 郭晓涵虽然觉得谈话需要清静,但并一不定要如此铺张,何况有侍女在一旁,说话很不方便,正想和“毒娘子”商量换个地方,店伙计已来到一座灯火明亮的独院门前,因而也就懒得再多说了。 店伙计登上门阶,举手轻叩门环,稍顷,呀的一声,门开了,应门的竟然是四个年轻标致的侍女。 那四个侍女一见郭晓涵和“毒娘子”,齐敛衽为礼,同时恭声说: “爷和姑娘请进!” 郭晓涵和“毒娘子”举步进院门,店伙计也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绕过迎壁,正面即是小厅。院中纱灯密布,两厢灯火辉煌,小厅内显得格外明亮。 郭晓涵进入小厅转身拱手,谦和的说:“夫人请上座。” “毒娘子”妩媚的一笑说:“少快是客,礼应上坐才对,方才因为人多,请恕我直呼你涵弟弟。” 郭晓涵立即谦逊的含笑说:“少侠和弟弟,都是一样,些许小事,夫人何必挂齿!” 边说边当先坐在椅子上。 “毒娘子”神色一喜,立即愉快的娇声说:“既然这样,我这个大姐可高攀了,不过,大姐还真怕委屈了你这个人间麟风般的涵弟弟!” 刚才郭晓涵仅是一句谦逊话,没想到“毒娘子”竟认起真来,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但已无法反驳。 片刻—— 两个侍女已经送来点心干果和香茶,另外两个侍女则每人捧着一个精致的盖碗,分别送到郭晓涵和“毒娘子”的面前,同时恭声说:“请爷和夫人先进些元宵。” 边说边恭恭敬敬的将盖碗放在桌上,同时将碗盖打开,现出四个热气腾腾的元宵来。 郭晓涵听了侍女们的称呼,俊面不禁一红。 虽然—— 侍女们听了他这样称呼“毒娘子”才跟着这样称呼,可是把“爷”和“夫人”连在一起,意思就大不相同了,可是,他又不好当面向侍女们解释,加以纠正。 而坐在椅子上的“毒娘子”,却妩媚的轻轻膘了郭晓涵一眼,略显羞涩的笑了。 郭晓涵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忙转首望着“毒娘子”说:“夫人飞马追赶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毒娘子”一看郭晓涵神色的忧急,不由妩媚笑着说:“本来事情极为重要,既然追上你,也就不重要了。” 郭晓涵剑眉一蹙,更加不解,俊面上已泛起不悦之色。 “毒娘子”一看,“噗哧”一笑,随即端起瓷碗说:“别急,先吃完元宵,姐姐自会告诉你!” 郭晓涵一看她这份儿媚态,活脱脱就是“苇林堡”古淡霞的化身,心中益发厌恶。 为了早一点儿摆脱她的纠缠,只好迅速将碗里的元宵吃下去。 “毒娘子”见郭晓涵无可奈何的吃着元宵,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郭晓涵匆匆吃完元宵,发现“毒娘子”仍在细嚼慢咽,虽然心中气往上撞,但也只得忍下去。 “毒娘子”虽然生了一副狐媚泼辣相,但是吃起东西来却是十分文静,她吃完元宵,喝了两口汤,顺手取出一方罗巾来。 她含笑妩媚的望着微泛怒意的郭晓涵,轻轻拭了一下儿鲜红的樱唇,淡淡一笑问:“你是不是要去大洪山?” 郭晓涵耐心的等了老半天,竟然是一句无关要紧的“你是不是要去大洪山”,气得他狠狠一点头,沉声说:“不错!” “毒娘子”玉手握着罗巾,目光柔和的望着郭晓涵,唇角微带笑意继续说:“你可知道如何前去?” 郭晓涵一听,怒火不由上升,但是他仍强自忍耐着,冷冷的说:“在下自会沿着官道前去,这一点儿,夫人大可不必耽心。” “毒娘子”淡淡一笑道:“大洪山计有三岭、九峰、一十二寨、山势崎险,关卡无数,寨中高手如云,喽罗头目近万,滚雷陷阱,椿哨棋布,莫说是人,就是飞鸟也难进入,这情形你可知道?” 郭晓涵的确没有想到,大洪山居然有如此庞大的势力,但是他心中有气,因而豪气干云的说“大洪山即使是刀山剑林,在下又有何惧……” “毒娘子”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又插言问他:“你是说杀遍三岭九峰,踏平一十二寨,不怕找不到‘独臂阎罗’是么?” 郭晓涵被她问得一楞,星目盯着胸有成竹的“毒娘子”,顿时无言以对。 “毒娘子”漫不经心的轻轻一笑,接着说:“论武功,‘独臂阎罗’只能与一般武林高手争雄,根本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但是他寨中高手中云,而且俱是悍不畏死的亡命徒,你杀也杀不光,再说你心地善良,除非十恶不赦的人,你决不忍心大开杀戒……” 郭晓涵被“毒娘子”说中他的弱点,不由轻哼了一声说:“哼!必要的时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毒娘子”见郭晓涵说得十分勉强,不由笑着问:“假如‘独臂阎罗’一直躲在暗中偷窥,永远不跟你照面儿,你上望天岭,他去摘星峰,你在庚辛寨,他去甲子营……我的涵弟弟,你就是天上的二郎神,哪吒三太子,恐怕最后也要落个筋疲力竭,累死在大江山上……” 郭晓涵听得心头狂震,但仍不肯服输的说:“在下深夜前去,直奔主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怕‘独臂阎罗’跑上天去!” “毒娘子”媚儿眼膘着郭晓涵,赞许的“噢”了一声,接着慢条斯理儿的说: “要是有人事先去大洪山通知‘独臂阎罗’,说你近日必去找他报仇,又该怎么办呢?” 郭晓涵心中一惊,神色立变,不由脱口问:“果真有这种事!” “毒娘子”冷冷一笑,有些故卖人情似的说:“难道我披星戴月,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只是为了骗你吗?” 郭晓涵这才觉得事态严重,果真有人暗通消息,以大洪山区之广,“独臂阎罗”若有意避不见面,的确是一个难题。 加之险要重重,机关密布,偶一不慎,便有丧命之虑,何况我明敌暗,以逸待劳,在对方蓄意防范之下,即使潜入,亦属不易! 一念至此。 心中万分焦急,他不由连声暗问着自己,这个暗通消息的人又是谁呢? 心中一动,立即急声问: “你是说老寨主去了大洪山?” “毒娘子”见郭晓涵一直无动于衷,芳心不禁有些气。 这时见问,立即轻哼一声,冷冷的说:“他们是死对头,一见面儿就打的头破血流,他那儿有那份儿好心肠去给‘独臂阎罗’通风报信儿噢!” 郭晓涵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毒娘子”一看郭晓涵的忧急相,芳心似乎有些不忍,神色一变说:“就是我们白河寨前寨的‘矮脚虎’!” 郭晓涵一听,似有所悟的说:“可是那夜被我一脚踢上房面的那个人?” “毒娘子”立即点了点头说:“正是!” 郭晓涵剑眉一轩,忿忿的问: “他是何时离开白河寨的?” “毒娘子”似已看出郭晓涵有意星夜赶往大洪山,于是平静的说:“就在你离开白河寨半个时辰之后。” 郭晓涵一看时间,星目突然一亮,墓地起身对“毒娘子”拱手说:“承蒙夫人关注,在下无任感激,隆情后报就此告辞。” “毒娘子”依然端坐,动也没动,望着郭晓涵冷冷一笑说:“你认为现在星夜赶往大洪山,就可以在‘矮脚虎’之前到达吗?”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毒娘子”又冷冷一笑说:“‘矮脚虎’身携巨金,决心先你而至,每遇驿站,必换马匹,星夜兼程,前日他已渡过汉水,如今恐怕已经过了长寿店,进入大洪山区了。” 郭晓涵心乱如麻,不禁连连跺脚说: “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毒娘子”一听,忍不住得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接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事情本来极为重要,既然追上了你,也就不重要。” 郭晓涵万分不解的望着“毒娘子”,不禁焦急的问:“为什么呢?” 就在这时,侍女们已将酒菜送来。 “毒娘子”望着丰盛的酒菜,妩媚的笑着说:“你先安下心来吃酒,姐姐保证给你一个‘独臂阎罗’,任由你审问、报仇。” 郭晓涵知道急也没用,“毒娘子”既然敢这样说,想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于是—— 郭晓涵再度落坐,望着满桌酒菜,却提不起一丝胃口。 “毒娘子”亲自为郭晓涵斟满一杯酒,樱唇绽笑,神色自若,好像在欢度上元宵节。 郭晓涵心绪紊乱一直想着大洪山,忍不住再度问:“但不知夫人有何良策,迫使‘独臂阎罗’……” “毒娘子”神秘的笑了笑说: “饭后我们俩先去观灯……” “郭晓涵一听,不由生气的沉声拒绝说:“要去你去,我没兴趣!” “毒娘子”一听,不由格格笑了,立即向他解释说:“那天晚上我得到‘矮脚虎’私自逃走的报告后,立刻派出二十匹快马,分头追了下去,一经追上,格杀活捉,见机行事,并规定他们今夜在襄阳城会齐,我们上街看灯是假,主要的是要找他们……” 郭晓涵一听,自是无话可说,心想如果那些人迫到了“矮脚虎”,大洪山虽然分寨众多,高手如云,但要找“独臂阎罗’仍极容易。 两个人吃完饭,立即走出店来。 街上灯火辉煌,行人拥挤,锣鼓声,欢笑声,不时响着鞭炮声,整个的襄阳城热闹非凡。 郭晓涵和“毒娘子”立在店门口,只见这面舞双狮,那边要龙灯,酒楼茶肆的窗口上,探出不少人头来观看。 蓦地—— 郭晓涵星目一亮,浑身不禁一颤,立刻一呆,惊讶的望着对面茶楼上的窗口。 “毒娘子”不解的轻轻碰了郭晓涵一下。 郭晓涵略一定神,想起什么似的,一句话不说,神色慌张的转身就向店内跑。 “毒娘子”看得一楞,急呼一声“涵弟弟”,忙飞身追了上去。 就在她急呼“涵弟弟”的同时。 另外一个清脆声音,也在惊喜交加的急呼“涵弟弟”,透过欢笑的人潮传了过来。 飞奔的“毒娘子”听得一楞,情不自禁停身回头一看,立刻惊呆了。 只见—— 一个身穿粉红劲装,外罩短披风,背插长剑的狐媚少女,神色焦急的穿过人群,向店内追来。 “毒娘子”觉得这个少女极为面熟,似在什么地方见过,桃花眼、柳叶眉、悬胆鼻、红楼唇、瓜子脸,这个少女和自己太像了! 打量之间。 粉衣少女已至近前,擦过她的身边,直向店内追去。 “毒娘子”一定神,立即怒声喝问: “喂!喂!你找谁?” 怒喝声中,飞身向那少女扑去。 粉衣少女理了不理,依旧向店内紧追! “毒娘子”顿时大怒,一声娇叱,人已腾空而起,直向飞奔的粉衣少女身前扑去。 就在她身形将要落地的同时,粉衣少女已纵身飞上房面,一式“彩凤归巢”,直扑向独院精舍。 “毒娘子”顿时补空,不禁又羞又急,接着一长身形,也腾空越墙而入。 身形落处,恰恰挡在粉衣少女身前,柳眉一挑,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何追赶我涵弟弟?” 粉衣少女见郭晓涵逃进厅内避不见面,心中又急又气又委屈,粉面苍白,美目噙泪,娇躯不停的嗦嗦直抖。 一看“毒娘子”横身拦道,厉声喝问,一肚子怒火顿时发作开来,厉声反问她道:“你又是谁,要你多管闲事?” “毒娘子”久历江湖,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女,铁的和郭晓涵有一段不平凡的感情纠纷。 因而强忍着怒火,冷冷一笑说:“他是我的涵弟弟,我是他的大姐姐,我为何不能问?” 粉衣少女不由怒声说:“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古淡霞,为何不能追他!” “毒娘子”一听,立刻傻了鼻子。 古淡霞受尽千辛万苦,奔走大江南北,一年来风吹日晒,马不停蹄,好不容易才找到心爱的涵弟弟,没想到一见面儿,竟吓得他转身飞奔,宛如看到蛇蝎! 想到伤心处,真是欲哭无泪,悲痛欲绝,她噙泪望着小厅内,颤声低呼道:“涵弟弟,涵弟弟,我是淡霞,我找你已经一年了!” 厅内寂静无声,依然没有郭晓涵的回应。 “毒娘子”一定神,心中似有所悟,立即冷冷一笑,讥嘲的问:“既然你是他妻子,他为何不理你呢?” 古淡霞一听,顿时大怒,柳眉一挑,厉声叱道: “你给我站远一点儿,哪个要你问?” 厉叱声中,疾挥玉掌,一式“横扫云山”,闪电扫向“毒娘子”的面门。 “毒娘子”见郭晓涵不理古淡霞,因而胆气一壮,一声娇叱,扭柳腰、闪躲躯,玉掌一翻,疾扣向古淡霞的脉门。 古淡霞尽得“赛貂蝉”和古大海的真传,武功自是不弱,冷笑一笑,横扫的玉掌,突然变削为劈,直切向“毒娘子”的酥胸。 “毒娘子”久经大敌,虽然暗吃一惊,但仍临危不乱,忙将上身一仰,脚尖儿轻一点地,业已飞身退至厅阶上。 立在厅阶上的四个侍女,早已吓得惊呼尖叫,花容惨变,纷纷逃散! 古淡霞逼退“毒娘子”之后,飞身直向厅内扑去。 “毒娘子”被逼的心头火起,一声厉叱,玉掌翻飞,幻起一片如山掌影,挟着凌厉劲风,迅速将古淡霞逼退。 古淡霞明明看到郭晓涵进入小厅,然而他却狠心不肯出来。 因此断定他已被这个孤媚少妇迷住,满腹懊恼,变成了无名妒火。 这时—— 又被“毒娘子”凌厉掌势逼下厅阶,把心一横,突举皓腕,“呛啷”一声龙吟,寒光暴闪,一泓秋水,已握手中。 两眼怨毒的望着“毒娘子”,满面杀气的咬牙恨声说: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狐狸精迷住了涵弟弟,今天本姑娘若不将你剁成肉酱,便举剑自刎!” 边说边注定阶上的“毒娘子”,手横长剑,缓缓向前退去! “毒娘子”冷冷一笑,毫无惧意的说:“既然你无法迷住涵弟弟,那算你没有本事,今夜你不举剑自刎,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说话声中。 毒娘子探手腰间小皮囊内,取出三粒“毒磷弹”来。 隐身在小厅屏风后面的郭晓涵一看,神色突变,他知道再不出去是不行了。 他不是不敢见古淡霞,只是觉得见了她,对那天逃走的事儿无法自圆其说罢了。 再者—— 古大海也是杀害父亲的重要凶嫌之一,因而不愿见她。 现在眼看古淡霞和“毒娘子”已经刀兵相见,不管是谁伤了谁,都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 更何况古淡霞对他有赠药之恩,和帮助他逃出苇林堡之情。 至于古大海当众宣布他们是未婚夫妻一事,那仅是他们一厢情愿的事儿,他根本不能承认。 照理说,古淡霞这一辈子是不能再嫁别人了,可是古淡霞生性放浪,心如蛇蝎,一向任性胡为,她也不会自甘寂寞的过一辈子。 因而—— 他不肯承认这一椿婚事,对古淡霞来说,毫无亏损,她仍是自由之身。 “毒娘子”更是伤不得,明天就要去大洪山,一切全仰仗她的指点相助,她能诱出“独臂阎罗”来。 而今夜“白河寨”的人马又预定在城内会齐,必须由她去联系、召集。 心念之间。” 古淡霞已横剑通至阶前,蓄满劲力的长剑,正待骤然一击了。 “毒娘子”也已紧扣“毒磷弹”,凝视着古淡霞手中的长剑,以静制动,只要古淡霞的长剑一举,她手上的三颗“毒磷弹”,便立即打出。 郭晓涵看了厅前的惊险情势,只好闪身走出屏后,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误会!大家不要误会!” 说话之间。 人已飘身来至厅外。 “毒娘子”见郭晓涵已经出来,望着古淡霞冷冷一笑,立刻就将“‘毒磷弹”放进皮囊内。 古淡霞见郭晓涵身穿蓝衫,神采俊逸,较之以前又长高了,完全像一个成熟的年轻人,芳心中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但一想到郭晓涵刚才见了她转身逃走,避不见面一事,又令她痛如绞心,泪水就像决堤似的流了下来。 郭晓涵本就心地善良,再加上古淡霞对他一直关怀备至,他不忍心让她伤心难过,于是歉然说道:“霞姐姐快请厅上坐!” 这一声霞姐姐,立即补偿了古淡霞一年多来的奔波辛劳,心里虽然略感安慰,但是她所受的委屈,却无法一时消除。 郭晓涵见古淡霞花容憔悴,满面泪痕,如呆如痴的立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些什么。 他因而又歉声说:“霞姐姐请原谅小弟难言之苦,刚才躲避,实在情非得已,小弟在此陪礼,请不要再生气了。” 边说边向古淡霞拱手一揖。 古淡霞黯然一叹,翻腕收剑,流着泪说:“一切内情,‘芙蓉仙子’已对我讲过,姐姐愿意协助你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如果杀害令尊的真是我爹,这也是造化弄人,什么都不必再说,姐姐自认命苦……” 郭晓涵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立即作了个肃客手势,请古淡霞到厅里坐。 “毒娘子”愈听愈糊涂,由于郭晓涵没有提到古大海的事儿,是以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楚。 古淡霞看也没看“毒娘子”,便迳向厅内走去。 “毒娘子”见郭晓涵一直称呼古淡霞“姐姐”’。以为他并不否认古淡霞是他妻子,因而感到又落寞、又嫉妒! 郭晓涵一俟古淡霞走了过去,才向“毒娘子”肃手请进。 “毒娘子”妩媚的一笑,心中似才略感好受一些,转身与郭晓涵并肩走进小厅内。 四个侍女惊魂甫定,你端茶,她送水,俱都战战兢兢的。 郭晓涵一指“毒娘子”,瞅着一脸幽怨的古淡霞,代为介绍说:“这位是白河寨的熊夫人……” “毒娘子”见郭晓涵无法介绍下去,立即自动的说:“马翠萍。” 郭晓涵又赶紧介绍古淡霞说:“这位是苇林堡古堡主的掌上明珠古淡霞姑娘。” “毒娘子”眉梢一挑,立即娇声一笑说” “原来是古堡王的千金,久仰,久仰。” 郭晓涵见古淡霞仍面有愠色,仅淡淡的向“毒娘子”轻颔螓首,因而怕“毒娘子’难堪,两个人再打起来。 他立即解释悦:“白河寨熊寨主与古堡主俱是多年老友,交情极厚,今后双方见面机会正多,熊夫人见多识广,阅历极丰,为人爽快淳直,霞姐姐今后应该多向熊夫人请教才是。” 古淡霞一直怀疑“毒娘子”与涵弟弟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因而心中充满妒意,但是她为怕郭晓涵难堪,勉强向“毒娘子”客气了几句。 郭晓涵见古淡霞勉强,而“毒娘子”却神色自若,似乎毫不在意,于是有意岔开话题,向古淡霞道:“霞姐姐,我们自湖滨分别之后,你这一年多来可好?” 古淡霞见问,还未说话,眼圈儿已先红了。 “毒娘子”世故较深,不愿听两人之间的私事,又不放心白河寨的人马是否已经到齐了,因而起身说道:“涵弟弟和古姑娘慢慢叙吧!我先去街上看看本寨的弟兄们可曾到齐了。” 边说边迳向厅外走去。 郭晓涵急忙起身目送,并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古淡霞见郭晓涵起身相送,也只好立起身来,同时她已看出涵弟弟和“毒娘子”之间,在情感上似乎远不如她自己。 她心里仍有一些怀疑,因而一俟“毒娘子”走出院门,立即不解的问:“涵弟弟,你怎会和白河寨的人混在一起呢?” 郭晓涵还不清楚“芙蓉仙子”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所以不敢先把去华山学艺的事说出来,仅仅由前去白河寨向熊振东追问仇踪,开始说了一遍。 古淡霞听后,立即不解的问:“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大洪山!” 古淡霞一听,神色立刻一变,脱口轻“啊”一声说:“大洪山!大洪山区方圆何止百里,三岭九峰十二寨主,俱是黑道闻名的高手、莫说你一个人前去,就算合我们三人之力,能否进入山区,都成问题!” 郭晓涵一看古淡霞的神色,证实了“毒娘子”并没有危言耸听骗他,同时他也断定古淡霞还不知道他赴华山习艺的事儿。 于是—— 郭晓涵淡然一笑,悲忿的说:“父仇不共戴天,即使是明知死路一条,也不能畏死不去!” 古淡霞黯然一叹,忧戚的说:“好吧!姐姐随你前去,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甘之如饴!” 郭晓涵听了甚为感动,但是他却不愿古淡霞为他牺牲生命,立即感激的说:“父仇深似海,岂可假手他人,万一姐姐有个闪失,小弟必会遗憾终身……” 古淡霞未待郭晓涵说完,满眼泪水,娇躯颤抖说着:“姐姐为你离家背井,自绝干父母,终日马不停蹄,甘冒风霜之苦,到处寻找你的下落,这一年多来,我为你憔悴……我为你废寝……忘食……想不到……今日你却……” 说至此处。 泪下如雨,泣不成声。 郭晓涵听得黯然神伤,内心格外感激,在这一刹那,他觉得古淡霞变了,干是赶紧安慰她说:“姐姐的情义,小弟终生不忘,只是……” 古淡霞打断郭晓涵的话,双手掩面,悲痛的大声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郭晓涵不愿再惹古淡霞伤心,顿时沉默下来。 四个侍女俱都知趣的躲到厅外去,她们不了解这位文质彬彬的英俊公子,为何不好好读书,偏偏交些武林中女子。 一阵沉默之后,古淡霞的哭声渐渐停住了。 郭晓涵有意的岔开话题问道:“霞姐姐,刚才你说‘芙蓉仙子’对你说了些什么是吗?” 古淡霞取出绢帕拭眼泪,不答反问道:“你那天骑着老马,可是早就有意逃走!” 郭晓涵对于这些问题早有准备,因而毫不迟疑的说:“你看小弟当时的情形是早就有意逃走吗?” 古淡霞自是不信,但是她仍不解的问:“那为何搜遍了整个丘陵茂林,没有发现你呢?” 郭晓涵剑眉一蹙说:“说来凑巧,否则我早被老马摔死了,那天我伏在马背上,跑到一座高岗下,忽然一阵巨大潜力卷来,老马立时停住了……” 古淡霞迫不及待的问:“可是那个黄袍异人?” 郭晓涵赶紧点了点头,补充的说: “还有‘芙蓉仙子’横波姑姑!” 古淡霞连连点头,想是觉得郭晓涵说的与“芙蓉仙子”说的完全相符,于是继续不解的问:“黄袍老人可是当场将你带走了?” 郭晓涵顿时想起恩师“独醒子”,曾在横波姑姑住处现身吓走古大海夫妇的事。 于是—— 他立即摇了摇头说:“不,我们先回到湖滨小渔村横波姑姑住处,第二天夜晚,才离开横波姑姑的家里。” 古淡霞听得连连点头,接着关心的问道:“这一年多,你一直是在跟着那位异人学艺?” 郭晓涵颔首应了声是。 古淡霞关心的继续问:“那你现在的武功是不是已大有进步了呢?” 郭晓涵微蹙剑眉说:“当然有进步了,不过,究竟进步了多少,小弟自己也不得而知。” 古淡霞看了郭晓涵的神色,断定他的武功进境恐怕不多,因而不解的问:“涵弟弟,你在何处学艺,那位黄袍异人究竟是谁呢?” 郭晓涵立即为难的说:“请姐姐原谅,曾奉恩师面谕,师门源渊,不得与任何人谈及。”说此一顿。 发现古淡霞面有不悦之色,立即解释说:“不过,令尊大人知道小弟恩师的来历,将来姐姐一问便知。” 古淡霞对郭晓涵的回答似乎感到不满,正待发问,蓦见院门前人影一闪,“毒娘子”已由外面匆匆的走进来。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毒娘子”柳眉微蹙,神色凝重,因而断定白河寨的人马,没有追上“矮脚虎”。 于是和古淡霞同时起身相迎,一俟“毒娘子”进入厅内,立即追问了一句:“他们可曾追上‘矮脚虎’?” “毒娘子”柳眉一蹙,感叹的说: “‘矮脚虎’果然是一个鬼灵精,所有驿站,均来看到他前去换乘马匹,直到樊城才发现他的踪迹……” 郭晓涵一听。下由急切的问:“可曾追上?” “毒娘子”黯然摇了摇头说:“前两天已经过去了。” 郭晓涵立即焦急的说:“奇怪,白河寨距此数百里,又隔着武当山,他是怎样过去的呢?” “毒娘子”忙解释说:“据北路追踪的人判断。他是沿白河、经均县、奔光化,直抵樊城,第二天,他断定寨中必会派人追赶、因而先隐藏在暗处,俟追赶他的人马过去之后,再开始前进。最后到达樊城,已进入大洪山‘独臂阎罗’的势力范围。白河寨的人马即使追上他,也不敢逮人了。” 郭晓涵听得暗暗焦急,同时也暗暗赞服,那天夜里在白河寨,他就看出“矮脚虎”是个短小精干的人物。 在一旁的古淡霞,忽然双目一亮,不由急声问: “涵弟可有马匹?” “毒娘子”抢先的回答说:“我已给涵弟弟从二十匹快马当中选了一匹,‘乌骓’……” 郭晓涵未待“毒娘子”说完,他立即为难的说: “有马我也不会骑!” 古淡霞不由嗔声问:“上次马惊可曾摔伤了你?你有一身好武功,只要稍加注意,便不会有问题。” “毒娘子”似乎已决定将自己的爱马赠给郭晓涵,于是插嘴说:“既是这样,我骑‘乌锥’,涵弟弟改骑我的‘白龙驹’,不但快,而且稳,跑起来鞍头上放碗水都不会溅出来!” 古淡霞知道这是夸赞宝驹的话,但是她却趁机附和说: “这样太好了,‘白龙驹’是千万良马中选出来的,快速平稳,马中翘楚。涵弟弟尽可放心的骑了。” 边说边转首望着“毒娘子”问:“我们现在就起程吧?我那匹‘赤火’,足可媲美昔年关老爷的‘赤兔’,虽不能说‘日行千里不黑,夜走八百不明’,但今夜启程,放马飞奔,后天绝早当赶到大洪山……” “毒娘子”立即阻止她说:“来不及了,即使‘矮脚底’还没有到,信鸽早到大洪山了。” 郭晓涵这时被她门说的没了主意,不由焦急的问:“依夫人之见,应该如何?” “毒娘子”胸有成竹的说:“既然事情业已无法挽回,索性沉着行事,原本两天可达。我门偏偏五天始至……”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一章 妖女也温柔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一章 妖女也温柔
古淡霞一俟“毒娘子”进入东厢,立即望着郭晓涵机警的悄声问:“喂,我给你的‘万灵解毒丹’你还带在身上吗?” 郭晓涵被古淡霞问得一楞,点了点头说:“我仍带在身上!” 古淡霞像妻子关心丈夫似的悄悄低声说:“快,现在就服一粒!” 郭晓涵被她弄糊涂了,立即解释说:“我曾服过‘灵石玉乳’,血液中潜存着抗毒功效。” 古淡霞曾经历过一次失败,因而深信不疑。 于是—— 她妩媚的一笑说:“睡吧,明天见!” 边说边含着欣慰愉快的微笑,飘然转身,迳自走出厅外,另外两个侍女,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去了。 郭晓涵不禁呆住了。 他觉得和古淡霞这一年多没见,她完全变了,不但变得妩媚动人,温顺可爱,而且给人一种柔和恬美的感觉。 想起她在苇林堡的时候,轻桃放浪、心狠手辣、骄横任性,挥剑杀人,的确是个蛇蝎尤物。 是什么改变了她?时间?历练?抑或爱情? 他仍记得小时候妈妈曾经说过:“女大十八变”,看来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 一念至此,兀自摇头笑了。 伺候“毒娘子”和古淡霞的四个侍女,又齐集中在大厅上听候郭晓涵使唤。 郭晓涵挥手令她们去休息,自己移过一张太师椅,端坐其上,闭目盘膝,默运“佛光神功”,静心调息起来。 星转斗移,不觉三更已过,闹嚷的襄阳城,也逐渐静了下来。 躺身床下的古淡霞,思前想后,心绪不宁。 她一想起这一年来所受的苦,和傍晚遇到郭晓涵时的难堪,美目中又情不自禁的流下两滴泪来。 如今。 托天庇佑,终于找到了涵弟弟,但是今后的命运,谁也无法预知,但愿能和涵弟弟常相厮守。 一念至此。 她才想起大厅上的郭晓涵,不知道有没有被盖,会不会冷,睡的可好? 于是—— 悄悄下床,她要去大厅看看涵弟弟。 就在她悄声下床的同时,一声极轻微的开门声,迳由外面传来。 古淡霞心中一惊,立刻想到了“毒娘子”。 于是屏息静气,悄声举步,直向前窗走去。 来至前窗,举起纤纤小指,在窗纸上戮了一个小洞,觑目看去。 果然不错。 只见—— “毒娘子”正悄声屏息,轻轻推开房门。 古淡霞一看,顿时大怒! 她心中暗暗骂道:“这个狐狸精果然在打涵弟弟的歪主意。” 正待推窗而出,蓦见“毒娘子”助下挟着一条锦被。 古淡霞一看怒气变成了妒火,不由轻哼一声,心说:“我的丈夫要你关心!” 心中一动。 她要暗窥“毒娘子”下一步有何举动。 干是再度走至窗前,觑目一看,不禁感到万分不解。 只见“毒娘子”立身院子里,目光呆滞的望着大厅,似乎被一种令她感到奇怪的事儿给惊呆了。 古淡霞立身之处,无法看到厅上,于是立即飘身来到房门后,悄悄拉开一线门缝,发现厅内,灯光明亮,并无异样,只是看不到涵弟弟在什么地方。 正待闪身出去,蓦见“毒娘子”缓缓摇了摇头,轻轻一叹,又挟着锦被悄悄的离去。 古淡霞虽然颇为不解,但是她决定已不再送锦被,万一涵弟弟不要,岂不是反而被“毒娘子”看了耻笑。 他回到床上、和衣而睡,想到“毒娘子”的那一声轻叹,铁的是在涵弟弟身上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儿。 当然她不会想到,“毒娘子”曾看到盘膝闭目,端坐行功的郭晓涵两扇和头顶上,隐约现出一圈圈瑞光, 幸亏是老经事故,阅历丰富的“毒娘子”看到,如果那破四个小侍女看到、一定会惊的大呼小叫。 但是“毒娘子”和古淡霞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却没有逃过郭晓涵“佛光神功”的感应.只是他不愿意中辍运功能了。 梆声五响,天已黎明了。 四个侍女已端水整铺,侍候郭晓涵等人盥漱。 早饭间。 三个人计划着路程,“毒娘子”没说昨夜的事儿,古淡霞也没吭气儿,郭晓涵当然也就变得装糊涂了。 饭后结账,三个人并肩走出店外,古淡霞的“赤火”,早由店伙拉来。 三匹健马系在一起,吸引了不少围观的路人。 “白龙驹”金鞍银镫,双缰嵌玉,马身细长,毛白如雪。 “乌骓”浑身如墨,长鬃、亮毛、高额。 “赤火”通体棕红、雕鞍、丝缰、嵌玉金镫。 三匹健马,俱是良驹,看的街人无不赞叹称奇。 郭晓涵等一出店门、围观健马的路人,顿时散开了,无数惊羡的目光,纷纷向三个人望来。 同时。 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议,不知道是在评论三匹健马,抑或是在评论郭晓涵三个人的英俊和艳丽。 “毒娘子”首先将“白龙驹”由马椿上解了下来,轻轻拍了拍雪白的长鬃,立即拉至郭晓涵面前。 郭晓涵心情略显紧张,但看了白龙驹的温驯相,顿时放心了不少,伸手接过马缰,也亲切的抚摸了一下儿它的长鬃。 古淡霞和“毒娘子’“,直待郭晓涵认镫上马之后,才分别纵上“赤火”和“乌骓”。 三个人骄骑策马,缓缓向东关驰去。 健马铁蹄,踏在宽大的青石街道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一些轻薄青年,不时向狐媚的“毒娘子”、艳丽的古淡霞,投来贪婪的一瞥。 郭晓涵一心策马,只想着如何进入大洪山区,对于两街的情形并未注意。 三个人出了东关,由官道直向正东驰去。 宝马毕竟不凡,放开铁蹄,奔驰如飞,铁蹄过处、尘土飞扬。 由于郭晓涵骑术欠佳,是以“毒娘子”和古淡霞不时注意控制马速。 郭晓涵觉得白龙驹又快又稳,毫无颠簸之痛苦,因而宽心大放。 一阵飞驰。 不觉已驰出十一二里。 就听—— “毒娘子”压低声音说:“涵弟弟,快回头看,这五个人跟在马后很久了。” 郭晓涵心中一动,忙回头看去。 只见—— 数十丈外,五匹健马上各坐着一个劲装壮汉,正挥鞭打马,加速追来。 古淡霞顿时大怒,柳眉一剔,怒声说:“无知鼠辈,前来送死!” 郭晓涵不愿多事,立即催促她说:“我们也放马飞驰一程吧!” “毒娘子”含意颇深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三匹健马,快逾闪电,白龙驹一声长嘶,赤火、乌骓齐鸣! 一晃眼,又前进了十数里。 郭晓涵回头再看,只见身后黄尘滚滚,直上半空,五人五骑,已被抛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 一阵极速的飞禽振翅破风声,迳由三人头上划过,“毒娘子”仰首一看,得意的笑了。 郭晓涵和古淡霞颇为不解,下意识的仰首上看,只见半空中一点灰影,快逾流星,直奔正东,眨眼已至百丈之外。 两人顿时大悟,那点灰影,必是身后跟踪的那五个人放的信鸽,同时也明白了“毒娘子”何以得意的一笑,当然是说——急也没有用,还是按程向前赶路好。 一念至此,立即将马速放慢下来。 古淡霞、“毒娘子”也随之减低了马速。 蓦地—— 身后空际,又传来一阵极速的飞禽破风声。 郭晓涵、“毒娘子”、古淡霞,三个人心中同时一动,知道后面那五个人又放了信鸽。 思忖之间,一只信鸽业已划空飞来,高度最多五六丈。 郭晓涵心中一动,就在“毒娘子”和古淡霞望着飞鸽,无计可施之际,默运神功力透五指,悄悄将手举起,猛力弹出。 一道锐利指风,直奔空中。 “噗啦”一声,空中信鸽一阵翻滚,直向十数丈外的田野间坠落。 “毒娘子”和古淡霞看得心中一惊,同时脱口欢呼起来。 信鸽直线下坠,噗的一声,掉在田间地上。 “毒娘子”和古淡霞微微一楞,拨马奔了过去。 郭晓涵游目看了一眼前后,发现并无行人,也紧跟着她们俩驰向田野。 “毒娘子”飘身下马,俯身捡起地上信鸽,发现已经死去。 “毒娘子”即对郭晓涵和古淡霞说:“快走,这真是天意,想不到这只信鸽会突然中风。” 边说边飞身纵上乌骓,将信鸽藏进鞍囊内。 古淡霞有些茫然,她不相信事情会有如此之巧,郭晓涵默默不语,暗觉好笑。 三人驰上官道,继续向前疾奔。 不出五里,前面现出一座石桥。 奔至桥边一看,小河水流甚急。 “毒娘子”忙将信鸽取出来,扭下鸽子上的小筒,顺手将信鸽丢进河内。 郭晓涵和古淡霞一看,俱都暗赞“毒娘子”心细。 “毒娘子”一面奔驰,一面用纤纤玉指取出小筒内的卷儿,展开一看,立即笑着说:“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走了,沿途绝不会再有人跟踪了。” 边说边轻拨马头,靠近郭晓涵,将小信纸卷递了过去。 郭晓涵接过小纸卷儿一看,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点子三人,内有‘毒娘子’,至平江分舵主郑。” 郭晓涵看完,顺手交给古淡霞。 他对大洪山消息传达之快,不禁大吃一惊,同时也在暗赞“毒娘子”遇事机警,而且有先见之明。 古淡霞边看边望着“毒娘子”不解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沿途中不会再有人跟踪呢?” 说罢。 纤指一捏,即将信纸捏成一个小团,顺势弹进路旁的枯草中。 “毒娘子”见古淡霞对她不加称呼,心下极感不悦。但碍于郭晓涵在场,又不能不回答。 因而她淡然一笑,冷i令的说:“这只信鸽不能到达平江镇,那边的郑舵主就不知道点子是谁,线索一断,当然也就无人可追了。” 古淡霞不以为然的又问:“不是还有第一只信鸽吗?” “毒娘子”有些轻蔑的说:“第一只信鸽是通知大洪山总寨主‘独臂阎罗’沙似道的……” 郭晓涵一听,立即赞佩的点了点头。 古淡霞本来就对“毒娘子”无端跟着前去大洪山不满,现在一看她脸上的轻蔑神色,愈加有气。 于是也以讥嘲的口吻道:“沙似道那儿,不是已有贵寨的‘矮脚虎’去通风报信了吗?那五个人又何必再通知大洪山总寨呢?” “毒娘子”傲然一笑说:“那五个人施放第一只信鸽的目的,主要是通知沙似道小心防范,因为有我‘毒娘子’陪涵弟弟前去!” 古淡霞一听,直气得面色一变! 她强忍心中怒火,冷冷的说:“白河寨距离大洪山不远千里,熊夫人大可以不必前去。” “毒娘子”眉梢一挑! 她有些恼怒的说:“我去大洪山,旨在要回本寨叛徒‘矮脚虎’,途中和涵弟弟不期而遇,所以才……” 郭晓涵一看情形不对.再不加以劝阻,“毒娘子”和古淡霞势必愈争愈烈,最后一定会打起来。 灵机一动。有些不耐的说:“两位不要再争执了,还是小弟一个人前去的好。” 这样一说,“毒娘子”和古淡霞果然都不吭声儿了。 郭晓涵觉得这方法很有效,但“毒娘子”和古淡霞争执的真正原因,他仍不得而知。 中午时分,三个人就在平江镇进餐。 虽然看到一两个极似平江争舵的劲装大汉,但对郭晓涵等并未细加注意。 饭后出得平江镇,果然没有人跟踪。 郭晓涵对“毒娘子”更加佩服,觉得这次前去大洪山,的确需要像毒娘子这样老练的人协助。 古淡霞对“毒娘子”的机智,历练,虽然暗暗心折,但对她的狂傲态度,仍极不服。 按照“毒娘子”的计划,第二天掌灯时分,三个人当可到达大洪山南麓的长寿店。 长寿店是座重镇,人口众多,商店毗邻,热闹情形,实不亚于县城。 山势奇险,峰岭绵延的大洪山,就在镇的北面。 三个人策马进入镇内,立即惹起路人注目。 “毒娘子”故意不时暗勒马缰,逼得乌骓怒嘶不停,白龙驹和赤火相继长鸣。 郭晓涵知道“毒娘子”的用心,旨在引起大洪山长寿店分舵的注意。 街上行人被吵得纷纷掩耳,惶惶让路,酒楼茶肆中的客人,俱都神色惊异的察看。 平静的长寿店,顿时掀起一阵骚动。 郭晓涵和“毒娘子”、古淡霞在一家规模最大的客栈门前下马。 立在门前的店伙,一看三人惊动全镇的声势,慌的立即涌了上来。 拉马、招呼、恭迎、引路,店前顿时乱成一片,惹得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由于“毒娘子”年龄较长,郭晓涵自动让她走在前头,古淡霞也乐得与郭晓涵并肩走在身后。 店伙不待吩咐,即将郭晓涵三人引至店后花园一角的一座静雅独院中。 院中四厢一听,修竹古松,陈设富丽,极尽奢侈,有侍女。有小僮,较之襄阳城那家客店,尤有过之。 三人洗去风尘,略饮香茗。 小僮和侍女们立即摆上一桌丰盛酒席。 “毒娘子”饮酒谈笑,神色自若,对去大洪山的事,绝口不提。 郭晓涵聪慧绝顶,只是历练不足,与“毒娘子”几天相处,给了他不少阅历和启示。 古淡霞表面上对“毒娘子”仍有些不服,但她的心里却自叹不如。 三人正谈笑间。 院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店伙已神色慌张的匆匆走了进来: 郭晓涵心知有异,凝目一看,发现店伙手中拿着一张红帖子。 这时一个小僮已急步迎出厅去。 店伙恭谨的立在院中,一俟小僮走至近前,即将红帖于双手交给小僮,并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 小僮点了点头,接过红帖,转身向厅上走来。 郭晓涵虽然不大了解这些江湖礼规,但已断定红帖子是大洪山的人送来的。 小僮来至桌前,双手举贴过顶,俯首朗声说:“大洪山三岭九峰十二寨,总寨主‘独臂擎天’沙大统领属下,长寿店分舵舵主梁溪源,欣闻白河寨熊夫人光临本镇,特来求见!” 郭晓涵一听,面色微微一变。 他的确没有想到,“毒娘子”在江湖上的声威竟有如此之盛,同时他也知道了沙似道的绰号,在大洪山竟自称“独臂擎天”大统领。 古淡霞看了这等声势,完全相信前天看到的第一只信鸽,确是专为“毒娘子”而发,因而她脸上的那一丝不服之色,不自觉的完全消失了。 这时,已有一个侍女将红帖接过,恭谨的送至“毒娘子”面前。 “毒娘子”看也不看,即对恭立院中的店伙沉声说:“请转告梁舵主,酒半席残,不便接见,稍时当派小僮专程请梁舵主前来。” 话声甫落。 恭立院中的店伙,忙朗声称是,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毒娘子”知道郭晓涵与古淡霞已无心再吃,立即起身望着侍女说:“把酒席撤去!” 边说边以目示意郭晓涵和古淡霞,即向屏后走去。 郭晓涵和古淡霞立即会意,起身相随。 小僮和侍女们立即收拾残席。 三人来至厅后小院,明月高悬,光华似水,徐徐夜风,送来墙外园中的花香。 “毒娘子”游目看了小院一眼。 立即—— 她压低声音说:“长寿店是大洪山的门户,此地的分舵主,相当于山中的寨主,不但武功高强,且机智善变…… 是‘独臂阎罗’从许多心腹高手中严格遴选出来的,梁溪源外表儒雅,绰号‘赛吴用’,足智多谋,稍时前来,涵弟弟尽可照实说明来意,其他事情,看我眼色行事。” 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 “毒娘子”又转首望着古淡霞说:“如果梁溪源问起古姑娘的来历,不妨含糊应付几句,千万别向他提及令尊和‘苇林堡’的事……” 古淡霞柳眉微蹙! 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毒娘子”淡淡一笑说:“说出来古姑娘不要生气,大洪山十二寨寨主,对苇林堡似乎从未放在心上,而沙似道和令尊之间,似乎有着一段极深的宿仇。” 古淡霞听得面色一变,立即忿忿的说:“这一次我要他们知道我苇林堡的厉害!” 郭晓涵也觉得“毒娘子”过份轻视苇林堡。 他立即解释说:“苇林堡雄峙鄱阳湖,战船数百艘,训练有素,论实力恐怕不亚于大洪山。” 古淡霞见郭晓涵为苇林堡辩护,心中甚是欣慰,不由深情的看了郭晓涵一眼。 “毒娘子”淡淡一笑,以幽默的口吻望着郭晓涵说:“这一点姐姐比你更为清楚,可是别忘了,这儿是大洪山不是鄱阳湖。” 郭晓涵一听,俊面不禁一红,顿时想到苇林堡实力虽然雄厚,但在大洪山却无用武之地…… 古淡霞冷冷一笑。 但她内心仍有些不服的问:“难道贵寨地势险要,远超过大洪山的三岭九峰?高手之多,尤胜过大洪山的十二寨主不成?” “毒娘子”眉梢一挑。 她傲然说:“白河寨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羽箭如蝗,椿卡林立,设非顶尖高手,要想入白河寨,并不比进入大洪山容易,再说大洪山虽然高手如云,但却无人堪与愚夫妇匹敌。”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独臂阎罗”被白河寨熊振东纠缠得走头无路的情形,因而愈信“毒娘子”没有夸大其词。 古淡霞听得粉面苍白,浑身微抖,不由气得忿怒的低声问:“你说得既然如此厉害,涵弟弟又是怎样进入贵寨的呢?” “毒娘子”媚眼儿一碟郭晓涵。 于是—— 她醉人的一笑说:“像涵弟弟这样高明的人,当今之世又有几个呢?” 古淡霞听得一楞,顿时忘了“毒娘子”的狐媚劲态,她不打道“毒娘子”说的是实情,抑或是故意恭维涵弟弟。 郭晓涵怕两人再起争执,于是忙对“毒娘子”说。“时间不早,该派人去请梁舵主了吧!” “毒娘子”绽笑颔首,三人齐向厅上走去。 厅上已整理干净,桌上摆了三杯香茗。 “毒娘子”即对侍立厅外的小憧沉声说:“有请梁舵主!” 小僮恭声应是,急步走向院外。 三人默默饮茶,静待梁溪源到来。 转瞬之间。 院门人影一闪,小僮又匆匆走回。 郭晓涵三人一见,知道梁溪源就在花园中等候。 只见—— 小僮已来至阶前,恭身朗声说:“梁舵主到。” “毒娘子”立即含笑说:“有请!” 小僮一听,转身面向院门,恭谨的朗声说:“熊夫人有请梁舵主!” 话声甫落。 院门口应声走进一人。 “毒娘子”面含谦笑,美目闪辉,随即由椅上立起来,郭晓涵和古淡霞也随之立起。 梁溪源三十余岁,头戴方士方巾,身着白儒衫,长眉入鬓,秀目有神,稀疏的五柳长须,根根见肉,气宇不凡。 尤其是那一双有神的眸子,英挺的胆鼻,略显肃穆的微黄皮肤,愈显示出他是一个机智沉着的人。 梁溪源一见“毒娘子”,匆匆进入客厅,躬身施礼说:“大洪山长寿店分舵舵主梁溪源参见熊夫人!” 说罢,又恭谨的深深一揖。 “毒娘子”淡淡一笑,清脆的说:“梁舵主不必多礼,请坐下谈话吧!” 梁溪源恭声应是。 他朗目自然的看了一眼并肩而立的郭晓涵和古淡霞,迳自坐在右侧的椅子上。 郭晓涵和“毒娘子’等同时落座,他觉得梁溪源如此卑恭,一则是“毒娘子”具有和“独臂阎罗”同等的江湖地位,一则必是威惧“毒娘子”的武功厉害。 但在襄阳城古淡霞和“毒娘子”动手时,他又没看出“毒娘子”武功有何惊人之处。 这时。 梁溪源朗目一扫郭晓涵和古淡霞,再度拱手望着“毒娘子”谦和的说:“由于本舵消息中断,以致未能亲自迎接夫人和郭少侠伉俪于镇外,在下特来向三位致歉!” 郭晓涵见梁溪源误认他和古淡霞是夫妇,心中不悦又不安,但又不便当面解释,因而判定可能是古淡霞和“毒娘子”在襄阳城旅店中争吵时,被人听去之故。 而古淡霞略感羞涩,但却充分显示出受之无愧的笑容。 “毒娘子”望着梁溪源谦和的笑着说:“梁舵主大谦逊了,我们前来此地,时走官道,时走乡野,所以贵舵不知道……” 梁溪源含糊的点头称是,继续说:“夫人和郭少快伉俪前来,在下已接到总寨通知,早已备妥行馆,在下特前来恭请三位,去本舵专设的‘迎宾阁’,以便妥善招待。” “毒娘子”毫不迟疑的说:“现在天色已晚,此店业已安妥,就不必再打扰贵舵了。” 梁溪源赶紧接口说道:“夫人等前来本舵,礼应盛大欢迎,在下特备盛筵,以赎失迎之罪!” 郭晓涵深觉前去“迎宾阁”,必然诸多不便…… 正待说什么,“毒娘子”已娇声笑着说:“我等酒足饭饱,梁舵主的盛筵只有改日再讨扰了。” 梁溪源眉头略一轩动,立即站起来拱手说:“夫人和郭少侠连日奔驰,旅途劳顿,在下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毒娘子”似乎想起什么,眉梢一挑,双目一亮,鲜红的樱唇上掠过一丝欣喜微笑。 于是—— 她迅速起身,愉快的说:“梁舵主慢走,恕不远送。” 说话之间。 趁梁溪源深深一揖之际,机警的向郭晓涵和古淡霞又递了个眼神。 郭晓涵和古淡霞,感觉梁溪源温文有礼,知趣而退,蓦见“毒娘子”递来的眼神,俱都有些茫然不解。 梁溪源听了“毒娘子”的话,惊得浑身一颤,发现“毒娘子”面带微笑,不由神色一变! 立即。 他谦逊的连声说:“夫人请留步,夫人请留步!” 说话之间,朗目注定“毒娘子”,匆匆向厅口退去。 “毒娘子”柳眉一挑,双目如电,发出一阵充满杀机的冷笑。 梁溪源神色愈见惶恐,后退的步子更快了。 郭晓涵心地淳厚,毫无城府,看了这急剧变化,不禁惊呆了! 这时。 梁溪源已退至厅口,而“毒娘子”的粉面已变成铁青…… “毒娘子”双目一亮,脱口一声厉叱:“鼠辈胆敢无礼——” “礼”字尚未出口,右手已探入囊中,蓝光一闪,举腕就待打出。 郭晓涵眼快,伸手扣住“毒娘子”的玉腕,再看梁溪源,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至此,郭晓涵才了解梁溪源匆匆退出客厅的原因;旨在防“毒娘子”暗下毒手,但是他却不明白,“毒娘子”何以要杀梁溪源。 低头一看,只见“毒娘子”的纤纤玉手中,蓝光闪闪,赫然夹着三柄喂过剧毒的柳叶飞刀,于是心神一凛,轻轻放开了“毒娘子”的玉手。 “毒娘子”望着郭晓涵的俊面,冷冷的说:“现在你放他逃走,日后当海之莫及!” 郭晓涵淡淡一笑,立即正色说:“他们举止鬼祟,我们决不可失之光明磊落。” “毒娘子”粉面顿时一红,竟被郭晓涵说得无言答对。 立在一旁的古淡霞,暗赞梁溪源的机智。 同时。 她也深深感到自己的“狠毒”远不及“毒娘子”。 当然她也同样不了解“毒娘子”何以要杀梁溪源,因而不解的问:“你是否认为杀了梁溪源,对我们去大洪山有利?” “毒娘子”毫不迟疑的说:“不错,因为我断定大洪山的沙似道,现在还仍不知道我们业已到了长寿店。” 古淡霞不以为然的问。“何以见得?” “毒娘子”傲然一笑说:“由梁溪源的匆匆来见,可以证明我们的到达,给与他的震惊有多大…… 由此可见大洪山尚不知道我们的行踪,梁溪源坚邀我们去迎宾阁,旨在控制我们的行动。 由于我们拒绝,他判断我等今夜必然会前往大洪山。因而觉得事态严重,是以匆匆离去,企业速通知总寨准备。” 郭晓涵听得连连点头称赞。 紧接着又说道:“夫人卓见,在下十分佩服!” “毒娘子”见郭晓涵仍一直称呼她夫人,心中微感不悦! 但是—— 她无法强迫郭晓涵改叫她姐姐。 古淡霞见郭晓涵盛赞“毒娘子”,不由轻哼了一声,借题发挥说:“他断定我们今夜探山,我们偏偏明天再去。” “毒娘子”心中正感不悦,不由冷冷一笑说:“明天前去?只怕除涵弟弟之外,你我都别想活着回来。” 郭晓涵见“毒娘子”说的厉害,立即催促她说:“既是这样,我们就快动身吧!” “毒娘子”无可奈何的看了郭晓涵一眼说:“现在去恐怕已经迟了。” 古淡霞觉得“毒娘子”在意故作紧张,因而也冷冷的说:“我就不相信大洪山有多厉害……” “毒娘子”也冷冷的说:“不信我们走着看。” 说罢。 三人便同时走向厅后。 小僮和侍女们已惊惧的偎在一旁,不敢吭声。 郭晓涵等来至后院,一长身形.同时登上房面。 月近中天,显得格外明亮。 看天色已是二更时分。 三人举目一看,雄踞镇北的大洪山,就在面前,山麓幢幢怪石的黑影,随风摇晃的苍松,俱都清晰可见,三岭九峰,矗立夜空,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显得山势险峻。 “毒娘子”看罢,立刻对郭晓涵说:“看情形他们似乎尚未严加防范……” 郭晓涵迫不及待的催促她说:“既然如此,我们快走吧!” 三人即展轻功,直向大洪山南麓驰去。 一阵飞驰,已达南麓。 只见—— 盘松怪石,荒草及膝…… 就在这时。 一阵飞禽振翅破风声,迳由头上划空飞过。 郭晓涵当先停住身形,三人仰首一看,只见夜空中一片黑点,迅速掠过,原来是数十只信鸽,正向山中飞去。 “毒娘子”望着剑眉微蹙! 仰首观看信鸽的郭晓涵颇为懊恼的说:“对恶人宽恕,就是对自己残酷,如果杀了梁溪源,绝没有现在的麻烦。” 说话之间。 他的目光又冷冷的扫过古淡霞毫无表情的粉脸。 古淡霞被“毒娘子”看得心头火起…… 正待说什么,蓦见一群信鸽当中,一点黑影,俯冲而下,直向当前横岭上的灯火处闪电冲去。 “毒娘子”双目一亮!随即脱口说:“涵弟弟,前面是‘横尸岭’,寨主是‘钉心判’,只要我们尽速登上横岭,其余各峰均有途径可循!” 边说边当先向一座山口纵去。 郭晓涵和古淡霞由于地形不熟,只好紧跟在“毒娘子”身后疾驰。 片刻—— 三人已进人山口,藉着畸形怪石和矮松,直向岭前奔去。 来至近前,郭晓涵仰首一看,剑眉不禁一皱,“毒娘子”说大洪山形势险恶,看来确未夸大。 “毒娘子”虽曾来过大洪山两次,但那是和熊振东被邀来此作客。 这时。 她抬头一看,也不禁柳眉紧蹙,面现难色,暗暗盘算着进山之策。 古淡霞一看前面崎险山势,才发觉雄峙湖上的“苇林堡”,的确远不及依仗天险的大洪山。 郭晓涵游目一看,发现东南数十丈外,有一座直达岭上的绝壁削岩。 心中一动。 他立即低声说:“绝险之处,防备多不太严,我们可由那座绝壁上去。” “毒娘子”和古淡霞见绝壁高约百丈,崖上似有乱岩杂树,削立处仍有突石斜松,两个人自信尚能登上绝壁,因而同时点了点头。 三个人再不迟疑,直向绝壁处纵去。 来至近前,郭晓涵当先腾空而起,古淡霞举目一看,只见郭晓涵身形上升,快如鹰隼,脚尖点处,一跃数丈,不禁有些呆住了,也证实了“毒娘子”的话,并不是故意恭维涵弟弟。 同时—— 她也警觉到,郭晓涵在这一年当中,武功已经有了惊人的进步。 再看“毒娘子”攀虬藤,踏突石,宛如灵猿攀枝,轻功之高,尤胜自己一筹,因而在暗暗警惕之下,腾身奋力而上。 郭晓涵飞升之间,面色不禁一变,只见崖顶边沿,险悬着无数滚木块石,因而惊的立即停在一株悬空的斜松上。 再低头一看,“毒娘子”和古淡霞仍在十数丈下。 他觉得现在的处境真是太危险了,偶一不慎,惊动崖上,放下滚木巨石,三个人势必被砸得粉身碎骨。 在这一刹那。 他觉得有“毒娘子”和古淡霞相随,反而是个累赘,因而不停向她们俩连连挥手,示意她们快到斜松上来。 “毒娘子”和古淡霞几个纵跃,已达近前。 “毒娘子”当先纵上斜松,由于树身短小,她趁势伸手握住郭晓涵的右臂,接着将娇躯偎了过去,富有弹性的酥胸,紧靠在郭晓涵的右臂上。 郭晓涵处此险境,已无心注意这些,接着伸手去拉古淡霞。 古淡霞登上斜坡,见“毒娘子”紧紧依偎着涵弟弟,不由妒火中烧,正待出言怒斥,蓦见郭晓涵举手指了指崖上。 忙抬头一看,古淡霞吓得娇躯一颤,险些跌下崖下,心中妒火,顿时全消,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正处身在随时可以丢掉性命的险境。 “毒娘子”一看崖上的悬石滚木,居然神色自若,不为所动。 淡淡一笑。 她趁机将樱唇送至郭晓涵的耳边,悄声说:“涵弟弟,我和古姑娘都有顷刻死亡的可能,处此险境,就看你如何救我们了。” 古淡霞看在眼里,暗赞“毒娘子”遇事沉着,又气“毒娘子”趁机和郭晓涵亲近,她恨得几乎忍不住大喊一声,让上面放下巨石滚木,让他们三个人同归于尽。 只见—— 郭晓涵俊面一红,有些羞涩的说:“你们跟在我身后,屏息上升,到达崖边,乘我骤然扑入之际,你俩可急攀悬石绳索而上。” “毒娘子”和古淡霞同时点了点头,紧紧随在郭晓涵身后屏息纵跃上升,竭力避免衣袂发出声音。 片亥小—— 郭晓涵已到达悬石滚木之下。 首先向“毒娘子”和古淡霞悄悄打了一个手势,接着身形一挺,直向悬在岸边的滚木绳索扑去。 “毒娘子”和古淡霞花容失色,惊得险些失声尖叫起来。 只见郭晓涵双手握住悬空绳索,腰身一挺,一个旋飞筋斗,立刻翻了上去。 就在郭晓涵双脚刚刚立稳,尚未看清楚眼前景物的同时,崖上突然暴起一声怒喝:“什么人?” 喝声甫落,“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如电射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微一塌肩,弩箭擦耳掠地,情势十分危险。 他忙定眼一看,只见崖上一个大汉,神情慌张的举起雪亮大刀,正待砍断绳索。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震耳一声大喝,身形腾空而起,右手五指猛力弹出五缕锐利指风,直向大汉射去。 就听—— 一声凄厉惨嚎,大汉撒手丢刀,身形一旋,顿时栽倒,那柄雪亮大刀,恰好落在绳索上,喳喳连响,绳索逐渐被割断。 郭晓涵大惊失色!厉喝一声,身形闪电下泻,右脚用力踏住绳索。 就在郭晓涵脚尖点向断索的同时,“嗖嗖”两声,两支弩箭,再度射到。 郭晓涵身形稳如泰山,右袖运足神功,猛挥而出…… 两支弩箭,立被震飞。 这时—— 断崖上突然暴起一片冲天呐喊,寒光闪闪中,所有守索大汉,纷纷挥刀将索斩断,刹那之间,尘烟飞空,声如雷鸣,震耳欲聋,动地惊天。 一声娇叱,人影闪动,“毒娘子”当先翻上崖头,一声龙吟,寒光如电,古淡霞亦仗剑紧跟而上。 郭晓涵一见,如释重负、右脚一抬,身后暴起一声轰隆巨响。滚木悬石,疾泻而下…… 四周呐喊大汉,各挥兵刃,纷纷向前扑来。 古淡霞柳眉一挑,粉面罩煞,一声厉叱,飞身前扑,挥剑杀了过去。 郭晓涵旨在尽快找到“独臂阎罗”沙似道,认为没有在此纠缠的必要,因而立即出声阻止她说:“霞姐姐快住手!”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二章 落难见真心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二章 落难见真心
话音未落,十数大汉,已扑至近前,同时齐挥大刀,直扑向古淡霞。 古淡霞美目冷电一闪,樱唇掠过一丝冷笑,长剑一招“拨云见日”,直击向当先劈下的两辆大刀。 叮当两响,火星四射,两柄大刀立被拨开,接着一声厉叱,匹练过去,暴起两声惨叫,鲜血飞溅中,两个大汉同时栽倒在地上。 其余十数大汉,一涌而上,顿时古淡霞被团团围住,喊杀声中,挥刀齐下。 古淡霞怎么会将这些喽区放在心上,长剑一招“八方风雨”,幻起一座滚滚剑山,立将周围大汉通住。 这时—— 远处火光一闪,划空而起。 一支火箭,直向半空射去。 郭晓涵见两崖来的大汉,愈来愈多,照此下去,正如“毒娘子”所说的,杀遍三岭九峰一十二寨,即使霸王再世,也要累死在大洪山上。 正待喝阻古淡霞,蓦闻卓立当场,神色傲然的“毒娘子”一声清脆大喝道:“毒娘子在此,大家住手!” “毒娘子”三个字儿一出口,从两崖持刀扑来的大汉纷纷止步,围攻古淡霞的十数大汉,亦同时时暴退,近百道惊惧目光,齐向“毒娘子”望来。 郭晓涵和古淡霞看得不禁一楞! 二人没想到“毒娘子”竟具有如此大的赫阻力量,接着,又听毒娘子冷冷的问:“你们负责的香主何在?” 数十大汉见问,纷纷游目四看。 只见—— 远处大寨方向三道人影,下向这面疾奔而来。 数十大汉一见,齐声说:“贺香主来了。” 郭晓涵凝目一看,只见驰来的三道人影,俱是三十余岁的劲装大汉,当中一人,身着紫衣,手持短戟,浓眉环眼,方面短须,身材相当魁梧,其余两人,俱着灰衣,背插单刀,想是属下的大头目。 打量之间,三人业已驰至五支以外,所有的大汉,也纷纷涌了过去。 当中紫衣劲装大汉挺胸阔步,横戟直来,一双环眼,精光闪闪,首先看了血泊中的两个大汉一眼。 “毒娘子”未待持戟大汉站稳,立即沉声问:“你可是负责东岭的贺香主?” 持朝大汉,停身止步,沉声回答说:“不错,在下正是贺香主,不知夫人何事深夜前来杀人?” 说着,环眼精光闪闪的看了一眼手横长剑的古淡霞,和卓立当场的郭晓涵。 “毒娘子”正待答话,古淡霞已冷冷一笑说:“人是我杀的,与她无关!” 贺香主侧身横戟,满面怒容的注定古淡霞,沉声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为何深夜登岭杀人?” 古淡霞不屑的说:“姑娘是谁,除了沙似道,任何人投资格问。” 贺香主顿时大怒,浓眉一挑,怒声大喝道:“在下虽无资格问你姓名,但却有资格杀你偿命。” 大喝声中。 纵身前扑,手中短戟横扫而出,直向古淡霞的纤腰扫到。 “毒娘子”有心看看古淡霞的武功如何,而古淡霞也蓄意要为苇林堡扬名吐气,因而一声冷笑,身形电旋,短戟业已擦衣扫过。 接着—— 一声娇叱。 长剑翻滚而出,“刷刷刷”连三剑,逞分上中下,直取贺香主的咽、胸、腹。 贺香主奉谕赶来,旨在拖延时间,因而藉机向古淡霞叫阵动手,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古淡霞心狠手辣,比“毒娘子”尤有过之。 一戟扫空,寒光已至。 心中一惊,纵身暴退。 古淡霞岂肯放他逃走,脚尖一点,飞身直追。 贺香主双脚尚未落地,古淡霞人已追至,厉叱声中,长剑挺腕一递,直点向贺香主的小腹。 两个灰衣大头目一见,同时大喝一声,举刀向古淡霞劈来。 郭晓涵顿时大怒,举手就待弹指! 蓦地—— 只听“毒娘子”脱口一声厉叱:“鼠辈找死!” “死”字尚未出口,两道蓝光挟着“嗤嗤”声已经飞出,直奔两个大头目的面门,速度奇快,一闪而至。 一连三声惨嚎! 两个大头目,双手掩面,撒手丢刀,接着翻身栽倒,贺香主一声大叫,胸腹大开,五脏齐出,顿时倒地气绝。 数十持刀大汉,立刻大乱,挥舞大刀,齐声着呐喊,但却无人敢扑向近前。 “毒娘子”见机不可失,即对郭晓涵说了声“走”! 三人齐向灯火明亮处奔去。 数十大汉一见,持刀呐喊,蜂拥追来。 郭晓涵一边飞奔,一边对“毒娘子”和古淡霞说:“我们不必在此久缠,应该尽快去找‘独臂阎罗’才对……” 古淡霞连连颔首。 而“毒娘子”即立即解释说:“不经过环绕九峰的三岭,根本无法进入沙似道的总寨‘擎天峰’。” 说话之间。 业已距灯火明亮,燃满火把的寨墙不足十丈了。 而身后十大汉依然高声呐喊,蜂拥追来。 “毒娘子”一见寨墙上高燃火把,立即惊得脱口说:“站住!” 郭晓涵心知有异,突然煞住冲势。 古淡霞虽然警觉得快,但仍前冲了七八尺。 就在三人停身的同时,寨墙上一阵呐喊,突然现出数十人影,弓弦响处,火箭齐发,满天火蛇,如电射来。 郭晓涵顿时大怒,探手从腰间撤出“刚柔锥”,金光闪闪,锥影如山,射来的火箭立被震飞。 “毒娘子”身形一闪,立即躲在郭晓涵身后。 一声尖锐娇呼! 郭晓涵心头一震,觑目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于是挥舞着金锭向古淡霞奔移去。 “毒娘子”一听古淡霞的娇呼,心知不妙,微微探首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 古淡霞的后肩上,竟然斜挂着一支羽箭,火焰虽熄,但仍冒着油烟。 “毒娘子”心知是被郭晓涵震飞的火箭击中,惊的立即大声说:“还不退回来!” 说话之间。 郭晓涵已距古淡霞不足三尺。 接着左袖一挥,立将斜挂在古淡霞后肩上的羽箭弹落。 “毒娘子”再度催促他说:“涵弟弟快退,火箭硫磺有毒,古姑娘的伤处必须涂药疗治。” 郭晓涵见伤了古淡霞,心甚不安,一听火箭有毒,再也无心继续前进,疾舞金锭,迅速后退。 后后涌来的数十大汉,早已停在火箭威力的边缘,既不敢前进,也不再呐喊。 一见郭晓涵和“毒娘子’等又匆匆转回来,数十大汉又惊的纷纷向后疾退。 郭晓涵、“毒娘子”、古淡霞,三个人退出火箭所及距离之外,迅速找到一处避风大石。 就在这时。 寨墙上已传来一阵得意的哈哈狂笑:“‘毒娘子’,我‘钉心判’今夜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又是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 郭晓涵一听对方说话暗含轻薄,因而顿时大怒,暗起杀机,但是他又不能即刻前去惩治这个狂徒。 古淡霞和“毒娘子”粉脸都红了。 但“毒娘子”无暇回答“钉心判”无耻轻薄的话,迅即为古淡霞检查伤势。 俯首一看,不由急声问:“古姑娘身上可有更好的疗毒灵药?” 古淡霞仅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毒娘子”有些为难的说:“我身上虽有疗毒散,但涂上去却极疼痛……” 古淡霞一听,有些懊恼的说:“家父虽有疗毒灵丹,可惜我没带在身上。” 郭晓涵心中一动。 他立即不解的问:“可是你以前送给外的那三粒灵丹?” 古淡霞美目一亮,立即传喜的连连颔首:“是的,是的,快拿出来,涵弟弟!” 郭晓涵不敢怠慢,即由怀中取出那个小玉瓶来,随之递给古淡霞。 就在这时。 “毒娘子”已咬牙恨声说:“这些蠢东西,真是自己找死!” 郭晓涵闻声抬头。 只见—— 数十大汉,竟提刀蹑步,目闪惶光,齐向石前逼来。 蓦地—— “毒娘子”一声厉叱,抖手打出两颗“毒磷弹”,两团蓝焰熊熊的火球,挟着丝丝响声,和浓重青烟,直向那数十大汉的上空飞去。 数十大汉一见,面色大变。 顿时大乱,惊呼尖叫,纷纷四散。 “毒娘子”冷冷一笑,厉叱道:“不留下命就想走?” 叱声未落,玉胞已扬,两团蓝火,快如电掣,直向空中下落的两个毒磷弹击去。 蓬蓬两声。 四颗磷弹同时在空中相撞,四团烈焰,顿时变成数百火星,漫空炸开,纷纷坠落。 逃窜的数十大汉一见火花,顿时吓得面色如土,魂飞天外,你推我撞,相互践踏,飞奔逃命。 其中九人身上落有磷火,九人倒地翻滚,一片鬼哭狼曝,令人惨不忍睹。 郭晓涵看得面色一变,不由摇了摇头。 她何以被人称为“毒娘子”,何以令人望而怯步,现在才算真正明白,据说她身怀六种绝毒暗器,尚不知她还有什么更绝毒的东西。 古淡霞见郭晓涵摇头叹惜,不由冷冷的说:“方才我中了他门的火箭,也险些就地打滚,那时你怎么不心痛摇头叹惜,看看我的伤势呢?” 边说边将一粒血红药丸,交给了“毒娘子”,小玉瓶顺手交回给郭晓涵。 郭晓涵被说得俊面一红,忙接过小玉瓶,赶紧去查看古淡霞的伤势。 只见—— 她后肩白皙的嫩肉上,有一道长约寸许的血口子,正在流着黑紫色血水。 “毒娘子”在一片哀啕惨叫声中,神色自若,丝毫不为所动,接过疗毒药丸,迅即捏成粉碎,轻轻撒在古淡霞的伤口上。 接着从古淡霞手中取过一方粉绢帕,掀开衣衫,轻轻替她拭着黑紫色血水。 蓦地—— “毒娘子”浑身一颤,粉面突变,美目注定古淡霞的伤口处,人已惊呆了! 郭晓涵心中一惊,立即不解的惶声问:“夫人,你……你……” 古淡霞也警觉的转过身来,茫然不解的望着悲痛欲绝的“毒娘子”。 “毒娘子”伸臂抱住古淡霞,“哇”的放声大哭起来,同时喃喃说道:“妹妹,我可怜的妹妹……” 郭晓涵和古淡霞被“毒娘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怔了,两人讶异的望着“毒娘子”,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逃到远处的数十大汉,神色慌张的向这面望来。 那九个在地上翻滚的大汉,已将身上的磷火滚熄,纷纷纵起,抱头鼠窜,对“毒娘子”的那声哭喊,分不清是发自同伴抑或是她自己。 郭晓涵第一眼看到“毒娘子”时,就觉得她很像古淡霞。 现在。 一看情形,顿时恍然大悟。 他不由惊讶的问:“夫人可是说霞姐姐是你的胞妹?” 抱着古淡霞失声痛哭的“毒娘子”,立即点点头说道:“嗯,她是我的翠兰妹妹。” 边说边望着神色木然的古淡霞,泪流满面的问道:“翠兰妹妹,你不记得我们悲惨的身世了?” 说话之间。 她竟像疯子似的摇动着古淡霞的娇躯,希望在剧烈的摇晃中,让古淡霞清醒想起她过去的身世。 古淡霞一时无法接受这一剧烈变化,默默看着“毒娘子”如疯似狂的神态,再和自己相貌相较,虽然仍有些怀疑,但是美目中却已珠泪滚滚。 郭晓涵似乎看出古淡霞不愿冒然承认的原因,立即提醒“毒娘子”似的说:“夫人又怎么知道霞姐姐是你的胞妹呢?” “毒娘子”立刻被他提醒。 她举手一拭眼泪,指着古淡霞的肩头说:“我看到妹妹肩膀上的‘三花朱砂痣’才知道的,那是家母亲自为我们刺上去的……” 郭晓涵心想“毒娘子”的肩膀上也一定有三花朱砂痣,因而立即插嘴说:“这很简单嘛,夫人可以让霞姐姐也看看你肩上的痣嘛……” 话未说完。 “毒娘子”带泪的粉面顿时红了起来,樱唇一阵牵动,似是难以启口。 郭晓涵不禁一楞,再看古淡霞,同样双颊生晕,红飞耳后,但在羞涩中却蕴藏着一丝骄傲。 郭晓涵今年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他仍不知道少女在破身之后,那守宫砂便消失了的道理。 当然他更不了能解,结婚多年的“毒娘子”,为何迟迟不说话的原因。 就在三人颇为尴尬的同时。 传来两声弓弦轻响! 郭晓涵当先惊觉,“嗖嗖”两声,两支弩箭已应声射到。 古淡霞看得清楚,一声娇呼,长剑顺势挥出,弩行立被惊飞。 郭晓涵顿时大怒,一声暴喝,循着弩箭射来的方向扑去。 就在郭晓涵身形刚起,呐喊声中,如雨弩箭,已漫空射来! 郭晓涵疾煞冲势,心中杀机突起,飞舞金锥,折身再度向潜山寨外的数十名弓箭手扑去。 寨墙上一声哈哈大笑。 接着—— 传来一声暴喝道:“快放火箭!” 喝声甫落,火箭如蛇,“嗖嗖”连声,齐向郭晓涵射来。 就在这时。 “毒娘子”已失声惊呼道:“涵弟弟快看!” 郭晓涵一听,心有知有异,忙转身退回。 古淡霞未待郭晓涵身形立稳,立即举手一指说:“涵弟弟快看!” 郭晓涵忙仰脸一看,心中不由一震,只见就近一座峰头上,浓烟滚滚,直上夜空,已有几处火苗窜出房面。 “毒娘子”似自语,又似向郭晓涵和古淡霞问:“奇怪,大洪山今夜又有谁来呢?” 郭晓涵心中同样不解,也不停的问着自己,这放火的人是谁呢? 心念未毕。 一声清脆而又熟悉的娇叱,逢山峰头上划空传来。 郭晓涵一听,浑身一颤,面色顿时大变,暴喝一声,电掣扑去。 “毒娘子”一见,花容失色,脱口急呼道:“涵弟弟,去不得,去不得……” 郭晓涵一听“毒娘子”的呼天惊叫,心知前面必是绝路,因而去势未停,折身转向寨墙扑去。 这时—— 墙寨上已一片紊乱,同时有人在大喊“失火”了,想是也看到了就近峰头上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 就听—— “钉心判”再度惶急不安的大喝道:“放火箭,快放火箭!” 喝声甫落,火箭已盲目射来。 郭晓涵身快如闪电,“钉心判”的喝声甫落,他已扑至寨前,火箭一发,人已腾空而上,金光闪处,立刻响起两声惨叫 两名持弓大汉,业已应声栽倒在墙上。 寨墙上,顿时大乱。 郭晓涵挥锥击倒围攻的几个大汉之后,举目一看,只见飞身扑来的那个人年约四十余岁,长得三角眉,铜铃眼、血口、钩鼻、黑须、白脸,身穿血红长袍,手持判官笔,因而判定他就是“钉心判”。 “钉心判”一见郭晓涵,铃眼如灯,怪嗥一声,飞身向前疾扑,手中判官笔一招“魁星点十”,猛击郭晓涵的天灵。 郭晓涵恨极钉心判口薄无德,加之急欲通过绝壑,身形一闪,刚柔锥软如系索,斜挥而出,右腕一绕,已将“钉心判”的判官笔锁住。 “钉心判”大惊失色。 暴喝一声,奋力后撤。 郭晓涵冷冷一笑,右腕一抖,判官笔已脱手飞去。 “钉心判”一见,直吓得魂飞天外,怪嗥一声,飞身纵上就近一座房面,向寨内如飞逃去…… 蓦地—— 一声娇叱,“毒娘子”沉声喝道:“钉心判留下命来。” 说话声中。 玉腕一扬,一逢牛毛细针,幻起无数闪闪光芒,直向如飞逃命的“钉心判”闪电射去。 郭晓涵一看,面色不禁一变,深知这种牛毛细针,出手无声无息,若非具有绝顶功夫的人,极难问避。 心念未毕。 就听—— “钉心判”一声凄厉惨叫,立即跌下房面,翻滚跳跃,嘶哑哀嚎,瞬间气绝身死。 墙上大汉一见,纷纷逃窜,情势乱到极点。 这时。 就近峰头上火焰爆炸,红光冲天,万道金蛇,滚滚浓烟,满山葱郁,顿时染上一片骇人火红,各峰寨舍,在火光照耀下,清晰可见。 古淡霞似欲一泄箭伤之恨,身登寨墙,拿起熊熊燃烧的火把,纷纷投向寨内房舍。 郭晓涵心悬念方才那一声娇叱,虽然他不敢十分肯定,但那熟悉的声音,又令他确实无疑。 于是—— 他转首望着“毒娘子”,神色焦急的惶声问:“夫人,可是由此向北?” 边说边用左手有些颤抖的指着大寨的正北方。 “毒娘子”见郭晓涵对那一声清脆娇叱如此关怀,知道那个人必是与他关系非常密切的人。 她虽然不愿再和自己的妹妹一争长短,但是她却不能不关心自己妹妹的幸福,尤其她已看出郭晓涵并没有娶古淡霞为妻之意。 因而柳眉一蹙,点了点头,接着不解的问:“涵弟弟,那个女人是谁呀?” 郭晓涵见“毒娘子”一点头,哪里还有心和她啰嗦,仅简单的说:“是我师妹……” 话未说完。身形如电,直向正北驰去。 “毒娘子”一听,粉面上立即掠过一丝怨毒之色,眉宇间杀机立现,双目死盯着郭晓涵的背影,不由冷冷一笑。 古淡霞以为那声娇叱,是“芙蓉仙子”和沈圆圆,现在一听师妹两个字儿,面色立刻一变,望着如飞驰去的郭晓涵,顿时滴下两滴眼泪来。 “毒娘子”心疼小妹,咬牙恨声说:“走,咱们追上去,只要姐姐有一口气在,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嫁给郭晓涵。” 边说边俯首捡起尸体旁边的雪亮单刀,当先追了下去。 古淡霞一见,粉面突变,飞身前扑,伸手去拉“毒娘子”的手腕,哭着说:“姐姐,你千万不要杀他!” 古淡霞一面紧追,一面流泪解释说:“他会爱我的,他疏远我只是因为古大海有杀害他父亲的嫌疑,现在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世……” 古淡霞见“毒娘子”越追越快,令她无法再说下去。 这时。 整个寨墙上冷冷清清,熊熊的火把,噗噗的燃烧着,古淡霞丢在房舍上的火把,已经冒起黑烟…… 古淡霞心里又急又难过,她生怕姐姐向郭晓涵暗下毒手,忙举目一看,已不见郭晓涵的踪影。 而郭晓涵正尽展轻功,扑向北方。 因为—— 他已断定那一声娇叱,是出自柳无双师妹之口,可是他猜不透,师妹为何不守在洞府,违背师令私下华山? 飞驰中。 蓦地—— 只见前面十数丈外,横阻着一道绝壑深渊,飞驰的身形立即慢了下来。 来至近前一看,绝壑宽约十丈,崖下深不见底,隐隐听到隆隆的流水声。 就在这时。 前面峰头上寒光一闪,一道如银匹练,疾泻而下,宛如一颗经天而降的慧星。 郭晓涵凝目一看,心头不禁一震。 那道疾泻而下的人影,正是手持“日华剑”的柳无双,一阵惊喜,立即脱口急呼道:“双妹,双妹,我在这里。” 急呼声中。 他沿着崖边向右奔去。 疾泻而下的柳无双已听到郭晓涵的呼声,双脚一着地面,立即飞身扑来。 郭晓涵一见,立即大声警告:“双妹要慢,这儿是悬崖!” 但是—— 如飞奔来的柳无双,似乎没有听见,速度丝毫未减,在峰上火米及手中剑光的映照下,宛如一朵红云飞了过来。 由于柳无双心情过度激动,再加上峰顶的燃烧爆裂声,而没有听到他的警告。 他游目一看,发现前面斜出岸外的一株大树上,系着一根长索,另一端却牢牢系在高约八九丈的树顶上,于是,心中一动立即飞身扑了过去。 这时—— 他发现柳无双距离对崖已不足二十丈了,因而急得大声急呼道:“双妹站住,双妹快站住!” 呼声未落。 身形已至树近前,伸手握住长绳,右手金锥闪电一挥,“喳”的一声,系在树身上的绳头儿,已应声而断。 于是脚尖一点,身形随绳下坠,直向对崖荡去,同时再度高怕急呼道:“双妹站住,我过来了。” “了”字甫落。 神情惊喜,但又有些木然的柳无双,已如飞驰至崖边,而古淡霞的尖锐惊叫:“啊……不要!” 惊叫声中。 “喳”的一声,长绳应声而断,一把雪亮单刀,幻起一道寒光,划空而过。 郭晓涵正待挺身撒手,去揽柳无双的纤腰,没想到绳索突然被人射断,身形重心立失,心中一惊,一声大喝,左袖遥空奋力挥出。 呼的一声身形随着断绳余力,再向崖边荡出六尺,但是柳无双飞扑过来的娇躯,已扑在他的身上。 郭晓涵一声闷哼,身形向下疾坠,仅差两三尺,脚尖却无法踏上岸边。 紧紧抱住郭晓涵的柳无双,已经晕了过去,手中日华剑,疾如殒星般泻向崖底。 而对崖上,已清晰的传来古淡霞的顿足哭叫声。 郭晓涵就在这千钧一发,身形疾泻的刹那间,双目余光蓦见一株斜松,如飞掠过。 于是—— 本能的将右手金锥,闪电挥出,“刷”的一声,恰好绕住斜松的横枝上,下坠的身形,立刻停住。 但是—— 这骤然一顿,使已经晕厥的柳无双,双手顿时松开了。 郭晓涵心中一惊,揽臂将柳无双抱住,他的右手握着金锥,左手抱着柳无双,身形悬在半空,尤在不停的左右摆动。 他竭力平心静气,让惊乱的神志清醒一下儿,他判断双妹已经吓晕了,可是他又无法低头一看究竟。 片刻—— 悬在空中的身子业已稳住。 他忙将柳无双的娇躯往上一提,张口咬住她胸前的衣服,缓缓松开左手,谨慎的用双手绕着金锥上升。 同时。 他默运真力,功贯全身,小心翼翼的攀上斜松,缓缓顺着柳无双的身势,倚坐在树身和支干的伸张处。 他首先将刚柔锥绕在松枝上,然后才把双妹妹抱在怀里,他万分疲惫的望着怀中的双妹妹,星目中不禁涌上一丝泪水。 只见—— 双妹妹粉面苍白,花容憔悴,在那双澄澈而又明亮的凤目,紧紧的阖闭着,两道秀丽的黛眉,紧紧歪在一起,略显苍白的樱唇微微张开,露出闪闪生辉的洁自贝齿,长长的睫毛间,嵌着晶莹的泪水。 郭晓涵心中一阵难过,热泪顿时涌了出来,分别仅仅半月,想不到双妹竟憔悴成这个样子。 想到心痛处,情不自禁的将头俯在柳无双的酥胸上,忍不住哭了起来,同时双手爱怜的把她抱得更紧。 他的右颊俯贴柳无双的左乳上,仅能听到她微弱的心跳声,星目中的泪水,滚滚而出。 一阵发泄性的哭泣,把他心中的郁闷、悲痛,略微减轻了一些。 这一刹那间。 他只想到双妹妹对他的无限关怀和情意,已无心去想双妹妹为何前来大洪山,而树上的长绳又何以会断掉? 片刻—— 一声微弱无力的呼唤声,已在他耳畔响起:“涵……哥哥……” 郭晓涵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只见双妹妹的凤目无力的睁开了,泪珠儿就像泉涌般的流出来。 他立即爱怜的举袖为她拭干净泪水,同时低声问道:“双妹,你醒了?” 柳无双眼睛无力的眨动了一下儿,发现自己竟然倒在心爱的涵哥哥怀里,因而风目又欣慰的阖上了。 郭晓涵毫无经验,不知道柳无双是因为激动攻心,而导致气血滞阻,误以为她是大病初痊,而忘了在她“命门”上轻拍一掌。 望着软弱无力,奄奄一息的师妹,不禁心病如绞。 他紧紧抱着她的娇躯,含泪的星目,注定她削瘦的香腮往日的艳丽,再不复见了。 郭晓涵动作笨拙的去亲吻柳无双削瘦的双颊,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她的关怀。 不一会儿。 他感到柳无双的娇躯在微微颤抖,一惊之下,又把她抱紧了一些。 他看到柳无双黑长微阖的睫毛间,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了出来,立即忘情的去吻她的眼睛,他要舔干她的泪水。 接着—— 他又热烈亲吻她略显苍白的樱唇,他要让它像往昔一样的明艳、红润、醉人。 他将柳无双的娇躯抱得更紧了。 他要用他的力,暖热她的心! 果然。 他发现双妹妹的纤纤玉手,不停的用力揉着她的酥胸,樱唇缓缓启阖,低低的唤着——涵哥哥。 亲吻停止了,星目惊异的注视着柳无双已经红达耳后的粉面,他关切的低声问:“双妹妹,你觉得怎样?” 柳无双神志早已清醒,但是羞的已不敢睁开眼睛,而她的胸间,仍感到异常郁闷,真气不畅。 她立即轻轻的说:“涵哥哥,命门穴……”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悟,立即舒掌在她的“命门”上轻巧的拍了一下儿。 柳无双深深吁了口气,立即将螓首埋进郭晓涵的怀里,她的娇靥更加的红了。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三章 玉体偷心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三章 玉体偷心
夜空通红,星月无光,在一片杂乱的嘶喊声中,崖上隐隐传来一阵少女的悲凄痛哭声。 郭晓涵心头一震,顿时想起古淡霞和“毒娘子”来。 “涵弟弟……呜呜……涵弟弟……呜呜……” 郭晓涵凝神一听,正是古淡霞悲痛欲绝的哭声。 仰首一看,距离岸上至少也有二十余丈,在满山火光照耀下,他清晰的看到那株直伸崖外的大树。 同时—— 他也清晰的看到仍系在大树上的断绳! 他看到一截断绳,心中不禁一动,才想起系在树上的长绳,何以会突然断了呢? 他还记得,当他听到古淡霞的尖锐惊叫声之后,长绳才断,因而他断定那株斜松上,潜伏着洪山的守绳暗哨。 郭晓涵虽然聪明绝顶,但是他作梦也不会想到,飞刀断绳索的人,竟然是甘愿为他效命,同来大洪山的“毒娘子”。 他听到古谈霞哭得伤心,立即仰首大声说。“喂,我没有死,你们不要哭!” 喊声甫落。崖上哭声立止,想是惊呆了。 柳无双亦突然坐了起来,不解的问:“她们是谁?” 边说边游目一看左右,不由惊得脱口一声尖叫,玉臂紧紧抱郭晓涵,惊得面无人色,惶声问:“涵哥哥,我……我……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郭晓涵轻轻一笑,幽默的说:“这是上苍的安排,让我们俩一齐落在深渊里。” 柳无双听懂郭晓涵话里的意思,眨着一双澄澈凤目,注定俊面含笑的涵哥哥,迷惑不解的问:“上苍的安排?” 郭晓涵神秘的一笑,点点头说:“因为上苍让我们俩不死……” 柳无双顿时大悟,立即略显羞涩的含笑问:“涵哥哥是说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郭晓涵故意正色摇头说:“不!上苍给了我勇气。” 柳无双听得一楞,立即不解问:“什么勇气?” 郭晓汤含笑不语,他的星目注定柳无双的樱后,神色间充满了甜蜜的爱意!_ 柳无双顿时大悟,知道他说的是刚才吻她,直羞得满面通红,忙娇嗔嗔的说:“涵哥哥坏死了,你坏……” 说话之间。 举起扬拳,羞涩的去捶郭晓涵的前胸。 蓦地—— 柳无双面色大变,惊慌的急呼道:“啊!剑呢?……我的日华剑呢?” 说话声中,粉面苍白,鬓角渗汗,焦急的左顾右盼。 郭晓涵亦暗暗心惊,断定宝剑已经掉进崖下,但是他仍帮着柳无双查看,希望宝剑没有掉进崖下深涧中。 就在这时。 对崖面上大树前,忽然传来一声古淡霞的惊喜呼唤声:“涵弟弟,你可曾跌伤?” 郭晓涵仰首上看,在通红的火光照射下,他仍能看到茫然下望的古淡霞,和“毒娘子”两个人的小巧身影。 同时—— 他也发现古淡霞在崖上走来走去,似乎急于想下来救他。 因而他焦急的大声阻止她说:“我没有跌伤,你们不要下来,我会设法上去的。” 柳无双神情慌乱,已无心再问崖上说话的少女是谁,焦急不安的对郭晓涵说:“涵哥哥,我要下去找剑!” 郭晓涵知道日华剑的来历,而且是恩师亲手交给双妹的,万万失落不得,因而也焦急的连连颔首说:“我陪你一起下去。”边说边解下金锥,顺势系在腰间。 这时—— 柳无双已孤身而下、向数丈下的一方突石上落去。 郭晓涵虽然深知双妹妹的轻功不弱,但是他仍情不自禁的说:“双妹小心,让我先下去!” 说话之伺,已周身遍布佛光神功,双袖一挥,一式“苍龙入海”,头上脚上,直向崖下泻去。 郭晓涵滑过柳无双踏脚的突石时,身形未停,仅衣袖猛向突石上一挥,身形立变,头上脚下,疾向数丈下的另一块突石上继续落去。 到达突石、脚尖一点,又继续向下疾泻。 下面水声隆隆,震人耳鼓,寒气上冲,刺肤砭骨。 由于峰上火光冲天,涧中景物,隐约可见。 在郭晓涵落入涧时,由岩石很滑,郭晓涵落入了水中。柳无双见后,即向下落去想要救起郭晓涵。 郭晓涵在水中呼叫道:“双姐千万别下来,这水很冷……” 可是还没说完。 柳无双已经入水了,她也实在没有想到这水会这么冷,入水后就冻晕过去了。 郭晓涵见后,即游过救柳无双了,将柳无双拖到岸边。 郭晓涵急于将柳无双救醒,正待蹲身将他放下,发现一只红丝剑柄,就在不远的岩石上。 心中一动,忙抱着柳无双走了过去,低头一看,正是日华剑,但整个剑身已插进岩石中,日华剑的锋利,由此可见。 于是惊喜交加的低呼道:“双妹妹快看,剑在这里……” 话一出口,才想起柳无双已经冻晕过去了。 于是低头一看,浑身不禁一颤! 只见—— 柳无双樱唇黑青,面白如纸,鼻孔似乎已经没有呼吸了。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感到天旋地转,张口结舌,摇摇欲坠…… 他赶紧一定神,迅速蹲下身子,手握剑柄,略一摇动,腕如尖刀在豆腐拨动,宝剑已应手而起。 就听—— “嗡”的一声龙吟,但见光华大放,十步生辉,周围砭骨寒流立被剑光通退。 郭晓涵已无心注意这些,持剑抱着柳无双,急步走进裂洞中。 由于手中握着日华剑,洞内景物清晰可见。 洞内狭窄,且极潮湿,两壁生满绿台,郭晓涵只好继续向深处走去。 洞势渐渐上升,亦逐渐干燥,有宽有窄,高低不等。 郭晓涵心急救醒柳无双,但是前进了三四十丈,仍找不到一块干燥能够容两人蹲坐之处,因而心中愈加焦急。 于是放开脚步,如飞向前疾奔,不出十丈,竟有一道天然改造的梯阶,几乎是垂直向上升去。 郭晓涵怨中一惊,立即停住脚步。 他心想:“莫非洞中有大洪山的人不成?” 仔细一看台阶上,落有不少积尘,似乎久已无人居住。 于是飞纵而上。 梯阶距离不等,有的相隔五尺,有的相隔一丈,完全依照洞中的天然凸石修改而成。 上升十余丈,巳是梯阶尽头,七八尺外即是一座简陋的单扇石门。 郭晓涵不再迟疑,默运真力,直透剑身,寒芒顿时暴涨,剑尖托在门上,逐渐用力,缓缓向前推动,石门依势开了。 石门一开,立有一阵奇异清凉,而又淡雅的香气,扑面袭来。 郭晓涵心头一震,这种异香对他太过熟悉了,正如恩师在古墓中给他眼下的“灵石玉乳”的异香毫无两样。 再看门内,竟然是一间方圆不足一丈的小室。 室内也堆满了雪白丝绵,有高有低二厚薄不一,高处几达室顶,低处也有二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郭晓涵游目一看里面,别无通路,因而他断定必是多年前在此隐修的异人洞府。 他怕丝绵底下埋有其他物品,于是立即脱掉湿透了的武生靴,但他的长衫和长裤滴水不沾。 郭晓面将全室逐一践踏一遍,发现脚下弹性极大,断定不是一般世间丝绵。 他首先将日华剑向壁上一插,剑身声息毫无的入石半尺,接着将柳无双平放在丝绵上。 低头一看,郭晓涵完全惊呆了,在森森剑光的照射下,柳无双樱唇发乌,面白如纸,宛如死了一般。 伸手一摸柳无双的面颊,毫无一丝温度,湿透了的红缎劲装上,仍冰冷透骨,而身下的白丝,却温暖如绵。 惶急之中。他觉得必须尽速将双妹的湿衣脱掉。而且还要找些火来。 这时。 他已不敢再多考虑,首先将石门关好,而立即蹲下身子去…… 当他的手刚一触及到柳无双腰间的丝带时,他的手本能的停住了。 但是—— 当他看到柳无双如死的面容,想到双妹对他的恩情,黯然一叹,立刻将柳无双纤腰上的丝带解开。 接着替她把衣服脱掉,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形如寒玉,玲互剔透的胴体。 郭晓涵一面替她脱衣,一面流泪,因为他的双手触及到双妹胴体时,仅有一丝低微的体温了。 他伸手一抚柳无双的玉乳之间,虽然心脉仍在跳动,但已及其微弱。一丝希望,掠过郭晓涵的心头,举袖拭干眼泪,站起来将室角最厚的丝绵,折倒下来,宛如一床大被覆在柳无双赤裸的身子上。 郭晓涵觉得第一件事儿应该升起一堆火来,以增高室内的温度,但是在此绝境,又到何处去找火呢? 于是—— 心中一动。 脱掉绢袜,盘膝坐在柳无双身边,默运神功,力透掌心,手抚在柳无双的两乳之间,一手抚在她小腹的丹田穴上。 两股阳和暖流,滚滚输入柳无双体内。 片刻过去了。 柳无双依旧毫无苏醒迹象,仅仅体温增高了一些,不过肌肉已渐柔活,脸上亦有血色,樱唇也渐渐红润…… 郭晓涵毫不灰心,他掀开丝绵,将头钻了进去,右耳附在柳无双的心中上一听。心脏虽然还在跳动,但仍微弱无力。 他在想,如何才能让双妹妹的体温增高,心跳有力,肺部能够呼吸…… 想着想着。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柳无双红润的樱唇上,于是灵机一起突然起身,迅即解下银弹金锥,接着脱掉长衫长裤,匆匆钻进丝绵内。 因为他想到了真气由口注入疗伤法。 这是最后,也是唯一有效的疗伤方法,更是最耗真元的疗伤法,功力不够深厚的人,决不敢尝试…… 现在郭晓涵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此一举了。 他将柳无双已经温暖柔润的娇躯,紧紧搂进怀里,一手抚在“气海”上,一手抚在“命门”上,口对口,运起神功来。 三股阳和热流,直注入柳无双体内。 一股热流走“任”,一股热流走“督”,口内热流窜游内腑柳无双的玉体,顿时热了起来。 盏茶时间过去了。’ 郭晓涵身上热气蒸腾,通体汗如雨下,柳无双的肺部果然有了一丝起伏,同时鬓角也渗出一丝香汗来。 良久—— 郭晓酒已感到真元乏力,大有不继现象,同时感到疲惫头眩,怀中的双妹妹虽然已经有了呼吸,但是仍没有睁开眼睛。 郭晓涵心中一慌,心脉狂跳加剧,头脑晕旋的更厉害了。 蓦地—— 那一丝潜伏在血液中的淡淡异香,再度由口腔中升了起来,就在这时,柳无双一声嘤咛,缓缓睁开风目。 郭晓涵真气一泄,几乎晕了过去,他立即疲惫的将头紧贴在双妹的香腮上,静静的调息,希望能尽快恢复体力。 柳无双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了一眼,凤目又阖上了。 她的神志渐渐清醒了,她想到落水后奇寒透骨,惶急游向崖边的情形,但是,就在她心脏如割的那一瞬间,以后的事儿,便再也不知道了。 片刻。 她再度睁开眼睛,发现心爱的涵哥哥正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周身暖和,上下似有锦被…… 蓦地她面色一变,心头狂跳,惊的她几乎狂呼大叫起来,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娇躯竟然一丝不挂,而涵哥哥赤裸裸的把她抱在怀里。 她惊魂甫定。 还好发现涵哥哥仍穿着内衣,芳心顿时安定了不少,但是她仍忍不住暗暗伸手,试着摸了摸那个紧要所在,看看是否有起了异样变化。 她看紧紧抱着自己的涵哥哥,似乎已经睡着了,回忆在她醒来的那一刹那,涵哥哥似乎正在亲吻她…… 从他面色苍白,额角渗汗,无神无力的样子、令她顿时大悟,原来涵哥哥为了救她,才消耗了过多的真力。 一念至此,已感动的流下泪来,方才她还误以为渔哥哥向她非礼,现在想想,不禁惭愧得无地自容。 她暗暗在问自己,你不是痴心的爱他吗?为了他你不是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计吗? 只要他快乐,你不是发誓要把你所能奉献的毫不保留的奉献给他吗?你愿意陪他终生,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做一个温顺善良,最最体贴的妻子吗? 而你怎么样做他的妻子,才能为他生儿育女呢?…… 她不停的在问自己,心中是圣洁的,没有一丝羞耻,她将已经离开他的娇躯,又依偎了过去,举起无力的纤纤玉手,为郭晓涵轻轻拭着汗水。 同时。 她把已经红润炙热的樱唇,频频轻吻着他的前额、微阖的星目,英挺的鼻子和干燥的嘴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郭晓涵才调息完毕,但是仍感到疲惫,然而他被双妹妹吻得心神紊乱,心猿意马,不得不赶紧睁开眼睛。 他看到目闪泪光,娇躯含羞,樱唇红艳如火,香腮挂着微笑的双妹妹,一股冲动热流,突然起自丹田,令他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双妹。 柳无双虽然在心里上已经有了作为一个妻子的准备,但是娇躯突然被郭晓涵紧紧抱住,仍惊得花容色变,脱目惊呼! 郭晓涵一惊,如遭雷击,一阵愧悔,顿时将头埋进丝绵内。 柳无双顿时警觉,心中万分后悔,赶紧将娇躯又偎了过去,深情而又羞涩的说:“涵哥哥……你要吗?” 郭晓涵双手掩面,懊悔摇了摇头。 柳无双一阵心疼,她知道自己那声惊呼,严重的伤害了涵哥哥的自尊心,她必须设法再让涵哥哥高兴起来。 于是—— 她温驯得像依人小猫,偎进郭晓涵的怀里,深深情的柔声说:“涵哥哥,不要生气,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记得吗?当你下山的时候,你曾对我说——你的心唯天可表?” 郭晓涵依然以手掩面,连连点头。 柳无双轻轻吻着郭小涵的头颚,继续柔声说:“涵哥哥,我愿意侍候你,只要你高兴……” 郭晓涵又感激又羞愧的摇了摇头。 柳无双一阵难过,她认为郭晓涵不会原谅他,因而凄声:“涵哥哥,你不喜欢我了?” 郭晓涵知道柳无双误会他了,伸臂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愿意……只是我太疲倦了。” 柳无双一听“我愿意”,顿时芳心狂跳,粉面发烧,但听到“太疲倦了”,又赶紧关切的低声说:“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边说边轻声一叹,又黯然神伤的说:“小妹命薄,无福使用神剑,将来……” 郭晓涵一听,突然伸出头来说:“双妹妹你看!”说着,举手一指头上的日华剑。 柳无双不解的探出头来,举目一看,惊喜交加跳了起来。 蓦地—— 一阵凉气透体,一声娇呼,人已惊得又偎进郭晓涵怀里,原来她发现浑身赤裸,一丝不挂。 郭晓涵一看双妹惊喜慌乱的娇态,忍不住顽皮的哈哈笑了。 柳无双由于失而复得日华剑,芳心万分高兴,一听郭晓涵的笑声,不由羞得暗暗担了一下郭小涵的大腿。 郭晓涵一声“哎哟”,疼得翻身滚了出去。 柳无双再度探出头来,不胜娇羞的说:“涵哥哥,你是怎么将剑找到的?” 郭晓涵一边揉着大腿,一边故意哭丧着脸回答说:“在洞口的突石上找到的。” 柳无双一听洞口,才想起这必是一座洞府,游目一看,发现石室顶上,悬着一只小小绿瓶。 继而用鼻子一嗅,顿觉满室异香,这种香味儿,极似当年恩师让她眼下的“灵石玉乳”。 因而—— 她一指那个小小绿瓶。惊讶的说:“涵哥哥,快把那个小玉瓶拿来。” 郭晓涵不解的转首一看,忙走了过去,伸手取下小玉瓶一摇晃,浓重异香,顿时弥漫全室。 柳无双惊喜万分,兴奋的说:“不错,我猜的不错,快拿来让我看看里面有多少滴。” 边说边坐起身来,随手将丝绵围住娇躯,但是羊脂白玉般的香肩玉臂,俱都裸露在外面。 郭晓涵急忙将小玉瓶交给柳无双,不解的问:“双妹,小玉瓶里是什么?” 柳无双兴奋的说:“灵石玉乳” 郭晓涵不由惊喜得急声问:“真的会是灵石玉乳?” 边说边依偎在柳无双身边,脸贴脸仔细一看,只见小玉瓶内有不少碧绿色的乳状液体,至少也有十数滴。 柳无双看罢,立即惊异的说:“啊,这些恐怕已有一百多年了。” 她一看郭晓涵有些不信,忙解释说:“灵石玉乳乃稀世珍品,不亚于‘灵芝草’,尤胜过‘何首乌’。 据师父说:灵石玉乳功能起死回生,练武之人饮用一滴,可增十年功力,一般人饮用一滴,可以延年益寿。 至于灵石玉乳究竟多少年才能凝成一滴,没有人知道,但据传说,每十年中,必有一滴!” 边说边以小手指在玉瓶内沾了一些,送到郭晓涵的嘴边。 虽然郭晓涵已经不觉得疲惫,但是他不忍拒绝双妹妹的好意,因而张口舔了舔柳无双的小手指,点滴灵乳,顿化满口津液。 柳无双愉快的一笑,自己也点了两滴,剩余的让郭晓涵谨慎的收起来,柳无双食了两滴灵乳,周身发热,真力充沛,疲倦尽除。 现在。 她唯一焦急的是如何尽快烤干衣服,她从小锦囊内取出火种,郭晓涵忙到洞外找来了不少干藤。 柳无双暂穿上涵哥哥的长衫,裸露着雪白玉腿,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在烘烤衣服。 郭晓涵替她烤上衣,柳无双自己羞涩的烤内裤,这对郭晓涵来说,真是充满了诱惑,心中不时掀起阵阵遐思。 柳无双虽然仍有些羞涩,但她的芳心却甜甜的,想到自己最隐秘之处,已尽入涵哥哥的眼里,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本来就用不着避讳什么,更何况处在这种迫不得巳的环境中呢? 她觉得夙愿得偿,把自己赤裸裸的献给涵哥哥,因而她感到欣慰、幸福、甜蜜。 自今天起,她和涵哥哥已经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了,虽然他们还没有行人伦之礼,但是她认为已经有了心理上的快慰。 心念之间。 她不禁娇羞而又满足的笑了,背身穿上内裤,深情的偷偷看着被火炮烤得俊面通红,似在沉思的涵哥哥。 她穿好亵裤,继续烘烤亵衣,她不知道郭晓涵是否仍在回想为她宽在解带时的旖旎情景,国而面带娇羞的笑说:“涵哥哥,你在想什么?” 郭晓涵沉湎在甜蜜的回忆里,被柳无双一问。才回过神来,立即说:“我在想你怎么会突然追到大洪山来呢?” 柳无双知道郭晓涵言不由衷,但是这个问题也正是她急于要讲给郭晓涵听的。 她神色略显忧郁的说:“你下山的第二天一早,‘浪里白条’老哥就来了……”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问:“他可带来思师的消息?” 柳无双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没有,萧老哥听说你下山了,急的直跺脚,我和牛弟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说,最后他催促我们赶紧下山追你……” 郭晓涵不解的道:“为什么?” 柳无双也不知道的说:“萧老哥似乎不便对我们说,我问他可是芙蓉仙子和圆姐姐出了意外……” 郭晓涵心头猛的一震,脱口急声问:“他怎么说?” 柳无双不敢蒙骗郭晓涵,诚实的说:“可是萧老哥不肯说啊,我看他双颊清瘦,神色黯淡,似乎曾经过一番极大的波折……” 郭晓涵不由焦急的插嘴问:“萧老哥现在是否仍在峰上?” 边说边将手中烤干的衣服交给柳无双,转身去穿自己的长裤。 柳无双接过衣服,回答说:“萧老哥和牛奔去了‘白河寨’,我一人赶来大洪山,他认为才半月时间,你一定仍停留在这两个地方,萧老哥还特别叮嘱我,不管你在与不在,我都必须急速赶往鄱阳湖丰渔村他家里见面。” 两个人已匆匆将衣服穿好。 柳无双像一个贤慧的妻子,仔细的为他整理发髻,但是心急如焚的郭晓涵,已经无心礼会。份浓情蜜意了。 因为—— 他一直心想着如何才能找到“独臂阎罗”,火速赶回鄱阳湖,他最担心的是怕江姑姑和圆姐姐发生意外。 郭晓涵不相信“浪里白条”萧猛未曾向柳无双道出实情,他认为柳无双有意相瞒,免得他焦急心烦。 对于武当派唯一长老“静玄仙长”坐关业已三年的情况,他也不想现在告诉柳无双。 柳无双眼食了两滴“灵石玉乳”之后,真力充沛,容光焕发,已无一丝倦意,娇靥美艳如花,像往昔一样的秀丽绝伦。 郭晓涵匆匆穿好武生靴,由墙上摘下“日华剑”,迫不及待的拉着柳无双的玉手,急声说:“我持剑在前引路,你可以跟在找的身后。” 说着。 两人已走出石室。 柳无双立即不解的问:“涵哥哥,我们可是要去翻阳湖?”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不,既然已经来了大洪山,势必要找到‘独臂阎罗’。” 说话之间,两人已飘身而下,到达裂洞口外。 洞外涧内,飞珠溅玉,水气蒸腾,无法看清崖上天空,但是根据洞中光线,断定天已经大亮了。 郭晓涵将剑交给柳无双,仰首一看,当先向崖上升去,柳无双将剑收入鞘内,紧跟着腾空而起。 郭晓涵和柳无双再度取食了“灵石玉乳”,因而功力骤增,尤其是柳无双,更有显著进步,两人身轻似燕,上升如飞,瞬间已穿出水雾。 两人双目一亮,崖上景物清晰可见,天空澄蓝,树梢上抹着一线柔和阳光,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片刻已达崖上。 就近一座峰头上,仍冒着数缕淡淡的烟,大火已被救熄了。 郭晓涵回头看了对崖一眼,寂静无声,已看不见古淡霞和“毒娘子”,断定她们已回长寿店了。 柳无双一看郭晓涵的表情,顿时想起昨夜那个少女的哭声,立即不解的问:“涵哥哥,昨夜崖上哭喊涵弟弟的那位姑娘是谁呀?” 郭晓涵已有了几次双妹妹吃醋的经验,她虽然问话的口气平和,但是断定她心理仍有些不快! 立即他淡淡的说:“一个是古大海的女儿古淡霞,一个是白河寨主熊振东的夫人毒娘子。” 柳无双大为不解,古淡霞的一切她听涵哥哥说过,但是那位奉娘子又怎么会和他来大洪山呢?因而不解的问:“那位毒娘子……” 郭晓涵一面观察山势进路,一面抢先解释说:“毒娘子是古淡霞的胞姐,毒娘子来大洪山是向独臂阎罗要矮脚虎……” 话未说完,右前方两座高峰之间,蓦地传来了一声娇叱。 郭晓涵星目一亮,脱口急声说:“她们还没有走,我们快速去看看。” 说着,身形如烟,循声向前扑去。 柳无戏弄不清楚毒娘子何以会是古淡霞的胞姐,而矮脚虎又是谁?她无可奈何的默默跟在郭晓涵身后向前疾驰。 两人越过一片怪石矮松,前面峰脚下已现出一处百丈方圆的绿谷。 谷中苍松翠竹,绿草如茵,地势极为平坦,倒是一块习武搏斗的好所在! 只见谷中围着数百名灰衣劲装大汉,持刀控箭,聚精会神的望着一群人在围殴。 古淡霞披头散发,飞舞长剑,力战六个手持不同兵刃的劲装大汉,她的粉绒披肩已被划破,情势已很危险。 正北不远处并肩立着五个人,面目狰恶,嘴晒狞笑,望着六个大汉在围攻古淡霞。 正中的人浓眉大眼,狮鼻方口,是个灰布僧袍的矮胖和尚,手中握着一根乌黑发光铁禅杖。 左边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和一个老尼,老者瘦削,身穿青袍,凹眼、凸额,手横厚背大砍刀。 老尼六十余岁,尖嘴、鼠眼、朝天鼻,一身月白憎衣,手持玉如意,一望即知不是善良的佛门弟子。 左边是一个身躯魁梧的彪形蓝衣劲装大汉,和一个二十八九岁,身穿红花银缎劲装的青年。 大汉浓眉紫面膛,手持一对大板斧,红花银缎劲装少年骨瘦肌黄,油头粉面,一双色迷迷眼睛,不时望向身后。 在这五个人的身后,尚立着十几个手持兵刃的大汉,极似香主一流人物,而前面五人,想必是南面五峰的寨主。 郭晓涵迅捷看了谷中一眼,不知道为何没看到毒娘子?再句前进,心头不禁一震,只见那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目光注视之处,竟然是已被绳索捆着的毒娘子。 郭晓涵实在猜不透,人见人怕,身怀六种绝毒暗器的毒娘子,是怎么被对方擒住的了 只见—— 毒娘子横躺在那五个寨主身后,粉面铁青,咬牙切齿,美目中冷芒闪射,想是忿怒已极。 这时。 郭晓涵已看清楚谷中情势,古淡霞虽然危急,但一时绝无生命危险,因为那五个寨主旨在生擒活捉她。 尤其正中那个矮胖和尚,两眼如灯,一直贪婪的盯着打斗中的古淡霞,看来定是一个淫僧。 郭晓涵为免惊动围在四周的数百大汉,因而身形腾空而起,一式“虚渡长空”,越过大汉等人的头上,直向谷中落去。 柳无双也一声不响的,疾演“彩凤游云”,紧随郭晓涵身后飞去。 两人身形一起,立被那五个寨主发觉。十道炯炯目光,一齐向空中看去。 郭晓涵身形落地,震耳一声大喝:“住手!” 大喝声中,身形如电,蓝衫飘处,已至围攻古淡霞的六个大汉身前,红影一闪,柳无双也紧跟而至。 周围数百劲装大汉一见,顿时惊呆了,由于郭晓涵和柳无双已至五位寨主身前,因而没有人敢放箭。 围攻古淡霞的六个大汉,已被郭晓涵这一声春雷似的大喝,震得身形踉跄,头晕脑胀,各自暴退丈外。 古淡霞一见到郭晓涵、立即失声哭喊道:“涵弟弟……” 哭喊声中,竟伸张玉臂,飞身向郭晓涵扑去,但当她看到郭晓涵身后立着一位绝色红衣少女时,因而疾煞冲势,掩面大哭起来。 郭晓涵无暇安慰古淡霞,即对柳无双说:“双殊,这位就是古姑娘,你快快看着她可曾受伤。” 边说边向神色惊异的五个寨主走去。 郭晓涵刚一迈步,六个惊魂甫定,手持不同兵对的香主,已同时大喝一声,纷纷向郭晓涵扑来。 柳无双一见,顿时大怒,玉腕一翻,寒光电闪,“呛啷”一声清越龙吟,光华耀眼的日华剑已撤出鞘外。 郭晓涵旨在尽快解救毒娘子,因而衣袖一拂,蓝影如烟,也未见他如何作势,已至五个寨主面前。 五个围攻他的香主只觉两眼一花,人已不见,惊得猛然冲势,急撤兵刃,一阵金铁交鸣声响,仍有两人伤到自己,一声惊叫,纷纷向后纵去。 五个寨主,根本没想到郭晓涵具有如此奇怪身法,但觉蓝影一闪,已至他们面前,因而惊得齐声怪嗥,纷纷向后暴退。 立在五人身后的十数大汉,顿时乱做一团,惊呼声中,立即散开,毒娘子也被丢下没人管了。 郭晓涵趁混乱之际,飞身前扑,伸手将毒娘子扶起,柳无双和古淡霞也随之扑了过来,古淡霞剑尖一挑,毒娘子身上的绳索立断。 毒娘子一脸愧色,望着郭晓涵感激的说:“涵弟弟,谢谢你来搭救我。” 郭晓涵谦和的一笑说:“夫人为在下助拳引起,情隆义重,在下感激尚且不及,怎敢当夫人言谢!” 毒娘子知道郭晓涵尚不知道她飞刀断索的事,因而惶愧的立时低了下头。 郭晓涵不知道高傲自恃的毒娘子,何以突然傲气全消,目光一瞟,发现毒娘子腰间的暗器皮袋,已经不见了。心中似有所悟。 他举目望着远立数支以外的五个寨主,沉声问:“何人取去熊夫人的暗器袋?” 毒娘子立被提醒,柳眉一竖,美目闪光,脱一口声厉叱:“花三郎纳命来——” 厉叱声中,直向那个油头粉面,红花银缎劲装的青年扑去。 古淡霞一见,大吃一惊,立即阻止她说:“姐姐小心。” 话声未落,身形已紧跟着扑去。 油头粉面的“花三郎”虽然震惊于郭晓涵和柳无双的绝世轻功,但他那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却一直贪婪的死盯着美如天仙的柳无双。 这时见毒娘子疯狂扑来,冷冷一笑,转首对身后的三个香主沉声说:“毒娘子暗器在我这里,你们三个人快将她拿下。” “下”字出口,三个大汉已飞身迎出,大喝一声,齐向毒娘子扑来。 毒娘子理也不理,仍向花三郎扑去。 柳无双早已被花三郎看得芳心火起,听了他的名字之后,愈加深信他不是个好东西,一看三个大汉齐扑向毒娘子,一声冷笑,沉声说:“真是一些无耻的东西!” 话声未落,玉婉已扬,三道寒光掠过毒娘子和古谈霞之间,宜奔那三个扑来的大汉面门,奇快如电,一闪而逝。 就听—— 数声凄厉惨嚎,那三个大汉撒手丢刀,一起栽倒,但是那三道奇快如电的寒光,余威不减,仍如飞向前射去。 郭晓涵剑届一蹙,柳无双神色一楞,所有在场的高手,俱都惊得脱口惊啊一声! 就在这时。 场中一声怒喝,花三郎抖手打出一道“捆仙索”,一条黄色长绳,圈成一个圆环,直向毒娘子秀发蓬乱的头上套去。 郭晓涵一见,顿时明白了方才毒娘子何以被俘。 毒娘子对空中套来的长索,毫不理会,一声冷笑,对准“花三郎”的前胸,玉颈一低,纤腰一弓,“蹬”的一声,一点蓝光应声而出。 郭晓涵看得心中一惊,江湖俱知毒娘子一身绝毒暗器,看来还真不假。 心念未毕,花三郎一声惨叫,翻身栽倒,胸前笔直的插着一支长约四寸的小羽箭。 紧跟在毒娘子身后的古淡霞,一声娇叱,挥剑去斩套索,但却没有即时封住,因而,毒娘子再被牢牢捆住,栽倒地上。 一其余四大寨主岂肯坐失良机,一声大喝,飞身齐扑,企图活捉“毒娘子”,用来威胁郭晓涵等。 而十数名香主亦纷纷散开,企图将郭晓涵等包围。 郭晓涵大怒,一声暴喝,直向矮胖和尚奔去。 古淡霞敌住老尼姑,而手持板斧的大汉协助矮胖和尚,在夹攻郭晓涵。 柳无双一声娇叱,光华刺目,一声龙吟,身形宛如一缕红烟,挟着一道如银匹练,直向持刀老者扑去。 场中情势顿时大乱,围在远处的数百大汉,齐挥兵刃,呐喊助威。 毒娘子久经大敌,娇躯就地一滚,持刀老者顿时扑空。 光华一闪,柳无双已到,匹练过处,暴起一声惨叫,一颗苍白人头,直飞向半空中。 矮胖和尚一声问哼,已被郭晓涵的右掌击中前胸,身形一连几晃,“哇”的一声,喷出一道血箭。 郭晓涵身形一旋,左袖一挥,紫面大汉一声嗥叫,板斧脱手而飞,郭晓涵戟指点了他的“脊椎穴”。 古淡霞不是老尼姑的敌手,已被逼的剑法紊乱,连连后退。 柳无双一见,正待支援古淡霞,摹闻毒娘子发出一声惊呼,柳无双循声一看,只见毒娘子已被四个香主用脚踏住,于是一声娇叱,身形腾空而起。 就在柳无双身形腾空的同时,郭晓涵大喝一声,右手五指已经弹出,锐利指风分向四个香主射去。 叭叭数响,闷哼连连,四个大汉脑浆飞溅,同时毙命。 其余香主,直惊得面色如土,魂飞天外,转身逃命。 跃身空中的柳无双一晃,立泛杀机,一招“同光剑法”中的绝学“银河泻地”,幻起一道刺目电光,直向几个香主射去。 剑光过处,惨叫连声,人头齐飞,如注喷血,分由几具无头尸体的颈腔中激射而出。 毒娘子看了一眼周围数百个骚动和弓箭手,立即高声大叫道:“不要杀死他们。” 郭晓涵也怕周围乱箭齐发,忙阻止柳无双道:“双妹回来,我们快去找独臂阎罗。” 话未说完,柳无双已转身纵回。 郭晓涵见双妹功力大进,知道服了灵石玉乳的原故,而柳无双对自己功力骤增亦极为兴奋。 这时。 老尼姑已被郭晓涵制眼,古淡霞也解开了被捆住的毒娘子,郭晓涵挟着紫面大汉,毒娘子挟着老尼姑,直向最高的悬钩峰驰去。 周围数百大汉俱都呆若木鸡,而两位寨主又被郭晓涵和毒娘子挟持着,因而没有人敢放箭。 围在正北面的数十大汉,早已逃散,让出正北的谷口。 毒娘子一指正中高峰,转首对郭晓涵说:“涵弟弟,独臂阎罗接获暗格报告,说你已坠崖身亡,现在我们去总寨,独臂阎罗一定没有防备。” 郭晓涵一听“暗椿报告”四个字,对昨夜长绳突被人割断一事,自以为判断正确,以为树上果然潜伏着人。 这件事古淡霞不说,毒娘子当然也不敢提起,而郭晓涵也就永远被蒙在鼓里。 郭晓涵心急登峰,身形逐渐加快,柳无双神色自若,身形快如飘风,紧跟郭晓涵身后,看来毫不吃力。 但是毒娘子和古淡霞,却相形见拙,尤其是挟着恶尼青莲的毒娘子,更显得力不从心。 柳无双看得清楚,即对郭晓涵低声说:“涵哥哥,慢一点儿吧!” 郭晓涵回头一看,发现古淡霞奋力直追,而毒娘子已被抛在后面,秀发蓬乱,粉面上已泛出汗珠。 片刻。 已来到峰下。 郭晓涵、柳无双,同时停住身形,古淡霞也紧跟着到达。 毒娘子粉面通红,脚下一加劲儿,速度骤然加快,几个纵跃,已来至近前,羞惭的一笑,自我解嘲的说:“这个老骨头,还挺重的!” 边说边将右臂一松,“蓬”的一声,恶尼已被摔在地上。 郭晓涵见毒娘子香汗淋漓,粉面通红,秀发蓬松,娇喘吁吁,立即望着柳无双说:“师妹,请你将老尼提上峰去吧!” 柳无双甜甜一笑,立即颔首称好。 就在这一瞬间。 毒娘子和古淡霞已将柳无双看了个清楚。 毒娘子认为这是她第—次看到如此美丽的少女,别说是男人,就是以自诩丽质天生的自己,看了亦忍不住怦然心动。 同时—— 她发现妹妹古淡霞,虽然看来也是一个绝色少女,但却和她一样,缺少那种高雅脱俗的气质。 古淡霞一看柳无双,顿时恍然大悟,涵弟弟何以不喜欢自己。 她深信自己的姿色并不逊于柳无双,而只是缺少那种端庄、文静、高雅脱俗的气质,尤其在苇林堡的时候,给郭晓涵的印象太坏了,这时一想,真是悔不当初。 不过,当她见过芙蓉仙子和沈圆圆之后,她已经在努力去学着做一个温柔可爱的女人。 一想到沈圆圆,她情不自禁的作了一个比较,她发现柳无双没有沈圆圆恬静,更缺少沈圆圆那副清丽超尘的圣洁风仪。 但是—— 柳无双的明艳,和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以及那一股子刁蛮中又逗人喜爱的稚气,却是沈圆圆所没有的。 古淡霞很清楚她自己,虽然她在努力改变自己,但是她的冶艳、狐媚、放浪,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因为她的外表轻佻,是与生俱来的。 但是她为了讨郭晓涵的欢心,她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尝试做着一个温柔持重的少女。 柳无双见毒娘子和古淡霞两双一般无二的桃花眼,一直在盯着她发怔,不由羞得粉面一红,转首望着郭晓涵说:“涵哥哥,我们快点儿登峰吧!” 边说边伸手提起地上的老尼姑。 郭晓涵见毒娘子娇喘吁吁,鬓角渗汗,因而不便急着登峰,这时经柳无双一催,立即望着毒娘子说:“我们早些上去吧?” 毒娘子自昨夜飞刀斩断索之后,对郭晓涵一直感到愧疚不安,因而已失去了那股子狐媚劲儿。 这时见问,立即谦和的说:“涵弟弟和柳姑娘先上去吧,我和妹妹跟后面,遇有情况,两位千万别忘了将手中的‘排云斧’石大刚,和恶尼‘青莲’举起来晃一晃。” 郭晓涵轻一颔首,柳无双嫣然一笑,两人已腾空向峰上升去。 毒娘子和古淡霞一看郭晓涵和柳无双上升速度惊人,不自觉的赞叹着摇了摇头,同时向上升去。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四章 老娘更毒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四章 老娘更毒
片刻已达峰上。 寨墙高约七丈,均以巨石砌成,上有箭堵,下有护河,巍峨的寨门有吊桥,工程艰巨,宛如古城。 寨墙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持矛握盾,佩刀扣弓,长矛如林,气势森严。 郭晓涵和柳无双毫不迟疑的直向寨门奔去。 两人一动,寨墙上顿时发现,一声呐喊,立时挥矛搭箭。 郭晓涵一见,大声喝道:“你们的石寨主和青莲寨主在此……” 边说边和柳无双同时将手中的石大刚和青莲老尼举起来。 这方法还真有效,寨墙上果然没有人敢放箭,但是沉重的大寨铁门,却已经匆匆关起,护寨河上的吊桥,也立即升了起来。 郭晓涵和柳无双,决心越河登墙,硬往里闭。 而身后追来的毒娘子,却高声阻止他说:“涵弟弟和柳姑娘请止步,我们不需要进去……” 郭晓涵和柳无双闻声止步,毒娘子和古淡霞已紧跟而至。 毒娘子停身对郭晓涵说:“我们手上有了这两个寨主,不怕沙似道不出来。” 郭晓涵觉得有理,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 古淡霞仍有些不放心的话:“沙似道万一不出来呢?” 毒娘子毫不迟疑的望着妹妹沉声说:“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他身为三岭九峰十二寨的大统领,如果畏缩不前,见死不救,又将何以服众?” 古淡霞被姐姐说的粉面一红,但有些不服气的问:“那你昨天晚上在店中为什么说沙似道如果避不见面,事情就难办了呢?” 毒娘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昨天晚上和现在不同,昨天晚上他是以逸待劳,现在下属被擒,受制于人,如果他不闻不问,尔后谁还替他卖命?” 古淡霞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内心对这位胞姐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郭晓涵觉得毒娘子不但城府深沉,而且经验丰富,对人的心理更摸得十分清楚,因而不禁对她暗暗赞佩起来。 柳无双是个心地善良,活泼淘气的小姑娘,顽皮精灵有余,对这些专门算计别的事儿,根本没有去想过,是以默默静听,一语不发。 毒娘子优美的举手理了理蓬乱的秀发,一拭鬓角间的汗水,指着二三十丈外的寨门墙:“走,我们到寨门吊桥前的草地上去。” 四人合提着石大刚和青莲老尼,直到吊桥前面的草地上,寨墙上既没有人放窗,也没有人出声。 毒娘子低声说:“快将石大刚和老尼婆丢在地上。” 郭晓涵听得出毒娘子的口气,对石大刚的印象较好,对老尼姑的印象极坏。 照理说,身入佛门,四大皆空,应该终日伴佛,朝夕诵经,苦心修行,以成正果,如今这老尼脐身江湖,安恙立柜,自称寨主,还算得什么佛门弟子? 郭晓涵心念之间,已将石大刚轻轻放下,柳无双也与郭晓涵有同感,右臂一松,“咚”的一声,已将恶尼摔在草地上。 青莲老尼狡猾阴毒,更有自知之明,虽然摔得头晕眼花骨头痛,但是她仍紧闭双目,一声不吭。 毒娘子看了寨墙上一眼,立即朗声说:“寨上负责香主听着,快去请你们大统领沙似道出来……” 就说‘金锥银弹’郭大侠的公子郭晓涵小快有事向他请教,把我们白河寨的叛徒‘矮脚虎’,一并押出来。” 良久—— 寨墙上依然一片寂静。 毒娘子又沉声问:“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可曾听到?” 寨墙上虽然有近百只眼睛在闪烁,但却没有一人回答。 郭晓涵怒从心头起,立即沉声说:“我们打进去。” 毒娘子神色自若的一笑,道:“涵弟弟别慌,姐姐保证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独臂阎罗。” “罗”字方一出口,急上两步,飞起一脚,猛踢向恶尼青莲的腰际。 “蓬”的一声,接着暴起一声杀猪似的尖叫,青莲被踢的在地上滚了两滚! 青莲的尖叫甫落,寨门上立即传来一吉忿忿低喝:“白河寨是与大洪山,遥遥相距,素有渊源,大家都是自己人,平日经常接触,夫人何必、欺人太甚?”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一个面黄肌瘦,身材颇高的中年人,正忿忿望着毒娘子。 毒娘子冷冷一笑道:“刚才你为什么装死?我现在数到十,你要胆敢不去通知沙似道,等一会儿我第一个杀你!” 边说边伸手一摸纤腰,佯装要发射暗器,同时厉声喝问道:“你去不去?” 那个身材瘦长的人一见,吓得面色大变,赶紧蹲下身去。 柳无双一看,第一个忍不住笑了。 郭晓涵不禁摇了摇头,心说:“虎死威不倒,毒娘子虽然已经没有了暗器袋,空手一扬,仍把这个家伙吓了个半死。” 毒娘子一见,立即清透郭晓涵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淡淡一笑道:“这个狗杂碎,闪躲的好快,否则,焉有他的狗命在?” 边说边翻掌曲肘,弦声响处,左右衣袖内应声射出两支袖箭,但见两点蓝光,直向高高悬起的吊桥上飞去。 钉钉两声,两支袖箭已分别射在桥头的左右柱上。 郭晓涵、柳无双、古淡霞,三个人同时吃了一惊! 没想到毒娘子的两肘衣袖内,尚装有机簧袖箭,这对郭晓涵来说,又多了一种历练。 毒娘子看了三人一眼,傲然一笑说:“你们没想到姐姐还有救命绝活儿吧!” 说着。 口中香舌轻轻一旋,立即舔出一个极细的小铅筒来。 接着—— 双唇一阖,吐气一吹,一丝极难察察的蓝光一闪,直问七八尺外的一朵野花上射去,了无声息,花亦未动。 但是那一朵野花,却在眨眼之间萎枯。 郭晓涵、柳无双、古淡霞,俱都惊得面色一变,“毒娘子”三个字儿当之无愧。 毒娘子颇有感触的黯然一叹道:“这种‘御风吹针’的绝技,练来极为不易,偶一不慎,必将自食其果!” 郭晓涵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夫人既有如此精绝骇人的暗器,方才被俘时为何不用呢?” 毒娘子格格一笑说:“如果杀了‘花三郎’,现在我也活不成了,这种暗器要在极端有利的情形下才可能使用,花三郎是著名的淫贼,姐姐虽然不是貌若天仙的美人,但是在花三郎的心目中,却也是……” 说着说着。 她解嘲的淡淡一笑,继续说:“机会一到,我自会杀他脱身,再者,我妹妹被困苦战,当然更不能莽撞行事。” 郭晓涵等一听,俱都暗自折服。 四个人神色自若,有说有笑,而寨墙上近百名大汉,却神情紧张的张弓搭箭,宛如大敌当前。 古淡霞见寨墙上仍无动静,有些不放心的问:“姐姐,那个人会不会去找独臂阎罗?” 毒娘子毫不迟气的说:“他有几个脑袋?就是我们肯放过他,沙似道也不会饶他!” 寨墙上忽然一阵骚动。 郭晓涵星目一亮,立即低声说。“可能是沙似道来了。” 果然不错,一阵轧轧响声,高悬的吊桥已缓缓放了下来,沉重的寨门,也随着打开了。 只见—— 二三十名身着劲装,腰佩兵刃的高手,拥着“独臂阎罗’沙似道匆匆走了出来。 沙似道依旧是一身短褂长裤,独臂握着一柄大铜锤,满面怒容,气势汹汹的大步走过桥头。 郭晓涵一见“独臂阎罗”,立刻想起在古墓中被他踢了一脚的痛楚,因而怒火高炽,但一想到父仇,又强忍了下去。 毒娘子一见“独臂阎罗”,轻蔑的问:“大统领,咱们白河寨的叛徒‘矮脚虎’,可曾带到?” 说话之间。 双目不停的闪动,像在找矮脚虎,又似在暗察对方可有什么武功特异人物。 沙似道见毒娘子傲慢无礼,不由冷冷一笑,但一看到地上被制的石大刚和青莲,怒容一霁。 他微笑着说:“贵寨‘矮脚虎’,现囚于横尸岭,夫人走时尽可带走,如感不便,老夫亦可派人将他送回。” 毒娘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蔑的说:“哼,这两句话还像人话,以你沙大统领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怕你说了不算数。” 边说边侧身一指剑眉微剔的郭晓涵说:十这位就是‘金锥银弹’郭大侠的公子郭晓涵。” 独臂阎罗横眉一动,冷冷哼了一声,瞪着郭晓涵低沉的说:“老夫与郭渭滨素不相识,不知你为何要找老夫?”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怒,衣袖微拂,飘身两丈,指着沙似道怒声叱道:“沙似道,你们‘湖海五独’一年前曾蓄意谋杀先父于灵王墓……” 独臂阎罗一听,顿时大怒,厉吼一声说:“你不要听熊振东那老狗血口喷人,这件事老夫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郭晓涵冷冷一笑,恨声问:“你既然不知道,那天夜里你为何进入古墓暗中搜索先父……” 沙似道神色一变,立即暴怒说:“这是熊振东那老狗胡诌,我根本没有进入古墓。” 郭晓涵仰面一声怒极狂笑道:“沙似道,你蓄意谋杀先父,暗辟隧道,故弄玄虚,看来杀害家父的仇人就是你!” 说罢。 剑眉如飞,星目射电,俊面上已充满杀气,右手疾探腰间,抖手撤出“精金刚铃锥”,缓缓向前迈去。 同时他切齿恨声说:“告诉你,我就是那个晕厥在地上被你猛踢了一脚的孩子。” 沙似道一见郭晓涵手上的金锥,立刻想到郭渭滨其人,多年积压在心中的怨毒之气,立刻暴发出来。 他厉声大笑道:“老夫苦苦追寻郭渭滨十年,自恨无缘一会他仗以成名的刚柔锥,今天正好假你之手,一试金锥有何惊人之处。” 边说边横锤而出,沉声叱道:“小子有本事不妨尽量使出来,老夫绝不伤你也就是了……” 郭晓涵傲然一笑,恨恨的说:“别说你沙似道不是我的对手,就是你大洪山的十二寨主加起来,小爷又有何惧?” 话声甫落。 数十高手中顿时暴起一声怒喝:“大统领请止步,让卑职等先会会这个狂妄的小子。” 怒喝声中,已飞身纵出一个人。 郭晓涵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黑衣虬髯,虎目豹眼,手持沉重镔铁的壮汉。 沙似道转首一看对面面黑衣壮汉,沉声警告他说:“陈堂主小心了!” 郭晓涵一听“堂主”二字,知道此人武功较之十二寨主又高了一筹。 心念未毕,蓦闻“毒娘子”沉声说:“涵弟弟,此人乃是大洪山外三堂主之一,人称‘铁作赶山’陈树森……” 毒娘子的话还没有完,陈树林已来到郭晓涵身前,大喝道:“不错,本堂主正是铁杵赶山陈树森!”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铁杵一招“泰山压顶”,挟着一阵劲风,猛砸向郭晓涵的天灵盖。 郭晓涵冷冷一笑,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直到劲风袭顶,才将身形一侧,铁杵业已擦衣而过,直砸得地下青草横飞,尘土激扬。 这一幕太惊险了,所有在场的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古淡霞已惊得哭了起来。 “铁杵赶山”陈树森铁杵走空,忙飞身暴退,脸色苍白,惊悸的怒声问:“你小子为何不接招呢?” 郭晓涵有意技惊群雄,以免群殴混战,对自己不利,因而欲擒故纵。 于是冷冷一笑说:“与在下交手过招的人,多半武功高绝从不与仅有几分蛮力的粗人动手!“ 陈树森一听,直气得哇哇怪叫,暴跳如雷,一声震耳大喝“好一个狂妄小辈,气死我也……” 大喝声中,再度飞身前扑,两手抱住杵柄,高高举起,集数十年功力,猛向郭晓涵砸下。 这等如疯似狂,同归于尽的打法,惊得全场一片骚动,毒娘子脱口急呼道:“涵弟小心!” 郭晓涵嘴晒冷笑,早已远足“佛光神功”,一俟铁杵当头砸下,始大喝一声:“去吧!” “吧”字刚一出口,金锥业已挥出,光华一闪,溅起数点火星,陈树森一声怪嗥,铁杵脱手而飞,直射向半空中,他高大身躯,随之猛的向前一冲…… 一声娇叱,人影闪动,毒娘子已伸手点了陈树森的穴道,“咚”的一声,就地栽倒,两手虎口,已震得鲜血直流。 这时。 全场一片死寂,一个个惊得张口结舌,面如死灰,惊惧的瞪着郭晓涵,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儿。 沙似道浑身颤抖,面色如土,想不到白河寨“矮脚虎”所报,远不及他亲目睹的厉害。 惊魂甫定的古淡霞,一想到陈树森举杵猛砸涵弟弟的情景。几乎将她吓晕过去,这时不由顿起杀机,横剑向倒在地上的陈树森走去。 毒娘子立即阻止她说:“妹妹不要杀他,陈树森是个人浑憨直不屈,平素尚无大恶。” 郭晓涵一听,不由回头赞佩的看了毒娘子一眼,柳无双觉得毒娘子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她也有令人可敬之处。 古淡霞颔首退了回去,她和郭晓涵、柳无双,同样的对这个狠毒出了名的姐姐,起了一丝敬意。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毒娘子是在昨夜飞刀断索之后,看到古淡霞悲痛欲绝的样子,内心始涌起无恨懊悔,加之今晨被俘,郭晓涵反而去解救她,才改变了她。 沙似道和他手下高手,听了毒娘子的话,亦都极为感动,但他们却不相信,毒娘子的话乃是出自肺腑。 郭晓涵见已收震慑之效,立刻对惊惧发怔,目光仍盯着毒娘子的沙似道厉声问:“独臂阎罗,尔还不上前纳命来吗?” 沙似道一听,顿时大怒,仰首一声凄厉大笑道:“小子,老夫年近古稀,一生没有说过谎话,你父亲究竟死在谁的手里,老夫亦在怀疑,你不能听熊振东一面之词,便认定是老夫所为。” 郭晓涵不禁一楞,立刻想起青面镣牙的左如风,同时又想起沙似道匆匆逃走的新辟隧道,因而,剑眉一竖,杀机再起,冷冷一笑,缓缓向前退去。 “独臂阎罗”沙似道身为一十二寨大统领,当着这么多部属的面,自然不能畏缩不前,一见郭晓涵面带杀气,缓步逼来,自知今日难逃一死。 但是—— 他认为自己死不足惜,问题谁是杀害“金锥银弹”郭渭滨的凶手?因而他更恨透了搬弄是非的熊振东。 于是双眉一轩,仰天一声厉笑道:“小子!你受了熊振东老狗的唆使,竟不分青红皂白前来闹事……” 说话声中,只见毒娘子柳眉一竖,愤怒的说:“涵弟弟且慢!”边说边纵身上前。 郭晓涵本来就觉得事情太过曲折,因而不敢断定杀父仇人是谁,一看“独臂阎罗”沙似道忿怒神色,觉得其中也许另有原因。 这时。 见毒娘子一边出声阻止,他一边纵身而至,立即以询问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毒娘子向郭晓涵做了一个“稍待”的手势,即对满面怒容的沙似道怒声问:“你左一声老狗,右一声老狗,骂我们老头子血口喷人,那我问你,郭大侠既然不是你下的毒手,又拿什么来证明你不是凶手呢?” 沙似道被她说得一楞,同时也被毒娘子的话提醒,但是仍强词夺理的说:“你们深夜间山,放火杀人,既不守江湖规矩,又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毒娘子一笑,未待对方说完,立即沉声说:“快闭上你的乌鸦嘴,理都被你一个人占光了,老实告诉你,今天我若不给郭少侠一个满意答覆,恐怕还不止是杀人放火……” 沙似道色厉内在的怒声问:“杀人放火龙不为足,你们还待怎样?” 毒娘子毫不迟疑的:“挑了你的老窝,要了你的老命!” 沙似道一听,顿时楞了。 他认为毒娘子说的并不是儿戏话,真的惹恼了这个女人,后果将不堪设想,一个毒娘子当然不足虑,可是还有面前这个武功高绝的郭晓涵和那个红衣少女。 一念至此。 他强自冷冷一笑说:“尔等恃技凌人,就算你们挑了大洪山、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呢?” 郭晓涵见沙以道说得可怜,立即插嘴问:“在下时间可贵,无心在此久留,杀害先父的既然不是你,请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沙似道一听郭晓涵无意久留,正中下怀。 但是他的确不知道凶手是谁,因而面现难色,摇了摇头说:“老夫的确不知道谁向郭大侠下的毒手!” 郭晓涵察言观色,知道沙似道说得也许不假,但是仍忿怒的问:“你又是怎么发现先父隐居在灵王墓的?” 沙似道毫不迟疑的说:“老夫最初并不知道此事,直到进入古墓,看到郭大侠倒在血泊中,才恍然大悟,日闻左如风和史有余暗中计议的是什么。” 郭晓涵一听,心中一阵绞痛,杀父仇人果然是左如风,但他仍忍不住厉声问:“你说的可是‘独眼判官’和‘独角兽’二人?……。 说话之间,浑身微抖,星目闪泪,情绪悲痛的无法再问下去。 柳无双和古淡霞立即快步走了过去,关切的立在郭晓涵身后。 沙似道一看郭晓涵悲忿欲绝的神情,也不禁黯然颔首说:“不错,正是他们两人!” 毒娘子一听,知道其中另有原因,看了悲痛欲绝的郭晓涵一眼,立即插嘴说:“沙大统领,这件事既然是你亲眼目睹,就请你在郭小侠面前说个明白,也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你是怎在暗中看到史有余和左如风的?他们又说了些什么?是怎么样向郭大侠下的手?” 现在—— 沙似道希望郭晓涵和毒娘子等尽快下山,更急于要救自己的三位寨主,因而望着毒娘子说:“要老朽说出全盘经过不难,但是必须先释放本山三位被制的寨主!” 毒娘子毫不迟疑的颔首说:“行,我可以代涵弟弟作主。” 边说边转首对古淡霞说:“妹妹,快将他们三个人的穴道解开。” 古淡霞颔首称是,转身纵去。 郭晓涵知道古淡霞无法解开石大刚和青莲两人的穴道,一立即以目示意要柳无双同去。 柳无双会意,飘身如飞,虽然起身较慢,但却较古淡霞先一步而至。 她一展轻功,不但沙似道和数十高手看得暗暗惊心,就是古淡霞和毒娘子也不禁一楞。 柳无双当先解开石大刚和青莲的穴道,把陈树森留给古淡霞,场中高手业已看出,石大刚和青莲是被一种极为特殊的点穴手法所制。 石大刚、陈树森和青莲三个人纷纷跃起,满面羞惭的回到沙似道身后。 毒娘子即对沙似道说:‘大统领,现在该你述说进入灵王墓的经过了吧?” 沙似道见自己的人已被放回,立即诚服的说:“这段经过说来话长,老朽只好长话短说了。” 毒娘子立即插嘴说:“最好这样,郭少快也没有时间听你噜嗦!” 沙似道深知毒娘子的性子,并不介意的略一沉思说:“那一天傍晚,老朽在灵王古墓以北五六里的茂林中打坐调息……盏茶工夫。 林外忽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老朽心中一动,立即腾身纵上一棵大树,举目望去,发现林之如飞进来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由于林内光线暗淡,加之两人飞驰快速,乍一看,无法分清楚是谁,而我们‘五独’曾接获眼线密报,在鄱阳湖以西的茂林中,曾发现芙蓉仙子的行踪。 当时老朽一看那两道人影,心中大喜,误以为是‘金锥银弹’郭大侠和芙蓉仙子两人……” 郭晓涵剑眉一蹙,不知道江湖上为什么总是将父亲和江姑姑扯在一起。因而断定父亲和江姑姑之间,必有着一段轰动武林的韵事…… 心念之间。 沙似道已继续说:“老朽凝目一看,原来竟是史有余和左如风,老朽本想出声招呼他们,可是一看两个人行动鬼祟,因而又改变了主意。 他们俩立在林边,先仔细察看林内,接着便窃窃私议起来,老朽因而愈加起疑,认为这件事儿定不单纯。 但是—— 老朽最初没有现身,这时愈发不敢露面儿了。 因为—— 以老朽的功力,对付左如风一个人尚堪应付,同时招呼他们俩,一定会吃大亏。 两个人谈了好一阵子,‘独角兽’史有余才蹲下身去,捡了一块石头好像在地上画什么,老朽脑子里灵光一闪,必是史有余已经发现了芙蓉仙子的居处。 经过史有余一番说明,独眼左如风连连颔首,他似乎已经弄清楚了,两个人随即并肩驰出茂林,直向正南奔去……” 毒娘子柳眉一蹙,立即插嘴问:“大统领如此说,你是一句也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沙似道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说:“没有,因为距离太远,老朽一俟他们走出林外,迅即纵下大树,匆匆走至他们俩谈话处,低头一看,始发现地上划了许多圆圈圈。 老朽看后,不解何意,又怕失去左如风和史有余的踪迹,因而一面判断那些圆圈圈的意义,一面向南追去。 当时。 四周一片漆黑,举目看时,左如风和史有余早已不见人影,老朽非常焦急,因而身形骤然加快……” 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禁一动。 白河寨主“独眼天王”熊振东那天夜晚跟踪的人,看来可能就是沙似道了。 可是—— 他最初发现的那个人又是谁呢?他为何没遇到左如风和史有余? 心念之间。 沙似道继续说:“……前进五六里,又遇到一座大松林,老朽不敢冒然进入,略一观察,发现林内竟是一处有许多巨坟的墓地。 老朽顿时大悟。 史有余在地上划的每个圆圈圈,原来是代表着灵王墓地中的每一个巨坟,老朽因而断定史有余等已进入墓地中,因而暗运功力,屏息前进。 果然—— 不出老朽所料,绕过几座巨坟,即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巨坟上,开着一个后门,老朽机警的走进坟门,在燃着灯光的空坟内,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郭大侠……” 郭晓涵星目含泪,五内如割,以后的情形。是他自身亲历,当然不需要沙似道再说。 但是—— 他仍怀疑沙似道逃走时那一条新辟的隧道。 因而强抑悲忿,沉声问:“白河寨熊寨主发现阁下隐身在暗处,扑身追击,阁下又何以知道由新辟的隧道中逃出古墓呢?” 沙似道摇头一叹说:“这事完全出于巧合,老朽根本不知道墓中尚有新辟的隧道,由于熊振东飞身追来,老朽只是盲目疾奔…… 直到纵出坟外,仍不知是一条新辟的隧道,老朽与老熊一连纠缠了两天,第二次再去灵王墓时,才发现那是—个新掘的入口。” 晓涵这时已经有了一个“水落石出”的概念。 他一直怀疑向父亲暗下毒手的是“独眼判官”左如风,现在一听沙似道这一番话,愈加证明了他的推测无疑了。 但是他仍忍不住沉声问了一句:“阁下如此说,杀害先父的凶手是左如风和史有余了?” 沙似道浓眉一蹙,略一沉思说:“老朽不敢断言说是,也不敢妄自加罪于人!” 毒娘子眉梢一挑,冷冷一笑,沉声问:“你是说我们老头子曾经嫁祸过你?” 沙似道似乎极怕再把事端闹大。 立即—— 他否认说:“老朽绝无此意,只是老朽当时未曾目睹何人暗向‘金锥银弹’郭大侠下毒手,是以不敢断言。” 毒娘子双目冷电一闪,怒声问:“史有余和左如风在林中密谈,可是你亲眼所见?” 沙似道面色很难看,充满诚意的颔首说:“不错!” 毒娘子接着又厉声问:“假设郭小侠现在撤夜赶往洞庭湖‘森罗霸’找左如风报仇,当面指出你曾亲眼看到他和史有余同时潜入灵王墓,左如风是否也会骂你嫁祸于他呢?” “独臂阎罗”沙似道老脸一红,双唇牵动,久久才勉强的说:“事实如此,就是老朽现在当场,老朽也会实话实说!” 毒娘子得理不让人。 她冷冷一笑,不屑的说:“既知实话实说,我们老头子由新辟的隧道中迫你逃出王墓,又为何不能据实说出来呢?还有,你别忘了你就是搜索郭少侠周身而又踢了他一脚的人。” 沙似道被她说得神色数变,哑口无言,冷汗突然渗出来…… 他目光焦急的望着郭晓涵,怨毒的望着毒娘子,他生怕毒娘子最后这两句话,惹恼了郭晓涵,因而他恨透了毒娘子。 这时—— 全场一片静寂。 立在沙似道身后的数十名高手,虽然已经听出一些头绪,但仍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柳无双和古淡霞虽然略知梗概,可是她们确没想到这中间尚有如此多的枝节。 毒娘子也不甚解,而她旨在为白河寨主熊振东脱清关系,以免两家因此大动刀兵。 如今。 既然已将沙似道说得哑口无言,亦不愿逼人太甚。 于是—— 她转首向沉思的郭晓涵问:“涵弟弟,还有其他的事要问他吗?” 郭晓涵正在为两件事所苦,一是火速赶回鄱阳湖去见萧猛,一是彻夜赶去找洞庭湖“森罗霸主“左如风报仇。 这时见问,赶紧一定神说:“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边说边向沙似道抱拳当胸。和声说:“蒙大统领见告,在下无限感激。冒昧之处,尚望大统领海涵,在下就此告辞了。” 沙似道先是一楞,他没想到郭晓涵年纪轻轻的,居然有如此容人之量,和开阔的心胸,与一般武功高络,飞扬跋扈的少年迥然不民。 于是赶紧面露笑容,谦恭的说:“少使如此谦逊,愈增老朽内疚,忆及当年四下追寻令尊,以及基中搜索少使一事,愧悔不及,汗颜无范,还望少侠原谅,少侠既然有事在身,老朽亦不敢强留。……” 毒娘子为了四个人的安全,迅即插嘴问:“你难道不亲送少侠下山吗?” 沙似道忙不迭的连声说:“当然,当然,老朽理应亲送少侠和夫人下山。” 郭晓涵本待婉拒,但看毒娘子的眼神,也就默然接受了。 沙似道转首对身后数十高手朗声说:“列队不及,各寨擂鼓鸣号,以示欢送之意,香主以上首领,即随本统领一同泰送郭少侠下山。” 郭晓涵一听,甚觉不安,正待出声阻止,只见数十高手中,一人纵身而出,面向寨幻,两手高举,连连挥动。 寨门上已一阵吆喝,顿时响起一阵声震群峰的雷鼓号声,接着是一阵急骤的号角声。一沿着山道飞驰。 沙似道久历江肌老经世故,郭晓涵和柳无双的轻功一人他的两眼,顿时惊得面色一变,不由回头暗示所属,令他们注意仔细看,以增见识。 只见—— 郭晓涵蓝衫飘飘,意态悠闲,身法犹如行云流水…… 再看柳无双,神色自若,身形轻盈。宛如掠飞巧燕…… 古淡霞和毒娘子轻功虽然俱都不凡,但与郭晓涵和柳无双相比,则截然不同。 所有飞驰在郭晓涵五人身后的高手,无不看得摇头赞叹。 沙似道已看出郭晓涵眉造焦急,知道他心急去找左如风,因而暗示在前面引路的香主,尽力施展轻功,因而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已达山麓。 郭晓涵和毒娘子坚请沙似道等人回山,这才彼此互道珍重话别。 郭晓涵等齐展轻功,直奔长寿店。 郭晓涵一问双妹,才知道她既未宿店,也没有马匹。 来至官道,已距长寿店不足二里地了,四个人同时步行前进。 进入长寿店,街上和昨天一样的热闹,立在店门前的店伙一见郭晓涵和毒娘子等,立即堆笑躬身,连声说请。 到达精舍独院,小僮侍女们俱都神色紧张,显得有些胆怕畏缩。 四个人折腾了一夜半天,腹中早已饿了。 侍女小僮们匆匆摆上酒菜。 毒娘子首先感慨的说:“这一次随涵弟弟前来大洪山,虽然没有如愿,但却进一步查出仇踪,而我也在危急中和自幼失散的胞妹马翠兰相认,说来亦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边说边举起酒杯,继续说:“来,让我们共同干了这杯!” 柳无双端起酒杯,凤目膘了郭晓涵一眼,忙将自己杯中酒饮干。 郭晓涵无意询问毒娘子和古淡霞的身世,但柳无双却不解的问:“夫人和古姑娘是怎样失散的?” 毒娘子黯然一叹,目中隐闪泪光,悲戚的说:“详细情形,我已无记得清楚,我仅知道父亲名马又良,为川中着名镖师,母亲穆金娥,亦为川中女侠,父母结婚多年,仅生我和翠兰妹妹两人我名叫翠萍。 父亲终年行镖,有时母亲也去相助,因而难免开罪黑道人物。 就在某一年的中秋夜晚上,突然来了一伙黑道人物,共计六男二女,男的围攻我父亲,女的夹攻我母亲……。 柳无双黛眉一蹙,不解的问:“那时你们几岁,为何不协助父母呢?” 毒娘子伤感的看了柳无双一眼。 她继续黯然说:“那时我九岁,兰妹三岁不足,我们一见那些人与父母动手,早惊得躲到暗处,兰妹吓得放声大哭,后来我被恩师‘七毒丐’暗中救走,父母被害后兰妹也就失踪不知去向了。” 郭晓涵本不愿插嘴,但基于义忿,不由沉声问:“那六男二女是谁,夫人是否仍记得他们穿着相貌和来路?” 毒娘子目中隐闪泪光说:“本来不知道,后来经恩师说明,始知六个男的是“冲四煞’和‘黔道双虎’,已由恩师‘七毒丐’协助,逐一死在我的绝毒暗器之下,二女据说是川中四煞的姘妇,但我艺成前去报仇时,她们已经不在川中了。” 郭晓涵剑眉一蹙,星目膘了掩面抽噎的古淡霞一眼,疑惑的问:“那个女人会不会是‘赛貂蝉’洪丁香呢?” 古淡霞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郭晓涵看了柳无双和毒娘子一眼,断定这些年来赛貂蝉洪丁香对古淡霞必极疼爱。 毒娘子一见,柳眉一挑,毅然一声说:“如泉赛貂惮真的是当年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不管她待兰妹如何好,终究是我们马家的仇人,岂能因为她的几年抚育之情,而忘记了父母的血海深仇!”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得郭晓涵和柳无双默默颔首,古淡霞也不再哭了。 柳无双不解的问:“你们今后有何打算呢?” 毒娘子柳眉一蹙,黯然说:“据兰妹和涵弟弟说,‘苇林堡’雄峙湖上,战船百艘,声势浩大,要想报仇,谈何容易,再者除兰妹之外,余皆不谙水功……” 说此一顿。 略一迟疑,又继续又说:“兰妹说‘赛貂蝉’洪丁香,极似当年夹攻我母亲的仇人之—…… 不过要等我亲自看了之后才可以确定,所以我想随兰妹一起前往鄱阳湖,暗中一窥赛貂蝉的真面目,再做决定。” 郭晓涵立即颔首说:“这样比较妥当,千万不可恩将仇报,遗恨终身。” 毒娘子点了点头说:“这正是我要亲自去看赛貂蝉的原因。” 古淡霞抬起泪痕斑斑的粉面,望着郭晓涵抽噎着说:“我姐姐除了暗器之外,武功平平,而又不谙水功,要想报仇,除非涵弟弟鼎力相助!” 郭晓涵尚未回答,“毒娘子”已抢着说:“兰妹尽可放心,涵弟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郭晓涵立即诚恳的接着说:“小弟当然义不容辞。” 古淡霞感激的看了郭晓涵一眼,接着关切的问:“你现在可是要去‘森罗霸’?” 郭晓涵略一沉吟说:“我和双妹尚有许多事要待办,是不是去‘森罗霸’,要看事情进行的顺利与否,才能决定。” 古淡霞一听郭晓涵并没有要她同行的意思,心中不禁一阵难过,泪珠再度滚了下来。 毒娘子一心想为父母报仇,并不希望妹妹为此着急,只要郭晓涵还活着,她定要设法让妹妹称心如意。 于是—— 她郑重的问:“我们尔后如何联系呢?” 郭晓涵坦诚的说:“你们可去鄱阳湖西岸,丰渔村‘浪里白条’萧老英雄处一问,就知道我的行踪。” 古淡霞一听,似乎宽心了不少,又望着郭晓涵幽幽的说:“涵弟弟,你和柳姑娘何时动身?” 郭晓涵虽然觉得古淡霞司怜,但是当着任性刁蛮的双妹妹,不敢多说什么,因而简扼的说:“小弟想饭后起程。” 毒娘子看得清楚,知道郭晓涵对妹妹已有见怜之心,因而含笑望着柳无双问:“柳姑娘可有马匹?” 郭晓涵一听,发觉这的确是个问题,没想到柳无双却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骑马,所以没有……” 古淡霞心中一动,有意讨好柳无双说:“既然你们有要事待办,就把我的‘赤火’送给柳姑娘骑吧!” 毒娘子立即不赞成的说:“你的‘赤火’性子太烈,我看还是玉弟弟骑的‘乌骓’,让柳姑娘乘我的‘白龙驹’比较妥善些。” 郭晓涵深觉没有一匹相衬的好马,无法一起骋驰,因而同意的颔首说:“这样也好,只是太委屈夫人了。” 古淡霞望着郭晓涵略显不悦的说:“我姐姐不但为你出生入死,又赠宝马,而且张口涵弟弟,闭口涵弟弟,难道你就不能称呼她一声姐姐?” 郭晓涵俊面一红,立即解释说:“称呼令姐夫人已经习惯了,一时不好改口……” 古淡霞立即追补了一句:“现在改口也不迟呀!” 郭晓涵的确非常感激毒娘子,因而举杯笑着说:“小弟敬姐姐一杯,以答谢对小弟的关怀帮助之情!” 毒娘子光彩妩媚的笑了,但是她的心情很复杂,有胜利,也有惭愧,于是举杯一饮而尽。 柳无双天真无邪,一看涵哥哥已称呼毒娘子姐姐,也举起杯来,笑着说:“小妹也敬两位姐姐一杯,以谢赠马之情。” 毒娘子和古淡霞有些受宠若惊,慌得急忙举起酒杯,亲切的喊了一声双妹妹。 郭晓涵看在眼里,自是高兴。 因为—— 她们彼此亲热,总比生疏好,虽然古淡霞以往太过放浪,但自从见过江姑姑和圆姐姐之后,变得温柔文静了,再也没有那种轻挑劲儿了。 他一想到江姑姑和圆姐姐,心中便焦急不安起来,因而即命侍立厅外的小撞,速去通知店伙备马。 四个人匆匆吃完,已是红日西沉。。 毒娘子因需另购马匹,决定和古淡霞明日提早动身,郭晓涵和古淡霞心急赶路,因而先行启程。 四人来至店外,乌骓和白龙驹早已备好。 郭晓涵和柳无双向毒娘子和古淡霞告别,由店伙手中将乌骓和回龙驹接了过来。 有两人登鞍上马的同时,都不约而同的膘了神情依依,粉面惨然的古淡霞一眼。 离开长寿店,暮色已临,官道上行人逐渐稀少,两匹马放开铁蹄,狂驰如飞。 一阵飞奔。 业已驰出三四十里。 原野一片黑暗,夜空闪烁着寒星,而宝马却跑的更快了。 柳无双看了剑眉紧蹙的郭晓涵一眼,柔声关切的问:“涵哥哥,你在想什么?” 郭晓涵一定神,发觉很久没有和柳无双说话了,于是回答说:“我在想浪里白条萧老哥,何以不让你告诉我赶回鄱阳湖丰渔村的原因!” 柳无双立即正色说:“不是小妹不说,而是小妹真的不知道。” 郭晓涵一听,心情更加沉重了,也愈发不了解萧猛用意何在! 心念之间。 柳无双又问道:“涵哥哥,我们要先去洞庭湖吗?”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不,我们先赶回丰渔村。” 因为他觉得必须尽快看到江姑姑和圆姐姐才放心。 于是两人沿着官道,直向鄱阳湖奔去。 由于这次小别重逢,郭晓涵和双妹在心理上已俨然像一对小夫妻,而郭晓涵发觉双妹妹处处温柔体贴,对他关怀备至,再也没有发过小脾气。 为了让宝马获得充足草料,以恢复体力,不得不投店住宿。 他们俩同床分被,枕边细语,柳无双为了使涵哥哥心情开朗,处处宽言安慰。 因而使郭晓涵忘了旅途劳苦,觉得凡事必须慎思,焦急无济于事,是以心情逐渐宽畅起来。 一日复一日。 鄱阳湖愈来愈近了。 而郭晓涵心情亦浮躁起来,慈爱雍容的江姑姑,恬静高雅圆姐姐的影子,不时浮现在他的心灵深处,因而使他辗转不能入睡。 依偎在他身边的双妹妹冰雪聪明,岂能不知道郭晓涵的心事,但是她想到即将要看见恩师一直称赞的沈圆圆,不禁升起一丝高兴。 但是—— 一向争强好胜的她,芳心中也同时泛起一丝暗暗较劲之心,她要使涵哥哥觉得她和沈圆圆,在他的心目中有着同等重要的地位。 经过十多天的奔驰,德安县城的巍峨箭楼,终于呈现在郭晓涵和柳无双的视线以内了。 郭晓涵宛如看到久别多年的故乡,不由心情激动,血脉贲张,他知道以胯下乌骓的速度,再有半天就可以看到江姑姑和圆姐姐了。 乌骓和白龙驹长嘶连连,狂奔如飞,德安县城的高大箭楼,逐渐向郭晓涵和柳无双的迎面扑来。。 但是神色急切的郭晓涵,却仍不停的抖着丝缰。 这令刁蛮好胜的柳无双看在眼里,立即掀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她决心要先沈圆圆一步得到他。 郭晓涵望了望德安西关的街口,决定绕城而过,可是星目余光中,已经没有了白龙驹的影子…… 他忙回头一看,惊得脱口急呼道:“啊!双妹……” 急呼声中,猛的一收马缰,乌骓一声痛嘶,前蹄高举,人形而立,将冲势刹住。 郭晓涵见柳无双黛眉紧蹙,双颊似火,玉手紧握鞍头,分明是病了。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忙纵马迎向上前去,伸手拉住日龙驹的丝缰,焦急的问道:“双妹……你怎么了……”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五章 难熬相思夜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五章 难熬相思夜
柳无双微抬凤目,痛苦的摇了摇头。 郭晓涵判断柳无双受了风寒,于是拉着白龙驹,直奔街口。 他要尽快找一家客栈,让柳无双舒适的躺在床上休息,再有半天就可到达鄱阳湖,而双妹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他这十几天来,柳无双为他穿衣梳洗,服侍他就寝早起,枕边爱抚,笑语安慰,她的确太辛苦了。 他在想,女孩子身体总是比较纤弱,像这样早行晚宿,迎风冒雨拚命赶路,她当然会病倒。 思忖之间。 已来到德安城外的西关街口。 他已无心再选择客栈,就在街口一家小客栈前停下马来。 店伙一看,纷纷迎了过来,郭晓涵飘身而下,将柳无双由马鞍上抱了下来。 郭晓涵抱着双颊如火,浑身发烧的柳无双,快步走进一间上房。 他小心翼翼的将柳无双放在床上,立即关切的低声问;“双妹,你觉得怎么样?” 柳无双蹙眉闭目,痛苦的低声说:“我……我头痛……口渴……周身乏力……” 这时—— 店伙已送来茶水,随即退了出去。 郭晓涵立即倒了一碗浓茶,将柳无双揽坐在怀里,细心的让她慢慢饮用,同时关切的问。“双妹,你怎么突然病了呢?” 柳无双幽幽的说:“今天早上起程,我就感到不适,通过前面大镇,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郭晓涵本待责备她几句,但一想到自己飞马疾驰,一颗心早飞到鄱阳湖去了,如果对双妹稍加照顾,也就不会生病了。 如此一想,内心一阵惭愧,情不由己的举起衣袖,拭着柳无双双鬓角和界尖儿上的汗珠。 柳无双不时睁开风目,暗察涵哥哥焦急慌愧的神情,心中欣慰的笑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在涵哥哥心目中的份量,并不比沈圆圆轻。 她想到沈圆圆和涵哥哥一别年余,朝夕相思,这时该是多么渴望见到涵哥哥呢? 而自己和涵哥哥终日相聚,形影不离,说起来自己得到的太多了。 她又想到沈圆圆为她辛苦绣的剑套,亲手编的剑穗,苦心缝制的小蛮靴,这份情意又岂能淡忘呢? 一念至此 她不禁愧悔交集,额头上的汗珠,不需运功暗逼,已是涔涔而下,可是郭晓涵却愈加慌乱,举袖拭个不停。 柳无双望着郭晓涵焦急的俊面,幽幽的说:“涵哥哥,你先去吧,小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不,你身体不适,我要在这儿照顾你,再说萧老哥和牛奔弟行程也不会比我们快,去了也看不到他们。” 柳无双极为诚恳的说:“那你可以先去看四姐姐和江姑姑啊!” 这句话正说中郭晓涵的急切之处,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放下有病的双妹妹不管,而去看圆姐姐呢? 于是—— 他毅然摇了摇头说:“不,要去我们俩一块儿去,我相信江姑姑和圆姐姐一定也非常高兴看到你……” 柳无双急于一睹沈圆圆的真面目,但想到涵哥哥每次谈到沈圆圆,俊面上那种神往的样子,断定沈圆圆和郭晓涵久别重逢,很可能会兴奋亲热的拥吻,如果自己夹在中间,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事儿。 一念至此。 她立即不高兴的说:“你看我蓬首垢面的样子,怎好见人?” 郭晓涵焦急的问:“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柳无双略一沉思说:“我们在此调息片刻。一俟体力恢复,立即上路,我去丰渔村,你去看江姑姑,明天我换件新衣眼,再去拜见圆姐姐和江姑姑。” 郭晓涵以为柳无双爱美,不好过份违背她的心意,立即颔首应允。 两人调息完毕,已是过午时分。 郭晓涵容光焕发,但柳无双仍佯装萎靡,两个人随便进了些饮食,结清了账,拉马走出店门。 郭晓涵照顾柳无双上马,两个人绕城南下,直向鄱阳湖驰去。 柳无双在马上不时偷看郭晓涵,发现涵哥哥不但已经没有了上午那种猴急相,而且全副精神在注意她。 她欣慰的笑了,同时也感到无限惭愧。 因为她证实郭晓涵和沈圆圆,绝对没有厚彼薄此,涵哥哥之所以那样急,是因为圆姐姐阔别已经一年多了。 一念至此。 马速逐渐加快,郭晓涵在一旁却不停的直呼小心。 数十里地,在乌骓和白龙驹的飞驰之下,夕阳尚未落山,东南已现出一线水天相接的湖面。 湖畔起伏的丘陵,茂密的树林,相连的渔村,在残阳照射下,呈出出一幅美丽的画面。 郭晓涵一见湖光水色,心情立刻激奋起来,目光注视着丘陵下面的小渔村,幻想着看到江姑姑和圆姐姐时的惊喜情形。 思忖之间。 就听—— 柳无双低声说:“涵哥哥,前面就是乡道分岔处,我们该分手了……” 郭晓涵一定神,瞅着她说:“双妹,我们一起去吧,你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 柳无双强自含笑摇头说:“不,我身体仍有些不舒服。” 郭晓涵关切的说:“那我先送你到浪里白条萧老哥处。” 柳无双立即阻止他说:“不要,不要,我自己认得路。” 说话之间,业已经到了岔路。 她首先一拨马头,当先驰下官道,直向一座茂林驰去。 郭晓涵勒住乌骓,关切的望着柳无双的背影,他不但担心她的病情,更怕她会生闷气。 柳无双一边催马飞驰,一边回头望去,见涵哥哥仍停在那边关切的望着她,心里又难过又甜蜜,赶紧举起玉手,连连挥动,催他快走。 她一看郭晓涵也愉快的挥了挥手,始一抖丝缰,乌骓四蹄翻飞,眨眼已消失在滚滚黄尘中。 柳无双的眼睛模糊了,香腮上已滑落两行泪水…… 她本来想先沈圆圆一步占有涵哥哥,如今,她却轻易的放弃了这个机会,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柳无双如痴似呆的坐在马背上,望着郭晓涵的身影,心里却想着郭晓涵见到沈圆圆的情景,真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转瞬之间。 那滚滚尘影已消失在远远的暗夜中。 柳无双黯然一叹,拨转马头,直向丰渔村驰去,一想到这十几天来每晚都和涵哥哥睡在一起,可是又憨又健的涵哥哥,却连动都没有动过她…… 她不停的在问自己,涵哥哥和沈圆圆会不会也这样呢?想到羞人处,不禁脸红心跳,暗骂自己不知害羞。 而飞驰在马上的郭晓涵,也同样的在想许多问题。 他在想第一眼看到江姑姑和圆姐姐的情景,深信她们看见他飞马驰回的时候,一定会惊喜交加感到意外。 他和圆姐姐分别一年多了,而她一定比以前更文静更美丽了,她看到自己回去,该是多么的兴奋啊! 他又想到明天双妹妹前去的问题,不知道圆姐姐会不会像看到古淡霞那样妒嫉,她必须在圆姐姐和双妹妹之间,下一番工夫,否则,今后他别想有好日子过…… 一想到双妹妹,他不禁立即回头看了看身后,而身后的景物,已被夜幕掩没了。 再看前面,三五里外已现出灯光数点,他知道那儿就是江姑姑居住的小渔村了。 这时。 乌骓坚耳立鬃,奔驰如飞,毫无一丝倦意,而且不时发出声震原野,直上夜空的长嘶。 三五里地,俄顷即达,郭晓涵忙减速轻驰,直入村内。 举目一看,发现江姑姑和圆姐姐房间里都亮着灯光。 他的内心有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和激动,几乎忍不住想高呼一声回姐姐和江姑姑。 于是—— 他兴奋的一抖丝缰,乌骓一声长嘶,直向江姑姑的院门前驰去。 乌骓的长嘶和清脆的马蹄声,惊得村内都吹熄了灯光,再看圆姐姐的窗户上,也没有了灯光。 郭晓涵这才想到.江姑姑在此隐居,不宜惊动村人,因而飘身下马,迅即拍了拍乌骓的长鬃。 乌雅果然通灵,立即昂首竖耳,下蹄极轻,显得异常机警。 郭晓涵拉马走到江姑姑的院门前,举起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的右手,正待叩门,房内已传来一声低沉的娇喝:“什么人?” 郭晓涵一听,正是圆姐姐的声音。 他立即兴奋的压低声音说:“圆姐姐——是我!” 房内响起一阵急骤的脚步声,紧接房门“呀”的一声开了,黄影一闪,超尘绝美的沈圆圆已像一只受惊的乳燕,由门内疾扑出来。 同时—— 她以惊喜交加,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真的……是你?……” 说话声中,慌忙将门打开。 沈圆圆一见长得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郭晓涵,几乎不敢称呼他涵弟弟了。 郭晓涵一见沈圆圆,忙丢掉马缰迫不及待的伸手握住她的玉臂,望着她的如花娇靥,兴奋的说:“圆姐姐是我,姑姑呢?” 说着。 星目希冀的看了一眼房门。 沈圆圆略一定神,发觉郭晓涵的双手正紧紧握着她的玉臂,粉面一红,羞涩的说:“快进来,涵弟弟。” 边说边轻轻挣脱了郭晓涵的双手,侧身立在门口。 郭晓涵愉快的一笑,快步走进门内。 一声低沉马嘶,迳由身后传来。 郭晓涵这才想起乌骓还留在外面,转身望着黑马,抱歉的笑了笑说:“倒你给忘了。” 说着,乌骓已温驯的走了过来。 沈圆圆惊异的望着高大威猛的乌骓,下意识的退后两步,让黑马走进来,随即关上院门。 乌骓自动走至院角花树前,稳静的站立着,两眼柔和的望着流圆圆。 沈圆圆关好院门,转首望着乌骓。愉快的笑着说:“这匹黑马可爱极了,是你买的吗?” 边说边闪动着寒潭秋水似的眸子,望着郭晓涵的俊面。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不,是毒娘子马翠萍送给我的。” 沈圆圆一听是女人赠的,立即敏感的“噢”了一声,黛眉一蹙,转身向房门走去,同时疑惑的问:“毒娘子是谁?” 郭晓涵含笑回答说:“白河寨主熊振东的夫人。” 沈圆圆一听是白河寨主的夫人,判断毒娘子十之八九是个老太婆了,是以也未放在心上。 但是—— 她对郭晓涵独自去找熊振东,却惊讶不安的问:“你已去了白河寨?” 郭晓涵颔首称是,两个人已走进房门,直入沈圆圆的卧室。 郭晓涵因为没有看到江姑姑,不解的问:“圆姐姐,姑姑呢?” 沈圆圆一面点灯,一面回答说:“妈大概也快回来了。” 边说边仰起灯面,仔细望着郭晓涵的俊美面庞儿,她已日夜期待了一年多了。 郭晓涵也在打量圆姐姐,她虽然没有长高,但是较之一年前更美了,尤其是那一双澄澈闪辉的眸子,更令他神迷。 沈圆圆见郭晓涵如痴似呆的望着她,不禁芳心乱跳,香腮发热,羞涩愉快的说:“涵弟弟,你现在比我都高了。” 郭晓涵痴呆的一笑,讪讪的说:“姐姐,你比以前更美了。” 沈圆圆娇羞的一笑,嗔声说:“你就会说这句话。” 边说边情不自禁的举起纤纤玉手,去抚摸郭晓涵的肩头。 郭晓涵对沈圆圆的敬重,远超过对她爱。 虽然她那张像百合初放的娇靥,就在他的胸前,而她那两片红润欲滴的樱唇,距离他的嘴巴尚不足一尺,但是他却不敢俯首去吻沈圆圆…… 他只是在静静的欣赏,沉醉在由沈圆圆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中。 沈圆圆立在郭晓涵身前,觉得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她微仰着粉面,绽露着甜美笑容,她蓦然感觉到,涵弟弟要吻她了。 一想到亲吻,她的心立刻急烈的跳动起来,她很希望涵弟弟这样做。 可是—— 她却不由自主的低声说:“涵弟弟,坐下来谈吧!” 边说边轻巧的转身坐在床沿儿上。 郭晓涵见沈圆圆闪开了,突然有了勇气,快步跟上去拉起她的玉手,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 同时—— 他怯怯的低声说:“姐姐,我在华山每天都想你。” 沈圆圆心里一甜,不由“噗嗤”笑了起来,盯着郭晓涵嗔声说:“死相,什么都变了,就是你这张会说话的油嘴没有变好。” 边说边举起香葱似的纤纤玉指,轻轻的在郭晓涵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儿。 郭晓涵深恐沈圆圆不信,立即焦急的表白说:“真的,我真的每天都在想念你,圆姐姐,不信你明天可以问双妹妹……” 双妹妹三个字一出口,沈圆圆似乎想起什么,黛眉间立即罩上一抹轻愁,但是她仍以愉快的声调问:“你说的可是柳姑娘?” 说着。 立即把被郭晓涵紧紧握着的玉手,技巧的撤了出来。 由于过份兴奋,郭晓涵并未察觉到圆姐姐有何异样,依然高兴的说:“是的、她现在去了丰渔村,明天再来看你和江姑姑。” 沈圆圆黛眉一蹙,不解的问:“她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这里呢?” 郭晓涵笑了笑说:“双妹途中不舒眼,怕你笑她精神萎靡,所以才没有来。” 说着,不自觉的又握住了沈圆圆的玉手。 片刻。 郭晓涵心头猛的一震,神色突变,因为他感觉到圆姐姐的玉手,刚才还热呼呼的,现在突然冷冰冰的了。 他不安的抬起头来,凝视着沈圆圆的粉面,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问:“圆姐姐……你?……” 说话之间。 他发现圆姐姐黛眉徽蹙,娇靥笼愁,粉面上已充满了幽怨之色。 沈圆圆一看郭晓涵惊愕神态,佯装“噗嗤”一笑,惊异的问:“什么事儿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呀?” 说着,已再度撤出自己的玉手,关切的问:“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去为你准备?” 说罢。 随即立起身来,迳向室外走去。 郭晓涵一见,顿时呆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手足无措,不知所以。 他看得出来,圆姐姐虽然在笑,但笑得很勉强,表面愉快,眉宇间却充满了忧郁黯然之色。 沈圆圆轻巧的开门声,立刻将发呆的郭晓涵震醒,于是略一定神,焦急的连声说:“圆姐姐,我还不饿,我还不饿。” 边说边起身追出房外。 但是—— 沈圆圆业已飘然走进了厨房。 郭晓涵紧张跟着追了进去,继续说:“我还不饿,圆姐姐!” 沈圆圆没有看郭晓涵,一面燃灯,一面仍以愉快的声音说:“我做饭很快,你有话继续说嘛!” 郭晓涵虽然还没有吃晚饭,但是他一点儿都不饿,因为他已经急得吃不下去了。 他心中惶愧的立在沈圆圆身后,呆呆的望着她熟练的准备着饭菜。 方才—— 圆姐姐是那样的兴奋,愉快,如花的娇靥上,闪烁着欣喜的光辉。 如今。 黛眉微蹙,幽怨含愁,但却强展甜笑,故作欢颜,这个强烈的对照,仅是一瞬间的事。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刚刚提到双妹妹的原故,他很懊恼,埋怨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到双妹妹。 继而一想,明天双妹妹来了又该怎么办呢? 一念至此。 额角上顿时渗出汗珠来。 圆姐姐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他不相信温柔恬静,超尘脱俗的圆姐姐,也是一个善妒的女人。 可是—— 圆姐姐一听他提到双妹妹,立刻神色幽怨,玉手冰冷,这又为什么呢? 当然郭晓涵并不了解沈圆圆的心意,早在半年之前,她就有了一个自以为明智的决定——牺牲自己,而去成全他和柳无双。 她一直认为,两个女孩子去爱一个男人,后果是悲哀的,而她母亲“芙蓉仙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再者。 她一想到这一年多来,郭晓涵和柳无双朝夕相对,形影不离,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说不定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他们定然早已拥抱,亲吻,相偎相依,甚至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每当午夜梦回,她一想到这些,便再也无法入睡。 她曾听“独醒子”对母亲说过,柳无双虽然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但是个性刚强好胜,凡事不愿输人,因而更令她觉得无法和柳无双融洽相处。 与其将来不好,让心爱的涵弟弟得不到幸福,不如现在激流勇退,留下甜蜜的回忆好。 当然她仍深深爱着涵弟弟,只是她要把对涵弟弟的爱,埋藏在心灵深处,她要和孤寂的母亲终生厮守在一起。 当沈圆圆刚才乍一看到分别年余的涵弟弟时,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诚掣的爱意,现在想想,又有些后悔。 她觉得一见面就该和他保持距离,然而两情相悦,朝暮相思,一时之间又怎么能控制得住呢? 现在她第一次尝到强自压抑内心爱情奔放的痛苦,继而想到今后漫长的一生,就要在这种痛苦煎熬中度过,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幸亏她背身对着郭晓涵,泪水在眼睛里转了好一阵子,终于没有流下来,当然她也知道,涵弟弟一定也在为此痛苦。 厨房内,除了烹饪的声音和阵阵的菜香,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郭晓涵和沈圆圆都陷入无比的痛苦中。 圆姐姐是第一个走进他生命中的女孩子,也是他最爱最崇敬的女神,他可以抛弃世界上任何宝贵的东西,但是他不能没有圆姐姐。 这时—— 他痴痴的立在沈圆圆身后,方才的兴奋、快乐,已经变成了悲伤、哀怨的苦果,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圆姐姐高兴起来。 沈圆圆一边炒菜,一边偷偷膘了郭晓涵一眼。 当她看到兴致勃勃抱着满腔热情赶回来的涵弟弟,这时正剑眉紧蹙,瓦立发呆,芳心又疼又爱、又难过。 她不能这样,也不忍再折磨自己心爱的人,因而轻轻咳嗽了一声,强自以愉快的声音问:“涵弟弟……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边说边回眸转首,妩媚的膘了郭晓涵一眼。 郭晓涵心绪翻涌,万分痛苦。 这时。 他见圆姐姐忽然回眸一笑,宛如黑暗中看见了明灯,顿时给了他不少勇气。 他觉得应该及时为自己和柳无双表白一下儿了,否则,明天两个人见了面板着脸,相应不理,那还了得! 因而也咳嗽了一声,怯怯的说:“圆姐姐,双妹妹说——你给我缝的蓝衫和长裤是‘天蚕丝’……” 沈圆圆轻轻“嗯”了一声。 她一面炒菜,一面颔首说:“是的,那是我妈在‘西天山’随师姐‘凡昙师太’学艺时,在一座前辈高人洞府中偶然获得的。” 郭晓涵一听,才知道江姑姑的师门是天山一派。 但是—— 这时他已无心去追问这些,于是继续说:“双妹妹说你缝的精致细腻,她的手工远不如你……” 沈圆圆佯装愉快的一笑,故意说:“那不是我缝的……” 郭晓涵一听,未待沈圆圆说完,立即分辩说:“你不要骗我,当时我曾将衣服捧在鼻子上闻了闻,上面仍有你手上残留香气哪!” 沈圆圆的娇靥顿时红了起来,没再吭声儿,但是郭晓涵看得出来,在她羞红的娇靥上,有欣慰,也有幽怨。 于是—— 他继续说:“还有,姐姐送给双妹的剑套,蛮靴,她看了高兴得直叫圆姐姐……” 沈圆圆一听,含笑插嘴说:“那是妈妈叫我缝制送给柳姑娘的,因为你在华山学艺,一切饮食起居,全靠她照顾你……” 说至此处。 她的声音微显颤抖,再也说不下去了。 郭晓涵心中一阵难过,惶愧的望着沈圆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了平静内心的郁闷和惶急,他立即闭上星目,默运神功,暗暗调息. 蓦地—— 他感应到有人正由村北,向这边快速驰来。 于是睁开星目,低声说道:“圆姐姐,有人向我们这儿来了。” 沈圆圆立即凝神一听,可是她却听不到一丝衣袂破风之声,因而黛眉一蹙,疑惑的问:“你真的听到了吗?” 边说边惊异的望着郭晓涵。 郭晓涵立即缓缓颔首说:“此人轻功造诣极深,速度极快,不是一般普通高手……” 郭晓涵见沈圆圆有些不信,立即正色说:“真的,此人距离我们最多不到十丈了。” 沈圆圆一看郭晓涵的神色,由不得她不信,继而凝神再听,果然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之声,经验告诉她,这人已经到了院外。 片刻—— 沈圆圆心中一动。 她不由“噗嗤”笑了,接着说:“是我妈回来了。” 郭晓涵一听,于是脱口急呼道:“姑姑,姑姑!” 急呼声中,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沈圆圆一惊,才发现涵弟弟的功力,较之二年前有了骇人的进境,于是略一定神,也飞身迎了出去。 院中风声敛处,雍容脱俗,一身紫装的“芙蓉仙子”已飘然落在院中。 郭晓涵含泪一声欢呼,飞身扑了过去。 芙蓉仙子一见郭晓涵,已惊喜得不能自己,立即兴奋的招呼说:“涵儿,你怎么先回来了?” 边说边情不由己的将郭晓涵拥进怀里,仍像一年前一样,慈爱的抚摸着郭晓涵的肩臂。 郭晓涵一看到江姑姑,宛如见到自己的母亲似的,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因而激动的立即跪了下去。 “芙蓉仙子”抚摸着郭晓涵的头顶,心中浮现起少女时代,她深爱的渭滨哥的影子,热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 她轻举翠袖,慈爱的为郭晓涵拭着眼泪,亲切的说:“涵儿,快起来,进房里坐。” 郭晓涵在这一刹那,完全沐浴在母性的慈爱光辉中,一切痛苦,一切悲伤,全部都忘了。 他仰面虔敬孺慕的望着江姑姑,含泪恭谨的说:“姑姑,涵儿每天都在想念您!” 芙蓉仙子含着泪水,慈祥的笑着说:“姑姑和你圆姐姐,也每天盼望你早日艺成归来。” 边说边伸手扶郭晓涵起来。 郭晓涵随之立起,但是他一想到圆姐姐突然生气的事,泪水又不停的流下来。 芙蓉仙子仔细一看,才发现郭晓涵竟比她还高了一个头,因而愉快的说:“涵儿,你已经是大人了,还好意思流眼泪,也不怕圆姐姐笑你?” 说着。 她慈爱的看了一眼立在厨房门前的沈圆圆。 郭晓涵不哭了,但是她的心情更加更沉重了。 “芙蓉仙子”还以为郭晓涵久别重逢,一时情绪激动,因而也未注意,即对郭晓涵说:“涵儿,房内坐吧!” 说着,凤目源了一眼两耳高竖,略显惊异的黑马“乌骓”,当先向房门前走去。 郭晓涵跟在江姑姑身后,看了神色黯然的沈圆圆一眼,但沈圆圆却微垂螓首,转身走进厨房内。 “芙蓉仙子”将外室桌子上的油灯点着,分别落座之后,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郭晓涵一番,随之欣慰的笑了。 接着—— 她亲切的问:“涵儿,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呢?” 郭晓涵恭谨的回答说:“不,还有我师妹柳无双。” 芙蓉仙子立即惊异的问:“柳姑娘呢?” 郭晓涵回答说:“她到浪里白条萧老哥处去了。”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不解的说:“我刚由萧猛处回来,怎么没看到柳姑娘呢?” 郭晓涵忙解释说:“她可能还没有到,涵儿到家也不久。” 芙蓉仙子会意的微颔螓首,因而也未再问。 这时—— 沈圆圆已将饭菜端上来。 郭晓涵默默望着沈圆圆,腹中毫无饿意,心中仍想着圆姐姐不快之事。 “芙蓉仙子”冷眼旁观,发现郭晓涵的剑眉一直没有舒展,而目光却怯怯的望着爱女沈圆圆。 而圆圆虽然娇靥含笑,显得很愉快,但是她的黛眉之间,却显明的透着一丝幽怨。 “芙蓉仙子”是在爱河里受过挫折的人,一望即知沈圆圆和郭晓涵之间,必有什么不快,同时,她极快的揣测到,必与柳无双有关。 于是—— 她佯装不见的对沈圆圆说:“圆儿,再拿一副碗筷来,我也没吃晚饭哪!” 沈圆圆恭声应是,转身匆匆走了。 郭晓涵本待推说不饿,一听江姑姑还没用晚饭,只好陪着江姑姑吃了一些了。 “芙蓉仙子”陪着郭晓涵进餐,沈圆圆静静的坐在一旁看。 由于“芙蓉仙子”回来了,气氛也显得和谐多了。 郭晓涵自动述说华山学艺经过,但是他没敢提在玉女峰绝壁口,看到那首幽怨诗词一事。 继而述说学习“大罗佛门贝叶真经”的经过,并详述那天“南海老怪”前去华山邀“独醒子”远赴海外的事。 郭晓涵说至此处,暗察江姑姑面上的神色,仅见她黛眉略微一蹙,神色并无异样,因而不解的问:“姑姑,恩师远赴海外时,是否曾来姑姑处?” “芙蓉仙子”微一颔首,说:“来过一次,但并未说出去海外的真正原因。” 郭晓涵已看出“芙蓉仙子”不愿说出真情,他也不敢再问。 片刻—— “芙蓉仙子”始继续说:“详细情形,‘浪里白条’萧老英雄可能知道。” 郭涵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恩师那封信来,虽然他明知是假,但仍希望知道原因。 因而他不解的问:“姑姑,浪里白条萧老哥去年夏天去华山时,携有恩师‘独醒子’的一封亲笔信,据说是武当派止代长老‘静玄仙长’带回来的。 但是—— 涵儿经过武当山时,在一偶然的机会,证实静玄仙长正在坐关,已有三年未曾下山了,这件事姑姑可晓得?” “芙蓉仙子”面有忧色,略一沉思说:“萧老英雄如此说,必然有他的苦衷!” 郭晓涵一听,知道再问江姑姑也不会说,只有等萧猛回来再问,但他仍不解的说:“姑姑,您去萧老哥处有什么事吗?” “芙蓉仙子”说:“我是去他那里探听一下你何时回来的消息。” 郭晓涵心中一动,又问:“他和牛奔弟已去了白河寨,姑姑去时,他们可曾回来?” “芙蓉仙子”摇了摇头说:“我去时仅他的大儿子萧大呆在家里,萧老英雄还没有回来。” 郭晓涵不解的问:“姑姑怎知萧老哥去了华山呢?” “芙蓉仙子”说:“他走时曾来此对我说过……” 郭晓涵心中一动,想了想说:“姑姑可知萧老哥急着催我回来的原因吗?” “芙蓉仙子”说:“这要等萧老英雄回来才能说得清楚。” 郭晓涵知道江姑姑不愿先说,因而也不便再问。 他索性先将下山后只身前去白河寨,由熊振东处得到新辟隧道的线索,继续赴大洪山,找独臂阎罗沙似道,获悉左如风和史有余在林中密商一事说了出来。 “芙蓉仙子”听后,黛眉紧蹙,神色黯然。 她许久才说:“照沙似道所说,你父亲的行踪想是早被史有余发现,而真正的凶嫌,必是左如风和史有余两人之一,至于那道新辟的进口,可能是史有余事先暗中偷掘的……” 郭晓涵立即补充说:“可是涵儿亲眼目睹左如风进出古坟,走的俱是原有出口,由此可见,史有余也不知情。” “芙蓉仙子”略一沉思说:“现在史有余已死,已无法追究,只有问隐身在暗处的‘独耳吊客’古大海了。 同时还要问问他是怎样发现你父亲的行踪,又怎样进入古墓,以及史有余何时隐身在隔室等……” 谈到古大海,郭晓涵想起什么似的问:“姑姑,那夜古大海夫妇被恩师‘独醒子’现身吓走之后,是否又来打扰过您?” “芙蓉仙子”摇了摇头,也有些怀疑的说:“再没有来过,可是这一年来,古大海夫妇,直没有在附近现身后,如果不是震慑于‘独醒子’老前辈,必是埋头在苦练某种功夫!” 郭晓涵剑眉一蹩,似有所悟的说:“姑姑,等古淡霞从大洪山回来,我想去夜探苇林堡……” 静坐的沈圆圆一听提到古淡霞,不由黛眉一整,想说什么,“芙蓉仙子”已抢先问道:“涵儿,这一次你又遇见了古淡霞?” 郭晓涵先前仅说出从沙似道口得到的结果,并没有详述赴大洪山的经过,这时见问,立即将毒娘子追至襄阳城,巧遇古淡霞,同赴大洪山,以及她们姐妹相识的事儿,又仔细说了一遍。 “芙蓉仙子”对毒娘子似有耳闻。 她立即警告郭晓涵说:“毒娘子生性放浪,素行不检,自恃一身绝毒暗器,杀人无数,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郭晓涵连连称是。 但是—— 他正想将毒娘子赠马、引路,不杀素行端正的人说出来,而沈圆圆已冷冷的说:“院中的黑马,还是那位热心的毒娘子所赠的呢!” 郭晓涵俊面一红,立即诚实的将赠马等经过详细的说了出来,以示坦白。 “芙蓉仙子”颔首说:“赠送马匹,只要出于诚,本不足虑,只是怕她另有用意!” 郭晓涵立即惶声说:“毒娘子和古淡霞明日可达,到时候涵儿将马匹还给她们也就是了。” “芙蓉仙子”微颔校首,接着不解的问:“古姑娘可曾对你谈到那夜她穴道被点的事?” 郭晓涵摇了摇头说:“没有,她仅说姑姑曾对她谈过父亲被害的事。” “芙蓉仙子”喟然一叹说:“那夜你走后,‘独醒子’老前辈即由暗中走出来,首先将胁下捧着的‘月辉剑’和一个小匣子交给圆儿,并叮嘱我善加督导你圆姐姐练习,然后解开古淡霞的穴道,即向你驰去的方向追去。” 郭晓涵一看到圆姐姐替双妹缝制的剑套,就揣测到“月辉剑”可能已被恩师赠给了圆姐姐。 现在一听,立即解释说:“这两柄宝剑,是……” “芙蓉仙子”未待郭晓涵说完,随即接口说:“你师父已将两剑的来历介绍过了,你回姐姐总算不负期望,目前仅是功力不足,火候稍差罢了。” 郭晓涵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怀中的“灵石玉乳”。 他立即笑着说:“圆姐姐功力稍差,不必忧虑,涵儿尚存有七八滴‘灵石玉乳’在此,姑姑和圆姐姐可以分服数滴。” 边说边将怀中玉瓶取出来,双手递至“芙蓉仙子”面前。 沈圆圆一听,惊喜交加的急步走了过来。 “芙蓉仙子”神色肃穆的接过小玉瓶,一扭开瓶盖,顿时异香满堂,面色略微一变,愉快的颔首说:“不错,确是稀世珍品。”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七章 夜黑杀人时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七章 夜黑杀人时
说着。 “芙蓉仙子”黛眉一戚,似乎想起什么,又不解的问:“去年你师父将剑交给圆几之后,也曾赠你圆姐姐一滴灵石玉乳,你师父说那是唯一的一滴了,你怎么……” 郭晓涵见问,立刻将与无双坠崖之后,进入裂洞中的事说了一遍。 但是—— 无双落水,以及焚火烤衣等旖旎风光,则只字不提,最后兴奋的说:“玉瓶内至少尚七八滴,姑姑和圆姐姐可以分食。” “芙蓉仙子”微摇螓首,笑着说:“我已食过‘朱果’,不需要再服‘灵石玉乳’了……”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悟,何以江姑姑驻颜有术,看起来仅有二十六七岁,原来她曾服过青春永驻的朱果。 心念之间。 只见—— “芙蓉仙子”已拿起桌子上竹筷,用手帕擦拭清洁后,放入小玉瓶内一沾,即对沈圆圆说:“圆儿,快张开嘴。” 沈圆圆粉面微红,神色兴奋,忙张口樱口,香舌在竹筷上一舔,满口生香,津液立生,顺喉流入腹内。 郭晓涵一见,立即亲切的说:“姑姑,再给圆姐姐多沾一些嘛!” “芙蓉仙子”立即解释说:“灵石玉乳,乃世间珍品,应该节省俭用,而功力浅的人,少服为宜。” 边说边转首望着爱女笑道:“圆儿,现在你的功力至少又增长了二十年,你应该好好谢谢你的涵弟弟,由此可见,你涵弟弟无时不在关心你……” 沈圆圆被母亲说得粉面通红。 这时—— 她虽然在低头娇笑,但黛眉之间却笼罩着更深的幽怨! “芙蓉仙子”怕郭晓涵看出沈圆圆的神色有异,立即催促她说:“圆儿,快去我房里调息一两个周天,将玉乳的灵气引入四肢百骸,愈增奇效。” 说着。 她又对注定沈圆圆痴笑发呆的郭晓涵笑道:“涵儿,三更已过,你也去圆儿房里休息吧!” 边说边将手中的玉瓶交还给郭晓涵。 郭晓涵恭声称是,双手接过小玉瓶,向“芙蓉仙子”请过晚安,迳至沈圆圆房内休息。 他合衣倒身床上,曲指一弹,立将油灯震熄。 这时,夜阑更深,院外传来湖水的响声。 郭晓涵倒在床上,情不自禁的抚摸圆姐姐的枕被,丝丝幽香扑鼻而入,他再也无法将心神静下来。 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将圆姐姐揽在怀里,同床共忱。 郭晓涵胡思乱想,不能成眠,只好盘坐调息,一运神功,果然灵台立明,真力循序过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的神功感应之中,蓦地听到一丝极轻微的强自压抑哭泣声! 这充满了委屈的声音,一入郭晓涵的耳鼓,惊得他险些大叫起来,他不知道圆姐姐为什么哭? 他强抑心中的忧急,继凝神听下去…… 片刻—— 就听江姑姑悄声说:“圆儿,你不能再任性,我已为此痛苦了一生,你不能再步我的后尘……” “……” “孩子,你应该看得出来,你涵弟弟是多么爱你……你这样做会毁了他的一生……” 沈圆圆啜泣着说:“圆儿今生今世决定不嫁人了,我要和妈厮守一辈子。” “芙蓉仙子”略带责备的安慰她说:“傻孩子,你和涵弟弟结了婚,妈妈不是也可以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妈,您不是说两个女孩子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结果是悲剧吗?” “圆儿,这是妈妈少女时的偏见,我已经害他父母痛苦终生,不能再让你任性的去摧残他们的孩子,圆儿,你一向通情达礼,不能再做傻事了。” “……” “圆儿.你听到吗?……再说男人拥有三妻四妾,亦不为过,你又何必……” 沈圆圆痛苦的说:“妈,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芙蓉仙子”近乎恳求的说:“圆儿,妈是多么希望你和涵儿比翼双飞,白头偕老,你要孝顺妈,就该听妈的话。” “圆几,你听到吗?……” “……” “唉!这都是命,妈不再劝你了,将来你可别后侮!” 接着—— 重归寂静。 而郭晓涵的眼睛也模糊了。 他没想到温柔恬静的圆姐姐,竟然是一个外柔内刚倔强而又善妒的女孩子。 他又想到素性较圆姐姐尤要刚强好胜的双妹妹,看来她们俩是无法融洽相处了。 他心中暗自感激江姑姑,他觉得圆姐姐和双妹妹将来能否亲如姐妹,就要仰仗江姑姑了。 一想到江姑姑,郭晓涵郁闷不安的胸怀,又顿时开朗起来。 他觉得事在人为,只要自己谨慎行事,不怕圆姐姐不回心转意。 思忖之间。 一阵轻微的马蹄击地声,迳由院中响起。 郭晓涵这才想起院中的乌骓,回头一看背后的窗户,业已现出曙光。 乌骓既未卸鞍辔,又未喂草料,他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照顾马匹,还是趁早归还给毒娘子好。 他飘身下床,摒息来至房门,两掌暗运柔字诀,轻轻开门走出房外,想到把乌骓拉到院后草地上去。 “乌骓”一见郭晓涵,立即摆头甩尾,连声低嘶,四蹄不停的在地上移动着,做出一幅亲切愉快的神态。 郭晓涵生怕惊动江姑姑和圆姐姐,纵身上前,伸手拉住马缰,蹑步向院门走去。 就在他伸手去拉院门的同时,身后已响起江姑姑黯然颤抖的声音说:“涵儿,你要去哪里?” 郭晓涵闻声回头。 只见—— 江姑姑黛眉微蹙,神色黯然,注定他的凤目中,隐隐闪着泪光。 他知道江姑姑误会了,正待解释,人影一闪,花容惨淡的沈圆圆,已立在“芙蓉仙子”身边。 沈圆圆一看郭晓涵立在院门,手中拉着马匹,泪水立即像珍珠般簌簌的滚了下来。 郭晓涵原生怕惊醒江姑姑和圆姐姐,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于是—— 他赶紧解释说:“乌骓昨夜通宵未进草料,涵儿想把它拉到院后草地上去……” 话刚说完。 沈圆圆突然双手掩面,失声哭着说“妈,涵弟弟说的不是真心话……您不能让他走……” “芙蓉仙子”也有些焦急的问:“那你为何不卸下鞍辔呢?” 郭晓涵见圆姐姐哭得伤心,心中又疼,又爱,又欣喜。 既然江姑姑和圆姐姐都认为他是负气出走,何不将计就计,也许能挽回圆姐姐的心意。 他因此一略一迟疑。 而“芙蓉仙子”凤目中已滴下两颗晶莹的泪水,沈圆圆玉手掩面,娇躯颤抖,哭得更厉害了。 郭晓涵探马开门,由于怕惊动江姑姑和圆姐姐,结果竟闹成这个结局,这确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圆圆哭,晓涵不但不怕,心中反而升起一丝喜悦、欣慰,因为这证明了圆姐姐仍极爱他。 但是—— 他一看江姑姑也在黯然落泪,不由惊得丢掉马缰,急步奔了过去。 他焦急不安的大声说:“姑姑,涵儿斗胆也不敢欺骗您老人家,我是怕惊醒你们,所以才没有香马卸鞍,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走呢?” “芙蓉仙子”一看郭晓涵的焦急神色,立即轻颔螓首,举袖拭去面颊上的泪水。 圆圆从郭晓涵的高绝功力判断,深信他很可能已经听到她和母亲的谈话,因而心里一急,误以为郭晓涵负气出走。 如今—— 她看了郭晓涵焦急相,心中暗忖,也许他真的睡熟了。 郭晓涵立在“芙蓉仙子”的面前,焦急的看看回姐姐,又惶愧的看看江姑姑,显得内心不安,举止无措。 “芙蓉仙子”微微一笑,平静的说:“涵儿,快卸下鞍辔,把马拉出去吧!” 郭晓涵恭声称是,关切的看了仍在掩面哭泣的圆圆一眼,转身向乌骓走去。 “芙蓉仙子”又对圆圆说:“圆儿,今天柳姑娘要来,你快去把房子整理一下儿。” 圆圆拭了拭粉颊上的泪水,幽幽怨怨的瞟了正在卸马鞍的郭晓涵一眼,于是转身走进房内。 一进入自己的卧室,发现被褥凌乱,涵弟弟果然睡过,因而又破涕为笑了,她笑自己大下沉着,以致闹得母亲和涵弟弟都不安。 圆圆匆匆整理好内室,再走出来时,郭晓涵已经拉马出去了。 天已大亮。 村子上已经有了人声。 不少渔舟正向湖心划去。 郭晓涵将马拉至后院草地上,任由它去自由行动,他一面望着乌骓啃草,一面想着如何才能让圆姐姐高兴。 想到这一连串的不快,全由双妹妹引起的。 他在思忖,双妹妹来时,同时如何才能使她们见面儿就高兴愉快。 他认为要想使她们高兴愉快,必须自己先高兴起来才行。 一念至此。 他胸怀顿时一畅,转身向院前走去。 走进院门,心中不禁一愣! 只见—— 圆姐姐手拿长帚,娇靥绽笑,微垂着螓首,正神情愉快的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郭晓涵颇为纳闷儿,不知道什么事儿使得圆姐姐突然高兴起来? 圆圆见郭晓涵回来,佯装未见,螓首垂得更低,而手中的长帚也扫得更快了,香腮上的甜甜酒涡,也显得更深了。 郭晓涵见圆圆高兴,不禁心中一畅,举手遥空一弹,一缕无声无息的柔和指风,直向院角的修竹上射去—— 指风过处,只见一大片竹叶,纷纷飘落在刚扫干净的地面上。 圆圆仍未注意,忙又中手扫去。 可是—— 一片片新绿竹叶,再度纷纷落下。 圆圆这才发觉有异,就在第三片飘落地面的同时,圆圆含笑一声娇叱,手中长帚,闪电向郭晓涵扫去。 郭晓涵哈哈一笑,衣袖微拂,身形横飘,直向房门落去。 圆圆一帚扫空,粉面一红,正待向郭晓涵追去,厨房内已传来“芙蓉仙子”的呼唤:“圆儿,快来端饭给你涵弟弟吃。” 圆圆一听,娇嗔嗔的斜睇了郭晓涵一眼,丢掉手中扫帚,快步走进厨房。 郭晓涵默默立在房门口,他觉得圆姐姐刚才那一帚,极似“同光剑法”中的招式,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同。 心念未毕,圆圆已将早饭端来。 她一看呆立门前的郭晓涵,立即含笑嗔声说:“发什么呆,还不去帮妈端菜!” 郭晓涵略一定神,笑了。 正待举步。 “芙蓉仙子”业已将菜端出来。 三个人落座进餐,芙蓉仙子居中,郭晓涵和圆圆分座两边。 郭晓涵一想到同光剑法,立刻联想到素性好胜的无双,她很可能会伺机向圆圆要求比剑印证。 无双的剑术,郭晓涵亲目所见,可谓运剑成绩,火候已足,而圆姐姐由于场地所限,恐不如无双剑术精纯。 他并不是有偏心。而是认为无双和圆圆应该在伯仲之间,因而望着圆圆说:“圆姐姐,你学的是否也是同光剑法:“ 圆圆瞅着郭晓涵点了点头。 郭晓涵剑眉一蹙说:“看你刚才挥出的那一帚,极似双师妹‘日华剑’中的‘横断江湖’,但又不尽相同……” “芙蓉仙子”似已看出郭晓涵别有用心,立即对圆圆说:“饭后将剑谱剑出来,让涵儿看看究竟两本有何不同之处。” 圆圆知郭晓涵智慧聪颖,悟力超人,他翻阅一遍,也许能发现其中精华玄奥之处,因而愉快的颔首称是,深情的瞟了郭晓涵一眼。 但是—— “芙蓉仙子”和圆圆,却没想到无双会籍机向圆圆比剑印证。 饭后。 郭晓涵和圆圆并肩走进内室,圆圆不谈早晨的事,而郭晓涵也绝口不提昨夜他曾听到什么。 “芙蓉仙子’黛眉笼愁,忧郁的看了郭晓涵和圆圆的背影一眼,迳自走进自己的卧室,她希望这一对相爱的小女儿,有片刻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圆圆兴致冲冲的从壁橱内取出那个精致的小匣了,和郭晓涵并肩坐在床上,顺手打开匣盖,里面端正的放着一本褐色的皮书。 郭晓涵一看剑谱,发现与柳无双那本极相似,淡褐色的书皮上,写着六个与剑柄相同的古形篆字——“同光剑谱”。 翻开第一页,上面仅有“乙集”两个字。 郭晓涵即对依偎在他身边的圆圆说:“圆姐姐,这一本与双妹妹的果然不同。” 圆圆心中一动。 她仰面望着郭晓涵,揣测的问:“那一本,可是正集?” 郭晓涵没有回答,星目一直盯着圆圆。 因为—— 他发现圆姐姐的如花娇靥上,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犹如百合般的面庞儿,香腮红润,鲜艳欲滴…… 他不知道是昨夜灯光下没有看清楚,抑或是圆姐姐又服了两粒灵石玉乳的缘故。 圆圆被郭晓涵看得粉脸一红,立即一推郭晓涵,娇嗔嗔的低声问:“快说嘛!有什么地方不同?” 郭晓涵心神未定,顺口随着心意说:“双颊比昨天红润,眼睛比昨天有神……” 圆圆一听,举手打了郭晓涵一下。 她佯装怒嗔的说:“你在胡说什么嘛!没正经……” 边说边红着粉脸嘟了嘟樱嘴,悄悄指了指妈妈的寝室。 郭晓涵虽党失态,但他一些也不在乎。 他看了圆姐姐的娇羞相,反而愉快的笑了,同时附在圆圆的耳畔悄声说:“姑姑喜欢我,我不怕!” 圆圆见郭晓涵嘻皮笑脸,怕他得寸进尺,立即粉面一沉,佯怒嗔声说:“你再不说正经的,我可要走了……” 说罢。 起身佯装着要离去。 郭晓涵顿时慌了,吓得他连连颔首陪笑,低声说:“好好好,我们一起看,你先坐下嘛!” 边说边轻轻去拉圆圆的衣袖。 圆圆强忍笑意,重新坐在郭晓涵的身边。 郭晓涵一俟圆姐姐坐好,立即翻阅剑谱,室内顿时静下来。 圆圆见郭晓涵在聚精会神参阅,时而蹙眉,时而凝视,因此不敢插嘴发问。 郭晓涵看罢。 立即他赞叹的说:“两部到谱相辅相克,光同日月。” 圆圆黛眉一蹙,不解的问:“两部剑谱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郭晓涵肃穆的说:“持有日华和月辉剑的人,如果均习‘同光剑法’,在印证武功时,永远难分轩轻高低,因为其中每一招都含的相辅相克的效用!” 圆圆似有所悟的说:“看来当初编研这套剑谱的大剑客,似是怕习他手着剑法的人相互为仇,因而煞费苦心,研着成这部剑谱……” 郭晓涵未待圆圆说完。 随即—— 他摇头说:“并不尽然,照剑谱上说,双剑交辉,光同日月,上下交证,斩凤屠龙,由此可见双剑合壁,始可发挥其至高至大的威力!” 圆圆黛眉一蹙说:“可是当初‘独醒子’老前辈赠剑时,并没有指出个中玄妙之处啊!” 郭晓涵立即解释说:“我想当时由于时间仓促,恩师为了保护小弟,因而匆匆离去,是以无暇解释清楚。” 圆圆似乎仍在想着相辅相克的问题,因而又不解的问:“涵弟弟,你也习过同光剑法吗?” 郭晓涵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我仍记得其中招式。” 圆圆一听,立即兴奋的说:“涵弟弟,你用金锥我用剑,我们演练一下,看看是否真的相辅相克,好不好?” 郭晓涵迟疑的回答说:“院中场地太小了吧!” 圆圆急切的说:“可以到我练剑的地方去啊!” 郭晓涵不知道圆圆平素在何处综剑,立即不解的问:“距此多远?” 因为圆圆酷爱剑术,随之立起身来,兴奋的笑着说:“就在村后丘陵茂林中。” 郭晓涵星目不由瞟了满是阳光的前窗一眼。 他一想到柳无双就要前来,正待说什么,对室的芙蓉仙子已提醒他们说:“圆几,柳姑娘不是要来吗?” 圆圆一听,也不好再坚持,但是她的粉面上,却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郭晓涵怕圆姐姐不高兴,又觉得双妹妹脾气不太好惹,但是为了使圆姐姐高兴,毅然绝然的对“芙蓉仙子”说:“姑姑,如果双妹妹来了,您可以指引她去找我们,若能和姐姐将剑法演练一遍,我想双妹妹也一定很高兴。” “芙蓉仙子”略一迟疑说:“好吧,柳姑娘来了我会带她去,不过,你们俩最好尽快回来。” 郭晓涵颔首应好,即将剑谱放回小匣内。 圆圆将小匣放回壁橱,同时将“月辉剑”取出来。 郭晓涵一看,月辉剑鞘上已罩上一个黄绒锦缎剑套,黄丝剑柄,黄丝剑穗,看来特别醒目。 圆圆将剑佩在腰间,愉快的一笑说:“村后是荒地,不易引人注意,我们可走后院!” 郭晓涵颔首应好。 这时—— 他蓦见江姑姑由对室走了出来。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神色愉快,因而断定他没听到昨夜她们母女的谈话,再看爱女,容光焕发,心情舒畅,似乎也忘了她昨夜的决定。 因而—— 她亲切的笑着叮咛他们说:“大白天的,你们俩要小心噢!” 郭晓涵和沈圆圆同声称是,顺手拉开后窗,纵身而出,游目一看,村后无人,腾空落向篱外。 在草地上吃草的乌骓一见郭晓涵,一声低嘶立即奔了过来。 郭晓涵和沈圆圆两人亲切的拍了拍“乌骓”的长鬃,携手直向村外走去。 乌骓见郭晓涵没有乘骑它,因而望着郭晓涵和沈圆圆的背影,显得极为失望。 一声隐约可闻的烈马长嘶,迳由正北方划空传来。 乌骓双睛一亮,也昂首发出一声震撼村野的回鸣。 郭晓涵倏然停住脚步。 他转身对沈圆圆说:“一定是双妹妹来了。” 沈圆圆一听是柳无双,心中也极高兴。 因为—— 她希望早一些了解柳无双和涵弟弟之间的情爱浓度,以决定自己是否应该退出。 因而她娇靥绽笑,愉快的说:“她既然来了,我们快回去吧!” 边说边转身向篱前奔去。 来至篱前,腾身落进后院. “芙蓉汕子”一直立在后窗,暗暗察看郭晓涵和沈圆圆的行动,一看他们两回来,立即将窗门打开。 郭晓涵和沈圆圆相继纵入窗内。 郭晓涵抢先说:“姑姑,可能是双师妹来了。” “芙蓉仙子”慈爱的一笑,亲切的说:“你快和圆儿去迎接柳姑娘吧!” 郭晓涵急忙拉起沈圆圆的玉手,匆匆走向外室。 沈圆圆见郭晓涵当着妈妈的面,居然拉起她的手来,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因而粉面一红,立即挣脱了。 郭晓涵被她挣得一楞,回头一看,江姑姑正在欣慰的微笑,似有所悟的急步向门外走去。 两人刚出房门,一阵急如骤雨的马蹄声,已由远而近。 沈圆圆心中一惊! 她不由脱口急声说:“她的马跑得好快呀!” 话声甫落。 两人已拉门走出院外,循声举目一看。 只见—— 正北一团绵絮般的白影中,闪着一点艳红,沿着湖堤飞驰而来。 而在湖边工作的渔姑们,已纷纷起身,望着疾驰的白马,面现惊异之色。 郭晓涵看得剑眉一蹙;立即自语似的说:“双妹的骑术看来更老练了。” 这时。 白龙驹似已看到郭晓涵,一声长嘶,昂首紧鬃,冲刺而至。 沈圆圆看得花容失色,不由低声惊呼; 郭晓涵立即高声警告她道:“双妹小心!” 说话声中,蹄声震耳,滚滚扬尘中,一团白云,闪电涌至。 柳无双听到郭晓涵的警告,才发觉已经到了,心中一念,疾收马缰,白马一声长嘶,业已人立而起。 一声娇叱。 但见红影一闪,柳无双已飘落在郭晓涵身前。 略一定神。 她对郭晓涵欢声说:“要不是你招呼我,我还不知道已经到了呢,白马似乎知道我来找你,一出村口,就放蹄一直狂奔,吓死人了!” 郭晓涵愉快的一笑,侧身指着余悸犹存的沈圆圆说:“快来见过圆姐姐。” 柳无双娇靥绽笑,急上两步,愉快的说:“圆姐姐好,谢谢你给小妹绣的蛮靴和剑套,你看一,我已经穿上了!” 边说边低头望着自己一双玲珑适中的天足。 沈圆圆看了柳无双惊心动魄的马术,再一听柳无双的谈吐,也证实了“独醒子”的话。 柳无双的确是一个心地坦诚爽直的少女。 这时—— 她听柳无双一说,因而粉面微微一红,赶紧谦逊的说:“心拙手笨,双妹妹千万不要见笑!” 郭晓涵见她们两称姐呼妹,直乐得心花怒放,立即哈哈一笑说:“双妹,快进去吧,姑姑正在院中等你呢!” 边说边当先走进院门。 柳无双本待再谦逊几句,一听“芙蓉仙子”要见她,忙急步走进院内。 这时“芙蓉仙子”已满面含笑,神色慈爱的立在门前迎候。 郭晓涵即对柳无双笑着说:“这位就是江姑姑。” 柳无双看得微微一怔! 因为—— 如果不是涵哥哥亲口说出来,她还不相信,立在门前的这个秀美高雅的年轻少妇,就是昔日名满天下的“芙蓉仙子”。 于是—— 略一定神。 她急急上前两步,裣衽有礼,恭身下拜,同时跟着郭晓涵称呼恭声说:“双儿给姑姑请安!” “芙蓉仙子”忙伸手将柳无双扶起,亲切慈爱的说:“不敢当,不敢当,柳姑娘快快请起。” 边说边以赞美的目光看了柳无双一眼。 接着—— 她又对一直痴笑怔立的郭晓涵说:“涵儿,快去把柳姑娘的马拉到后面去吧!” 郭晓涵恭声称是。 沈圆圆也匆匆至橱下准备茶点。 “芙蓉仙子”亲切的挽着柳无双,迳向房内走去。 两人刚一落座,沈圆圆已将茶点端来。 柳无双久想一见沈圆圆,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沈圆圆真个是仪态万千,恬静高雅,尤其那一双明如秋水的凤目,更充满了智慧的光辉。 心想—— 难怪恩师一直在称赞她。 而沈圆圆腰悬的宝剑,式样极似自己的“日华剑”,断定必是恩师赠给她的“月辉剑”,但又不敢贸然发问。 沈圆圆则觉得柳无双活泼爽宜,光艳照人,浑身充满了青春活力,难怪涵弟弟总是一口一个双妹妹。 今后—— 为了讨好涵弟弟,她决心也要变得活泼一些。 柳无双的想法却恰恰相反。 在华山玉女峰时,每当提到沈圆圆,郭晓涵俊面上总是充满了神往之色,这时看了沈圆圆之后,她决心要变得文静一此。 “芙蓉仙子”一俟沈圆圆摆好茶点,即向柳无双含笑问道:“柳姑娘昨天何时到达丰渔村?” 柳无双恭声回答说:“昨天傍晚,听萧大果说姑姑刚走。” “芙蓉仙子”颔首笑着说:“我去看看萧老英雄是否已经回来了。” 柳无双略一沉思说:“依照日程计算,至少也得明天午后才能到达,‘白河寨’,也许还有半日耽搁。” 话声甫落。 郭晓涵已匆匆走进房来。 他立即焦急的问:“萧老哥还没有回来吗?” 柳无双深情的望着郭晓涵,含笑摇了摇头说:“萧老哥的脚程快,但加上牛奔弟可能就要慢一些了。” 说着。 她似乎想起什么? 转望着“芙蓉仙子”,她有些惊异的说:“方才双儿在马上,发现东北十数里外的湖面上,聚集着近百艘的大船,上面旗帜鲜明,刀剑闪辉,看来绝不是一般渔船!” 郭晓涵一听,立即平淡的解释说:“那是‘苇林堡’的战船,可能是‘独耳吊客’古大海在湖上演练什么作战阵势。” 沈圆圆有意一试柳无双的武功…… 因而心中一动,转首望着郭晓涵说:“弟弟不是想夜探苇林堡吗?那我们今夜正好前去一观究竟。” 柳无双素性好动,也有意要看看沈圆圆的武功,因而立即连声称好。 郭晓涵更有意要看看昔年名满天下的江姑姑,武功究竟有何惊人之处,因而望着“芙蓉仙子”说。“姑姑今夜也随我们去吧!” “芙蓉仙子”淡雅一笑说:“姑姑已经好多年没下水了……” 柳无双生怕“芙蓉仙子”不去。 她赶紧插嘴说:“姑姑昔年名满天下,震惊江湖,双儿常听恩师,当今武林水功精绝者,鲜有人能出姑姑之右,双儿和涵哥哥经常谈及,如何才能一瞻姑姑绝学,令我们小辈一开眼界。” “芙蓉仙子”感慨的笑着说:“那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当今武林,能人倍出,比我水功精绝的人,不知凡几……” 边说边膘了郭晓涵一眼,想了想说:“既然你们都去,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放心,晚上我去替你们把风吧!” 郭晓涵和柳无双一听,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 “芙蓉仙子”一看天色,即对沈圆圆说:“圆儿,把剑解下来,去准备晚饭吧!” 沈圆圆起身解剑,就待向内室走去。 郭晓涵见柳无双的目光,一直疑惑的望着沈圆圆的佩剑…… 他立即含笑说:“双妹,圆姐姐的佩剑就是恩师所赠的‘月辉剑’,现在已被圆姐姐罩上黄绒剑罩,和黄丝穗了。” 柳无双似有所悟的说:“小妹一直猜测,师父定将‘月辉剑’赠给圆姐姐了。” 边说边又转首望着“芙蓉仙子”说:“因为我师父经常在夸赞圆姐姐聪慧过人,将来定有是用剑高手。” 沈圆圆听得粉面一红,急步走进内室。 “芙蓉仙子”谦和的笑着说:“查者前辈太偏爱圆儿了。” 郭晓涵在一旁解释说:“圆姐姐和我正待会村后练剑,你就来了。” 柳无双兴奋的说:“吃完饭我也去,我去帮圆姐姐做饭!” 说着。 已抖手解下背后的日华剑。 “芙蓉仙子”正希望柳无双多多接近沈圆圆,因而并未阻上的说:“柳姑娘是客,怎么好让你下厨呢!” 郭晓涵在一旁奉承的说:“双妹妹烧得一手好鱼,今天正好大显身手,让姑姑一饱口福。” 柳无双娇靥一红,对“芙蓉仙子”愉快的说:“姑姑别听涵哥哥胡说,双儿只能替圆姐姐洗菜淘米!” 郭晓涵立即抢着说:“那是我拿手的绝活儿,我们都到厨房去,让姑姑一人安静的休息。” 立在门口的沈圆圆一听“绝活”两字,竟忍不住“噗嗤”的笑了。 “芙蓉仙子”一看三个小儿女如此融洽愉快,也欣慰的笑了。 她暗暗祈祷上苍,但愿她们永远幸福,永远快乐,再不要步上她少女时代的覆辙。 郭晓涵,柳无双和沈圆圆,三人同时忙和起来,由于厨房太小,都嫌郭晓涵碍手碍脚,但却没有人开口赶他出去。 虽然时间短暂,但是沈圆圆业已看出柳无双生性坦诚,爽朗率真,无拘无束,果真如此,她和柳无双或许不难相处。 但是—— 她并没因此,改变她的初衷。 三个人一阵忙碌,很快就把午餐做好。 郭晓涵见柳无双和沈圆圆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却和好无间,心中最为高兴。 “笑蓉仙子”觉得柳无双烧的菜的确不同凡响,而沈圆圆和柳无双则觉得对方果然比自己高明。 午饭就在兴致冲冲的气氛中吃完。 由于时已过午,田间陵上多已有人,是以“芙蓉仙子”命郭晓涵等就在家中研讨剑谱,免得惊动村人, 研读过剑谱之后,柳无双才知道同光剑法含有相辅相克的功用,因而也打消了向沈圆圆印证剑术的念头。 不觉之间,天已黑了。 郭晓涵和柳无双将马拉进院中,“芙蓉仙子”即去准备自己私有的一只校形小舟。 四个人当中,“芙蓉仙子”,沈圆圆和郭晓涵俱着天蚕丝衣,因而不需要另换水靠,仅柳无双将水靠穿在衣内。 “芙蓉仙子”业已封剑多年。 这时—— 她再度将昔年仗以成名的“芙蓉剑”佩在腰间。 四人准备完毕,吹熄灯火,悄悄锁上门,飞身纵出院外。 渔村生活,天一黑多已就寝。 这时虽然起更不久,但整个村子内,却已寂静的毫无声息,也看不见一丝灯光。 “芙蓉仙子”凤目略一观察村前,即向湖堤驰去。 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一切行动皆以“芙蓉仙子”为准据,因而也紧跟在“芙蓉仙子”身后疾奔。 “芙蓉仙子”翠袖微拂,紫裙飘飘,神色悠闲自若,柳无双看了暗暗惊服,即使轻功已达化境的郭晓涵,也不禁暗赞不止。 天山派不但以剑术威震天下,轻功也为武林之最,更何况芙蓉仙子在少女时代,即已奇遇迭逢,与天山派其他弟子,自是不同。 四个人来至堤上。 湖水如墨。 那击在堤上的激浪,闪着银色水花。 “芙蓉仙子”指着一排系在木椿上的小船,低声说道:“就是中间那只梭形小舟,你们先上去。” 边说边游目看了一眼身后,一俟郭晓涵三人纵落小舟,自己也随之纵上。 郭晓涵仔细一看,小舟轻巧,异常洁净,左右各有一桨,与苇林堡中的校形小舟大致相同。 沈圆圆这时已将双桨控好。 一俟柳无双解开系索,右桨轻轻一拨,湖水毫无声响,小舟已离开湖岸一丈,继而双桨一翻,小舟疾向湖心驰去。 郭晓涵第一次看圆姐姐操舟,竟是如此轻巧,如此熟练,较之古淡霞的两个小婢,不知精绝了多少倍。 柳无双虽然也擅扣舟,但与沈圆圆比起来,也自叹不如。 这时。 已经起更。 夜空高远,繁星万千,湖面风缓浪潋。 小舟在湖面上疾进,看不出它的速度究竟多快,但举目再看湖边,就在这转瞬之间,离岸已有百丈以上了。 郭晓涵坐在左舷,游目一看湖面,水波一望无际,除了小舟疾进激起的“叭叭”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他深情的望着圆姐姐。 只见—— 她微垂螓首,似在沉思,两手双桨,交替而出,不疾不徐,井然有序,看来似乎毫不费力。 他不知道圆姐姐在想什么,他总觉得圆姐姐自从双妹妹来之后,便很少讲话,显得更沉默孤寂。 而爽朗的柳无双并没注意到,她一直以为这是圆姐姐文静的天性。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八章 淫贼命归西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八章 淫贼命归西
白云虹愣住了。 周围数十大船上的喽罗头目们也都惊呆了。 “芙蓉仙子”再度一指白云虹,厉声问:“淫贼、你这样畏缩怕死,不怕你的喽罗们耻笑你吗?” 白云虹平素作威作福,恃技凌人,这句话正好击中他的痛处。 于是—— 他双眉一竖,双耳怒声大喝道:“贱婢,你道我白云虹真的怕你吗?我如此迁就于你,是念在你我昔年一段恩情……” “芙蓉仙子”一听,直气得浑身颤抖,厉声疾叱:“淫贼闭嘴,淫贼闭嘴!” 白云虹见“芙蓉仙子’气得娇躯乱颤,不由仰面哈哈笑道:“江横波,白爷如果怕你,早已遁水逃走了,就是你和那红衣少女两个人一齐上,我白云虹又有何惧?” “芙蓉仙子”早已恨透了白云虹,唯恐怕他不敢过来,因而急对身的柳无双急声说:“双儿,你先退回去!” 柳无双一听“芙蓉仙子”直呼她双儿,心中异常兴奋,因而灵机一动,深伯“芙蓉仙子”怒极心浮,是以关切的说:“姑姑,当心上了那狗贼的当!” 说罢起身,如飞纵回郭晓涵和沈圆圆的身边。 “芙蓉仙子”一俟柳无双纵回,她再度厉声问:“柳姑娘已经离去,狗贼你还有何话说?” 白云虹见柳无双纵回大船,似乎放心了不少,仰面哈哈一笑,故悠闲的说:“贱婢立稳,白爷来也!” 话声甫落。 身形已起,宽大袍袖一挥,一式“银龙入海”,直落在平台船上。 周围数十大船上立即暴起一声震天喝彩,为白贼助威。 白云虹双脚立稳,“刷”的一声撤出腰间的精钢剑,望着粉面铁青的“芙蓉仙子”阴恻恻的一笑说:“芙蓉宝剑,削铁如泥,我手中的兵刃,自然不如你的宝剑锋利!” “芙蓉仙子”恨不得手起剑落,立斩淫贼,因而毫不思索的说:“我绝不用剑削你的兵刃就是!” 白云虹佯装不信,仰面哈哈一笑,接着轻蔑的问:“你要是削断了我的宝剑呢?” “芙蓉仙子”黛眉一竖,厉声说:“我江横波立即举剑自刎!” 立在大船上的郭晓涵一听,立即跺脚说:“姑姑中了这狗贼的奸计,如此一来,姑姑虽有利刃,反而受了限制。” 话未说完。 只见—— 白云虹双眉一竖,暴声称好,长剑一挥,纵身前扑,一招“拨草寻蛇”,直扫“芙蓉仙子”的纤腰。 “芙蓉仙子”一见才知道上了他的大当! 如非有言在先,只要一式“金针定海”逼退狗贼长剑,紧接一招“白蛇吐信”,哪里还有淫贼的狗命。 如今—— 她只好一声清叱,闪电旋身,芙蓉剑一招“分柳摘花”,直点白云虹的面门。 白云虹一见,心中暗喜,“芙蓉仙子”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她的剑术进境,似乎还不如自己。 思忖之间。 精神大振,右腕一挺,“刷刷刷”一连攻出三剑。 “芙蓉仙子”虽然受到限制,但对淫贼并未放在心上,一声清叱,闪避抢攻,立将白云虹逼退。 就在这时。 一阵声震夜空“咚咚”的巨鼓声,迳由正北方响起。 整个湖面上,陡然暴起一阵冲霄呐喊。 郭晓涵、柳无双和沈圆圆忙循声一看,只见数十大船的外围,又驰来无数大船。 正北方鼓声响处,一艘特大巨船,纱灯百盏,灯火通明,远远看去,极似一座水上行宫,华丽至极。 郭晓涵一趋势,心情激动,星目闪辉,他确定杀父仇人左如风这次是真正的来了。 再看平台船上,白云虹已飞身暴退至平台边沿,大声说道:“我家坝主来了,你有事可先和我家坝主说。” “芙蓉仙子”横剑停步,怒声说:“我今夜前来,就是找你,与左如风毫无关系!” 白云虹心中大骇,他已看出“芙蓉仙子”的剑术愈来愈厉害,仅仅出手三剑,已逼的他手忙脚乱,再斗下去必然性命难保。 所幸坝主来了。 但是—— “芙蓉仙子”又说与他无关! 心中一惊,不由看了一眼身后船下地水面。 “芙蓉仙子”冷冷一笑,立即沉声说:“白云虹,你想和我下水一战吗?” 白云虹心里明白,称霸两湖的“水上英雄”尚不是“笑蓉仙子”的对手,自己要想藉水功取胜,岂不是自找死路。 于是—— 他觑目瞟了一眼逐渐驰近的宫船,把心二横,决定拚死保命。 一念至此。 大喝一声,再度向“芙蓉仙子”扑来,右腕一翻,连攻三剑,上点眉心,下扫膝间,中刺“芙蓉仙子”的丹田。 “芙蓉仙子”已看出淫贼在拚命自保,又怕左如风来到横加阻挠,因而心中一动,厉叱声中,身形电旋,疾进如烟,手中长剑一连几闪,顿时荒光暴涨,宛如矫龙一般,直向白云虹卷到。 白云虹一见大骇,惊得口中乱叫,长剑乱舞,企图误打误撞,碰断自己的宝剑,逼使“笑蓉仙子”举剑自刎。 “芙蓉仙子”一招得手,步步紧逼,手中长剑忽然一变,寒芒在对方乱舞的剑光中一连数闪,犹如天空中的急电。 就在这时。 正北宫殿大船上,已传来一声焦急的高呼道:“江女侠请住手!” 但是已经迟了。 白云虹的一颗人头,已在“芙蓉仙子”一招厉凌剑式下,直飞向半空中。 白云虹的无头尸体,继续旋了几旋,撒手丢剑,翻身栽倒,一腔鲜血,喷泉般直射向船下湖面。 郭晓涵看得一楞,没想到江姑姑竟然以“同光剑法”中的奇招“爆裂天雷”斩了白云虹。 但那一声略感熟悉的焦急高呼声,却令她听得浑身一颤。 举目一看。 只见—— 形如宫殿的大船上,许多各色人物的前面,神色焦急的立着一个人…… 那人灰发披肩,一身黑袍,满脸青疤,两颗獠牙,一只独眼,亮如明灯,正是洞庭湖森罗坝主“独眼判官”左如风。 独眼判官左如风想是见“芙蓉仙子”以奇绝的剑法斩了白云虹,因而被震注了。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郭晓涵一见左如风,血脉贲张,杀机顿起,大喝一声:“老贼还我父亲的命来……” 大喝声中。 身形业已腾空跃起,首先向平台船上纵去。 沈圆圆和柳无双知道郭晓涵杀父仇人已到,一声娇叱,挥剑疾扑,紧跟在郭晓涵的身后追去。 “芙蓉仙子”生怕郭晓涵过去受制,而左如风的大船距离尚远,因而大声阻此他说:“涵儿不可……” 郭晓涵几近疯狂,双目注定神色忽变的左如风,虽然飞身经过江姑姑身边,但并没有听到江姑姑的呼喊。 只见他脚尖一点平台船面,身形迳向红灯大船扑云。 “芙蓉仙子”知道郭晓涵已经怒极,无法再独阻止,手中芙蓉剑向柳无双和沈圆圆一挥,亦飞身向红灯大船上纵去。 这时。 红灯大船上已经大乱,大头目和香主齐声暴喝,纷纷撤出兵刃,蓄势阻止郭晓涵登船…… 周围近百战船上刀光闪闪,喊声震天,愈显得情势紧张。 郭晓涵要想登上左如风的宫殿大船,必须先经过红灯大船。 这时他身悬空中,疾泻如烟,看看就要到达船头,大喝声中,右袖猛力挥出一团绝猛狂飘。 碰然一声巨响,同时暴起数声惨叫,在人影晃动中,前面四个劲装大汉,已被震得翻身栽倒。 郭晓涵脚尖一点船头,身形紧跟着跃起,直向船尾纵去。 附近黄旗船上的和红灯船上的高手,早就惊呆了。 一声娇叱。 “芙蓉仙子”和柳无双、沈圆圆也同时登上了红灯大船。 船上高手一见,顿时大乱。 一阵惊叫,纷纷纵下湖面,噗通连声,水花高溅。 “芙蓉仙子”无心伤人急向郭晓涵追去。 “独眼判官”左如风见一蓝衫少年厉声高呼“老贼”,直向自己疯狂扑来,一时之间,弄不清是怎么一回子事儿? 因此—— 他不解的转首问身后的人道:“你们谁认识那个蓝衫少年?” 他身后三个华衣劲装老人俱都茫然的摇了摇头。 左如风独眼一瞪,立即对左右四个黑衣狰狞大汉厉声说:“快去将那个少年擒来!” 话声甫落。 四个黑衣狰狞大汉,业已纵身飞上红灯大船,直向飞扑而来的郭晓涵迎上去。 郭晓涵怒火攻心,杀机业已迷失神智,一看四个狰狞大汉迎面扑来,星目冷电一闪,震耳一声大喝:“闪开!” 大喝声中。 四个狰狞大汉已经扑到,各挥铁拳,猛向郭晓涵捣去。 郭晓涵一见,杀机愈炽,一声怒哼,闪电旋身,双掌疾翻,一连拍出四掌。 掌影过处,惨叫震天! 四个狰狞大汉业已天灵碎裂,顿时气绝,相继翻身栽倒。 就在这时。 那三个华衣劲装老人,迳由宫殿大船上同时扑到。 郭晓涵一见,仰天一声狂笑,接着厉声大喝:“尔等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在下心狠了!” “了”字刚一出口,双臂一圈,同时推出。 一道绝猛狂飙,挟着尖锐厉啸,直向那三个纵身扑来的华衣老人击去。 “轰隆”一声巨响,烟尘疾旋,碎木四射,三道横飞人影,挟着三声苍劲惨叫,直向船下坠去。 郭晓涵形同疯狂,衣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大声喝道:“老贼纳命来!” 直向宫殿大船上的左如风扑去。 “独眼判官”左如风獠牙尽露,独眼射电,望着从空中扑来的郭晓涵,嘿嘿一阵阴恻恻的冷笑,探手取出九颗见血封喉,绝毒无比,专破任何罡气的“闷心钉”来。 “芙蓉汕子”看得真切,深知左如风的“闷心钉”厉害,惊得脱口急呼道:“涵儿小心暗器!” 急呼声中。 业已和圆圆、无双,同时腾空跃起,各挥长剑,舞起一道光幕,紧跟郭晓涵身后,直向宫殿大船上扑去。 郭晓涵神情如狂,周身布满了“佛光神功”,他只想一掌击毙“独眼判官”,对于“芙蓉仙子”的警告,充耳未闻,依然疾泻而下。 左如风似有所悟。 但是—— 他对于蓝衫少年究竟为何找他拚命,仍有些不解。 这时—— 他见郭晓涵疾泻而下,再度一声冷笑,大喝声中,手中三枚“闷心钉”振腕打出,直奔郭晓涵面门。 左如风怒火高炽,但因为郭晓涵身后紧跟着“芙蓉仙子”,因而心中略有怯意,是以对郭晓涵不敢骤下毒手。 那三颗“闷心钉”虽然快如电掣,但却并排直奔郭晓涵的天灵。 郭晓涵未料左如风突然打出暗器,心中一惊,二点黑影挟着“嗤嗤”声响,已近头顶。 紧急中。 大喝一声,右袖闪电挥出,三点黑影立被击向半空。 由于真气一泄,身形即向湖面坠去。 左如风一见,不由仰面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狂笑:“无知小辈,居然胆敢冒犯老夫……” 话未说完,风声飒然,剑光电闪中,“芙蓉仙子”和柳无双、沈圆圆已登上宫殿大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同时,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坠向湖面的郭晓涵暴喝一声,双袖猛击湖面…… “轰隆”一声巨响,湖面暴起数丈高的水花。 郭晓涵藉着反弹之力,身形激射而起,几乎是与“芙蓉仙子”等同时登上大船。 左如风一见,大惊失色,暴喝一声,运掌劈出一道刚猛劲风,直奔身形尚未立稳的郭晓涵。 郭晓涵周身布满神功,右掌早已蓄满功力,身形刚刚立稳,对方掌风业已近身,匆忙中,一声暴喝,右掌猛力推出。 一股绝猛无匹,势如山倒,挟着尖锐厉啸的狂飘,硬将左如风数十年修为的刚猛掌风逼了回去。 就听—— 一声震耳巨响,狂飘疾旋,战船连摇,船首纱灯全熄。 一阵蹬蹬的后退脚步声中,左如风丑脸苍白,两手抚胸,龇牙裂嘴,痛苦万状,身形踉踉跄跄,直向身后退去。 由于仓促对掌,郭晓涵不能尽发掌力,因而也被震得双肩连晃,身形不稳,险些掉下水去。 娇呼声中,人影一闪,沈圆圆和柳无双已同时扑至,伸手将郭晓涵扶住。 就在将郭晓涵扶住的同时,左如风终于拿椿不稳,“咚”的一声,一屁股跌坐在船板上,“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近百战船上的人,早已惊呆了。 “芙蓉仙子”横剑在手,正待追问“独眼判官”左如风,身形刚刚立稳的郭晓涵,业已厉声喝道:“老贼纳命来!” 厉喝声中。 飞身前扑,右掌一举,猛臂向左如风的天灵。 左如风内腑伤过重,无法闪躲用力,只有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 紫影一闪,“芙蓉仙子”已一声清叱,飘身上前,出手扣住郭晓涵疾臂而下的右腕。 郭晓涵作梦也没有想到,阻止他下手的竟然是“芙蓉仙子”,因而毫未防备,右腕立被扣住,不由愣了。 周围暂时一静的近百大船上再度暴起一阵震天呐喊,声音嘶哑,形同疯狂,所有战船,疾驰围来。 “芙蓉仙子”生怕郭晓涵误会,首先将手松开,接着肃容说:“涵儿,你这样一掌将左如风劈死,不觉得太过鲁莽了吗?” 郭晓涵听得心中一凛,这才想到父亲死的离奇,凶嫌牵涉极广,古大海、独角兽,不都是重要的凶嫌吗? 如此一想,顿时无言以对。 “芙蓉仙子”游目看了一眼四周疯狂呐喊驰来的大船,神色镇静,毫不慌乱。 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要叫左如风死得心甘口服,不要让他死了做个糊涂鬼,你虽然名正言顺的替父报仇,但也该让他们森罗坝的唆罗们弄个清楚呀!” 郭晓涵对“芙蓉仙子”亲如慈母,自是不敢有丝毫违背,强捺心头怒火,连连颔首称是。 独眼判官左如风强自运气控制伤势,无力的睁开那一只独眼,以赞服的目光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有恃无恐的横剑向左如风走去。 周围战船已经密接,无法再行前进,但一看看“芙蓉仙子”横剑向他们的坝主走去,俱都挥矛搭箭,齐声呐喊,形同疯狂。 “芙蓉仙子”对周围的疯狂嘶喊,视如未睹,继续向左如风走去,只要不杀左如风,她深信没有人敢乱发箭。 郭晓涵一看这等惊天动地的声势,亦不禁心头一凛,暗思杀了左如风如何脱身。 “芙蓉仙子”走至盘膝而坐,闭目疗伤的左如风身前,沉声问:一老坝主,站在你面前的这位蓝衫少年,你可认得?” 边说边侧身指了指满面怒容,眉透杀气的郭晓涵。 左如风两手抚胸,面色苍白,无力的睁开独眼,略微看了郭晓涵一眼,立即缓缓的摇了摇头,那只独眼又无力的闭上了。 这时。 周围近百大船上的人,似乎也急于知道,那个蓝衫少年为何要杀老坝主,是以“芙蓉仙子”一问话,呐喊之声顿时静了下来。 芙容仙子一看左如风的神色,知道他内腑伤的不轻,但一想他即将血溅尸横,亦不必顾虑的太多。 于是—— 他提高声音沉声说:“既然你不知道,现在我不妨告诉你,他就是‘金锥银弹’郭大侠的公子郭晓涵。” 左如风神情略现惊悸,缓慢睁开的独眼,又迅速闭上了。 芙蓉仙子继续沉声说:“现在你知道了郭晓涵的身世,自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来找你……” 这一次左如风连独眼都没有再睁,只是缓慢了的摇了摇头。 郭晓涵见左如风装袭作哑,顿时大怒,但一想到江姑姑方才的话,剑眉一连几轩,嘴唇微微牵动,终于忍了下去。 “芙蓉仙子”望着左如风冷冷一笑,怒声说:“告诉你,郭晓涵现在是来报杀父血海深仇,要你偿还他父亲的命!” 左如风听得浑身一颤,接着脸上泛满怒容,颤抖的张开撩嘴,刚一出气,“哇”的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心中一惊,身形横飘三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左如风内腑受伤极重。 周围近百大船上再度掀起一阵骚动,为了保全老坝主的性命,虽然俱都张弓搭箭,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行动。 宫殿大船上的高手,俱都手握兵器,惊急的望着芙蓉仙子和郭晓涵,他们同样的为了左如风的生命,不敢乱动。 笑蓉仙子聪慧如冰,断定这中间另有隐情。 因而她上前两步,望着喘息不停的左如风沉静的问:“老坝主,你是说‘金锥银弹’郭大侠不是你下的毒手?” 左如风眼也不睁,仅狠狠的点了一下头。 郭晓涵一见,心头猛的一震,惊得暗问自己——莫非是“独角兽”? 芙蓉仙子心中一动,急对郭晓涵说:“涵儿,快拿灵石玉乳来!” 郭晓涵知道芙蓉仙子要追问左如风进入古墓的真象,因而毫不迟疑的由怀中将小玉瓶取出来。 芙蓉仙子首先将剑入鞘,伸手接过小玉瓶,转首一看,发现宫殿式的舱门后面隐身着一群侍女。 她立即大声说:“快拿一根银筷来,我要救活你家坝主。” 立在船面上的数十名高手,脸上俱呈迷惑之色,其中一个五旬开外的老人,飞身纵入舱内,催促侍女快去拿银筷。 稍顷。 一个彩衣侍女手上拿着一根银箸,迳由舱内匆匆跑过来。 红影一闪,柳无双立即迎了过来,伸手接过,转身递给了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打开玉瓶,整个船上立即弥漫着一丝奇雅清凉的异香,所有惊悸呆立的高手,精神立刻为之一振。 独眼判官左如风一听活命有望,立即睁开无神的独眼,感激的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用银筷在玉瓶内轻巧的沾了一滴,命呆立在不远处的那个彩衣侍女,送进左如风的口里。 左如风用舌一舔,立生津液,心知不假,赶紧运气调息。 芙蓉仙子一看左如风的神色,心知他已深信不疑。 即即抬头望着较远处的数十名高手,朗声说:“你家坝主必须静心调息,尔等不可喧哗,快令附近船只,悄悄远离。” 话声甫落。” 那个年约五旬开外的老人略一迟疑,即对身后的一个灰衣中年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并挥了个手势。 灰衣中年人目光惊急的望了芙蓉仙子一眼,连连颔首,转身离去。 芙蓉汕子胸有成竹,毫不放在心上,转身走至郭晓涵跟前,她已看出郭晓涵神色有些愧疚…… 因而她低声说:“稍时左坝主调息完毕,即可向他追问真象,如果他言词闪烁,多有矛盾,宜先发制人……” 说话之间。 以目示意,必要时要挟持人质,脱离险境。 郭晓涵已经有了几次经验,是以立即会意的颔首称是。 这时—— 围在四击的近百大船,业已纷纷向外驰去,除了破水荡桨声之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仰首一看,发现宫殿大船上耸立在夜空中的高大桅杆上,有一人在缓慢的摇晃着一盏蓝灯和一盏绿灯。 周围的船已逐渐远去,湖面上仅孤伶伶的留下这一艘宫殿大船,但是那些战船依然在远处团团围住。 郭晓涵、柳无双、沈圆圆的心情顿时放宽,只要战船远离一箭之地,四个人都具有一身精绝水功,便不难安然离去。 芙蓉仙子见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仍在剑拔弩张,目光炯炯,因而有意缓和一下大船上的气氛,立即示意柳无双和沈圆圆收起日华、月辉双剑。 圆圆和无双同时收敛,因而船头上光线顿时一暗,立在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一见,也相继收起了兵刃。 片刻—— 船坐在船面上的左如风,面色渐趋正常,呼吸已经不喘。 不一会儿。 左如风已缓缓睁开了眼睛,独眼精光闪射的看了郭晓涵一眼,接着平静的望着芙蓉仙子说:“江女侠,十多年未见,今夜突现侠踪,又怎知老朽在此?你们可是已经去过了洞庭湖?“ 芙蓉仙子知左如风关心他的老巢,因而忙解释说:“今夜我们原本是去苇林堡找独耳吊客古大海,发现这儿船只聚集,灯光冲天,还以为是苇林堡的船队,经过接触之后,才知道老坝主在此。” 左如风独眼略含怨毒的看了郭晓涵一眼,冷冷的问:“这个年轻人就是郭大侠的公子吗?” 芙蓉仙子抢先回答说:“不错,他就是郭晓涵。” 边说边一转身,指着圆圆和无双含意颇深的说:“这个是小女沈圆圆,那一位是柳无双姑娘,就是‘独醒子’老前辈的女弟子。” 左如风听得浑身一颤,独眼惊讶的看了柳无双一眼。 郭晓涵心里明白,知道江姑姑介绍柳无双的目的,在于震吓左如风,而介绍沈圆圆的目的,则是澄清左如风心中的疑虑。 因为武林中人,大多以为芙蓉仙子和父亲郭渭滨已经成为夫妻。 芙蓉仙子一看左如风的神色,不由冷冷一笑,继续说:“而郭晓涵则是‘独醒子’老前辈唯一的衣钵传人。” 左如风再度一惊,面色突变,精光闪射的独眼,又惊又急的转向郭晓涵,可怖的青色疤脸上,充满了绝望神色。 但是他仍沉着的问:“你由何得好老夫就是杀害你父亲的仇人?” 郭晓涵心地淳厚,不愿说出“独臂阎罗”,因则沉声悲痛的说:“‘那一天在下因事外出,返回古墓之后,发现先父已倒在血泊中,正在痛哭之际,即听到你第二次前去啸声……” 左如风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插嘴问:“你怎么知老夫是第二次前去?”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愤声说:“因为你的啸声充满了焦急和艺怒,而你进入古墓之后,不去搜摸先父的尸体,竟迳去翻动床褥,这足以证明你先前已曾经去过一次。” 左如风的面色已再度转为苍白,额角上同时渗出一丝油油汗水,他有些迷惑的颤声问:“那时你在哪里?” 郭晓涵冷冷一笑说:“我就隐身在你拿‘金锥’的那座高大石案后面。” 左如风一听金锥二字,独眼望着郭晓涵,焦急不安的问:“你还看到些什么?” 郭晓涵厉声说:“我还看到你杀了一个人?” 左如风知道白兔湖正在放出大批眼线,四出找寻“独角兽”史有余,他以乎怕白兔湖知道这项秘密而向他寻仇…… 因而他有些焦急的解释说:“那是误伤,老夫并不知道他隐身在隔壁。” 郭晓涵剑眉一剔,厉声说:“那个管你这些,今天在下来此,只是要你偿还先父的性命,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边说边将右臂微圈,急上两步,举掌就待劈出! 左如风一见,神色反而异常沉着,冷冷的抗声问:“你由何断定是老夫下的毒手?” 郭晓涵被他问得一楞,接着厉声说:“有人看到你和史有余在林中密议,而后进入古墓……” 左如风未待郭晓涵说完,冷冷一笑说:“哼,老夫认为杀害令尊大人的真凶,就是暗中看到我和独角兽史湖主在林中密谈的那个人。” 郭晓涵顿时大怒,他认为左如风胡言支吾因而再起杀机。 而芙蓉仙子已沉声说:“涵儿,让他说清楚!” 晓晓涵一听,强捺怒火,星目注定左如风,厉声说:“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暗向先父下手的就是你。” 左如风自认必死,那就要死得英雄、清白。因而他怒声道:“老夫闯荡江湖数十年,虽然杀人无数,但一生中却从不向人暗下毒手。” 这一点芙蓉仙子也久有所闻,因而沉声说:“左坝主,希望你不要蛮横倔强,不讲道理,郭晓涵要想杀你,只是举手之劳,你周围虽有近百战船,我等俱是水功精湛的人,依然奈何我们不得…… 我以灵石玉乳救活你的性命,同时增长了你的功力,目的在使你有解释的机会,再说郭大侠死的离奇,牵涉的人又极多,郭晓涵为了慎重,所以才穷追真象,不愿屈杀了你。” 说此一顿,凤目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数十名高手。 她始又继续说:“如果你与我们所知道的说得不符,郭大快便是你杀的无疑,你左如风一死,洞庭湖森罗坝的基业,别人便可唾手可得。” 左如风一听,权势利欲,顿时摧毁了他必死的勇气,尤其听到灵石玉乳又增长了他的功力,因而雄心再起。 于是他感激的望着芙蓉仙子,感慨的说:“老朽妄活了六七十岁,竟辜负了江女侠的一番苦心,老朽终生只有感激。” 边说边又望着郭晓涵黯然一叹道:“郭少侠那夜看到老朽进入古墓时,的确是第二次了。” 芙蓉仙子看出左如风已没有顾体面,宁死不折的骨气,因而催促他说:“既是这样,就请你将经过真象说出来吧!” 左如风一听,立即正色急声说:“老朽在说出经过之前,首先要声明一点,那就是郭大侠并不是死在老朽的手里……” 郭晓涵剑眉一竖,忍不住厉声问:“那么下毒手的可是史有余?” 左如风摇了摇头说:“不是,最初老朽也曾怀疑是史湖主所为。” 芙蓉仙子怕郭晓涵急怒误事,因而平静的说:“涵儿,现在已近水落石出阶段,你又何必性急,让左坝主说出经过,再根据我们所知略加辩证,自不难知道左坝主说的是否属实。” 说此一顿,回首望了身后不远处静立的数十名高手一眼。 接着—— 他一挥手,数十高手纷纷离去,即使隐身舱门后的几个侍女,也悄悄走进舱内。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柳无双、沈圆圆一看,断定这件事左如风从未与人谈及,因而不顾让他属下知道此一秘密,更不顾泄露史有余被他误杀的事。 左如风一俟部属离去,即对芙蓉仙子说:“请四位也坐下来吧!” 芙蓉仙子微一颔首,当先坐了下来,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亦相继坐在船板上。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九章 摘掉假面具
滑头傻小子
第二十九章 摘掉假面具
左如风吁了口气,略一沉思,低声说:“既然有人看到老朽与史湖主在林中密议,老朽就由遇到史湖主开始说起吧! 那一天日落时分。 老朽飞驰经过灵王墓,发现白兔湖史湖主,正在一株松树后面,探头探脑,形迹鬼祟,似在窥视,又似在暗中盯人。 老朽心中一动,立即扑了过去。 史有余见到老朽,神色极为震惊,接着一招手,将老朽引出林外,直向正北急急驰去。 老朽心知有异,因而紧跟在他身后驰去,来至一座茂林,史湖主即神秘紧张的对老朽说,他在三天之前,发现了郭大侠的隐身之处……” 郭晓涵一听,断定是父亲送他去江姑姑处的那一天,不慎被“独角兽”史有余看到了,因而才招来杀身之祸。 一念至此。 他不由看了芙蓉仙子一眼。 芙蓉仙子似有同感,是以粉面上充满了悲痛凄然之色。 就听—— 左如风继续低声说:“……老朽听了史湖主的话,当时史有余似乎已看出老朽有些不信,即在地上画了许多圆圈,代表一个巨坟,并指出郭大侠的隐身之处,是第八个大坟,位置在左边” 郭晓涵听得心中暗叹,想不到父亲一向机警,何以那一次如此大意,想必是正在沉思我到达江姑姑处的事,因而没有发觉有人跟踪。 思忖之间。 左如风又在低声说:“……老朽见史有余说的详尽,心中暗暗高兴,但仍忍不住追问他为何不退自前去夺取那件宝物呢? 史有余说,他自己功力有限,自知不是郭大侠的敌手,进去也是白白送命,因而要求老朽和他合力下手。 老朽信以为真,即和史有余双双返回灵王墓。 进入松林,天色已经黑了。 两个人悄悄到达第八个大坟之后,发现那座坟门,正好开着,于是老朽悄悄进入,直向深处走去,前进十数丈,发现前面出现一片微弱灯光……” 郭晓涵听到此处,星目含泪,血脉贲张,“芙蓉仙子”已经凤目湿润、沈圆圆和柳无双俱都黯然神伤。 左如风对郭晓涵等的神情,恍如未见,他的思维似乎已回到一年前所经历地方。 他独眼望着夜空,继续低沉的说:“……当老朽看到灯光时,惊得立即贴墙站立,但一回头,发现史有余并没有进来。 自私作祟,觉得正合老朽的心意,只要小锦盒拿到手,他史有余就别想摸到一点皮…… 老朽得到小锦盒后,决心找一深山洞府,苦练上面记载的绝世武功,成为当今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高人……”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听到此处,都不禁感慨的摇摇头,江湖上哪能知道“真经”学习的难处,又何至于惹来这些祸事。 左如风见两人摇头,也不询问原因。 于是—— 他继续说道:“……当时老朽凝神一听,灯光处竟寂静无声,里面似乎没有人,忙走至近前,老朽第一眼便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是令尊……” 说此一顿,立即望着泪流满面的郭晓涵继续说:“老朽不禁大吃一惊,忙飞身过去一摸令尊的尸体,仅仅心口尚有极轻微的余温,四肢俱已僵硬,气绝至少已有半个时辰……” 郭晓涵心如刀割,回忆当时的情形,再和大洪山“独臂阎罗”所说的时刻加以对照,而自己发现父亲倒卧在血泊中时,的确浑身全都凉了。 一念至此。 不由望着左如风同意的点了点头。 左如风继续说:“老朽当时惊怒交集,有一种受人愚弄的感觉,决心去找‘独角兽’理论…… 继而一想。 根据自己所见,似乎又不是史有余所为,如果史有余得到小锦盒后,应该早已逃之夭夭,又何必再鬼祟暗窥,留恋不去呢? 当时老朽为利欲所驱,明知无望,但仍匆匆将郭大侠的尸体搜了一遍,为免受累,始仓惶奔出古墓,直奔西北。 老朽奔出十数里,坐在一处石地上独自沉思,觉得‘独角兽’突然不见的离奇,古墓那样大,郭大使绝不会将小锦盒藏在身上,一念至此,急忙再向王坟奔去,也就是郭少侠亲自看到老朽翻动床褥的那一次!” 说至此处。 他面有愧色,似乎已经说完。 芙蓉仙子一直在静听,她发觉“独角兽”仍极可疑,因而不解的问:“老坝主将史湖主救出之后,可曾问过他什么?” 左如风立即颔首说:“有,不过他已奄奄一息,口舌亦不能再发声音,老朽问他郭大侠的死因,他仅勉强的摇头,表示不知。”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继续问:“老坝主可曾问独角兽史有余,他为何没有随你一同进入古墓,事后他为何又一直隐身在隔壁室内呢?” 左如风慨然一叹! 他惋惜的说:“老朽也曾问过,只是史有余那时已无法言词,加之老朽误伤了他,心情极为惶急,自知他必死无疑,是以便将他放在一具破棺木内。” 沉思已久的郭晓涵,一想到史有余直到古大海出手点了他的死穴才气绝,这其间距离他被金锥刺伤的时间,至少已有四个时辰,如此长的时间未死,因而断定史有余的不能言语是伪装的。 于是—— 他忿忿的说:“独角兽史有余负伤不能言语,在下认为完全是藉此掩蔽他的诡谋,因为他已伤重不能说话,你自知问也是多余的,因而也就懒得去问了。” 左如风顿时大悟,猛的一拍膝盖,懊恼的说:“不错,老朽果然被这狡猾的东西给愚弄了。” 边说边将浓眉一蹙,似自语,又似对芙蓉仙子等说:“看他当时情形,伤势的确很重,最多尚能支持半个时辰……” 郭晓涵不待左如风说完,立即冷冷一笑说:“第二天辰时以后,他倒在破木棺里还没有死!” 左如风一听,浑身一颤,面色顿时大变,惊得张口几乎叫出声音来。 他不由惊急的压低声音问:“郭少侠……你你……你如何发现的,他后来又怎么样了?” 郭晓涵未加思索,毫不迟疑的说:“他已被‘独耳吊客’古大海,暗下毒手点毙!” 左如风再度一拍膝盖。 他恍然大悟的说:“果然不错,那天古大海也出现在王坟附近,上个月老朽方由一个眼线弟兄口中得知,他曾暗中发现古大海在灵王墓附近一闪而没。 这一次老朽倾森罗坝全力来此,即是向古大海挑战,要他交出那个小锦盒……” 芙蓉仙子为免今后再起祸端。 是以她立即插嘴说:“那个小锦盒里面就是‘西天罗佛门贝叶真经’,早已被‘独醒子’老前辈收回,古大海虽然也曾进入古墓,但并未得到真经,你大可不必劳师动众,再造杀孽。” 左如风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暗暗庆幸,失望的是获得真经无望,庆幸的是涉临死亡边缘,尚食了一滴人间珍品“灵石玉乳”。 这时。 听美蓉仙子一说,连连颔首称是,并诚恳的说:“感谢女侠指示,老朽连夜赶回洞庭湖,扩展渔业,以终此生。” 芙蓉仙子立即赞佩的说:“老坝主果真如此,实乃洞庭湖千万渔民之幸,老坝主也必将受到武林豪杰赞颂!” “独眼判官”左如风一听,丑睑上顿时掠过一丝光彩,立即恭谨的说:“但愿如女侠所说,老朽终生无憾矣!” 芙蓉仙子颔首而笑。 一看天色。 她立即说道:“三更已过,我等就此告辞了……” 左如风一听,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愉快的说:“老朽恭送四位一程。” 说罢起身。 他转首大喝一声:“快艇伺候!” 喝声甫落。 远处船尾,立即传来一阵应喏。 芙蓉仙子正要左如风如此,因而也不谦逊,便和郭晓涵同时起身等候。 片刻—— 船尾左右两舷,已如箭驶来两艘快艇。 小艇两端尖锐,分不出艇首和艇尾,前后共有四桨,速度快捷如飞。 芙蓉仙子一见,立即含笑说:“我等乘来的小舟,已被贵部射沉,只有借用坝主的快艇一用了。” 左如风哈哈一笑,谦逊的说:“区区小艇,女侠何言借用,这两艘小艇,女侠大可乘去!” 芙蓉仙子也谦逊的含笑说:“一艘足唉!” 说话之间。 小艇已经停稳。 芙蓉仙子等登上停在左舷的小艇,左如风则登上右舷的小艇,立即向前驶去。 远处围绕在正面的数十艘船,已开始缓缓向左右驶去。 郭晓涵回头一看,发现宫殿大船上高耸的桅杆上,正有两盏大红灯笼,在缓缓的左右摆动,似在打出讯号。 湖面夜风渐劲,波浪渐高。 但是—— 两艘小艇却疾进如飞,愈增湖风寒急 一艇疾驶,已前进数百丈,加之左右大船逐渐向北集结,显得离开宫殿大船极远了。 芙蓉仙子立即示意舵手停止,转首望着另一小艇上的左如风,朗声说:“老坝主请回,后会有期!” 左如风朗声哈哈一笑,愉快的说:“今夜老朽至为兴奋,江女侠不但救了老朽的性命,且增长了老朽的功力,更重要的是,让老朽心中埋藏了一年多的苦恼和郁闷,得以一吐为快。 今后老朽息隐森罗坝,永不再历江湖,尚望江女侠、郭少侠和两位姑娘暇时驾临森罗坝,老朽必当誉为华荣幸。” 芙蓉汕子淡淡一笑,谦逊的说:“如有机会,定当前去拜望老坝主。” 这一刹那。 左如风气质似乎变了,于是爽朗的哈哈一笑,朗声道:“既然如此,江女侠珍重,恕老朽不再远送了。” 沈圆圆和柳无双分别接过前后四桨,那两个彪形大汉立即纵回左如风的小艇上,沈圆圆和柳无双有意炫耀内力,皓腕一翻,四桨划动,小艇疾如流矢。 左如风看得面色一变,而那四个彪形大汉俱都呆住了。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同时说了声后会有期,小艇已前进了二三十余丈。 郭晓涵向芙蓉仙子要求:“姑姑,现在我们就去找古大海,我们可以驾小艇去,指名向他挑战,如果他不敢出来,我们再潜水进入。” 芙蓉仙子略一沉思,毅然点了点头,沈圆圆和柳无双立即打桨,直向那片广大的芦苇荡划去。 这时—— 夜空特别黑暗。 天上繁星格外明亮。 东方水天相接处,已现出一线灰白曙光。 再看正北。 灯光尽敛,森罗坝近百艘大船,已驶得看不见影子。 湖面风势渐缓,空气清新…… 四个人虽然一夜未睡,但都毫不疲倦。 湖面上除了如飞的小艇疾进,溅起数尺高的银色水花,发出“叭叭”的破水之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一阵沉默。 蓦闻芙蓉仙子轻轻一叹! 郭晓涵和柳无双心头同时一震,立即脱口问:“姑姑,你…… 沈圆圆埋怨的抢先回答说:“妈妈就爱这样,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还不是又想她的伤心事。” 郭晓涵心中一动。 他想趁机了解一下江姑姑的身世,因而关切的问:“姑姑…… 芙蓉仙子来待郭晓涵说完,立即黯然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郭晓涵知道江姑姑心情欠佳,问她也不会回答,因而便不问了。 广大的芦苇荡逐渐近了,东方天际也已大亮,随着晨风飘拂的雪白芦花,宛如湖面上一片绵绵云海…… 芙蓉仙子定了定神,似乎收起了她自己的心事,游目看了一望无际,发着沙沙响声的芦荡一眼。 立刻—— 她对柳无双、沈圆圆打了一个慢划的手势。 郭晓涵目力尖锐,一指左前方的芦荡说:“那儿就有一个水道进口。” 柳无双和沈圆圆也同时发现了,拨桨向水道划去。 郭晓涵两臂运足功力,芙蓉仙子亦蓄势待放,双目注视着芦苇,以防被人偷袭。 来至近前一看,果然是一条水道,因为水道外尚植有两层芦苇,是以在远处看来,不易发现。 郭晓涵为防意外,已经卓然立起。 他星目闪辉,十指弯曲,注定苇中可疑之处。 沈圆圆和柳无双两人皓腕加劲,四桨翻飞,小艇捷逾矢箭一般,直奔宽约八尺的水道进口。 “刷”的一声,小艇如飞冲进水道内。 蓦地—— 芦苇荡中一连暴起数声惊喜交加的欢呼声:“少堡主回来了……” “好了,少堡主回来了。” 呼声一起,接着芦苇晃动,一阵水响,六名身穿水靠的壮汉,已从水中冒了出来,兴奋惊喜的望着小艇上的郭晓涵。 郭晓涵是个心地淳厚,感情丰富的人,一听到这些人的欢呼,情绪颇为激动,两臂功力全失。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看这情形,不禁愣住了。 芙蓉仙子凤目一亮,突然立起,对郭晓涵压低声音说:“涵儿,将计就计,快招呼他们。” 郭晓涵一听,立即使面绽笑,高举右手,望着那六名壮士连连挥动。 这时。 前面芦苇中,也相继暴起一阵惊喜欢呼声。 郭晓涵怕久缠误事。 他一面示意沈圆圆、柳无双加快运桨,一面挥手朗声高呼:“大敌尚未远去,诸位兄弟务必备守岗位,切记不要乱动!” 说话之间。 小艇疾进如飞。 但是—— 隐身在水道两边的壮汉,仍兴奋的向水道边沿游来。 芙蓉仙子看得非常感动。 想不到郭晓涵在苇林堡虽然仅仅两天,但对苇林堡的人却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形成了如此强烈的向心力。 小艇继续前进,欢呼之声更烈了,水道两边,不时露出几个举手挥动,高声欢呼的兴奋面孔。 郭晓涵一面向他们含笑挥手,一面暗呼惭愧,心想,他们又怎会知道,我是前来找他们的老堡主古大海报仇呢? 再向前进。 只见—— 水道纵横错综,沈圆圆和柳无双已不知该由那一条水道前进了。 所幸水道两边有不少壮汉在高声指引,向左,向右,转西,转东…… 沿着芦苇荡中的水道,一阵疾驰,转过芦苇一角,四个人双目同时一亮。 只见百丈以外的湖面上,赫然雄峙着一座广大巍峨的巨堡,堡楼上耸立在半空中三盏斗大红灯笼,正在随风飘动。 这时。 太阳已经升起,湖面水波涟涟,金星点点,闪烁着耀眼金花。 由于潜水暗椿的高呼传递消息,堡墙上一见郭晓涵的小艇,立即暴起一军如雷欢呼声。 堡楼平台上,早已并肩站着六名红衣绿裤,手拿号角的大汉,一见郭晓涵,立即吹起号角迎接。 巨鼓像闷雷似的擂击者,堡墙上欢呼停止,警卫大汉们俱都高高举起寒光闪闪的长矛肃立,气氛相当严肃。 郭晓涵一看,立刻想起一年前古大海为他举行的介绍仪式,一时感慨万千,不知是何滋味。 芙蓉仙子暗示柳无双、沈圆圆全速前进,以防骤变。 同时—— 她低声提醒郭晓涵说:“涵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别忘了来此的目的!” 郭晓涵心神一凛,立即低声称是。 他不自觉的几乎落下泪来。 小艇距离堡门还有十丈,一阵沉重的轧轧声,巨大的闸门已经缓缓的向上升起。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看这等声势,心中也有些激动,尤其是苇林堡雄伟浩大的工程,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建筑的。 为了防范情势突变,郭晓涵卓立艇首,心情虽然沉重,但双额却挂着微笑,仰首望着堡楼和左右堡墙上的持矛壮汉,缓缓挥手答礼。 小艇像箭一般的冲进堡门,堡内立即暴起一阵震人心弦的欢呼声,堡楼上巨鼓咚咚之声,振臂欢呼,形同疯狂。 沈圆圆和柳无双暗暗欢喜。 她们俩的确没有想到进入苇林堡竟是如此意外的顺利,宽心一放,小艇顿时慢了下来。 郭晓涵一面向两边阶下欢呼挥手,一面心中暗呼奇怪 他猜不透古大海和赛貂蝉何以没有将他逃走的事,告诉所有苇林堡的人,也许他们俩相信郭晓涵不敢再回来了。 就在这时。 一艘小船,迳由“金湖厅”方向如飞驰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佯装自然的转首对身后的芙蓉仙子平静的说:“姑姑,来人乃是马松柏,人称‘赛吴用’是吴大海的智多星,为人狡猾,足智多谋,姑姑稍时对他须略加小心才好。” 芙蓉仙子平静的微笑颔首,表示会意,同时凝目一看,只见飞驰而来的小船上,恭谨的立着一个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身材矮小,穿着一袭月白长衫,八字眉,三角眼,颚下一撇小胡子,目光惊急,满面堆笑,果然是一副奸邪之相。 芙蓉仙子打量之间,对面小船已经驰至,两阶欢呼的壮汉们一见马松柏到达,顿时静了下来。 马松柏一见郭晓涵,赶紧抱拳躬身。 他满面谄笑的朗声说:“卑职马松柏,欣闻少堡主归来,欢迎来迟,罪该万死,尚祈少堡主海量,宽恕卑职来迟之罪,” 郭晓涵爽朗的哈哈一笑,抱拳当胸,显得愉快的谦逊说:“不敢当,不敢当,马老英雄年余不见,丰采依旧如前。” 马松柏恭谨的在听郭晓涵讲话,他也不敢看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三人一眼。 一俟郭晓涵话落,赶紧含笑恭声说:“卑职托少堡主的福。” 边说边看了芙蓉仙子和操桨的柳无双、沈圆圆一眼,慌得赶紧对水道两边高阶上的壮汉们大声说:“快来人接替两位姑娘。” 郭晓涵立即挥手阻止他说:“不用了……” 话未说完。 “金湖厅”方向,业已传来一阵紧急的小铜钟声。 郭晓涵一听,面色立变,星目中冷电一闪而逝。 芙蓉仙子顿时会意,必是“独耳吊客”古大海来了。 只见—— 水道尽头金光一闪,一艘金漆龙头画舫,急驶而来,上面立着的竟然是一个粉衣长裙妩媚少女,双目闪辉,正向着这面焦急的挥手。 马松柏一看,立即高声说:“小姐来欢迎少堡主了。” 郭晓涵一看,果然是古淡霞,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仍急声问:“小姐何时回堡的?” 马松柏一直在招呼阶上大汉下来接船,是以没有看到郭晓涵俊面色变。 这时。 他转过头来,虽然发现郭晓涵神色有些异样,也许是因为没看到老堡主之故,因而并未放在心上。 于是——; 他恭谨的说:“昨天傍晚时分才回来。” 郭晓涵似在惊讶古淡霞回来的速度,不由轻轻“噢”了一声。 由于他没有看到独耳吊客古大海在“金龙舫”上,于是不解的问:“老堡主呢?” 马松柏立即恭声说:“自少堡主离堡后的第二天,老堡主便和夫人出外去了……”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剑眉微蹙,心中立即升起一股焦急和懊恼的怒火,因而星目冷电暴涨。 马松柏被慑得浑身一颤,立即恭谨的低下头去。 芙蓉仙子这才明白,古大海夫妇何以这一年多从没有再现踪迹的原因,可是古大海夫妇究竟到哪儿了呢? 这令她感到迷惑。 这时见郭晓涵神色有些失常,立即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平静的说:“涵儿,古小姐到了。” 马松柏一听“涵儿”两字,立即抬起头来,不由惊讶的望着雍容高雅的芙蓉仙子,顿时呆住了。 郭晓涵这才惊觉到自己失态,赶紧收敛心神,举目一看,只见“金龙舫”业已驶至不足五丈之处。 古淡霞已向他连连挥手,粉面上的神色似兴奋,又似焦急,醉人的媚眼,似乎正在警告郭晓涵少说话。 古淡霞一看芙蓉仙子也在小船上,立即惊喜的高声欢呼道:“啊,姑姑您好!” 边说边恭谨的检袄为礼。 发呆的马松柏一听,弄得更糊涂了。 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也同时和古淡霞打招呼,有的呼姐姐,有的喊妹妹,一片欢呼声,状至亲热。 立在水道两边阶上的壮汉们,俱都兴奋的笑了。 芙蓉仙子含笑亲切的说了声:“古姑娘好!” 金龙妨在小艇前停好,古淡霞即请芙蓉仙子等登船。 笑蓉仙子也不推托,未见她如何作势,身形已腾空而起,郭晓涵、柳无双和沈圆圆也紧跟着飘落在画舫上。 马松柏又是一呆,而壮汉们也看得一楞,武林中竟真的有腿不曲,肩不动,便腾空而起的轻身功夫。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离开座位,小艇的尾舵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狼牙鬼头的“森罗坝”标志来。 马松柏和古淡霞一见,俱都面色大变,脱口一声轻啊,两阶的壮汉们也俱都面现惊容,立时掀起一阵骚动。 “芙蓉仙子”看得真切。 随即—— 她淡淡一笑,即对古淡霞说:“昨晚涵儿乘小舟回堡时,发现湖面上停泊着近百艘大船,涵儿以为是贵堡的船只,近前一看,竟然是洞庭湖‘森罗坝’的船队,因而发生冲突…… 最后涵儿将森罗坝主左如风击成重伤,左如风立即星夜率领船队,赶回洞庭湖去,这艘小艇就是他们的。” 芙蓉仙子的话声刚落,两阶夹立的壮汉们立即暴起一阵疯狂的欢呼声,有的飞身奔走相告,有的高声通知堡楼上…… 刹那之间。 少堡主击败森罗坝主的惊人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苇林堡。 金龙舫已进入内堡。 金龙舫拨头停在古淡霞的精舍门前。 古淡霞引着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进人独院,直奔上房,花枝招展的侍女们已纷纷迎出了出来。 郭晓涵是旧地重游,想起那时的古淡霞,和现在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古淡霞了解了昨夜的情况之后,立即摆上一桌丰美酒席,由于有侍女在一旁,有关古大海夫妇的行踪依然没谈起。 饭后。 她以少堡主休息为由,把所有的侍女一律遣了出去。 古淡霞请芙蓉仙子和郭晓涵等,进入她的香日休息。 郭晓涵一进入古淡霞的卧室,不禁一愣! 因为—— 古淡霞的香日已由一色水红,改成浅蓝,令人看来,感到特别舒适。 他心里明白,古淡霞的改变是为了什么,然而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除了感到雅致以外,并不知道古淡霞曾经重新布置了一番。 更让郭晓涵一楞的是,在房中的大理石桌子上,古大海留了一封信。 信上潦草的写着几行小字。 大义是义:为了雪耻复仇,即赴海外“舟山姥姥处”,古淡霞回来,可谨慎掌管堡务,他俩最迟半年必回。 郭晓涵看罢,即向古淡霞问:“舟山姥姥与古大海有何关系?” 古淡霞说:“舟山姥姥是我娘的……不,是我义母赛貂蝉的师父。” 古淡霞剑眉一蹙,略一沉思。 他望着芙蓉仙子说:“姑姑,涵儿认为古大海夫妇前去舟山,不外有两个原因’’一是内心隍恐,在逃避恩师‘独醒子’,一是至舟山加强艺业,将来找姑姑报仇。” 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俱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芙蓉仙子则不以为然的说:“他们真正蓄意对付的,恐怕还是‘独醒子’查老前辈。” 柳无双心中一动。 她似有所悟的对郭晓涵低声说:“涵哥哥,姑姑说的不错,你忘了去年‘南海老怪’临走时曾对恩师说:‘舟山老婆子处再见了。’的话。” 郭晓涵一听,面色微微一变。 柳无双不放心牛奔,也急着说:“我和姑姑先回去,因为家里还有马匹,我也急着要见牛奔弟。” 芙蓉仙子觉得她一个人难以顾两匹烈马,因而颔首说:“双儿随我回去也好,那两匹马我也实在无法照顾。” 郭晓涵焦急的说: “可是萧老哥有事急于要见我……” 芙蓉仙子立即指示他说:“明天你可与古姑娘藉机乘船外出,我在萧老英雄处等你们。”郭晓涵颔首称是。 古淡霞即命小芝、小莲去准备船只。 正午时分。芙蓉仙子和柳无双,在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的陪同之下,驾着苇林堡的校形小舟,离开苇林堡。 郭晓涵等,一直将“芙蓉仙子”和柳无双送出堡门,直到小舟进入百丈以外的芦苇荡,才折转回来。
滑头傻小子
第三十章 水中讨堂客
滑头傻小子
第三十章 水中讨堂客
一进入堡门,就听到欢笑声,和猜拳行令声,于是郭晓涵心中一动,即对身后的小莲说:“小莲,我要去金湖厅看看。” 小莲恭声应是。 小舟速度顿时加快。 古淡霞从不违拗郭晓涵的意思,沈圆圆见古淡霞没有表示意见,自是不便阻拦。 小舟一出宽大水道,数十丈外金湖厅上的警卫,立即看到了,其中一人转身进大厅。 欢笑洋溢的金湖厅,顿时一静。 接着—— 响起一阵暴烈的欢呼声。 只见—— 四面厅门,势如蜂拥般奔出数十名各色服式的壮汉,俱都酒意醺醺,红兴满面,向着小舟欢呼起来。 驼背老人马松柏和苇林堡的四位船队长,俱都由大厅内奔了出来,急步走至广台阶前,含笑恭迎。 郭晓涵一见,面绽笑容,星目闪辉,立即举手挥动着…… 沈圆圆和古淡霞已无法再谈,只好转身望向厅前,只见一百多张红红的面孔,两百多只炯炯的眼睛,这如一片闪烁的明星,欢呼之声,震人耳鼓。 打量之间。 小舟业已至台阶。 郭晓涵转身颔笑说:“两位姐姐先请!” 沈圆圆被这多闪烁的眼睛,看得玉颊发烧,娇靥绯红,这时见郭晓涵肃手谦让,愈加迟疑不定。 就在这时。 古淡霞已含笑搀扶着沈圆圆登上台阶,同时笑着说:“圆妹是客,涵弟弟是主人,理应圆妹先行。” 郭晓涵愉快的一笑,立即附合着说:“当然,当然,那有主人先行的道理。” 说话之间。 也未见她如何作势,业已飘至台阶上。 这时广台上忽然一静。 马松柏和四位队长,以及近百大头目俱都看呆了,他们不但为沈圆圆的身份惊异,对沈圆圆的秀丽绝美,超脱凡尘的风仪,尤感惊异。 郭晓涵是主人,不得不为马松柏和四位队长介绍说:“这位是芙蓉仙子江女侠的掌上明珠——沈圆圆姑娘。” 话一出口,广阶上年龄较长的大头目,顿时一声惊啊,不自觉的挤上前数步,想仔细的看一看这位昔年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儿。 但是—— 他们却不知道,芙蓉仙子本人来而又去了。 马松柏和四伴随队长心头同时一震,齐向沈圆圆见礼。 沈圆圆心中在埋怨涵弟弟多嘴,但表面上依然含笑向马松柏等谦逊。 大伙儿像众星捧月般将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拥进大厅内。 正中一桌上首席五个位子,原本为郭晓涵和古淡霞等空着,这时正好依次入席。 郭晓涵首先说了几句阔别思念的话,在一片如雷的掌声中,盛筵继续开动,大头目以上的首领,纷纷上前敬酒。 沈圆圆不胜酒力,而大家敬酒的目标,又一致是他们敬佩的少堡主和这位绝美玉女。 在这种情形下,沈圆圆虽然仅略沾樱唇,总计也有数杯。 郭晓涵有意控制这批纯朴汉子,而使古大海不复再用以为敌,因而也尽量应付,不知不觉已有了几分酒意。 这一席酒直吃到日头偏西,金龙舫才将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接了回去。 到达古淡霞的精舍门前,郭晓涵已是酒意醺醺,沈圆圆娇靥绊红,醉意尤浓,但两个人功力深厚…… 这时虽然有些酒意,尚不致醉倒。 古淡霞将郭晓涵、沈圆圆引入自己的闺房,每人喝了一碗莲心荡,始酒意大减。 郭晓涵自从回“苇林堡”,就一直未看到猴脸执事张渭江,因而不解的问:“执事张渭江,为何未在堡内?” 古淡霞柳眉一蹙,立即黯然的说:“据马总管说,有一天夜晚,也不知为何,张执事突然进入老堡主的私宅…… 半个时辰之后。 蓦地一声惨叫,只见张执事纵身而出,立即倒地气绝,面部表情相当恐怖,宛如遇到了厉鬼似的。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立即不解的问:“堡主的私宅中,尚留有高手守护吗?” 古淡霞摇了摇头说:“院门紧锁,根本无人。” 沈圆圆黛眉一蹙,不解的插嘴问:“马总管又怎么知道,张执事是由堡主私宅中逃出来的呢?” 古淡霞说:“马总管也是由一个侍女口中得知的。” 郭晓涵蹩眉沉思。 他自语似的问:“张渭江为什么要深夜进入堡主的私宪呢?如果宅内没有人守护,张渭江又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沈圆圆突然望着古淡霞问:“你可曾进去察看过?” 古淡霞颔首说:“昨夜我和马总管已进去察看过……” 郭晓涵非常关切的插嘴问:“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古淡霞摇了摇头说:“除了正房左前窗已被撬开之外,其他毫无异样!” 说着。 她似乎想起什么,立即压低声音说:“据我的记忆所知,张渭江是原先苇林堡的人……” 郭晓涵和沈圆圆心中同时一动,不由脱口低声问:“你说什么?” 古淡霞黯然一叹,毅然说:“事到今天,我已无须再为古大海夫妇保守秘密了……” 郭晓涵和沈圆圆一听,立即彼此会意的看了一眼。 古淡霞目光凝视着纱灯,似在回忆昔年的事情经过。 片刻—— 她始接着说:“这已经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四五岁,苇林堡的主人并不是古大海夫妇,就我的记忆所知,堡主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红面老人,人称‘鄱阳主’。 一天深夜。 我在梦中被一阵窃窃私语声惊醒,睁眼一看,发现马总管、张执事,正在和古大海夫妇极端神秘的计议什么。 当时—— 我无心细听,仅听到马张两人阴狠的悄声说:‘……这样做,神不知鬼不觉,苇林堡便是你的了……’ 不几天。 鄱阳王便死了,而古大海就在一致拥护下,成了苇林堡的新主人。” 郭晓涵听后,剑眉微轩,星目闪辉,愤愤的低声说:“想不到苇林堡尚埋藏着一段无人知道的血海冤仇,这件事我郭晓涵不知便罢,既然知道了,便要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沈圆圆一俟郭晓涵说完,随即望着古淡霞问:“古大海夫妇走时给你的信,马松柏可知道?” 古淡霞摇了摇头说:“恐怕不知道,因为这封信是赛貂蝉最亲信的一个婢女暗中交给我的。” 沈圆圆继续平静的问:“古大海夫妇走时,可曾有人看到?” 古淡霞摇首说:“这一点我没问……” 说此一顿。 她似乎所悟的说:“圆妹可是怀疑古大海夫妇仍在堡内?” 郭晓涵立即插嘴说:“外间有人怀疑古大海夫妇正在暗中勤修某种功夫!” 沈圆圆冷静的说:“如果古大海夫妇没有隐身在他的私宅内,这座私宅便有问题。” 这话正说中了古淡霞的心意,因而提议说:“圆妹说得不错,我也觉得宅内可疑,我们不妨现在就去探它一探……” 沈圆圆未待古淡霞说完,立即摇头阻止她说:“不行!要去也得等到深夜,而她也必须留在此地,以应付一切变故。” 古淡霞觉得有理,万一有何骤变,她也好见机行事,自己武功有限,去了反而是个累赘。 郭晓涵断定古大海仍在宅内,即使去年去了舟山,现在也许已悄悄的回来了,他想到古大海,就恨不得立刻前去。 但是—— 他知道,这种事不但莽撞不得,而且要极端秘密,是以对古大海的私宅形势,向古淡霞问得极其详细。 初更时分。 郭晓涵便由侍女服侍着迳至东厢房就寝,这间厢房他曾睡过两个夜晚,内室有门,可以直通古淡霞的香闺。 为了掩人耳目,沈圆圆和古淡霞也同宿在一起。 随着夜深来临,苇林堡逐渐静了下来。 郭晓涵翻身下床,沈圆圆和古淡霞也由垂有绣幔的小圆门内走了进来。 三个人又悄声计议了一阵。 郭晓涵立即将后富拉开一道窄缝。 举目一看,夜空深蓝,繁星点点,一切是都是静悄悄的。 于是—— 他转首向沈圆圆示意。 接着—— 窗开半扇,飘身而出。 沈圆圆紧跟着飘然落地,声息毫无,宛如柳絮飘风。 郭晓涵贴墙而立。 略一观察。 拉起沈圆圆沿墙向前飘去。 古淡霞看得暗暗心惊,他发现沈圆圆的轻身功夫,毫不逊于一代异人“独醒子”的女弟子柳无双。 心念之间。 探首一看,郭晓涵和沈圆圆已没有了踪影,于是微摇螓首,黯然一叹,随手将后窗掩上。 这时—— 郭晓涵和沈圆圆沿着墙下的暗影,仅仅两个起落,已经到了古大海的私宅门前。 郭晓涵虽然在苇林堡住过两天,但从没有去过古大海的内宅,经过古淡霞的指点,心中已有了一个概略轮廓。 两人游目一看,发现确无可疑之处,才一长身形,腾空跃起,直落院内。 院内方圆约七丈,两边高架上尚置有数排盆花,正中甬道直抵过厅阶前。 郭晓涵拉着沈圆圆的玉手,按着古淡霞所说的形势,绕过厅侧走廊,直奔后院。 后院上有天庭,无法看到夜空,因而特别黑暗,院中景物几不能见,但在郭晓涵和沈圆圆的锐利目光下,依然如同白昼。 郭晓涵为防意外,功贯双臂,一提沈圆圆,两人已飞身纵至正房台阶上。 凝神一听,一片死寂,了无声息…… 墓地—— 沈圆圆的玉手轻轻捏了一上郭晓涵的右臂。 郭晓涵心中一动。 回头一看,发现沈圆圆正机警的指着左前窗。 原来—— 左前窗的窗门虚掩着,这令郭晓涵非常怀疑,张谓江由左窗进入室内,至今将近一年,难道前窗至今尚未关上? 即使其间没有人再敢进来,但是昨夜古淡霞曾和总和马松柏来查看过,难道也忘了关上吗? 一念至此,忽然心中一动。 他立即附在沈圆圆耳边悄声说:“圆姐姐……” 沈圆圆的耳朵被郭晓涵启阖的嘴唇轻触着,喷出的热气,直达心坎儿,不由娇靥一红,举手揉了揉耳朵,望着郭晓涵蹙眉含笑悄声说:“什么事?……” 而郭晓涵的俊面被圆姐姐的如云秀发轻触得奇痒难耐,尤其是那熟悉的香味儿,更令他心旌神摇。 这时—— 一见回姐姐含羞带嗔的一问,赶紧一定心神,再度将嘴唇凑至她的耳边,悄声说:“室内可能有人!” 沈圆圆虽然也曾怀疑室内有人,但是否真的有人,她和郭晓涵同样的只是在揣测而已,一进同意的点了点头,屏息走了过去。 走至窗前一看,粉脸突然一变! 她立即闪躲在窗边,对郭晓涵附耳悄声说:“窗台积尘厚薄不一,恐怕有人经常由此进出,不管室内现在是否有人,我们都应提高警惕!” 郭晓涵连连颔首,又向窗台上看了一眼,立即功贯右臂。力透食指,轻轻将窗门推开一道小缝。 觑自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正中墙壁上,居然开着一座小门,一道梯阶由小门越过八仙桌,直伸至桌前地上。 两人面现惊容,相互看一眼,似乎在说:“想不到古大海夫妇房中尚辟有机关暗室。” 郭晓涵一想到古大海,杀机突起,伸手推开窗门,飞身进入室内。 沈圆圆芳心一惊,随之飞身纵入,迅即游目一看左右,发现两端内室门上,各加有一具大锁,室内似乎不可能有人。 再看郭晓涵,业已飞身纵上阶梯,直向壁门扑去。 沈圆圆见郭晓涵久久不出来,生怕有所闪失,忙纵身追上,郭晓涵已扑向另一道小门。 只见小门内一片漆黑,似是一道夹壁通道。 片刻——小门通道内灯光一闪,五丈以外的转角处,缓缓现出一个人头来。 由于灯光暗淡,仅能看出一张苍白的面孔,和一双微向上翻的眼睛,乍看之间,不知道他是否有身体和手…… 郭晓涵和沈圆圆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渗出一身冷汗来! 郭晓涵紧紧握着沈圆圆的玉手,星目惊异的望着那颗缓缓迎来的苍白人头。 在这一刹那。 他无法分辨出那是人抑或是鬼? 因而—— 他不由自主的觑目源了一眼墙壁间的那座巨碑。 沈圆圆瞪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那颗人头,她的手心已渗出一丝油油汗水。 而那颗两眼上翻的苍白人头,目光闪烁,缓缓摆动,似乎在寻找夹道上端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一盏如豆油灯,也随着人头的摆动在摇晃…… 这时。 郭晓涵、沈圆圆,俱已发现那是一个端着油灯的矮小老人。 郭晓涵浑身一震,再度紧紧握了握的对方玉手。 不一会儿。 沈圆圆也看清楚了,原来那个端灯的矮小老人,竟然是苇林堡的总管马松柏! 马松柏走的很慢,他仰着脸,聚精会神的向上看,不知道他在找寻什么东西。 郭晓涵和沈圆圆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似有所悟,在这一刹那,两个人断定张渭江是死在马松柏的手里。 为什么? 他们俩已无心去想。 事实上也无暇让他们去想…… 因为—— 马松柏已端着油灯走至小门前,他停身站稳,蹙眉斜睨着如豆灯火似在沉思,在他的老脸上充满了失望神色。 片刻—— 马松柏的双目忽然一亮,想起什么似的一抬头,直向郭晓涵和沈圆圆隐身的石柱走来。 郭晓涵大吃惊,为免被马松柏发现…… 仓促之间。 疾举右手,食指一弹。 “噗”的一声,马松柏手上的油灯应声而熄。 马松柏骤然一惊,怪嗥一声,飞身暴退,“叭啦”一声,手上油灯落地,摔了个粉碎。 室内顿时一暗,伸手不见五指,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马松柏贴墙而立,由于他急促的呼吸声,和两只如灯的眼睛,可想而知,他这时是如何的惊恐、骇惧。 郭晓涵对弹熄马松柏手中的油灯,心中非常后悔,如此一来,便无法暗中查出他来此的目的。 但是—— 除了弹熄马松柏手中的油灯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不被他发现。 沈圆圆亦无意埋怨郭晓涵,她知道只有如此,才能再见机行事。 马松柏一阵惊惧喘息,强自抑制过份紧张的心情,他断定密室中已来了高人,因为他手中的油灯熄灭得太离奇了。 他两眼炯炯,惊惧的观察着每和处可能隐藏着人的地方。 郭晓涵和沈圆圆均服食过灵石玉乳,功力已达英华内敛之境,是以马松柏看不见他们俩的眼神。 蓦地—— 马松柏震耳一惊厉喝声:“什么人?” 厉喝声中。 双目的光暴射,一直盯着郭晓涵和沈圆圆隐身的大石柱。 郭晓涵和沈圆圆同时一惊,没想到马松柏的目力居然如此厉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居然被他发现了! 片刻。 马松柏再度厉声问:“何方朋友,再不现身莫怪老夫失礼了。” 郭晓涵对马松柏和张渭江两个人狼狈为奸,谋杀主人“鄱阳王”简辉煌的事,早已暗起除他之心。 这时——。 见马松柏居然敢明目张胆,大声喝问,顿时大怒,正待闪身而出,左臂已被沈圆圆牢牢握住。 没想到这微微一动,已被马松柏发现了他们俩隐身的位置,马松柏一声怒喝,双掌同时推出。 一道刚猛掌风,势如海啸,直向郭晓涵和沈圆圆藏身的石柱击来。 郭晓涵怒哼一声,右袖一抖,忿然挥出一股巨大潜力。 “轰隆”一声巨响。 马松柏的身体直向身后墙上退去。 “咚”的一声! 马松柏凸出的驼背,已经着实撞在墙上。 他吓得脱口发出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少……”堡主两字尚未出口,郭晓涵的右掌已击在他的驼背上。 “蓬”的一声,马松柏的身体,横飞而起,挟着那一声悠长惨叫,喷出一口鲜血,直向院外落去。 院中房门开处,立即响起一阵娇声尖呼,十数名侍女,纷纷由房中涌了出来。 古淡霞似有所悟,举手一指前面,急声说:“快去,老堡主的院门前!” 边说边与郭晓涵、沈圆圆,并肩向前驰去。 古淡霞已无暇询问郭晓涵和沈圆圆进入宅内的经过,而郭晓涵和沈圆圆这时也无暇对古淡霞说明。 三个尚未到达,古淡霞即已看到古大海院门前的宽台石栏前,倒卧着一个人影。 这时—— 宽大的水道中,已有十数艘校形小舟如箭驶来,上面立满了横刀扣箭,身着各色服装的壮汉,俱都神情紧张的望着这边。 古淡霞来至近前一看,不由吃惊的脱口急呼道:“啊,怎么会是他呢?” 边说边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俊面铁青的郭晓涵,和神色平静的沈圆圆。 沈圆圆上前一步,佯装察看地上的人是谁,玉肘轻轻碰了古淡霞一下,也以惊讶的声音说:“啊,这不是马总管吗?” 古淡霞是真的感到紧张和意外!略一定神。她赶紧颔首说:“不错,正是马总管!” 边说边趋前两步,仔细察看马松柏的尸体。 只见—— 他张目瞪眼,表情十分恐怖。 这时水道中驶来的十数小舟,已相继到达石栏阶前,赶来支援的壮汉一看,俱都惊呆了。 一阵吆喝,四位战船队长,已乘小舟纷纷赶到。 四人飞身纵上台阶,首先向郭晓涵见礼,接着仔细察看马松柏的伤势。 “威龙”队长低头一看,即对郭晓涵恭声说:“启禀少堡主,马总管的死状和去年张执事的死壮完全一样!” 郭晓涵心地善良,一看马松柏的死相,心中一直在暗问自己,该不该将他击毙,这时听威龙队长一说,仅颔首轻轻“噢”了一声。 沈圆圆心中一动。 她立即插嘴问:“蒋队长可记得张执事那天晚上出事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威龙仓促长立即仰首看了一眼夜空。接着恭谨的说:“也是这个时候!” 郭晓涵不解的问:“老堡主的内宅有什么机关吗?而张执事和马总管为什么要深夜私自潜入老堡主的内宅呢?” 说话之间。 俊面上笼罩着一层温色,威凌的望着四位队长。 四位队长同时恭声说:“卑职等不知道!” 郭晓涵继续沉声问:“马松柏身为堡中总管,深夜私自潜入老堡主的内宅,你们四位觉得他做得对吗?” 四位队长同时俯首恭声说:“依照老堡主的规定,应当举掌自毙!” 郭晓涵同意似的微一颔首,继续说:“现在勿论老堡主内宅情形如何,都必须俟老堡主回来请示之后,始可入内察看……” 四位队长俱都同声称是。 郭晓涵特的转身征询古淡霞的意见说:“霞姐姐的意思如何?” 古淡霞即以谦恭的声音说:“一切以涵弟弟的指示行事。” 郭晓涵微一颔首。 他即转身对四位队长说:“快派人将马总管的尸体移走,其余弟兄各回岗位,从现在起,内堡水道对面高阶上,按装纱灯,布置警卫,本堡总管一职,暂由威龙队蒋队长兼代,王、沈。杨三位队长悉力协助,共襄保务。” 四位队长同时抱拳,恭声称是。 其余数十壮汉,俱都恭谨的肃立一旁。 郭晓涵威凛的看了全场一眼,亲切的一颔首,即和沈圆圆、古淡霞转身离去。 四位队长略一计议,分别遵照郭晓涵的指示前去办理。 郭晓涵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权势”,为什么人为了争权势而闹得身败名裂,甚至于抛头颅洒热血。 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穿过内室,直入东厢房内。这时—— 室内后窗上,已有了微弱光亮。 郭晓涵走至窗前,拉开窗子一看,宽大水道的对面高阶上,每隔三丈,已架起一盏斗大纱灯,照得水面闪闪发光。 每隔一个纱灯,立有两名警卫。 而宽大水道中,尚有梭形小舟,在不停的巡逻。 郭晓涵看罢,满意的点了点头,转首对身后的沈圆圆和古淡霞说:“如此布置,才够得上谨慎周密。” 沈圆圆和古淡霞同时赞许的颔首称是。 郭晓涵将后窗关好,转身望着古淡霞问:“对马松柏潜入古大海私宅的事,你是否感到意外?” 古淡霞立即颔首惊奇的说:“真怪,我的确太意外了。” 郭晓涵淡淡一笑,即将与沈圆圆进入内宅,发现暗室和马松柏等经过,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最后—— 他望着一脸惊悸的古淡霞问:“古大海房内有暗室,你以前是否知道?” 古淡霞连摇螓首,低声说:“我根本不知道,照此情形看来,古大海夫妇是否知道房内筑有暗室,恐怕也成问题。” 沈圆圆不解的问:“以前古大海不是‘鄱阳王’的部属吗?” 古淡霞略一思忖说:“那时可能是贵宾,间或参与计议事情,只怕他也不知道这秘密。” 郭晓涵断然说:“总结各项判断,张渭江和马松柏既然是前堡主‘邵阳王’的部属,一定经常参与在暗室中的秘密会议。 而张马两人,必是发现暗室中珍藏着价值连城的罕世奇珍,或足以打动他们的稀奇东西。 古大海能得到张马两人的协助,害死了‘鄱阳王’暗室中的宝藏,该是打动张马两人的主要原因。 也许张马两人未曾料到,古大海接任堡主之后,仍进进‘鄱阳王’的私宅,是以一直没有机会进入暗室。这一次潜入内宅冒险的侦察,希望作最后一次能有奇迹出现!” 古淡霞感慨的说:“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来作恶之人,到头来终难逃脱报应。” 郭晓涵也感慨的说:“昔年‘鄱阳王’建苇林堡,不知耗去他多少心血,仅那一座私宅暗室,也不知道绞尽他多少脑汁!” 古淡霞非常希望去看一看那座秘室。 因而她埋怨的说:“涵弟弟如果不宜布在古大海夫妇未归来前,任何人不得进入的禁令多好,要不然现在我们就可进去彻底察看一番。”郭晓涵歉然一笑。 二人忙了一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有想头了。 不知不觉之间。 东方发白,天已大亮。 古淡霞首先派人去通知四位队长,少堡主即将外出侦察森罗坝的船队,是否确已离开鄱阳湖,并命令蒋队长于中午时分,派运输船一艘,至西湖岸将少堡主的马匹载回。 早饭后。 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仅命两个小婢,驾驶一艘校形小舟,驶出堡门。 这时—— 朝日初升,阳光柔和。 波光涟涟的湖面上,闪烁着万道金蛇。 晨风徐吹,空气清新。 小舟疾进如飞,不时惊起芦荡中的各色水鸟,和跃出水面的湖鱼。 出了芦荡,水天相接,一望无际。 小舟直奔西北。 远处湖面上金光耀眼,隐约现出无数渔帆,渔民们早已开始了他们的生计。 半个时辰过去了。 西北水天相接处,已现出一带正林山影。 郭晓涵卓立船头,有些忧郁的说:“不知道浪里白条萧老哥和牛奔,可曾赶回来!” 沈圆圆略一沉思说:“照妈妈的日程计算,他们前天傍晚就该到了。” 郭晓涵心急恩师下落,较之父仇尤为迫切,他希望浪里白条萧猛能告诉他一些好消息。 小舟如飞般向前划着,渐渐现出一线青石堤影,接着是一些洗衣的村妇,结网的渔姑,和一些奔跑嬉戏的孩子! 郭晓涵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曾经藏身的那一排小船,现在多已下湖工作了,仅仅余下一两只系在木椿上。 在这一刹那。 那天夜晚藏身在小艇上的一幕;立即掠上他的心灵深处。 恩师独醒子抚髯四顾,慈祥亲切的脸庞,充满了忧虑之色 浪里白条萧老哥一脸忿忿之色,无比焦急…… 无双师妹发现他的那一刹那,惊急欲绝,紧张万分…… 如今。 往事如绘。 但是—— 亲爱的恩师却已不知身在何处? 一阵稚童的欢笑声,将郭晓涵由沉思中惊醒! 抬头一看,已距湖堤不足十丈了。 堤上立满了年龄不一,高声欢笑的孩子,许多洗衣妇都站了起来,结网的渔姑们也停止了工作。 这令郭晓涵又联想到和古淡霞乘马湖滨,老马助他逃走的一幕,这时想来,诸事宛如昨日。 小舟停好,三人相继登岸,两个小婢即去湖心接应蒋队长派来的运输船。 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一上湖堤,一群孩子便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 几个坐在树下结网的渔姑,似乎仍认得郭晓涵,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议,指指点点起来。 沈圆圆和古淡霞神色茫然,黛眉微蹙,不知道这位多情的涵弟弟,何以认得如此多的结网渔姑。 而郭晓涵被弄的俊面发烧,不由瞪了几个渔姑一眼。 转首一看。 仍是他从前见过的那几个熟悉面孔,不由挺鼻一呼,心说:“到现在还没嫁出去一个。” 心念未毕。 他身后已暴起一阵儿童欢呼声:“嗨!双姐姐来了!” 郭晓涵抬头一看,村前竹林间一道红影,如飞迎来,正是双妹妹,他没想到此地的孩子们,仍旧认得柳无双。 因而是—— 他不由回头看了跟在身后的孩子们一眼。 郭晓涵回头一看,再度惹起一阵高声欢呼道:“是他,是他,哈哈,正是双姐姐打跑的那个大孩子。” 这一嚷嚷,柳无双已经到了,她和郭晓涵的脸都不禁红了。 柳无双仅向郭晓涵愉快的一笑。 接着—— 她亲热的招呼沈圆圆和古淡霞笑着说:“我一听到小弟弟们喊叫,就知道是你们来了。” 边说边指了团团围住四人的一群孩子。 沈圆圆特别关心母亲,立即问道:“双妹妹,我妈呢?” 柳无双幽默一笑,似乎在笑沈圆圆离不开母亲,愉快的回答说:“姑姑正和萧老哥商量事情。” 郭晓涵一听,不由关切的急声问道:“牛奔弟呢?” 话声甫落。 竹林内已传来牛奔的欢呼声:“嗨!涵哥哥,我在这儿!” 郭晓涵闻声抬头,只见浑身如墨的小牛奔迳由竹林内如飞奔来。 沈圆圆和古淡霞第一次看到牛奔,见他一身黑衣,黑面皮,两只特别明亮的大眼睛,闪闪生辉,看了他那幅憨直劲,都忍不住笑了。 牛奔来至近前,伸手抱住郭晓涵,既兴奋又生气的说:“涵哥哥,你跑得好快,我和萧老哥总是赶不上你!” 郭晓涵哈哈一笑,轻抚着牛奔的肩头说:“涵哥哥有马,当然比你们跑得快。”’ 牛奔仍不高兴的说:“我们不管括风下雨,都在赶你……”’ 柳无双未待牛奔说完,立即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回去再说吧!” 郭晓涵等迳向竹林前走去。 一到竹林边沿,跟在身后的孩子们,再不敢上前来了。
滑头傻小子
第三十一章 机智解谜团
滑头傻小子
第三十一章 机智解谜团
牛奔走在前面,很快穿过竹林,来到一座数栋茅舍的竹篱独院。 进入竹篱术门,即是一个小院,江横波和萧猛正在上房谈话,两人一见郭晓涵等来了,立即迎了出来。 郭晓涵举目一看,发现身躯修伟,虬髯如银的浪里白条萧猛,较之七个多月以前在华山见面时,又苍老了许多。 这时他的精神虽然仍极振奋,但是老脸上却仍残留着风尘疲倦之色。 浪里白条一见郭晓涵,首先含笑说:“昨晚三更回来,即听犬子说小兄弟和霞妹已先到达两天了。” 郭晓涵急上数步,拱手一礼,亲热的说:“小弟亦听双妹说,老哥哥去时小弟刚刚下山。” 浪里白条哈哈一笑说:“所以说一步赶不上,步步追不及!”说罢,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郭晓涵听得出浪里白条萧老哥的笑声,远不及以前爽朗了。 进入上房,郭晓涵再向姑姑请安,接着将古淡霞介绍给浪里白条萧猛认识。 浪里白条萧猛原本与苇林堡嫌隙颇深,但江横波已经向他说明古淡霞的身世,因而心中已无芥蒂。 众人依序落座后,郭晓涵迫不及待的问:“萧哥哥,这半年来可有恩师的行踪消息。” 如此一问,浪里白条睑上的笑意顿时被愁云淹没了。 江横波先行回答说:“涵儿,目前情势很复杂,也可以说关系着整个武林各大门派的存亡续绝,你在武当山巧遇‘静玄仙长’坐关的事,我已经对萧老英雄说过了……” 浪里白条缓缓抬起头来,黯然插嘴说:“当时为了让你们三个人安心,情急之下,老哥哥也只好临时胡乱拉出一个送信的人来了。” 边说边歉然看了一眼情焦急,充满了期待之色的郭晓涵、柳无双、和牛奔三个人,始继续说:“那封信确是查老前辈亲笔写的,他老人家命我在半年后,如果仍不见他老人家回来,即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华山交给你们。 查老前辈似乎已料到这一次远赴海外,问题绝不会像往年较技那样单纯,所以事先便准备好了这一封信,以安定你们的心,免得影响你们的武功进境……” 话来说完,牛奔一哭,郭晓涵和柳无双眼中的泪水,也立即滚了下来。 沈圆圆一想到“独醒子”赠剑之情,和再传师父之恩,因而也哭了。 古淡霞看到玉弟弟流泪,芳心一阵难过,眼圈儿一红,美目中也不禁泪光闪烁。 江横波和浪里白条见小儿女们流泪,两个的眼睛也湿润了。 浪里白条戚然点了点头,忙安慰他说:“牛奔放心,查老前辈乃当代异人,武林无人能出其右,论技艺谁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 牛奔有些不信老哥哥的话了,立即分辩说:“可是我师父一直没有回来呀!” 芙蓉仙子也在宽慰牛奔说:“查老前辈目前虽然行踪不明,但我们已断定他可能是被困在舟山……” 郭晓涵一听,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什么?被困在舟山?” 浪里白条略微颔首说:“这是江女侠和老朽根据‘独醒子’查老前辈临行时所说的话,加以判断的结果,是不是真的被困在舟山,还不能确定。” 郭晓涵和柳无双几乎是同时问:“恩师临走是怎么说的?” 浪里白条回答说:“查者前辈临走时曾对老朽说,这次‘南海老怪’代‘舟山姥姥’邀他老人家前去舟山,共商统一武林各派的大计,如果查老前辈不去,尔后武林中出了任何大事,查老前辈不得再行过问。 查者前辈为免浩劫降世,是以毅然应允参与这次舟山姥姥主持的会议,由于‘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俱在‘舟山姥姥处’,查老前辈似乎不可能再赴海南。 根据此点,江女侠和老朽断定查老前辈被困在舟山,或因某种原因,暂时不能离开。” 郭晓涵强捺心中怒火,平静的问:“萧老哥,你这次匆匆前去华山,急于要见小弟的原因,可就是为了要告诉小弟这些消息?” 浪里白条已看出郭晓涵满脸煞气,因而摇头解释说: “老哥哥行事,均按着查老前辈的叮嘱,这次前去华山,是遵嘱请小兄弟即刻下山追寻杀父真凶,事毕去舟山与查老前辈解围!” 郭晓涵剑眉一轩,忿然起身说:“小弟已查出杀父仇人是古大海,现在正巧也在舟山,报父仇救师难,一举两得,小弟认为事不宜迟,应该火速前去。” 浪里白条深知郭晓涵这时的心情,立即颔首说:“小兄弟说得不错,我们应该急速前去,而老朽半年前由华山回来时,即星夜赶往舟山暗察了一番。” 郭晓涵星目一亮,面现惊喜,立即问:“可曾探得恩师的消息?” 浪里白条立即为难的说: “舟山住居大海,群岛共有二百四十余座,海浪涛天,声震耳鼓,岛屿一望无际,有的浓绿葱笼,有的寸草不生,有的涨潮时尽没水下,有的落潮时始现岛踪,形势险恶,地形复杂,老朽奔驰数月,终无所获……” 郭晓涵一听,焦急万分,不由插嘴问:“照这样说,我们便知难不去了吗?” 浪里白条赶紧说:“当然要去,就是刀山油锅阎王殿,为了杀古大海,为了救查者前辈,我们也在所不惜。” 说此一顿,他以沉静的目光看了郭晓涵一眼,继续说:“只是我们要有周密的计划,前去才有成功的希望……” 柳无双有些不耐的说:“老哥哥有什么计划就请快些说出来吧!” 浪里白条亲切的看了柳无双一眼,继续说: “老朽与江女侠曾经商议再三,此番前去,如单凭我们几人之力,欲想逐岛搜索,结果势必和老朽一样,一无所获,如果分头进行,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又俱在舟山姥姥处,万一是上,除了你涵哥哥之外,在座的人大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郭晓涵星目突然一亮,立即兴奋的说:“萧老哥,有了!” 他这一嚷嚷,室内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向郭晓涵望来。 浪里白条胸有成竹的问:“有什么妙计,小兄弟不妨说出来让江女侠和老哥哥听听?” 郭晓涵兴奋的说:“现在苇林堡拥有战船百艘,壮汉逾千,我们可倾全堡之力,前去舟山,一可炫赫声势,引出舟山姥姥,又可分散船只,逐岛搜索,极可能我们的船队尚未将舟山包围,古大海夫妇便先出来了。” 话声甫落,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俱都兴奋的颔首称好。 浪里白条转首望着芙蓉仙子神秘的一笑,接着对郭晓涵说: “小兄弟说的与江女侠和老朽商议的完全相同。” 说此一顿,举目看了一眼古淡霞,继续说:“不过……要看马姑娘是否同意了。” 古淡霞赶紧含笑说:“晚辈无此能耐,苇林堡的大权全操在涵弟弟手里,一切由他指挥,晚辈只有唯命是从!” 话一出口,全室的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古淡霞竟毫无揽权之意。 古淡霞一看大家的神情,坦然一笑,继续说:“涵弟弟在堡中深得人心,上下尊敬,有弟弟一声令下,全堡定一致遵行,这一点晚辈确敢断言。”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担心的说:“只伯阴险多谋的马松柏会从中作梗吧!” 沈圆圆愉快的“噗哧”一笑,接着说:“马松柏的尸体早已冷了!” 如此一说,除了郭晓涵、古淡霞,其余的人俱都面色一变,脱口轻啊一声! 芙蓉仙子立即不解的问:“他怎么死的?” 古淡霞微微一笑,随即将郭晓涵和沈圆圆昨夜进入古大海的私宅的事说了一遍。 浪里白条一听,铁掌猛的一拍膝盖,兴奋的大声说:“这就好了,我们明日即可整队出发,经湖口入长江,过金陵,奔吴淞,入大海,直捣舟山。” 芙蓉仙子一等浪里白条说完,立即平静的含笑说: “既然如此,我们更不宜操之过急,首先我们要令苇林堡的队长大头目们知道出师有名,其次是百艘战船长途远征,给养缆绳,船只整理,至少也需半日时间,再说我们自己也须有个准备,因为这一次前去舟山,虽然仅须半月时间,但谁也不敢断定不去海南……” 浪里白条未待芙蓉仙子说完,已红着老脸连连颔首说: “好好好,就照江女侠说的办,但是我们以什么名义调动苇林堡的战船呢?” 古淡霞在一旁插嘴问:“这一次萧老前辈是否也随船前去?” 郭晓涵即抢着说:‘当然要去,” 古淡霞柳眉一蹙说:“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藉口.必然会引起苇林堡的队长们怀疑!” 浪里白条霜眉一皱说:“马姑娘说得不错!” 古淡霞淡淡一笑说:“请萧老前辈暂时不要呼我原来的姓氏,因为这样称呼很容易引起苇林堡人的怀疑。” 浪里白条连连颔首说:“是是是,老朽上了年纪,愈老愈糊涂了。” 说此一顿,全室的人都笑了。 芙蓉仙子一俟大家笑声停止,立即肃容说:“我和萧老英雄,虽曾想到一个办法,但是总觉得有欠光明……” 郭晓涵剑眉一蹙,忿忿的说:“对付这些阴险小人,邪恶狡狯之辈。还谈什么光明,论什么磊落,又何况古大海是害我父亲的血海仇人!” 芙蓉仙子立即正色说:“涵儿,只许他们诡变奸诈,不许我们有失光明,而我们更应该顾虑到,事后对苇林堡首领和弟兄们有个交待。” 郭晓涵俊面一红,内心深觉有理,顿时无言以对。 芙蓉仙子继续说: “现在有了马松柏私探内宅的事实,我们可藉揭发‘鄱阳王’简堡主暴毙的秘密为由,前去舟山捉拿正凶,事后再引大头目以上首领,进入古宅查证,不怕苇林堡的人不服。” 话声甫落,浪里白条第一个鼓掌赞好,郭晓涵等俱都赞同的颔首称是。 浪里白条兴奋的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开始进行了。” 芙蓉仙子转首望着郭晓涵和古淡霞说:“你们可曾派大船前来?” 郭晓涵看了看院外已近正午的太阳,接着说:“派了一艘,现在恐怕已经到了。” 芙蓉仙子有步骤的说: “第一步先将马匹运回,其次,古姑娘即命两个侍女回去转达船队明日出发的命令;并散播前堡‘鄱阳王’死因离奇,同时暗中传递古大海夫妇在海外可能被害身亡的消息,务必使全堡上下尽皆知悉。 说此一顿,凤目看了大家一眼,始继续说:“现在我们分头料理本身应该准备的事项,明日中午在此上船,同赴苇林堡。” 话刚说完,两个仆妇已将午餐送来。 浪里白条一见,立即愉快的说:“大家先吃饭,肚子饱了好办事!” 于是芙蓉仙子立即对古淡霞说:“古姑娘今夜可随圆儿。涵儿宿在我那里,我因有事,今夜不回去了……” 牛奔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有些生气的嚷嚷说:“不行,今夜谁也不能和涵哥哥睡在一起。我牛奔要和涵哥哥睡……” 浪里白条一听,不由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柳无双黛眉一竖,脱口嗔声说:“牛奔,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圆圆、古淡霞,俱都娇靥飞红,直达耳后,同时将头垂了下去,不由觑目偷偷斜睇了俊面微红的郭晓涵一眼。 芙蓉仙子含笑不语,似乎也觉得无法对这个憨直可爱的牛奔解说。 牛奔见大家的神情心知不妙,人成儿是说错了话,难怪双姐姐要骂人! 浪里白条愉快的笑着说: “牛奔,将来你果真坚持如此,准有你的好东西吃!”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柳无双红着脸嗔声说:“萧老哥的胡子都白了,也和奔弟弟一样……” 芙蓉仙子莞尔一笑,插嘴说:“既然是这样,就让他和涵儿去我那里,古姑娘就宿在萧老英雄这儿吧!” 古淡霞赶紧插嘴说:“姑姑,霞儿还要去看我姐姐……” 芙蓉仙子等顿时想起还有毒娘子,因而同时急声问:“熊夫人现在在哪里?” 古淡霞说:“就在本村的一家渔民处。” 浪里白条立即爽朗的说:“既是这样,快请她到合下来吧!” 古淡霞摇头含笑说:“不必了,明天上船时大家再见吧!” 芙蓉仙子和浪里白条怕她们姐妹间尚有私事相谈,因而也未坚持。 郭晓涵在一旁含笑说:“请霞姐姐代小弟问候萍姐姐,就说小弟今日无暇去看她了。” 古淡霞感激的颔首笑一笑,辞别大家,先行走了。 芙蓉仙子又将房间整理和加锁的事情,对沈圆圆轻声叮嘱了一番。 郭晓涵和沈圆圆辞别芙蓉仙子和浪里白条,正待要走,牛奔又坚持不和郭晓涵去了。 浪里白条哈哈一笑,愉快的大声说:“牛奔,快去找‘大呆’他们抛泥球去吧!” 牛奔欢呼一声,高兴的跑了。 郭晓涵和沈圆圆心知必是柳无双在暗中阻止牛奔,不然他绝不会中途变卦。 两人出了院门,为免引人注意,于是沿着村后小径去了。 日正当中,原野一片翠绿,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郭晓涵和沈圆圆览着湖光水色,望着丘林翠黛,信步前进,不疾不徐,心胸均极舒畅。 不足一个时辰,已到了小渔村。 沈圆圆开锁进入院内,打开房门一看,各处整洁,一尘不染,知道妈妈曾事先整理了一番。 郭晓涵第一次如此亲近,而又毫无顾忌的和圆姐姐相处在一起,他一直梦想着有这么一天。 沈圆圆准备了茶点,两人坐在内室,四目相对,反而默默无言,沈圆圆被郭晓涵看得芳心直跳,神色略显不安,她不知为何,一静下来总感觉心里发慌。 于是站起来不安的在室内走着,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急,焦急些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郭晓涵看在眼里,感到非常奇怪,剑眉一蹙,关切的问: “圆姐姐,你可是在想姑姑?” 沈圆圆芳心一动,立即停步颔首说:“嗯,不知道妈妈何时才能回来?” 边说边坐在床前,不安的喝了口茶。 郭晓涵顿时想起什么的问:“圆姐姐,姑姑去什么地方了?” 沈圆圆微蹙黛眉说:“妈每隔一两个月,必去一次丘陵‘观音庵’……” 郭晓涵心中一惊,面色立变,不由急声问:“观音庵不是尼姑们住的地方吗?” 沈圆圆忧郁的颔首说:“不错,那里的庵主是妈妈昔年行道江湖时结识的……” 郭晓涵未待沈圆圆说完,剑眉一竖,突然立起身来。 沈圆圆一见,不由惊的急声问:“涵弟弟,你要做什么?” 郭晓涵竖眉怒声说: “哼,我要去警告那个尼姑,她如果胆敢劝姑姑剃渡,我就放把火烧了她的……” 沈圆圆“噗哧”一笑,缓缓说:“看你急得那副样子,妈妈一生遭遇虽然坎坷,但是她还有女儿有未了的心愿,又怎么会去做尼姑呢?” 郭晓涵一听到“坎坷”二字,不禁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波姑姑迷离的身世,因而面色一雾,随之坐了下去。 接着他平和的问:“圆姐姐,姑姑为什么那样痛恨森罗坝的白云虹呢?” 沈圆圆一想起妈妈过去的遭遇,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忧戚,方才内心的那一丝不安,也随之消失了。 于是黛眉微蹙,黯然看了涵弟弟一眼,不答反问道:“妈妈一生坎坷的遭遇,你可尽知?” 郭晓涵不便说不知,因而含糊的说:“我小的时候听妈妈说过,不过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沈圆圆知道妈妈和涵弟弟父母之间的微妙关系,因而不解的问:“你妈妈怎么说?” 郭晓涵没想到沈圆圆会有此一问,但是他灵机一动,立即回答说:“妈妈临死时,叫我不要忘了报答江姑姑!” 沈圆圆黯然一叹说:“妈妈在少女的时候,即已名噪江湖,在她十九岁那一年,邂逅了一位善用一种奇异兵器的英俊青年,那个人就是名震武林的‘金锭银弹’郭叔叔。 也许妈妈和郭叔叔有缘,加之因事同赴邓蛛山,因而情感暗生,事后才发现‘燕赵侠女’白素卿,早在妈妈之前便与郭叔叔两情相悦了。 也许是妈妈自觉不该夺人所爱,不过据妈妈自己说,她是为了郭叔叔的幸福,才毅然离开了他……”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插嘴问:“圆姐姐,你认为当时姑姑的想法可对?” 沈圆圆深情的看了郭晓涵一眼,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妈妈和爹爹结婚以后,心灵上很痛苦!” 郭晓涵剑眉一蹙,正容说:“圆姐姐,请原谅我冒昧,小弟很想知道姑姑嫁给令尊的真正原因。” 沈圆圆粉面上的那一丝笑意,消失了,黯然的说: “说起这件事来,本来严重的损伤了我的自尊心,不过我也有值得骄傲的地方,那就是妈妈在嫁给我爹爹之后,的确是一位贤惠的妻子。虽然我爹爹死后,妈妈有时暗中去会郭叔叔,但是我知道妈妈绝对是清白的……”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但是他又不便问沈圆圆何以知道他们是清白的? 沈圆圆似乎看出郭晓涵的心意,立即解释说: “最初,妈妈外出回来得很早,渐渐直至深夜始归,我内心感到非常痛苦和气愤,有一次,我在暗中盯着妈妈,看她究竟有什么秘密……” 郭晓涵暗暗为父亲和波姑姑焦急,因而关切的问:“姑姑一定是去了‘观音庵’?” 沈圆圆摇了摇头说:“不,妈妈直奔那片丘陵茂林,到达一所林木遮天的阴暗处,里面飘然纵出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那人剑眉。朗目、挺鼻、朱唇,颚下蓄有一些许胡须,虽然两鬓已有些灰白,但仍掩不住他少年时的英俊……” 郭晓涵激动的说:“那……那就是我父亲!” 沈圆圆微颔螓首,继续说:“当时我非常忿怒,恨不得过去一剑杀了那个俊雅儒士,同时我也恨透了妈妈,再也不觉得妈妈可爱了。 我妈妈称呼你父亲渭滨哥,你父亲呼我妈妈横波妹,我当时看得出,他们俩的神态表情,都极真挚坦然,宛如一对亲兄妹……” 郭晓涵立即感动的说:“是的,父亲命小弟前来送小锦盒时,曾一再对我叮嘱说,姑姑是他最敬佩的人,虽然不是我的亲姑姑,却命我终生以亲姑姑待之。” 沈圆圆感激的看了郭晓涵一眼,继续说: “当时他们谈些什么,我无法听得清楚,回到家之后,我即向妈妈大吵大闹,妈妈才含泪告诉我,她原本不该嫁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出身世家,厌弃官场,因而才投奔昆仑学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救了妈妈一场劫难……” 郭晓涵剑眉一蹙,万分不解的问:“姑姑武功高绝,当时极少有人是她敌手……”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解释说: “不是武功高低不一,而是在旅店的菜饭内,被淫贼白云虹乘机放了迷魂散,妈妈在昏迷中被淫贼移至一座凶僧寺院内,当她醒来之后,便听到院中暴喝吆喊,惨叫连连,妈妈一看自己,顿时差得满面通红,她已被困在‘美人椅’上……” 郭晓涵看心中虽然也在生气,但他不知道的地方却没忘记问,因而不解的问:“什么是美人椅呀?” 沈圆圆脱口说出美人椅来,芳心早已有些后悔,这时再经涵弟弟一问,顿时羞得红飞耳后,不由羞恼的嗔声说:“谁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郭晓涵见圆姐姐羞红着脸发脾气,知道美人椅定然不是一件好东西,因而慌的赶紧继续问:“后果怎么样了呢?” 沈圆圆自觉脾气发得没来由,歉然一笑,继续说: “就在这时,后富人影一闪,飞身纵进一个相貌平庸,面带忠厚的中年快士,立即将妈妈救下来,并代妈妈找来衣裙和兵刃。 后来—— 整个寺院里的凶僧,悉数被妈妈杀绝,单单逃走了淫贼白云虹,妈妈为了追杀淫贼,天涯海角,大江南北,几乎踏遍了全国,想不到前晚竟在森罗坝的船队中遇到他。” 沈圆圆说此一顿,凤目注定郭晓涵问: “你知道吗?那个相貌平庸,面带忠厚的中年侠士是谁?” 郭晓涵急忙回答说:“我知道,那人就是沈伯伯!” 沈圆圆黯然一叹,忧戚的说:“想不到在我三岁那一年,父亲便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了。” 郭晓涵见沈圆圆秀丽的粉面上充满了悲伤神色,虽然心里仍有许多话要问,但生怕引起沈圆圆伤感,也就不敢再问了。 两个相对一阵沉默,沈圆圆看了后窗的斜阳一眼,随即立起身来说: “我们该做饭了。” 边说边和郭晓涵并肩走进厨房,两人一阵忙碌,心情都恢复了开朗。两人同桌进餐,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愉快,一餐饭吃完,已是暮色苍茫,掌灯时分了。 郭晓涵闩好房门,沈圆圆已燃起红灯。 在这一刹那,两人不意相互看了一眼,心灵中同时升起一阵微妙而又无法言喻的快慰。 这种感觉是两个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沈圆圆骤然之间,芳心大乱,娇靥泛红…… 郭晓涵陡然之间,俊面发烧,心头猛跳…… 沈圆圆不敢再看涵弟弟那副令人神迷的眼睛,于是羞垂螓首,端着红灯,轻快的走进自己的卧室。 沈圆圆见郭晓涵跟来,芳心暗吃一惊,她的确有些慌了,这时,她才真正的体会到这种味道有些像小夫妻入洞房一样。 郭晓涵望着娇靥绊红,神情羞怯,端着红灯不知所以的圆姐姐,心中像潮涌般升起一阵男人具有的原始雄风。 他入鬓的剑眉微竖,英俊的面庞发红,涂丹似的嘴唇含着微笑,星目注定圆姐姐,呆望、痴笑! 慌惶的沈圆圆芳心更紧张了,凤目羞急的望着涵弟弟热情挺朗的俊面,娇躯缓缓的向后退去…… 可是她就像一个失去武功的人,但觉两腿无力,双脚发软,有些像被点了穴道…… 郭晓涵走至沈圆圆身前,嘴唇绽着热情若渴的微笑,星目注视着圆姐姐微张开的鲜艳樱唇,伸手把红烛接了过来。 沈圆圆的一颗。已紧张的提到了口腔,不由焦急的慌张问:“弟弟……你……你要做什么?” 郭晓涵将红灯放在桌上,转首神秘的一笑,紧紧握住沈圆圆的玉手,拉着她就往床前走去…… 沈圆圆顿时惊出一身热汗,不由直觉的惶声说:“弟弟……不可以……妈妈就要回来了……” 郭晓涵知道圆姐姐误会了,但他有意将计就计的吓她一吓,于是佯装爽朗的哈哈一笑说:“姑姑早已叮嘱过小弟了 沈圆圆惊得浑身一颤,不由插嘴问:“妈叮嘱你什么?” 郭晓涵神秘的一笑,附在沈圆圆耳畔说:“叫小弟不要怕,吻你……” 沈圆圆粉面通,那里肯信,正待用手去推郭晓涵,纤纤柳腰玉被涵弟弟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整个的娇躯,完全投进涵弟弟的怀里。 沈圆圆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惊得脱口道:“不……不……涵弟弟……” 当郭晓涵真的将圆姐姐的娇躯揽进怀里的时候,他久已蕴藏在内心的爱浓情热,顿时爆发了,他原本想玩笑一番的举措,顿时变成了实际行动。 就在沈圆圆张口轻呼的同时,郭晓涵被她那阵如兰气息喷得心神一荡,厚实的嘴唇已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沈圆圆一声嘤咛,芳心不禁有气,但当涵弟弟的嘴唇印在她樱桃小口上的时候,一阵令她颤栗而又快慰的感触,闪电般传遍了她全身。 她沉醉了,静静的承受着,让心爱的涵弟弟尽情的吻她。 郭晓涵虽然已吻过双妹妹,但如今再吻圆姐姐,在他心灵感受上,却完全不同。 他感觉到圆姐姐的娇躯在颤抖,心在狂跳,玉颊红得像块大红布似的…… 蓦然地,一丝咸成的泪珠,滚到了郭晓涵的嘴边。 郭晓涵大吃一惊,突然抬起头来,他发现圆姐姐微阖着风目,粉颊上已流满了泪水! 沈圆圆一阵委屈,扑进郭晓涵的怀里哭了。 郭晓涵惊得连连歉声说:“圆姐姐原谅我……”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将埋进郭晓涵怀中的螓首,轻轻摇了摇,同时羞涩的低声说:“不……我太高兴了……” 郭晓涵惊喜交集,将沈圆圆的娇躯搂得更紧,兴奋的说:“圆姐姐,我也太高兴了。” 两人依偎在床前,紧紧拥抱着,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多少相思,多少爱怜,尽在这默默无言中。 一阵沉默,沈圆圆突然轻声一叹,幽幽的说:“我们这样快乐,也许是不祥的征兆!” 郭晓涵剑眉一蹙,抬头离开了沈圆圆的香肩,不解的问:“为什么?” 沈圆圆痴呆的望着红灯上的火苗,仅幽怨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郭晓涵心中一动,又追问了一句:“你可是想到去舟山的事?” 沈圆圆微一颔首,凤目中的泪立即流了下来。 郭晓涵虽然也曾想到前去舟山的艰巨,但为了父仇师难,诚如“浪里白条”所说,就是刀山油锅也在所不惧。 因而—— 他轻抚着沈圆圆的如云秀发,柔声问:“你可是想到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他们?” 沈圆圆默然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强自一笑,宽慰的说:“这一点小弟早已想过,如果我的功力敌不过‘海外三怪’,恩师也不会让我在一年后的今天前去……”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抬起头来问:“可是他们‘三怪’都在舟山呀!”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摇头含笑说: “以‘海外三怪’的武功和辈份,绝不会三个人一齐对付一个后生晚辈!” 沈圆圆立即不高兴的问:“你总是那么坦然肯定,如果他们那么讲道义,江湖豪杰又为何称他们为‘三怪’,而不称他们三侠,和三杰呢?” 郭晓涵被问得语塞,无言可对。 沈圆圆继续说:“这些老魔头心狠手辣,万一真的敌不过你,他们就不会再讲什么体面、声誉、和长幼辈份了。” 郭晓涵紧蹙剑眉,默不吭声,他知道,以他目前的功力要想一个人对抗“三怪”,是绝不可能的事,届时必须要设法智取 思忖之间。 蓦然地,郭晓涵星目一亮,望着沈圆圆脱口急声说:“啊,圆姐姐,有了!” 说着立起身来,迅即探手怀中,取出个小玉瓶来! 沈圆圆顿时大悟,但仍问了句:“你想以‘灵石玉乳’增长功力!”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颔首说:“我唯一的缺点是功力不如‘三怪’深厚,现在要想增长功力,只有藉助‘灵石玉乳”了!” 说着说着,扭开瓶盖,顿时满室异香! 沈圆圆立即警告他说:“弟弟,你别忘了,妈妈说年轻人不宜饮用太多的灵石玉乳……” 郭晓涵淡淡一笑说:“那是姑姑怕我们浪费工乳的藉口!” 边说边将瓶口一仰,把所有玉乳全部倾入口内。 沈圆圆紧张的望着郭晓涵,她不知道涵弟弟饮用这么多的“灵石玉乳”,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 郭晓涵满口清香,喉间生满津液,腹中却寒冰如冰,他将手中小瓶,顺手交给沈圆圆,笑着说:“圆姐姐,瓶内至少尚有一两滴沾在瓶壁上,你可以用小指沾为吃下去。” 沈圆圆觉得灵石玉乳乃人间珍品,虽一涓一滴也弃之可惜,因而走至桌前,倒进一些热茶水,将小瓶略一摇晃,全部饮了下去。 灵石玉乳一入口,沈圆圆顿时大吃一惊,她发觉瓶内玉乳仍极浓厚,浑身一颤,寒气直达脚跟,看来至少也在十滴以上,不由慌得急声问:“涵弟弟,你可是确已饮完瓶内的玉乳?” 郭晓涵见沈圆圆慌急的神情,心知有异,赶紧正色道: “不错,我的确饮完了,瓶内最多尚余有一两滴!” 沈圆圆紧张的说:“下,不对,我一着至少也在十滴以上!” 郭晓涵万分不解,久久才似有所悟的急声说:“小弟想起来了,也许瓶内的玉乳经年识月,最底下的多己凝固,由于用热茶一冲,瞬即溶化了,是以特别浓……” 沈圆圆一听。花容失色,想到妈妈的警一会,急得不由惶声问: “涵弟弟,你看我该怎么办?” 郭晓涵愉快的一笑说:“看你紧张的,灵百玉乳乃稀世珍品,服饮愈多愈好,姑姑的话不要记在心里,快上床盘膝调息,几个周天下来,‘舟山姥姥’的功力以不及你了,” 沈圆圆半信半疑,又急又气,这时她已不再担心涵弟弟有何不良的反应了,而在担心她自己了。 于是,她脱掉小蛮靴,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起来。 郭晓涵一等沈圆圆闭上眼睛,也坐在床上运气行功,以便吸引玉乳的灵气。 沈圆圆由于心神不稳,久久不能静下心来,只觉丹田由冷变热,如火热流分窜周身,令她焦躁难耐。也心里一直惦念着妈妈的警告,因而使她无法将工艺的灵气纳入丹田中。 她悄悄睁开眼睛,觑目看了一眼身边的郭晓涵,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几乎脱口呼出声来。 只见涵弟弟星目微闭,盘膝端坐,由肩以上,隐约现出一圈令人几乎不能察见的金黄光圈,她知道这是“佛光神功’了。 她听妈妈和浪里白条谈过“佛光神功”,就算资质特佳,骨骼清奇,已有十年以上内功修为的人,要想练到首飞毫光,仍须再苦练十年,涵弟弟勤习“佛光神功”仅仅一年有余,即已练至如此境界,看来他的资质,尤与常人迥异,进步较想像的尤为神速。 继而一想,似有所悟,涵弟弟能有如此高的成就,必是连香服了“灵石玉乳”的缘故。 沈圆圆一想到灵石玉乳,顿时警觉到自己也该运功调息,将灵气导入奇经八脉和丹田内。 但她一经运气,周身炙热如焚,呼吸急促,丹田发烧,每个关节,宛如针刺。 沈圆圆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渗出一身汗来,她知道,果然应了妈妈警告的话了,因而不禁慌了。 她想喊醒涵弟弟,睁眼一看,她发现郭晓涵头上的光圈逐渐增大,光度也逐渐增强,而头肩上的光圈正在逐渐下移。 她心中又惊又喜,而她身上的痛苦也逐渐加剧,她不敢再喊郭晓涵,因为她知道涵弟弟的功力正在逐渐增长中。 片刻过去了,郭晓涵头上的光圈已移到了肘间,相距五寸便达到床面上。 但是沈圆圆周身的热流,却已变成了烈火! 她实在忍不住了,一阵喘息,翻身倒在床上。
滑头傻小子
第三十二章 一赌定江湖
滑头傻小子
第三十二章 一赌定江湖
恰在这时,郭晓涵已功力行圆满,惊得脱口低呼道:“啊,圆姐姐你……” 急呼声中,他伸手将沈圆圆的娇躯揽在怀里。 只见圆姐姐樱唇微张,凤目半闭,娇靥鲜红如火。 郭晓涵心中一惊,莫非圆姐姐走火入魔了?心念之间,忙运右掌,平贴胸前,略一运气,“心机”畅通,又似不是…… 继而一想,心中顿时大悟,圆姐姐是未即时将“灵石玉乳的灵气.纳入丹田内,于是关切的问:“圆姐姐,你觉得怎样?” 昏迷中的沈圆圆,芳心似火,粉面发烧,她只感到焦躁难耐,心施摇摇.浑身乏力,绮念陡生。 她听到涵弟弟的呼唤,无力的睁开了奇光闪烁的凤目 郭晓涵看得神志一荡,心坎中顿时升起一丝蜜意,圆姐姐的这种目光。虽然奇异,但对他却充满诱惑。 他情不自禁的俯首下去,在沈圆圆的耳边低声呼唤:“圆姐姐……” 同时他的右手,也不自觉的抚在沈圆圆那一双富有弹性的浑圆玉乳上。 沈圆圆娇躯一颤,立即发出一声舒畅的嘤声,她闪着奇异光辉的凤目,再度睁开了。 这时,在她的胴体上,在她的心蕊中,正渴求着暴力的袭击和爱情甘露的滋润。 沈圆圆眯松着凤目,微启着樱唇,期待的呼唤着涵弟弟 郭晓涵痴呆的注视着圆姐姐鲜红艳丽的娇靥,他心旌一荡,丹田中立即升起一股欲火,他猛力吻向圆姐姐的干燥樱唇…… 沈圆圆渴望的反臂揽住郭晓涵…… 吻已不能满足她心蕊的渴求…… 郭晓涵得到了启示,得到了鼓励,她那醉人而又充满了诱惑的颤抖嘤声,使他不能自己…… 室内的红灯熄了!黑暗中响着解衣的嗦嗦声…… 这是郭晓涵第一次迈向真正的人生路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郭晓涵谨慎小心的搂着圆姐姐,为她轻轻整理着蓬乱的秀发,为她举袖拭着鼻尖鬓间的汗水。 同时一脸惶愧的频频轻吻着圆姐姐的香腮、耳朵、樱唇。 沈圆圆静静的倒在郭晓涵的怀里,双目微闭,樱口微张,玉颊绯红如火。 她仍不断的吁吁娇喘,吹出令郭晓涵沉醉的如兰气息! 郭晓涵回想到方才那阵从未经历过的甜蜜、快慰,他感到异常的快乐、满足,令他回味无穷! 但一想到圆姐姐的辗转娇啼痛苦呻吟,他不由在沈圆圆的耳边惶愧怜爱的柔声说:“圆姐姐……” 沈圆圆一阵委屈,晶莹的泪球,立即由两道长长的睫缝中滚了下来。 郭晓涵一见,顿时慌了,不由惶愧的说:“圆姐姐,都是小弟不好……” 沈圆圆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而流着泪说:“不,这不能怪你……” 郭晓涵想到那夜圆姐姐和波姑姑的谈话,心中一动,赶紧诚恳的表白说:“圆姐姐,小弟爱你的心……”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幽怨的说:“我知道……” 话未说完,转身偎进郭晓涵的怀里,抽噎的更厉害了。 郭晓涵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爱怜的抚摸着怀中的圆姐姐,这是第一个跑进他生命里的少女。 当他想到那夜听到圆姐姐和波姑姑的谈话时,他几乎绝望了,但如今圆姐姐却把她最宝贵的童贞都给了他。 一念至此,他情不自禁的将沈圆圆又搂紧了些! 他想到去年来送小锦盒时,圆姐姐在他的心目中是天上的仙女,圣洁的女神,他曾发誓,只要他能握一下儿圆姐姐的玉手,也就满足了。 如今圆姐姐已是他的妻子,自今夜起,他们将要终和现于共枕,双宿双飞,永远不分离了,想到兴奋处,他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倦卧在郭晓涵怀中的沈圆圆,立即仰面羞涩的嗔声问:“你笑什么?” 郭晓涵心中一动,赶紧俯首下去,柔声说:“我想我们要生小孩了!” 沈圆圆一听,满面羞红,不由嗔声说:“不害臊!” 但是她的芳心深处,却真的浮现出一个白胖可爱小孩的影子。 沈圆圆将头埋进郭晓涵怀里,幸福的笑了,伟大母爱的感召,令她一直想着有了孩子的幸福快乐。 郭晓涵望着怀中的圆姐姐,不意又看到半解香襦的玉体,嘴角一笑,他又忍不住心旌摇摇,绔念复生了。 因而他又轻巧的将沈圆圆的娇躯扳正过来…… 沈圆圆微蹙弯眉,紧闭凤目,她知道又有一阵暴风雨要来了。 但当郭晓涵看到殷红斑斑的被面,不由吓了一跳,面色立变,赶紧拉过棉被,迅捷的覆在圆姐姐的身上。 他听得出,他的心脏从来没跳过这么厉害,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了…… 当他紧张的把她放在枕头上时,圆姐姐已疲惫的睡着了。 郭晓涵逐渐平静下来,因为他发现圆姐姐睡得很香甜。而他也安心的笑了! 就在这时,窗外暗影一闪,一道快速人影,飘地飞出院外。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断定来人必是轻功已达纯青火候的一流高手,不然,由院外欺至窗前他岂能不知? 因此他断定那个人已看到或听到他和圆姐姐燕好的情形。 一念至此,愈加使他焦急不安! 于是悄悄飘身下床,匆匆整好衣装,蹑步走至门外。 他机警的游目一看,附近一片沉寂,除了湖堤传来的轻微水浪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根据那个人走时带起的轻微风声,断定他必是奔向正北。 于是右手一拂,身形如烟,直向正北电掣追去。 追至村外,一片原野,那里有半个人影了 腾身飞上一株大树,游目一看,原野也是静悄悄的。, 郭晓涵觉得奇怪,这人是谁呢?莫非是双妹妹和古淡霞? 继而一想,又觉得她们绝无如此精湛的轻功!” 蓦地星目冷电一闪,面色立时大变,暗呼一声不好,展开轻功,直向小院电掣扑去。 他一时大意,竟中了那个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时在睡梦中的圆姐姐,必已生命难保! 来至院前,飞身进入,举目一看,脱口一声轻啊,人已完全惊呆了。 他原已扣好的房门,这时不知被谁打开了! 郭晓涵忙一定神,大喝声中,飞身扑进房内。 转首向内室一看,只觉脑际轰然一响,宛如天翻地覆,身形一连几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只见江姑姑神色平静,黛眉微蹙,正立在床前静静的望着蜷卧在被中的圆姐姐! 由于郭晓涵那一声大喝,疲倦睡去的圆圆也被惊醒了。 圆圆睁眼一看,见立在床前的竟是妈妈,心中一阵惶愧,脱口戚呼,伸臂抱住母亲,立即呜咽的哭了起来。 芙蓉仙子伸手揽住女儿,慈爱的抚摸着圆圆蓬乱的秀发,她不知道应该安慰她,还是责备她。 她转首望着跪在地上的郭晓涵,依然亲切的低声说:“涵儿,快起来……” 郭晓涵仆伏在地,惶愧的颤声说:“涵儿不肖,请姑姑责打我吧!” 芙蓉仙子黯然一叹说:“涵儿,这是天意,姑姑不怪你们……” 话未说完,圆圆已抽噎着说:“妈,圆圆不喜欢涵弟弟,我要去观音庵落发!” 郭晓涵一听,面色立变,星目中顿时急出泪来。 芙蓉仙子不由笑了,知道女儿说的不是真心话,因而忙安慰圆圆道: “圆圆,不许胡说,你不是也自认这是命吗?” 圆圆听得一楞,她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郭晓涵想到方才的一切,已尽被姑姑看在眼里,惶愧的俊面上顿时通红。 芙蓉仙子一面为爱女拭泪,一面对郭晓涵说: “涵儿,快起来,姑姑还有要紧的话对你说,你再不起来,姑姑要生气了。” 郭晓涵只好怯怯的起身立在一旁,垂首不敢看江姑姑。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已经起来,始对怀中的爱女说: “圆圆,你也快些起来吧,我去准备一些点心,吃了还要去办事。” 说罢,随即走出房去。 郭晓涵感到非常不解,不由举目看了圆圆一眼。 恨在被中的圆圆正微合薄嗔,轻蹙黛眉,不胜娇羞的向他招手。 郭晓涵顿时会意,机警的看了厨房一眼,快步向圆姐姐走去。 圆圆未待郭晓涵身形站好,立即焦急的悄声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 郭晓涵茫然摇了摇头,也悄声说: “小弟也不知道姑姑何时回来的,待我发觉窗外有人,姑姑已经飞出院去,等我回来,她已先在室内了。” 圆圆想到羞人处,立即红着脸埋怨的说: “都是你不好,给我饮下那么多的灵石玉乳。” 郭晓涵立即分辩说:“我怎么知道……” 圆圆一听,立即连连挥手,阻止郭晓涵再说下去:“别说好了,你快出去吧!” 由于江姑姑并没有责备他们,郭晓涵紧张不安的心,早已平静下来,这时见圆圆挥手催他走,反而嘻皮笑脸的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圆圆一看,顿时急得粉面通红…… 就在这时,厨房内已传来江姑姑的声音说:“涵儿,来把点心端去!” 郭晓涵一听,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圆圆一看郭晓涵紧张相,不由偷偷笑了。 她一面匆匆整理着衣裙,一面回忆那种痛苦而又甜蜜的滋味,但一想到涵弟弟的傻劲儿,又不由羞涩的摇了摇头。 就在她整理好秀发的同时,郭晓涵已将点心端了进来。 圆圆一见郭晓涵心中甜甜的,不由深情的膘了他一眼,她在想:“这也许就是新婚小夫妻们应有的感觉吧!” 郭晓涵一见,立即向她施了个眼色。 圆圆定睛一看,妈妈已端着香茶走进来了,于是赶紧低下头去。 芙蓉仙子老经世故,早将两小的眼神看了个清楚,只是她佯装未见罢了。 而她心中的快乐欣慰,绝不次于郭晓涵和圆圆。 因为她一直担心爱女不能为她了却自己的心愿,现在她总算放心了。 尤其看到两小的浓情爱意,更令她感到对得起死去的渭滨哥和卿姐姐了,她总算了却对渭滨哥的一番爱心。 虽然她自己因为偶然的不幸,而不能与郭渭滨共偕白首,但是她的亲生爱女,能嫁给他唯一的儿子,多少也补偿了她的一些遗憾。 心念之间,爱女圆圆已将她手中的茶接了过去。 三人落坐,静静的吃着茶点。 芙蓉仙子不先说话,郭晓涵和沈圆圆俱都不敢先问她为何突然回来的原因。 郭晓涵不时偷看沈圆圆,沈圆圆也不时偷看妈妈,两个人都有些食而不知其味。 芙蓉仙子早已看出两个人的心意,于是沉声问: “你俩可是觉得我回来的太过突然吗?” 郭晓涵和沈圆圆相互看了一眼,依然垂头吃着点心,俱都不敢表示意见。 芙蓉仙子看了他们俩一眼,似乎不愿再问,继续说: “你们俩快吃,吃完了我们还要去丰渔村萧老英雄家!” 郭晓涵和沈圆圆同是抬头,不解的齐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芙蓉仙子一等两人吃完,故意平静的说:“有人遇见了古大海……” 郭晓涵一听,星目突然一亮,不由急声问:“姑姑,在什么地方?” 边说边猛的由椅子上立起来。 笑蓉仙子望着郭晓涵,平静的说:“你先坐下来,听我说完,再去不迟。” 郭晓涵强捺心中焦急,再度坐下来。 沈圆圆睁大一双凤目,也惊异的望着母亲。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黯然问:“你们可是以为我去了‘观音庵’?” 说此一顿,举目看了一眼不敢表示意见的郭晓涵和沈圆圆,接着戚声说: “告诉你们,我是去了灵王墓,我要向死去的渭滨哥,和素卿姐姐祷告,祈求他们暗中保佑,让涵儿此番前去舟山,化险为夷,顺利手刃仇人……” 话未说完,沈圆圆已是凤目泪下,而郭晓涵早已泣不成尸。 芙蓉仙子凤目噙泪,滞呆的望着桌面,继续说: “也许是他们英灵有知,就在我默默祷告的同时,林外远处蓦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根据破风声的速度,我断定那人尽是个轻功平平的人。 那时天已入暮,我即循声追去,出得松林,才发现那人身影极为熟悉,追至近前一看,竟是萧老英雄的儿子萧大呆……”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今天丰渔村时,果然没有看到萧大呆。 又听芙蓉仙子说:“萧大呆看到我时,焦急的面孔上立即显得很兴奋,他当即告诉我,他由估岭回来,路经河河,偶然发现一艘小船的舱窗内,探出一个苍发马脸的瘦削人头来。 当时萧大呆并未注意,但那老人却在缩头进内时,曾仰脸察看天色,大呆这才看清楚竟是一个邪眼,缺耳的人……” 郭晓涵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插嘴忿声说:“没错,那就是狠毒的吊客古大海。” 芙蓉仙子依然平静的说下去:“萧大呆虽没见过古大海,但听他父亲谈起过,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暗中跟踪下去,小船行至松桃小镇时,太阳尚未落山,小船便不走了。” 大呆心知有异,急忙向回疾奔,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告诉他父亲…… 沈圆圆黛眉一蹙,不解的问:“照萧大呆所说的相貌,应该是古大海无疑了,可是古大海为何不退自回苇林堡,而竟悄悄的进入浔河,停泊在一个小镇上呢?” 芙蓉仙子说:“这就是令人费解之处……” 郭晓涵星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不由急声说:“姑姑,古大海停泊在小镇上,必是想在回苇林堡之前,再去一次灵王墓。” 芙蓉仙子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郭晓涵忙解释说:“古大海在灵王棺前盗得双剑,但又被恩师暗中截走,他一定心有不甘,墓中珍物,尽被他看在眼中,也许他会趁机再去……” 芙蓉仙子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插嘴说: “这可能只是原因之一,据我判断,他主要的动机,仍在报仇。” 郭晓涵和沈圆圆不解的问:“报仇?他找谁报仇?” 芙蓉仙子肯定的颔首说:“一是浪里白条萧老英雄,一是我们母女。” 郭晓涵一听,不由哈哈笑了:“那他真是飞蛾投火,自己找死!”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神情激动,因而提醒他说:“涵儿,古大海阴险狡狯,狠毒无比,他如果敢来找我,必是自信武功有胜我之处,否则,他也不会前来自讨没趣。” 郭晓涵再难强捺怒火,立即大声说:“他不要找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边说边由椅子上立起来。 芙蓉仙子看了一眼门外的夜空,也立起身来说:“天色已黯,我们可以去了。” 说罢,三个人分别将门窗锁好,飞身纵出院外。 芙蓉仙子看在眼里,故意对郭晓涵说:“涵儿,和你圆姐姐一块儿走吧!” 说罢,翠袖一拂,身形如烟,沿着湖堤,直向正北驰去。 郭晓涵满腹怒火,恨不得插翅飞至松桃镇,这时一听姑姑的吩咐,不由转首一看,面色立变,心中怒火,顿时全消。 只见圆姐姐黛眉微蹙,纤手抚着小腹,一双凤目,正含羞带嗔的望着他。 因而心中一惊,急忙走了过去,伸臂揽住沈圆圆,焦急在切的低声问:“圆姐姐你?……” 沈圆圆一看郭晓涵关怀焦急的神情,芳心一甜,立即羞涩的摇了摇头,悄声说: “没什么,只是有一些痛……” 郭晓涵既怜爱,又心疼,转首再看江姑姑,早已走得没有了踪影,因而焦急的说:“圆姐姐,让小弟挽着你走吧!”边说边挽起沈圆圆的玉臂,尽展轻功,直向正北追去。 沈圆圆心中一甜,也不推拒,依偎着涵弟弟,同展轻功,向前疾驰。 两人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大地旋转,景物倒逝,速度之快,捷逾电掣风驰。 沈圆圆惊讶的望着涵弟弟,因为她发觉郭晓涵的轻功至少进步了数倍,也断定他的功力必然大增。 郭晓涵也同样的在惊讶自己轻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因而在忿怒焦急之中,也有着一丝兴奋。 村外一片黑暗,仅仅深蓝色的夜空上,闪烁着明亮的星星。 而前面那一道极速的娇小身影,眨眼间便追上了。 沈圆圆定睛一看,正是母亲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身形之快,不由暗吃一惊,心说:“这孩子的功力真是一日千里,骇人听闻。” 郭晓涵追上江姑姑,身形顿时放慢下来,三道身影,宛如三缕轻烟,沿着湖堤向前疾驰。 片刻,黑影中的丰渔村,已隐约可见。 郭晓涵不解的低声问:“姑姑,我们还要去萧老英雄家吗?” 芙蓉仙子忙回答说:“我们最好邀他一同前去。” 说话之间,已抵丰渔村前。 三人放慢身形,郭晓涵也松开了沈圆圆。 来至浪里白条院外,发觉院内漆黑,一片寂静。 三人俱都发觉有异,以浪里白条和柳无双的功力,即使在睡梦中,亦能发觉三人极速的衣袂破风之声,而出来察看。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故意轻咳了一声,当先飞上房面。 郭晓涵和沈圆圆紧跟而上,三人同时游目下看,发现“浪里白条”和柳无双的房前窗门,俱都虚掩着。 芙蓉仙子懊恼的说:“涵儿,古大海可能已经来过了。” 郭晓涵一听,眉透煞气,切齿闭唇,焦急的游目四顾…… 蓦然一声隐约可闻的苍劲暴喝,迳由西北原野黑暗中随风飘来。 接着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郭晓涵一听,剑眉如飞,星目射电,张口发出一声直上夜空,震撼四野的忿怒长啸。 啸声一起,身形一跃数丈,宛如临空大鹏一般,直向暴喝处飞去。 芙蓉仙子心头一震,即对圆圆说:“圆圆,我们快去,萧老英雄与人对掌了。” 说话之间,挽起沈圆圆,紧随在郭晓涵身后驰去。 就在两人起步的同时,西北黑暗中,已传来一声清脆悠扬的长啸。 沈圆圆一听,即对芙蓉仙子说:“妈,不会错了,双妹妹在发啸呼应。” 说话之间,西北黑暗中,蓦然响起一阵哈哈狂笑。 “萧猛,多年来我们都是棋逢对手,想不到今夜你也居然被我一掌震退了六步……哈哈……” 笑声未落。 再度暴起“浪里白条”的怒极大喝道:“古大海,你少卖狂,今夜你的忌辰到了,你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喝声甫落,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电掣飞扑中的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前面干枯的稻田间,一团滚滚烟尘,疾旋直升半空,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退开了。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那个人是萧猛。 烟尘之中。 蓦地暴起一声大喝:“老匹夫,纳命来吧!” 大喝声中,缺耳、邪眼、马脸灰袍的古大海,已飞身扑出,突举右掌,猛向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萧猛劈去。 就听一声娇叱,红影闪动。 刺目电光一闪,柳无双的日华剑已向古大海的身前递到,快如电掣,一闪而至。 古大海心中一惊,疾刹冲势,暴退一丈,一双邪眼惊讶的望着柳无双。 立在一旁的牛奔立即大声说:“独耳邪眼贼,你别神气,我涵哥哥一来,马上叫你死翘翘!” 就在这时,郭晓涵已凌空飞到,震耳厉声大喝:“古大海纳命来。” 大喝声中,早已蓄满十成功力的右掌,猛然举了起来…… 说话声中,芙蓉仙子已娇声喝道:“涵儿,留他一个活口。” “口”字甫落,郭晓涵右掌已经劈出。 郭晓涵情急之下,硬将掌风压低了八尺。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震人心弦的霹雳暴响,尘砂弥空,劲风激荡,历久方息。 人影闪处,芙蓉仙子和沈圆圆已经赶到,齐向在坐地调息的浪里白条奔去。 郭晓涵剑眉如飞,星目电射,铁青的俊面上充满了杀气,注定退至二丈以外的古大海,缓缓向前逼去。 同时他咬牙切齿的恨声说:“古大海,你这阴险狠毒的狗贼,今夜小爷要将你一掌击成粉碎,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独耳吊客古大海被方才那一声霹雳巨响惊呆了,瞪着地下方圆近丈的大土坑,再看郭晓涵充满杀机的俊面,直惊得肝胆俱裂,魂飞天外。 芙蓉仙子急忙由怀中取出一粒灵丹,先让萧猛服下调息,同时命沈圆圆、柳无双和牛奔在一旁小心防护。她转身向场中走了几步,举目一看,发现在面如死灰的古大海身后三丈处,尚立着两个红衣老道,和一个彪形大汉。 那两个红衣老道,俱都身背长剑,一个面黄肌瘦,一个秃眉凹眼,一望而知,俱非善类。 彪形大汉一身褐色劲装,手持着一对护手钩,浓眉环眼,方口虬须,也不像个善良之辈。 芙蓉仙子极快的扫视了全场一眼,只是没有看到古大海的妻子赛貂蝉,她首先对已逼近古大海的郭晓涵沉声说:“涵儿,让他说清楚了再杀他不迟。” 郭晓涵闻声停止前进,星目望着古大海,不由冒出火来。 古大海虽知今夜难逃一死,但是他仍希望死里逃生,只要能逃回苇林堡,便一无所畏惧了。 这时他对自己不回苇林堡而先来寻仇的举动,感到非常后悔,于是强自一定心神。望着芙蓉仙子冷冷的问:“你们要我说什么?” 芙蓉仙子冷冷一笑,沉声说:“古大海少装糊涂,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彪形大汉和两个老道已是满面怒容,缓步走到古大海的身侧。 古大海看了老道等一眼,苍白的老脸上立即掠过一丝狞笑,摇了摇头说:“老夫不明白!” 郭晓涵一听,杀机再起,厉声喝道:“老狗不说,小爷就杀了你!” 厉喝声中,飞身向前扑去。 就在郭晓涵身形前扑的同时,那两个老道和大汉已同时拔剑挥钩,齐向郭晓涵刺来。 郭晓涵冷冷笑道:“鼠辈找死! “死”字刚一出口,身形电旋,右手已屈指弹出。 就听三声问哼,老道和大汉的穴已同时被制,三个人高举兵刃,张口瞪眼,动弹不得。 古大海见机不可失,一声不吭,转身飞奔,落荒而逃。 郭晓涵大声喝道:“老狗回来……” 大喝声中,身形如烟,掠过上空,直落在古大海头前,右袖蓄满神功“柔”字诀,猛向古大海挥出。 古大海一声惊叫,立被一股巨大无比的潜力推了回来,身子像滚绣球似的滚回了原地。 古大海被滚得鼻青脸肿,满身泥污,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他自认为在舟山苦学一年,功力业已大进,没想到郭晓涵的功力更是高绝的骇人。 他坐在地上狠命的摇了摇头,深深喘了口气,两手撑地,目光怨毒的望着脸上充满杀气的郭晓涵。 芙蓉汕子微竖黛眉,怒声问: “古大海,你是怎样发现郭大侠隐身在灵王墓的,又怎样进入古墓向郭大侠下手的,为何点毙奄奄一息的‘独角兽’史有余,快快从实说出来,郭晓涵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 古大海突然转头,望着芙蓉仙子怒声说:“否则怎样?” 郭晓涵抢先厉声说:“要你知道分筋错骨的厉害!” 古大海冷冷一笑,故意邪眼望着被点了穴道的老道和大汉,威胁他说: “你小子不要得意,你杀了我古大海没有什么了不起,须知南海怪杰和泅岛真的衣钵弟子,今夜被你点了穴道,你已注定死路一条。”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至今毫无消息的恩师来,因而杀机顿起,仰天一声狂笑,接着叱道:“莫说点了他们的穴道,就是杀了他们,小爷又有何惧!” 说话之间。 已飘身至老道和大汉身前,突举右掌,五指如钩,掌影过处,叭叭连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声中,血浆激射,盖骨横飞,两个老道和大汉已同时某倒在地上。 郭晓涵不躲不避,已被血浆溅得满脸满身,益发显得凄厉怕人,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芙蓉仙子等和闻声睁开眼睛的萧猛,俱都看得心中大惊,面色突变。 古大海没想到郭晓涵毫不惧怕海外三怪,直吓得张嘴瞪眼,面如死灰,脸上豆大的汗球,簌簌的滚了下来。 郭晓涵举掌击毙了老道和大汉,再度仰天一阵狂笑,举步向古大海逼去,同时厉声问: “独耳贼,你如果再敢支晤半句,小爷便先断你的一双手臂。” 古大海知道郭晓涵的神志已近疯狂,吓得他急忙颤声说:“我说,我说……” 就在这时,两道娇小身形,迳由渔村方向电射驰来,接着响起古淡霞的惶恐急呼道: “涵弟弟停一停,涵弟弟停一停……” 急呼声中,毒娘子和古淡霞已飞身赶到。 古淡霞一见畏缩在地上的古大海,身形未停,一直扑了过去,同时情不由己的哭喊着说:“爹、爹……” 郭晓涵一见,顿时大怒,喝声暴道:“站远些……” 暴喝声中,突然转身,振腕劈出一道色猛无涛的潜力,直向飞扑而至的古淡霞卷去。 古淡霞一声尖叫,娇躯已被一股巨大潜力卷起。 芙蓉仙子、毒娘子、柳无双、和沈圆圆同时一声惊呼,飞身扑了过去。 古淡霞落下的身躯,首先被芙蓉仙子接住,她哭喊一声“姑姑”,立即偎在芙蓉仙子的怀里哭了。 毒娘子和柳无双、沈圆圆一看古淡霞没有受伤,俱都将一颗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而坐在地上的古大海邪眼凶光一闪,一声不吭,猛然跃起,乘郭晓涵望着伤心的古淡霞出神之际,举掌猛劈郭晓涵的后背。 郭晓涵闻风知警,突然转身,暴喝一声:“狗贼找死”以掌化剑,闪电封出,直削古大海劈下的右臂。 古大海自知必死,不如和对方同归于尽,一见郭晓涵举掌封来,立将真力运足十成,猛压下去。 郭晓涵一声冷笑,铁掌一削,克嚓一声轻响,古大海痛极惨叫,右臂立被削断,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古淡霞一见,哭得更厉害了。 郭晓涵剑眉如飞,眼布红丝,箕张着右掌,直向古大海身前走去,同时咬牙切齿的问:“古大海,你说不说?” 古淡霞望着浑身鲜血,痛苦万状,老脸上汗下如雨的古淡霞,大声哭着说:“快说吧,你快说吧,呜呜……” 古大海黯然一叹,痛苦的点了点头,喘着大气说:“好,我说、我说……" 芙蓉仙子等闻声俱都围了过来,仅留牛奔在守护浪里白条。 郭晓涵见古大海已经答允,立即遥空弹指,止住了古大海断臂流血处的穴道。 古大海垂头喘息了一阵,始抬头望着古淡霞说: “霞儿,你现在和白河寨的‘毒娘子’处在一起,使我想起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对你总算有十多年的教养之恩,希望你在我未死之前,答应我一个要求……” 古淡霞知道古大海今夜绝无活命希望,想到自己有记忆以来,就喊他父亲,多少总有一点情份,因而立即哭着点了点头。 古大海痛苦而又欣慰的看了古淡霞一眼、垂头继续说。 “我对你没有什么苛薄要求,只希望在我死后,将我的尸体就地埋葬了。” 古淡霞一听,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纤手掩面,颤声哭着说:“涵弟弟一定会答应我这样做的……” 古大海缓缓抬起头来,阴毒的望着郭晓涵,嘴角立即挂上一丝狞笑,冷冷的说: “你大可不必问他,就连罪魁祸首史有余,他尚且找块破棺盖将他掩埋好,难道他还真忍心让老夫曝尸荒野不成?”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听了古大海的话,心头不禁同时一震,芙蓉仙子抢先急声问: “你是说杀害郭大侠的是独角兽史有余?” 古大海诡谲的摇了摇头,仅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不是!” 郭晓涵心中一惊,不由怒声问:“是谁?” 古大海冷冷一笑,阴恻轻蔑的说:“就是老夫本人。” 郭晓涵心中一痛,杀机突起,厉喝一声:“那我就杀了你!” 厉喝声中,急上两步,右掌猛的举起。 芙蓉仙子立即低喝道:“涵儿……” 郭晓涵闻声止步,知道江姑姑要强忍心中刀割般的痛苦,是要问个水落石出,于是布满血丝的星目,注定古大海,厉声喝道:“快说!” 独耳吊客古大海由于臂上已止住痛苦,因而态度又狰狞蛮横起来,冷冷一笑,轻蔑的说:“郭晓涵,你小子别神气,我今夜固然是死定了,但是你小子的死期也为期不远,须知你杀了‘海外三怪’的徒弟,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话未说完,郭晓涵仰天一声狂笑道:“海外三怪,为害武林,一生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莫说他们三怪不放过小爷,就是他们肯放过小爷,小爷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古大海一听,邪眼轻视的望着郭晓涵,马脸上立即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郭晓涵一见,顿时大怒,于是震耳一声大喝道:“你以为我不敢为武林除害吗?” 喝声甫落,突然转身,两臂一圈,注定三丈外的一方巨大红色砂石,双掌运足“佛光神功”,振腕同时推出。 郭晓涵连番饮食灵石玉乳,加之初与沈圆圆缠绵交合,阴阳交泰,身心舒展,功力骤增数倍,只是在场之人尚不知道罢了。 只见郭晓涵两手掌心中骤然毫光一闪,立即化作一团滚滚白气,疾如电射,直向那一方红纱巨石击去! 就听轰隆一声霹雳暴响。 砂石飞射,划空锐啸,红烟激旋,弥漫半空…… 燥烈余声,久久不绝,夜空之中,繁星尽没…… 远处通通连声,空中石块如雨泻落,地面上到处闪着石块落地相击的点点火星…… 古大海呆了,芙蓉仙子等也怔了,郭晓涵也傻了。 盘膝坐在地上的萧猛,张大了一双虎目,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他也恍然大悟,“独醒子”何以要在一年后,才命郭晓涵去舟山的原因。 古大海首先黯然一叹,神情极为颓丧的说:“看来他们的计划难于实现了。” 郭晓涵一定神,立即沉声问:“什么人的计划?” 古大海立即警觉自己失言,故意冷冷一笑说:“这不是老夫要回答的问题。” 郭晓涵顿时大怒,厉声说:“那么你快说如何发现先父隐身在古墓内?” 古大海依然倔强的说:“你如此疾言厉色,老夫一概不知道!” 郭晓涵星目冷电一闪,急上两步,正待戟指去点古大海的穴道,古淡霞已急得大声说: “快说吧,你不要自讨苦吃。” 因而黯然一叹,深沉的说:“方才老夫说白兔湖主‘独角兽’史有余是罪魁祸首,是因为老夫在那一天中午,偶而看到史有余行动鬼祟,因而发现郭渭滨隐身在古墓中之故。”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一听,俱都恨透了史有余,果然一切祸源是由他一人引起。 古大海略一沉思,继续说:“自从我们‘湖海五独’得知在那一带发现芙蓉仙子江女侠的行踪之后,老夫便日以继夜的在那一带搜寻。 那一天,老夫在灵王墓的松林外面休息,忽然发现‘独角兽’史有余手中拿着一铁钻,悄悄飘进了林内,当时老夫也急忙蹑手追了过去,为了免得被史有余发现,不敢纵跃飞奔,是以进入灵王墓地后,史有余已不知去了何处。 老夫心中一急,立即登上了株高的大松树了望,四野一目了然,但却没有史有余的影子,因而老夫断定史有余仍在墓地内。 于是我守株待兔的坐在松树上暗中等候,一直到太阳快要落西山,仍未见‘独角兽’再现行踪,就在这时,墓地中突然响起一阵轧轧的响声……” 郭晓涵一听,知道是父亲开启空坟后门的声音,同时,他也断定当时史有余正在隧道中继续悄悄向前开凿。 古大海继续深沉的说:“……老夫当时颇感奇怪,就在那轧轧声音停止的同时,墓地左面的一个大坟后面,悄悄走出一个身穿淡黄长衫的中年人。 那人略显灰白的头发上,束着一方浅蓝儒巾,当时由于那人背向着老夫,是以不知道是谁。 等到那人一转脸,老夫惊得险些由松枝上跌了下来,只见那人入鬓的剑眉,细长的俊目,挺直的鼻子,薄而下弯的嘴唇,嘿,正是失踪多年的郭渭滨。 老夫当时又惊又喜,早已忘了方才进入王陵的史有余,但老夫看到四十岁不到的郭清滨,十年不见,居然鬓发灰白,也足见他心灵上积压着多少情感债!” 古大海说此一顿,举目看了全场一眼…… 柳无双、沈圆圆、古淡霞和毒娘子俱都神色悲凄的静静听着…… 浪里白条闭着一双虎目,牛奔瞪着两只大眼睛…… 郭晓涵星目含泪,剑眉微剔,嘴唇已弯成了一个弧形。 芙蓉仙子微昂螓首,眼望夜空,珍珠般的晶莹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了下来,她略显苍白的樱唇,已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古大海继续说:“当时老夫自知不是郭渭滨的敌手,因而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郭渭滨快如鹰隼般的飞出松林之后,老夫才飘下树来。 走至那座大坟后,才发觉有一座坟门,当时老夫仍不敢冒然进人,因为我知道郭渭滨的夫人‘燕赵侠女’白素卿也是一个武功厉害的人物。 待我悄悄走入坟内,除了桌上一盏油灯之外,里面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就在这时,坟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 老夫心中大吃一惊,闪身躲进桌下,接着如飞进来一人,竟是去则复返的‘金锥银弹’郭渭滨。 郭渭滨仓促进来,并未注意,直奔高案去拿‘金锥’,老夫见机不可失,就在郭清滨经过桌前时,闪电推出一掌,当即击中对方的丹田……” 郭晓涵听至此处,星目中血泪俱下,咬牙切齿的缓步向古大海走去,十指箕张如钩,两臂格格直响。 芙蓉仙子依然望着夜空,强抑哭声,悲痛的说:“说下去……” 古大海望着逼近的郭晓涵,面色如灰,咬了咬牙,继续说:“当时郭渭滨一声闷哼,踉跄退后三步,老夫趁机窜出,猛然再劈一掌,击中郭渭滨的前胸……” 话未说完,蓦闻郭晓涵一声凄厉嘶叫,张口喷出一道鲜血,翻身栽倒,两掌同时推出——轰隆一声大响,鲜血四射,血肉横飞,古大海的身体在滚滚上升的尘烟中直向十数丈外片片飞去。 众人骤然一惊,纷纷向倒地晕厥的郭晓涵扑去,只有仰首望着夜空的芙蓉仙子,依然停立不动。 浪里白条似乎已控制住伤势,也和牛奔急忙走了过来。 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急忙挑起郭晓涵,你哭涵哥哥,她喊涵弟弟,都已吓得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浪里白条虽然没和毒娘子见过面,但却知道她的来历,因而吃力的说:“马姑娘,请你快些在郭少侠的‘命门’上拍一掌!” 边说边向芙蓉仙子走去。 毒娘子的阅历本极丰富,只是被沈圆圆等哭得乱了方寸,现在经萧猛一提醒,立即分开牛奔和古淡霞,蹲下身去,默运真力,舒掌在郭晓涵的“命门”上拍了一掌。 但是郭晓涵依然两眼紧闭,毫无一丝苏醒的迹象。 毒娘子不知道郭晓涵已练成了“移穴功”,一看郭晓涵毫无动静,因而焦急的渗出一身冷汗来。 就在这时,蓦闻浪里白条急声惊呼道:“啊.圆姑娘快来!” 沈圆圆一听,飞身扑了过去,近前一面,只见母亲微昂螓首,目光呆滞,也早已晕了过去。 于是心中一慌,哭喊了一声“妈妈”,忙将芙蓉仙于抱住。 红影一闪,柳无双亦飞身扑了过来,疾伸玉手,纤指已经点在芙蓉仙子的鼻下“人中”上,接着又拍了一下“命门”。 芙蓉仙子轻轻吁出一口大气,黯然垂首,泪下如雨,扶着沈圆圆缓缓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声清啸起自村中,一道极速人影,直向他们立身处飞来。 “浪里白条”一看,心中暗吃一惊,知道来人不是普通高手,因而焦急的说: “快.你们快些救郭晓涵,快……” 毒娘子和古淡霞已经看出情势紧急,但是她们推拿了好几次,依然推不醒郭晓涵。 柳无双顿时大悟,再度飞身纵回郭晓涵身边,疾伸玉手,连拍五掌,郭晓涵始大叫一声,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沈圆圆已看清飞来人影,惊声道:“来人是赛貂蝉洪丁香!” 毒娘子和古淡霞闻声同时一惊,但是她们俩的功力较浅,目力不足,尚不能看清楚是否真的是赛貂蝉。 即使是浪里白条和柳无双,也同样的看不清楚来人的真面目,服了大量灵石玉乳的沈圆圆,功力进境之速,叮想而知,因此,几个人都不禁有些怀疑。 来人身法的确奇快,眨眼之间,已停身在五丈以外。众人一看,果然是赛貂蝉! 古淡霞一见赛貂蝉,立即情不由己的颤声说:“娘,霞儿在这里……” 话未说完,毒娘子柳眉如飞,媚眼圆睁,娇躯激烈的颤抖,已缓步向赛貂蝉退去。 赛貂蝉一见毒娘的相貌,心知不妙,但她自恃武功高绝,因而未将毒娘子放在眼里,于是看了一眼地上头颅已被击碎的老道和大汉,面色顿时一变。 古淡霞见毒娘子一言不发的直向赛貂蝉退去,心中已经清楚,当初杀死亲生母亲的必是赛貂蝉无疑。 一念至此,心中痛、恨、愧、悔,百感交集,美目中的热泪,顿时流下来。 赛貂蝉一定神,面目立变狞恶,看了地上盘膝调息的芙蓉仙子和郭晓涵,脱口厉声问: “是……是是谁杀了泅岛真人南海怪杰的衣钵弟子?” 全场一片寂静,俱都不屑的望着赛貂蝉,但没有回答。 赛貂蝉一见,顿时大怒,还以为众人对她已起了惧意,而芙蓉仙子和郭晓涵由于急怒现心,正在调息,她误以为是被老道等打伤的,因而更没有将在场的人放在眼里。 只见她画眉一挑,转首望着毒娘子,刺耳的厉声问: “你是什么人?可是要自己找死?” 毒娘子两掌蓄满功力,注定赛貂蝉向前逼去,她决心要一掌击毙这个杀死母亲的仇人,这时见问,不由冷冷一笑,恨声说:“我是谁,你心里有数,想想十多年前的川中镖师马又良和穆金娥,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赛貂蝉一听,面色立变,一声厉叱,突举双腕,两道寒光一闪,直向毒娘子扑来。 古淡霞一见,吓得脱口一声尖呼! 一声娇叱,红影闪动,刺目电光一闪,柳无双身剑合一,抢先扑去。 毒娘子没料到赛貂蝉会突撤兵刃,身形一闪,疾退五步,皓腕一扬,嗖嗖射出两枚袖箭,直奔刀影射去。 嗤嗤两声,袖箭立被击飞,而仗剑飞来的柳无双,已经扑至,一招“斩凤杀羽”,日华剑闪电向滚滚如山的刀影中削去。 “赛貂蝉”本想出奇制胜先杀了“毒娘子”,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只觉对方电光一闪,寒气已经扑面。 于是暗呼一声不好,疾刹冲势,猛撤双刀,但是对方出剑奇快如电,已经来不及了。 但听叮叮连响、火星四射,一双精钢鸾凤刀,立被削为四段。 赛貂蝉手中一轻,大吃一惊,尖叫声中,暴退两丈,望着横剑停身的柳无双,顿时惊呆了。 柳无双望着赛貂蝉,冷冷一笑,不屑的说:“丢掉你手中的刀柄,快些和熊夫人决斗,如非你们之间有段血海深仇,本姑娘定然不会放过你!” 边说边翻腕收剑,飘身退回原处。 赛貂蝉心头一横,恶念徒生,两手一抖,刀柄尽没土中,已向毒娘子逼去。 赛貂蝉蓦地浑身一颤,面色再度一变,她惊恐的望着毒娘子身后不远处的一只断臂,停身颤声问:“那……那是谁的手臂?” 牛奔一撇嘴,抢先回答说:“是他的!” 说着说着,举手一指数丈外的一颗苍白带血,瞪着一双邪眼的人头。 赛貂蝉凝目一看,尖嚎一声:“老娘和你们挤了!” 尖嚎声中,飞身前扑,突举右掌,猛劈毒娘子的面门。 毒娘子报仇心切,奋不顾身,左手一撩对方右掌,右手猛击赛貂蝉的前胸。 “赛貂蝉”神情如狂,一声厉笑,闪电旋身,左手一个迎空虚花,右掌快如电光石火一般,击向毒娘子的左臂。 毒娘子大吃一惊咱知已经躲不及了,蓬的一声,心痛如割,赛貂蝉的右掌业已击中。 毒娘子强鼓一口真气,一个扭腰躬身;螓首猛然下垂。 “蹬”的一声,一枚毒箭,应声射出。 赛貂蝉那会想到对方是出了名的毒娘子,一声惨叫,毒箭直射进右胸,通通连声,已和毒娘子同时栽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双方相距离又近,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俱都无法适时援手,而浪里白条又受伤未愈,不能运气用力,芙蓉仙子和郭晓涵也正在调息。 古淡霞一见姐姐和义母同时栽倒,哭喊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恰在这时,郭晓涵已调息完毕,闻声睁眼一看,脑际顿时闪过白河寨厅前,屠奢临死掌毙老太婆的一幕! 于是心中一惊,震耳一声大喝道:“回来……” 大喝声中,身形就坐着的原有姿势,直线向古淡霞扑去。 但由于距离过近,古淡霞已将毒娘子的尸体抱了起来。 右半边身子已经僵硬的赛貂蝉,见古淡霞抱毒娘子而没有抱她,因而杀机顿起,左手闪电抓向古淡霞的面门。 郭晓涵虽已扑近,但怕伤了古淡霞,又不便施展“铁袖遥空”和劈空掌,仓促之间,大喝一声,中食两指,猛力弹出。 一缕刚猛指风,直奔赛貂蝉的后脑,“叭”的一声,惨叫,脑浆四溅,盖骨横飞,赛貂蝉上身一仰,登时气绝。 但她抓向古淡霞面门的右手,却在向后一仰之际,将古淡霞的如玉右颊抓了三道血沟。 古淡霞一声惊叫,身形腾空跃起,浑身溅满了赛貂蝉的红白脑浆,而她的粉处,虽然鲜血淋淋,但仍不知道她自己已经受伤。 这时芙蓉仙子已调息完毕,和沈圆圆、柳无双等急步奔了过来。 郭晓涵目光锐利,他已清楚的看到古淡霞粉颊上的三道血沟,因而古淡霞身形刚刚落地,他已伸臂将古淡霞扶住,掏出手帕,为古淡霞轻拭着粉颊上的血渍。 古淡霞有些受宠若惊,沈圆圆和柳无双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有些醋意,只有芙蓉仙子看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呼道:“啊,古姑娘受伤了!”边说边关切焦急的将古淡霞扶住。 古淡霞倒在郭晓涵的怀里,不停的暗暗流泪,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人世间最命苦的人。 自认为最疼爱她的母亲,却是杀害她生母的仇人,平素关心自己的父亲,却是生性阴毒狡狯的枭雄。 如今刚与同胞姐姐相见不久,却又抛下她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她实在是一个受尽悲惨命运作弄的人。 现在第一次倒在心上人的怀抱里,但是她的如花娇靥上,却多了三道血沟。 为她策划婚事的姐姐死了,原本自认为并不逊于沈圆圆和柳无双的容颜上,却多了三道疤痕。 她看得很清楚咱己虽然痴心痴情的爱着郭晓涵,但郭晓涵却从来没有爱过她,更谈不上娶她为妻,共偕白首了。 如今自己脸上又多了三道疤,只怕心爱的涵弟弟看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心念之间,郭晓涵已腾空飞起,直落在浪里白条萧猛的竹篱院内。 郭晓涵无心理他,飞身纵入上房门内,将古淡霞放在床上,关切的问:“霞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古淡霞轻摇滚首,伤心的说话:“想不到我是如此的命苦。” 说着说着,泪眼望着郭晓涵,悲伤的说:“涵弟弟,我虽然决心想侍候你一辈子,可是如今弄成这个样子,看来恐怕难以如愿了…… 郭晓涵觉得古淡霞非常可怜,处境几与自己相同,因而激起他强烈的同情心,一听她的话,立刻了解弦外之音,于是亲切的说:“霞姐姐,我们命运相同,遭遇相似……” 话未说完,院中已飘然落一人,继而人影一闪,芙蓉仙子已飞身纵进室内。 古淡霞一见,立即坐起身来,悲凄的喊了一声“姑姑”,接着问:“我姐姐的尸体运回来了吗?” 笑蓉仙子连连颔首说:“萧老英雄正在外面准备棺木,决定明天派人去通知白河寨主。” 这时郭晓涵已燃起一盏油灯,芙蓉仙子立即将灯接过来,凑近古淡霞的伤处一看,略微宽慰的说:“还好,抓在鬓角下面,只要将头发技巧的这一下,就看不见疤痕了。” 边说边根据萧猛说的地方,在壁橱内找出一个小白瓶来,先为古淡霞清了清脸上的血渍,又以指甲撒上一些药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圆圆和柳无双也回来也,接着就是浪里白条和牛奔。 大家关切的察看古淡霞的伤势,而古淡霞只是流泪。 “芙蓉仙子”见古淡霞仍在流泪,立即宽慰她说:“马姑娘不要再难过了,泪流进伤口,极易影响药的效力。” 古淡霞一想到玉颊上的伤口,哭得更伤心了。 芙蓉仙子等心里明白,也知道古淡霞痛哭的原因了。 沈圆圆和柳无双由于同情心,和对古淡霞孤独身世的怜悯,而决心设法成全涵弟弟和古淡霞的婚事。 因而两人不时觑目看郭晓涵俊面上的神色,恰好涵弟弟的俊面上也正充满了对古淡霞的关切之情。 郭晓涵报了父仇,无异肩头去了一副重担,这时一心想着前去舟山为恩师解围,由于古淡霞受伤,因而担心的说:“如今姐姐受伤,前去舟山的卧程,只是等霞姐姐伤愈之后再去了。” 古谈霞心中一惊,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干万不要因我而误了行期,‘独醒子’老前辈的安危,关系着整个武林,绝不能再延期,事久生变,方才击毙古大海夫妇之事,也许暗中另有耳目,消息一经走漏,伯苇林堡的头领猜疑,而增加困扰。” 大家一听,俱都赞许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深信数十丈内绝对无人偷窥,因而说道:“有人偷窥,当不致于……” 芙蓉仙子也深伯行程改期,因而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插嘴说: “你敢断定暗中没有人,如果心神不静,即使近在咫尺,也不易发觉有人!” 郭晓涵和沈圆圆心中有鬼,芙蓉仙子虽是说者无心,但郭晓涵和沈圆圆却是听者有意,因而两个人的脸都红至耳后。 沈圆圆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郭晓涵也赶紧恭声应是,但是大家却是不知道他们俩为何脸红。 芙蓉仙子自觉说溜了嘴,急忙又说:“现在我们就依然照原定计划行事,马姑娘的伤势并不太严重,马姑娘一同前去,可以在船上养息……” 古淡霞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插嘴说: “不,姑娘,霞儿决定留在堡内,为防患未然计,霞儿不宜随同前去。” 芙蓉仙子也觉得堡中无人领导,的确是个问题。 几经商椎,都觉得古淡霞留在堡中,为最理想人选,一来留在堡中以便养伤,处理堡中事务,最主要的是向堡内各首领级人物沟通,说明古大海与“赛貂蝉”的死亡原因。 留置人选确定,接下来就是找寻海外三怪,由那些人员前往。 再次磋商后,始决定芙蓉仙子江横波、浪里白条萧猛、郭晓涵、沈圆圆、柳无双和牛奔一起去岛上找寻海外三怪。 这样一来,不但人多势众,力量集中,而且还可以彼此照顾,无虞后顾之忧。 所谓兵欲善其事,其先利其器,海上作战主要工具,当然是战船。 长房缩地之术,传说而已。 诸葛武候木牛流马虽然流传给后人,但也没有催舟之能,但郭晓涵巧思,居然运用到操舟这方面。 这种设置是在底舱装上一口大锅炉,锅口密封,只有两校竹管引出,那竹管接口处用熟牛皮扎起来,可以稍稍移动,但不会透气。 使用时,锅中注入了水,底下加烈火把水煮沸,水气由竹管中冲出,挤向船后,自然而然地推舟如飞。 当他将这个伟大设计告诉大家后,大家都不相信,可是试验之后,确实别具神效。 这一来,众人莫不称赞他巧思。 战船终于出发,海上航行的生活是寂寞的,面对的是蓝蓝的天,一望无际水天一色,能不令惆怅。 但是,郭晓涵一众,并不作如是想,因为每个人都怀着一颗复仇的心,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同仇敌汽的壮志,所以,他们全都藉海航时刻各自运功调息。 唯一令人耽心的,就是对海航地势不熟悉,恐在航路时遇遇到刮风、暗礁。 经过三昼夜的航行,幸好未出事故,这天夜晚,终于让他们看见了陆地。 碧空如洗,一轮明月高悬。 冷辉轻洒这座不知名的小岛,整个的浸沉在宁静而柔和的月色里。 世间每一个有月的夜晚都美,但都美不过这座小岛上的夜色,因为它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 说它是座小岛,没有人为它叫屈,它的确是够小的。 岛上,除了一间茅舍之外,其他一无所有。 有雾的日子,海船航经,迷蒙之中,谁都会把它当作一只浮沉波涛之间的大海龟,能说它不够小? 岛上,三面是奇陡如削的悄壁,只有一面,也就是正对着茅舍的一面,有一片沙滩,粒粒白纱如银,月光洒照下,闪闪生辉,远处看,令人几疑银河泻落海中。 久在海中航行的人,只要看见陆地,就如沙漠遇见绿洲一样,几个女孩子便争吵着让船靠过去,下船呼吸一下泥土气息。 郭晓涵拗不过几个女的纠缠,再加上芙蓉仙子说项,只好点头答应了。 不过,他却命水手带着桶到岛上寻找水源,如果发现,尽量替船上多补充淡水。” 当他踏上小岛,登上步入茅舍台阶时,只见茅舍门跟银光点点的沙滩之间,一块平滑如镜的大石上,坐着一个人。 乍看之下,不由一楞,几疑自己眼花。 揉揉眼,不错,正是自己阔别已久的师父——独醒子,不由脱口急呼:“师父!” 不错,此人的确是独醒子,只是不知怎么会在这孤岛上,难道传闻被海外三怪所软禁,此传闻不确。 独醒于乍一看,见来人是郭晓涵,也不由一愕,道:“涵儿,你怎么会到此地?” “师父!”郭晓涵道:“不但是徒儿来了,柳无双师妹,牛奔师弟,还有我姑姑芙蓉仙子也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皆如坠五里雾中。 郭晓涵便将自己一众前往海外,到海外三怪的巢穴,寻找师父,并欲与海外三怪一了恩怨之想法和盘托出。 谁料,独醒子听后,哈哈一笑,道:“你们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你们不用去了。” 这真是一个好大的变化,郭晓涵不由怔住,道:“师父,您是否认为徒儿等功力不及,力有不殆?” “非也!非也!”独醒子道:“你去把他们一起邀来茅舍,为师作一次说明,免得一人一句,问长问短。” 郭晓涵应声“是”,转身离去。 竹篱茅舍,面对浩瀚海洋,衬合着青空的碧空,几条白絮似的浮云,是一种多么脱俗超凡的优雅境界。 独醒子俟众人坐定,微带感喟的道:“自从老夫得知海外三怪返回老巢,便独自来到海外,准备与三怪作一了断,结果……” “结果怎样?……”这话芙蓉仙子问的。 独醒子道:“老怪提出一项荒唐要求,谁都想不到会有如此结果。” 郭晓涵道:“师父,拜托,别说话留尾巴好不好,到底是什么要求啊!” 这是一间特辟的赌室。 称之为赌室一点也不为过,只见数丈见方的室内,不仅赌具一应俱全,连四壁的壁画也画着“八仙聚赌图”,一个个在呼哈喝六,神情栩栩如生。 室中央一张极为精致华丽以紫檀木嵌玉石面的大八仙桌,桌上早已摆着纯金铸造的“宝缸”。 一旁的象牙盒里,盛放着三十二颗象牙骰子。 南海老怪、泅岛真人、舟山姥姥及独醒子各据一方,但距赌桌均有三尺左右。 原来,这荒唐要求,就是以赌来决定胜负,所谓“成败为王,败则为定”,他们的决定是赢的独霸武林,输了就隐姓埋名,绝迹江湖。 赌具就是骰子。 赌的方法由每人各命一题,四人都依照命题掷骰,未达标准者,计输一场,然后累积的点决定谁胜谁负。 第一局由南海老怪命题,题目“一统武林”。 什么叫“一统武林”呢?骰子又怎么掷呢?南海老怪有他的解释。 就是把象牙盒内的三十二粒象牙骰子放入纯金的“宝缸”,最多只能摇三下,看谁摇的红色一点最多,多的一方获胜。 一名侍女取来一块看牌,上面写着四位的大名,一个锦盒内盛有“红宝石”。 侍女向四人一施礼,道:“胜者由小婢在他的大名上面镶入一粒宝石,表示得一分,负者为零分。” 题目是南海老怪出的,由他先开始。 老怪将三十一粒象牙骰子散乱地倒在桌上,然后袍袖一卷,便将散乱在桌上的骰子丢入纯金托盘中,虽是随手一撒,却未见一粒骰子“红么”向上。 这似乎是故意卖弄手法。 他微微一笑,将纯金罩扣上,伸手捧起“宝缸”,突然两快一慢连摇了三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桌面,一伸手,道:“独兄请揭宝罩!” 独醒子微微一笑,道:“海外三怪都是武林知名之士,以各位的盛名自然是手法上的真功夫取胜,在下绝对信任,不会在手脚上下功夫,阁下要在下揭杯,全是多此一举。” 南海一怪歉然道:“是我失言,请谅!” 语毕,伸手揭开罩杯,呈出在眼前三十二粒象牙骰子,竟然满堂彩,全都是“红么”朝天。 没有欢呼,没有喝彩,泅岛真人与舟山姥姥认为这是当然的结果。 南海老怪做了个手势,道:“独兄,该你了。” 独醒子强自一笑,将托盘中三十二粒象牙骰子倒入罩杯内,反手一扣,双手高高举起猛摇一下,即置于桌上。 南海老怪诧异道:“好了?” 独醒子微微点头,伸手揭开罩杯,三十二粒骰子如同动都未动过,跟方才一样,粒粒“红么”朝天,也来了个满堂采。 计点侍婢即将红宝石在二人的大名上面嵌上一颗,表示各得一分。 第二局是舟山姥姥出题,名叫“拦江夺斗”。 这是一项高难度的赌技。 掷骰者以联珠手法将三十二粒骰子击中指定目标后弹回至一块大白绸布上,然后落入贮满水的盆内。 这个目标只有酒杯大小,上面涂有墨汁,当它反弹至白布时,即留下痕迹,如果没有反弹至白布未留痕迹,即扣除一粒的成绩。 所有落人水池的骰子,都要出现“六点”,谁的六点最大,谁就是优胜者。 武林中人谁都会使暗器,对于“回旋”手法并不陌生,难就难在控制落入水盆点数。 二人比赛结果,三十二粒骰子都击中指定目标反弹至白布上,舟山姥姥是二十七粒六点,四粒五点,一粒只有一点。 独醒子也是二十七粒六点,其余五粒都是五点,自然是独醒子获胜。 舟山姥姥之所以落败,并非赌技不如人,而是输在后力不继。 女人在先天上就跟男人有着悬殊,但这种赌赛的方法是她自己提议的,输了也不能怨天尤人。 别看这一手赌赛,独醒子虽然赢了,但也仅仅一股脸胜,也因真力消耗大多,额角已见汗渍。 记点侍婢立刻为独醒子加上一粒红宝石。 第三局出场的是泅岛真人。 泅岛真人道:“前两局你一胜一和占先,现在我的赌法叫‘不是冤家不碰头’!” 独醒子接口道:“名字虽然难听,相信赌法一定很别致。” 泅岛真人道:“这种赌法,就是各取六粒骰子,由一方先摇,摇毕置于面前,不揭罩杯,然后由对方摇另一副宝缸,摇毕即开宝,再揭开对方的罩杯,后摇的那六粒骰子须与对手的六粒骰子要完全相同,始算获胜,错一粒就输了这一局。” 语音一顿,接道:“为显示公平起见,双方各先后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