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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惊人的烂铁 日出前的半个时辰,最为冰寒,天上浓云如墨,蛰雷鸣然,狂风吹得漫山草木竿竿作响,再过一时,必然又会暴雨连场,烂铜铁手中推着偷来的木轮车,用来载住妹子烂漫儿途中赶路,旁边还有傻七跟随。 因早钱日,由“天法国”往“神国”一带都下着绵密暴雨,大海恶浪翻涌,烂铜铁疼惜妹子,怕她乘船会有危险,是以沿途经过几个小岛,遇着下大雨便登岛上岸,等雨势稍缓才继续行程。 经过一番阻滞,他费了近倍时日,今日“神国”终于在望,可是刚上船来,仰望天上乌云似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脾气不算太好的烂铜铁指天骂道:“衰天!病天!你总是喜欢给我折磨,我才不怕你!来吧!够胆你就下雨吧!” 他刚说罢,天上便刷啦刷啦地降下滂沱大雨,猛风吹来,烂铜铁边咒骂边急急把漫儿推至一送丛林,图找个山洞来避雨,傻七在后面架起一块大荷叶,替漫儿挡雨,烂铜铁斜眼瞥见他在吃吃偷笑,突然伸手过去一掌打他的头,傻七本可闪避开去,但又怕雨水打在漫儿身上,硬吃了一记重掌,呼呼叫痛,状甚可怜。 烂铜铁却狠起了脸来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是傻的,傻瓜不要妄想打我妹子主意!”傻七虽然一掌掩着脸叫痛,但嘴角还是掀起满足的微笑,见他不时偷看收在怀中的“晴天娃娃”,一时又偷偷瞧着漫儿,根本不把烂铜铁的说话当一回事。 这个“晴天娃娃”,傻七当日在“穷乡乞巷”附近不小心遗失掉,却被烂铜铁拾回,本想送给妹子作伴,可是漫儿对“晴天娃娃”的外貌十分讨厌,叫烂铜铁丢掉,如今失而复得,自是烂铜铁根本没照妹子意思去办。 因为是雨天的关系,“晴天娃娃”派不上用场,只要样貌酷似“雨天娃娃”在自己身侧,傻七便不会觉得闷。 烂铜铁跑得气喘,终于找到一处洞窟躲进去,此时听得急促的马蹄响声,的的哒哒从远处草原传过来,烂铜铁一听声音,兴奋叫道:“啊!好了,前面有马,等一会雨停赶路便不用太辛苦。” 提到骑马,烂铜铁眼神闪烁,信心十足,转头对漫儿说道:“好妹子,你还未骑过马,我拉一匹马过来让你感受风驰电掣的快意!”漫儿几岁时便被人神秘掳走,一直困在小屋之内,足不出户,虽然也见过马匹,但从未真正尝过骑马的滋味,脚上的铁链犹未斩断,更加寸步难行,兴奋的答曰:“好啊!快去!” 烂铜铁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刚转过头,却见两股旋风在眼前掠过,当中还夹杂叮叮当当的兵器交迸声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见拿兵器的两人身法快绝,烂铜铁不禁脱口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这处荒芜之地,竟有两个高人在比斗,烂铜铁心念一转,料想这次可能有意外收获,举步便欲追前,哪知一眨眼之间,傻七已先他一步,惊电一般疾闪,追风而去,烂铜铁追得气急败坏,才能看到眼前广阔的原野。 原野上万马飞奔,踢起沙尘漫天飞扬,情景豪雄壮丽,马蹄声的的哒哒,如擂鼓节奏,敲起战曲,伴和着刀剑交鸣,叮叮当当又叮叮当当,擦亮火花,又有冰雹四散。 金光掠地,炽热如火,划过之处,片草焚燃,火势刚始蔓延,银芒又如惊电闪起,寒霜密罩,扑灭火焰,这一金一银的光,一烈一寒的气,来自“赤龙”与“武士道”。 两柄神兵在马群中穿梭比拼,杀气如浪四散,几百匹野马受惊四窟,但任它们如何奔驰,小白与天狗丑人还是在它们身边游走,傻七忽尔介入进来,两人俱是一愕,旋即停手。 异地遇故知,傻七真情流露,兴奋地跑过去一把将天狗丑人抱住,如一个小孩般向他撒娇。 傻七在“天皇帝国”时被小池忍忍困在大铁笼内,为怕他日傻七不懂保护自己,天狗丑人便暗中教授他功夫自保,后来小白认识了傻七,送赠丁妹子作见面之礼,辗转便跟天狗丑人交上朋友。 三个旧相识今日重逢,但关系已完全逆转,天狗丑人与小白沙场对敌,傻七又被小白下令要斩下他的手,已避免他倒戈相向时,替“天皇帝国”研制出比“神风笑”、“混世龙”、“雷霹雳”及“火龙枪”更厉害的火器。 小白提点过梦儿要向傻七学习步法,只要追得上傻七,才有机会胜过天狗丑人,当日梦儿离去之后,一直未归,如今眼前只得傻七独自出现,小白心中有疑团。 傻七手仍拉着天狗丑人臂膀,他的手此刻理应寒若冰霜,可是傻七突觉手中一暖,乍看之下,原来天狗丑人臂上已有剑伤,定是刚才与小白比拼时,被“赤龙”剑锋割中。 天狗丑人满意地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龟缩在‘神国’不出,任由老不死来宰割,原来不见短短时日,你又有所突破提升,想是你为了要对付老不死,已经费尽心思,筹划好一切了吧?” 这时一马疾驰而来,叱喝声引得天狗丑人注视过去,只见鞍上烂铜铁神威凛凛地策马飞奔,可是手上却无缰绳,只用大腿使劲紧夹马腹,便能随心所欲纵横奔驰,料不到这个并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有如此出色的骑术,天狗丑人也脱口叫好。 烂铜铁策马至小白身前十多尺处,纵身跃起,如滚球一般冲过来,跪在小白跟前说道: “焖铜铁拜见师公小白!”他拜梦儿为师一事,小白尚未知悉,贸贸然上来便称唤小白为师公,当然令小白感到惘然迷惑。 当下烂铜铁将几日来发生的事,简短地陈述一番,一边说着时一边偷笑。小白的名宇,早就如雷贯耳,今日能一睹真人,更是他的师公,感觉上终于由一个平凡的人,愈来愈接近不平凡,整个人如像轻飘欲飞。 天狗丑人听罢说道:“假如你已拜梦儿为师,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师公才对。” 烂铜铁上回跟随伍穷出兵往偷袭“武国”的时候,曾经见过天狗丑人,那时已知他厉害,但他离开“天法国”时,尚未知“天法国”已生惊变,太子与梦儿在“穷乡乞巷”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全然不知,听天狗丑人这样说,以为他是来找便宜,即板起了脸说道: “他妈的你算是甚么家伙?怎配做我师父的师父?” 他始终不肯唤天狗丑人一声“师公”,是以将之念成“师父的师父”,倒也有点智慧。 天狗丑人说道:“他要学懂我的刀法,才有足够能力把我杀掉,所以我是你师公已是不变的事实,况且要收梦儿为徒,是小白使人托我所办的事情,你没有权拒绝。” 烂铜铁不禁呆住,却不敢确定他的说话是否属实,转过头来向小白瞧去,见他默然无声,不否认也不承认,想是默认了,大为诧异,不假思索便替小白说道:“嘿!师公他智慧深不可测,既然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目的,你只是被利用了吧!算不上真的是我师公,要我叫你作师公,岂不是叫我认贼作父没两样?” “天皇帝国”以武力强硬侵占中土,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其行为就如大贼无疑,烂铜铁把天狗丑人骂作贼,他也无法辩驳,说道:“利用我?要是天狗丑人还有可取之处给小白利用,也只会是我们之间的友情,利用友情,天狗丑人倒没所谓。” 烂铜铁又向小白望去,见他仍是不语,又替他说道:“哎呀!这算是甚么来着?对了! 应该是‘阎王下帖子--真要命’!蠢到像你这般,怎会不要命?师公请你这样做,不过是要方便梦儿师父将你杀掉罢了!你最好教他刀法,他一定很快学会然后把你杀掉!” 烂铜铁这样子替小白胡诌,他也担心自己是否说对了头,因为小白的大名实在太响亮,崇拜他的人都称颂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智慧更是过人,不过烂铜铁为了要取悦小白,始终要做一点事,见小白一直没加辩驳,便替他说话,企图在小白心中留下一点良好的印象。 天狗丑人微笑着道:“你这人虽然长了一张悄嘴巴,不过倒是有点小聪明,小白的用意,你以为我会不明白么?但既然他肯使人来托我这样做,总算还视我为朋友,我也应该为朋友尽点绵力,你现在是我徒孙,等我也教你一点功夫,让你受惠!” 对方刀法厉害,烂铜铁早就见识过了,心忖:“其实跟他学一点刀法,总比梦儿师父学会了才教我更直接,说不定由他亲自来教,会更得刀法的精髓,可是该怎样开口?” 烂铜铁做了这么多年没出息的人,眼看像他这样年纪的年轻一辈,都已经在江湖上冒出头来,薄有名气,自己却还是一事无成,人便难免变得较为急功近利,他是认真地崇仰小白,可是敌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自己的敌人而不死,当然是有其专长之处,取他人之长,补自已之短,这就是学习的态度,不该分敌我,可是小白会否认同? 他不敢转过头去看小白,只斜斜地向小白瞥去,沉默良久的小白终于说道:“你是说你已答应教梦儿刀法了吧?”烂铜铁以为小白会允许他跟天狗丑人讨教刀法,当下有点失望。 天狗丑人答道:“当然,你派人送来的书笺里,说这是朋友的要求,天狗丑人愿意为朋友尽一点绵力。” 小白说道:“那先多谢了,梦儿太倔强,如果要我亲口将这事向梦儿说起,他定当不肯,但我这个做爹的,总要为他做一点事,我怕他未有所成便向你挑战,最终会像生力一样命丧你刀下,现在我总算放心。” 天狗丑人说道:“他的确很顽固,在我来此之前,他已先去挑战太子,落得重伤下场,现在的他已如你要求的那样,被我断折双腿,暂时不能走动,要让这么倔强的人重新学习新的事物,废掉他原来所学的一切,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 烂铜铁听了心中哗然,自己最崇拜的小白,不但要求敌人教自己儿子刀法,还要他废去儿子双腿,这样做法虽然无疑是个好办法,但也似乎太绝情了一点,假如梦儿知道这是小白的意思,他会怎样想? 小白说道:“总之梦儿的事,就全交给你了,你曾将他打败,以他性子,要是不将你重重打败然后杀掉,是绝不会罢休,那我只好将你杀生力的仇,交给梦儿替我完成,你是他师父,必定要尽力教好他刀法。” 教徒儿刀法,最终目的却是取自己的命,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为了替梦儿安排一切,小白也真的费尽周章,如今好像甚么事都解决了,小白久未暴现的杀意,突然如浪涌射。 烂铜铁也突感气氛不太寻常,小白已向他说道:“烂铜铁,你的骑术好像十分了得,不知胆识又怎样?” 小白好像太难测度,未知他这样说用意何在,烂铜铁呆了半晌才懂应道:“骑马是我最引以自豪的技术,胆识是我最大的本钱!” 小白说道:“好,既然如此,你从这几百匹马中,挑一匹你认为是最神骏的马出来!” 烂铜铁宛如丈八金刚般摸不着头脑,心忖:“师公也真的是太神奇,干么要我挑一匹骏马?难道这是个考验?要试试我是否有真材实料才委予重任么?要是如此,绝不能错失这次表现机会。” 极目望去,四周几百匹野马在奔驰,响起的马蹄声,荡人心弦,要在芸芸马匹中找寻一匹佳驷,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难者,马匹数百,当中定有几匹特别优异,假如只有一匹还较容易辨别出来,但要是有十多匹质素相差无几的,要确切辨别出那匹是良驹则是难上加难。 易者,如果小白不懂分辨的话,随意胡扯一番,把九流说成一流也可蒙混过关可是烂铜铁实在有点幸运,他只是环伺了一会,便知道野马数百,骏马却只有一头,这马全身雪白,其步履雄健有力,毛色光泽,在马群中展步飞奔,如鹤立鸡群。 烂铜铁把白马指出来,说道:“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驹,正好配合师公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师公你等一会,我过去把它制服过来,作为给师公的座驾。” 小白说道:“不用了,它自会过来,你也另挑一匹马,随我来。” 烂铜戏面对小白愈久,愈觉不明,总觉得对方好像已掌握一切,在他面前,自己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脚色,只得跟随他步伐而走。 他之所以能够轻易辨出良驹,因为他所指的正好是小白的坐骑大白,小白轻吹口哨,大白已健步跑来,小白跃马而上,烂铜铁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师公,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小白答道:“出兵,攻打‘天皇帝国’!” 小白说得简单爽快,但这毕竟是太大的一件事,小白竟然仓卒决定下来,而且还要跟烂铜铁一块儿去,烂铜铁脑袋如遭重击,突然空白了一片,不懂反应,小白再次问道:“你怕么?” 烂铜铁抖擞了精神,说道:“怕,怕你不让我一块儿去。” 小白说道:“那就别呆着,我的大白跑得好快,‘天兵神将’都应该已在出征途中,我们要赶去会合。” 天狗丑人见小白万分认真,也是愕然,说道:“你真的已经准备好跟我们分胜负了吗?” 小白说道:“还没,可是你们‘天皇帝国’杀我妻耶律梦香,掳走我的人,虽然我还没十足把握,但也不能再拖延,我们就在战场上一决雌雄。” 天狗丑人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要先去除一切后虑,等我们还在猜度你几时出兵顽抗时,才来一个突袭,要我们来个措手不及!” 小白说道:“更精彩的还在后头,这一次,我必定要你们‘天皇帝国’完全离开中土,还我河山!” 烂铜铁只觉血气上涌,他不过是依从梦儿吩咐,来找小白借剑斩断妹子脚上的铁链罢了,如今却突然变成要出兵打仗,这个转变实在来得太突然,教他既兴奋、又紧张。 这绝对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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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飞鹰的传奇 小白决定出兵进攻的事,事前毫无述象,大家都以为他还没准备,甚至乎还未有计划,消息尚未广传,此时梦儿已来到“皇京城”。 昔日的“皇京城”,飞桥丹槛、珠帘绣额,风光犹胜“武国”的“剑京城”,令人神驰向往,比较两城之间,“剑京城”商贾云集,气氛热闹,是干买卖的好地方,而“皇京城” 则环境清幽,鸟语花香,最多文人雅士爱于此地留连,将“皇京城”筑构得明媚如画,皇上皇与皇玉郎应记一功。 可惜无限胜境皆随当日名昌世力抗“天皇帝国”入侵时而逝去,经“天皇帝国”改建后的“皇京城”,已尽失往昔神髓。 可人推着木轮车来到城门之前,犹豫了一会,对躺在木轮车上的梦儿说道:“不如回去吧!”梦儿沉默不语,却用眼神央求,可人抵不过他的坚决,便继续推木轮车进城,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百搭紧紧跟随。 刚进城门,扑面而来一股血雨腥风,吓得可人花容失色,只见大街上排着一行十个少年,双膝跪地,都是身穿粗衣麻服的普通平民,全都双目炯炯,神情坚定。 一个头顶扎一短髻,衣饰华丽却非中土人打扮的持刀客,双手握住青光闪烁的长刀,在他们身后高声叱喝道:“这是你等最后的机会,供出谁是主脑,可饶不死!” 那十个少年看着旁边刚断头倒地的同伴,愤怒得发指毗裂,齐声说道:“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可灭!死了我一个,可以惊醒数十个,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少年们死到临头,仍不屈服,持刀客一声不响,举刀逐一将他们的头颅全数斩下,面不改容,见其中一个断头后尸体仍未倒下,就用脚去踢,用他的衣服来抹掉刀锋血渍,然后若无其事的与其余几个手下转头离开,任尸体暴露于大街,远远围观的坊众瑟缩一角,面对屠杀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走上前阻挠。梦儿几经杀戮于沙场,对杀人无所感觉,为了胜利达到目的,牺牲殊不足惜。 可是可人的俏脸被吓成惨白,他厉声便向那持刀客叫道:“你们统统给我站住!” 这声叱喝不但引得那持刀客驻足回望,连坊众也倒抽一口冷气停步。 那持刀客回头看去,见梦儿躺在木轮车上,双足及左手皆以木板夹住,状似伤残,刀客抓了抓头,与同伴相顾一笑,便转身不理,继续去路,梦儿性子倔强,虽然只有单手可动,仍然勇猛无惧。 如今连几个喽啰一般模样的人都对他不屑一顾,脑袋如被火烧,痛恨自已不能走动,否则定然撕下他们头颅泄忿,坊众以为好容易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却见是个跛子,只能苦笑摇头,令梦儿更恨得咬牙切齿,可人见他胸口起伏,喉头低鸣,十分难过,但见刀客们走了,梦儿便会安全,也松一口气。 这时百搭却迳自上前,从后搭那刀客的肩膊,使他回头,说道:“喂!你听不见有人叫你么?” 刀客刚杀完人,脾气不坏,见百搭上来挑衅,仍挂着微笑,伸手轻轻拍百搭脸庞说道: “有人叫我么?在哪儿?我听不见,看不到。”他刚一说罢,百搭竟突然出手,一拳行将过去,他的拳头虽然不算快,但谁也料不到他个子矮小,竟有勇气突袭,这一拳便将刀客打中。 百搭挺起胸膛,伸手指着梦儿说道:“他在叫你,现在你听到没有?” 他这一拳惹火了刀客,却没有退开,刀客呼喝一声,挥刀向他斩去,这时梦儿用手力撑,把木轮车向前滚去,将刀客撞开,百搭化险为夷,可是旋即又被刀客其他的同伴举刀包围。 梦儿厉目瞟向百搭,说道:“你刚才在干甚么?”百搭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已经无处可去,只想你能够信任我。” 一言甫毕,被撞开的刀客已回身冲斩而来,可人在旁边看紧梦儿的安危,吃惊地叫喊出来,眼见刀客的其他同伴都同时举刀冲斩,应可将百搭与梦儿同时分尸,一声清啸,一柄套着刀鞘的刀不知从何飞来,直挺挺地插在梦儿身前。 刀客们一见这刀,皆止步不前,细看此刀长约五尺,刀柄处造了一环将刀鞘紧扣,除此之外,并不特别,却已震慑众人退开,游目四顾间,四周突然人声鼎沸,几百人从街角处涌来,全都提着刀向刀客与其他的同伴狂斩猛劈。 一时间,大街一片混乱,耳边全是兵刃碰撞之声,可人几曾见过这等厮杀场面,只懂尖声呼叫。说也奇怪,这班突然涌出来的人,矛头皆全指向那刀客与其他同伴,乱刀将他们斩死后,又很快地作鸟兽散,连那柄突然出现的刀都悄然消失。 地下横陈着刀客们的尸骸,梦儿心感奇怪,耳畔传来叮当叮当的响声,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几岁大的小孩,手中抓着一个打铁用的铁锤,迳自敲响另一只手上的铜钟,在他后面跟着一个人。 梦儿一见此人,大感诧异,因为这人正是他此行要找的余律令。 阔别一载的余律令,倨傲神态尽退,脸容带点沧桑,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引路,来到梦儿的跟前,说道:“哈哈,太子猜得没错,不管如何,你也会来找我。” 这一句说话,透露了太子的确已来找过余律令,可是传言皆说余律令等人都成了阶下囚,如今看来,余律令除了气焰比以前稍减,根本就是自由之身。 梦儿沉默不语,那小孩又敲起了铜钟,当的一声,似在提醒余律令,他笑道:“你倨傲的态度,与昔日的我有点相似,我是过来人,可以提醒你一句,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你应该学习太子的长处。” 最痛恨别人看扁他的梦儿,听见余律令又将他跟太子比较,并未反唇相稽,无声无息地伸手抓了一块小石子,便往余律令射过去,打中余律令前额,他竟不懂闪避,梦儿感到意外,说道:“你怎么聋了?” 余律令早已为耶律梦香而失明,一向只能以耳代目,如今再见,竟然连耳朵也听不见声音,这岂不是一个废人无疑?尽管他昔日如何厉害,名列天下五大高手之一,但又聋又盲的人,还能够干些甚么? 随他而来的小孩在他掌心上划了几下,余律令会意过来,说道:“会令我痛苦的器官,再留来也是没用,现在我乐得思海宁静,甚么也不用烦恼,一个既聋又盲的人,的确已没有任何杀伤力。” 梦儿略一沉哦,思量着余律令为何有如此惊人变化,这时余律令说道:“时不我与,便要被新一代的人才所淘汰,既然有一个比我更出色的人,我余律令也好应该退下来造就后辈,可惜我已经不能替人造兵器。” 瞧着挂起随和笑容的余律令,真的令人无法想像眼前人曾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这段时间里他曾经遭遇过甚么事情,以至令他甘愿放弃争雄称霸的宿愿? 正自犹豫猜想,那小孩又敲响了钟,余律令说道:“虽然我已经不替人造兵器,但有一个人可以帮你忙,我带你去。”梦儿说道:“就是刚才那把刀的主人?” 余律令微微笑道:“正是。它叫‘传奇’。” 当日余律令镇守“剑鞘城”时,曾遇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大街处抓着铁锤不停敲打,铸造一把称心的兵器,余律令欣赏他的专注,便替神兵改名为“传奇”,如今“传奇” 已经完成。 小孩敲打铜钟引路,这时百搭也已推住载着梦儿的木轮车随余律令而去,可人惊魂甫定,急步走上去,梦儿拉她坐上木轮车。 一行人走过九曲十八弯,沿路只见每个街角处有人把风,看似平民百姓,但个个神情紧张,四处张望,一看而知并不平凡,到了河畔处,已见有一船泊岸等候,上了船,船家便解缆离岸。 这船的构造并不特别,平凡得随处可见,人到船中央,已有一人端坐等候,正是那个铸造“传奇”的长发少年,看他剑眉星目,虽只十五岁左右年龄,却隐隐透射出一股威仪,身旁端放着一把未出鞘的刀,就是“传奇”。 少年一见梦儿便站起身迎前,伸出手来说道:“我叫飞鹰,你来此目的我已经很清楚,可是‘传奇’会自己挑主人,假如你不是‘它’要找的人,纵使我无条件给你也没有用。” 梦儿上下打量,这飞鹰态度友善,并不似心怀鬼胎之人,不过梦儿并不习惯跟人打交道,纵使是来向他要刀,仍是不苟言笑,只说道:“那‘它’即是没有挑上太子?”这显然是梦儿最关心的问题。 飞鹰当日在“剑鞘城”因不想被别人的闲言闲语骚扰他专心铸刀,便将自已的双耳耳膜打穿,如今也是个失聪之人,幸好还没有盲,瞧着梦儿嘴唇的开合,得知梦儿说些甚么,微笑答道:“我不能够回答你这个问题。” 梦见奇道:“为甚么?” 飞鹰答道:“我的意思是说,不能够代‘传奇’回答你的问题。‘传奇’已经完成,就不再属于我,我只替他找一个适合的主人,总之是太子来看过‘传奇’,后来他又走了,是他认为‘传奇’并不适合,还是‘传奇’根本没瞧上太子,我没法知道。” 梦儿日中喃喃,有点不耐烦,飞鹰把‘传奇’形容得这般神妙,自己却毫无感觉,要不是小白提点他要胜天狗丑人,便要挑一把适合自己的佩刀,他绝对仍会坚持自己就是一柄无可匹敌的神兵。 余律令与梦儿性格相近,比较容易理解梦儿冷漠的原因,说道:“飞鹰不方便在外露面,所以才要你来这里,并不是他要故作神秘,因为在‘皇京城’这儿,飞鹰是令‘天皇帝国’最感头痛的人。” 连高傲自负的余律令也亲口称赞飞鹰,除了可见余律令改变不少之外,也令人对飞鹰更感好奇,梦儿再次将他上下打量,心里跃跃欲挑战,可是见他彬彬有礼,说话客套,令人浑身不自在。 他好像也察觉梦儿脸上神色,便说:“我可以给你‘传奇’,但在‘它’去肯定你是否适合之前,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难道飞鹰也想一试梦儿的实力?不过梦儿眼下身受重伤,双腿又为天狗丑人所断尚未痊愈,要比也只能比一比智慧高低。 飞鹰问道:“我知道你要跟太子决一胜负,人生有一个对手,可以鞭策自己努力,本无不对,可是‘天皇帝国’毁我田庐,杀我百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到现在为止仍然在中土肆虐,这两件事比较下来,究竟是哪一件较为重要?” 太子与梦儿所积累的是私怨,“天皇帝国”侵占河山是国仇,两件事比较下来,当然是国仇较重要,根本用不着回答,但经飞鹰简单道明,梦儿也是没话可说。 飞鹰续道:“你们如何争雄称王,飞鹰没权过问,也没有兴趣理会,你们今日都有求于我飞鹰,要我答应不难,但也想建议你们暂且搁下一切,先把‘天皇帝国’人逐出中土,以后你们要较量,还是要拼生死,飞鹰都不会阻挠。” 他的说话本来是义正词严,教梦儿无法拒绝,可是最后提到阻挠,倒是令梦儿感到可笑,说道:“你是说你可以阻挠我要干些甚么吗?” 飞鹰没有作出正面回答,说道:“太子已经答应了,他答应不会再回避,堂堂正正地跟你来一次决战,而首先,就是比试一下你俩谁个更配拥有‘传奇’。” 太子一直不屑跟梦儿死缠烂打,不管如何也想出办法避而不战,飞鹰能够使太子首肯应战,假如是真,他倒的确有点能耐。 顿了一会,再续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传奇’会自己挑选适合他的主人,你与太子,只能有一个可以拥有‘传奇’,这样的比试总较拳脚相争更能定出胜负吧?我也不会强迫你答应暂不跟太子纠缠,所以会送你一个消息。” 飞鹰似乎跟他的神兵一样神秘,梦儿也感到有兴趣起来,问道:“甚么消息?飞鹰不语,他将“传奇”递上,梦儿伸手接过,想要拔出来一试“传奇”是否跟他相配,可是一托刀柄,“传奇”始终没有出鞘,以为是被那个铜环扣住所致,可是那个铜环却能打开,“传奇”仍是躲在刀鞘之内。 飞鹰说道:“‘传奇’已经给了你,如何创造传奇,就要靠你自已。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兄弟莫问在往‘罪林’采药途中,被一休大师等人截击,耶律梦香堕下深谷,朱不三的几个儿子受重创被掳回来这里,他这一回可算是彻底失败,对你来说,或者应是个好消息吧!” 梦儿自那日离开“神国”之后,一直在外,全然不知“神国”发生的事情,莫问往“菲林”的事更加毫无头绪,惊闻耶律梦香死讯,他的脑袋如被雷轰,暴叫道:“他妈的你说甚么鬼话?” 耶律梦香一直照顾梦儿长大,虽然梦儿平时对人表现冷漠,但关心亲情藏在心底,乍然间,他怎肯相信这个噩耗? 想到是莫问将耶律梦香害死,梦儿拼命咆哮叫道:“莫问你这个臭家伙!莫问你这个臭家伙!” 可人见他青筋满面,暴跳如雷,暗暗吃惊,便将他拥入怀中抱住,这时候船已抵岸,飞鹰与余律令动身要下船,梦儿即喝叫道:“叫船夫送我回去‘神国’,我要杀了莫问那家伙!” 飞鹰说道:“假如你知道你爹小白已经出兵来攻打‘天皇帝国’,你还打算回去多生枝节吗?” 这个飞鹰,难道真会在天上飞么?那边厢小白才刚决定要出兵来攻,这边厢他已知悉一切,刚才那一大班突然杀出来的人,看来也是跟飞鹰有所关连,否则“传奇”也不会出现在那边之后,复又在船上。 梦儿听见小白不等他回去便领兵来攻,又是一呆,飞鹰说道:“或许是上次你们在丛林阻挡天狗丑人失败,令小白太失望了,所以今次发动攻势没有把你和莫问都算进去,但这也很难怪,始终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战事,我们一直在暗中准备好了,可是你只想着要跟太子决胜负,莫问又太过自信招致失败,你也该是时候反省为甚么会导致这种局面。” 小白竟不让莫问与梦见随队出兵?这是真的么? 飞鹰说道:“这艘船的确会驶出大海,不过并不会去‘神国’,船上面的东西,足够你们捱过这场战役所需要的日子,到你再次回来之时,江湖会有另一番新局面,到时你想如何对付太子,飞鹰--绝不阻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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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人生一出戏 为怕梦儿一上岸又对太子作出纠缠,影响计划进行,飞鹰在船未泊岸时便与余律令一起跃身出去,看他两人展动身法,几个起落便回到岸上,梦儿双足有伤未愈,只有遥望彼岸咬牙切齿的份儿,到此刻才深深明白,飞鹰说甚么先搁下私人恩怨,以天下大事为重,全是废话,他为了能成功将梦儿阻隔在这场重要战役之外,早就安排了一切。 梦儿双腿腿骨断折,任他如何厉害,假如跌在滔滔江水中也只是死路一条,不过他还是不会束手待毙,心念急转,对百搭说道:“百搭,推我去找那船夫。” 百搭第一次听到梦儿对自己所下的命令,要令梦儿投以信任,这个难逢的机会,想也不想,便推起木轮车往找船夫去。这艘船分前、中、后三舱,舱上都有盖顶,船舱有横架梁桧八根,船的两侧设有撑篙用的退走道,有舵锚,属于一艘有部分甲板的中型内河客货船。 船夫就在船尾部分掌舵,梦儿、百搭、可人三人在前舱部分,要往找船夫便要由前舱走至后舱,飞鹰安然企在河畔岸上,遥遥看见百搭推着木轮车往后舱处,轻轻叹了一声,余律令彷有所闻般说道:“怎么了?” 飞鹰叹曰:“他要是真的去打那船夫主意,只会有更大的挫折。” 那小孩听了,又在余律令的手掌上划了几笔,使他会意过来,才说道:“我早就对你说过,笑梦儿不管在多恶劣的环境之下,都万万不会束手待毙,你怕他会从此一蹶不振吗?” 飞鹰说道:“我倒不担心,反而有点高兴,挫折愈大,他愈早吸收教训,日后再见他时必能更教人惊喜,只是明知事倩发展会是如此,我又有点无奈而已。” 这个飞鹰年龄约只十六,说话却如成年人一般成熟稳健,像似看透一切世情,他将“传奇”送赠予梦儿,助梦儿提升改善,是出自真心,还是一个愚弄的计谋,到此还没法明白,不过他与余律令既是一道,只会令人想像他也是个要争雄称王的人。 那边船上,百搭推着木轮车把梦儿带到船尾掌舵处,身形佝偻的老翁,年近古稀,弓腰曲背,鬓边见白,看他一手一枝船椿,单靠一个人,一只臂膀,便操控起整艘船航行出海,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果然未待梦儿靠近过去,他便使起臂力,以船桧击起水柱,挟劲射向梦儿与百搭两人。 老翁出手突袭事前并无先兆,梦儿也料不到他臂力如此狂猛,胸口被水柱应声打中,哗啦声倒跌出木轮车外,百搭也禁不住“啊”的一声,几乎跌出船外,幸而他扶住船边木梁才化险为夷。 梦儿一定过神,转头去看,那老翁霍地提着两枝船桧,朝天指去,见那船桧特大,擎天一指,犹如两棵参天老树般粗壮,单看这一手,便知老翁除了不简单外,也身怀绝世功夫。 见他满脸怒色,喝道:“怎么啦?还要来试试打我主意吗?你是因我年纪老迈便瞧我不起么?” 梦儿还未想到要如何应对,老翁已胀红了脸,远远便挥起两枝巨大的船桧向他打去,势道猛恶,连船舱的帐篷也被他毁烂,眼看梦儿无法躲开,就要被船桧打中,可人即扑上去挡在梦儿身前。 幸好这老翁不是空有一股蛮劲,臂力实是收放自如,在可人面前收住了船桧打下之势,看看可人面无惧色,他不屑地一笑,便将船桧收起继续驶船,状若无事,口中哺哺说道: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有两钱本事便来闯江湖,还经常喊打喊杀,看你现在这个模样有多可怜?” 连区区一个老叟,梦儿都没法把他制服过来,又如何可以返回河畔上岸? 老翁这时又说道:“我收了银两,便要为人家做事,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在海上漂泊一点时日,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事到如今,既打不过老翁,除了悻悻然待在船上四处漂流之外,还有何办法? 只是梦儿强硬的性子,叫他无法接受连番的挫折,最痛苦是别人在算计自己,他却蒙在鼓里,一点也猜度不出来。 又再想起耶律梦香的死讯,悲楚的感受郁结于胸臆,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梦儿被迫乘船出海远离待发的战场,几乎是同一时间,“皇宫”中的殿堂上,轻歌曼舞,十个扎起高髻、肌府白晢胜雪,如粉雕玉琢的甜美娃儿,身穿着一式一样的锦缭衣袍,手中拿着团扇,随一叮一咚的乐曲起舞,这舞步形态古里古怪,动作缓慢,而唱曲的女人像压着嗓子一般呻吟,歌声并不悦耳动听。 十个妙龄少女俱是自“皇京城”里征召入宫的侍婢,朱颜被涂上惨白的颜色,再在嫣唇划上一张小小的嘴巴,色泽似血,令人有种凄迷的感觉,绝对称不上是美艳,反而可用诡异来形容。 随唱曲者咿呀咿呀的唱腔,龙座上,江川十兵尉陶醉地击掌来附和,口中又跟着唱曲。 一曲既罢,江川十兵尉热烈地拍起掌来,霎时间在场之人无不拍掌赞赏,掌声雷动,大力表现得最为兴奋,高声叫道:“好啊!好!歌声醉人,舞姿美妙,真是太好了!” 大力使劲地拍掌,兴奋的程度甚至比江川十兵尉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令人觉得他万分做作,太子正在作客端坐,对此全无反应,在一片热闹气氛中更觉他与众不同。 太子在“穷乡乞巷”处与梦儿纠缠了一番,旋即来到“皇京城”,若那飞鹰所说的话不假,他已曾经见过余律令,也看过“传奇”,如今大模施样以客人身份端坐“皇宫”中,与江川十兵尉、神山八代、一休大师、宫本剑藏、不凡圣子及大力一同欣赏歌舞,对方实是将他当作上宾看待,只是他有何吸引力可以受到他们如此招待? 此时表演歌舞的舞伎都已退过一旁,掌声也渐渐停止,可是大力依然用力拍掌,一边走到太子身前,说道:“你为甚么不拍掌?” 大力自从被老不死钦点为中土的傀儡皇帝,一时间虽不致权势熏天,但这宝座既是老不死所赐,在平时总要给他几分薄面,就算是江川十兵尉身为老不死的孙子,也不知大力在老不死心中究竟是何等地位,万一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却将他杀了的话,雄霸中土的计划失败倒不是大问题,惹火了老不死才是最可怕的事。 幸而大力也算知机,人前人后也尽量取悦江川十兵尉,在宫内让他八面威风,在宫外则继续扮演皇帝,令百姓以为“天皇帝国”虽然侵占了土地,但一切如常。 他上次献计予江川十兵尉,逐一除掉小白身追最重要的人,用来折磨小白,虽然耶律梦香跌下深渊,功败垂成,但计谋总算不赖,人更意气风发,嘴脸却愈益难看,虽然展露笑容,但只会令人觉他笑里藏刀。 对着这种小人,太子表现得十分不屑与之对话,说道:“我干甚么要拍掌?” 大力听了太子的反问,傻傻痴痴,也反覆的笑道:“我干甚么要拍掌?我干甚么要拍掌?对啊,我干甚么要拍掌呢?” 殿堂中除了太子、大力及表演歌舞的舞伎之外,其他俱是“天皇帝国”的人,理应由端坐龙椅上的江川十兵尉掌控场面,但大力左右踱步,甚是醒目,骤眼看来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家。 只见他口中反覆唠叨看太子说过的话,像个醉汉般酒后胡言,一跌一碰地来到舞伎面前问道:“你们说,我干甚么要拍掌?” 他指着其中一个舞伎喝问,甚具威严,那舞伎心裹极是害怕,担心万一答错会否惹来杀身之祸,可是又不得不答道:“回禀皇上,因为我们跳得好,多谢皇上掌声赞赏。” 大力真的大力地点头,对这答案似是非常满意,说道:“对!对!舞跳得好便鼓掌赞赏,这真是极简单也合理的理由,表演得好,便拍掌,表演不好,那便怎样?” 看见大力狠着脸去问,那舞伎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着,这个问题恐怕不好回答,顿是瞠目怔住,大力见她好像十分为难,笑吟吟地替她答道:“这还不简单吗!表演得好便拍掌,表演不好便不拍掌,是否这样?” 那舞伎抹了一把汗,说道:“皇上,就是这样。” 她刚以为令大力满意了,岂知大力又突然喝道:“我叫你们来跳舞助兴,目的只是取悦贵宾,可是客人不拍掌,即是认为你们表演不好,全给我拉出去斩了!” 十个舞伎听得要杀头,全皆吓得双腿发软跪地,圣旨既出,宫中侍卫即上前去要拿下他们拉出去斩首,大力斜目瞥向太子,见他依然不动声色,又呼喝叫停,说道:“还是慢着,我倒是真心欣赏你们的舞姿,只是太子不满罢了,既然太子是我们的贵客,不如就由他来决定怎样惩治你们,不知太子认为如何?” 太子说道:“好,就拉出去斩了便算!” 舞伎们本以为会有一线生机,可是太子一句说话又把他们判了死罪,纵使呼天抢地仍不能挽回生命,就这样被拉了出去,未几,闻得外面传来惨叫,十个舞伎便因为太子一句说话呜呼毙命。 大力像意犹未足,缓缓走过去那个唱曲的人前面,每踏前一步,那唱曲的人眼皮便跳一下,吓得心胆俱制,果然大力又指着她说道:“这个唱曲的人,太子又认为她唱得怎样?” 太子也是淡然说道:“难听得要死,我还以为是雨夜鬼哭。” 大力又用力地点头以示认同,说道:“对,我也很有同感,这个人要凌迟处死,拉出去。” 两人简单的对话间,便有十一个人因此而殁命,充分表现出掌权者的喜恶,连系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有莫敢不从的意味,难怪江湖上谁都意欲争雄称王,振臂一呼,便有千个人头落地,当中带来的快感,有甚么事情可以比拟? 死了十一个人,大力脸不改容,又对着太子拍起掌来。 太子说道:“你又干甚么拍掌?” 大力说道:“嘻嘻,我为我自己拍掌。” 太子说道:“你为甚么为自己拍掌?” 大力说道:“因为我表演得好。” 太子说道:“那我表演得怎样?” 大力热烈地拍起手掌来代替回答,还嘻嘻哈哈地笑道:“你的表演真的是太精彩、太出色,大力几乎也要被比下去,你听过甚么叫人生如演戏吗?大力觉得这句说话真的妙绝,我们都在演戏,可是不管演得好与不好,还是要演下去,而结果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重视掌声,要是别人演得出色,就应该掌声鼓励,可是现在的人太吝啬掌声,就算演得好也不会以掌声支持,要这样又怎会有人愿意作更好的表演?” 大力以表演来暗喻自己出色,甚至跟太子不相伯仲,以太子之智慧,又怎会不明白他何所指?说道:“刚才舞伎所表演的歌舞,太子游历过中土各地,都不曾看过,所以不懂欣赏。” 大力合掌一拍,作蓦然惊醒之状,说道:“哈哈,原来是不懂得欣赏,并不是舞伎表演太差,你知道因为你不懂,刚才便死了十一个人吗?你不懂欣赏却说他们表演差,害死了他们。” 太子说道:“与其被不知所为的文化潜移默化,他们早晚会变成不伦不类的怪人,早点死掉更好。” 大力说道:“精彩,精彩,原来太子的思想也是如此狭窄,我在这裹跟他们相处日久,倒是发觉‘天皇帝国’的文化有其可取之处,但既然你不喜欢舞蹈,我再为你安排更精彩的表演,如何?” 太子说道:“十分期待。” 只见大力拍了两下掌,便一步一步退回江川十兵尉身边,态度恭敬谦卑,与刚才判若两人,更低下头来为江川十兵尉倒茶,说道:“今日这壶‘风花雪’,是大力特意为皇上炮制,请喝茶。” 服侍过江川十兵尉以后,大力又逐一为神山人代等人添茶,十分周到。原来他们刚才一直沉默不语,是“天皇帝国”的民族特色,他们将阶级的观念分得清楚仔细,凡是对待族外人,先是由下人出去,要是下人办不来,才由地位更高的人去处理,如是者一级一级递升,假如要惊动到江川十兵尉的话,便可知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的严密组织,除了可益显江川十兵尉身份更形尊贵之外,他们围观而不说话,就可以在一旁静心观察,也暗示自己掌控了局势。 大力倒过了茶,忽尔传来如炮火般的隆隆声响,地面接连发生震动,两个大胖子自殿堂的侧房中走出来,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形,几等如雨个壮汉并排,加重千斤,难怪走路会隆隆震响。 大力此时来到太子身伴为他倒茶,说道:“这一场表演是我为太子你而设,名为‘相扑’,是“天皇帝国”的国技,十分有趣,希望可以令太子感到满意。” 甚少有笑容的太子,此刻面上突然有笑容,反而令一直笑里藏刀的大力感到不妥,这时两个大胖子已同站于太子左右两侧,吆喝一声,同时向前猛冲,用厚厚的身躯向太子撞去。 太子不闪不避,被夹住不能动弹,别人看似他身处危机,他却笑着说道:“你知识太贫乏,劝你应该去恶补一下,‘相扑’是源自于我们的‘摔跤’,古书早有记载,‘人们作野牛模样,相抵为乐’,他们偷去了东西,稍为改动一下,便当作是自己所有,只有蠢人才会被愚弄。” 两个大胖子相互用手抱着对方,把太子愈逼愈紧,若是一个普通人在中央,定当被夹得透不过气,骨头也可以被压碎,大力见他双臂虽不能动,可是仍不敢太过接近,问道:“不管如何,今天一切表演已完,你斗胆大模施样来‘皇宫’,实在出乎我们所料,究竟你目的为何?” 太子的一切总是教人难以猜度,他孤身直闯进来,事前毫无先兆,是以江川十兵尉等人都不敢托大,全部来见,也试图猜出他是否有甚么杀着部署,不过看来不管怎样去猜,也不及当面向他询问更直接。 太子说道:“我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杀人,第二是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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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旧仇今来复 太子刚说罢他此行来意,便振臂狂嚎,两个将他紧紧夹住的大胖子,随即感到一股狂猛的张力要冲开两人,胸口如被铁锤重击,大胖子深吸一口,把气吞入肚中,如雷喝叫,本已粗壮的只臂更暴胀起来,向太子再施压力,似要将他逼夹得骨肉爆碎。 大力知道太子厉害,心想自己身娇肉贵,论武功,绝不是对方敌手,早已急步后退,把剩下来的事全交给江川十兵尉。 江川十兵尉打了个眼色,身穿华衣美服,俊逸秀美的不凡圣子跃纵而前,散射出七彩耀目的光华,杀气跃动,“无敌”直挺挺向大胖子身后刺去,要将太子三人一刀三洞全部杀死。 “嗤”的一响,“无敌”已刺入太子左手边的大胖子身后,见大胖子背项如被野兽噬咬般骨肉爆散,穿了个大洞,情状甚为骇人,这大胖子也就一命呜呼。 “无敌”不动则已,一动疯狂,穿过了大胖子再向太子刺进去,刀刺进大胖子身体一半时,不凡圣子却见大胖子背门暴凸而起,如突然长出一个大肿瘤,哗啦一声,肿瘤爆开,带着金芒的“皇拳”已然扑出,直轰中不凡圣子脸门,将他打飞向后。 这一拳技惊四座,太子临危不乱,知道大胖子是断没可能将自己夹死,等待不凡圣子刺刀进而杀掉大胖子,在他断气一刻气力松懈,迫力骤灭之时便一拳打出,时间掌握恰当,也万分惊险。 太子再一吐劲,“皇拳”所散发出的独有龙气爆碎大胖子整个身躯,血肉一块一块染红殿堂,他如此神威凛凛,侥幸生还的那个大胖子哪还敢跟他纠缠?吓得几乎当场晕死。 在此之前,太子甚少主动出手杀人,原因是杀了一个人便少了一个人可以利用,只有在迫不得已,而又真的对其目标有所帮助的话,他才会展露一下实力,震慑他人。 不凡圣子被击退,奸狡多诈常借故避战的宫本剑藏已不能闲着,仗剑挡住太子前路,但也只是挡住而已,并没有勇猛地冲杀上去,耍了几个剑花,虚晃一招,太子微笑说道:“剑花轻浮,有其形而无杀意,虚有其表,用剑在心,你的剑招要得如此儿戏,毫不认真,又怎能够挡我?” 宫本剑藏被太子揭穿底蕴,既羞又怒,忙多加几分肉紧,更挺剑刺去,太子双手放胸前,握紧拳头,一前一后,并没硬挡来剑,但这不动如山的姿势,却令宫本剑藏顿住剑势。 他左右游移,寻求进剑的空隙,可是太子也是稍稍移步,姿势没变,拳头却始终将他对住,这种守式固若金汤,是为“皇拳”中的“问势”,如以右手为拦手置于身前,当身体由右方旋向左方时,右手肘部因身体带动之势亦由右方往左方猛力打去,左右互换,情况相同。 “问势”虽简单,却有杀招在后,只要宫本剑藏一剑无法得手,太子便可迅捷地以“皇拳”施以重击。 宫本剑藏没十足把握,就算有剑在手也只能像老鼠拉龟一般无从入手,可惜他的“浮世绘”长剑在“富士神兵祭”中被天恨所断,如今手握着的这把剑只长约数尺,如要杀太子便必须埋身,可是埋身剑刺又太危险,宫本剑藏为人小心冀冀,绝不会干冒险的事情,便惟有装模作样不断游移。 太子见他在自己身前转了几圈,仍不敢上来,就说道:“你不来攻,便由我来说罢见他向前踏出一步,如箭矢一般快,眨眼间便到宫本剑藏面前,他还来不及舞剑退守,太子双拳已如蝗飞来,左右手交替,隆隆地先打中他面门,满天星斗间,右手急挥,欲抡起剑花退走,可是手肘又被太子捉住,回身急夺已迟,太子抢去他手中剑说道:“借你的剑一用。” 宫本剑藏大惊,跃飞向后,闪身回避,太子持剑越过他头顶向大力冲去,得知太子目标不是自己,这一下算是死里逃生,只吓得一身冷汗。 还记得太子上一次“连城诀”被名昌世所捣破,名昌世为要臣服太子、余律令等人,在“观星垂”上给众人一次对战的机会,当时太子使出一招失传已久,大侠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一呜惊人,可是这剑式却不是“皇朝”绝学之“皇拳、御剑、圣上刀”之剑招,他“皇拳”及“圣上刀”皆懂得了,为何却会使别人的剑招了如今一剑在手,是否会使出“御剑”? 大力早预算太子的目标是自己,在刚才一退开时便找寻有利的位置以防太子来攻,躲在江川十兵尉身旁,太子嘿哈一声,抡起剑花飞身上前,江川十兵尉仍气定神闲,横里却彩华暴绽,“无敌”惊虹一闪,疾如风去如电,太子不得不先举剑挺挡。 清脆一响,太子手上平凡的剑难接“无敌”神锋,登时碎裂,碎片飘浮,却在半空凝聚不散,原来一直在旁等待时机的神山八代也遽然出手,虚空如有一股吸力把碎片都吸住。 神山八代在太子身后,手一抖,五指箕张,把碎片吸扯向后,如蝗打向太子,太子急抡起断剑挡架,身向后移,这么一来便愈益退近神山八代,神山八代另一手已在等太子,只要他一接近,必将他擒住。 旁边有不凡圣子的“无敌”,太子只好拼着背门受伤,回身剑劈,哪知神山八代老奸巨猾,并不硬挡,脚底一滑向后飘飞,太子背门被断剑碎片全效击中。 三个高手前后阻截,太子仍只是背门被伤,已算是了得,不凡圣子、神山八代及宫本剑藏又成三角之阵形围住太子,姑勿论他是否真有三头六臂,要单人匹马突破困阻亦迹近奇闻。 除此之外,殿堂里还有静坐不动的一休大师和他七个随从,全部都是能以一敌众,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一仗根本极度凶险。 江川十兵尉终于开口说道:“从上次你突然杀出阻挡天狗丑人,救走伍穷一事来看,太子并不是个冲动妄为的人,今次斗胆只身前来,我还估计你必有后着部署,现在看来你似是送死还多一些。” 在旁的大力一脸沉着,脑中猜想太子此行真正目的,若是真的只想将他杀死,也不用如此冒险,况且他也只是“天皇帝国”手中一颗棋子而已,死了也不会如何影响大局,太子为何要冒险? 太子沉默不语,环伺众人,似欲负隅顽抗,此时殿堂外面突然人声鼎沸,往外望去,金光灿然,守在外面的宫中侍卫一个一个被抛飞进来,尸体抛进来时,胸口的剑伤仍然泛着金光。 今天所发生的事实在有点突然,先是太子蓦然直闯,这下外面又有人来,江川十兵尉不由得猜想这就是太子的后着部署,问道:“不管你有几多人来,今天都难以再踏出宫外。” 哗啦一声,又一具尸体被抛飞进来,胸口同一位置又是一道剑伤,都是直割开肚,同样金光闪烁,直至光芒散去,见尸体的内脏如被火灼过,都是焦黑,血也沸干,来剑招快准狠,所持的剑亦必是独特的神兵,否则绝难造成这种伤口。 一直对太子闯进来毫无兴趣干涉,静坐一旁的一休大师目睹尸骸死状,也为之动容,怪叫道:“他妈的!果然啊!我早知上次放莫问那小子回去,必有下文,烦人的家伙又来找我晦气!真是他妈的!” 闯人来的人以手中剑挑着一名侍卫的尸体,大模施样开步迈进,手中的剑虽然染着鲜血,但剑锋兀自将腥血蒸沸,持剑人的脸上有三条青筋暴凸,从眉心向上伸延,正是来寻仇的天恨。 天恨乍见一休大师,怒然喝道:“你果然未死。” 小白刚始决定出兵,其他人一刹那间也开始有所行动,可是皇上皇在当日离开“神国” 后,便孑身一人,提着没有“夺爱”的刀鞘,来到一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在荒郊野外,此地蓝天白云,阡陌纵横,无限胜景畅人心怀,宁静舒适的环境,可洗涤人心内的杀气。 如此美景,钱乎是人间乐土,皇上皇一身狂傲之气,与此处格格不人,故此一踏进来便觉浑身不自在。 可是,他始终来了。 而且必须要来。 他是这么认为。 在“白云村”里居住的人,都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平凡日子,虽然偶尔会有争执,但都只不过是小孩子间意气之争,很快便会平息下来,继续无拘无束的悠闲生活青翠草丛间,有五个约十岁大的小孩,有男有女,团团围在一株大树之下,仰首高叫:“少三,你还是不要勉强了,快下来吧!要是摔下来跌跛了脚,回去一定又给婆婆责骂,我们可不会再为你辩护。” 大树上一个身材肥胖,脸孔圆圆,眼大大,嘴大大,十分趣致可爱的小男孩,正颤危危地扶着树枝,往枝头前攀去,伸手要捉附在树枝前端的蝉虫,听见树下同伴朗声叫唤,蹙着眉说道:“不要吵,我快捉到它了,你们别故意打击我信心,这次我一定会成功的!” 五个年纪稍长的同伴互相望了一眼,忍不住格格地笑,随即手拉着手围着大树跑圈,一面高唱道:“少三小心,小心少三,少三小心,小心少三。” 反覆的嘲笑唱和,少三胀红了脸,手更加抖颤,顽皮的同伴还故意摇晃树干将他捉狭,蝉虫受惊,哪还会留在树上,旱已振翼而飞,少三好生失望,怒道:“岂有此理,你们别跑,我要下来打你们!” 少三一怒下从高处跃下来,同伴们嘘地一声鸟兽散奔跑开去,少三本就胆子不大,刚才一时火大从高处跳下,摔了一跤,到爬起来刚想要去追,可是脚一使力,剧痛传来,一摸之下,足踝又红又肿,怎能再跑,举头去看,五个同伴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心下一酸,红着眼流泪哭叫。 少三可怜兮兮强撑起来,一面哭一面走路,喃喃自语:“呜呜,这次回去一定又给婆婆骂了!” 这时皇上皇刚好来到附近,少三见有陌生人走近,立即停止嚎哭,伸手抹了眼泪,低下头来诈作看不见,不过皇上皇总是站在他面前挡路,少三仍是不敢抬头让人瞧见他哭过的脸孔。 少三欲绕过头走,皇上皇却又左移一步挡住他去路,试了几回,还是如此,皇上皇似有心作弄,少三含着泪水呆了下来,始终不肯抬头,也不再尝试闯过去。 两人默默无声对峙了一会,没有人肯先开口说话,情况极之有趣。此时皇上皇伸手在少三脸上捏了一下,扯拉他的皮肉,想要令他抬头望着自己,不过少三只是抽噎呜咽,始终不肯抬头,口中说道:“请让一让啊,我要过去,娘在等我。” 至少少三还肯开口说话,皇上皇笑笑说道:“不是你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少三仍是把头夺得低低的,却有点脾气,说道:“我不是哑巴。” 皇上皇此行往“白云村”有其目的,但见这少三很有趣,心念一转,也不怕跟他纠缠一会,将他作弄,答道:“你既然不是哑巴,那就一定是个丑八怪!” 对方有意作弄,少三心下焦急如焚,又不知皇上皇有何目的,说他又哑又丑,他真的有点光火了,低下头来骂道:“我不是哑巴,更不是丑八怪,就算是又哑又丑,那也与你无关。” 皇上皇答道:“你不丑,干吗低着头不敢看我!” 少三说道:“我低着头不是因为我丑,也不是我不敢抬头看你,而是我喜欢这样。” 皇上皇最喜欢使人屈服,少三这种态度,令他愈玩愈觉有趣,说道:“假如不是丑,又不是不敢看我,那便抬起头来证明给我看。” 少三刚才哭过,双眼有点红肿,他觉得自已是个堂堂男子,不应该在人前示弱,更加不应该在陌生人面前哭,所以才不肯抬头,假如听了皇上皇一句话便抬起头,那就是中了对方的诡计,他突然趴下来,一头埋在土里,叫道:“我是死也不肯抬头的了,你有本事使用强将我的头抬起来吧!” 为了斗气,少三竟像个傻瓜般“五体投地”,皇上皇觉得他很可笑,可是他从来只喜欢赢,不喜欢输,上次以为逼小白发火可以成功,可是事实证明他失败了,再见莫问,他又如斗败公鸡,重出江湖后遇上的两件事都不称心如意,现在又怎可再输给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 他伸手去拉扯少三衣领,要把他拉扯起来,少三即喝叫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你要用强把我的头抬起一定会成功的,但我的心不会服,因为你只是年纪比我大,气力比我强而已,要是不能令我心服口服,你始终还是输了!” 皇上皇略一沉吟,也觉少三说话有道理,少三见他停下了动作,再说道:“你是真有本事,就不要用手碰我,要是这样也可以令我抬起头来,我便真的服了你。皇上皇想了一下,当即盘坐在地,说道:“你这个混帐小子,我要你心服口服,就不信你真的一世不抬起头来看我,我跟你比一比,看你是否可以十天十夜趴在地上。” 少三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一脸紧贴在地,如一条虫般蠕动起来,说道:“哈哈,你始终还是斗不过我的,回家的路我都熟悉了,就算闭着眼也可以回去,你就坐在这里等吧!” 堂堂一个皇上皇,怎可能被一个小孩子如此作弄了眼看着少三一边贴地爬行,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么!他伸手抓起夺爱的刀鞘,尾随少三向前行,说道:“你就继续爬吧,我跟你回家,不看到你抬头便不走,看哪一个最后放弃。” 少三说道:“你疯了么?为了要看我的脸跟我回家了我公公一定会把你打走的,我公公很恶的!” 皇上皇道:“你说谎,你公公是个善良得不知所为的人、正因为如此,才有一个婆妈的儿子,还有一个干不了大事的孙儿!” 少三愕然,几乎要抬起头,可是旋即又把头紧贴在地:“你干么骂我公公?啊!你认识我公公笑三少的吗?” 皇上皇道:“正是,我是因他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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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做个好兄弟 这时天色向晚,白杨青草间笼上了淡淡的烟雾,少三依然贴着地下爬行,乡间阡陌纵横,小路弯来绕去,皇上皇一直跟在后面,果然为了使少三心服口服,没有使强硬将他的头抬起。 皇上皇谈起笑三少,少三的心里面已感奇怪,怎么他一提起公公,这个陌生人就知道是笑三少?难道他早跟自己见过面,所以知道他跟笑三少有关连? 行行重行行,一直反覆猜想,可是自已没有抬起头被他看到过脸,就算曾经见过了,也不可能认得出来,而自已当然也不知道皇上皇长得如何模样,假如抬头瞄他一眼,就会被他看到,这样一来不是输了给他么? 少三忽然觉得这是他的诡计,刻意引他抬头去望,不过这也说不通,任他如何胡乱妄猜,也不可能一下子便猜出自己的公公是笑三少吧? 况且笑三少旱已绝述江湖多年,若不是他的儿子小白当年想在江湖见识,打响了名号,可能江湖上的人都已将笑三少忘掉,甚至猜想他可能在退隐的生活中悄然离世,知道他还在“白云村”享受安稳闲逸的人,着实甚少,愈想便愈对皇上皇起戒心,少三心忖:“说不定此人跟公公有过节,这样被他跟回家去,岂不是引狼人室?” 一个转念,便背道爬行,欲引皇上皇迷路,远离自己居住的大屋,黑夜之中愈走道路便愈是狭窄,静夜中听得呱呱的几声,他不敢抬起头望,这么背着家爬走,他都不知这里是哪儿了,心下惊慌,听得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身躯不自觉地抖颤。 呱呱的声音愈来愈响,他曾听把他捡回来抚养的初一婆婆提起,黑夜林中会有山魑出没,专吃胆小的孩子,他因不想被山魍吃下肚,便锻炼自已的胆子,他并不知道这是初一担心他夜间走入林中会遇险,所以说来吓吓他罢了,又怎会有甚么山魑鬼魅? 可是同村的小孩知道他胆子小,经常作弄,如今听得怪叫连连,不知是何物躲在暗处,心想应是山魍无疑,愈想愈惊,终于开口说道:“喂!你真的打算跟我回家去么?” 少三向皇上皇问话,可是久久没有人回应,他心下更慌,心忖:“他是耐不住走了,还是已给山魑吃了?”于是又说道:“喂!既然你识我公公,我就带你回去,现在抬起头来,但不当我输。” 他倒是想得细心,不等皇上皇答话,便抬起头来,眼前是漆黑的丛林,皇上皇已不知所终,只剩得自己一人,少三确信跟着自已的那人已成为山魑腹中晚餐,哇一声又扑地嚎哭,只寄望这样趴着,山魍就不会吃掉自己,愈哭愈大声,以哭声来壮自已胆子。 可是,呱呱的叫声愈来愈近,他又不敢走动,终于停住哭声装死,哪知一物拍他的背,吓了一跳,他哇地跳了起来,头也不敢回望飞跑,刚一起步,便撞着大树,碰的一声倒下。 天旋地转间,望到眼前有几人围住自己,擦一擦眼睛,确定所看到的是人,不是山魑,大喜叫道:“好啊!不是山魑,不是山魍!” 可是这边丛林不是荒地一片么?怎会有人?而且略一数点,眼前围着几人,后面又窜出十几人,俱是十来岁左右的少年,个个脸上表情都凶神恶煞,又拿住刀剑长刃,似要吃人,心中害怕,撒出尿来。 少年们嗅得异味,皆向少三上下打量,其中一个开口问道:“你很害怕吗?” 这人声音粗哑,上身赤裸全是伤痕,说话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少三已经惧怕得不懂反应,也忘记自己刚哭过,被他们这样盯着,骤觉已离死不远,少年们见他面青唇白,怕得魂不附体,互相望了一眼,露出笑意,那声音粗哑的少年又问道: “你怕些甚么?” 少三突然晕倒过去,少年们好像如获至宝,喜悠悠地笑道:“这个人潜质不错,够资格做我们的好朋友。” 声音粗哑的少年把矮小肥胖的少三搁上肩膊,说道:“带他回去。” 为致差不多五十个的赤身少年,便带住少三隐没在丛林中。 其实少三哪里有晕,他只是无计可施,想起公公笑三少教过他假如遇上无法克服的困难,也就不必去想太多,倒不如轻松点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难题便迎刃而解。 这种环境下,他虽不能突然入睡,不过装睡还可以,便合上眼来,岂料被以为晕倒,听见有人说“够资格做他们好朋友”,才有点放心。 少三的爹娘在连场战役中,被战火波及,无辜丧命,像他这样一家遭逢惨祸的例子,当时实是成千成万。 早两年小白意欲争取领军之权,与名昌世争战后,知道名昌世比自己更有王者之气压倒众强者,自己便与耶律梦香在民间挽救战火孤魏,其实笑三少与初一也跟他们一样,在那段时间离开了“白云村”,能救助的人都尽力去救。 可是两个人,四只手,受害百姓却有千万,怎救得完?那次机缘巧合下遇上了还是婴儿的少三,见他胖胖的煞是可爱,忆起一对儿女笑苍天及笑天算都离家外闯,各有天地,身边已久没有人陪伴,遂决定带他回“白云村”抚养,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 少三这个名宇,是他们两老特意而改,在笑三少还在江湖中打滚之时,曾经也收养过一个叫少三的小孩,为他们带来不少欢乐,可是最后他却不幸被杀,两老不怕禁忌,只想把这婴儿当真的少三一般疼爱。 在“白云村”长大的日子,少三朋友不多,喜欢作弄他的人倒是不少,全因为他胆小如鼠,在村内称冠,便成为小孩间争相嘲讽的对象,每次都要初一好好安慰才下了气。 正因如此,他乍听见这班神秘的少年会跟他交朋友,心中有点窃喜,又担心少年来历不明,便继续装晕,任随他们将自己带去,只等待一有机会便发足逃跑回家,从此也不踏足此处一步便算。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皇上皇,要不是那个陌生人突然出现,自已便不会落至这步田地,猜想他此时究竟在哪儿?会不会已去了自己的家中找公公婆婆? 少年们将少三带到丛林深处,他偷偷地睁眼四望,郁郁葱葱的树林,遮掩住一大片空旷的平地,隐隐约约可见有成千上万个营帐,黑影在营帐中来回穿梭,好像没人是闲着,不知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所有人虽然忙着,但却没发出丁点儿声音来。 那是一个十分诡异的情景,这里少说也有一万人,但行动起来居然如此寂静,难道他们全部都是哑巴么? 少三十分好奇,再仔细看清楚,这些人行动有条不紊,有些拿着刀剑兵刃,有些忙着抬住一包包厚重的麻布袋,在黑暗中来回传递,又不见生起火堆,难道他们又是盲的?就算生了火也是无助视物的么? 他不曾见过这种秩序井然,人人忙得不可开交的场面,起初时是有点害怕,慢慢便觉得很好奇,这时他终于看得见,往返的人有时是会靠近一起,不过唇不动,却以手指上下比划,另一人又点头示意。 少三并不知道这是一种手语,是用来不让第三者看得明白的沟通方法,至于他们为甚么要用这种方法沟通,少三当然不会知道。 把他抬上肩膊的少年带他人去一个营帐之内,这裹也是一片黑暗,要不是知道抬着他的人在指手划脚,他真的无法看得见里面有人,那少年终于将少三放了下来,惟恐被识穿他在装晕,少三即紧闭着眼。 闭目之中,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着他的脸庞,他并不觉得对方有恶意,是以不感害怕,刚才还有丁点儿的恐惧都消失殆尽,细意感受这略带冰凉的双手,确信这双手属于一个女人,动作带着关怀之情。 除了婆婆初一之外,从未有人这样轻抚自己,只觉胸口温暖,欲睁开眼来看一看眼前人的脸孔,随即想到要是被发现他装作晕倒,不知后果会是如何,马上又紧闭双眼。 这时抚摸他的人说道:“少三。” 这一句话顿时教他吃惊起来,双眉一紧,心想这次可糟糕了,一定被他们看到自己有反应,岂不是被识穿他是诈晕么?可是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已叫少三?难道这个人跟刚才的陌生人是一道的吗? 事到如今,少三还希望没被他们识穿装晕,就这样一直紧闭双目,当作是发了一场噩梦,等有机会时便溜掉算了,然后甚么也不想。 但抚摸他的人又说道:“没办法,这孩子吓死了,拿出去葬掉。” 少三登时睁大双眼叫道:“不!不!不!我还没死,我只是装晕而已,不要把我葬掉!” 这么一来,他便自己揭穿了诈晕一事,只见眼前一个约三十六、七岁的少妇,一头黑发,纤手如白玉,一身轻纱令她看起来甚具风韵,眉宇间神采奕奕,可以猜想她年轻时必定是个面容秀美的绝色美人。 少三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看见眼前少妇微微展笑,十分友善,这才放下心头大石,松一口气。 那少妇说道:“以为装作晕倒,便甚么事都没发生了吗?这方法一定是公公教你的了。”少三略一沉吟,犹豫问道:“姑姑识得我公公?” 今日先后遇到两个人都认识他公公,实在是太巧合,本能地叫他戒备起来,那少妇走过来轻抚着他的脸,又微笑道:“我怎会不懂,我比你更早认识他,他总是这样教人。” 少三诧异道:“哦?姑姑也被公公教过?”这时少三向那少妇身后望过去,见另有三人端坐,其中一个是小孩,看他身高,该只大他几年,另外两个,一个似凶神恶煞,脸容苍老满布皱纹,额上有块黑黑的东西,因黝暗关系看不清楚。 最后哪个则恐怖之极,衣袖随风摆动,一张脸血肉模糊,犹如鬼魅,要不是先看到美丽的少妇,他准会认为自己真的走进了地狱,心下更加好奇,眼前少妇如此清丽,怎会跟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物走在一起? 少妇这时答少三:“姑姑是你公公的女儿,怎会没被他数过?只是我不肯听教而已。” 这句说话便即揭露了少妇的身份。笑三少是少三的公公,又是那少妇的父亲,那她当然就是笑天算,而在她身后的几人就是小黑、小丙,还有他们三人的儿子小血海。 而少三看到小丙额前黑黑的东西不是别的甚么,就是那个“丙”字。 少三听见少妇的说话,大喜叫道:“甚么?姑姑是笑天算?就是公公的女儿?这是真的么?” 笑天算说道:“嗯,我就是笑天算,怎么会假?” 少三伸手去握着笑天算只手,兴奋说道:“我常听公公婆婆提起你和小白叔叔,对了,他在吗?” 他说罢看到笑天算神情有点抑郁,一提到小白,线是有点愁苦,可是她既是小白亲妹,关系不能分割,每次听到小白的名字,便想起如今小白已是九五之尊,自己却要像流寇般避世,与他相斗多年,终究是给比了下去,怎不教她欷歔无奈? 见她默默无言,少三又再看了小丙他们三人一遍,肯定没有一个是笑三少曾对他形容的小白模样,他又说道:“姑姑既然就在‘白云村’附近,怎么不回去看婆婆公公一眼?对了,你怎会知道我的?” 当日“皇国”被攻陷,笑天算带着自己的兵马远走图另谋根据地,等待东山再起,沿路被神山八代及不凡圣子的兵马追杀,幸而小白早知对方此着以铲除后患,派朱不三和“八神”前往救援,并进言笑天算返回“白云村”退隐,没想到她今番真的回来了。 笑天算站起身来,伸手要小血海走过去,一追说道:“这还不简单吗?娘亲初一早就知我在这儿,她也曾来看过我,对我提起你,说你是个胆小的家伙,我也曾经在附近见过你,只是站得很远,你不知道罢了。” 少三听见婆婆对人说他胆小,两烦绯红,心中咒骂自己真不成器,想来是婆婆她不想少三过来丛林这边骚扰笑天算,才会向他撒谎说这边有山魑要吃小孩,自已被愚弄了也不知。 这时小血海走到他面前,跟少三有了正面接触,四目交投,少三打了个寒颤,只觉小血海样子阴森,全身透着寒气,本能地觉得他不好交往,笑天算说道:“少三你既然唤我爹娘作公公婆婆,也算跟我有缘,这是我儿子小血海,他就是你的兄长了。” 此时少三听到一阵吱吱的怪叫声音,四处张望,小血海由怀中掏出一个麻布袋来,只见有东西在里面蠕动,发出吱吱的怪叫,好像是老鼠的叫声,再看一看小血海,他对着自己咧嘴而笑,但只让少三觉得恐怖。 小血海拍着手掌说道:“哈哈,有趣,有趣,我终于有个兄弟了,我的好朋友听见都为我而兴奋!” 少三愈看小血海,便愈是面容苍白,他竟然称唤袋中的东西为好朋友,可见他甚为诡异,这使他又想起刚才抱他进来,声音粗哑的那人曾说过交一个好朋友,现在想来,交朋友这回事还是小心选择才好,万一误交了坏朋友,不知会带来甚么坏事干。 见少三眼定定瞧着自已手中的布袋,小血海眯眼咧嘴,伸出手来说道:“哈哈,你很害怕做我的好朋友么?不怕,不怕,你的身份与他们是不同的,你是我的好兄弟嘛,来,我们握个手,做个好兄弟!小血海愈是长大,行为便愈是怪异,幼时常抓一些虫蚁折磨,研究它们的死状,为了有自己的势力,他又教一班战争中成为孤儿的小孩,如何以痛楚克服恐惧,训练出一班不惧生死的“好朋友”。其实在小血海出世不久,笑天算便带着他和小丙回来过“白云村”一次,算是正式向两老交代下嫁予小丙,曾巧遇当时尚留在中土的一痴大师。 一痴大师就是一休大师的师弟,他那次一见小血海,便说他是“天邪妖婴”,是恶魔轮回转世,必须及早将他杀之,否则会为祸苍生,天翻地覆,无人能逃避他的魔掌伸延。 可是小黑、小丙及笑天算三人均视小血海如珠如宝,宠爱有加,甚么都听他所说,好胜的笑天算肯来这里暂避风头,重新组织势力,也是小血海的功劳。 眼前的小血海已经伸出手来,少三还是犹豫不决,他便大笑道:“哈哈,甚么?原来你不想做我的好兄弟,想做好朋友?”在笑天算盯住之下,少三不好意思拒绝,便跟他握了手,小血海兴奋地道:“好兄弟!我的好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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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夺爱夺人头 少三在不自愿的情况下跟小血海称兄道弟,小血海乐得要死,一手搭着他拉出营帐外去,少三怕与小血海接近,刚想摇头,小血海快他一步便说道:“哈!做兄弟,我一定照顾你,来吧,我替你介绍我的好朋友!”说着便将少三强拉出外面,令他没机会拒绝。 到了营帐外,如今可以大胆地看清楚,刚才秩序井然地搬运东西的人,几乎全都是十岁至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年纪差不多都比少三和小血海大,个个赤着上身,没有一个的身体是完好无缺,或多或少都有伤痕,有些甚至乎断了一臂。 小血海高声叫嚷:“喂!好朋友,你们都过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认识!”他振臂高呼下,随即一呼百应,全部动作一致,迅速地靠拢过来,气氛无比热烈,少三从未见过这种大场面,胆子小小的他不自觉瑟缩起来。 人群之中,其中一个开口说话,听他粗哑的声音,便知道是刚才抱少三回来的人,这人正是小不点,他身上的伤痕跟人比较,几乎可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端的是将一块烂肉披在身体一般恐布。小不点略带兴奋地说道:“怎么啦?他有资格做我们的好朋友吧?” 小血海挥了挥手,嘻哈狂笑,笑声如子夜鬼哭,说道:“哈哈哈,他不是好朋友,他是我的好兄弟,跟你们是不同的!”此话一出,本来高涨兴奋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小不点板起了脸说道:“为甚么我们是好朋友,他却是你的好兄弟?” 少三察觉事情有点不对,想要退开,但小血海总像猜知他心里想些甚么,一手搭在他肩膊,用很诧异的表情问道:“对了,真奇怪,为甚么我跟他们是好朋友,你却是好兄弟?” 他这样问起,少三心忖:“是你硬要叫我做好兄弟罢了,我才不想跟你有关系见少三不懂回应,小不点有点不耐烦,小血海即插进来打圆场;“算了,算了,娘亲说他是我的好兄弟便是好兄弟,在我眼中好兄弟跟好朋友都是一样,不分彼此,这样行了吧?” 虽然小血海自圆其说解了围,但少三仍见到小不点有点悻悻然,厉目盯着自己,似会喷火,小血海又嘻嘻哈哈一把搭住少三,说道:“对了,好兄弟,跟我们上战场去吧!” 这一吓非同小可,少三哗然道:“甚么?战场?甚么战场?”少三的爹娘都在战争中丧命,每次笑三少及初一跟他提起,都只觉战场无比可怕,比诸山魍鬼魅尤甚,怎么初见小血海,就说要带他上战场。 这时小不点递了一柄染上血渍的大刀过去给少三,说道:“好,你跟我们去战场杀敌,斩得下一个敌人头颅,我小不点跟你做个好朋友!” 小血海与小不点提起战场这两个宇,其他少年个个士气昂扬,抓着手上兵器狂叫道: “好!上战场!杀他妈的一千个一万个狗贼外族,我们做个好朋友!” 成千上万人振臂狂呼的雄壮场面,单是声音已足可震穿耳膜,少三几曾见过? 身体抖动退了一步,摆手摇头说道:“不!不!我不去战场,我要回家。” 小不点见他拒绝,怒喝道:“甚么!你不想跟我交朋友!你是瞧我不起还是怕死?”看小不点扬眉瞪目,吓得少三呆了半晌不懂反应,小不点又扬了扬手,叫了旁边两个身材比他更高大的少年过来,说道:“小石头,小豆子,去训练他的胆子小石头及小豆子同声说道: “要去找尸哥哥吗?” 小不点刚想回应,小血海又插进来笑道:“哈哈,不用,不用,我的好兄弟怎会贪生怕死,他不过想先回家去跟家中老人告别,然后就会回来,这一场战役,我们就预了他,不用找尸哥哥。” 他替少三解围,却将事情扭曲,少三想要解释,小血海却拉了他回身,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说道:“我早说过,我俩是好兄弟,我一定会照顾你,我这样骗他们,等会你便返家去不要再回来,这裹由我应付好了。” 突然见小血海态度诚恳,替他想了办法,少三顿时对小血海有点改观,他不知道这其实是小血海的计策,要是少三真的回家去,他省得麻烦,如果少三真要同上战场,日后也容易将他利用。 既然有了好感,少三也大胆开口问道:“怎么他们身上全都有这么多伤痕了一听说要上战场又兴奋如狂?” 小血海诡异地一笑,说道:“伤痕么?”然后拉开自己的衣襟,给少三看看他的胸膛,见他虽是年纪轻轻,胸口却有条长长的疤痕,少三看了,抓着头表示不明白。 小血海解释道:“哈哈,我们这里的规矩,伤痕便代表战绩,伤痕愈多,便愈多人尊重,愈多好朋友,我没用,只有一条,所以地位低微,我看得出你有潜质,应该可以交很多好朋友,千万不要像我般不中用。” 以伤痕为记,以痛楚克服懦弱,以杀得人多表示勇敢,这是当日小血海开始建立自己势力时所灌输的信念,自小不点开始,其他人都被感染了,每杀一次敌人都大为痛快,开始对此深信不疑。 少三迷迷惘惘,对他们这种心态完全不能理解,因为他自小便跟生性平和与世无争的笑三少及初一相处生活,“白云村”这里又像“世外桃源”,最大的争执也不过是顽皮的小孩在别人身上撒了一泡尿罢了,怎会知道外面的人原来是好战成痴? 回头看去,见他们个个剑拔弩张,持刀的正仔细检视刀锋,不时用布拭擦,十分专注入神,看了真使人害怕。 少三说道:“他们现在就要上战场了吗?” 小血海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对啊!外面很快便又要开战了,我们在外面的探子回来禀报,我的大舅父,也即是你的小白叔叔已经出兵了,大军已经在途中,看来这次是真的要跟‘天皇帝国’决一生死,他们等这机会等得许久了,所以都很兴奋,赶去配合,我刚才问你是否愿意跟去,是想你可能想跟大舅父见个面。” 原来笑天算及小血海他们隐伏于此,也是要等候小白大军出动,才配合一起杀敌,看来经过上次的教训,大家都终于知道,要除掉“天皇帝国”,的确需要万众一心才可以成事。 少三平时听笑三少说小白的事迹多了,但真人倒从未见过,听了小血海的一番说话,正在脑海中幻想小白的风釆时,蓦然省起了笑三少,叫道:“呀!不得了,不得了,我真的要赶着回家,否则公公婆婆便可能有难了。” 听了少三这句话,连营帐内的笑天算也吃了一惊,立即冲了出来问道:“少三,你刚才说甚么?” 少三不敢怠慢,把刚才遇见皇上皇的事说了,笑天算又追问道:“那个人是怎么模样?”少三惭愧地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笑天算神色愈加紧张,再追问:“怎么会有这样奇事?你不是说你见过他吗?少三低下头来说道:“因为我害怕,所以一直低下了头,没正式看过他一眼。笑天算、小丙和小黑都在思索着到底是谁人要来找笑三少和初一,毕竟是笑天算的亲爹娘,要是两老有事,他们在这么近的地方也不过去看一眼,实在说不过去小丙说道:“与其呆在此间空猜想,倒不如过去看一下。” 小黑也深表赞同,于是笑天算、小丙、小黑及少三都一起动身,小血海本来不想干涉闲事,但因为可能会出现他所不知道的敌人,也跟了他们一起上路,剩下小不点在这里打点一切。 早在少三趴下地爬行,欲引皇上皇远离自已的家园之时,皇上皇已经识穿他的诡计,撇下少三暂不理会,自己来到笑三少的屋前找着了初一与笑三少。 对于皇上皇突然来到“白云村”探访,笑三少不觉得诧异,初一得知大师哥的儿子光临舍下,还特意去烹弄一顿丰富的饭菜出来招呼。 所谓丰富的饭菜,也只是一只鸡,一碟白菜和一些肥猪肉,甚至连酒也没有一坛。 皇上皇一直待在简陋的客厅中等待,看着笑三少和初一在厨房中一起烧火煮饭,十分温馨,直至饭菜端了出来,笑三少微笑道:“此处乡间,平时我们都是粗茶淡饭,煮不出甚么好菜,这已是我们最丰富的菜了,希望你吃得惯。” 皇上皇在十四岁之前已贵为“皇国”的皇帝,万人之上,吃的和穿的都是最好,笑三少这一顿最丰富的饭菜,比起皇上皇吃过最差的菜仍有不如,不过荒郊野外,皇上皇来得突然,着实弄不出甚么珍馐百味来招呼,笑三少惟有送上热情。 只见皇上皇对着面前的粗陋菜肴,仍满心开怀,夹了一箸肥肉便放入口中,状甚滋味,竖起大拇指说道:“真是好菜式,比起我上次在‘风林村’所吃的‘五热糊涂面’要好吃上千倍万倍,师伯娘的手势更胜那个甚么常吉,你不该躲在这个地方,应该出去开一间食肆,让其他人都能够一试师伯娘的巧手菜式。” 皇上皇说时表情甚为夸张,真的就像品尝山珍海错,初一被他如此盛赞,苍老的脸容也禁不住泛起红晕,微笑说道:“你来捉狭师伯娘。” 细看笑三少与初一,今年已经七十多岁,样子真的苍老了,不禁慨叹岁月催人,从前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爱侣,男的俊朗不凡,女的貌似天仙,仍是敌不过苍天岁月,幸而冲不淡情意,多年共对,不离不弃,真是到了最令人羡慕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境界。 皇上皇又举筷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用力地咬住不放,每咬一口都状甚陶醉,一块小小的鸡肉,就被他咬了几十口才舍得吞下肚,说道:“哎呀!甚么京城名厨,就算再枯肠穷智去想甚么菜式,都及不上这一口,因为这块肉有情、有爱,皇上皇有幸得尝,真是要我死也愿意。” 就是这样,皇上皇一边盛赞初一与笑三少一起炮制的佳肴,一边吃,三人享受一顿十分愉快的晚饭,这时初一见少三在外迟迟未归,有点担心起来,说要出去找,皇上皇才说: “我见过他了。” 初一有点愕然,说道:“你见过了少三?你怎会认识他?” 皇上皇说道:“有这种特别脾性的人,又胆小怕事,必定跟三师伯有关连,皇上皇最初只是瞎猜吧,不过还是给我猜中。” 这时笑三少也好像察觉事情不太对头,满布皱纹的嘴角微微掀动,初一又问道:“奇怪啊!你既然知道少三,怎么不跟他一起回来?他现在又在哪儿?” 皇上皇笑道:“哈,或许他玩得痛快过头,不愿回来也说不定。” 初一略一沉吟,只觉皇上皇说话怪异,笑三少轻轻握着她的手说道:“初一,或许少三他跟村里的小孩在外玩耍罢了,你就去找他回来吧!”初一真的有点担心,便推门出去。 屋里剩下了笑三少和皇上皇,气氛已变得没刚才般快乐和谐,皇上皇感到失望,把碗筷放下叹息道:“这顿饭已经没刚才般美味,不吃也罢,三师伯,你觉得对吗?” 笑三少却依然捧着碗筷不放,继续夹菜,说道:“我老了,更珍惜每一顿饭菜,所以不管好吃不好吃,我始终会把每一道菜吃光,你觉得不好吃,因为你不是真心欣赏菜式里的心意。” 皇上皇突然将“夺爱”的刀鞘大力地放在抬上,说道:“对,其实这些菜难吃得要死,坦白说不是人吃的食物,因为我根本不明白你们的爱,更不知道你们为甚么总是喜欢躲在这种穷乡僻壤,明明可以大鱼大肉不要,偏偏要粗茶淡饭,完全是自讨苦吃,有其父也必有其子!” 笑三少咬了一口肥肉,说道:“呵,你见过了小白,他近来好吗?” 皇上皇说道:“好得很,十分好,对着一大片山水草木,养得肥肥白白,人更英俊潇洒,有这种独特的个性,端的要赞你这个做爹的教导,教他明明被人搞上头了,依然像个缩头龟躲在一角,任人鱼肉。” 笑三少笑道:“看样子大师哥最后也仍是没有教好你。” 皇上皇说道:“我跟他学了所有武功、刀法,旱已青出于蓝,但最后他却将夺爱拿走了,放在你处,说我要取回的话便必须来找你,学习人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课,所以我今天便来讨教了,真麻烦。” 当日皇上皇去“神国”找小白,其刀鞘之内并没有“夺爱”,原来“夺爱”真是的下落就在“白云村”,难怪他今天必定要来。 笑三少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将饭扒入口中,连最后一粒饭也不放过,咕的一声,终于吃饱了,才笑道:“你来这里吃我的饭,也来向我讨教,又要我交回‘夺爱’,你却一点付出也没有,岂不是很便宜?” 皇上皇呆了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哈哈!我怎会没有付出?我这么一来一回,付出了多少时间了你知道我的时间是多么宝贵吗?你知道单单是这么一点儿时间,我可以杀多少敌人?” 笑三少也笑道:“对呀!时间很宝贵,所以你可能不花时间来此走一趟,可能有更大得益。” 被笑三少反唇相稽,皇上皇登时一呆,从来只有他令人无法答辩,可是笑三少这么一说,又好像很有道理,不过他的倨傲性子始终不改,仍然不肯服输,说道:“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今次就算不来要‘夺爱’,还是必须要来‘白云村’走一趟!” 笑三少说道:“你终于说出你的真正来意了。” 皇上皇说道:“全都是你教儿子的方法,教出了个大白痴,既然他要做皇帝,便要战争,战争便一定会流血,婆婆妈妈常担心自己的手下牺牲,根本干不了大事,我有这种对手会好失望,要根绝他这种要不得的思想,就得将祸根完全铲除。” 笑三少说道:“哈,我教儿子要热爱生命,反而成了他的包袱,反而有罪。” 皇上皇说道:“的确有罪,而且是死罪,只要连你也死了,你的乖儿子和乖孙才会明白逃避不是办法,然后才会迸发最狂的杀意,将敌人歼灭。” 看见皇上皇咬牙切齿,状如疯虎,笑三少依然保持那么从容,笑道:“我先还你‘夺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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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杀了笑三少 “夺爱”既属于皇上皇之物,而笑三少只属于代人保管,他要来取回,就算最终目的是要用“夺爱”割掉笑三少头颅,责任上也必须物归原主,否则要是皇上皇先将他杀掉,“夺爱”变成下落不明,那笑三少便等于失信于人,从此也可以知道笑三少行事如何光明磊落,条理分明,难怪几十年前江湖上叱吒风云的“三大盗帅”,笑三少纵没有多大成就,仍然是最受人尊敬爱戴,被称颂为情操最高尚的一人笑三少走进内堂,皇上皇以为“夺爱”就随便放在屋内,却见他捧了一个以幼细竹枝织成的笼子出来,竹笼里传来唧唧的叫声,皇上皇一见便说道:“三师伯,你不是要跟我玩把戏吧?” 看见皇上皇神情自信傲慢,像是说着“最怕你不来”一般神气,笑三少和颜悦色地笑道:“这些蟋蟀不是给你,我早几天应承了村里几个小孩,替他们抓几只蟋蟀去玩,你三师伯我年纪虽大,但好玩性子改不了,我怕这一去没法回来,你就先同我去跟小孩们玩一玩吧!” 虽然隐隐觉得事有跷蹊,但“夺爱”在笑三少手中,明颗地被他掌控一切,皇上皇也只得遵从,跟了他走出屋外,笑三少不忘回头说道:“不会太阻你,我不想失信于人,尤其是小孩,他们最记仇,错了一次便永远将我记住,是记住好事还好,学坏了,我便是千古罪人。” 两人走出了家门,此时天色全黑,时值秋分,晚风送爽,“白云村”内几条纵横交错的百路上,皆有村民坐在月下纳凉,有老有少,老的像笑三少一般年纪,三五成群细说前尘,每谈起往事都洋溢喜悦之情,像他们这般垂垂老去的年纪,脑里所记都是赏心之事,天下间还有甚底比做一个快乐老人更好? 笑三少经过老人家身伴,皇上皇恰好听见有人称颂自已年轻时的事迹,他即不屑指着他骂道:“没用!没用!人老了,再承受不起失败巫力,脑海自行美化陈年往事,其实壮志消磨,能力退化,甚么也做不了便以此来自欺欺人,清醒吧!老头儿!” 那个被他出口指骂的老叟手中摇着葵扇,咧开已掉了门牙的嘴巴笑道:“呵呵,你也会老,也会像我一样。” 皇上皇即驳斥,喝叫:“我未到你这般年纪,便自杀死了!最怕看见人老,甚么也做不来!” 那老叟不动不气,仍是十分和悦,淡然说道:“那真可惜,你连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都不会尝到,凄凉、凄凉。” 旁边几个同样年纪的老叟也附和着,摇首叹道:“唉,凄凉,凄凉。”说罢便继续谈天,不再理会。 皇上皇一楞,竟自说不出话来,从来只有他教训人,几时有给人教训过,还要令他无话可说,一口气噎在喉头,脸上青筋暴现,看他正要发作,那老叟突然转头厉目盯住,怒叫: “他妈的臭家伙!不服输吗?要打么?你以为我会怕你?” 老叟暴喝声中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已松弛的肌肉迅即拉紧,双目炯炯有神,与之前判若两人,可见这老叟隐藏了功夫,现在收发自如,十分精纯,再看他身伴几个老叟却是若无其事,眼前这情况像已是他们司空见惯,悠闲地抽着水烟,摇扇乘凉,能有如此从容的态度,自是各有修为。 皇上皇又岂是等闲,瞪起双目各不相让,眼看两人就要大打出手,笑三少忙笑看回头来解围,说道:“哈哈,铁大哥你的‘混元惊世’又比上次出手时更收放自如,隐居多年仍不忘每天练功,这勤奋的态度笑三少真的自愧不如,今日大师哥的儿子来探望我,他性子像大师哥一样强硬,不过要是真的比斗,我倒是猜铁大哥不会比输下去。” 笑三少明知皇上皇狂傲好胜,绝不喜欢输,仍然语带挑衅,难道真的想两人决战比拼么? 皇上皇噗嗤一声,笑了一下,扬手说道:“‘混元惊世’?原来是四十年前,能与‘三大盗帅’齐名天下,御前四大捕快的二捕头铁手,那促膝而坐的几人,不用看,也知道必定就是你那几个臭兄弟,冷血、追命和无情,当年叱咩风云,今日年老却无所依靠,躲在这里避世,想是怕当年曾被擒于你们手上的人来寻仇,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归隐,你们才是他妈的一万个可怜再可怜!” 四大名捕当年威名颢赫,几多作奸犯科的人都命丧他们手上了四个人四十只手指亦数不完,今日居然也跟笑三少一样,在“白云村”安享晚年,可见“白云村”虽然宁静和谐,直是卧虎藏龙之地,当中还隐伏着多少世外高人,真的难以预料。 可是对方威名愈是响当当,皇上皇愈是得意洋洋,他最喜欢就是看到曾经被称颂不凡的江湖人物落泊潦倒,却不一定要被他所打败,他总认为注定失败的人必定会失败,最喜欢猜度他们失败后的境况是否一如他想像般穷愁,而结果总是猜得所去不远。 来“白云村”之前,皇上皇早已郁结闷气,一股燥火滞在胸臆,不散不怏,难得遇上四大名捕跟他口角相争,想要显示一下自己武功造诣,可是铁手突撒手散劲,又回复一个龙钟老人的模样,其余三人冷血、追命及无情也站起身来离开。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场面,一下子便烟消云散,皇上皇又不屑骂道:“可怜!可怜!始终证明了我是对的,从来英雄不许见白头,恶老虎老了,又残又跛,吓人还可以,哪还可以吃人?” 铁手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跟你打,你耐得我何?”说罢大摇大摆而去,浑不觉逃避是羞耻,皇上皇继续在背后厉声叱骂,他始终不肯回头,当真对他无可奈何。 笑三少不忘补了一句:“哈哈,以前我们常说‘老家伙’、‘老头儿’来骂人,原来‘老家伙’是怎么一回事,真的要等老了才明白,大师哥常说你聪明,不过你不够老,谁人也帮不了你,老这回事是要等时间的。” 这么扰攘一下,令皇上皇像个傻瓜一般,但的而且确四大名捕是因听了皇上皇是横刀之子才容让三分,还是年已老迈气力不继才避而不战,他又怎会找到答案? 悻悻然说道:“白痴!老便是老,人老便应该去死,我一老便立即去死,兔得烦人!” 不等笑三少再说,他已迳自上前,一班小孩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原来就是早些时候将少三戏弄,累他从大树上跌下来的那五人。 见刚才扰攘风波过去,几人听见笑三少手上提着的竹龙传来唧唧的叫声,大乐围拢上前,将笑三少去路扣住,叫道:“给我,给我。” 皇上皇只觉他们好烦,毫不客气骂道:“他妈的!你们烦够没有?再吵我便割下你们舌头!” 以为会吓倒这班小孩噤声,岂料他们年少无知,自小在村中生活,有名的村中小恶霸,人人忌他们几分,少三就是他们经常欺负的对象,连笑三少也要容让三分,尽量讨好,望他们欺负少三时可以手下留情。 村中小恶霸遇上新一代狂人,结果是小恶霸们骂道:“叫甚么?大声只代表你心怯,我们在玩,干你甚么事?” 这一回连笑三少也掩着了脸叫道:“唉,这里是他们的地头,你得罪他们,绝对有你好受!” 皇上皇一手将笑三少手上的竹笼抢过来,叫道:“三师伯,不要再耍把戏了,你的一套人生道理我皇上皇绝不会接受,平凡非我要走的路,我生存,就是为了创造风云,哪管将来的情况会怎样?现在我只要回‘夺爱’,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似没料到皇上皇有此一着,笑三少沉着了脸,这时小孩们吹了声哨子,长啸传开,便有几百头狗吠声回应,笑三少说道:“是你急着要‘夺爱’,我可不会急,说过还你便会还你,不然你可现在便杀了我这老头。” 此时村内已跑来几十头壮犬,全向皇上皇跑去,小孩对恶犬发号施令,恶犬张开血盆大口噬向皇上皇,他头也不回,以刀鞘飞快割斩一圈,便将恶犬分成几段,单是刀鞘便有如此威力,皇上皇的刀招武功,的确令人瞠目结舌。 其他几头恶犬见同伴被分尸当场,吓得不敢再上前,只围住皇上皇猛吠,五个小孩子们哪知道皇上皇如斯厉害,均后悔刚才把他惹火,全部慢慢地向后退。 皇上皇一手将竹笼扔往地下,怒道:“你看到了吗?你清楚看到了吗?你与我爹一样,总是以为我不明白你们所谓的人生道理,我刚才处处容让,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一点尊敬。” 笑三少略带失望的脸说道:“你明白些甚么?” 到此刻,皇上皇的怒火已达至沸点,再也压抑不住,吼道:“听清楚了!我明白你想跟我说甚么叫‘选择’!这亦是爹要你教我人生最后的一课!你想说年轻时尽力去闯去冲,把自己锻炼至最强,是应有的态度,也是爹要助我提升武功的原因,但最后走甚么路,我们还是有权‘选择’,对吗!” 笑三少低头不语,连常见的笑容都消失了,似乎被皇上皇猜中了他的心思,还可以说些甚么? 皇上皇怒气未消,继续吼道:“就好像王师伯你当年一样是江湖出色人物,但不代表就要把江湖摧毁,要是想退隐,也是一样可以退隐,选择权在你自己,对么?我对你说,我不知道甚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只知道江湖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天皇帝国’在这里肆虐了多久?那小白在干甚么?如果他当日够狠的话,应该杀掉名昌世由他来领军,就不会导致今日这一种局面!他还要婆婆妈妈,顾自已手下生死,就不需要顾天下人么?” 面对皇上皇的疾言厉色,义正辞严,笑三少竟无法答上半句话来,皇上皇骂得性起,继续叫道:“你刚才看见我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甚么恶犬臭狗来攻击我,我一刀杀了一头,其他的狗就不敢再动,这才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法,狗会听你的道理么?‘天皇帝国’会理会你怎么选择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吓怕他们,不是像你这般龟缩!” 小孩们退得远远,连那些凶猛恶犬,也不敢太接近皇上皇,事实摆在眼前,皇上皇的道理比笑三少中庸平凡的道理更站得住脚。 有谁会想得到平时只懂呼呼喝喝的皇上皇,原来心底里充满了豪情壮志,其他人一直只看到其表面,事实上他今次回来,不是只想掀起一番风云,首要的,是先将“天皇帝国”赶出去。 “天皇帝国”夺去他昔日“皇国”土地,他看不过眼许久了。 皇上皇伸出“夺爱”的刀鞘,说道:“来吧,单靠那一班海外臭狗,皇上皇最多也只能够吓一吓‘天皇帝国’的家伙,现在拥有最强兵力与‘天皇帝国’周旋的人就只有小白,可是他仍斗志不足,为了要令他疯狂,我不借用任何方法。” 笑三少明白皇上皇所指的方法,就是迫小白迸发昂扬杀志,他今日来除了要取回“夺爱”,也要取下笑三少的人头,虽然这个方法会令皇上皇自己成为小白的敌人,但他似乎早已将此视为必然的事,毫不在乎。 相反,他既决定要卷土重来,争雄称霸,干一番人事,与小白为敌也是必然的事,天既赋予他有争雄的条件,断不可能要他甘心过平凡日子,横刀与笑三少的一番苦心,看来是失败了。 皇上皇道:“还我‘夺爱’。” 此时,刚才转身离去的四大名捕又再次出现,合力抬着一个铁桶,晚风吹来,腥气扑面,只见铁桶里面盛满了血,奇怪是铁桶兀生一股灼热,把血蒸沸,咕嘟咕嘟地升起阵阵烟霞。 四大名捕将铁桶抬至英三少身后放下,四人各自思潮起伏,久久不语,静默了一阵,同时说道:“‘夺爱’你可以拿去,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却不能取去。“夺爱露光一盏茶,江河饮血始归还。”毫无疑问,“夺爱”就放在铁桶内“饮血”,压抑“他”的杀性。 四大名捕既与笑三少是一道,替他保管“夺爱”,那么刚才所有的事,也即是笑三少与他们串通起来,目的想令皇上皇明白人有“选择”的权利,不过皇上皇早已识穿一切。 笑三少转身伸手入铁桶之内,取“夺爱”而出,再次遇光,“夺爱”又发出凄厉的鸣叫,陡然震动,自生一股狂劲,自笑三少手上飞脱,皇上皇一手执刀,人与刀顿时如成一体。 假如没有像皇上皇一般狂傲气焰,根本绝不可能抑止“夺爱”的杀性,至此大家都相信,“横刀夺爱”已成过去。 今日,“夺爱”是皇上皇所有。 皇上皇夺爱。 “夺爱”夺人头。 皇上皇反手握刀,平扫过去,第一刀便向笑三少颈项处斩落,可是笑三少还是双手垂立,动也不动,似乎甘心死在“夺爱”之下,身后突然射出一点寒芒,迅如电矢,当的一响,刚好在笑三少的颈项前三分格住“夺爱”,这一剑冷如冰,鲜红如血,“他”的主人叫冷血。 四大名捕要阻止皇上皇杀笑三少,铁手出手,追命出脚,无情散射如蝗的暗器,换了是几十年前,四大名捕一同出手,真的没有几人可以挡得住,可是现在事过境迁,一切都已然不同了。 只见皇上皇手握“夺爱”,在空中一挥,刀刃劈风,声音嗡嗡然长久不绝,轻易便将铁手逼退,追命缩退,无情的暗器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夺爱”刀势披荡往来,激起一股疾风,刀光组成了一片刀网,刀网包围着笑三少。 冷血衣袍掀动,又射出冷剑,铮然巨响,冷剑竟无法阻截“夺爱”织构成的刀绸,断成碎片,铁手、追命同时欲伸手、长腿出去,可是笑三少突然吸了一口气,双掌向他们四人行出,掌风无俦,刮起的气劲涌向四人,便将他们推出战圈。 说时迟,那时快,“夺爱”刀网已将笑三少吞噬,嗤的一响,笑三少在不愿顽抗之下,被“夺爱”割下了他的人头。 笑三少死了。 这时初一刚好在外面寻觅,于树丛一边遇上急赶回来的少三及笑天算等人,亲眼目睹悲剧的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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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反覆无情天 蟋蟑甚细微,哀音何动人。 秋风寒凉,腥血飞扬,蟋蟑唧唧鸣叫,更增添了婪分萧索。 初一刚好在树林那边遇上了急赶回来的少三及笑天算等人,一见笑三少的头颅被“夺爱”割下,突觉腥血之气直冲胸臆,眼前一阵金星吼冒,呼的一声,竟自向前晕倒。 笑天算大吃一惊,忙抢过去将她扶起,嚷道:“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却见初一双目紧合,脸色煞白,手脚冰冷,伸手探摸鼻息,竟然没有了呼吸,她惊惶失措下高声嚷叫:“娘啊!不要死,不要死!” 小丙走过去摸她脉搏,也是停了,忙一掌抵在初一背门,缓缓输入内力,少三也在旁边不断叫喊:“婆婆!公公!”叫声十分酸楚,两道泪水夺眶而出,红着眼厉目瞪着皇上皇,喊道:“你杀我公公婆婆,我跟你拼了!” 少三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在地上拾了一块刚才冷剑断裂出来的碎片,冲将过去,笑天算忙喝叫:“少三,不要。” 可是要阻止已迟,少三已跑至皇上皇跟前,碎片没有割中,却被他一手将少三揪起,少三手短脚短,挣扎下将碎剑扔出去,嚓的一声,划伤了皇上皇的脸孔,再添上一度疤痕。 四大名捕怕皇上皇伤害少三,俱扑过去伸手袭击,哪知皇上皇单手擒住少三,另一手抡起“夺爱”拒挡,威力丝毫未减,刀网阻截四人,四人手脚胸腹同告挂彩少三怀着愤恨的目光,盯住皇上皇不放,两人面对面四目交投,少三突然又哭起来,呜咽道:“呜呜,杀人凶手,你杀我公公婆婆,你杀我公公婆婆!” 皇上皇觉得哭叫声十分烦厌,把他拉过来紧贴面门将他迫视,只见皇上皇脸目狰狞,十分可怕,喝道:“他妈的小鬼头!你输了!”少三这才省起与皇上皇的约定,要是他用手去使少三抬头,便算皇上皇输,刚才少三正面冲来,已经将自己的脸孔暴露在他眼前。 皇上皇赤红着双眼,再叫道:“你现在心服口服了吧?”少三只懂哭,这时初一噫了一声,眼皮眨动,有回起色,少三急忙挥手挣扎嚷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皇上皇却硬是不肯放手,说道:“你先说你心服口服!”少三心急,随口说道:“我心服口服!”皇上皇但觉积压的怨气这时消退,手一松便将少三放开,俯身拾起地上笑三少的头颅,就要大刺刺地离开。 初一刚悠悠醒转,血气还未平复,眼见丈夫的头颅在皇上皇手中握住,五内翻涌,心一痛,哇啦一声吐了口血,呻吟着伸手要去夺回头颅,皇上皇哪里肯从?回身闪开,初一扑倒地上,满嘴是泥,呜咽抽泣极是凄凉。 这时笑天算也大步走过来,红着眼恶狠狠地道:“把我爹的头给我!”小丙和小黑身为笑天算的丈夫,她要与皇上皇为敌,也企在一旁与之同一阵线,只有小血海,对公公婆婆遇害外表不见怎样激动,一直冷眼旁观。 皇上皇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淡然说道:“对了,你是小白的妹子,或许连你也杀掉,小白会更加疯狂。” 此话出口,各人俱是一凛,皇上皇又即说道:“既然杀得了妹子,不如也一拼杀了他娘,全家死掉算了!” 他动了杀机,“夺爱”便嗡嗡地呜声不绝,似在催促他再多杀一点人,他略略思量了一阵,然后猛然怒吼道:“不对!不对!不如杀光这里的人会更好!那小白才肯挺起胸膛面对敌人!” 狂嚎激动中,笑天算淡然说道:“小白已出兵了。” 嘹叫声戛然而止,皇上皇哪敢相信他所听到的,登时楞住,笑天算再慢慢说道:“小白的大军刚好在出发途中,我们也正要赶去配合,要是你这次没有来这与世隔绝之地,应该也会收到消息,现在你杀了我爹,我以我大哥之名跟你说,今生今世,笑苍天和笑天算都将以皇上皇为敌。” 皇上皇脑海如被重雷行击,他只是刚离开“神国”而已,小白竟然就在这时候出兵攻打“天皇帝国”,那他今次前来,实在是枉作小人,心神震荡,手一松便将笑三少的头颅甩掉,初一即扑过去将它抱在怀中,不断哭叫,可是人已死,怎叫也不会再回来。 小白的大军以“神国”为其根据地之后,一直按兵不动,谁料刚始一动,局势又起了波谲云诡的变化,就像当日大雨滂沱的日子,伍穷刚与十两破镜重圆,回到“天法国”重登帝位,一心以为太子会拱手相让,遽料为了可人,太子却与伍穷反目。 那天之后的翌日,中午有过一阵晴朗,“绮泥坊”的李老板百无聊赖,便走过去对面风掌框的“百花香”处找人消磨,刚一跨进大门,便与一名华衣美服的人撞个正着。 李老板在“穷乡乞巷”里出了名难短,就算没有得罪,只要见你蛇头鼠目,便当作贼办,跟你瞎扯,非要你承认错误不可,今天他正闷得慌,既然有人撞上门来,心下大喜,眼也不眨将这人上下打量,要找出可以给他骂个痛快的地方。 细看此人约莫四十余岁,脸如冠玉,一头及肩长发随秋风寂动,嘴角含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穿上了整齐的长袍,十分光鲜,单从外表上是找不到半分可以挑剔之处,甚至乎连一向来对外表甚为讲究的李老板都要被比下去,自惭形秽。 他直觉认为这人并不好惹,便先忍了一道气,待有机会时才再发作,点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带眼。” 说罢想要走进店里找个地方坐下,遽料那人却一手将他拉扯着,温文地说道:“明明是我撞到你了,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怎么你要向我道歉呢?这道理说不通。” 李老板一愣,心想这下可好了,我一心想暂时放过你,可是你不知好歹来找死,于是便说道:“甚么?原来是你撞到我?那你怎么走路不带眼?撞到了我都不第一时间道歉?” 满以为对方被他这么反咬一口,定然会有点火,经验告诉他只要人一光火,准会给他抓着一点把柄再借题发挥,一肚子闷火正要爆发,不过那人却真的向他弯腰作揖,有礼地说道:“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对方这个样子,教李老板又有点不好意思,正常的人听他如此恶言相向,都会滋生不满,怎么这人却真的把过失勇于承认? 那人道了歉后,便踏进“百花香”店内想要找地方坐下,李老板又跑过来将他拉住,骂道:“不对!不对!你要道歉应该先说在前头,既然我向你道歉在先,那你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抵偿过错!” 风掌柜一听见是李老板的声音,便即走出来,其他人熟知李老板的嗜好,知有好戏看,纷纷自店中走出来。 这么一来,对方就算再好脾气,也应该是忍无可忍了吧?这也正是李老板的目的,他是绝不会因为别人道歉就放人一条生路,在此之前,必须让他青筋暴现地痛骂一番,消他心头之恨。 但李老板又要失望了,只见那人噫的一声,把手上折扇收起来,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既然已先一步跟我道了歉,我再向你道歉仍是有所亏欠,真令人惆怅。” 李老板把握机会,打蛇随棍上,把头抬得高高,鼻子朝天说道:“那就是啦,说过的话可没法收回来,你始终是欠了我!”为要把事情弄得更惹人注目,李老板又不忘扬手向旁退的人叫嚷:“你们来评评理,你们来评评理嘛!” 好事的人都希望有好戏看,乘机扇风点火,吵吵嚷嚷欲把事情闹大,令那人难堪,不过对方却依然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认为如何?”李老板歪着嘴脸敷衍应道:“你说出来嘛!”其实心想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令自己满意。 那人挺着胸膛,用折扇拍了拍心口,说道:“不如你就打我这里一掌,把你刚才跟我说的那句‘对不起’打出来,打了出来就即是我没有听过,这样应该可以解决问题了吧?” 李老板挖了挖耳朵,不敢相信对方所说的话,心忖天下间哪有这等奇闻?打一掌便可以将听过的说话打出来?还是他想要花招?抑或他是叫自己打一拳泄愤便算? 那人再用折扇拍了拍心口催促,一副五行欠打的样子,李老板说了声:“好,我就打你一拳。” 李老板身体虽瘦,力气却不小,一拳打了出去,击中那人胸口,却不见他感到痛楚,相反是李老板自已面容扭曲,哗啦一声向后飞倒,直跌出茶坊之外去。 那人笑着走上前,伸手要将李老板扶起,但刚吃过了苦头,李老板哪里还敢触碰这人一下,连爬带滚想要退开,岂料那人身子一滑,便如在雪上走动般滑到了面前,说道:“对不起!”跟着又笑着说道:“看嘛,我都说可以将这句说话打出来!” 见他一身打扮像个公子,却疯不疯、癞不癫的模样,李老板为之侧目,知道自己今天是倒了楣,回身欲逃,不料手又被拉扯,他开始慌张,回头喝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不会再跟你纠缠,你这就放我走吧!” 经刚才反震的劲力所冲撞,李老板胸口还在剧痛,其他人却看不出来,当真有苦自知,猜道对方是个高人,吃不了便兜着走,围观的坊众几曾见过李老板会落荒而逃,众人皆嘻哈大笑。 李老板想走,那人却还不肯放过,说道:“哎呀!你刚才说了两句对不起,我刚想叫你再打我一拳把最后的一句也打出来,如今你又再说两句,我岂不是又多欠你两掌?” 李老板说道:“算了吧,算了吧,不用还我。” 那人说道:“怎么可以?我言出必行,你快打我三拳。” 他只是轻轻摸住李老板的手肘,却有一股无形黏力将李老板的手缠住,任李老板如何拧腰纵臂,弯身蹬腿,依然无法将他摆脱,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在大街大巷贴身纠缠,实在难看,坊众却看得开心,全都自“百花香”荼坊中走出来靠拢围观。 难得有这等奇事可作娱乐,却独有一人乘坊众涌出外面去时与众人背道而去,这人头戴一顶竹笠,身穿着粗衣麻布,是一般百姓的打扮,并不特别起眼,但那个公子模样的人斜目瞥见他要远走,却催促着道:“你走不得,快还我三拳!” 李老板这下真的烦躁了,说道:“哪有人强迫要人打?”说着又作势要将他推开,这轻轻一推,那人却反应猛烈,哗啦一声向后飞倒,撞开围观的坊众,直向那个要走的人撞去。 带竹笠的人似长有后眼,猛风扑来,他向横滑闪,图避过相撞,不料那公子凌空倒飞中也能向横滑去,这么一来始终撞倒带竹笠的人,隆然声中,公子拉着对方衣袖跌倒,扯拉之下,左边衣袖被公子拉断,却不见有左臂,原来这带竹笠的人是个跛子。 公子捉着那人连声道歉,故意拉开他的竹笠,大家看清了他的面目,均是大吃一惊,这人竟是“天法国”皇帝伍穷。 伍穷经昨夜与太子反目之后,今日又来到了“穷乡乞巷”,却故意作平民打扮混在人群中掩人耳目,必有其用意,坊众们刚才在荼坊内认他不出来,此刻得知其身份,全都议论纷纷。 那公子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刻意揭发伍穷身份,见了伍穷如发现宝藏般惊叫:“哈哈,原来是伍穷你啊!难道是这座‘百花香’荼坊新添了赌局,把你吸引来此么?” 只见伍穷紧蹙着眉,喉头呜呜作响,怒火又欲发泄,但咕的一声却将火气吞回肚中。 可能是经过太子教训之后,他真的要学习甚么是沉默,此刻的伍穷,不但态度温和,连说话也简短起来,缓缓答道:“那你又为甚么而来呢,皇玉郎?” 这公子打扮的人,就是失踪了一段时日的皇玉郎,随着皇上皇再踏足江湖,他也回来了。 知道这公子打扮的中年人是皇玉郎,另一个又是伍穷,坊众禁不住喧哗,最近“穷乡乞巷”这里可真是热闹,刚想私下猜赌两人乔装而来的用意时,皇玉郎遽然出手,以手中折扇向伍穷插去。 伍穷不退不避,一头向前猛撞,皇玉郎料不到他会硬接自己一招,有点意外,又遽然缩手,双手负后,轻拨一身华贵衣袍,说道:“哈,不见一些时日,你信心又大了,竟然不加思量便想硬接我一招,很好。” 皇玉郎曾位列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更是人所称颂的第一人,伍穷的武功实在他之下,多年来均无大突破,能不倒下来全靠一股不败的意志,坚信不死。 而皇玉郎最本事就是跟人瞎扯纠缠,三寸不烂之舌,烦得人不死不休,当年皇上皇也是最怕被他所烦,但两人配合起来,却有令人意外的效果,要不是为了十两,皇玉郎当年也不会尝试夺取“皇国”帝位,与伍穷争一日之长短。 辗转多年,酷爱宁静、热哀曲词诗画艺术的皇玉郎,尝试过改变自己,与其他臬雄争战称霸的滋味,始终发觉这条路并不适合自己,在“天皇帝国”攻打“剑气城”一役,他弃城不顾,几而销声匿述,这段日子里可能是寻回了真我,回复玩世不恭的嬉戏态度,更叫人难以捉摸。 伍穷并不回答,也不想纠缠,竟然绕过他身旁就欲离去,皇玉郎一愣,施展了他的绝技,如游鱼一般灵动贴身滑了上去,又打出一招试探,直抢他面门。 伍穷面对这一招却不闪不避,也不硬挡,皇玉郎又是一愣,怎么连续两次都将他猜算错误?难道他竟真有信心自己这招不会打下去?他竟然看得出自己只想试探他一下? 伍穷轻轻说道:“你来‘天法国’目的,不是来找我,只是来找十两吧?” 皇玉郎心中一震,这真是全让伍穷猜对了,不过伍穷能够猜出来并不令他意外,因为两人早因为十两而结下难以解决的恩怨。伍穷绕了一圈避战,欲离现场,皇玉郎刚又要打出一招,伍穷却说道:“我带你去见十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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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惊人的变化 人群喧闹声中,伍穷领着阔别一载的皇玉郎离开“穷乡乞巷”,这时若仔细计算,刚好是天狗丑人断了梦儿双腿腿骨,说要收他为徒之时,也即是小白尚未指挥出兵。 返回皇宫的沿途上,伍穷一直沉默不语,又不对皇玉郎瞧上一眼,这种冷漠的态度,与皇玉郎昔日所认识的伍穷又有不同,虽然过往两人交手中,伍穷有过或大或小的转变,可是从未像如今这般沉默内敛。 他来“穷乡乞巷”这里,因为知道伍穷从小白手上带走十两,为怕十两真的重投伍穷怀抱,皇玉郎当即赶来再与伍穷争夺。 他很早便在“百花香”外边留意到伍穷混在人群之中,只是一直静心观察看他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仍茫无头绪,如果昨夜大雨滂沱时,他便在“穷乡乞巷”里流连,他定然得悉太子、伍穷及梦儿间所发生的事,那样准会找到一点端倪。 刚才连试几招,伍穷的反应都带给他意外惊奇,带着一脑子的疑问,两人终于回到了皇宫中的“慈君殿”外,这里曾是十两身为“天法国”女皇帝时的寝宫,也是其母亲雪无霜最爱独个儿静思之地。 当年雪无霜还未认回十两为女儿时,为解相思之苦,在“慈君殿”中放置了大量的泥塑,其取材形态,尽是渔夫出海捕鱼时的姿势,简单而朴实,却记录了雪无霜苦愁的思念。 这些泥塑的造型、脸孔、神态,全是依十两亲爹长寸断的外貌而造,而另有一些没有脸孔的小婴孩泥塑,就是十两。 因为当日雪无霜产下十两后便不辞而别,故雪无霜对十两样貌毫无印象,她又不想随便塑造一张女儿的脸孔,是以搓出了婴儿外形便放弃,以致一大堆看来有点恐怖的婴儿泥塑也放满殿中。 后来十两与伍穷成亲,伍穷便间接拥有治理国事的权力,直至十两正式襌让帝位,伍穷正式登基为王,至今共历十五载,悠悠岁月之中,任江湖如何变化,任飞云如何变幻,伍穷都把“慈君殿”中每一物事原封不动,全因他知道十两必定会有再回来的一日。 伍穷领着皇玉郎来到“慈君殿”前便停步驻足,皇玉郎也只好跟着他停步,只见伍穷低头沉思,久久不语,脑海却是思潮起伏,皇玉郎见他脸上表情变化多端,似有万般愁怀痛楚抑于胸臆,他未知何事,也不打扰,虽见伍穷哀愁激愤,自己却心情舒畅。 始终伍穷是与他争爱之人,虽然今天皇玉郎已完全放弃王者之争逐,但他对十两之爱却始终不忘,今日十两既然回来“天法国”,伍穷理应春风得意才是,如果他感到愁苦,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与十两之间仍然存在解决不了的问题。 只要他们有问题,皇玉郎便有机会。 良久,伍穷徐徐开口问道:“皇玉郎,你有带你的箫来吗?” 皇玉郎噫的一声,答道:“甚么?” 伍穷不想多费唇舌,开口说道:“你先吹奏一曲,让她知你来到。” 既然伍穷不想多加解释,加上再对十两献奏一曲又是皇玉郎多年来的心愿,难得伍穷不阻止,正中下怀,便自怀中掏出玉箫吹起。 乐曲奏动,如花翻风啸天上来,裴回满殿飞春雪,犹似金铃玉佩相磋切,仙鹤雌雄唳明月。 曲中情,尽是相思,柔情密意,皆融入了音韵之中,荡漾开去,隐隐送入“慈君殿” 中,满山彩蝶飞鸟也闻音而来,铙着皇玉郎啼唱起舞,意境美妙无穷。 忽然殿中传来砰砰碰碰的声响,乱了妙曲,皇玉郎关怀里面的十两,未知发生何事,心头一震,随即又传来宫娥的叫声,说道:“来人啊!来人啊!十两皇后又跌倒了!” 皇玉郎猜到事态不妙,毕步欲闯,伍穷却一手搭在他肩膊,把他拉扯住,皇玉郎急道: “十两究竟有何事?你究竟对她怎样了?” 伍穷冷淡地说道:“够了,让你对十两献了一曲,已是现在我所能够容忍的范围,你暂时还不能够见她,你可以留在皇宫里,适当之时我自会让你见十两。” 既然难得来到了,皇玉郎又岂肯轻易错过机会?甚么留在皇宫等待,怎知会另生变卦,与其干等,不如硬闯相见来得实际直接。况且伍穷一直是皇玉郎手下败将,他要闯入去,谁又可阻? 皇玉郎轻手一拨,身子挪移,便又施展出他诡异讯忽,无定无影的游移身法,身如蛇儿一般滑闪开溜,一滑便是一丈之外,头也不回,继续向前疾冲,伍穷不慌不忙,一步迈出。 皇玉郎迳自向“慈君殿”大门跑去,尚未接近,头顶急劲破风,呼呼连声,陡然间八道青光扑面,他呼哈一声,举起玉箫去挡,满以为伍穷身边也不会有甚么厉害人物,可是八道青光合力袭至,劲力又夹住怒火,势道尚算猛烈,虽未致可伤他,也逼得他停下。 八道青光来自眼前轰然直立的兵器,俱是由“慈君殿”殿顶处猛射而来,八种兵器分别是剑、枪、棍、戈、锤、拐、钩和叉,全散射闪烁却森寒的光芒,接着八条人影飞身扑下,各自来到所属兵器之前,提将起来,吆喝一声,整齐有致,十足威武,阻截皇玉郎前路。 皇玉郎一见这八人,嘴角含笑,如沐春风一般得意洋洋,手指数点着眼前八个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哦?怎么只剩下八个人?当日我明明杀剩十个,谁个做这好心,又替你杀多了两个死剩种,免你太重负担?” 眼前各自提着不同兵器的八人,正是“穷凶极恶十兄弟”死剩的八个,他们分别是用剑的癫奴、使枪的狂奴、耍棍的痴奴、舞戈的疯奴、手握大锤的惊奴、把拐搁在双肩的怒奴、以钩作武器的悲奴,及三叉插地的苦奴。 “穷凶极恶十兄弟”原不只十人,他们的前身是“三十八穷奴”,在“皇国”一役围攻皇玉郎之时,“三十八穷奴”被皇玉郎一下子杀掉二十八人,满以为这样便可将伍穷吓怕,岂料伍穷反而连声多谢,原来“汰弱留强”正是伍穷领“三十八穷奴”往围剿皇玉郎的目的。 借助天下第一的皇玉郎,杀掉了相对的弱者二十八人,那幸保不死的就是当中精锐,“三十八穷奴”没了,换来是“穷凶极恶十兄弟”的开始,可是“仙洞听涛”外其中一人欲以火烧伍穷,被他杀了,用刀的秃奴又被太子在“律天殿”中一刀分尸,最后只剩下这“八奴”。 就因为曾经与皇玉郎决战过了,这八人都对他非常熟悉,同伴被杀,应该是心怀怨恨,可是“八奴”这一见皇玉郎,竟全部向他弯身作揖说道:“上次全靠你替我们杀掉二十八人,才可以令我有更多机会,只要你愈杀得多,我们争取表现的机会愈多,请不要客气。” “八奴”齐心说完,又再挥舞起自己兵器向前扑飞,向皇玉郎攻去,他再遇“八奴”,第一个感觉便是他们真的比前进步了,虽然八人是互相竞逐伍穷的信任,冀望在宫中地位更高,但对敌之时却齐心一致,因为八人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配合起来更难找寻破绽,杀势更烈。 面对围剿,皇玉郎仍是嘻嘻哈哈,身形倏来忽往,先采戏敌之策找寻“八奴”空隙一举破之,边走边说道:“天下间竟真有这等奇闻怪事,求敌人来找出自己缺点破绽,最好还要杀掉最弱的同伴,这种旁门左道,早晚会将你伍穷累死,我今日就安安好心,帮你全部杀掉,免你对他们寄存幻想,以为他们可助你一统山河。” 皇玉郎虽谈笑风生,但心里仍记挂十两在“慈君殿”中的安危,双目紧盯各人攻势。 “八奴”齐攻来,虽不成阵式,但八个人八种兵器,便有八种不同的攻敌招数,飘来忽往,时而从上射来一剑,一时左又打来一棍,皇玉郎同时应付八人,又要急于拆解,不得不玉箫与折扇并使。 癫奴所用的癫剑,人癫其形也癞,癫剑是一把剑锋柔软的剑,见他仗剑疾刺出去,便啪喇啪喇地拂动剑锋,这一招正是他自创一式“真癞假傻”,皇玉郎见他持剑左右拍来,先直挺王箫将之格挡,岂料癞奴即收剑挺立。 棍奴的痴棍见癫奴收剑,横打开去,皇玉郎运劲于折扇上,噗的一声落在腰间,棍奴突然手一甩,痴棍便以巧力在皇玉郎身上贴身回转,绕了一圈,但棍身浑圆,这一棍又有何杀着? 痴棍仿佛黏在皇玉郎身上回转时,癞剑又啪喇啪喇刺出剑锋,皇玉郎刚用玉箫去挡,狂奴狂枪又至,长枪直伸,指插脑后,同时间疯奴的疯戈又从头顶处挫下。 皇玉郎只觉四人好生烦厌,深吸一口气,身体随即胀起,要迫开众人,癞剑、狂枪、痴棍、疯戈一见状,同时抽回兵器退开并列,张口仰天狂笑,哈哈哈地大笑不停,真的若癫、笑狂、如痴、是疯。 还以为他们刚才一轮急攻猛打是否留有甚么后着,皇玉郎急检视自已身体,但就是找不到有何伤痕,可是癞剑、狂枪、痴棍、疯戈仍是好笑,真教皇玉郎不明所以。 四人退开,不表示皇玉郎可以闲着,概因惊奴的惊锤、怒奴的怒拐、悲奴的悲钩以及苦奴的苦叉又来,惊奴的惊锤真的使人吃了一惊,只见他提着逾百斤重的锤子,竟能一跃高飞,如天神一般喝叫打下,但皇玉郎不惊不惧,全因他早看到这锤根本不是打向自己,而是轰开他眼前地面,爆开一洞,但只是爆开一洞而已,还是没伤皇玉郎皮毛。 惊奴虚攻一招又退了开去,仰天哈哈大笑,同样的情况,怒拐、悲钩和苦叉走过去作势要攻皇玉郎,但又是退了开去,八人围在一起纵声大笑狂笑,端的是奇妙的景象。 皇玉郎见他们笑得这样畅怀,自已也觉得好笑,禁不住好奇问道:“喂,你们在笑甚么?” 八人随即顿住笑声,齐声说道:“关你甚么事?” 皇玉郎一愣,只觉被八人愚弄,但就被这么一阻,再好脾气也禁不住心底咒骂,但既然几人根本无心恋战,皇玉郎便举步向前迈进,又向“慈君殿”行去。 岂知他一动,八人又动,癫剑、狂枪、痴棍、疯戈、惊锤、怒拐、悲钩及苦叉,八个人八种兵器、八种不同方位,八种情绪、八种神情、八种杀招同时击出。 瞧见八人联手,齐齐叱喝,神情疯狂,杀势凌厉,皇玉郎以为这次要来真拼了,样子也狠劲起来,遽料他们又是虚晃一招,然后停下大笑,这次真的教人生气,皇玉郎忍不住喝道:“喂!你们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八奴”又齐声说道:“谁说要跟你打?我们不过来寻你开心!” 堂堂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曲邪皇玉郎,武功集天下之大成,如今竟然被这八个小人物尽情戏弄,教他颜面何存?登时收起了笑容,又一步踏出,同时说道: “这次谁阻我,我便真的要下杀手了!” “八奴”此回并不阻挡,可是他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声音说道:“我恐怕今日的皇玉郎,已不足以把我杀死。” 声音来自身后,当然就是伍穷无疑,他曾数度败在皇玉郎之手,如今又为何如此自信,说能挡得住皇玉郎杀招! 忽闻咚咚的响声传过来,“八奴”退开两旁,只见春冰薄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他一手以“将军令”支撑左边身体,以斧代足来走路,全因为在太子变故的时候,春冰薄保护十两不力,伍穷一怒之下挥刀割掉了他左足小腿,而另一手则为伍穷送上“败刀”。 他如今是彻彻底底的伤残,就算如何再恶,也不可能是由他来抵挡皇玉郎,现在他的身份甚至在“八奴”之下,只能够为伍穷抬刀而已。 皇玉郎见春冰薄如此模样,甚是诧异,再回想伍穷变得沉默寡言,“穷凶极恶十兄弟” 又死了两人,心想一定是遭逢了突变,这才蓦然想起太子不在伍穷身边。 “八奴”见了春冰薄,虽然明知他已不再受伍穷重视,也即是自已的地位已提升,可是仍不敢对春冰薄投以不屑的目光,反而一直将他盯着,连刚才疯狂的笑声都停止。 伍穷听不见“八奴”的笑声,淡淡说道:“怎么了,刚才的事你们不觉得好玩吗?怎么不继续笑?” 被伍穷这么一问,“八奴”又随即齐声说道:“好玩,好玩得很,难得可以尽情愚弄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实在好玩!”说罢一众人又纵声狂笑,真的如疯似癞皇玉郎瞧着几人,深觉异样,他们听从伍穷的指示本是合理,但连笑与不笑都要被伍穷所过问,这就有点过分,再看春冰薄表情木讷,一拐一拐地将“败刀”送到伍穷手上,昔日狂态尽褪,变化极大。 伍穷伸手接过了“败刀”时,瞧也不瞧春冰薄一眼,说道:“怎样?你要不要也过去愚弄他一下,要是你够胆过去挑战皇玉郎的话,我就升你一级,以后替“八奴’们都拿兵器。” 这种气焰和态度,直在有点咄咄逼人之感,连皇玉郎都觉得伍穷过分,开口骂道:“你叫我来,根本不是让我见十两,而是找他们来训练自己胆识,伍穷,你肯改变是好,但你现在是变态!” 伍穷突然嘻哈仰天大笑,笑声狂豪,像耻笑天下人,像一个狂人高高在上睥睨世间一切,笑世间万物都是刍狗,惟有他最高,皇玉郎见状也为之一凛。 伍穷戛然止住了笑声,又沉默不语,情绪大起大落,反覆无常,端的叫旁人为之心寒意冷,等了一会,他突然一腿蹬向春冰薄,用力极重,把他踢得凌空飞起再重重跌倒,可怜春冰薄一如丧家犬般挣扎爬起,却没有人敢过去扶他一把。 皇玉郎见状摇头叹息,伍穷说道:“我喜欢怎样便怎样!你可以过问我么!我叫你来就是要尽情愚弄你,你要见十两,可以等我心情好转再考虑考虑,或者你令我开心,我会恩赐给你也说不定。” 瞧着伍穷狂态毕呈,皇玉郎已经好肯定,伍穷为了争雄称王,穷尽了心力,既疯也癞,亦痴亦狂,在这种狂人底下,“八奴”都要跟他一起那么疯痴才能够保命活着,假如十两跟着他这么一个狂人,如何会有幸福可言?心里便决定了今日带十两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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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比你更疯 皇玉郎甚少杀人。 虽然他曾被誉为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中最为厉害的一个,但在遇上十两之前,他所杀的人也不算多,说不上是满手血腥之人,因为他早已厌弃无止尽的争战,认为自己既已攀上了高峰,再在江湖上争名逐利已没有意思。 在武功上再难以寻求突破的时候,他沉醉于曲词诗画之中,从里面找到了无限的发展空间,而且安逸宁静,再不必跟人比较竞争,只有自我的提升,是以曾一度归隐,纵情于抚琴弄墨。 而且他的“三无武学”,也只有“无中生有”和“无声无息”是用来杀人,而“无欲无求”则是以最卑微却奏效的身法,避过敌人的进击,每一次他不想跟人比斗,只要一使出“无欲无求”便可开溜,不管别人如何咄咄相逼都只是徒劳无功。 不打不相识之外,不打也不会输。 可是他今日眼见伍穷若疯狂痴,十两若继续留在他身边,非但不会有幸福,甚至早晚也被逼疯,决意就算十两不答应,也必定要带她离开,深吸了一口气,便提步纵飞,要越过“八奴”直闯进“慈君殿”带人。 皇宫是伍穷的地方,十两是伍穷的人,伍穷又岂会让他如愿,将“败刀”夹劲一掷而出,刀刺若疾电,猛插过去皇玉郎脑后,可是他一使出“无欲无求”,“败刀”明明指住他脑后半尺,看似快将刺中,但皇玉郎身形还是不住向前走,与“败刀”比快。 直至“败刀”一掷之势已老,“败刀”仍在皇玉郎脑后半尺,不少不多,最终力尽坠下,他这么施展身法,其实已在警示伍穷,自己几次将他打败而不杀,只是考虑到十两的感受,才让伍穷苟活到现在,要是这一次伍穷真的再阻,就算要在十两面前将他杀掉也在所不惜。 雷霆一刀无法将皇玉郎截阻下来,伍穷终于叱喝叫道:“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让你见十两么?白痴的家伙!” 听他这一叫,皇玉郎随即顿住,猛然回头,就是这么一个窒步,已让伍穷追贴了两人距离,被他取回“败刀”,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十两根本不在‘慈君殿’!你又被我愚弄了!” 口中这么说着时,已然扑杀而上,仗刀飞身,人如箭矢,皇玉郎眉头一皱,这么被他三番四次愚弄,佛也会有火,何况皇玉郎不是佛? 心头有气,这次真的要杀人了。 杀人的“无中生有”。 只见皇玉郎伸出了右手,脸容甚苦,又带点无奈,说道:“‘朋友’,出鞘吧!” 出鞘!出甚么鞘!皇玉郎几时有剑了! 的确是没有剑,但却见他伸直的胳膊突然皮开肉绽,有一道银光自里面闪现,这却是剑的光芒。 “朋友”宝剑藏于他的手臂之内,听到皇玉郎的叫唤,便散射精光和凛然杀气,是“无中生有”的必杀神兵。 五指一执,出招,扑上,杀伍穷。 “天地风云正门开,龙虎蛇鸟奇门封,乾坤艮巽阖门破,坎离震兑开门来。” 皇玉郎口中哺喃地念出口剑诀,顿觉眼花撩乱,有如星芒散布,剑招化作点点寒光,各依天象星宿排列,又闪又亮,迷人目眩,这就是“无中生有”的剑法。 “无中生有”地杀人,以气血为剑,光芒迷乱之际,只要敌人有一刹那被迷惑,剑招便足以夺命。 “朋友”向伍穷猛刺过去。 可是伍穷如疯似狂,神智本已不大清醒,怪叫声中“败刀”卷起疾风,他人在半空狂猛怒吼,犹如恶龙活现,咆哮声中吞噬“朋友”宝剑,舞爪张牙,势道吓人这招式其形神髓一如太子“圣上刀法”的第一刀,但由伍穷使来,气势又截然不同。 太子的龙是真龙,金光灿烂,不怨自威,教人不敢抬头,莫可逼视,完完全全臣服于真龙之下。 而伍穷的龙,带了七分凶恶,三分痴狂,狂吼怒叫,教人心胆俱裂,心神震溃,是一头凶恶的龙。 这是伍穷脱胎换骨自太子“圣上刀法”的第一刀。 “恶龙吞天翻江海”。 恶龙吼声便将皇玉郎的剑光冲散,继而利爪狂挥而下,一爪捉住皇玉郎胸膛,他心神震荡间,刀招已将他带上半空,陡然间,皇玉郎镇住紊乱的气血,先求脱离刀龙,使出了“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的姿势虽然古怪难看,但的确是永远奏效,见他拧腰纵臂,人如蛇动,绕着刀龙外围盘旋,逆风而退。 刀龙一掠而过,伍穷举起了“败刀”仰天嚎笑,皇玉郎避过了此刀而不死,但觉胸口剧痛传来,急忙低下头检视胸口伤势。 一望之下,皇玉郎大吃一惊,刚才那刀龙已在他身上留下百多道爪痕,一点点血花不断在胸前迸射,情景煞是震怖。 伍穷狂叫道:“哇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猜得不错,以皇玉郎天下第一的武功,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突破提升,刚才那一刀真的令我前所未有地痛快!” 伍穷是市井之徒出身,就算贵为一国之君,但总给人一种穿起龙袍不像太子之感,而龙是天上之物,伍穷理应无法高攀,今日刀招使来,竟如恶龙飞舞,他的确又比之前提升了。 每一次受败挫折,不但没令伍穷死去,反而因他凭意志挣扎爬起,比之前更强更凶,要把敌人杀他必死的信心完全摧毁。 新刀招一出使将皇玉郎打伤,怎不教伍穷兴奋若狂?情不自禁狂笑不绝,意态举止,已迹近狂人。 皇玉郎说道:“我的‘无中生有’未使全力,何况我还有‘无声无息’,你只不过一尝甜头便如此得意,我下招便可以败你!” 伍穷喝道:“好!快使出来!看我这一招便杀你!不!不!不能现在便杀了你应该还有利用价值,应该留你一命,对对对,应该是如此了。”伍穷抱着头不断自言自语,时而痴笑,时而自责,神情诡异。 皇玉郎驻足当场,没有立即冲上攻去,却深吸一口气,提起玉箫吹起曲音,扯动四周的空气,凝聚成一股倏忽幻变的旋风,身体突然暴胀一倍,平日的优雅意态此刻已换上了煞气严霜。 见他嘴唇贴在玉箫一吹,全身罡气化作一个极高的调子吹出,破碎虚空,开天裂地,音波劲气一晃即逝,在白日中炸出一道剑虹。 伍穷一见皇玉郎这般模样,抱头怪叫起来,说道:“呀!这一招我见过了,我真的见过了?在哪儿见过?几时见过?对了,对了,我想起来,这不是甚么‘无声无息’,是‘玉音箫煞’!对,是杀了我二十八个穷奴的‘玉音箫煞’!” “八奴”瞧着接近癫狂边缘的伍穷,暗自心惊,这已绝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伍穷,现在的他,比甚么人都疯狂。 看他一步一步迎着皇玉郎走上前去,喉头不断发出兽呜般的叫声。 皇玉郎箫音不绝,音韵却无声,化成一股震荡开去,把“慈君殿”的百墙、窗框全部震得散裂。 伍穷继续向前走,愈逼近皇玉郎,愈是头痛欲裂,七孔不断渗出血丝,他仍然支持下去,口中还哺喃说道:“破得了,我破得了这招的,我一定破得了。” 接近皇玉郎十丈,无声无息的音波气劲已令伍穷寸步难行,但他依然强破直闯过去,连皇玉郎心中也叫道:“疯狂!” 血,一直在流,伍穷终于提起“败刀”,吼叫道:“破得了,对了,就是这样破!” 伍穷握紧刀柄,旋身扑斩,大喝道:“看我的‘狂龙吼呜响云霄’,破你的‘玉音箫煞’!” 这一招又是脱胎换骨自太子的“圣上刀法”第二刀“绝曲龙吟碎江山”,伍穷亲眼目睹过太子以“圣上刀法”杀掉他的四“穷将”,每一招起手出刀皆铭记于脑海中,可是他天资不佳,并不能尽得刀招神髓,只能自己苦思,以自身所学所识融人刀招中,所以虽有“圣上刀法”的形,却没有“圣上刀法”的意。 “狂龙吼鸣响云霄”挥刀出去,刀气压得风呼呼怒响,把“玉音箫煞”的无形音波压下去,再反冲向皇玉郎,令他耳鼓剧痛,不得不停住吹箫掩耳拒挡吼呜。 双手无法握箫出招,伍穷紧接刀招随来,看他一刀接着一刀,虚空发出砰砰声猛响,刀光四溅,锐烈之刀气已把皇玉郎身站之处割出一个坟墓,要将他活生生埋葬。 皇玉郎并没有负隅顽抗,双手垂立,因为他用“玉音箫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音波把“慈君殿”的亭柱窗框震塌崩裂,在殿中照顾十两的宫娥已把她带了出来,皇玉郎遥遥望见十两,她双目被白布所包扎,跌跌撞撞的模样,已让他知道,十两瞎了。 伍穷眼见皇玉郎停下手来,也随即散劲撤招,随着皇玉郎的目光看去,见宫娥把十两带了出来,怒吼声道:“谁准你把十两带出来?癫奴,给我将那宫娥杀了。那宫娥吓得双腿发软,十两开口大叫道:“伍穷,你够了没有?” 被十两这一喝,伍穷才冷静下来噤声,换上了温柔的脸孔说道:“这里风大,你就不要出来,我叫宫娥扶你进去休息。” 十两冷冷道:“有分别么?” 伍穷一怔,不明白她这样说是何意思,十两感觉到他呆住,才续说道:“你要我躲在宫内也只是不想我再看见你疯狂,但就算我在这里还是甚么也看不到,这不是没有分别吗?” 原来这就是伍穷要斩掉春冰薄左腿的理由。 太子那一招飞刀,迸裂出的碎片本来直接射去春冰薄处,可是他自知无法挡下,头一闪开,碎片便直插向十两双目。 十两瞎了,情况一如当日的米花,这是报应,还是天意? 皇玉郎向十两走过去,站在她身前,一副柔情似水的脸孔,可是如今十两已无法看得见。 皇玉郎说道:“十两,不管你变成怎样,我也不会把你嫌弃,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不再争名逐利,你跟我走吧!” 伍穷就站在一边,但皇玉郎依然斗胆跟十两说此情话,教伍穷又再提升怒火,可是他知道自己已令十两受了万般折磨,不管是甚么事,现在也不能再令十两难堪,惟有把这口气吞下肚里。 十两悠悠说道:“玉郎,我旱已嫁入伍家,是伍穷的人,这事实今生今世也不会改变,我不会离开这里,你走吧!” 皇玉郎说道:“他根本不能照顾你,你刚回到他的身边,便遭逢了这种事,难道你真的愿意再为他牺牲吗?” 十两轻轻答道:“他已经应承了我不再过问江湖事,只要有适合的人,便会将江山拱手让贤,从此再不会有伍穷这个人,也希望你们不要再咄咄相逼,放过我们吧!” 至此皇玉郎才恍然大悟,为何伍穷会变得如此疯狂。 要是十两没有随伍穷回来,她现在还会在“神国”过着平凡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现在十两瞎了双目,伍穷难辞其咎,无论是甚么要求,伍穷也只得答应,可是“天法国”的江山由伍穷一手打回来,要他自白断送予他人,又是一个难以取舍的抉择。 只有情,才会使人疯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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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只怕你会赢 因为十两不许伍穷再对任何人加以留难,是以皇玉郎一直留在皇宫中作客,伍穷亦只能忍了这一口气。几日下来,皇玉郎常借故接近十两,费尽唇舌望她能回心转意,跟他远走高飞,可是十两坚持自己是伍穷妻子,不会干出违背夫君的事,始终未肯动摇半分。 到了第五日,小白出兵攻打“天皇帝国”的消息已广传开来,连“天法国”的百姓也知悉了这件事,伍穷立即下旨御驾亲征,转瞬间兵马集结教场,浩浩荡荡准备上路。 这时皇玉郎却扶着十两出来,整整十万大军看着十两以匕首抵在自己颈项上,说道: “你应承过我,只要守住‘天法国’不让他落在别人手上,不会再挑衅敌人,假如你一去,回来再见不到我。” 十两坚持以死相胁,皇玉郎在一旁亦是爱莫能助,伍穷眼见这次小白击败“天皇帝国” 后便可夺得半壁江山,自己的势力会由盛转衰,这个关头却被十两阻挠,气上心头,一怒下头也不回,迈步前走,果然十两二话不说一刀割在自己额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皇玉郎大惊伸手夺过匕首,伍穷已冲过来将他推开,并一手将十两扶着说道:“你疯了吗?我好辛苦方可以再跟你一起,干吗你老说要死?”十两说道:“你这次去若是败兵,会像名昌世一样被杀死。” 十两担心自己安危,伍穷禁不住喉头硬咽,赤红着眼说道:“我会赢,最少我不会败,不记得‘圣王庙’了么?我由始至终都没有倒下。”十两徐徐说道:“你不会败,但你会不会死?” 伍穷楞住不懂回答,十两又再说道:“我不但担心你会输,更加担心你会赢,假如赢了你就对自己更有信心,这样下去,你终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信心下,你已经有‘天法国’了,其他的,算了吧!” 伍穷是枭雄,凭着双手建立江山,开创了自己的人生大道,然后就要不停向前奔跑,假如停下来,就再不是枭雄,偏偏十两不明白,永远想过平凡安乐的日子,但江湖总有凶险,假如没有人去挡住危厄,她又如何可以享受安逸?最爱的人不明白自己,难怪伍穷变得如癫似疯,他并不甘愿就此放弃,继续坚持说道:“这一战并不只关乎伍穷的荣辱,而是所有百姓能否再过平安日子,我必定要去。” 可是十两却像早有准备,说道:“伍穷,你几时有真的关心过百姓的安危?何必骗我? 何必骗自己?你和我都知道谁才是应该统一天下的人,就是小白。” “小白”这两个字如一枝箭矢直射入伍穷心坎,令他痛如刀割。教场上整十万军正等待伍穷发号施令,只听他低沉着嗓子下达圣旨,要万军按兵不动,并叫国师风不惑及御医好好看紧十两。 伍穷按兵不动,消息又迅即在“天法国”传开,人们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了伍穷为十两而放弃出兵,并有传言指伍穷听从十两的吩咐,不再逐鹿争雄,只继续执掌“天法国”,直至另觅贤能将帝位禅让,便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当夜星月蒙胧,“律天殿”内一片静塞,伍穷独个儿静坐龙椅喝着苦酒,喝光了三坛酒,又再叫人拿来三坛,这时皇玉郎却端酒进来,见伍穷喝得醉醺醺,像个失意的酒疯,自己也是为情所困的苦恼人,便也提起酒坛把黄汤倒进肚中。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大口大口的喝得几近不省人事,伍穷酒醉中说道:“江山与我所爱的人,我最后会怎样抉择?”皇玉郎也是头脑不清,胡言乱语答道:“我要爱人,你要江山,这就是最好的抉择!” 伍穷听了又一腔怒火,跌跌撞撞过去伸手打向皇玉郎面门,可是此拳被酒意影响,软弱无力,却喝道:“江山与爱人,都是我的。”皇玉郎吃了一拳,又还他一掌,笑道:“可是你爱的人,却不许你要江山。” 伍穷忽地抱头怪叫,如癫似疯,说道:“它是我的信心,却又是我的死结,天啊!怎会这样?” 直至天明,两人皆双双宿醉于“律天殿”上。 “天法国”中的主要城池“天带城”及“天都城”,经历了廿年的争战,没一日能够安宁,直至上次太子暂代伍穷主政国事,他将注意力集中处理“天法国”内政事宜,致力使国家富强,城民这才恍然大悟其实除伍穷之外,还另有更佳人选可取替伍穷,是以伍穷要再放弃帝位,在百姓心目中并不造成太大的困扰,反而担心谁是“天法国”的往后继承者。 外面很快便会烽火漫天,“穷乡乞巷”这里也不得安宁,自从那天伍穷乔装成一般百姓平民混入了“百花香”,一时间人人小心翼翼,圭在路上也打醒十二分精神,时常左顾右盼,惟恐身边人就是伍穷所扮,假如看见有陌生的脸孔经过,会特别对他注视,只有确定出现的人不是伍穷,坊众才敢放松下来。 只要一闲着,大家便会聚首“百花香”里谈起伍穷的事,平时最多说话的事老板,这几天却一反常态,像吃了黄连的哑巴一般有口难言,坊众登门造访,要他给予一点提示,猜度伍穷乔装目的,让大家有所警惕,不至于犯下杀头之罪,甚至乎要他估计伍穷会将帝位禅让谁人,李老板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对伍穷两字绝口不提,几次要求不果,坊众只好失望离去,继续在“百花香”内流连喝茶,又自顾自地谈起谁为继位皇帝。 虽说十个人十种不同意见,但说起继位皇帝这回事,大家的意见却非常一致,总括下来,若不是太子最终会取代伍穷,就是小白成功将“天皇帝国”逐离中土,统一天下。 小白与太子两者谁才是页命天子,又令坊众难以取抬,虽说太子暂代伍穷期间对“天法国”有所建树,但上回与梦儿的恶斗,百搭把太子隐藏的事揭露出来,令百姓知道太子并不如他们所想的正直不阿,反而难以猜度,假如真的让他继位,是福是祸还未可逆料。 至于小白,他这许多年间带着自己的军队四处颠沛流离,直至扎根于“神国”,虽未有重大的建树,但他重视下属生死的事早已深人民心,早年兴建“模糊城”等七座城池,十分出色,又远渡大海阻挠“天皇帝国”进侵,这些事经过多年,如今再次回想,才知道小白实是难得的贤能,渐渐渴望小白这一回征战成功,把“天皇帝国”打个落花流水,真正统一天下,让百姓能过安稳的日子。 坊众于“百花香”中滔滔不绝时,从外面走入了一个陌生人,看他身躯雄伟,面目挣猝,全身肌肉纠结,风掌柜将他上下打量,知道从未在“穷乡乞巷”里见过一面,便即咳声连连,提示众人襟声。 那大汉在“百花香”里厉目环伺一会,又走出外面。跟另一个男人扶着一人进来。 瞧那个被扶着的人身穿粗衣麻布,又川黑纱盖面,虽无法看清楚面容,但从其弱小的身形去猜度,也能得知是个女人。而另一个男人,约莫廿七、八岁年纪,但好像稚气未除,长了一副孩子脸。 那女人既要两个男的扶着才能走动,若不是身患重疾便是受了伤,不方便行走,他们走进去向风掌柜投了宿,就向楼上走去。 这几人的出现,令坊众又想起伍穷乔装打扮混入百姓中的事,惟恐几人又与伍穷有所关连,特意来此探听民间对他还有几分支持,怕说错了话惹来杀头之罪,纷纷回家去闭门不出。 到天色还未入黑之时,大街上已水尽鹅飞,李老板眼见街道冷冷清清,意兴阑珊,便准备关上铺门,提早休息。 忽地,隐约见大街尽头处几十个人影闪出,步履甚快,也轻,点地无声,愈接近便看得愈真,来人全皆是幪面打扮,一身黑衣,手中兵器青光枫闪,李老板顿觉一股凉气直袭心头,还未来得及向风掌柜发出警示的呼叫,几个黑衣人已瞬间扑近把风掌柜头颅割下,滚向他胸前。 李老板吓得正不知如何反应时,一把软剑已抵在他颈前,他即闭目收口不敢扬声,可是那用剑的黑衣人却以两指撑开它的眼皮,要他亲眼看看其他铺户的老板一一被屠宰。 黑衣人好像都训练有素,见他们几个起落间,无声无息且很快地将各铺户老板全皆杀掉,然后还窜进后街街坊的住户敲了门,等里面的人一来开门,便即一刀割颈或一棍打头,然后又走进屋内把屋里的人全皆杀死。 刚才来投宿的三人,其中那个一脸稚气的青年,察觉屋外有异,即守在门后,果然不多时,一黑衣人在外敲门,青年将门一打开,便先发制人,将黑衣人一手擒住,把他拉进屋内一刀桶死,然后便脱下他身上的黑衣换上,走过去黑纱幪面的女人处向她道别,正想回头便走,那女人却伸出手来把他拉住,只见她揭开黑纱露出真面目,原来竟就是在雪山上跌下悬崖的耶律梦香,两地身旁身形魁梧的人,便是一休大师身边八个随从之一的一命,除了他俩之外,穿上一身黑衣的人,就是朱不小。 他们三人从高处堕下竟然都没有死去,更走在一道,而这个时候小白已出兵攻打“天皇帝国”,她没赶去协助小白,却负伤跑来“天法国”,定然有所隐衷,但奇怪是一命竟然也听耶律梦香使唤,沿途护送,究竟这几日下来,他们之间有何遭遇? 看朱不小一脸着紧地说道:“皇后可以放心,朱不小一定会将伍穷的头颅割下来。”耶律梦香听他许下承诺,双眉紧壁,并不放心,说道:“不,朱不小,我只要你把十两带回来。” 朱不小又说道:“我当然会将十两带回来,但朱不小认为,只有同时将伍穷的头颅割下来才是万全之策,不然他只是死缠不休,况且伍穷杀了笑梦白的仇也应该要他回报。” 提起笑梦白,耶律梦香眉梢眼角又见哀愁,当日伍穷如何杀掉她那刚呱呱堕地的女儿,如今又历历在目,她曾向天立誓,必将伍穷手刃,可是单凭自己断不可能将伍穷杀死,小白又数次将伍穷放走,朱不小现在提起,她明知此去会很凶险,可是又难以取舍。 只一犹豫,朱不小又说道:“假如皇后所猜不假,十两这样阻挠伍穷出兵,伍穷早晚会被逼疯,他派人来杀光这里的人,足证他已开始失控,所以伍穷是非杀不可。” 说罢,朱不小又怕梦香加以阻挠,便转身夺门而出,走往楼下混入其他黑衣人中,这时天色几已全黑,黑衣人将“穷乡乞巷”里的人与牲畜都尽数宰杀,又在每家每户里倒满桐油,掉下火把,将“穷乡乞巷”烧成灰烬。 李老板目睹这场屠杀,吓得心胆俱裂,直至肯定除了李老板外无一生还后,才将剑锋移离李老板的颈项之前,为了保命,李老板不敢惊叫,不敢顽抗。 那握着软剑的黑衣人这时对他说道:“你知道他们为甚么全要死掉吗?”李老板拼命点头,说道:“我知,我知。”看李老板全身抖颤,几乎要撤出尿来,那黑衣人仍不肯将他放过,再问道:“为甚么要被杀?” 李老板不敢隐瞒,把自己所猜想的事和盘托出,说道:“他们不知好歹,公然说圣上的不是,所以该杀、该死。” 这时李老板想起黑衣人没将他爽快杀死,说不定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能够保命,他甚么尊严坚持都丢到九霄云天外去,黑衣人问甚么,他都尽情取悦,答他们想要听的答案。 黑衣人又问道:“那你知道自己为甚么死不了吧?” 李老板笑道:“知道,知道,因为我完全认为统一天下的人应是圣上伍穷,而不是那个小白,更加不是太子。” 当日太子引伍穷来“穷乡乞巷”解决,利用坊众的势力阻挡伍穷,事后伍穷乔装混入“百花香”中,李老板已知事有跷蹊,是以其他人要他猜量伍穷目的,他都推却不答,果然今日这班黑衣人便来将“穷乡乞巷”里所有人屠杀,他明知是伍穷差使,但生死关头,也只能把非说成是。 他如此乖巧,令黑衣人省却不少麻烦,黑衣人十分满意说道:“那旁人问起‘穷乡乞巷’这里为甚么一夜间化成灰烬,你会懂得回答吗?” 只见李老板猛地点头,说道:“当然知道,当然知道,不是山贼、不是意外,最好就把矛头指向小白或太子,这样虽然有点困难,但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将白变黑,黑变白,你们可以放心好了。” 李老板不住点头不住退后,只想快一点离开这场噩梦,黑衣人却突然跑过去,李老板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不是放我走吗?放我走,放我走吧!我会替圣上说尽好话,求你们放我走吧:”黑衣人虽然幪住了脸,但仍然能看出他在微笑,并上下打量着李老板,说道: “当然会放你走,但整条巷里的人都死了,你就算不死,断不可能安然无恙,一点伤痕都没有,你不觉得太难令人信服了么?” 李老板还未来得及说不,黑衣人已捉住它的手,将他右手五只手指逐一切下来,又在他胸膛处割下几条刀痕,走前说道:“你要记得我们随时可以回来将你杀掉黑衣人干完了,便乘着天黑马不停蹄向前奔跑,朱不小混在他们当中,来到了“律天殿”,他以往有段时间曾跟笑三少学神偷之技,早已单人匹马在皇宫里进出过,只是略施小技,便潜人宫中。 绕过了宫中侍卫的把守,朱不小来到“慈君殿”,探身进内,找了个地方匿藏,过不多时,十两由宫娥带回“慈君殿”下榻休息,朱不小在暗处见十两双目被白纱绑住,顿时泛起一阵悲戚之感,虽然过去他们之间说话不多,但始终同是为小白出生入死的人,眼见十两跟伍穷回来后便遭受伤害,双目被刺瞎,更加决心要把十两带走。 等到宫娥出外,朱不小便想探身而出,但恐防十两双目既瞎,不会一下子认出自己,况且他在大雪山悬崖跌下,其他人都以为他已死,未知这消息是否会传来这儿,这样贸然出去,要是她失声大叫,只会事败。 正犹豫间,却见十两叹了一声,伸手解下白纱揉了揉眼,又自己走往窗前处张望,见外面没人,才敢在堂内走动,朱不小见她行动一如常人,分明没瞎,当下大喜,便即走出去。 可是此时外面又传来拍门的声响,两人俱是一惊,十两更有些惶然失措,说道: “谁?”外面的人答道:“是我,我带御医来看你的眼。” 听声音,来人就是伍穷。十两低呼一声,忙要将白纱扎回头去,可是紧张下用力过猛,一拉之下,白纱被扯断,此时已响起推门之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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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最爱枕边人 十两并没有变成瞎子这一事,伍穷当然并不知悉,她存心瞒着伍穷,如今他突然夜访,断不能让他识穿秘密,可是十两平素少骗人,惊惶失措下,失手将白纱拉断,那边厢伍穷已在推门,她急得几乎要哭,这时朱不小从暗角现身,又把她吓了一跳。 伍穷闻得呼声,忙叫道:“十两,怎么了?”朱不小忙以手势提示十两,见他拉拉衣襟,十两会意,急说道:“还不能开门,我在更衣。”幸而伍穷带着御医,否则就已推门而进。 朱不小无暇解释他在此的因由,只撕下自己一块衣袖,过去替十两扎住双目,伍穷在外面等了一会,好像等得不耐烦,又拍了拍门,十两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才唤他进来。 她心跳起伏不定,心中猜想伍穷突然带御医来看她双目,会否是自己不小心败露了一点端倪,令他起了疑心,特意找御医来试探一下了当下说道:“御医今早已来看过我了,双目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他没有告诉你么?” 伍穷说道:“这位大夫我命人在外面找来,或许他能够医好你双目。”十两听了,大吃一惊,说道:“甚么?那王御医呢?”伍穷说道:“这么夜了,他在休息,换一位大夫,说不定会有新的转机。” 十两焦急如焚,她能够隐瞒伍穷自己双目未瞎,还得要王御医的帮忙,两人串通一起布下疑云,将伍穷蒙在鼓里,如今伍穷带来另一位大夫,虽然囗里说希望有新转机,但近日伍穷行为反覆,难以捉摸,说不定他已从王御医处知道了秘密,不过还不直接揭发,随便找来一人扮作御医试采。 她愈想愈是惊心,想要确定一下眼前人,可是双目幪着布块,没法确定,原来平时她用白纱包住眼部,依稀能够看到一些光和影,如今眼前完全漆黑一片,才惊觉刚才朱不小从自己衣袖撕下的布条是黑色的,因为朱不小换了黑衣人衣服的缘故恐防伍穷也注意了布条的颜色,十两急忙回头过去说道:“既然御医都说了不能医治,你这样会令我很难堪。”伍穷一愣,见十两有点侈唆,忙从后轻轻搭着她的肩膊,说道:“我不过想把你医好,怎会令你难堪?” 十两正有事瞒住伍穷,心虚之下怕他这样接近,稍一转身便甩开了他的手,说道:“假如新的大夫也是说我双目不可治,你以为我可以接受到两次同样的打击么?”说罢,也暗自庆幸自己总算能够临危不乱,把谎话说得很有道理。 朱不小躲在暗角处屏息静气,见伍穷低头沉思,似乎他的确没考虑到十两的感受,十分歉意,十两怕他又想出些理由坚持要她给新的大夫医治,抢着说道:“让我先休息一下,做个准备,多过两天才再说这事好吗?” 伍穷有点坚持,说道:“早一点医治,会快一点痊愈。”十两装作有点竭斯底里,嚷叫道:“不,迟一点再说吧!” 看见十两反应强烈,伍穷也不想十两太难堪,便挥手要大夫离去,可是他自己还不肯走,说道:“今晚我陪你一起。”朱不小躲在一旁听了,暗暗叫好,只要伍穷留在这儿,说不定他可以乘他就寝时潜过去将他刺死,但随即想到十两未必容许他加害伍穷,况且她瞒住伍穷未瞎,愈长时间相对,便愈容易败露事态。 果然十两向着他藏身处瞧了一眼,说道:“今晚我想静一静。”十两虽然无法看见,但朱不小在暗里可是瞧得清楚,他见伍穷脸色铁青,两颊鼓胀,脸色懊变,欲要发作,他已从怀中紧握住短刀,只待伍穷对十两用强,便会扑出去一刀刺下。 可是伍穷咕噜一声便将气吞下,十两也察觉气氛有异,手心渗汗,移了一步,说道: “我今晚想静一静,明夜才陪你好吗?” 自从当日十两决定离伍穷而去,两人已分开逾十载,十年光阴悠悠长,每日每夜伍穷都只在思念,多年来从未想过停妻再娶,他对十两的情深由此可知。 为了对父亲伍担汤及女儿伍宝宝的承诸,穷一生去建立一番雄图霸业,虽然因此而跟小白敌对,但终非大奸大恶,尤其对十两一往情深,不管如何也要把十两接回身边,可是自“神国”归来后,十两不但对他疏离,又左右他出兵决策,令他很是难受,如今既然能共处一室,伍穷也不再将心中怨言压抑,说道:“今晚可以不看大夫,但无论如何我要留在这儿。” 他不理十两如何反对,大步走向堂中一张椅上坐下,坚决不走,还说道:“你可以侍奉小白左右廿年,却不肯留在我身边一晚,从没想过我的感受,究竟你还是否记得是我妻子?” 十两听他语气中充满怨慰,自己也找不到理由驳斥,他们的确是交拜过天地,正式结合的夫妻,无论伍穷做错了甚么事,夫妻都应共同进退,何况伍穷一直对她不舍不弃,当初选择离开的只是十两。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阵,伍穷等不到十两答覆,又说道:“我是爱你的,为了你,我甚么也愿意付出,只想知道你是否也一样爱我。” 匿藏中的朱不小心中惊叹了一声,猜不到平时所见的伍穷声色俱厉,私下却将情话大胆说出口来,一时间令他有点迷偶。他们朱家几兄弟把一个情宇看得甚重,这都拜爹爹朱不三教导有方,以身作则,以前对自己几位妻子不离不弃,今日又对桃子爱护有嘉,更视他们几兄弟如珠如宝,从不吝啬说一个爱字。 要知道爱这一个字,虽然简单,要说出口来却是多么难,能轻易将这个字说出口的人,要不就是玩世不恭的薄情人,要不就是重视情义的人,伍穷能心无旁骛等待十两十多年,绝不是个薄情人。 既重视情义,就算他行为是大奸大恶,始终会将一切奉献给自己重视的人,想至此,朱不小有点同情伍穷,但旋即想到自己此行任务是要带走十两,可以的话甚至要杀掉伍穷,一咬牙,用刀在自己臂上割了一刀,以痛楚掩盖同情之心,心中默默念着不杀伍穷誓不还。 伍穷如此直接诉衷情,教十两有点不知所措,一颗心七上八落,伍穷已无声无息从后将她抱住,还亲吻了她脸颊,说道:“今晚让我抱着你睡,我已很久没有抱着你。” 虽然身体不自觉地有点抖颤,但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叫十两如何可以拒绝? 她放松了身体,任伍穷拉着她的手,朱不小那臂上的伤口已滴出了鲜血,双目却仍目不转睛被伍穷的绵绵情话所吸引。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轻柔婉转的箫音,伍穷一听之下便紧皱眉头,十两虽装盲,但凭双耳也能得知皇玉郎在外面抚萧吹奏,怕伍穷又动杀机,轻声说道:“假如你又是满身血污,今晚就不要再来。”十两的意思已是呼之欲出,就是伍穷假如能不跟皇玉郎动手而将他打发,今夜就允许他留下相陪。 他轻轻地将她放开,回头拉开大门,果然就见皇玉郎独个儿站在殿外,一见伍穷踏步出来,装出愁苦的笑容说道:“哈,原来你真的在这儿,我在‘律天殿’那边看不到你。” 只见伍穷铁青着脸,沉着嗓子说道:“你真是个大烦人,要我怎样才可以把你赶走?” 皇玉郎嘻皮笑脸,十足软皮蛇,他死缠烂打的功夫倒真是天下无双,难怪当年皇上皇也怕了他。 皇玉郎转过头去,从地上提起个酒坛,未递向伍穷时,伍穷已先行说道:“我今晚没心情跟你喝酒。”说罢便欲转身关上门,皇玉郎即一手搭在他肩膊上,伍穷老羞成怒,一手将他拨开,喝骂:“你烦不烦?十两明明白白是我妻子,你硬要人跟你走,不怕被人耻笑么?” 皇玉郎一征,很快又继续现出笑脸说道:“你太低估了我皇玉郎的气量,如果十两肯跟我离开,天下人如何耻笑我也可以接受。”伍穷怒道:“他妈的疯子!” 皇玉郎轻拨一下长发,浅笑道:“人人都说我疯癫,只是他们看不穿吧,况且他们如何说我,我也不会痛,他们笑得痛快,我活得逍遥自在,何乐而不为。” 他怎说也是个武功高手,却完全没有宗师的风范,要跟他打,也未必可以把他打下,真教人哭笑不得。两人在外面这么纠缠,十两终于耐不住走了出来,皇玉郎甫一见她,赞叹地道:“十两,我每一次见你,都教我神魂颠倒。” 十两也怕皇玉郎纠缠下去会真的惹火伍穷,再次直截了当的道:“如果你再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皇玉郎登时楞住,哭笑不得,看来他如何抓烂脸皮,也一样不能打动芳心,爱情这回事,的确不是单靠勤力进取便可以拥有,他早就知道了,但到此才真正体会他的确感到跟十两情缘尽了,不由得双目赤红,泪汪汪的哭起来,十两闻得辍泣声,也有点难过,低下了头,皇玉郎对自己一片情痴,她焉会连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慨叹天意弄人,她先认识了伍穷,还曾经出死入生,度过了那轻狂的岁月,更重要的是他俩已经成亲。 皇玉郎哭着将酒坛递到伍穷面前说道:“哈哈,真有幸曾经跟情敌共醉一夜,为了庆祝我的离开,情敌,可以跟我喝一口酒吗?” 他的要求虽然有点奇怪,但并不算过分,为了将他打发,伍穷伸手接过酒坛,可是旋即脸色铁青,一手将酒坛扔在地上,乒乓一响,把十两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只见酒坛在地下破开来,只有碎片,却没有一滴酒撒在地,也即是酒坛根本空空如也,伍穷叫嚷:“你这算是甚么意思?里面根本没有酒!” 伍穷怒气冲冲,皇玉郎却装作一脸讶然的神色说道:“对了,没有酒,真奇怪了,怎么会没有酒?”十两听了,也觉皇玉郎刻意在找喳,怕又要大打出手,急摸黑伸手挡住他两人,说道:“皇玉郎,你还是走吧!” 皇玉郎笑着道:“走?还是酒?没有酒,不能走,为甚么会没有酒呢?我今夜去过‘穷乡乞巷’想买一坛美酒,可是那里大火冲天,有银两也买不到一坛美酒,因为所有人也死光了,所有酒都烧光了。十两一时间愣住,但本能地回头面向伍穷,虽然看不到她的双眼,但也知道她的表情在质问伍穷是否知道其事,从伍穷泰然自若,呼吸调和的情况来看,十两已心里有数,但还是问道:“你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么?” 伍穷冷冷地道:“不知道。” 皇玉郎嘿哈一声,以手掩脸说道:“哈哈,原来你不知道,我那天见你在‘穷乡乞巷’里乔装出现,还以为你喜欢到那儿风花雪月,现在听你语气如此冷淡,看来我又猜错了,唉,我真失败。”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转身离去,不断以手拭泪,最后还不忘说道:“十两,今次我真的走了,既然你不会爱我,下次若有机会再见伍穷,我不会再因为顾及你的感受而对他留手,你要是真的爱伍穷的话,无论他变成如何,你也要爱他才好,珍重。” 他说罢纵身离开“慈君殿”,伍穷本来已能说服十两让他留下,如今经这么一番扰攘,两人心情又起了变化,但伍穷仍伸手拉着十两要她进去,十两轻轻一拨,将他的手甩开,用质问的语气又说道:“伍穷,你是一早知道了吧?” 伍穷爽快答道:“不知道,不管你问我多少次,也是同样的答案。” 十两以双手掩脸,不让伍穷看见她在流泪,呜咽地哭道:“为甚么要杀了他们?会跟我有关系么?”伍穷答道:“跟你没有关系。” 他这么一说,十两登时呆住,双手松了开来,只见绑在她双目的黑布条已被泪水沾湿,说道:“你说了,你是一早知道,是你派去的人。” 伍穷不置可否,也没有答话,十两却是激动万分,双手搭在他两肩上摇晃,说道:“说啊!是你派去的人,是不是?” 伍穷并没有承认,只是答道:“你要我不派兵去出战,我可以接受,但我仍然是一国之君,并不能容忍他们对朕不信任,这样下去,我不但不能再扩展国势,更会将‘天法国’断送。” 十两吼叫道;“那就送给人好了。”伍穷愈说愈光火,见他面上呈现怒色,在里面躲着的朱不小听伍穷亲口承认策划这一场屠杀,更加坚定意志,轻步移过去,准备趁伍穷不觉便挥刀刺下。 伍穷说道:“你以为由其他人代替朕掌政‘天法国’,一定会比朕好么?当年朕接掌之时,‘天法国’是如何模样,你该比我还清楚,今日百姓能够避过连连战祸,全是朕多年在外征战的成果,却从来没有人对朕颂赞一句半句,反而对我诸多挑剔,他们能够死得爽快,已是最大的赏赐。” 十两不懂甚么国事天下事,只知人命关天,又想起是自己令伍穷落至这般冷血的田地,后悔当初把帝位双手禅让,导致如今这种局面,心一酸,便竭斯底里地叫嚷,伸手锤打伍穷胸膛,叫道:“你骗我!你骗我!” 伍穷说道:“你也骗我。”十两只是一愣,便被他一手扯开绑在眼前的黑布条,她还不懂得如何反应,赤红流泪的双目已然暴露在伍穷面前,秘密始终被他发现了。 欲避无从。 伍穷也是激动难耐,胸口起伏不定,这时朱不小已无声无息潜至伍穷后面,欲一刀将他刺死,十两禁不住瞪大了双目,可是伍穷已猛地转身,一双怒目将朱不小逼视。 朱不小料不到自己如此小心翼翼,依然败露了行藏,看见伍穷脸目挣猝,一时间呆在当场,不懂迥避。 伍穷一手拿住十两用来绑着双眼的黑布条,对朱不小上下打量,说道:“这块黑布是你的吗?”看见朱不小一边衣袖被撕走了一片,伍穷已知道了答案,说道:“因为这一块黑市,你让我知道她在骗我,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你想干甚么?” 眼见朱不小手上的短刀,伍穷迳自猜道:“你想杀我么?我成全你。”一呆之间,朱不小握刀的手被伍穷捉住,更被他一手拉扯过去,短刀直插入伍穷胸膛处,嗤一声响,血花飞溅而出,伍穷仰天怒嚎。 可是却死不了。 一刀无法将迹近疯狂的伍穷杀死,朱不小已想退开,但却不及伍穷的手快,头颅被他擒住,十两从后呼叫不及,伍穷怒喝道:“你一刀杀不了我,你就要死。” 叹地一声,朱不小的头颅被伍穷一手捏碎,到此才真的一命呜呼,十两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地下,伍穷杀机跃动,以血腥的手抚着她的头颅说道:“你骗我,而且我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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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不胜誓不还 伍穷亲手杀了朱不小,依然脸不改容,看见他握着十两头颅,却是无法下得了手,凄然地高叫一声,吩咐宫中侍卫把十两带走,又颁下圣旨要军队立即集结教场等待阅兵,十两声嘶力竭,但已无法动摇伍穷昂扬战意,他恶狠着脸说道:“你不爱我,我不打赢这场仗,便连尊严也没有,这一次出战,我要你陪我上路,无论是生是死,我们也在一起。” 教场上又再次战旗飘扬,鼓声隆隆,这一次“天法国”精兵尽出,十二座主要城池亦调动所有兵马赶来,整整近一百万兵马,列队排好,抬头见伍穷一身战甲,头戴铁盔走出,神情栗悍,擂鼓手击鼓大呜,所有兵马摇旗呐喊,阵容壮观。 伍穷双目一转,精光四射,向兵马横扫一遍,挥手叫了国师风不惑代其下达军令,重新将兵马分配调度,共分八军,为癫、狂、痴、疯、惊、怒、悲、苦,又册封“八奴”为将,各领一支十万军队。 这时春冰薄一拐一拐从旁走出,也披上战甲,握住“将军令”步至伍穷面前,脸上丧家犬神色已尽褪却,坚定说道:“让我出战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伍穷将他上下打量,见他左足驳上一枝铁柱作义足,开口问道:“你终于明白活在这个烽火连天的世代,根本没有人可以安份守己,独善其身做人了吧?” 春冰薄大力点头,说道:“我从师父的经历里看得到,既然担起了责任,不管生和死,也要勇敢干下去。” 伍穷听罢仰天嚎笑,军队也摇旗呐喊振奋军心,当即勇气百倍,伍穷说道:“好!你也有十万兵马,我也十万,我们师徒这次来个赌局,看我们哪一支军队歼敌最多,不要他妈的甚么阴谋阳谋,以实力拼搏,要是你们哪一个战死沙场,我伍穷陪你们一起死,不胜誓不还!” 金口一开,擂鼓手又敲起击鼓,大声欢呼,正待出发,风不惑的恶妻李厉睁带着伍宝宝排众而出,代她向伍穷说明要跟十两同去,伍穷厉目向她盯视,只见小小年纪的伍宝宝,在经历了近日的变化后,已由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变得沉默,不苟言笑,对伍穷更是怀着满腔怨慰。 伍穷挥了挥手,说道:“她不是我女儿,任你处置!”说罢,伍穷骑上骏马,跃马扬鞭,领兵出发,十两被扎绑在搭建帐篷的军车中无从反抗,惟有随他而去。 远远山头处企站着两个人,遥望伍穷大军浩浩荡荡上路,正是耶律梦香与一命。耶律梦香眼见伍穷安好无恙,十两被困锁在车内,猜知朱不小已然失手,凄然摇头,叹道:“今日杀不了伍穷,就算小白能成功打败‘天皇帝国’,将来他始终也是个祸患。” 一命说道:“天草太子并没有命令我杀掉伍穷,我无法帮你,况且这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不便插手。”一命口中所说的天草太子,正是当日带小白越洋往“天皇帝国”的好友。 耶律梦香抹掉泪水,说道:“不管我是否阻止朱不小杀伍穷,他始终会去,这是他的使命。”一命说道:“那我现在要送你回去会合小白了吗?”耶律梦香摇摇头,说道:“就暂时让他以为我不在好了。” 耶律梦香与朱不小皆不是武功高强的人,能跌下山崖不死,除了依靠运气,也全凭一命,他既奉天草太子的命令而来,看来这场战役,天草太子也是个重要的角色,可是他至今未现身中土,究竟身在何方? 山间沙尘飞扬,两匹快马在林中飞奔,烂铜铁骑着自己亲选的骏马风驰电掣,与小白所策骑的大白快步急驰,沿途上烂铜铁仍禁不住兴奋的心情,不时引吭大叫,唱道:“以天为帐幕,以山石作摇篮,你若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长大了就把天和地都收管!哈!起来!起来!” 小白几吹听烂铜铁这么嚷叫,心生好奇,将大白勒停,烂铜铁也拉紧缰绳,他作势俯冲而前,自马首滚下地去,叱喝一声,迈开大步站稳,动作夸张又滑稽,笑着摸一摸头,说道:“嘘!怎么?怎么?师公的大军就在这儿附近么?在哪儿,在哪儿?怎么不见?” 他在附近跑了一圈眺望四周,又蹦蹦跳跳地走回小白面前,样子好像很兴奋,小白问道:“沿途来我听你唱了几次歌谣,听那曲音,你不是中原人士?” 烂铜铁哗哈一声,说道:“哗!师公好厉害,我的老家在塞外,很远,不过爹却很早来了中原,娶了个中原姑娘,就是我娘亲,我和妹子都在中原这里出生,未回过老家,不过现在妹子自由了,说不定有天会回去走一趟,看看那里是怎么模样小白见烂铜铁眼中带着幢憬,神色欣然,好像面前有一条康庄大道等着他去闯,等待他衣锦还乡,不禁回想,自己年轻时也是一般模样,可是前路并不好走,他清楚知道原因,假如自己不是笑三少的儿子,师父盗圣又没有赞他是个不世奇才,他的一生可能就要改写,也不会树敌众多,感触之下说道:“你的人生路应该会比较平坦,放心去闯吧!” 烂铜铁不明白当中意思,说道:“师公为甚么这样说?”小白欣然微笑,说道:“因为……”小白想说他资质比较平庸,在江湖中不会太起眼,但又觉得假如太直截了当,会伤了他自尊,便说不下去,烂铜铁心急要知,拉扯小白衣袖说道:“师公,为甚么说我的路会比较平坦,是说我不会有大成就的意思么?” 小白不禁两颊一热,烂铜铁见他好像有难言之隐,不好意思追问,只说道:“哈哈,其实烂铜铁也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可是我爹得我一个儿子,他说他们族人都是挠勇善战,他的儿子也应该出色,我倒觉得做人不一定要惊天动地,但我妹子漫儿就最像我爹,经常提我要往外闯,渐渐我也听了师公及师父的大名,在江湖上响当当,好像扬名立万就是男子汉必要做的事,所以今次有机会跟师公作战沙场,把敌人杀死,其实又兴奋又是害怕,比上次跟伍穷出战的感觉好多了。” 烂铜铁第一次跟小白提到伍穷,令小白一呆,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对呀!在师公之前,我便跟过伍穷出战,嘘,那次的经验并不好受,跟他们在一起要狡猾,又要嘻皮笑脸,我还胡乱献计要伍穷交出帝位,怎知他果然听我的,不过这也好,最终也知道自己不是智慧过人的一类,要在江湖成名,看来要靠自己双手了。” 说罢,烂铜铁摊开手来,凝视了他们好一会。 小白与烂铜铁又谈了一阵子,双方更了解多一点,最后烂铜铁忍不住好奇,问小白为何要天狗丑人断折梦儿双腿,小白有点无奈,说道:“今日断了两腿,总比他日丧命来得更好,不是吗!” 烂铜铁摇了摇头,心里始终觉得小白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太严苛,就算要他明白某些道理,也不应该出此重手,心想这可能是上一辈人的处事方法,也不便过问,庆幸自己只是徒孙,人又愚鲁,用不着受此酷刑。 谈了一会,两人再策马赶路,得知烂铜铁是塞外人,那里的部落十居其九是游牧者或骑士们,平时在荒野扎营为家,善骑射,烂铜铁流着他们的血,难怪外表比较特别,也遗传了骑术出众的优点。 小白领着炳铜铁由陆路跑了两天,依这路线去走,却不是往“皇国”的路,越过了一个山岭,见前面旗帜飘扬,又见锦衣灿烂,盔甲鲜明,军容极盛,烂铜铁犹豫地望着小白问道:“是敌军吗?” 只见小白笑着摇头,再快马迎着军队奔去,对方为首三个将领也策马过来迎接,正是万骨枯的亲卫毛大志、黄连苦与江湖险,他们看见小白来到,并不惊奇,反低首作揖。 小白微笑应对,一见江湖险即说道:“彤梦公主情况很好,看来她可以有段长时间跟莫问一起。” 江湖险等人听见公主安然无恙,心下甚喜,自名昌世掌权“武国”后,他们三人常跟彤梦来往,彤梦的活泼可爱教他们甚为欣喜,名昌世死后,常担心她无法承受打击,知道她现在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总算放心。 自上次江湖险护送彤梦抵“神国”,与小白见过面,暗地里他们互有书信往来,万骨枯身为“武国”天武大将,眼见“剑鞘城”、“剑芒城”、“剑气城”及“剑诀城”四座“武国”主要城池落入人手,一直想要收复失地,无奈敌军兵多将众,四座城池又由天狗丑人把持,并不容易攻克。 小白怎说也是万寿圣君钦点传人,万骨枯是“万朝”最后的大将,也肩负起辅助小白统一天下的责任,直至今日时机成熟,小白决意出兵,万骨枯便领兵来听候小白差遣。 小白说道:“万骨枯他人在哪儿?”江湖险应道:“他在前面营帐之内,等着向你汇报情况。” 江湖险三人伴在小白身边,带他过去营帐之内,烂铜铁一直目不转睛,瞧着神威凛凛的军队与将领皆对小白必恭必敬,好不威风,心中好生羡慕,幢憬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他一般号令万军。 掀开帐门走了进去,万骨枯已在里面,摊开了羊皮地图低头沉思,见了小白连忙恭敬地行了个礼,烂铜铁见万骨枯虽年近一百,但相貌岸然,两道浓眉如雄鹰展翅,双眼目光炯炯,心生敬畏,如此这般一位人物,也要对年轻自己逾倍的小白作揖,对小白仰慕之情又增一分。 烂铜铁上次随伍穷出兵,只是抱住闹着玩的心态,如今才算是第一次正式开战,年纪轻轻,与这些江湖上的大人物并坐一起,更觉自己渺小。 小白与万骨枯寒暄过后,笑谈战事,只见万骨枯指着羊皮地图,图上尽列出中土整个版图,“天皇帝国”与其他势力的分布,也尽在其上,烂铜铁一直留心听着万骨枯说道:“如你所说,太子已先一步去到‘皇国”直闯‘皇宫’,天恨也在里面,‘天兵神将’由太初等人率领,化整为零,皆以平民打扮,如今已抵达‘皇国’边界,只要等我们夺回四座城池,截阻他们兵马会合,他们便可以里外进攻。” 烂铜铁心下哗然,皆因沿路来一直见小白状甚轻松,并没估到他对这战有所部署,以为他们今次这来便一鼓作气跟“天兵神将”直捣“皇国”,料不到原来是先与万骨枯等收复“武国”失地,更惊人的是将“天兵神将”化整为零,攻敌人于不备。 小白了解初步形势,略一沉吟,万骨枯又说道:“另一方面,我们派出的采子回来禀报,你妹子笑天算也已在你估计中,乘你出兵消息一到,赶紧整装,依脚程推算,他们会在‘皇国”开战后便到,就算敌军要向后退,也会遇上截击,又无法退来‘武国’四城池,到时咱们前后夹攻,必将敌军全数歼灭。” 江湖险这时从地上抬起一块石头放在羊皮地图上,位处“皇国”的位置,小白见了好奇,问道:“哦?难道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新势力也加入了这场战役中?” 江湖险答道:“那个人叫飞鹰,他暗地里在‘皇国’组织了势力,依附他的人却不少,其中余律令早就被他从天牢救出,在天牢里,用来困锁余律令等人的机关乃一休大师所设计,他能够暗中将余律令救出,看来这人并不简单。” 一个飞鹰竟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小白也感兴趣,说道:“这个飞鹰是敌是友?”江湖险答道:“应该非敌。” 小白说道:“此话怎说了。” 江湖险说道:“飞鹰他似乎已猜到你的意图,近来在‘皇国’里很积极破坏,令敌方疲于应付,也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敌方见你久未动兵,便集中力量去解决飞鹰,现在我们已经联军做好准备,他们仍是蒙在豉里,也全靠飞鹰的手下将敌方派出去的探子一一宰杀,看来他在百姓之中很有影响力。” 瞧江湖险语气在盛赞飞鹰,而自己表面按兵不动,实际将一切计划暗中进行,亦能给对方猜出个所以然来,小白也不禁微笑道:“这一场战役,我不用莫问、梦儿、朱不三,其他人都应该估我实力大挫,这个飞鹰却能洞悉一切,假如是敌确是麻烦,是友的话,有机会可要会他一会。” 小白金口颂赞飞鹰,一旁的烂铜铁登时也双目放光,心忖:“我几时也可以像那个飞鹰一般被小白称颂?” 到此,小白攻克“天皇帝国”的计划已昭然若揭,为了打败敌人,他不惜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放任去闯,甚至焦头烂额,同告遇上挫折,令敌人以为小白会束手无策,他偏又利用其余势力作出反击。 因为沉寂了一段时间,让大家重新组织势力,又亲身体验过被“天皇帝国”统治的可怕,积聚怨恨情绪,渴望齐心合力将敌人打垮,这些都需要充足的时间,小白这一着,实有点盏底抽薪的意味。 经一事,长一智,以前他亲手建立“模糊城”等七座城池,成绩如何骄人,可是一次失败,城民大部分都舍他而去,不让他们切身体会受异族侵占的苦况,百姓不会像今天一样,渴望能有一个强人率领大家打倒“天皇帝国”。 小白没把妹子笑天算遗忘,他熟悉笑天算的脾性,断不会跟自已合作,也就跟她断了联系,但假若这次出兵只得自己大胜,笑天算定然脸目无光,计划之中,由笑天算担起追击败兵的岗位,让她也在这战役中叨一分光,不致于难以下台。 万骨枯忽然唉然叹谓,小白奇道:“如果还有隐忧,不妨直说。” 万骨枯也不隐瞒,说道:“昔日梦香公主在我们‘武国’内作客,先帝名剑曾再三叮嘱要照顾有嘉,但得知她如今下场,万骨枯有点痛心。” 提到了耶律梦香,小白只是轻轻一笑,好像全不将之放在心上,令众人添上一阵疑云,却不好意思开口问个明白,但万骨枯仍然双眉紧戚,心事满怀,小白又问道:“还有事不能解决么?” 只见万骨枯闭口不言,这次却轮到小白有所不明,猜道:“你是担心这场战役不如想像一般顺利吧?” 万骨枯说了两个字:“伍穷。”小白一听伍穷的名字,笑容也从脸上消失,猜道:“他也出兵了。” 毛大志接着说道,“我们的探子飞鸽传信,见伍穷的大军也在赶路,他这么一动,必然惊动‘天皇帝国’,看来我们要赶快进攻了。” 小白咬一咬牙,也为他最难以掌握的伍穷皱眉,说道:“好,我们这就先去收复四城,但我只要一个人去便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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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为何玩弄我 小白在告知天狗丑人已准备出兵攻打“天皇帝国”时,曾说过自己尚没有足够准备,他所忧心的事,其实就是怕伍穷也介入这场战争里。 小白并没有忽视过伍穷,伍穷历经无数战役,几次似败未败,当诸国列强都已一一倒下,势力式微,他依然昂然未倒,反而站得更牢固,小白就能预计他更壮志满怀。 上一趟他亲来“神国”将十两带走,已显示出他不可理喻的固执,将帝位禅让太子,又表现出其果敢,最重要是他心怀嫉妒,小白气势愈盛,他愈不服气,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变成能吞则吞,能嚼则嚼,嚼不烂的便囿囵吞的狂人。 而这一场战争并不关乎个人荣辱,而是救千千万万百姓于危难之中,要是伍穷介人,将会为小白添上不少麻烦,他的大军既已在路上,小白也不能再拖延,决定立即揭开战幔。 万骨枯与江湖险等人无不错愕,烂铜铁也是膛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要攻下天狗丑人负责锁守的四座“武国”城池,小白竟然只派一人,万骨枯第一个便挺起身来说道:“小白,我知你是个难得将领之才,可是只派一人便可夺回城池,未免是开玩笑。” 小白微笑向烂铜铁扬手,他一愕,心忖:“我?派我一人去攻下四座城池?” 他向着小白走了过去,小白问他。“烂铜铁,你有些甚么技能,是你认为自己比别人出色?” 烂铜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心想自己最出色的其实是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厚颜无耻地把非说成是,除了这,他最沉迷收集烂刀烂剑,但严格点说是一事无成。 小白见他犹豫,鼓起中气喝道:“别想,快说!” 被他这么一喝,烂铜铁急指着自己的嘴巴说道:“我倒没甚么过人之处,对这张嘴巴却是满有信心。”江湖险听了,噫了一声,他们惯了用武,在沙场上刀光剑影中活下来挣得一点声名,全靠真材实学,靠一张嘴巴混饭吃,也不会出色到哪里去,瞧着烂铜铁,脸上带着不屑。 万骨枯见他样子滑稽,傻呼呼的嘻皮笑脸,忽然喝道:“这里没你的事,滚出去。”烂铜铁没料到他反应强烈,呆在当场,向小白望去,他竟视他不顾,将目光放在羊皮地图,烂铜铁顿感迷惘,又觉被愚弄,好像突然被人所遗弃,心忖:“是你叫我说有啥技能,我答了,怎么又不理我?” 只见万骨枯青筋暴现,豉起两腮,似要吃人,烂铜铁对他的敬畏之心一扫而空,只觉他们横蛮无理,代之而起是一股被羞辱后的怒火,忽然转身走出了营帐外,还以为他会拂袖而去,却见有个士兵正在为马蹄镶铁,他气呼呼的走上前去,喝问:“喂!你在干甚么?” 那士兵神色惶惑,见烂铜铁刚才随小白一道而来,料想他是小白身边的大将,一时恭敬说道:“这马铁镶得太深,我在为它检查。”烂铜铁呆住,他本想找个人来发泄,遽料这士兵对他客气恭敬,一股气又吞回肚里去,悻悻然在营帐外镀步。 他愈想愈是不忿,明明是小白叫他来一起打仗,来到又好像被奚落,这是个成名好机会,可能就此便能衣锦还乡,如此离开心有不甘,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返回营帐内,一冲进去便喝叫:“他妈的!我一个人去便一个人去,你们有我这般胆量么?” 万骨枯等几人见他突然折返,又暴跳如雷,均是一愣,小白问道:“你真的够胆一个人去吗?”烂铜铁这次不再犹豫,拍了拍心口喝道:“大不了是死,如此死了也是个英雄,师公你替我照顾妹子!” 他哪有信心真可凭自己一双手夺回四城,不过刚才受了万骨枯等人白眼,年少气盛的他,忍不住冲动所以才说出这番豪气话,承诺说了出口便收不回,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得更放肆,但这么一来,万骨枯等人倒是没话可说,他即装出了神气的模样向他们还以颜色。 小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篓,递过去给烂铜铁,说道:“你带这封信柬过去给天狗丑人,便可夺四城回。” 烂铜铁连声怪叫摸着头颅,接过了信柬,心忖:“区区一封信就可夺回四城,假如这般轻易,又焉用我去?都不知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小白见他怀疑,又说:“你不是想要扬名立万,衣锦还乡么?”他把小白拉过一旁,在他耳畔低声问道:“我这么一去,会死么?” 小白微笑在他耳畔又低声说道:“有这个可能,视乎你的运气,要一呜惊人,就要付出勇气,你有么?”看见小白用怀疑的眼光望着自己,烂铜铁哈哈仰天嚎笑:“以天为帐幕,以山石作摇篮,你若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长大了就把天和地都收管!哈T起来!起来!” 烂铜铁笑着唱着,迈步走出,全不理旁人眼光,只觉这次能使人刮目相看,断不能在人前表现软弱,而上次宫本剑藏在“剑京城”摆下剑阵挑衅时,他也表现得勇猛无惧。他走到刚才那士兵处挥手指点,用吩咐的语气喝道:“喂!你过去替我座骑钉上马铁,加个马鞍,完了便过来叫我,我等一会要去出战,替你们夺回四城!” 那士兵并不知烂铜铁底蕴,见他指挥,便不敢怠慢,为他骑来的马匹打了马铁,然后他又挑了把完好无缺的大马刀,兀自吟哦:“过去用的都是烂铜烂铁,现在反而有点不惯。” 喝叫声中,跃上马昂首阔步而去。 万骨枯与毛大志等人从帐篷出来,见他头也不回远走,只觉好笑,说道:“这人年少气盛,也不是只会饶舌,有的却是愚勇。”江湖险平时总像凶神恶煞,看着烂铜铁飞奔而去,也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这点愚勇我们过去也曾经有过,可是都被岁月吹走了。” 毛大志及黄连苦低头苦笑,说道:“年老了,就连勇气都没有了,呜呼。”小白笑道: “不是被吹走了,也不是没有了,只是我们都经历过要冒出头来的阶段,现在是应该给个机会年轻人表现自己、发掘自己潜能的时候,叫你们的兵马准备上路吧!” 等烂铜铁消失在视线后,黄连苦吹起了号角,“神武大军”高举长刀,列出队形,昂首前进。 烂铜铁手执看小白交给他的信篓,一人一骑孤身上路,沿途喃喃自语,想到刚才一时意气要呈威风,现在总觉得事情不如想像般顺利,后悔已是太迟,眼看“剑鞘城”已在前方,欲退无从,他勒停座骑,从马鞍上跳下来,又向手中信篓瞧了一眼,忽然想起:“这么一封信便可夺回四城,简直是开玩笑,就算要作弄我也该高明一点。” 他虽生于中原,呼吸这里的空气长大,但他的家乡本来就不是这里,就算崇仰小白或笑梦儿,也不见得投以绝对信任,事缘以往有几次被人揭发他不是中原人的身份,均向他投以白眼,瞧他不起,他曾经想过大家同是生长于一个天空之下,为何要分彼此,可惜其他人却不同他所想,以致去到哪里谋生都遭受排斥,渐渐对所有人都有戒心。 这时想起,再抬头看那一片天,仍是一样的蓝,云也是一般的白,便说道:“你没变过,也即是一直在愚弄我,瞧不起我!” 他从不善于思考,愈想便愈钻牛角尖,手中轻拨那封信篓,疑心顿起,心忖:“一封信便可夺回四城,假使送到去却反惹来杀头之祸,也没人会深究我死于非命,我何不先拆这封信来看,瞧瞧里面写的是啥,然后再决定去或是不去?” 只是一个念头,便驱使他想撕开信篓,这时他的马像是有灵,长声嘶鸣,他的手随即窒住,一脸狐疑地瞧着马匹,说道:“怎么?你想说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那马沉默下来,烂铜铁随即站到它的前面,呼喝道:“那你来说我应该怎么办?”马儿虽不怕人,可是又如何懂听人说话,被他这么呼喝,却是有点害怕,轻踢前足嘶叫,烂铜铁又道:“哦!发脾气了,问你不懂得回答便发脾气,可以如此轻易解答问题,做人倒是不太难,你啊!只是头畜牲而已,我的问题你又怎懂得解决?” 要他只身犯险,恐怕真是前所未有的难题,身旁又没有人可以帮助,只能把脾气发泄在马儿身上。马儿被他这样呼喝,也不知是不是怕了,突然长嘶一声便起步奔跑。 烂铜铁愣了一愣,旋即拍掌叫道:“哈哈,好,一走了之的话,便甚么也不用理,就当是信已送去,计划失败了,烂铜铁被宰掉,然后改名换姓,日后又重新再来便好。” 于是他便急步追赶马去,突然发力向前奔跑,那封信篓在怀中被风吹去,他也不回头去找,只发狂追马,快要跑出丛林,突然树上扑下十来个人,全部拿着刀剑,围成圆圈将他包围。 烂铜铁见来人全部穿着奇装异服,一看便知是“天皇帝国”的人,吃了一惊,急忙举起大马刀挺在胸前,喝叫:“别过来,我很厉害的!”敌人那会听他,未等命令,便一哄而上,一道寒芒闪过,烂铜铁闭目乱劈,当当连声,骤觉手中大马刀变轻,到睁开眼来,马刀已断了一截,前面站着一个人,带着长鼻子面具,正是他带着妹子往投小白时途中曾见过的天狗丑人。 烂铜铁的大马刀打不过他的“武士道”,伸手向后摸去,惊觉平常用来放烂刀剑的竹桶早已放下,天狗丑人挺胸走近,环伺四周,这趟见没人在旁,心暗叫不好以为将要死了,却想死得轰轰烈烈,双手抱头,用力向前一翻,人如球般冲前,再加上叱喝,骤眼看倒有几分威势,可是天狗丑人一刀指向前,他在翻滚中瞥见青光,即止住冲势,向下滚去。 这么一滚,他的姿势便像是朝天狗丑人跪倒,十分狼狙,加上他样子滑稽,引得天狗丑人的部下大笑连声,被这样耻笑,他觉得十分耻辱,胀红了脸,一双浓眉如巨鹰展翅般竖起,喝道:“士可杀,不可辱!” 他虽然武功不济,活脱脱是个初见世面的小滑头,但倒有骨气,一咬牙便伸手捉住天狗丑人的手,一头便冲向“武士道”刀锋要寻死,天狗丑人手一扭,“武士道”向上指去,他这么一冲又一头撞在泥内。 仰起头,见他满脸是泥,又引得大家发笑,他向前飞扑,要抓住天狗丑人双腿,见他如此无赖的动作,教天狗丑人觉得烦厌,脚一朝上把他踢得向后翻去,隆然倒地。 天狗丑人不想他再纠缠,喝道:“你一个人来干甚么?”天狗丑人听小白已出兵来攻,也披星戴月走另一条路飞奔回来,拟定好埋伏,截击小白大军于未到四座城池之前,仿上次小白以莫问及梦儿于丛林截击之法,将大军困阻,哪知左等右等却等到烂铜铁一人过来,又见他想冲向“星河桥”,便从树上扑出来截阻,换句话说,烂铜铁破坏了他的好事。 烂铜铁吐了一口血,恶狠狠地道:“来送信!”天狗丑人问道:“那信呢?” 烂铜铁也不向身上抄摸,便怒道:“现在不送了!” 天狗丑人一愣,又见拦铜铁故伎重施,向前翻滚,骨碌骨碌的朝他撞来,天狗丑人没他办法,身一横移让他向前滚,烂铜铁落了个空,一站定回头,天狗丑人又说:“你有一次机会可以走,你怎样选择?” 天狗丑人脸色带点不悦,想是一心要跟小白比拼个高下,怎知小白却派来这么一个小滑头,对他是极不尊重,但天狗丑人仍依上次对生力时的承诺,凡小白身边的人,皆有一次机会。 烂铜铁愈打愈火,就像上次误会梦儿对烂漫儿不利时,他又陷入痴疯状态,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一字一字说道;“选你老妈!” 只见他一手拾回地上大马刀,喃喃说道:“傻瓜,马刀烂了不就是烂铜烂铁了吗?果然我不适合用完好无缺的兵器,烂铜铁便是烂铜铁!” 他执住马刀便飞快地冲过去,势道十分猛恶,天狗丑人却全不放在眼内,而且也真的有点光火,不理他是否梦儿之徒,跃身上树,丢下烂铜铁给部下们处置。 他的部下都是凶狠的恶兵,其中一个先一脚将烂铜铁勾倒,另一个一手夺去他的烂刀,然后一个轮着一个将他拳打脚踢,他死咬着牙不哼一句,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软弱。 被打了几十拳,踢了数十脚,脸也肿得不似脸了,索性端坐起来任他们拳打脚踢,叫道:“打吧!打吧!打得死我的人,打不倒我尊严,你们打吧!” 他这么捱打,真叫人惨不忍睹,他自己也以为真的要死了,这时候一道金光扑至,天狗丑人自树上扑下,挡住“赤龙”,小白也不是想杀人,只是挡在烂铜铁面前。 一见烂铜铁那副模样,小白也吓了一跳,问道:“你倒是很捱得打,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我叫你送来的信呢?”烂铜铁哭丧着脸,说道:“我丢了!” 小白一愣,问道:“怎么丢了?”烂铜铁发着脾气,埋怨道:“丢了就是丢了!还用理怎么丢?”小白顿时摇着头,叹道:“你这家伙,我一心给你一个机会表现,你白白错失这大好机会,假如你真听我说将信篓早早送到人家手上,绝不会吃这种苦头。” 烂铜铁听了厉目盯着小白,眼神像是小孩子发脾气时一般,真教人哭笑不得,看来他的混帐,超出一般人想像范围之外,连小白也不可预测。 天狗丑人见小白来了,没兴趣再理会烂铜铁,开口问道:“你如此这般便叫跟我比高低?你瞧不起我。”小白状甚轻松,说道:“假如你有看过那封信……”小白未说完,烂铜铁已接着叫道:“别提那封信!” 他一腔闷火,那知道信里有甚么玄机可以免他受难,信既然如此重要,小白便应向他交代说清楚,可是他中途又因害怕而出了岔子,是以心怀怨慰,小白见了也不知应说甚么,他对着天狗丑人道:“我根本没打算跟你真的开战,我只是想把你困在这儿便好了。” 天狗丑人呆住,小白续道:“我不打算攻城,你此行来中土应承老不死替他打仗,都只是不想牺牲太多无谓生命吧!要攻城的话,我们的士兵必须要交锋,也就一定会流血,所以你不是我主要对付的人,身在‘皇京城’里,江川与神山一系的人,才是小白要杀的对象,我已经计划好一切把他们杀了,尽量不让我们的士兵开战,只要夺取‘皇京城’成功,老不死死了,你再占着四城留在中土也没意思,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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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帝国崩溃了 天狗丑人厌倦杀戮,避隐深山,直到老不死亲自上山邀请,将侵略之事相告,他怕万一失败,“天皇帝国”将承受严重打击,试过要杀掉老不死,把“大东日帝国”的美梦长埋黄土下,可是又打他不过,在败兵与侵略的无奈选择下,才毅然答应替他领兵,宁愿负上侵略的罪名,也不要看见自己国家因败兵而崩溃。 小白思前想后,理出头绪,“大东日帝国”侵略计划其实全系于老不死一人身上,只要他一死,其他人便俨如一盘散沙。但老不死武功盖世,强加万寿圣君亦命丧其手,小白再厉害,又如何可敌老不死的二百年修为了? 再说小白今趟就算真有十足把握杀败老不死,也不用“天皇帝国”太多伤亡,但败兵若成事实,重视成败尊严的“天皇帝国”人仍会感到无限羞耻,往后几十年要重拾自信及建立国势,这种险依然冒不起,天狗丑人也不是蠢人,怎会想不到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以小白要他按兵不动的提议,他不加细想便说道:“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战争就像一场瘟疫,不幸开始了,便会扩散开去,不经过一场挣扎便想瘟疫消失,除非有奇迹,但信奉奇迹的人,最终必受恶果,小白你这种妄想,令我好失望。” 因为送信来而吃了苦头的烂铜铁恼恨在心,现在心中就只有一股火焰在焚燃,对小白要平息干戈的提议全听不进去,只是喝道:“好!杀!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他冲动欲挺身杀上前去,可是小白却一把将他扯住不放,见烂铜铁一副疯狂的样子,小白摇头苦笑,究竟是自己高估了他,还是他的确不可估量,暂时还是无法可以猜知。 制止了烂铜铁,小白对天狗丑人说道:“你只是怕败兵后‘天皇帝国’会呈现严重分裂的状况吧?这么担心也算合理。这一仗,我固然一定要胜,但能够智取,总胜力敌,你的战术是否出色,小白没兴趣知道,要是你决定要打,小白一定奉陪小白说完,身后丛林突然号角长鸣,接着擂豉响起,黑压压的人头不断从矮树丛中涌现,以江湖险、黄连苦、毛大志为首,领着近三十万兵马,高举起马刀,齐声叱喝,杀声震天,威势叫人心怯。大军助威高声呐喊,令小白更形威风凛凛,雄姿阔步,教人莫可侵犯,他高叫一声,“要打,我们怕不怕?”三十万大军一齐举刀高叫:“天不怕,地不怕!” 呐喊声由远而近,兵马百倍勇气,小白疾言厉色说道:“我有三十万步兵作先锋,后面再有三十万骑兵与攻城兵,由昔日‘武国’天武大将万骨枯亲任将军,真的要开战,可以将你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假如是必要,他们没我命令也愿意牺牲,这就是团结!是你们‘天皇帝国’人所没有的东西!” 烂铜铁也被高呼声吸引回头望过去,感觉自己有六十万兵马所支援,人顿时雄心万丈,也装出神气,天狗丑人见小白大军已然压境,士气如虹,心中暗暗盘算今趟若真的开战,战况未许乐观。 他是昔日“江川藩国”九大武将之一,参与过大大小小战役数十,战术之中,有谓强而避之,明知敌人势强,当避则避,一时间也只好沉着,脑海盘算应对。 这时,小白手下一名士兵在地上发现烂铜铁遗下的信篓,拾起上前,烂铜铁一见信篓便无名火起三千丈,喉头呜呜作响,刚才所受过的苦,仍郁积体内躯之不去小白将信封递回给烂铜铁,说道:“你这次来是要负责送信,自己的任务,要自己完成。”很明显,小白要提携后辈成长,必先启发他隐藏的勇敢全然迸发出来,现在又要教他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虽然烂铜铁不会明白当中的意义,但也想不到说话拒绝。 小白有过几个出色徒儿,个个也能独当一面,其中生力就是表表者,只有大力在小白身边的日子最短暂,也是最不肖的一个,如今踏进中年,感觉时光逝去,新一代的江湖人物陆续出现,已经再不是他浮沉竞逐的世代,但要将江湖交给下一代接棒,必须趁他们羽翼未丰之时好好教导,是以他上次才首肯收下连战及黄狗为徒如今眼见这个烂铜铁,性格突出,年纪轻轻便有一番际遇,将来在江湖中挣个名堂应该不难,便略加指点,但一个人自己凭实力成功是一回事,能否教好后辈又是另一回事,小白是否一个出色的长辈,现今下论断确实是太早,还得看他几个徒儿日后发展。 烂铜铁将信递给了天狗丑人,他打开信来细阅,愈看愈是讶异,他身边几个部下都面面相觑,只道天狗丑人真的就此妥协,让小白的兵马围困域外,越主犯上,提刀向小白劈斩。 小白气定神闲,并不还手,天狗丑人已将部下一刀杀死,说道:“不听军令,死不足惜。” 他将信篓小心收起来,却不言语,他的几个部下像被遗弃了的孤雏,不敢妄动又不敢走,烂铜铁看看天狗丑人,又看看小白,始终不忿气,问小白道:“我可以杀了他们吗?” 小白道:“你有这种勇气吗?”烂铜铁犹豫一会,带着怒火的双目紧盯敌人不放,终于答道:“我肯定了,我有这种勇气,但就未知是否杀得了。”小白答道:“不亲自试试看,很难知道自己是否真有勇气。” 后面的士兵知道烂铜铁要报被打之仇,纷纷喝叫助他声威,又摇动军旗,令烂铜铁信心更炽,紧握马刀大步走前,士兵们见他怒气冲冲样子与刚才判若两人,纷纷退后。 刚退了两步,后面升起一股严寒,回头看天狗丑人仗刀而立,挡住退路,士兵一楞,只听他说道:“我带的兵一是攻,一是守,绝不可退,你们刚才打得了人,就要接受别人来报复,世间没有打完人又可以当没事发生,要么就杀了他,要么就被他杀死。” 连主帅也不站在自己一边,众士兵硬着头皮,第一个先冲斩上去,“神武大军”敲起战豉激励烂铜铁,隆隆声中,烂铜铁也嗽叫着挥刀过去,那士兵见他这般勇猛,后悔已迟,手中大刀被他马刀击下,跟着一拳迎面打来,碰的一声,被击飞倒地。 烂铜铁见他被自己一刀打落,信心倍增,掷刀落地,拳脚冲上,那士兵自地上爬起,也拳脚对打,两人皆不大会武功,单靠跷勇拳脚相拼,一拳来一腿往,怦怦碰碰的好不灿烂。 其余士兵见同伴连连吃拳,金星四冒,手脚渐软,烂铜铁却愈打愈有斗志,心知过后自己也会有同样下场,众人一心,一哄而上。 烂铜铁见他们一起上来,拍了拍心口说道:“好!你们一起上,我可不用留手!”然后毫不犹豫执回马刀,回头一刀斩落被打得脸部肿胀的士兵头去,将他头颅劈开两半。 眼见同伴死状,其他士兵吓得窒步,烂铜铁再双手举起刀来喝叫:“来吧!来打我吧! 他妈的你们都欺善怕恶,我准备了一死,现在杀了一个不蚀本,再杀一个有赚,还要来吗?” 此刻的烂铜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其声势赢得能征惯战的“神武大军”连声喝采,令他更觉威风无比,虽然遍体鳞伤,但其勇猛不怕死的风采,已深深种在“神武大军”心中。 江湖险等人见他当真不单是个小滑头,也对他刮目相看,私语道:“看来我们的日子已经过去,烂铜铁英雄出少年,将来‘神武大军’有一个很好的将领。” 烂铜铁连随吼声,叫敌兵们下跪方饶不死,天狗丑人一直没有阻止,看来那封信的内容,的确是逆转战情的关键。 这边厢小白决定拉开战幔,那边厢“皇京城”的“皇宫”里早已恶战连场,太子的突然造访,令江川十兵尉等人失了方寸,这时天恨又闯进来,他一夫当关,以“皇者之剑”开路,连杀十多个宫中侍卫,挑起杀志,甫入殿堂瞥见一休大师,脑海又再忆起对情缺的承诺。 他未有犹豫,一剑直扑过去,金光灿然四射,沛莫能御,“皇者之剑”乃一休大师亲自铸炼,它的无匹锋利早已见识,天恨的脸孔又像梦中恶魔将他纠缠,概因他的四肢全是被他所断。 他早就应该死了,就算现在被杀死也不会太教人意外。 一休大师不会愚蠢到自己去挡住“皇者之剑”,叱喝一声,身边七个随从同时动手,二和又笑又哭,怪叫连声,刀剑齐使,向天恨劈斩过去,天恨欲反剑去斩,他又明哲保身抽回刀剑退却。 接续三生、四不像、五情、六欲、七巧、八风都挡在前面,天恨并不犹豫向他们杀将过去。 七巧的七件兵器立即弹射而出,天恨随手一剑便挡,铿然一响,“七巧刀”与“皇者之剑”初次接触,竟能拼个旗鼓相当,一休大师笑着说道:“这件‘七巧刀”,是在当日铸炼‘皇者之剑”后再精心研制,取材自一件小孩子的玩意,有过之前铸炼兵器的经验,‘七巧刀’虽没‘皇者之剑’的锋利无匹,但却创意盎然,精巧之处更胜‘皇者之剑’。” 太子与天恨先后并闯,却似乎不是同道,江川十兵尉猜想事情不会如此凑巧,其中必有跷蹊,恐怕是他们要开始展开反击,里外夹攻瓦解“天皇帝国”在中土内散播的势力,欲要尽快将之摆平,便身先士卒,跃身上前,打出一招“天火焚城”他的“火云神鉴”已经炉火纯青,双手开合间,便有两条火柱四散开去,把殿堂内物事焚燃,直卷向太子与天恨两人,此时天恨又被七巧的“七巧刀”从几个不同方位迫退,与太子背贴一起。 火海袭来,太子忽尔对天恨说道:“果然,我在这里等你来等得对了,先借你的剑一用。” 一呆之间,太子已伸手借去“皇者之剑”,剑在他手中,金光更盛,他连挽两个剑花,两个金圈穿过火柱,直扑向江川十兵尉。 他没料到太子不以剑锋直刺,只是随手舞剑,剑光便可杀人,猛地沉身,太子依然从容不迫,再弹射两个剑花先挡住七巧。 “七巧刀”纵使再刁钻诡异,仍无法割开剑光,手一拉,将“七巧刀”收回又退,一定下神来,眼见殿堂已成火海,其余人等慌乱四窜。 这时外面跑入几个士兵,禀报“皇京城”内的城民到处燃起火焰,把物事烧毁,在城内镇守的“天皇帝国”守城兵受到袭击,而“皇国”边界外又蓦然出现大队兵马,要突破防守强攻进来。 “皇宫”升起的火焰,远处可见,目睹讯号,飞鹰便知悉太子已入抵宫中捣乱,随即号令跟随他的党羽大举反击,他在暗中部署良久,早已熟悉“天皇帝国”在城中的布防,又暗中训练了一班出色的人,带领城民群起反抗,一时间全城陷进混乱之中。 飞鹰扬身而起,直上城楼,身先士卒一连斩杀几人,党羽在他带领之下,尽皆投人反抗中,他一双鹰车般的厉目一直紧盯不放,与此同时,余律令亦混在人群中,身边那个小女孩紧盯着飞鹰,等待他的另一个命令。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党羽与城民不能对付城中的敌军,只是害怕一个人,就是江川不死。 自从上吹与万寿圣君决战过后,“天皇帝国”稳定占据“皇国”土地及“武国”四座城池,他们一直没有再掀起另一场大战役,而江川不死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音讯,究竟他是否另有部署一直无法猜知,飞鹰最紧张就是他在等待一举铲除所有势力的时机。 而最佳的时机,也就是所有势力群起反抗之时,要是老不死此时此地出现来一场大屠杀,相信今后每一个百姓都不会再敢对他顽抗。 等着等着,城门大开,轰隆轰隆的响声传来,竟是“天兵神将”的四大都督,推着一座大铁笼直冲进来,他们冲破防守线,冲进城池,见到城中已是烽烟处处,均是一愕。 飞鹰在城楼指挥,要他们将城中战事交给他去处理,并指示他们带兵直闯“皇宫”。 他一直紧守岗位,等待江川不死。 “天兵神将”推着大铁笼直闯向“皇宫”,沿路受阻,太初、太元、太极、太阴四大都督便以铁笼开路,而“皇宫”内的神山八代、江川十兵尉、宫本剑藏、不凡圣子、一休大师等人知道他们这次有备而来,大举反攻,都是方寸大乱,已经各自盘算退走之路。 眼下全无一人想要恋栈此地,毕竟这次侵略之战,大家都是降服在江川不死的淫威之下而来,城中兵荒马乱,己方全无准备应战,应是退走寻求生路的时候。 大力第一个乘着混乱之中逃窜,继而神山八代这个老奸巨猾,不想冒这个风险,弃战急退,江川十兵尉也走,不凡圣子与宫本剑藏更加不用说,只想立即返回“天皇帝国”。 在各人急忙自寻退走之路间,太子只是追赶大力,他才是太子今趟最主要的目标。 殿堂之内,只剩下几乎不能灵活走动的一休大师,还有他的几个随从,太子已将“皇者之剑”交还天恨,只见他杀气腾腾,一副不杀一休大师誓不还的模样,大步上前。 二和等几名僧兵,眼见大势已去,就算能扳回局势,亦不能得到甚么,他们都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天皇帝国”。 从来都不齐心的几人,今趟却齐心做了一件事,把一休大师运人带椅推往天恨跟前,然后发足狂奔。 大家都在觅路,惶惶如丧家犬,急急作鸟兽散,“皇宫”中的士兵也是慌不择路,可是太初等人却群起追杀,要他们一个不留。 烽火连天之际,“皇宫”外又来了一大队兵马,一见城内战云密布,又大举狂奔进内,正是伍穷。 天下高手、强者,几乎已尽在“皇京城”内,只欠最重要的两个人。 小白和江川不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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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最后的战曲 这一场突袭,当真犹如熊熊烈火一般猛烈,势料不到,众多势力虽各自为政,事前没有商谈好应对之策,却偏又配合得法。 他们群起攻之,竟能将“天皇帝国”的敌军打个措手不及,战火迅即遍及整个“皇国”,这块饱历无数战火洗礼的土壤,再次被战争摧残。 小白的好友战将,将军与血霸王带领“五杀野”及“铁甲兵”进攻其他城池,凡见敌军皆不留情。 然而“天皇帝国”是好战之国,十兵个个能征惯战兼好勇斗狠,纵使没有主将带领,各副将仍奋起顽抗,带领士兵截阻大军,加上长久使用火器的经验,远用“火龙枪”轰炸,近用“神风笑”投掷而下,要成功攻陷各座城池仍不是一时三刻的事。 “皇京城”处战火连绵,仍无法迫使江川不死现身,他葫芦里卖甚么药,仍是飞鹰最为担心的事,他一个人企站在“皇京城”的城楼上,虽无法分身,但遥看远处,见将军与血霸王攻城遇上困难,从怀中掏出一枝圆筒,点火高举,射出彩烟。 在其他城池内的原居民一见讯号烟,均各自执起秘密制造的兵器,追打在城内的“天皇帝国”士兵。 他们齐心抗敌,稍为孔武有力的便一个打一个,瘦弱的三个打一个,连妇孺也不躲懒,以较为易使的弩箭,躲在暗处向城楼上的守城兵连射,梭梭连声,城内一片混乱。 飞鹰自当日铸好“传奇”后,便一直在民间组织抗争势力,等待时机大举进攻,现今正好是个良机。 城内掀起混乱抗争,甚至有平民手执兵刃冲上城楼攻打守城兵,死伤连连,“天皇帝国”士兵等了良久,仍不见主帅来指挥镇压,阵形开始崩溃,在城门口的就打开城门往外逃跑。 却见将军和血霸王并未指挥大军乘机抢人城内,逃亡的敌兵走了几丈路,突然地下隆然爆开,将他们轰飞上半空。 闪光不断,十二分刺目,这种爆破正是当日苦乐儿往找傻七算帐时,在空地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一声爆响又接着一声爆响,逃走的士兵但觉前路茫茫,无处可走,慌不择路,又误踏陷阱,踩上将军等先头冲锋部队刻意布下的地雷,顿时又被炸得支离破碎。 这些地雷,就是小白要傻七再次精心研制的杀敌火器,虽然不如“神风笑”和“火龙枪”可以远射攻敌,但敌军从未见识,只要一踏上去,未知何时便被炸死。 远处的敌军见同伴一冲出去被炸,还以为“五杀野”及“铁甲兵”等有了更精良的火器,皆不敢再走出去。 不能从正面逃逸,城内又被飞鹰的党羽连番进攻,真的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将军与血霸王待得白烟飘散,再不见有士兵敢贸然闯出来,才又大举发动攻势抢入城门。 霎时间人喧马嘶声大作,鼓声雷动,尘土飞扬中只见万马奔腾,无数兵马急冲而来。 城内百姓平民等待这一刻已是良久,见有援兵来助,且又士气如虹,将军大喝声叫道: “绝不放过敌军,大家继续打!” 众人呐喊欢呼,拉弓掷枪,平时镇守城内的“天皇帝国”军队均是趾高气扬,如今却是一脸惊惶,争先恐后在城内急奔四窜,觅路而逃,转眼间死伤数千。 飞鹰在城楼的高处眺望,眼见将军等人能顺利入得城内,更转瞬摆平敌军,心内却更是疑惑。 怎么还不见江川不死? 江川不死绝对是能扭转“天皇帝国”胜败的关键,如今“天皇帝国”真的兵败如山倒,却仍不见他出来,真的令人费解。 他愈是隐藏,愈是叫人担心。 回望“皇京城”内,到处着火焚燃,显然今杖就算真能把“天皇帝国”完全驱逐,这座城池也已变成废墟。 “皇京城”被收复回来已是可以肯定的事,这一场反击战能有这种绝佳的成绩,小白绝对是成功的关键。 他掌握了百姓对打倒“天皇帝国”的渴求,算准了时机,当然,飞鹰的崛起和协助,也如台风一般将战火吹散开去。 “皇宫”中的大殿上,一休大师独个儿面对天恨,几乎已是全无生望,他甚至连跪地央求生机的机会也没有,而这一次也没有“净明池”的黑沙为他治好所受的伤。 不凡圣子没有选择逃出宫外,反而选择往宫内跑,因为太初等人把盖着黑布的铁笼也带来了“皇京城”,一见铁笼,他便如见鬼魅,折回头向宫内亡命般跑去。 宫本剑藏欲突破太初、太阴、太元、太极的封锁,与四人混战。 神山八代领着自己原来的兵马从后方逃走,果然一如小白所料,遇上了笑天算与小血海的大军截击,上一回是他们被神山八代的追兵追赶,今回冤家碰头,又掀开死战连场。 伍穷的“穷兵”也到了“皇国”的防守边界,遥看之下,得知“天兵神将”占据了“皇京城”,伍穷立即吩咐兵马向其他城池进袭,自己策马飞奔去“皇宫”,他知道这场战役之后,便是他与小白争胜之时,一定要比他的兵马抢掠更多城池。 “穷兵”若是遇上“五杀野”与“铁甲兵”,会否瞬息间又掀起另一场大战? 不凡圣子如丧家犬一般发足奔跑,一见有路便窜进去,全不理会甬道通往哪儿“毒杀神”朱小小早已疯痴,全凭一股刻骨铭心的仇恨怒火,向他穷追不舍,沿路往内闯时,有慌乱奔逃的人阻挡他去路,他便挑起来向“毒杀神”扔过去。 朱小小只是呜啦一声怪叫,自口中飘散出来的毒气,已能将挡路的障碍物化成白骨。 如此骇人的怪物,难怪不凡圣子每次一见便如见索命阎王? 甬路往前愈走愈窄,拐来弯去,九曲十八弯如同一个迷宫,只见不凡圣子突然一声冷笑,在前面急转一个弯,到“毒杀神”追到弯位时,竟已失去不凡圣子的踪影。 失去追击的目标,朱小小便如一头失去扑噬目标的野兽,呆立当场,喉头发出野兽一般的低沉吼叫。 畴躇踏步向前行去,只见不凡圣子走进的这条甬道,弯弯曲曲,两边墙壁又直上殿顶。 要跃上去察视整个甬道的环境是不可能了,况且朱小小早被剧毒侵入五内与脑袋,迷失了神智,再不能有清晰的思考。 连拐了十多个弯,他迷迷糊糊中,忽听得附近有声响,身子一动,便向着声音传来处急奔去。 走上一条直路,声音愈来愈清晰可闻,再拐一个弯,身前突然出现人影,他不加细想,张大口便喷出毒气。 可是前面那人突然高叫一声,声音极是凄厉,直灌进朱小小的脑袋,令他突然一醒,只觉眼前人是自己所熟悉。 不过只是这么一叫,对方已化成一堆白骨,朱小小低下头来,看见地上的骸骨没有了左肢,他觉得有点奇怪,呆呆站着尽力用脑去思考,可是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抱头蹲下,把刚才的声音拼命回忆过来,忽又觉得五内翻涌,剧痛轰击脑袋,令他无法再思想下去。 突然,前方不远处又有声音传过来,他举步疾冲,向着声音来处跑去,见有一条人影在他身前掠过,正是不凡圣子。 不凡圣子尚未死,也即是他刚才所杀的人,并不是不凡圣子。 朱小小再也不理刚才所杀是谁,只要知道不凡圣子依然活着,他便会继续追去前路又是一个弯,拐了过去,又见一人在前面,这次对方一见到朱小小,便直呼了他的名字,但声音还是快不过“毒杀神”的毒气,顷刻间已化成一副森森白骨朱小小停下来再看,这副白骨与刚才的一样,同样失去左肢,在他的记忆中,不凡圣子双手完好无缺,显然这个人也不是不凡圣子。 接连两次误中副车,朱小小又无法走出这座迷宫,急躁起来仰天嚎叫,叫声在迷宫内形成连串回响,远处传来回应的声音:“朱小小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 朱小小一听之下即静了下来,就算他是理智全失,这句呐喊的口号仍深深烙在他脑海深处。 懂得叫这句口号的人,除了是自己的兄弟们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他幕然想起了朱不大、朱不小、朱小、朱大、朱小大、朱不、朱小不及朱大不等几个兄弟。 他们几个人,除了朱不小已被伍穷所杀死之外,其余七个人皆被捉了来这里,如今竟被不凡圣子用来愚弄朱小小。 朱小小刚才亲手杀了自己两个兄弟。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朱小小失了理智,只记得自己曾有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却不知他刚才所杀的就是他们。 他举步漫无目的向前走,沿途传来不凡圣子的声音说道:“傻瓜朱小小,你不但害死了最爱的人水晶晶,刚才又杀了自己的两位兄弟,你作孽太重,下了地狱的话,阎王也不会放过你。” 一轮的嘲笑声直轰炸朱小小,经过长时间拖延,他体内的毒气急剧催化,五内又再次剧痛,忍受不了痛苦,跪在地上嚎淘大叫。 不凡圣子拉着朱大,突然用“无敌”一刀斩劈他背门,痛得他嘶叫起来,听见自己熟悉的声音在惨叫,朱小小便忍着剧痛飞跑过去。 终于跑到面前时,不凡圣子又已不知所终,他前面却有一具尸体横陈在前,正是朱大。 他绝对认得朱大。 他也知道他死了。 得知亲兄弟被杀,可怜的朱小小本能地流起泪来,可是他的泪也有剧毒,一滴在朱大的尸体上,便冒起一缕白烟,蚀肉腐肌。 他这时才想起要保住他的尸体,急忙伸手接住自己的眼泪,一连退了几步,其实他是好想要上前将朱大抱在怀中,可是他全身是毒,要是一将他抱起,定然把他化成白烟消散开去。 至此,才能得知奸狡的不凡圣子是刻意把朱小小引进这个迷宫中。 他并不是退,而是以退为进,将生人勿近的“毒杀神”引进迷宫这里来解决。 他是有所图谋的话,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 只见他躲在暗角里偷窥朱小小的动静,便知道朱小小对亲情有了反应,然后又窜逃到安全的位置,叫道:“朱小小,你现在相信他们是你的亲兄弟了吧?刚刚死了三个,还有四个,如果你想他们都安然无恙,便自己解决,不要再跟我纠缠了。” 这就是不凡圣子的诡计,既无法靠近去一刀杀死,便要他自行了断,甚至乎要他屈在迷宫内活活困死。 但要他即场死去,总比将他困住来得更安全。 他已说出了放过其余小朱的要求,可是朱小小仍是循着声音猛追过来,他一听见急速的脚步声,又窜出去迷宫外,一手拉扯被困绑的朱小进去,把他安放地上,然后跑到后面的甬道。 朱小在迷宫中叫唤,要朱小小别理他们死活,最重要是手刃仇人。 他的叫声把朱小小吸引了过去,朱小小见朱小坐在地上安然无恙,正感奇怪,突然后面墙上一刀刺穿过来,直插进他背门。 后进前出。 血花向前喷洒,鲜血溅在朱小的脸上,当然他的血也带剧毒,将朱小活生生毒死。 不凡圣子一击即退,不让朱小小追来,然后又故伎重施,拉丁朱大不推入迷宫,可是朱大不被他拉扯至半路,便咬舌自尽。 前后死了五个小朱,活下来的只剩下朱不大和朱小不。 七个死了五个,可是朱小小仍然活着,不凡圣子开始急了,见朱小小负着刀伤在迷宫内觅路,怕他这样胡乱瞎撞下,真的觅到路出来,到时又如鬼魅一般将他追杀。 他必须好好把握这最后的两个生命。 只见他又带着朱小不走了进去,掩着他的嘴巴,自已一边走一边高叫,把朱小小吸引过来,计算好了脚程,便将朱小不放下。 这次他预计朱小小有过刚才的经验,可能会知悉他想要在后面偷袭,便躲在前面处,以耳贴墙,一等前面有气息,便一刀刺过去将他刺死。 可是他等了良久,仍听不到任何声响,心下大奇,小心翼翼地拐弯过去偷看,见朱小不仍然安然无恙,心底不禁升起一阵寒意。 同一种计策连使多次,究竟还是否有效? 事到这步田地才怀疑自己的计谋是否出了问题,可是他还有王牌在手,他一手执着朱小不,然后高声大叫:“你的兄弟在这里啊!要救他便过来吧!” 叫声激起的回音四处荡漾,朱小小仍是没有动静,令不凡圣子更觉惊慌,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吼叫的声音,他立即停下步来,心忖:“难道朱小小已找到外面的路?他已找到走出外面的路?” 他一顿,再回头,朱小小竟站在他面前。 无处可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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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捕猎老不死 不凡圣子原先的计划,是刺激朱小小回复理智,等他清醒之后,再说服他为兄弟自行了断,从此摆脱“毒杀神”的苦苦纠缠。 他要朱小小回复理智,用杀他兄弟的方法绝对可行,甚至乎,小朱们也认同这个办法,所以不凡圣子以为小朱们是被他所杀,实际上却是他们为了唤醒朱小小而自愿牺牲。 在第二个兄弟死了之后,朱小小理智已几乎回复过来,可是这样对不凡圣子却不是件好事。 他千错万错,是错估了朱家几兄弟对亲情与敌人的态度。 小朱们已死的事实根本无法挽回,若不杀了仇人,就是对兄弟不起,所以在不凡圣子未死之前,朱小小绝不会自杀。 回复理智后的朱小小,惊觉兄弟被杀,但仍无法寻路逃离这条九曲十八弯的迷宫,他迅即冷静下来,沉着应对。 作为朱小小的兄长们,也熟知这排行最幼小弟的脾性和性格,愈在面对困难之时,他愈是机智。 以自己兄弟的尸体为指引,避免走上重复的甬道陷身于迷宫中,再加上那来自背后的一刀令他受伤涧血,血滴在地上,到不凡圣子最后把朱小不也带进来时,朱小小已差不多可以知道他们所在位置,便在一旁暗中不动。 不凡圣子等了良久,仍不见朱小小有所动静,开始慌乱,而朱小小凭着声音接近过来,在外面的朱不大听到不凡圣子两次的呼喊,知道了朱小小已经在设计将他反捕,便扮作朱小小猛吼一声,令不凡圣子乱上加乱。 他慌失失地叫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朱小小便即欺身过来,令他再也无路可逃,这真可算是作茧自缚。 不凡圣子大惊一退,朱小小急步逼近,不再让他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可是朱小不还尚在不凡圣子手中,所以又不敢太过接近,怕自己身上的剧毒又再误杀亲兄弟朱小小一步一步紧贴不放,不凡圣子将神兵“无敌”收在背后,朱小不见状笑道:“哈哈,你有神兵利器又如何?也一样无法对付我们朱家的杀神,你没路可逃了,去死吧!” 不凡圣子陷入死局,愈急愈慌,再加上朱小不这么一嚷,神志更乱,喝叫道:“不要吵!不要吵!” 愈见不凡圣子无计可施,朱小不愈是快乐,嘻嘻哈哈笑个不停,扭着被绑的身体甚是得意,叫道:“哈哈哈,朱家兄弟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再有九条命也不敌我家十足杀将神人朱小小!杀啊!朱小小!杀死他吧!” 不凡圣子不断的向后退,终于引导朱小小走出了迷宫外,外面的朱不大躺在地下,也和应叫道:“朱家兄弟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再有九条命也不敌我家十足杀将神人朱小小!杀啊!朱小小!不要犹豫,我们是英雄,不是狗熊!” 朱不大与朱小不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应,声音甚是洪亮,不凡圣子愈来愈感心寒,他知道事情不对劲,惟是如此,一切也是无法扳回的事实。 为了不让朱小小有所犹豫,朱小不大呼一声,然后一囗咬掉舌头自尽,不凡圣子但觉臂上一沉,心知不妙,即将朱小不的尸体抛掷下地,回身向朱不大扑过去,可是只见朱不大微微一笑,也跟着咬舌自杀。 不凡圣子顿时呆住,他又怎能料到这班姓朱的人,为了要协助兄弟成功复仇,可以连自己的生命也牺牲? 他想起要逃,双腿却不听使唤,软而无力,朱小小在他身后凄厉嚎叫,几乎把他的心脏也撕裂开来,惊慌还未过去,朱小小已一爪抓下,刮去他背项一片皮肉,剧毒迅即自伤口渗进体内,令他感受到死亡的可怖。 他跌倒,想爬起,朱小小又一爪抓向他的足踝,再挣扎移动向前时,发觉腿上一轻,剧毒竟已将他的小腿腐蚀断开。 不凡圣子终于感受到死亡的可怖,那双曾令水晶晶神魂颠倒的美目,流下了几滴怕死的泪水,却立即又被朱小小挖了出来,完全是痛不欲生的感受,在几番折磨之下,他感到全身仿佛有千虫咬噬,痕痒难当,欲提起手来搔痒,可是一用力,那双手已无法抬起,完全被毒所腐蚀掉。 不凡圣子终于尝到了恶果,水晶晶的大仇得报了。 殿堂上熊熊大火,金碧辉煌的装饰陈设皆付之一炬,一休大师在地上好艰难的爬着,可恨他那七个随从都看风驶帷,见大势不好,早已逃之夭夭,天恨对着这么一个废人,完全不费吹灰之方便可将他杀掉。 可是这一次,天恨要他彻彻底底死去之余,也要他痛痛苦苦的死。 死得比情缺更痛苦。 枫的一声,金光闪过,“皇者之剑”剑锋在他背上割开了一道很轻的伤口,一休大师甚至乎不觉得痛。 见一休大师义肢仍在可以让他在地上爬行,天恨举快剑将他的义肢斩断,令他变成一个冬瓜般滚来滚去。 一脚踢去,他骨碌碌地在地上翻滚,背脊的伤口便被拉开,血慢慢从里面渗出天恨仍不觉满意,再大脚将他踢去火堆上,看着一休大师用力从火堆中翻身出来,那种用力的程度,再加上火烧伤口,令他痛彻心脾。 在他痛苦嚎叫之际,天恨又以“皇者之剑”轻轻在他胸膛处割开伤口,他只觉心口一凉,还未有血水渗出,天恨逼近他脸门三寸处开口说道:“这‘皇者之剑’是你亲手所铸,我现在便将它还给你。” 然后天恨轻轻地将“皇者之剑”藏入一休大师身体内,看着整把剑藏入身体的感受,一休大师此刻终于体会到情缺的痛苦。 天恨将一休大师整个人抬起来,由殿堂处一跃而起,冲天而上,破开皇宫的瓦顶,把他一掷而下。 这么用力一掷,“皇者之剑”在他体内割断五脏弹射而出,“皇宫”外激战中的人,只见他如一颗会发光的巨石般跌在地上。 一休大师,终于寿终正寝。 宫本剑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与太初、太元、太阴及太极四大都督交战,虽然几次要抽身逃离战场,可是对方四人配合无间,加上这次战役,小白早已下了圣旨,要杀敌于必死,宫本剑藏更是欲避无从。 自从失去了“浮世绘”,宫本剑藏便如折了双臂,见他左窜右躲,刚避开了太初的“五令旗”,太元的“霹雳”双锤又袭至。 难得的是他避战的经验相当丰富,以致令他闪躲的功夫也算到家,双腿一磴,人便向后翻滚,借势踏在“五令旗”上一弹而起,乘势越过太元头顶,也不恋栈逗留,继续向前跑去。 太阴叱喝一声,把“天地”多节棍搭成一个四方,飞射出去,如绳索一般将官本剑藏套起,继而用力拉扯,将他拉了回来。 太极迅即移位配合,弹射“鬼见愁”,三条长逾一丈的鞭链全部缠上了宫本剑藏。 锤子重力一打,轰击宫本剑藏头上,在他金星直冒之际,三爪钩刮开他胸前一块皮肉。 最后的小尖刀射入内脏,轻轻一点,便即拉出,太初的“五令旗”又扑至,旗帜的边缘处镶了一柔软而锋利的锋刃,见他左右舞着大旗,青光枫闪间,宫本剑藏的五官被切割下来。 “天地”再加收紧,将他全身骨骼迫得嘲嘲作响,“鬼见愁”的小尖刀又至,如是者在他身上连插了十多个小刀孔,本来并不致命,可是太阴手底再加把劲,将他体内的血自小孔迫出,骨骼终于抵受不住连番施压,被压得碎裂。 将死未死之间,“霹雳”双锤来个钟豉齐鸣,整个头颅便被击得爆碎开来。 宫本剑藏,已成历史。 “皇宫”里连场死战,“皇宫”的后山正有大队兵马急步退走,走在前头的是比诸宫本剑藏更狡猾的神山八代。 他眼见大势已去,盘算之下,就算退兵回国,尚可以安心地做一个藩主,假如江川十兵尉在这次战役中战死,甚至乎可以名正言顺当上天皇,绝对犯不着冒死险像他这样小心翼翼的人,怎会不预先拟定后路了。 早在“天皇帝国”刚占领“皇京城”后,他便盘算好今日这个田地,是以早吩咐好自己的部下,只有他亲自下令才好出战,否则任何时候皆要集中一起,而逃跑的路线,正好是“皇宫”的后山。 这时笑天算、小丙、小黑及小血海的兵马已从“白云村”赶来,与神山八代狭路相逢,想要后退,伍穷所带来的“穷兵”又冲杀而上,为首的春冰薄虽然断了一足,但骑着健马快步飞奔,在神山八代的兵马中穿梭,“将军令”见人头便劈落,完全不让神山八代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眼见“穷兵”抢先一步,小血海亦不肯闲着,大叫道:“好朋友,是我们复仇,抬起头来做人的时候了!” 一声令下,十万个“好朋友”迎向神山八代的兵马,如此前后夹攻,加上败兵影响斗志,缠斗下去,神山八代只会落得全军尽墨。 全军尽墨么?不要紧,最重要是他还活着。 就算全部兵马都死了,只要神山八代留得了一条命,仍然可以东山再起。 留得青山在,哪怕无柴烧。 混战之中,只见他瞬间隐没在人潮之内,小血海的头号好朋友小不点,他清楚记得上次神山八代也是临阵退兵,他平生最痛恨这种不顾“朋友”生死的人。 长期跟小血海相处,他早已觉得跟他出生入死的人,绝不可以用部下来称呼。 只有“朋友”,才会跟自己出生人死。 临阵退缩的人都不是“好朋友”。 他提着近七尺长的巨型大刀,见敌兵冲来,几乎是一刀两个,同时在另一边,也有一个人骑着健马,以长斧开路,此人正是春冰薄。 今次这场战争,对春冰薄意义极其重大,要是他不能斩下一个半个敌军将领的头颅,便无法再在“天法国”重振声威。 他见小不点游目四顾,不断搜索,便猜想他跟自己要找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敌军的将领。 神山八代。 没有了神山八代的率领指挥,加上又被两队争功的兵马两边夹攻,神山八代所带来的部下,在一轮挣扎之后,死的死,伤的伤,举目看去,满山是尸骸。 没有人策骑的马匹,四周乱窜,有些可以庆幸走远的逃兵,却也被劲箭射死。 兵马都倒了下来,却始终不见有神山八代的踪影,小不点与春冰薄均感奇怪,这时小血海却顽皮地提着火把,好像已倒地的敌兵还没全死,一个一个地用火烧。 小不点见他这般,恍然大悟,只听小血海口中念念有辞说道:“唉,战争真是可怕,本来活生生的人,一瞬间便没了气息倒地不起,就算是敌人,也是一个人,我们生前做不了好朋友,死后也不要有来往才好。” 春冰薄见他如此,似乎也明白过来,命令“穷兵”各以兵刃,以潮水式将每个倒地的尸骸再加一刀。 其他的“好朋友”,亦个个提着火把不断放火烧尸,小血海一边笑一边说:“你们死得好惨啊!为免你们暴尸荒野,尸骨被野犬当做晚餐,我好一点替你们火葬,尘归尘,土归土,千万不要记住我才好。” 过了一阵,小血海那一边已有过半数尸骸被火烧着,大火借风势蔓延,整片山头化做火海。 蓦地,尸骸中竟有一人弹起身来,小血海顿时哗声大叫:“哇!尸变啊!尸变啊!” 天下间是否有尸变的事,倒是不可猜知,但目下此人肯定不是尸变,因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根本未死。 原来神山八代为了能安全彻走,竟不顾身份尊严,趁着兵马混战时,脱去一个普通士兵的战服披在身上,扮作死尸藏身其中,企图等他们都离开后再走。 他这么不要脸,倒是教人意外,但这样做本来应该很有效。 可是他遇上了顽皮又洞悉先机的小血海,他一直在旁观察战况,要是有人逃离战场,绝对走不出他双眼,神山八代又不是长着翅膀,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稍加推想,便知道他使出这种最无赖最下流的方法,小血海一招火攻,迫他现身。 见神山八代行藏败露,小血海得意笑道:“哈哈,这么躲着很好玩的么?要是你不起来,我真的会把你挠着的啊!” 神山八代板着脸孔,脸色阵红阵青,沉积嗓子说道:“你们发现了我,并不是你们幸运,只是你们不幸而已。” 他倒是说得半点不假,只见他默默地运功,无祷的内劲自脚底传送出去,把他方圆丈许的尸骸也迫得跳动起来,再加把劲,十多具原本已死的尸体便弹起站直,恍如未死。 只见神山八代哗啦一声,尸体竟举起刀来向小不点及春冰薄等人猛劈,每一刀皆受了神山八代的内劲,是以出刀极重,令各人挡得甚为吃力,春冰薄较为聪明,不直接挡刀,而是将尸骸横里割开两截,可是接着的十多具尸体如天将军般自顶上飞扑而来,更懂得旋身闪躲他的“将军令”,一时间陷入了与尸体死战之中。 小不点这边的“好朋友”情况亦好不了多少,面对会武功的高手,笑天算刚想要小黑和小丙上前协助,可是小血海却满有自信说道:“哈哈,娘亲,我劝你们还是尽快入城去好了,不然都当不上英雄。” 笑天算不甚明白,以为小血海一人便可对付神山八代,可是小血海随手向前指去,一头白色的健马飞奔而至,她才终于知道儿子的意思。 骑着大白的人,除了小白之外,还有谁?他终于赶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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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战争与和平 小白说服了天狗丑人按兵不动后,便独个儿策骑大白奔驰而至,先到过“皇首城”那边,见将军与血霸王等大军已将城池收回,便赶来“皇京城”这里察视战况,从远处便能看见一山是尸骸,又见妹子笑天算与神山八代在对峙,他早在“天皇帝国”的时候已见识过神山八代的卑鄙无耻,怕妹子无法应付,便暂且不入城,拐了个弯来到后山山头。 一见小白,神山八代便即严阵以待,可是小白似乎已不将他放在眼内,只是说道:“我相信你的其他同伴都已经阵亡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意思是说,你一定要死。” 阔别了一时,小白的说话又多带几分威严,而且语气坚定毫不犹豫,说要杀神山八代便直接说出口,若是以前,他从不轻易言杀,如今知道事情轻重,这种敌人不能留便说不能留,冷静而决绝,充分表现出一个王者应有的态度与气量,笑天算一楞,知道仍是没法把他赶过头。 她摇摇头,又想起父亲笑三少被杀一事,可是眼下战事未平,也就权且将之藏在心里,等战争一完,才将事情转告。 有小白应付神山八代,笑天算也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只想尽快赶入城中,概因他们这次来是要争取光荣,要是再怠慢,等战事一完,没有人知道他们曾为打倒“天皇帝国”出一分力,一切便白费心机。 春冰薄虽然有些不忿,但刚才神山八代露那一手,便知道自已与他武功有很大距离,就算再待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只得抽马回头。 等各人走了十多丈外,小白才施然对神山八代说道:“今日你再跟我打,你未必能接得了我三剑。” 他这么一句,顿时教各人又忍不住回头。 神山八代向来也不是多言的一个人,既然小白说要必杀,他暗地里已默默催劲,这时体内真气如一把拉满了的弓,不吐不快。 见他双掌打出,呜哗怪叫,果真气动山河,笑天算等远在十多丈外,也感觉得到震动传来。 百多具围绕着神山八代四周的尸体,全都像听他命令般跃然弹起,握着兵刃飞扑小白。 小白他不徐也不疾,递手出去,看似缓慢,实际却又极快,一握“赤龙”剑柄,姿态浑没半点狂霸杀意,又不见灿绝剑花作配合,身与心都同时保持最温婉的状态。 人顿入虚空,通体光明,却散发着无形的气压笼罩着所有扑过来的尸体。 远看尸体,就如静止在半空一般无异,到看见他手再动时,“赤龙”已然出鞘,金光遍射,在尸体身上乱窜,神山八代张大了口,欲动未能动,金光又集中在他身上盘旋飞舞,煞是好看。 枫的一响,金光遽然消失,小白已骑着大白丢下神山八代不理,各人大感好奇,此时一阵轻风吹来,刚才被金光绕过的神山八代已被断开十多截,一块一块倒在地上。 他们甚至乎无法看得到小白出了多少剑。 究竟有没有出剑? 小白轻松地策骑大白继续向“皇京城”飞奔而去,越过了笑天算等人赶在前头,还调皮地叫嚷各人追赶,小血海不闲着,快步急迫,向山下“皇京城”迈进。 入到城内,战乱经已平息,“天兵神将”一见主帅小白,便摇旗呐喊,城民也争相一睹小白的风采,好不威风。 这一仗要不是小白的“天兵神将”,在里外配合,攻他们不备,又吩咐天恨闯来“皇宫”,绝对没有这种迅速收回城池的效果。 飞鹰自城楼亲身而下,小白见他展臂如鹰,又有大群百姓跟在身后簇拥,便猜知他是个人物,开腔说道:“阁下可是飞鹰?”飞鹰说道:“正是。” 小白将他仔细打量,见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气度不凡,料想是个正派人物,放下心来。 来此之前,他一直担心飞鹰若与余律令是同道,是正是邪也很难猜知,如今放眼望去,见余律令跟在小女孩的身后缓缓走来,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杀气,也放松戒备。 飞鹰说道:“不凡圣子、宫本剑藏、一休大师先后已死,神山八代刚才又被你所杀,但我们还是走漏了两个人。” 小白说道:“是江川不死两爷孙。” 飞鹰说道:“对,我一直担心他会乘我们一起反抗时才出来反攻,岂料老不死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他愈是不出现,却愈令人担心。” 听了飞鹰的说话,小白却似并不放在心上,遥看“穷兵”仍在城中追杀“天皇帝国”的残孽,反而皱起了眉头,问道:“伍穷果然也来到了。” 飞鹰对小白不将老不死放在心十分诧异,小白只说道:“如果伍穷来了,伍穷才是一个问题。” 小白这样一说,飞鹰更不明白,这时只见一人提着一个头颅穿过人群出现,手上那头颅还在滴血,每一个城民瞧见,无不哗然震惊。 提着头颅的人,是太子。 那个头颅原来的主人,叫大力。 太子双手将大力的人头掷在地上,说道:“我已经问过了,他并不知道老不死在哪儿。” 原来太子要追杀大力的原因,也是想要知道老不死的下落。 应该死的人,如今确切的死了,小白还是那般模样。 经历了那么多重大起伏,人变得成熟,当日大力将他出卖,早就不当是一回事。 小白对太子说道:“你的确很出色。” 太子说道:“比起你现在的成就,差得很远。” 小白说道:“我的路很难走,而你的路应该比我更难。” 太子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介意,因为要是这样能够成功的话,则显示出我比你更出色。” 小白说道:“我的两个儿子也很出色,刚巧,你杀了莫问的娘亲,又惹上了梦儿,要是你能把他们两个也败倒的话,才真的出色。” 太子说道:“就这样承诺了,你不会追究我杀芳心的事。” 他替小白杀了大力,还他一个头颅,其目的也就是希望小白不追究芳心一事而已。 小白略一吟哦,不置可否,也不欲追究,毕竟一切已经过去了,平定了“天皇帝国”之乱,小白已有“神国”,再助万骨枯取回“武国”,现今又再收复“皇国”,天下几乎已尽是小白所有。 太子就是算准了这一役小白必然大获全胜,要是小白向他追究芳心的事,以他现在一般人的身份,绝难抗争,所以他必须要做一点令小白感到可以开心的事。 这时域外又吹起号角,远远过去,一大队兵马在城门外集结,令城民大吃一惊,因为军兵所挥舞的旗帜,又是属于“天皇帝国”。 难道是老不死么? 兵马在离城门外几十丈处便停步不前,为首一个人,骑着健马快步走过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白在“天皇帝国”的一个好朋友。 天草太子。 小白欢呼一声,策骑大白飞奔去城门迎接,脸露欢欣的表情,说道:“很久不见了,天草天皇。” 小白称呼天草太子为天皇,令他脸红耳热,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天草太子这名字,天草仓竹夭。” 天草太子再次叫唤起小白写书时所用的笔名,令他倍感亲切,两个好朋友再次聚首,一个已贵为“天皇帝国”的天皇,而小白,也差不多已可统一中土。 小白说道:“小白今天很高兴,我们应该喝一壶酒吧?” 天草太子道:“很应该。” 小白说道:“也顺道送你离开。” 两个不同地方的王者,头也不回策马驰去,可是飞鹰一直最担心的事还是未有答案,他将小白叫住,小白回头说道:“我说过了,要是伍穷来了的话,伍穷才是问题,可是到现在为止,小白对伍穷全无办法。” 一旁的天草太子听了,一脸狐疑,说道:“你没有跟他们提起棺材的事么?” 飞鹰一愕,说道:“棺材?甚么棺材?” 小白微笑不语,与天草太子双双策骑远去,到走出了十多丈外,天草太子始终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真的就这样放过了老不死?” 小白说道:“反正他也活不长,而经过此役,中土可以暂停战争,我不想再多烦恼。” 天草太子说道:“杀了他不就可一了百了么?” 小白说道:“嘿,谁又料得到,原来上次老不死跟万寿圣君一战,他已被万寿圣君临终一掌所重伤,落得半死不活,要躲在那副棺材里养伤续命,便让他多活几载吧,反正他已二百多岁,我倒不信他可以再长命百岁,就让他静静地寿终正寝好了。” 天草太子说道:“但我早跟你说过,他的目标是伍穷,伍穷既然来了,他必然会成为你的祸患。” 小白突然沉着下来,顿了好一会才认真说道:“假如真是如此,我才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 原来上一次老不死与万寿圣君的惊世决战,老不死最后以“天煞”贯穿万寿圣君身体时,曾吃了圣君最后一掌,轰中了前额,而因为这一掌,老不死已经严重重伤。 可是经过那一役,大家都估老不死天下无敌,没有人够胆挑战,所以后来占据了“武国”四座城池后,便一直按兵不动,旁人皆以为他要部署好一切才再进一步进攻,岂料所有人都像个傻瓜般中了他的诡计。 小白能够得知这事,也全靠天草太子。 天草太子一直反对侵略中土,这次老不死率领大军越洋过海,他并没同行,反而藉着这吹机会,迅速占领“神山藩国”和“江川藩国”,统一了长期分裂的“天皇帝国”,并正式登上天皇的宝座。 平定一切后,他又恐怕老不死的“大东日帝国”梦想实现,便努力联络小白施以援手。 可是他自己始终也是“天皇帝国”人身份,断没可能借兵予小白,加强他的兵力,于是便暗中派人混入老不死身边,从中知道了老不死的情况,向天草太子汇报,天草太子又派人送信给小白,这一切都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进行。 天草太子身边的人,当然就是一命。 小白知道了实况,便不再犹豫,决定组织一切发兵攻打,所以一命的功劳着实不小,只是小白还未见过他。 两人上得船来,把“武国”四座城池内的士兵带走,到此,“天皇帝国”的扰攘总算告一段落。 天草太子说道:“对了,怎么还不见天狗丑人?你没有将我给你的信交给他吗?”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信是替你交了,里面有你天皇的御玺,才可摆平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又向他承诺,日后会加强与‘天皇帝国’通商,把你们所需要的物资输出去,他本来也是乐意见到这个情况,更加没有可能对我拒绝。” 所谓信,就是烂铜铁亲手交给天狗丑人的那一封,原来这信的确万分重要。 天车太子还是不明白,说道:“他既然看了,难道还不肯接受我册封他为天将,替我掌握军权么?” 小白摇头说道:“很有这个可能,他并不喜欢战争,但更重要的是,他与我之间还有一点仇恨,他要还给我,必须要教好我的儿子笑梦儿,否则不能离开中土一步。” 天草太子会意过来,两人在船中斜着夕阳,但觉阳光甚为温暖,回想这些年来,两地有过无数战役,如今终于可以平息下来,心中都无比舒畅,虽然不知何年何月又再战火蔓延,但能有一日宁静,便应该珍惜享受。 和风轻轻吹拂,小白忽然想起了耶律梦香,开口问道:“梦香她怎样?” 在天草太子的指示下,一命负责照顾耶律梦香左右,原来这事小白都知道了,难怪万骨枯提起时,他脸露微笑。 天草太子说道:“真奇怪,她说,暂时让你当她死了,你们两个出了些甚么问题吗?” 小白微笑不答,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令天草太子更觉迷惘,可是他并不追究,他不加细想,因为小白的智慧,从来都不是他可以比拟,再加上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事,他更不明白。 “皇宫”的殿堂上仍然大火熊熊,在其地底下却别有洞天,一个偌大的洞窟,藏着一具棺木。 伍穷一入“皇京城”便快马赶入皇宫,目的也是想杀一两个敌军大将耀武扬威一番,终于让他遇上了江川十兵尉,正要来一番龙争虎斗,江川十兵尉却大声叫停,并将他带到这洞窟里来,说是江川老不死要见他。 伍穷大感好奇,便随他而来,却见老不死躺在棺木里,今他大吃一惊,哪知推开棺木,老不死虽然苍老不少,但还有气息,一见伍穷来到,即二话不说一手擒住他颈项,说道: “你是我所见过最顽强的人,你很有潜质,如果我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你,你愿意替我完成‘大东日帝国’的梦想么?” 老不死的毕生功力,那是多么吸引的一件事,伍穷例嘴笑道:“他妈的,我还可以选择么?哈哈哈!我不但要‘大东日帝国’,凡有陆地的地方,都归我伍穷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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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绝艳双妹麦 离“神国”以外十里,有个名为“天香镇”的名城市集。位处要塞,往来商贩又或押挥、旅游人士,均必须在“天香镇”内稍事休息,补充粮草后才能继续上路每凡是如此人流畅旺市集,必然龙蛇混杂。何况正当战乱,从事商贩者利钱更高,自当天天客似云来。 闲来无聊的莫问伤患犹未十足痊愈,便来到这熙来攘往的名城市集,瞧瞧热闹情景,倒也赏心乐事。 “神国”上下尽皆随小白出征“天皇帝国”,仍留在该地难免太闷,莫问还是爱热闹多一点。 大街上的“八喜酒楼”是最大食肆,南北美食驰名,尤以“白露鸡”、“烩鸭四宝”、“琥珀莲子”等最受欢迎。 大清早莫问便独个儿来到“八喜酒楼”,品尝它的“白露鸡”。鸡脯肉为主料,加上蹶鱼肉、红沛椒、香菜叶、牛奶、鸡蛋清等配料,先蒸制而后做成汤。 莫问最爱牛奶弄白的汤,正是“露凝而白也”,故名“白露鸡”,甚有意思,每一回总吃得津津有味。 “来啊,糟糕,老天爷今天又老眼昏花了么?全都开大,哗!输个清光了!” 突然而来的一阵吵耳声,教莫问陶醉美食的心情当下冷了半截。再来一阵摇骨骰的刺耳声,整间“八喜酒楼”人客们无不侧目,心中愤怒,却都不敢出言咒骂。 莫问好奇下拉着店小二盲鬼问道:“好端端的安静酒肆,怎么忽然杀出吵耳哭闹的一群人来?‘八喜酒楼’不是变了‘八喜赌坊’吧?” 盲鬼当下不住赔着不是,拉着莫问侧耳细声道:“他们住上三天了,是‘冷血方唐家’的人啊,千万惹不得!” 莫问一时间呆住,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小二盲鬼,甚么是‘冷血方唐家”啊?这个家的名字好生古怪,怎么会复杂得四个字叠在一起?”盲鬼偷偷的拉了棉子坐在莫问身旁,身子尽量贴近,轻轻耳语:“‘冷血方唐家”是指由四位师兄弟组成,以各自的姓氏,冷家、血家、方家、唐家,便组成了‘冷血方唐家’,你好孤陋寡闻啊!” 莫问愕然道:“难道这‘冷血方唐家’是远近驰名的甚么名门大派么?倒真的未有见识过。” 盲鬼笑道:“这也难怪,才两年光景,‘冷血方唐家’便平地一声雷,屹立成为富甲一方的名门大派,从事押运、保护、收债、授徒四大项目,这两年来战乱频繁,他们的生意总应接不暇。” 莫问点头道:“也就因此而势力渐渐坐大,那些小的到处招惹生事又或吵闹扰人,却不自知!” 盲鬼吓得连忙掩住莫问嘴儿道:“不……,算了吧,老板为了息事宁人,特别请来另一批厨子、店小二服侍,咱们得过且过、勉勉强强应付过去,免得出事便是了。” “莫老兄倒要留意那把玉腿搁在椎上,一脸俏貌,生有一对兔仔门牙的十六岁机灵可人儿,她便是‘唐家’的千金小姐唐芙,这娃儿生性好赌,又大情大性,话声是吵耳一点,但却相当悦耳可爱。” “而坐在她身旁的冷艳如霜十七岁少女,美得有点过分,但却是一副娇生惯养,瞧不起旁人似的难以接近。她是‘冷家’的千金冷柔柔,两人一同负责押运三个宝箱,但已留在此三天了。” 经店小二一番介绍,莫问就在暗中注视起两位美人儿来,一个活泼开朗,另一个冷漠幽艳,不同风情,却一样教人愈看愈入迷。 莫问心里暗道:“甚么‘冷血方唐家’,原来是专门出产不同种类美少女的‘宝号’,真的应该见识。” 那个调皮又大动作的唐芙,突然双眼一反,竟挞倒在桌子上,伸出舌头来,气绝似的。 “我死了,又是开大,娘呀!爹呀!太公呀!太上老君呀,可怜的唐芙连下一回的押运粮饷都输清光了,请,请苍天给我一个闪雷,就这样劈死我好了,生不如死呀,呜……!” 假意装作哭泣的唐芙,当赌桌的大庄,哪知一下来便连开十一口大,输得精光围着一起赌的十二个镖师,反过来却笑得灿烂非常,各自分了原来属于唐芙的一大堆银两。 一头白发已近六十的店小二张伯端来一碟饺子,笑道:“来……,饺子嘛,又香又甜,吃过后运气好转,一会儿便大杀三方,有杀没赔,唐家千金赢回万金。” 原来倒在桌子上诈死的唐芙,当下弹了起来,笑道:“嘻……,好说话让我又回复斗志,天呀,保佑我吃过饺子,万事如意,大杀三方,语无伦次,哈……,张伯,送你香吻作多谢。” 一双柔滑红唇吻在张伯额上,当下把众年轻镖师都瞧得目定口呆,只觉咽喉间竟干涩起来。 坐在一旁的冷柔柔突然道:“唉,再赌下去,唐芙妹子非但要献吻代债,出卖处子、邀大家作入幕之宾也不出为奇,可不必太心痒痒,这种事好快便要发生了。声音冷冷的,跟她的姓氏一样,语气单调而平,可见冷柔柔对一样是绝色的唐芙毫无好感。只见唐芙没正经的诈作被一箭射中胸口,向后跌跌撞撞的,扮作惶惑的模样道:“哎呦,不妙,不妙,又…… 不慎中了‘箭’,烯!”唐芙作状抽拔出箭枝,忽然又回复笑容。 “哈……,妙哉,妙哉,‘冷’箭竟射不伤我,谢镖师,你以为是甚么原因呢?” 那原来正把饺子送入口中的谢镖师道:“恐怕……对了,对了,该是冷大小姐手下留情了吧?” 唐芙竟一脚蹴向谢镖师的屁股儿,哈哈笑道:“千错万错,马屁不错,但在我唐芙面前,拍马屁的你马屁立即穿!哼,其实是从小都被冷姐姐的‘冷’箭射伤,终练得铜皮铁骨,面皮是铜皮,傲骨是铁骨,‘冷’箭也就伤不了我的自尊,明白了没有?” 谢镖师不去理会唐芙,转过身去欲跟冷柔柔道歉,哪知她身旁已有乖乖递上饺子美食的上官、司徒及周镖师三人。 冷柔柔不肯张囗,只冷冷的道:“先给唐芙妹子吃个饱吧,一来她输得一身空空如也,好需要东西填塞,二来我又不是跛子,不必别人帮我、照顾我!” 只见唐芙把右腿从幌子上放下原来她幼年意外跛足,引为大憾,旁人从来不敢提及。 如此绝色美貌可人儿,偏有着弭补不了的缺陷,难怪一大堆镖师,虽然面对两大美人,但目光却截然不同。 各有美态,只是一个美得完美,另一个走起路上来怪难看的,大家都忘掉了她的绝色悦容矣。 每当两女斗口,不出三句,冷柔柔总爱突然一句讽刺妹子跛足,教对方难堪之唐芙好怕触碰这心灵最深伤痛之处,但老爹多番叮嘱不能为小事吵闹,伤了真感情。唐芙只好每一回都立即闭口,诈作充耳不闻,一切未有听见过,敷衍过去便算。 冷柔柔心中升起一阵必然的胜利感觉,于是也不再乘胜追击,从另一方单单打打。 “司徒九,我早命你多多照顾可怜的唐芙妹子,你啊,总是缠着我递这送那,还不快过去把饺子给妹子填饱,难道要她哭了才双手送上吗?真笨!” 奉承大献殷勤的镖师司徒九,跟同行的谢代、上官木、周游等三镖师,对美艳如霜的冷柔柔早有情意,对方的喝骂送入耳里,不知怎的都变成甜言蜜语,十分受用。 司徒九立即笑道:“对……,阿九真的又忘记了,先让妹子吃个饱,原谅!原谅!” 像是遵奉圣旨纶音一样的司徒九,急忙转过身去送上饺子,直递到唐芙的嘴巴前。 张口一淡,嗯,味道不错! 唐芙呆住了,冷柔柔也惊愕不已,司徒九、谢代、上官木、周游等十二位镖师,都一头雾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来。 “你……怎么吃了我的饺子呀?”唐芙一时间的失神,呆呆望着眼前这二十岁少年,满脸通红的,竟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原来一直坐在十二尺以外的莫问,不知怎的竟突然走了上来,一张口便吃掉了司徒九原来递给唐芙的饺子。只见香汁从口腔中渗了出来,莫问舌头舔了又舔,只因跟唐芙太脸贴脸,险些儿便要舔上对方的红唇来。 冷柔柔是整队押镖两个统领之一,当下大怒喝骂:“大胆狂徒,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莫问急急转过身来,不回覆冷柔柔,却盯住她手中的饺子,好像又要过来抢着吞吃似的。 谢代等几个镖师,慌忙拔出刀来保护,只是刀只拔出了一半,竟又掉回刀鞘之内。 原来莫问飞快的移步上来,尽封了数个镖师颈下“大椎穴”,当下教众人再也动弹不得。 气极的冷柔柔在拔剑之前,先把手中饺子掉入口中,再站起来拼杀,哪知才一移身站起,右臂一阵刺痛,原来“大包穴”已被莫问一指封了,全身立时僵住。 莫问竟伸手去擘开她的嘴巴,再把鼻子凑过来,嗅了又嗅,好生陶醉似的,教千金之躯的冷柔柔脸红耳赤,秀眉紧尘,恨不得破囗大骂,再十剑把这狂妄少年碎尸。 莫问伸手指要挖出冷柔柔嘴巴内的饺子,但偏不成功,只气得她愈觉尴尬又大怒,满脸通红,全身都火烫般发热起来。 身后的几个镖师功力比司徒九等都差一大截,抢上来只有送死,惟有眼巴巴看着莫问逞凶。 挖了三下仍是徒劳无功,莫问忽发奇想,突然一指戳向冷柔柔胸口“神封穴”,刺激她舌头突然弹前,把原已掉入口中的饺子弹了出来,莫问张口接住,又吞吃掉了。 莫问慢慢咀嚼,惊奇的道:“真奇怪,这位柔柔姑娘的口腔香气,竟完全及不上先前那唐芙小姐,嗯,或许这样的吸闻未算贴切,不如来个嘴巴对嘴巴吻一下,这样一定来得更真实。” 好个荒唐莫问,竟真的移步上前,双手按着艳丽却已怒目狂瞪的冷柔柔香肩,正要吻个痛快。 只是嘴巴的四片咀唇还差三分便要接触,莫问突然又道:“呀,错了,先前是那边的唐芙小妹子先,再到你这冷柔柔姑娘,吻完那再吻这,嗯,好像这样就跟先前一样了。” 莫问转过身来,原来好想看见平时刁蛮任性子的姐姐冷柔柔,在无辜情况下失去初吻,岂料一下子情形倒转过来,一旁的唐芙不禁心慌意乱起来,不住的站着傻笑。 十六、七岁的两个“冷血方唐家”的小妮子,自小便爱斗嘴,心里没有甚么,惟是总想在别人面前胜过对方。 同是未尝过恋爱滋味,未有过初吻,更不大懂得男女间情爱的二人,一直以来都只有四大家族的少男拜倒冷柔柔石榴裙下,跛了一脚的唐芙只有冷眼旁观的份,滋味从来都不好受。 她当然也好想有男孩子献殷勤,只是没头没脑的钻出一个不知名笑莫问来,虽然也是眉清目秀,但一时之间怎也难以欣然接受。 “哈……!”当莫问的嘴巴挨近时,唐芙竟不期然的咯咯大笑了起来,弯着腰,泪水从眼角中滴了下来,难以自控。 莫问呆呆道:“有啥好笑?” 忍俊不禁的唐芙笑得疯了似的,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道:“你……哈……,你的样子好趣怪,哈……,应该没口臭吧?哈……!” 大情大性的唐芙未有被点穴,她下意识感到眼前这莫问并不是甚么歹人,也许只是跟自己一样爱闹爱玩的人罢了。 粉拳如雨下,不住的轻轻击打莫问胸口,笑声不绝。 莫问却道:“我在问你啊,有啥好笑呀张伯!” 张伯不就是那店小二么,他原来也在笑,对了,他笑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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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柔柔冷冰木 你笑我笑人人都会笑,但笑不一定都一样。 存心侮辱别人的,是耻笑! 得意忘形的笑态,是大笑。 忍俊不禁便笑了,是失笑。 不知所以却又笑,是傻笑。 甜在心头开心笑,是微笑。 一同喜乐畅怀的,是欢笑。 稍稍感动发出的,是浅笑。 外表笑痛在心中,是苦笑。 失常疯态毕呈的,是狂笑。 迷入心底难自拔,是痴笑。 暗暗的怕失仪态,是偷笑。 偏偏这位原来不经意退在一旁的店小二张伯,不在耻笑、大笑、失笑、傻笑、微笑、欢笑、浅笑、苦笑、狂笑又或痴笑、偷笑,而是嘴角带着轻蔑,有种不寻常意思的“冷笑”。 莫问一个转身瞪目向着店小二张伯喝道:“为甚么我正要吻唐芙姑娘,你这家伙却在冷笑?” 这究竟是一个好问题还是一个屁问题? 张伯发呆似的全身颤震,牙关不住上下乱动发出咯咯之声,不懂回话。唐芙立即抢上来道:“张伯怎样笑关你屁事吗?你这无赖愈来愈过分,哼,我唐芙才不怕你哩!” 莫问毫不退缩,当下再喝道:“好端端的张伯应该失笑又或大笑,绝不可能冷笑。” 好赌又生性爱斗嘴的唐芙一样的喝道:“也许张伯怕冷,从内冷至外便来了阵阵‘冷笑’,满意了吧!” 莫问轻轻摇首说道:“不能满意!张伯的内功比你们一众镖师强上三倍,练的又是阴柔内家气功,体内炙热如火,绝不可能冷,一冷便是走火入魔,应该一命呜呼了!” 唐芙一时问答不上来,只因为她对武功不大熟悉,非要想一阵子才能理出一点头绪,又或狡辩。 莫问却已急不及待喝道:“再者,武功如此出色,却躲在这不大了了的‘八喜酒楼’当个暂代店小二,不太过分奇怪吗?” 脑海愈来愈乱的唐芙正要辩白,但莫问又喝道:“就算是张伯这武林高手不介意干些粗工赚点旅费,他身后的那两个临时店小二又怎么了,功力较低微,但一样内功非凡,更且深懂用毒害人。” 用毒这两字一出,在场众人一阵茫然,莫问又已抢先喝道:“我封住大家穴道,只消一阵子便能自行冲开,惟有是中了毒,内力暗暗提不起来,便依然全身动弹不得。” “对啊,张伯端上来的饺子没有毒,大家都有注意过,只是请留意一下他的右手指甲,对了,呈浅绿色,是迷住心脉的‘虫毒’,有色无味,烈性相当。” 唐芙再也不能张口反驳了,一来是因为莫问的解释太详尽,他间接答了为啥要代两位可人儿吞下饺子。二来是唐芙发觉身后的张伯已用那沾有“虫毒”的手扣住她脖子。 张伯说道:“阁下与咱们之间恩怨无关,请过路吧!” 莫问却不理会张伯的话,拉来凳子一屁股坐下,仍是愕然的凝视着张伯道:“你还未答我?” 张伯当然不是一般的店小二,他的全名是张五狼,外号“翻云手”,他部署一切目的是为了擒去两位美人儿冷柔柔与唐芙,只可惜功亏一篑,竟给没头没脑的莫问弄得一团糟。 惟是幸而唐芙已在自己手上,事情或者还有转机。 莫问托着腮子,一脸不悦的道:“张伯呀,你怎样不答我?快快答吧,我等得不耐烦了!” 张伯好生气愤道:“臭小子,你要我答甚么?” 激得莫问不住以脚踏地,恼怒道:“你还未聋啊,怎么听不到我先前不住问你,你笑甚么啊?” 被气坏的张伯气炸了肺,仍强忍着道:“我笑当然是因为计划成功,先弄得一阵假风声,教押运镖的他们不敢上路去,目在这‘八喜酒楼’让我们下毒擒住,满意未?” 莫问却是摇头道:“未,当然未满意。” 张伯怒道:“看来阁下是存心作对,非动手不可了。” 莫问叹息道:“看来阁下是个半哑巴,有一点东西永远说不出口,还是不肯解释你刚才笑甚么?” 稍稍移动一下凳子,莫问反过来对着镖师司徒九,笑道:“好了,阿九镖师,不如由你来代张怕解释好了。” 冷柔柔、唐芙等知悉大敌伏击,布下害自已的陷阱已茫然失措,突然莫问又把话题拉来扯去,更加教众人迷茫,不知所以。那个吃了饺子的镖师司徒九,又怎能冲开穴道答话呢? 莫问凝视着呆住不能动弹的司徒九一阵子,霆起眉头来,甚是不满似的,叹道:“唉,让我找个好法子打开你的嘴巴吧!” 随便在桌上摸来一把小刀子,左手竟上来解开那司徒九的裤头带子,再脱去他那最后下半身的短裤子哎呦,露出来了。 莫问竟疯了似的,左手一握便执住那话儿,跟住扯长拉直,一刀便劈下,要那话儿与主人司徒九分家。 已是冷汗直冒的司徒九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不知怎的竟能行动,一步跃开,连忙抽回裤子,好生尴尬、出丑! 莫问一阵诧异,回头对着唐芙、冷柔柔及一众镖师笑道:“哎哟,有了好重大的突破发现,原来被封了穴道,另一解穴的方法是拉住他的那话儿一刀劈下,让他以惊人的力度冲开穴道,太惊人的伟大新发现,我想阿九哥哥你可以成为经典人物。” 一番胡言乱语,莫问的话间接说明了原来司徒九未有被他封了穴道,但吃了有“虫毒” 的饺子,竟仍能动弹。 其他吃了饺子的都一概动弹不得,为啥司徒九明明吃了饺子,中了毒,却突然能动呢? 莫问笑道:“这司徒九哥虽然也有一同吃饺子,也一同中毒,只是大家静心的贴近他嗅一嗅,就会发现他身上有一种比较清淡的荷花香,男子汉大丈夫,干吗要涂荷花香呢?” “啊,原来荷花香内里的清凉香味,正是消解‘虫毒’的最佳解药,九哥哥口腔含有荷花香,也就不怕毒。” “不怕毒也即是没有中毒,没有中毒却扮作动弹不得,依此推测,唯一合理解释,九哥哥本来就是内奸,是投向了张伯一伙,准备一同劫去镖银、财宝,以及两位好妹子的帮凶。” 莫问转过身来,再问张伯:“张伯,你试试再想想然后答我,你先前笑甚么?” 张伯不禁长叹一口气,佩服得五体投地道:“一切也走不出少年英雄的法眼,好,我来答你。我先前冷笑,一笑大计成功,二笑这好色的司徒九,以为真的今夜能得到冷柔柔处子之身,奸了她!” 一阵晕眩落到冷傲的冷柔柔身上,她又哪能料到此行押运简单的宝物,原来敌人竟早已里应外合,还准备要淫辱自己,当下光起火来,拔出长剑,挺剑便往司徒九心房刺去。 被识穿一切的司徒九一阵慌乱,但总算也能立即回刀挡格,当的一响,手臂微感酸麻。 原来仓卒间难以提力,加上冷柔柔怒火上头,杀力大盛,一招过后,再来攻得更狠更急,剑光闪闪,存心要一剑毙这淫贱奸徒。 莫问突然走到柜台的一边,找来一个装着茶叶之类的瓶子,竟忽地把内里东西都撒向一众镖师。 张伯当下大急起来,但却已阻止不了甚么。 莫问笑道:“嗯,‘八喜酒楼’的荷花香干叶子原来只是下等货色,大家只能尽力嗅多两口,大概也可以解去身上十之七、八的‘虫毒’了,唉,这酒楼的老板好孤寒,怎么不买上等荷花香干果子呢?” 一众镖师一下子都回复拼杀之力,但唐芙却在张伯手上,大家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只剩下怒不可遏的冷柔柔一招“阴蛇破洞”,剑拍打肩膊,内力压下,竟曲弯了剑身,似蛇一样钻向司徒九的胁下刺去。 这绝招剑学是父亲家传成名一式,去势似缓实急,剑尖灵活巧动,一抢上便如蛇咬破敌人胁下弱点。 呀的一声痛叫,只见司徒九胁下位置忽然冒出血渍斑斑,明显地多了一个血洞,痛得他倒地惨号。 冷柔柔虽然一脸怨恨,只是原来冷冰冰的艳脸,却因而增添了一阵阵教人陶醉的怒红。 原来的过分单调艳色,混合了一些嫣红,竟出奇的充满了挑衅,教人目不能转睛,只觉美貌是难得的悦目。 更甚者会心跳加速,欲火渐渐蔓延全身,心头开始浮动又淫动,荡漾的心叫春心。 司徒九这出卖“冷血方唐家”的内奸,一直垂涎冷柔柔美色,终按捺不住包心,与外敌里应外合。 如今虽已受伤,惟是望见玉人那震动心弦的红粉美貌,还是禁不住露出醉迷之相,竟忘掉杀身危机就在眼前。 反观含恨的昤柔柔愈见司徒九那贪色双目凝视,心头怒火更加难以遏抑,挺剑再刺,竟直取咽喉,要这无赖成为剑下亡魂。 沉醉于美妙色相的司徒九,大难临头仍懵然不知,待剑气刺裂脖子皮肉,才猛然痛醒。 只是剑势正狂,如何也难以招架,人急智生,慌忙头向后仰,咽喉未有破穿,但剑劲却直破开上唇、鼻子直铲破相。 削猪般的痛叫声划破长空,只见司徒九痛得不住在地上挣扎,双手掩脸,看来剑招委实对他带来好大伤害。 自小被宠爱惯的冷柔柔,是“冷血方唐家”最绝色的千金之躯,拜倒她裙下之臣多不胜数,向来都是只有教她飘飘然的赞,绝未受过半点打击、挫折,刁蛮任性早已牢牢种下。 今番极大的侮辱在前,心下早已决定斩杀此贱人,破相一剑舒了悲愤闷气,但手中剑却未有慢下来。 反手握剑,冲前就要劈斩掉司徒九的狗头。 “手下留情,杀不得!” 随话音而至的是一柄飞刀,当的一声正好挡开了冷柔柔的剑,更震得她前臂一阵麻痹。 司徒九乘此良机,连滚带爬的躲至救命恩人张伯身后,但仍是双手掩面,不住呻吟痛叫。 一脸盛怒的冷柔柔回头细看,一手掳住唐芙的张伯,另一手已夹住四柄一样的飞刀,随时准备再发招。 冷柔柔当然好想扑上去追杀,但单凭一人之力又怎可能挡得住张伯的飞刀么? 俏脸胀得通红的她,当下怒喝道:“你们这群不中用的镖师,难道都跟那司徒九一伙吗?还不给我杀了这四人!” 冷大小姐的命令来了,只是没有一个镖师敢动手,因为人质唐芙还在对方手中,性命随时不保,哪个能担当此过失?! 冷柔柔见大家都不敢杀向张伯,还以为都怕了对方的飞刀,蛮性子激上心头,竟走至莫问身前,随便从衣衫摸出三两银锭,随手抛在莫问桌前,说道:“你不怕死,替我杀了他们,这三两银就送给你。” 冷家的人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对银两一向视为万应良方,只要拿出银两来,甚么事都一定可以解决。 冷柔柔自小耳濡目染,当然也不例外,加上气愤下更性急,竟当着众人要收买莫问替她杀人。 好个莫问竟毫不考虑便把银两收下来,但身子却是动也不动。 冷柔柔呆了一阵子,才道:“你……这家伙算是甚么意思,收了银两便应该替人家卖命、完成任务啊!” 莫问竟悠闲的坐下来,自斟自饮,吞下了一杯烈酒,摸一摸肚子才道:“这个当然,冰冰姑娘说得对极。” 冷柔柔又是一脸愕然道:“唏,你这疯少年原来一双耳朵有问题,我姓冷,名柔柔,不是叫甚么冰冰。” 莫问笑道:“唏,你这笨丫头记住了,原来你爹娘想你温柔又柔和,但你偏偏冷若冰霜,名字根本起错了,柔柔你不配啊,从此改名叫冷冰冰,明白了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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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隔山打笨牛 冷柔柔又几曾如此被人玩弄过,好想立即就反脸掴莫问一记耳光。只是大敌在前,自己一方的众镖师看来都不敌张伯,不稍稍忍气吞声,便必定难以斩杀那可恶的司徒九。 努力的把火气遏抑住,冷柔柔勉强的道:“算了,冰冰也好,柔柔也好,你收下我的银子便要完成任务,快给我杀了那司徒九!” 已是百般忍让的冷大小姐,连声调也尽量压低,忍住一口怒气,只求莫问出手便是。 只见莫问非但未有站起来,更把双腿放在台上伸直,凳子两前脚离地,只以后两木脚支撑,摇摇晃晃,十分闲适似的。 莫问笑道:“闻说甚么‘冷血方唐家’的四方生意干得十分出色,唉,怎么连杀人公价是八两银也不懂。” 冷柔柔怒道:“哼,那你又为何收下我三两银啊?” 莫问笑道:“冷冰冰小姐啊,怎么你的五官冷冰冰,原来脑子也冰冷了想不出来,我刚才不是替你吞吃了那个饺子吗?江湖规矩,救人一命代价三两银,我可没多收你半文钱啊!” 气坏急极的冷柔柔,连忙又再把仅余的银两也掏出来,但原来只有一两银,明显收买不了莫问杀人。 莫问又饮了半杯酒,笑道:“你们这敌对的两方真过分,只对峙而不厮杀,哪里会分出胜负来,难道要一同呆站到天黑吗?” 突然袖手旁观的莫问不愿加入战团,登时张伯一方的气势大盛,左右两方的店小二,一个叫张王河,一个叫张大风。 两人都拔出一双大刀来,迈出沉稳步法,看来功力跟张伯只差一线,三人合力,冷柔柔的一方虽然有十二人也未必一定能稳胜。 张伯大喝一声,张王河与张大风立时跳扑出来,纶刀便斩,以一敌五或六,勇猛如雄狮出笼,只剩冷柔柔未有应战。 或点、或劈、或戳、或斩、或打,一双大刀舞得甚急,招数全是只攻不守,不见奥妙却直截了当。 一群训练有素的镖师,每人功力不高,但混合一起便摆出变化多端的刀阵来,一时三个翻滚、三个扑斩,一时全数压迫近攻,互补长短,以刀阵的莫测怪异阵势来拖得敌人筋疲力竭。 莫问看在眼里,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创出刀阵的“冷血方唐家”家长前辈。一般高手自我创招已难,要替一些平庸武功者创立阵法、招式,更是难上加难。 只见张王河、张大风二人奋力缠战,力大无穷的扑斩,斗了一阵,已是衣衫全湿,显见花了好大力气。 这也是刀阵的最重要要诀,尽量消耗敌人气力,待对方内力不继便疯狂宰杀。 只是就算刀阵能杀张氏二人又如何,只剩下一个冷柔柔,她却要对付张伯与受了伤的司徒九。 司徒九一直掩脸蹲在地上,但张伯的五指却不住把手上飞刀移来拨去,好像随时便要飞射杀冷柔柔。 被挟持的唐芙不住被人推向前,一步又一步的压向冷柔柔,四把飞刀在五指上撞击发出叮叮当当响声,竟有着可怖的压迫力,教冷柔柔不知所措,冷汗从额上滴下。 唐芙、冷柔柔都是初次负责押运任务,原以为货品价值并不昂贵,不应会有任何障碍。 岂知事与愿违,两个自小便爱斗嘴、斗气的欢喜冤家,看来都要栽在这张伯手上了。 飞刀,来了。 冷柔柔早有准备,不论张伯射她头上、心胸、肩膊又或下身,她有信心必能一剑截挡。 自己的剑招不算出色,内力更差,但却练得一手出色的快剑,挡截飞刀绝对有把握。 只是,当张伯的飞刀飞出,甚么把握都失去了! 陡然间,冷柔柔失落得惊呆慌惶,完全崩溃似的,因为眼前飞来的刀不是射向她身体某一个位置,而是同时射她眼、额、喉、心四个位置,四刀齐发,明显是她未有计算的。 冷柔柔只有一剑,应该挡哪一刀? 当她正犹豫的时候,时机已过,飞刀是用来杀人而不是等人。 扑扑扑扑的四声,代表四柄飞刀同时刺中了,但冷柔柔没有受伤,因为她的面前多了一个叫莫间的人。 莫问也没有伤,因为他的双手一抄,飞刀都射向他衣袖,破穿了却同时被截住张伯冷冷道:“兄弟,你果然出手。” 莫问笑道:“别称兄道弟,我连你当我契弟也没兴趣。我来挡刀是因为救她多一回,便多赚三两银,来吧,你身上还有九九八十一柄飞刀,最好每次一柄,飞来八十一吹,冷冰冰合共便欠我二百四十六两银,哈……恐怕我就这样可以买下整个‘冷血方唐家’了!” 说话癫三倒四的莫问,教张伯甚是气愤,只好说道:“嗯,我一刀也不再发,你没银两可赚了,快给我滚。” 莫问像是被惊醒似的,连忙道:“啊,对了,你再不发刀我岂不就没有银两可赚了么? 嘘,那么看来我也应该走了!” 转过身来,对着木然的冷柔柔道:“你啊冷冰冰大小姐,可不要忘记还欠我三两银,不能拖帐太久啊!” 说罢莫问竟然真的放下酒钱便大步离去,不再理会冷柔柔一干人等生死。 “怕死的家伙早便应该滚,呸!”被挟持的唐芙,好明白要是连莫问也离去,自己的一方便落入危险中,当下故意破囗大骂,希望引得莫问再回头,最好动手对付张伯。 “咱们‘冷血方唐家’才不要你这小子助拳!” “任由张伯杀我俩吧,你见死不救好了。” “哎哟,张伯原来是个老淫虫,你干吗摸我胸脯?!” 不住的胡言乱语,只可惜莫问仍是一去不返,张伯正要再摸出七柄刀飞射先伤冷柔柔,岂知一阵急风拼来,不知怎的那脸带笑意的小子莫问,竟然又站了在自己身前。 莫问喝道:“给我银两!” 张伯愕然道:“小兄弟,我可不用你替我杀人或救人。” 莫问怒道:“张伯呀,收起你那张臭嘴好了,我明明对看你身前的唐芙说话,干吗你却硬来回答。” 唐芙不禁一阵子诧异,完全不明所以,但再见这唯一可以克制张伯的人回来,心下畅宽,倒十分安乐。 莫问突勃然大怒起来,竟一手扯住唐芙衣衫,喝道:“臭丫头,险些儿就忘了要向你收钱。” 唐英也凶巴巴的喝道:“收你个屁,本小姐一来已经输光输净,二来哪有欠你债,你在胡乱放甚么屁?!” 莫问竟一手捏向唐英脸颊,好生气的道:“我先前不一样替你吃了那饺子,救了你一次吗?一次三两银,快清付。” 唐芙想了想才想得清楚明白,但旋即喝道:“嘘,我哪里有请你来救我,这笔帐勾消算了,滚!” 莫问怒道:“竟敢赖帐?嗯,你知我的手段吗?” 唐芙一点儿也不惊惧,喝道:“我叫你滚呀,三两银我拿来开庄可赢一百两、一千两了,你别妄想呀!” 莫问似是疯了似的,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而挟持着唐英的张伯只得更紧紧扣着她,以免有所失误。 怒极低下头来的莫问,双拳紧握,氛愤难平似的,扭腰挥拳,竟以十二成的拳劲狠狠轰向唐芙胸口,爆出轰然巨响,身后的冷柔柔也惊骇不已,张开口呆住,吓得心跳加速。 莫问这一拳足以轰杀唐芙,他真的会为了取得三两银而杀一个如斯貌美女流之辈? 中拳的唐芙纹风不动,似是毫无损伤似的,只是原来在后面挟持她的那位张伯,却如断线风筝急射飞退。 口吐鲜血如冷箭飞溅,重创的张伯说出了四个字,“隔山打牛?!”,惶恐的他脚甫触地便急翻身逃去,他心中好清楚这位突然而来的少年,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他未有杀自己只是手下留情。 老江湖此刻才恍然大悟,莫问只是一直在装傻扮癫而已,他要击杀张伯三人只是举手之劳。 惟是他对双方的恩怨仇恨并不清楚了解,胡乱动手杀害任何一方,只凭片面之言甚至是一时冲动,难免会出错。 莫问目的只为化解这场风波,逼张伯等人离去,又免两位美人儿受伤害,其他一概便难以去管。 头领张伯已去,张大风与张王河当下也无心恋战,两人疯狂劈出一个缺口,便跃上前扶起重伤的司徒九急急奔逃。 冷柔柔当下喝道:“快追!” 众镖师追出三步,后头却又来了刚好相反的命令:“不必追了,回来吧!” 说话的是唐芙,一向跟冷柔柔意见相反的人。 冷柔柔急起上来,走到唐芙身前,怒道:“我不能放过企图淫辱我的人,你干吗老是跟我作对?” 唐芙笑道:“呵……,大姐真的要杀尽心里想着要淫辱你的男人么?妙啊,妙啊,谢代、上官木、周游,还有一大堆在后的镖师,呵……,你们都死定了,抵死!抵死!” 唐芙的意思是无数的“冷血方唐家”中人,都被冷柔柔的美色所迷,心里难免有时胡思乱想,有着绮梦又或春梦。 要是谁个贪想痴恋绝色冷柔柔都要杀死,恐怕整个“冷血方唐家”上下也不会剩下多少人了! 唐芙的话表面是对姐姐的讽刺,但再想深一层,却又代表无数人迷恋自己,倒也心甜。 唐芙笑道:“姐姐还是算了吧,那个司徒九他也好惨了,来咱们门下当了三年镖师,好辛苦才有此良机出卖大家,岂料一无所得,更被姐姐割开了脸,样子变得奇丑无比,受的苦可不少啊!” “况且再追上去,咱们的镖师一来保护不了镖银,又恐防中伏,倒不如留下来整理阵脚,再行定夺好了。” 冷柔柔的冲动性子明显担当不了首领的职份,冷静下来自觉妹子言之成理,但要听对方命令、摆布,却又不愿。 冷柔柔想了一阵子,忽然走至周游身前道:“周游,你的轻功最高,我命你独个儿追出去十里,且看看敌人还有埋伏或甚么,一个时辰之内必须折回报告,速去速回。” 周游当然跟大家一样,都明白这只是冷柔柔要挽回面子而已,当下不加思索便转身追出。 众多镖师都轻轻点头,表面看好像相当佩服冷柔柔明智摆布似的,其实心里暗笑,互相对望哑忍着笑声而已。 只有唐芙却不爱讨好这位姐姐,坐下来笑道:“唉,真奇怪啊,我想出来的东西总是比不上姐姐,难怪我常认定,女中诸葛必然是咱们‘冷血方唐家’中的冷柔柔了。” 冷柔柔未有理会唐英,却喝道:“谢代、上官木,咱们一同上去杀了这狂妄小子!” 纤纤玉指所指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一脸茫然的笑莫问。 谢代等眼见莫问一拳便轰伤了大敌张伯张五狼,如此武功高绝的少年侠客又岂是容易对付,当然是你眼望我眼,都犹豫着不愿动手。 莫问笑道:“冷大小姐真的人如其名,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啊,我刚才为救你才吃掉你口中的饺子,你可不该为此而觉得被羞辱,反过来甚么打打杀杀对付我吧!” 莫问猜对了,从来只有人阿谀奉承的冷柔柔,虽然明白莫问是救了自己,又打退了大敌。 惟是他一指戳她胸口,那处可从未有男人触碰过,感觉上是极大的侮辱,当然要好好教训这小子。 冷柔柔凶巴巴道:“谁个羞辱了我的,都要死!” 莫问愕然道:“那死一次跟死两次、三次有分别吗?” 冷柔柔一时间又糊涂了起来,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阵风拂来,后面的丰臀竟被莫问拍打了两下,天杀的斗胆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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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荒谬浴池会 不可含怒到日落。 这句话对刁蛮任性又冷傲的美人儿冷柔柔来说,一点也不合适。也许她压根儿从未有人敢如此惹怒她,愤怒来了便盘缠心头,难以躯走,从日到夜都是一脸扼腕切齿的愤怨。 “八喜酒楼”的羞辱是她此生人中最难堪的遭遇,那过分的莫问,竟突袭她的丰臀,讨尽便宜。 一走了之的家伙,既未留下姓名,又来去无踪,倒在“黄泉客栈”床上的冷柔柔实在好不甘心。 先是嘴巴,再戳她胸口乳房处,然后又摸她屁股,冷柔柔从来接触的那些男人都乖乖的又是恭敬又是奉承,连半句油腔滑调也不敢在她面前说出来,今日的莫问实在太岂有此理。 “他好大胆,再遇上一定要设法治他,最好先拿住,再来个甚么炮烙大刑,好教他半生不死。” “嗯,也许把他一条腿打跛也是不错主意!” “不……,这岂不跟妹子唐芙一样了两人一个左跛,一个右跛,成双成对,呸!不能让可恶的唐芙得到这小子呀!” “为甚么不能呢?因为……这小子武功好,又调皮、又活泼、又鬼马多端,最重要还是他摸过我。要是唐芙跟这小子走在一起,两人又是认真的相爱,我却成了被玩弄的,唏,不……,岂不被人耻笑终生!” “这小子真的好可恶,又恶作剧、又惹人怒,偏偏他的能耐又高强,连大败张五狼等人也不住玩弄对方,真的好容易吸引女儿家投情……。” “唉,不可以啊,我怎么整个晚上都在想他,我对月儿发过誓,心中只有一个失神大哥,只有他才是我唯一倾慕的男人,只有他才配我,我的心早已交给他了,每晚都要想念他一个时辰。” “嗯……,那小子究竟叫甚么名字呢?我不叫冷冰冰……唉!怎么又想起他……!” 少女心事也许谁也难以理解,外表冷傲不苟言笑的冷柔柔,一样的内心对情爱充满好奇。 千依百顺的见得太多,莫问却是唯一的不羁激怒自己的男人,就此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减印象。当然,莫问的过人才略、武学,出手相救,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风度,也是教冷柔柔忘不了他的原因。 因为继续上路而来到了“黄泉客栈”,日间的荒谬怪事教情窦初开少女今夜难以安寝。 夜阑人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耳语之声,原已吹熄油灯,房里一片黑暗,冷柔柔自床上一跃而起伏在门前,静听来人对话。 “九哥呀,算了吧,先准备好迷魂的药才再找那婀娜多姿的冷大小姐,别太心急哩!” “嗯!” 接着便是轻轻的飞跃而去声音,一阵极恨怒意登时兜心涌上,冲动的冷柔柔当下悄悄追出去。 人影落在隔壁墙外,拐了几个弯,身手敏捷得很,几下起落便潜入了一座木建的大房子去。 小心翼翼的冷柔柔轻轻推门而进,只见偌大的房子原来是个大浴场,中间一个圆形温泉池水的浴池,热气腾腾上升,四周未见有人,也不可能有躲避的地方。 原来这个以山中温泉作招徕的“黄泉客栈”,因为温泉水琉磺比重恰到好处,对各种风湿、皮肤疾病都有治疗作用,故刻意以“黄泉”为客栈名称,既古怪又有独特意思。 心中纳闷的冷柔柔当然没兴致去浸个痛快,她环顾四周也发现不了那司徒九的影子,正在疑惑之际,温泉池内竟有异变。 赤条条的一个男人从池内冒出头及上半身来,仅仅下半身还在池内,一时间吓得还是处子的柔柔心中突突乱跳。 那个男人并非司徒九,但他却可能比司徒九更可憎、更可恶,因为他曾拍了冷柔柔的香臀两下。 对了,这家伙在笑,他也姓笑,名字是莫问。 笑莫问不胜欷嘘似的,猛力地摇头叹道:“咬哟,你……这娃儿真可恶,竟来偷窥我赤裸浸浴,可小心看得太过分,双眼会生大孑疮呀,唉,原来是个豪放女!莫问的抢白教守身如玉,一向被公认为最纯真的冷柔柔怒火心上起,当下喝道:“哼,谁个要来偷窥你呀,我明明看见那司徒九偷走进来,才追入来吧,别再诋毁我!” 举目四望,莫问一脸茫然的道:“哈……,大小姐的谎话真过分,这浴池没遮无挡,就只有我这个已浸了一个时辰的温泉热汤池,难道你认为那个甚么九仔九哥,会躲在池内么?” 一言惊醒,生性本就是冲动的冷柔柔当下竟飞跃浴池中,左踢右踩,横冲直撞,好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莫问笑得十分畅快,因为今夜这冲动丫头到访,完全是他的巧妙安排。 莫问一直在跟踪对方,得知人住此客栈,夜里便扮作甚么司徒九与另一同党,在冷柔柔房门前胡诌一番。 跟住引对方来到温泉浴室,他脱掉衣衫浸在池里吓她半死,内心不知多畅快。 为啥莫问要一而再戏弄这刁蛮丫头呢?一来当然是还在养伤的他,待在“神国”已久,早已闷出鸟来。二来是他认定张五狼那一批大敌,必然会再来,不随后作保护,冷柔柔与唐芙必然出事。 虽然,两位都是青春可人儿,但绝对是跛了一脚的唐芙较为可爱,只是莫问太闷,他爱上捉弄冲动的冷柔柔。 满脑子茫然疑惑的冷柔柔,半身浸在温泉池水中,热气不断冒升,教她粉颈亦滴下香汗。 想来想去总想不通,明明看见他进来,为啥会失去了司徒九二人的踪影呢?莫问望着她那张恍恍憾憾的俏脸,愈觉可笑。 莫问笑道:“大小姐,你要不要浸个头往池里看个清楚?” 冷柔柔登时道:“这当然更好!” 屈膝正要把头儿浸在四尺深的池水之内,突然惊醒过来,猛然喝道:“哼,你这贱色淫徒,好不知廉耻,竟想骗我在水里张望,岂不会看见你那……那丑恶的下半身吗?” 当下脸红耳赤的冷柔柔退开两步,甚是尴尬模样,心头剧烈猛跳,毕竟险些就着了莫问的道儿。 莫问突然从胯下抽出一条白巾来,笑道:“唉,又是以小人之心来度我君子之腹,这块布遮住了我下半身,少担心好了。” 立时语塞的冷柔柔当下更是胀红了脸,不好意思竟叹嗤的笑了出来,莫问同时也笑,二人不禁相视大笑。 开怀大笑,是太多的对骂,太少的恨意,太浓烈的少男少女快意,太微妙的虚无爱意。 原来冷冰冰的冷柔柔竟被莫问逗得大笑,她也不知为甚么,但好笑便笑,少女情怀又怎会先去想清楚为甚么要笑! 笑声突然静止了一半,另一半则更是笑得疯狂。 莫问竟把原来裹住下体的白巾,右手一送,便盖住了失常大笑起来的冷柔柔俏脸上,大小姐当下再也笑不出来。 “哈……,少担心,琉磺泉水能令皮肤更嫩滑的,哈……!”莫问取回白巾,单手以食指在掌上转动,十分过瘾似的。 百感交集的冷柔柔正要大发雷霆,一阵声音却教她呆住了。 “莫问大哥,救命恩人,你真的在里面么?”对了,真的冤家路窄,在门外呼喊的竟然是唐芙妹子。 她为啥会来了来干甚么? 让她看到自己浸在池水里,跟这大坏蛋在一起会联想甚么出来? 外人知道了今夜的事,传到失神大哥耳里,他会如何想? 一阵阵可怕的想像在脑际涌现,从来不懂得随机应变的冷柔柔,几乎要哭将起来,眼眶登时泛起泪光。 莫问当下细细声道:“啊,一定是唐芙发现了我在此,你……,跟我一同浸浴,我又光脱脱的,这样吧,为保你名节,快全身浸在水里,热气烟雾遮挡,一定发现不了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莫问一手拉住茫然失神的冷柔柔,教她浑浑噩噩的便全身浸下池水里去。 同一时间,满脸笑容的唐芙便冲了进来,她手中拿着字条,笔迹来自笑莫问,当然就是约定她夜里在浴池见面了。 莫问心中实在畅快,他先引来冷柔柔,再让唐芙来到,逼得刁蛮任性的冷柔柔要浸在池底里受苦,这奸计完全依照自己的安排逐一实现,冷柔柔仍蒙在豉里,实在妙极。 闷了一段日子,今日才玩个痛快,又可以同时保护两位美人儿,笑莫问愈想愈好笑,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一进来便见莫问笑得畅快之极的唐芙,却是摸不着头脑,大感诧异道:“坏蛋家伙,你在笑甚么?” 莫问笑了一阵子终于停下来,吸了三口气才道:“你怎么跟那姐姐冷柔柔总是针锋相对呢!好奇怪啊!” 唐芙想了想,道:“你这怪人真有点那个,夜里留书,约我来到浴池竟就为了讨论这无聊问题,烦人一个!” 毫不客气的唐芙一双手插向浴池,鞠起一捧水往莫问脸上泼去,教他脸上不住滴水,怪相令唐芙拍手大笑。 躲在池底的冷柔柔因为池水隔住了声音,难以清楚听得两人对话,也就只好乖乖蹲在池底。 调皮又可爱的唐芙,早对这爱玩的大男孩有点好感,正好夜里闷人,难得莫问突然又再出现,便专程来会一会这救命恩人。若非他的一拳,把挟持自己的张五狼打得重伤,恐怕现下已在对方手上,任由折磨了。 唐芙笑道:“你的问题好难答呀!” 一屁股坐在池边,掀起了裙子,一双修长玉腿便浸在温泉池内,登时一阵畅快热气自脚掌疾涌向心胸。 唐芙漠然又感触道:“人家都说琉磺温泉池水有医病奇效,要是它能治好我这跛腿,我倒愿意在池裹浸上一、两年!” 原来天生丽质的唐芙,偏偏有跛腿缺陷,愈是漂亮愈教人欷嘘,怅惘之情溢于言表。 唐芙低下头来,细细的道:“也许是我妒忌姐姐太完美,上天待她太好,对我却不公平,下意识好想挫挫她那刁蛮任性子的锐气,久而久之,便变成了针锋相对。”莫问笑道: “其实你俩心底都爱对方,只是都顽皮、爱斗嘴而已,也许我来当个和事佬,把你俩的磨擦化解吧!” 唐芙扮出一个好讨厌的怪相,喝道:“你小心自己好了,姐姐对你这拍她屁股的家伙恨之入骨,哪会听你的话。这样好了,要是你真的有心让我讨姐姐开心,我有良方妙法,一定有好效果。” 莫问愕然道;“如何呢?” 唐芙失笑道:“让我两刀割下你一双耳朵,拿去送赠给姐姐,包保她开怀大笑,惊喜不已,有着从来都未有过的称赞呀!” 爱玩的唐芙一手捏住莫问耳朵,另一手作状一刀割掉,眼珠儿滚来滚去,精灵可爱得教人失笑。 “里面有唐芙小姐或冷柔柔小姐么?”突然从浴池外传来的声音,竟是一众镖师大叫大嚷。原来各人在夜里突然发觉两位女主子失了踪,当下四处寻找,便找到此处来。 唐芙突然惶恐的道:“糟糕,夜半跟你私会,让他们传出去的话,爹娘定然从此镇我在家,再也不准步出家门了!” 话未说完,反应敏捷得惊人的唐芙,不加思索便抢入池里,说了一句:“快替我打发他们离去!”跟住便把全身浸人池里去。 一众镖师冲了进来,赫然发现救命恩人莫问在此,感觉十分奇怪,更加疑团满腹。 莫问不待众人发问,急急道:“我正在洗头,一阵之后再跟大家说个明白。” 急忙的又将全身浸在池里,一众镖师面面相觑在呆等。只因为那冷柔柔浸在池底已久,必须换气。 莫问在池底发现傻住了的冷柔柔与唐芙互相惊骇万分对望,他先走至失神的冷柔柔面前,捉住她深深一吻,教原来已必须再呼吸的她藉此换气。 莫问的一吻,看得唐芙呆住,双眼几凸了出来。当然,那被吻又反抗不了的冷柔柔更是不知所措。 温泉池水好热,只是冷柔柔竟慌张得颤抖起来,连牙关也在颤动。 莫问没有想过冷柔柔会如此感觉震撼,他只是有意捉弄一下对方,但看来目的是过分的达到了。 三个人在池底之下相视对望,以眼神交流意思,莫问只觉得冷柔柔与唐芙都是脑际一片混乱。 好玩,今夜确是好好玩,但会否过分了一点呢? 莫问开始有点担心,但跟着而来的事令他及两女更加担心,简直忧心如焚,惶恐不已。 凄厉之极的惨嚎,自众镖师口中同时发出,直穿透池水,射入了三人耳朵之内浓烈又凄厉的血色,在头顶池水化开,这些来自众镖师们的血,染得池水通红,布满每一角落。 谁个来了,一出手便杀尽所有镖师? (待续) 后记全新故事,怕你唔满意! 编写了合共四十二期的(刀剑笑新传),难免创作人与读者都对内容有了深厚感情。 有些相当“人心人肺”的人物要离去了,他可能教大家有种伤感,又令你舍不得,但故事总该有点阶段性的变化,就如你我的人生一样,有快乐、有高潮也有失落、痛悲! 小白的人生大起大落,现在正迈向最强烈的转捩点,在这一辑“浩劫枭雄”,你一定会感觉惊喜。 第一代的人物有个总结,同时第二代人物的新故事也要展开了,老实说,我有点怕。 怕新故事。新人物留不住大家的心,怕我的创意令你失望,虽然找好少会怕,但怕就是怕,顶多竭力去遏抑这种感觉。 全新笑莫问的故事展开了,新人物唐芙的率直、调皮,跟冷柔柔的冷傲、内敛,你满意么? 我花了颇多心思设计这些较软性场面,相比小白跟“天皇帝国”的厮杀决战截然不同。 找好希望大家都能投人新角色,书中人物最终都成为你喜爱的一分子。 我的全新电子邮箱已开始运作,台湾的读者们,无论或赞或弹,不妨俾意见我:迟些我会创作由古龙众多英雄人物混合而成的(古龙豪侠传)漫画,正准备出版小说月刊,全新故事,希望你会期待。 文:刘定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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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剑仙七重天 “七重天”自古为繁华胜地,邻近“神国”,合七大天字为首的名镇而统称为“七重天”。 人们常言:“上有天,下有天,七重天,快乐胜神仙”。七大重镇各有地理特色,也就孕育其独特的七重天文化。 “天香镇”盛产香花、香料、香米,此处镇内少女都身高腿长,眼大皮肤雪白如凝脂,天香国色之名不腔而走。镇内稻田最多,而“香泉”也就是分布镇外荒郊的大小琉磺温泉客栈,吸引了无数游人,从四方八面专程而来,享受泉水治病或浸浴之乐。 “天山镇”共有七座名山,盛产木材,传说一代宗师“剑仙”李太白便是在七山隐居,领悟“天仙缺三”剑法,终成大器,继承武林大业,被推崇为绝世剑仙。 “天泉镇”盛产茶叶,镇中有着无数大小泉井,荼茗用水极为讲究。天下五大名泉,天泉镇便占去其四。 “东零泉”水冷,味甘带甜、“南冷泉”水冰,味苦奇滑、“西沙泉”性烈又热,如酒烧脑、“北臭泉”水臭难闻,冲茶却香得无比,奇水是也,适用于不同茶叶。 此镇最多昔年隐居武林高人,也许晚年好茶,长居“天泉镇”自得其味,在人生最后一段路上自得其乐。 “天肴镇”位于七镇中央,“七重天”以“饭稻羹鱼”为模式的独特食风由来已久。 在饮食习惯,主食、副食、食具、享饪技艺、土特产、禁忌、饮食方法各方面,“天肴镇”皆有其独特见解。 在镇内七十二家食肆,鱼文化、酒文化、肉文化、煮文化……,总之是有关于食的文化应有尽有。 吃的价贵,来吃的人就如专程来作吃的旅游,靡集了天下间最有权势及财势者,也因而龙蛇混杂,时有不妙事发生。 “天家镇”是“冷血方唐家”的四家集中重镇,商贸活动最为盛行,整个镇只要有外人来到,好快便传遍镇上每一户。 每一户在“七重天”的人家,想要下一代成为有用的英雄好汉,都要送孩子到“冷血方唐家”的“冷家”去受训。只是未进入“冷家”之先,便得阖家都搬来“天家镇”,一来便于照顾,二来这也是“冷家”收弟子的必须条件。 四家人聚集,磨擦最多,争端总是闹个没完没了。 “天鬼镇”是空无一人的鬼地方,只是用来作“决战”之用,死的人太多,游魂处处,谁也没兴趣再住在该镇。 镇内河道纵横交错,最容易迷路,偏又是“七重天”往外的捷径,经“天鬼镇”可省回两天脚程,但就必须留在镇内住宿一宵,也不知多少人因贪节省时间而人间蒸发。 可怕的“天鬼镇”,教人不寒而栗。 “天哭镇”最贫瘠,“七重天”内那些在各镇当粗工、苦力的,全是来自“天哭镇”的可怜孩子们。 镇内竟然有二十个瀑布,每一天都发出呜呜如流泪的哭声,有人说是因为上天赐此地的地运是哭哭啼啼,住在此处的世世代代都难以有福乐大运,终生营营役役是天命注定。 “天香镇”、“天泉镇”、“天山镇”、“天肴镇”、“天家镇”、“天鬼镇”及“天哭镇”,合称为“香泉山肴家鬼哭”的“七重天”,只因出了一位“剑仙”李太白,便从此名动江湖。 江湖乱世,小白、伍穷一众力战入侵的“天皇帝国”,原来“天法国”、“皇国”、“武国”、“神国”等四国地域都受到不同程度破坏,致普罗百姓流离失所反之原来物产丰富,但交通却极不便利的一些城镇,在处处战乱中却能保住原来状况。 各方势力未有侵入“七重天”,各处达官真人纷纷举家迁徙而至,令“七重天”比昔日更是繁华,也就造成原已垄断四大行业押运、授徒、保护、收债的“冷血方唐家”更是一枝独秀。 正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天香镇”大街上传出一片丝竹管弦之声,中间又夹着猜枚行令、唱曲闹酒。 处处歌舞升平,热闹不已。 忽地在大街东边的一棵大榕树之下,传来五六人齐声吆喝:“快,快啊,这个位置最好,嘻……,好动听哩,绿头哥哥又说又笑,每个故事都好神秘,连爹娘夜里都向我追问呀!” 一处小小的地方,竟容下了二、三十个五岁到十岁的孩童们,个个席地而坐,人人喜孜孜的,一同怀着渴望的心情等待着他们口中的绿头哥哥出现,仿佛他就是大家的首领。 人人引颈以待,先是一把折扇出现,叮叮叮的口中扮作敲打曲调子,一个头上扎了条绿色头巾的家伙出场来了。 看他身上服饰倒不是粗衣麻布,一双布鞋用料名贵,身后还跟着个十岁的僮仆,倒也有点架子。 折扇一下子收了起来,双目一瞪,原来好注意绿头哥哥的孩童们都大笑起来,抱腹倒在地上。 原来这十八岁的矮个子绿头哥哥好无聊,竟在双眉处贴上又长又粗的一撮鸡毛,更用红粉把鼻子涂得整个呈红色,怪模怪样,怎不令守候已久的孩子们笑爆肚子! 绿头哥哥扮作讶然不解道:“大家有啥好笑?” 当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孩童叫洪福,当下张声道:“哥哥以鸡毛作眉,不就是要惹我们笑么?” 绿头哥哥又是愕然道:“天呀,你们这群‘天香镇’的孩子太聪明了,就跟当天我在‘天山镇’碰到‘剑仙’时的反应一样,证明咱们都是有着一样的凡人心思众孩童立时收敛了笑声,洪福当下追问:“甚么了已升天的‘剑仙’竟用鸡毛当眉?” 绿头哥哥也一样的愣呆,向着众多孩童问道:“对啊,好生奇怪,为啥老前辈要扮鸡呢?难道他刚巧割鸡杀鸭,要请我吃顿饭乎?不对啊,‘剑仙’传闻中只吃素,哪里会剖鸡!” 当中有瘦小子招生笑道:“我知,常言道鸡毛当令箭,这是‘剑仙”前辈的另一全新武学,一定是了!”二、三十个孩童莫不拍起掌来,大家看来都认定聪明的招生猜中了,只是绿头哥哥却哭丧着脸,不住的摇首。长叹了一声:“唉!错矣,错矣,原来‘剑仙’对我说,刚巧八仙到访过他,说他称为‘剑仙’,却竟连剑眉也没有,故只好把他的眉变成鸡毛剑眉,作弄他啊!” “要知道‘剑仙’前辈的绝学剑招‘天仙缺三’,只有七式,就是欠缺了最杀力强横的三招,他天天求神仙再教他悟出来,却一直未成,就在‘天山镇’的群山间郁郁而终了!” 孩童们呀声中也跟着叹息起来,好生伤心。 绿头哥哥叹了气又再叹气,叹完气又来多叹气一次,久久仍未有再接着说下去那个又瘦又小的招生当下跃起大叫了一声,便转头直冲往背后的酒楼,不一会便端着一碗酒出来,恭恭敬敬的捧上前递给绿头哥哥,待他一口喝光,便摸摸招生的头顶以示赞赏。 绿头哥哥笑着道:“孺子可教也,口干又如何能再细说下去呢!还是这小家伙招生反应最快,好,这‘剑仙’当日送给我的鸡毛,就送给你作为礼物,千万好好保存啊!” 后头的僮仆从袋中果真取出一条鸡毛来,递予招生,教他当堂呆住,双手捧住却不断抖震。 “剑仙”绝对是“七重天”内任何人的大偶像,只可惜他长久隐居,又据闻数年前已升仙,“七重天”内曾有幸目睹他尊贵庐山真面目者,委实少之又少。 只是区区黄毛小子,招生的一碗酒竟换来“剑仙”所馋赠羽毛,眼眶一红,当下感动得泪流满脸。 其他坐着的孩童们莫不流露出极是羡慕的眼光,只恨自己脑袋反应实在太慢,竟就这样失去机会。 绿头哥哥再道:“‘剑仙’仙游,那么他的神兵‘仇生’及‘天仙缺三’剑谱又如何处置呢?” “啊,原来‘剑仙’李太白早年已收了四位徒儿,均告长大成人并在武林独当一面,‘剑仙’仙游前召众徒儿来到跟前,把‘仇生’的剑、剑鞘、‘天仙缺三’剑谱上、下两册,分别赠予各人。” 剑仙缓缓道:“如此一来,你们四师兄弟便必然难以合一,千万紧记,七年后就由你们四人的下一代子女或徒儿中,挑选出最强的一人,由他来合并自四人手中取得的剑与剑谱,此后这人就可继我‘剑仙’后,当上大家的领袖。” 洪福愕然道:“但剑仙所交托的四个徒儿,在下一代的挑选决战中,又是谁个取胜呢?” 绿头哥哥笑道:“我哪里会知?” 洪福好不满意的道:“哥哥能知天下事,又怎会连这样重大事项也遗漏呢?” 回答的话好简单,双手夹住洪福的一双脸颊道:“洪福弟弟,但七年的时间今年方才到期,还未决战挑选,未发生的事又哪里能作先知啊,你真的对我太夸奖了!” 登时爆出一阵阵失笑嘻哈之声,全体孩童个个望着洪福,耻笑这家伙的自作聪明。 绿头哥哥扬一扬手道:“算了吧,洪福只是一时太冲动而已。其实今年正是日期届满之时,‘冷血方唐家’的新一代必须凭实力来决一生死,且看哪一方有资格夺来剑与剑谐,并统领四个家族。” 大家面面相觑,天啊,原来“剑仙”当年的四大弟子,便是今天在“七重天”叱吒风云的冷家、血家、方家及唐家,难怪这“冷血方唐家”能在短短数年间建立四大营商势力了。 为首的冷家,家主为冷杀杀,以刀、剑、枪为兵器,生平极度痛恨女人,行事冷血,偏偏家中有个任性刁蛮女儿冷柔柔,常常教他激心、痛心,难以管治。 儿子冷温温是个内向、缺乏自信、怕事又爱逃避的人,武功纸上谈兵立于不败之地,真正战斗却怯惧怕死。 冷家的冷杀杀、冷温温、冷柔柔,合称为“杀温柔”,可见家主冷杀杀是如何的憎恨女人。 负责“授徒”的冷家,不单止为自己训练了不少好徒儿,其余三家亦有不少人刻意投其门下学艺。 冷杀杀共有四位较出色徒儿,分别为原大、毛二、雪三、臭四,每一人都身经百战,武功更在冷温温及冷柔柔之上。 “授徒”的发展在乱世特别迅速,只是冷杀杀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根基太差又或不集中精神的徒儿好容易又被逐出“冷家”,故弟子的实力保持得甚是优秀,各方大户人家也愿意登门拜师。 血家的家主血风云为剑仙李太白第二徒儿,主理“收债”为生,养有一子名血天子,契有另一子名血武神,亲生孩儿为血霸刀,三子均武功高不可攀,各拥实力血天子之下有二撇鸡、杨佯须及大胡子三徒儿;血武神有痴肥、人山及老胖三入室弟子;血霸刀则有血块、血泪及血麻疯三个收养回来的徒儿,三人各自有不同的收债客户。 血家的手段最残忍,也就一直备受“七重天”的人攻击,认定血家是助纣为虐的败坏分子。 声名绝不算好的血家,只望一举在决战挑选中取胜,便能一洗颓风,成为新一代“剑仙”,受万人颂赞。 方家排行第三,专卖于“保护”事项,家主方天下为人慌失失,处事毫无方寸,既怕事又怕失败。 这秃头家主最惹人话柄处,就是他极度怕妻子叶红衣,每时每刻都被恶妻怒目相向、恶言教训。 而叶红衣当年愿意下嫁,也就是贪方天下是个小男人,完全在她的掌握之内。 方家真正掌权者是“冷血方唐家”四个家族中,第二代被公认最出色的人物方失神。 玉树临风,高大俊朗又武功高强的他,就算连冷柔柔这冷若冰霜的高傲绝色女儿家也为他迷醉,可见方失神实在魅力惊人。 三护法之“天地人”,玄天护法、灭地护法、夺人护法,再加上四长老的老君、老佬、老儿及老豆,一同为方失神守卫护航,至使方家甚是兴旺,大家都认定方失神绝对是挑选决战的必胜者。 剩下的是唐家家主名唐拾义,小女儿唐芙就是跛了脚的可怜美人儿,长子唐三藏宅心仁厚,最爱忍让,内功修练造谐极高,只可惜在杀人攻战的招式上,毫无兴趣,形成善守不攻,从未尝败过对敌者。 唐家有六位远房亲戚助阵,包括有唐伯父、唐奶妈、唐表姐、唐四婶、唐阿姨与唐大佬。 六人各具所长,专职替唐家押挥,令事业在江湖上名头日响。只可惜家主唐拾义五年前害了重病,从此倒卧床上不起,垂头丧志,唐家上下都忧心忡忡。 “冷血方唐家”称霸“七重天”,终于惹来挑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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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头上死人头 一样是客似云来的“八喜酒楼”,虽然已近深宵,但为了吃得有特色,大家都纷纷来到光顾。 “白露鸡”、“烩鸭四宝”、“琥珀莲子”,还加上“金钱肉”、“鲜蚕豆泥”及“酿子瓜”,共六大碟美食放在台上,但对着美食的客人却只有两位,难道两人是饿慌了的家伙? 然而整间“八喜酒楼”的客人足足注意了半个时辰,两人只轻轻下筷,吃的甚少,每一碟剩下剩菜还足够供六人食用。 老板姚八喜最怕客人如此模样,台上剩的太多,被人家看见了,定然会暗里胡思乱想。 有的以为剩菜有异味又或煮得太差,有的更会想像酒楼用料劣等,难吸引客人,却收一等菜价。 姚八喜终按捺不住,走上前问道:“两位客官,请问敝店喂菜有何不足之处,恳请赐教。” 两个客人面面相觑,其中的僮仆装扮人客站了起来,把姚八喜拉过一旁,轻声说道: “老板呀,你这‘八喜酒楼’名驰‘七重天’,每一味都是极出色喂菜,我一个人可不能吃得太多啊!” 姚八喜听罢愕呆了起来,问道:“那……就太奇怪了,明知是吃不下六道佳肴,那又何苦要点这么堆满桌子的喂菜呢?” 僮仆低下头来,垂头丧气,一副不知从何说起模样,叹了一声:“唉,当真一言难尽,这些喂是用来‘感受’的!” 双目定住,发傻似的姚八喜,实在听不明白这眼前僮仆的废话,喝道:“甚么?我当了大厨快要四十年,在‘七重天’一带正是薄有虚名,四十年来煮过的馅无千无万,但恕我孤陋寡闻,倒真的从来未有听过有不用来吃,而是用来‘感受’的肴菜。” 怒视盯着僮仆,换来一脸尴尬,好生难受。 僮仆的头儿左转右转,终也抵受不了老板的质问,说道:“一天以前,是否刚有一大队押运货物的人马,离开了‘八喜酒楼’再上路,而里面有两个女子,对吗?” 姚八喜当然记得,这就是“冷血方唐家”的冷柔柔与唐芙,当天被下毒及莫问出手相助,相当哄动,他当然不会忘记。 点了点头的姚八喜,刹那间突然好像醒悟了一些事情来,向着那六碟肴菜望了又望,竟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姚八喜惊愕道:“对了,一样,那一双女儿家与同台的三个押镖的镖师,每一晚都吃着同一样六碟肴菜,也就是与你俩所叫的一样。但……,这又有啥关系?” 僮仆没有再理会姚老板,他回到先前的座位上,跟那头顶缠着绿巾的绿头主人继续好漫长的晚膳。 每一次只要他依样葫芦叫来她所喜爱的肴菜,必然慢慢地欣赏又想念她,凭肴菜“感受”她的感觉。 绿头主人叹道:“八戒,她会有一天喜欢我么!” 僮仆有个好大的猪胆鼻,他叹气道:“公子的梦想千万不要达成,她不爱你倒好,她决绝的拒绝你更妙,我见你又跟综又万般思念,唉!已经难受死了。” 绿头公子当然就是那位在大榕树下,与小朋友们谈天说地,述说剑仙与“冷血方唐家” 渊源的绿头哥哥了。 他深深的爱上了一个好吸引自己的女人,这她,却不断的令自己感到有点点机会,实际上只是失望、无奈。 八戒道:“公子呀,死心吧!那个冷柔柔心中从来就只有一个方失神,公子的条件虽好,但方失神公子是太好、极好、最好,爱只能交付一人,你必须清醒过来,懂得放开。” 迷恋、单恋是极痛苦的事,曾尝过的人都一定认同。 绿头公子又再连连叹气,说道:“咱们三人自小青梅竹马,柔柔对我一向很好,她那碧绿的眼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眼阵乌灵如梦,眉宇间洋溢一股固执的神采:::。” 八戒道:“唉,三藏公子呀,你单是赞美柔柔小姐的一双眼已可以花上三、五百个字来形容,真的执迷不悟,痴得要紧。看来要是有一天‘冷血方唐家’的挑选决战,最后若只剩下你跟方失神少爷二人,只要柔柔小姐的一句话,你便会轻易把一切双手奉上了。” 姓唐名三藏的公子不住的点头又点头,他看来也同意僮仆八戒所言,爱情当真把他迷死了! 八戒道:“公子呀,你老是从后跟住她,又住她曾经留宿过的厢房,吃她所爱吃的肴菜,这样痴迷,但柔柔小姐却半点也不知呀!” 唐三藏笑得痴痴道:“对呀,说的很对,只是……我却已非常满足了,可能……单恋她已满足我了!” 八戒不再说话,他其实已劝过不知多少遍了,但执迷不悟就是执迷不悟,你愈跟他说下去,唐三藏愈说愈兴奋,愈觉这份不存在的爱渐渐“真实”起来,事情也就更加不可收拾。 “她小时候最爱爬到我身上,说甚么小时先爬人山,大个再攀高山,嗯,柔柔她好有斗志。” “我俩一样喜欢煮肴菜,她的最拿手小菜‘蛋花茶香’还是我亲自教授的哩!“呀,我的高度差了少许,她每一次跟我碰面,总笑说:‘嗯,要是你头上生点绿草出来,再高一点儿便相当理想了!’”“对啊,柔柔妹子,我头上又岂只是绿草呢?整条绿布缠住,高了足足三寸多,你十分满意吧!” “嗯,只要你满意,只要你笑,对啊,我甚么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我的生命。” 自言自语的唐三藏好烦,总是说个不停的话,来来去去也是围绕他痴迷单恋的冷柔柔,对方早把芳心交托予方失神,只是样子平凡的唐三藏却不甘失去玉人,一直苦苦在内心纠缠。 未曾恋过,未曾真正相爱过已如此沉溺,八戒好怕有一天唐三藏真的感动到冷柔柔回心转意,跟住一段时间后才抛弃他,那便肯定教唐三藏死去活来,永远生不如死! 情是永远着迷,当你仍在迷梦中,如何也难以自拔。唐三藏凝视着面前六大碟肴菜,他好想念冷柔柔。 血水在冷柔柔的头顶上化开,红得惊心动魄,红得令人心弦震荡,那血红色愈化开,心跳便愈是急疾。 偌大的温泉水池好快便完全染成血红一片,铺得满满,当最后的一部分都染红,池中人的感觉就如空气再也不能透人,呼吸一下子变得难耐之极,好想立即冒出头来,冲出水面。 性急的冲动才涌上心头,突然扑通一声,恰巧在唐芙、冷柔柔匿藏的水底,竟掉下来瞪着怒目的死人头。 从上面堕下水中而来,急速快疾,因为水压关系,人头就在冷柔柔鼻尖之前顿了下来。 只是片刻的静止,却清楚的刻印脑海,死人头原来是属于那谢代镖师的,他双目怒瞪,似是恨极被杀。 原来蹲着的唐芙被吓得竟跌坐在池底,慌乱中更吞下了两口温泉水,全身颤抖,甚至连下巴也不住震动。 那谢代的死人头双目、鼻孔、口、双耳,七孔都仍在渗出血水来,不断在池底化开,令人恶心之极。 唐芙怕得要死,冷柔柔也一样,但不同的是冷柔柔好冲动,上面还有好多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镖师,她要跟大家一起拼杀,正欲站起身来之际,一双手指竟刺弄她的丰满乳房。 那是“神封穴”,莫问及时封了她的穴道,令小妮子再也动弹不得,只剩下一脸气愤。 危急关头偏偏被这贪色鬼欺负,不气死才怪。 只是一阵子的空间,扑通、叹通、叹通……,一阵阵重物掉下水池的声音相继而来。 上官木、周游……,一个接着一个的头颅,就如先前谢代的一样,被丢进池里,死状恐怖骇人。 一下子同来的镖师全数死光,他们的断头掉进水里,好像向两女说声再见,跟住便缓缓向上升。 人头一个贴住另一个,在池水面上纠结在一起,恶心的是每一个人头的脸都倒了过来向着池底。抬头向上,每一张脸都像是哀求冷柔柔为他们报仇雪恨。 隐约中莫问内力较强,仍能听得水面之上有人正在谈话,好明显那些都是杀人凶手。 “早说过老婆娘的那方一定失手。” “算了吧,咱们杀得痛快便是。” “整个‘冷血方唐家’最少要杀一千人,道长一定满足之极。” “哈……,只可惜都是无名小卒,那冷柔柔及唐芙偏偏不知所终,杀他俩才有意思啊!” “是,真奇怪,竟找来找去不见,难道是回头去跟唐三藏会面?嗯,有可能! “哈……,那正好,横竖下个目标就是他,不如先回去准备一下,再来个中途截杀,一举拔掉三个首级好了。” 两个杀人凶手说罢便扬长而去,只是池底的莫问却示意唐芙不要冒险,还要继续躲在池底避祸,以免被发现。 水池里难以呼吸,莫问是唯一最迟入水者,加上内力跟两女相比是高得好多,便由他负责“供气”。 唐芙看着莫问上来,好生尴尬,但气量愈来愈少,脑际一片混乱,莫问一手抱着纤腰便狠狠的吻上,一阵暖暖气流自他的口腔中缓缓传入,全身每一处都感到震撼。 这是唐芙的初吻,她曾相过这初吻只会献给自己唯一的男人,莫问这小子…… 竟冲上来乘人之危偷取了。 含苞待放的唐芙杏眼圆睁,双颊潮红,神态极是忸怩。莫问吻了便不肯放开似的,愈吻愈把身体贴紧。 搂在怀里,温泉亲热,完全的迷失心性,在脑际的幻想是轻飘飘沉醉迷茫。全身瘫软,软绵绵的任由摆布,每一根骨骼都彻底被融化了,思想也好想被带领、控制。 当唐芙从迷茫中再苏醒过来,那阵暖气犹在,但人已远去,转身压过去冷柔柔的娇躯。 在唐芙的生命中,总有个不变的定律,就是无论哪一个男人,就算对自己好有意思,只要碰上了冷柔柔,对方必定都会转移目标,从不例外,因为冷柔柔甚么都比自己好。 当然,最重要是冷柔柔完美,而唐芙她却是残废的跛脚妹,比较之下更是相形见绌! 她带着惯性的神伤定睛看着莫问一样的搂拥冷柔柔,被封住了穴道的她当然难以反抗。 一颗心不断地怦怦乱跳,乳酪一样的胸脯在水中起伏,她的眼目中充满怒火,好想莫问怕。 也许是冷柔柔太不认识莫问,这种有趣的敌意眼神,在他感觉里只是好美丽的趣味,绝对不是甚么威胁、恐吓。 吻,又来了! 四肢百骸是因为震慑还是甚么,竟全不听她使唤,莫问的气强行潜进体内,像是一种恶魔法力,充满了不羁的挑衅,燃点起从来未有过的欲火,教她玉颊如火般红,春情催激。 吻,原来一次比一次更美妙、更难以忘怀、更令人死心塌地、更追求、更渴望来吧,请再给我温暖的吻,冷柔柔险些好想把内心话说出来,还幸在水里面,要说也不行。 又是一样的沉醉茫然,当清醒过来的时候,莫问早已离开了自己,呆呆蹲在一角,抬头向上留意一切变化。 有啥变化?唯一的变化是那些死人头开始肿胀起来,愈来愈可怖,愈来愈恶心再过了一些时间,莫问才解开冷柔柔的穴道,三人同时跃出温泉池,只见池畔血渍斑斑的尸首横七竖八,看了令人好难受。 莫问并没有即时跃出来跟杀人凶手对战,因为他身上的内伤犹未痊愈,单凭第一个掉下池里的人头,那伤囗的平滑、杀人手法的俐落,莫问已可以肯定,凶手杀力极高,绝不在自己之下。 贸然拼杀,就算自己保住了性命,也必然害得冷柔柔与唐芙暴露了身份,祸及丧命。 故此莫问还是选择先避其锋,度过了险境再作打算。 “啪!”好响亮的一巴掌。 冷柔柔怒目狠狠盯住莫问,自傲的她又哪里受过先前一样的羞辱,她的愤怒全发泄在莫问身上,好想把他碎尸万段。 初吻就这样自白被这家伙偷去,可恨啊!一巴掌掴完,冷柔柔的另一巴掌又来了。 只是中途却给莫问一把擒住手腕,截停了。 莫问不怒反笑道:“你不妨再打,但打一下我就脱去你身上一件衣衫,不怕便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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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情窦半初开 冷柔柔的第二巴掌依然掴出,她从来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只要有人得罪她,只要有人伤害自己,她从不会畏缩,一定狠狠的作出报复,耳光来了,咱们拼吧! 这就是冷柔柔,冲动又刁蛮。 只是耳光掴出了大半,在莫问的面前三寸停下来了,但莫问却没有动手去截,冷柔柔也未有退让。 截住冷柔柔冲动一巴掌的是唐芙,她虽然并不喜欢这位姊姊,但她毕竟是大师伯的独女,也是“冷血方唐家”中,最受欢迎的第二代人物。爹唐拾义在动身前,早已千叮万嘱她要好好照顾冷柔柔,禁制她的冲动。 冷柔柔道:“关你事吗?” 唐芙道:“我阻止不了他脱你衣衫!” 一阵阵脸红耳热出现在冷柔柔脸上,继而是七窍生烟,心头怦怦乱跳,她根本接受不了被人家欺负。 冷柔柔喝道:“谁个胆敢脱我衣服,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唐芙冷冷一笑道:“姊姊啊,你且想清楚吧,以我俩的武功,跟大哥相差好远,你又哪里能杀死他呢?要是受辱,那就必须白白忍受。” 冷柔柔不忿道:“呸!放屁,我召来爹、哥、臭四、雪三、毛二、原大,整个冷家一千人到来,难道还不能把这臭小子杀个碎尸万段?哼,看你这小子还怕不怕?” 唐芙跟冷柔柔一样,愈说愈是脸红耳赤,喝道:“怕你个头呀,人家当下便要脱你衣服,冷家救兵在远,你受尽侮辱才兴兵,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嘘,就算是姓名我们都不知哩!” 莫问见二人在争坳,索性坐在池畔,笑道:“我姓笑,大家称呼我做大懒虫就好了。” 冷柔柔喝道:“听见了吗?是大懒虫呀,有了名字还怕找不着吗?哼,唐芙好妹子,你不断的阻止我,看来只是另有目的罢了,嗯,我想你是看上了这个无赖大懒虫了。” 当下脸颊更是一阵惊红的唐芙,窒了一窒,才挺起胸膛道:“哼,姊姊你是恶人先告状吧,对了,其实是你内心早对大懒虫大哥芳心暗许,才不介意任由他脱光你衣服,以便投怀送抱,对啊,一定是了!” 气得咬牙切齿的冷柔柔当然也不示弱,怒道:“你真不要脸,胡言乱语来掩饰丑行!” 唐芙也怒道:“你太丢脸,要赤裸裸的脱个清光送上门去,好羞家,丑死人啰!” 冷柔柔道:“废话,我冷柔柔从来都是拜倒石榴裙下的男人跪上门来,我又何须作主动。” 唐芙道:“对啊,偏偏就是大懒虫哥哥与众不同,你要得到他便惟有不择手段,主动出击。” 冷柔柔道:“哼,怎么会有人不主动对我动心、投情?你怎知那大懒虫不是早已暗恋我呀!” 唐芙道:“别太自负呀,江湖上其他的人跟‘冷血方唐家’的人又岂会相同,人家对你可是丁点儿兴趣也没有哩!” 冷柔柔道:“哈……,我才不信哩,妹子,你不妨问一下那大懒虫吧,他对看我这般如花美眷,怎可能不动心!” 唐芙道:“别自欺欺人了,好,我就来问,大懒虫大哥,你有爱上或喜欢咱们冷柔柔姊姊么?” 一番争斗转来转去,终转到死位来了,唐芙、冷柔柔一同定睛望着悠然自得的大懒虫莫问,他的一句话成了两个女孩子争执的成败关键,足以决定二人生死似的在唐芙来说,这是少有的可能“战胜”每每压在自己头顶上的冷柔柔大好机会在冷柔柔来说,她静下来便觉得自已实在太冲动,要是这大懒虫说不,她便丢尽脸子了。 两少女瞪着杏目呆呆等候莫问的答案,究竟莫问有否爱上冷柔柔呢?答案是… “啊,我……看见你俩的眼都有红筋啊!” 他妈的,大懒虫的答案竟然是看见唐芙、冷柔柔的眼睛都有红筋,这……算是甚么态度?! 莫问再细意的看个清楚,笑嘻嘻的愕然道:“怎么了,连我的眼睛也有红筋吗?哎呦,恐怕半天才会褪呀!” 唐芙、冷柔柔的反应都一样,齐步离去,这大懒虫太可恶,竟一再玩弄,不说便算了。 头也不回怒气冲冲便大步走,只是突然身后的莫问又道:“有关我是否爱上冷柔柔的答案……。” 脚步即时停下来,一同转身回头,看着大懒主伸伸懒腰,盯着慢步而来的莫问,心跳加速再加速,莫问笑脸绽出诡异的神态来,说道:“我……的确难耐心中爱意,要爱当然爱活泼好玩的唐芙姑娘呀,冷柔柔姑娘如此霸道、刁蛮,我才不会自讨苦吃啊,哈……!” “哈……!”笑得合不拢嘴的当然是唐芙了,她终于彻彻底底的教刁蛮冷柔柔栽在自己手里。 哼,只要不针对我的跛脚,才不会输给你哩,大懒虫不爱你,你别以为天下人都迷上你啊,蠢材! 在心里说了这番话,唐芙顿感飘飘然轻松愉快,这姊姊实在太烦人,非挫一挫她的锐气不可。 反观那心灵受创的冷柔柔,一言不发的便往外直奔而去,不择路的夺门狂奔,她未试过选择逃避,但看来这是她此刻的最佳方法,逃呀逃,只希望可以尽快忘记羞辱。 笑个不停的唐芙哈哈不绝,莫问忽然道:“啊,忘了告诉你,你的胸脯好丰满,看得我真的有点欲念燃起。” 甚么笑声都忽然失了踪,尴尬的唐芙哗然惊呼,立即以双手来遮掩胸口,怒目狠狠瞪住色迷迷的莫问。 莫问笑道:“食色性也,可别怪我哩,你遮掩也太迟了,先前我早已看个饱,连甚么形状、颜色……,全部一目了然,相信默记脑海,今生今世也不会忘掉。” 怒不可遏的唐芙当下直奔回房中,锁上门换过新衣,只是心中却忽又浮起先前莫问的话来。 “要爱当然爱活泼好玩的唐芙姑娘呀!”要是那大懒虫爱上了我,那不就表示我这句是怀春的唐芙已等了许久、许久的话。 唐芙陶醉于难得的甜话里,心中暗暗道:“,我唐芙温柔又可爱,压根儿从头到脚比柔柔姊姊更吸引么?嘻……,这个当然了都比柔柔姊姊更迷人,从前只是那些门人不懂分辨,才不识宝没向我追求吧!想到开心处,唐芙不禁暗自偷笑,禁不住满心的喜悦,纤纤玉指把衣袖挑来拨去,愈想愈是兴奋。往铜镜子照一照,又拨弄一下发丝,心中暗想道:“那大懒虫会如何向我展开正式追求呢?甜言蜜语加上今天送这些礼物,明天又送我其他?还是……!” “呀,但要是这大懒虫原来先前只是为了激柔柔姊姊,我……岂不变成自作多情?岂不一切都是虚空?天呀!我受得住失恋的打击吗?天呀,失恋应该如何去面对呢?” 心念转不过来,蓦地里又变得愁肠百转,惶急之中又是懊丧,向正面想一阵子,突然又会朝负面的方向反覆沉迷。 “呀,真笨,有甚么好想呢?怎么不回去直接问个清楚明白,嗯,对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跳急剧,患得患失的唐芙再走回温泉浴池去,只是已看不见莫问的踪影,门上只钉住了一张纸。 唐芙上前看个究竟,纸上简单的写着:“急事先行,小心留守在此,等我回来,再见。” 简单的交代,却教唐芙甜在心头,这大懒虫已开始向她“交代”行踪,也就表示两人已建立了一定关系。 轻轻把纸张取下来,小心谨慎的收折妥当,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份情爱纪念物,情窦初开的唐芙珍而重之收藏好,笑得心花怒放。过一阵子又忍不住再拿出来,看了看,又读两三遍,放在胸前竟默念出来,完全是个初入情场的情真少女。 回说跟唐芙刚好相反,烈性子带来难以忍受的羞辱感觉,冷柔柔一口气跑呀跑,在漆黑夜半中随意狂奔。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少路,只是碰上甚么障碍便捣毁、推开、踢破,尽力发泄心中抑郁,欲减轻心理苦痛。 从村庄中“逃”了出来,直奔向山上的密林,全身湿透的冷柔柔虽被山风迎面吹来,但半点也不觉冷。 心头怒火焚燃,恨不得“冷家”的强援就在眼前,立即便反扑,杀死那贱人大懒虫。 泪水从倔强的眼睛涧了出来,心房忍不住一阵阵绞痛,从小也未碰上如此孤立无援,真的有点茫然失落的感觉。 头上的月亮圆得有点儿过分,满月好应该感觉快快乐乐才是,只可惜现下的她心情却沉至谷底。 “臭柔柔,贱柔柔,看我先奸后奸,早奸晚奸,奸个天天新款,晚晚新鲜,哈……!” 在寂静的山林间,竟然传来了好细微的声音,一向怕鬼、惊妖魔的冷柔柔却竟然不惊反怒,这个当然了,咒骂声中不住的柔柔前、柔柔后,看来是与自己有关啊! 柔柔循声音飘来的方向走去,那些反反覆覆的淫贱咒骂声,她更觉必然跟自己有关。 因为她认得这把声音,是来自熟悉的一个人,是她极之憎恨,巴不得一剑把他斩杀的人,这家伙出卖她,还想加以淫辱,实在是非杀不可,他就是由“八喜饭店”逃去的司徒九。 没有人比司徒九更该杀,冲动的柔柔此刻正怒火涌上心头,小心翼翼向着丛林的东面走去,便发现了一些微弱火光。 庆幸今夜月正圆,在月光的照耀下较为容易前进,也认得方向。啊,原来有个火堆。 折树枝作柴火,看来已烧了整整一晚上,火堆已开始熄灭了,难怪先前未有被火光吸引注意力。 待她穿过最后一重障碍灌木,探头一看,一个人影正背着冷柔柔在挥剑,不住的斩向面前大树,嘴里骂个不停。 “臭婊子柔柔,我要奸你是你的荣耀呀,你奶奶的给我高呼狂嘶,哈……,我就是你主人。” “痛,对了,要弄得你痛不欲生才泄我心头之恨。你别以为可以逃脱呀,只要‘老婆娘’到了,甚么‘冷血方唐家’都要来个斩尽杀绝,你到时便得向我下跪求饶,不得不给我奸上十天八日了,哈……!” 嘴巴愈是不干净,听得冷柔柔愈是怒发冲冠。 背着冷柔柔发狠劲地刺斩树干的司徒九,愈发泄嘴里出来的话便愈是过分,邪淫贱极,不堪入耳。 好个司徒九也真无聊之极,脏话没完没了,更索性用剑刺向大树干,扮作正在奸淫冷柔柔,竟痛快的呻吟起来。 “呵……,奸你,臭婊子,你又奈我如何!”疯态已陷入狂妄失神中,稍稍回头,躲藏在十尺后的冷柔柔,正好见到淫贱奸狗的表情,尽人眼底,冷柔柔的反应竟然是一声惊呼。 “哇”的惊栗叫声,在夜静荒郊就似是惊雷乍响,原来正沉醉于疯狂发泄中的司徒九当下即转过身,挺剑扑向来。 先是大喝一声,在半空中暗暗手一扬,竟射出数点寒光,犹幸明月当空,总算是勉强察看得到。 一共三柄飞刀,在空中急飞而过之时,竟连细微的声音也隐然未有,原来飞刀名为“半分刀”,只厚约半分,打造得极其精工扁薄,为的就是不让敌人能闻声截刀。 只是“半分刀”无声却有味,一阵刺鼻的腥臭教冲动怒极的冷柔柔怯惧起来,感觉暗中有诈。 手中无物,柔柔却不示弱,急折断一树枝作剑,左拨右挑,封住上三路,轻易便打掉了三柄“半分刀”。 司徒九纵身已扑至,喝道:“哈……,原来是我的大美人冷柔柔小姐,竟送上门来,定然是耐不住要给我奸个饱了!” 长剑直送,好的地方不刺,偏只狠狠戳向柔柔一双乳房位置,怒极的柔柔心中更是讨厌,一个剑花弧圈,荡开了来剑,只是心中一急,“卸”字诀的内力用得未够巧,劲力稍紧,啪的一声,原来四尺长的树枝折断了一尺,只剩下三尺在手。 司徒九再见一直垂涎的美人儿,心头大乐,只是他并未有抢着进攻,反而先退开两步,小心察视形势。 神态自若的问道:“我的好柔柔妹子,怎么了,深宵入夜跟初相识的那位哥儿挽手同游么?好浪漫啊!” 只见冷柔柔打了一个寒颤,原来那张被自己一剑划破的脸,从鼻子到额头,竟拦成一道血疤,嫩肉向左右翻开。更因为极痛楚的挣扎引致血筋凸现两眼与额头位置,形成可怖不得了的丑貌。 在众多镖师中,原来以这司徒九的相貌最为俊朗,加上身形高大,说甚么也较为讨好。 怎知在“八喜酒楼”被柔柔的一剑破相,从此便变成比猪狗更丑的相貌,日间走出来被人耻笑,司徒九只有入夜才敢现身,还要远离其他人群,尽量一个人练剑发泄。 冷柔柔不虞对方的脸会一下子变得如此丑怪,心头震惊下脱口惊呼了起来,这一下就被司徒九发现。 面对着多看两眼也想呕吐的丑人,缺乏江湖经验的冷柔柔毫不掩饰内心感受,她的表情不住在刺激司徒九杀性。 柔柔叱喝道:“呸!我又岂会跟那大懒虫搞上甚么关系,你这贱人在胡说放屁!” 司徒九笑了,笑得邪淫有意,满意的道:“很好,很好,那就表示那家伙并不在你身边,我司徒九大可为所欲为了!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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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子母败家棍 朗月头上,照耀每一个人,有人说月儿都好公平,不会亏待大地上的任何男女但上天的恩赐虽然不分彼此,各人的后天努力,却大大地影响自己的能力、生命。 有人愿意不停的努力、奋斗,成或败也不计较,因为同样会为自己累积宝贵的“人生经验”。而另一些人有贪图安逸、有活在保护伞下,也有太快乐的,甚么江湖阅历也缺乏。 两者分别极大,前者非但能避开陷阱,更懂得处处试探,先得来最有利的消息,掌握情况,以便作好打算。 后者一切不如不觉,容易堕人别人的圈套,枉自送命者大不乏人,行走江湖经验极为重要。 冷柔柔自小有爹与兄长的保护,从未经过风浪,她并不知道照直的回答司徒九一句话,那就彻底暴露了自已的一切。 既然莫问并不在她身边,司徒九还要怕谁? 本已勃然大怒的冷柔柔,听罢司徒九的话后更加满脸杀气,恶狠狠的道:“贱人,我先宰了你免你再淫思乱想。” 怒火上冲,嗤的一声树枝在手上如剑刺出,只见原来又是“冷家”的家传绝学“阴蛇破洞”,去势似缓实急,灵活巧动,直攻向敌人胁下最薄弱之处。 司徒九却比上一回镇定得多,左手遮上前一抓,出手如电,竟抓住了树枝,教“阴蛇” 难以破洞。 司徒九冷冷笑道:“哈……,败儿师尊的教导果真非同凡响,要破这‘阴蛇破洞’原来不难,别再献丑了!” 啦的一声树枝又再折断,原来四尺长已只剩下一半,冷柔柔当堂呆住,她委实不明只是短短时间,怎么司徒九竟功力大增。 明白与否也许现下已不必深究,因为司徒九的“半分刀”又来了,这一回是飞刀先行,剑招在后。 明晃晃的飞刀,势头急劲,疾如电闪,倏忽便至,先作威胁恐吓,再以剑招破冷柔柔也不甘示弱,双手一折,两尺树枝一分为六,双手齐施,飕飕连声破空飞前截挡,一一把飞刀击落。 刀在前,剑在后,挽了两个小剑圈,色迷迷的司徒九竟又是针对着冷柔柔的一双乳房刺去。 脚下急退,没有兵刃在手,只好先避其锋,急急左右移退,再射出一双长袖子勉强抵挡。 司徒九心中暗笑,在“冷家”之内,谁也明白这位千金之躯的冷柔柔太爱惜玉躯,只练剑招而忽略内力修为,若手中没有兵刃,便杀力只剩二、三成,再不足惧以水袖子拼挡长剑,内力必须深湛才有效果,冷柔柔胡乱中装模作样,加上司徒九早知她弱点,正好乘机抢杀。 袖子被长剑割破创开,长剑直送便刺向冷柔柔咽喉去,还幸散裂的袖子布条仍缠住剑身,柔柔勉力勒住,剑尖就在咽喉前三寸停了下来,双方转以内力拼斗。 司徒九的武功只是平平无奇,一来他有心要淫辱这女流之辈,二来刚有高人指点,加上只擅用剑的冷家大小姐没有神兵在手,至心慌意乱下好容易便一败涂地。 内力甚差劲的冷柔柔勉强支持下去,但只要时间一久,司徒九蛮性子狂发吐劲,长剑定然能穿破她咽喉夺命。 斗得一阵子,香汗已沿着粉颈慢慢爬下,山风突然大作,就好像死神要来,正向着俏丽动人的冷柔柔扑去。 司徒九已稳握胜券,阴阴笑道:“怎么了大小姐,好怕死吗?哈……,让我教你一个法子解困吧!只要你全身内力推剑向上,我再发力狠刺,长剑便转移方向挑前破去。” “咽喉保得住,性命也留下来,更妙的是柔柔姑娘的脸,会被我长剑割破,从下唇到鼻子再上额头,一道丑陋之极的血疤从此终生留下,跟我司徒九的一模一样“来吧,要保住性命还是要保住美貌,告诉我吧,这是终极的选择机会,快想清楚。” 早已心乱如麻的冷柔柔,又岂曾试过如此狼狙不堪。虽然仍是一脸倔强,但忧心如焚已弄得脑袋一片凌乱,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司徒九并不着急,他就是爱欣赏自己控制住美人儿的生命,瞧她万分焦虑,又惶急又紧张,快感油然而生。 “求饶吧,只要大小姐开口求饶,我便不杀你,只挑断你的四肢手筋脚筋,再奸个通宵达旦。否则,我来个先杀后奸,哈……,奸尸比奸个无力顽抗的女人更有味道,我经验多着哩!” 天啊,原来数年来表现得彬彬有礼的司徒九,竟是一头变态禽兽,“冷血方唐家”都走渭了眼! 冷柔柔已渐渐接受死亡临头的必然事实,只是色迷迷的加上奇丑恶心怪相在前,想到还要被奸尸,心底不禁一阵发毛。 剑尖一分一分的前进,咽喉已感到那阵冰寒逼近,死亡贴紧自己的恐怖感觉。 死后被奸,奸尸,任何姿态、任何姿势,在脑海中盘旋着的难以接受苦惨,教她快崩溃。 山风又再吹来,好冷,冷得入心入骨。 突然司徒九感到有种不祥。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是鬼魅缠身,又似冤魂索命,好不自在。 难道山林真的有离魅魍魉? 注意稍稍分散,耳畔竟吹来了一阵暖风,只是右耳有这阵暖意感觉,天啊,是有鬼向着自己吹了一口鬼气吗? 司徒九惊惧在怕,但他面前的冷柔柔却在笑,怎么面临死亡的她会笑?怎么见到鬼还在笑? “呼!”又来了,这一回更有声音,“呼!呼!呼!”再来又是三阵暖风,三声扮作风声的话音直刺耳朵。 冷柔柔笑得花枝乱颤,把原来怕得要死的司徒九那怯惧的心驱去了一半,扭动脖子偷看,眼目才瞥见一团暗影,岂料当头来了一个大巴掌,竟掴向他的脸庞,眼前登时一阵昏乱。 “哈……,你这九弟如此怕鬼,当然是干了许多许多不见得光的坏事了,嗯,抵打!” 双目还未能视物,但凭耳辨声,司徒九认得好清楚,站在自己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八喜酒楼”破坏了自己苦心经营,毒害奸计因而未能得逞的大懒虫莫问了。 当他定神望去,莫问已不知所终,一阵惊栗之余,莫问叫声又传来,原来他已站在冷柔柔的右边身旁了。 只见莫问呆呆的望着冷柔柔,那长剑已离咽喉不足一吋,内力一点一滴消失的她还在苦苦支撑。 莫问看了看冷柔柔的惨况,又回望正竭力杀人的司徒九,竟突然笑了起来,十二分愉快似的。 紧张得手也震颤的司徒九怒喝道:“大懒虫,你……可别要来插手,我随时可以杀死冷柔柔。” 莫问笑了笑,脚步疾走移前,身法急掠如电,竟吻了冷柔柔的香颊一下又即退回原来位置。 冷柔柔见他未有抢救,反利用机会偷香,怒斥道:“贱人,贱骨头,我冷柔柔死了化作游魂野鬼,可都不会放过你!” 莫问笑得诡秘,跟住扮作野鬼般,以脚尖触地,双手直伸,向前跳呀跳,跳向冷柔柔处,十指竟诈作扼住粉颈,要扼得她气绝身亡似的,搞来搞去,继而又哈哈大笑。 “呵……,我好怕呀,怕得要死哩,这也难怪,因为我好抵死,人家帮了我一把,当然要有点回报,身无长物,那只好吻一下算数,但我还要咒骂救命恩人,抵死啊,你来扼死我吧!” 调皮的莫问肆意作弄,在冷柔柔身处危急关头却在嬉戏,气得刁蛮的柔柔满脸赤热,几头上冒烟。 冷柔柔怒喝道:“哼,你哪里有救我,明明只是吻了我……脸颊一下,好卑鄙的家伙。” 莫问摇了摇头,不住叹息地又走回去司徒九的身前,笑道:“真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九弟,你来帮我说句公道话吧?” 一手膊压在对方肩膊上,倚着司徒九,身体重量都聚向他,莫问跟司徒九仿佛十分老友似的,瞧得一旁的冷柔柔更是七窍生烟。 司徒九心理压力骤增,他也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甚么药,只好随随便便道:“对了,是冷柔柔不识好歹,就让我一剑杀死她,免得她再烦你,再说三道四好了!话才说完,脸颊竟又多尝一记耳光,掴得司徒九眼前金星直冒,但还未定神,莫问又接连多掴三巴掌。莫问喝道:“我不是已帮了你吗?你看吧!” 司徒九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莫问竟用双指夹住了一块铁片,铁片又尖又锋利,但这又代表甚么? 莫问叹了一口大气道:“唉,真笨,我为了帮你提升功力,逼你必须花更大力气提升,才杀得了冷柔柔,也为了让她死得迟一点点,便在先前用手指轻轻一捏,把你长剑剑尖那部分捏断了!” 司徒九、冷柔柔二人同时一呆,望向那原已险些刺伤冷柔柔的剑,果然剑尖部分折断了足有五寸,变成司徒九必须再花更大力气,才能把冷柔柔刺杀。 顽皮的莫问又一蹦一跳的走至冷柔柔面前,笑道:“怎么了,都明白吧,既然没有分文可支付我暂且救你的酬金,故此刚才吻你面珠作为代价,公平得很哩。” 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热,六神已无主的冷柔柔也不知如何是好,嘴巴再说不出或骂或泄愤的半句话来。 莫问笑道:“呵……,红得发紫的脸,比花儿还更艳,真的好想再多吻一次。说罢,莫问竟走到五步以外的大树,坐下乘凉,一派怡然自得,甚为轻松的模样。突然嘲嘲连声,原来纠缠着断剑的布条,因为冷柔柔已过分透支,再也提不出劲儿来,一下子全震碎甩开。断剑只差五寸便戳破咽喉杀人,寒光暴现,就在千钧一发间,好个冷柔柔险险双手一夹,勉强仍夹住了断剑。只是冷柔柔始终内力不继,再支持多一回便难以夹得住剑,快要一命呜呼了。莫问托着腮子,满心不在乎的道:“唉,你这九弟真差劲,还是杀不了敌人。而你这柔柔妹子更笨,怎不高声向我恳求呢?或许我会出手助你脱险哩!” 倔强得很的冷柔柔始终不发一言,她已决定,就算死也不求这无赖,这家伙太可恶。 其实以内力相比,司徒九早可以提劲吐力,一举杀掉冷柔柔,只是强敌在旁,为怕突然受袭无力还击,司徒九只得留下四成功力,聚劲手掌,单以右手持剑攻刺莫问见冷柔柔仍是低头死命支撑,性子顽固执迷,心内也不禁失笑,暗暗道:“谁个他日娶了这刁蛮少女为妻,实在不敢恭喜,不被气死,我想每天也要呕一、二斤血!” 就是爹娘太过纵容,又是“冷血方唐家”的最受欢迎第二代女儿家,个个前后奉承,养成如此固执性格,在江湖中行走,难免要吃大亏,不禁一再为她摇头叹息已是强弩之末的冷柔柔,双手开始颤抖起来,突然莫问如一阵烈风涌来,右手一抄便夺去了司徒九的剑,柔柔被他左手一弯一抱,搂在身后,跟住便一阵凛例劲风如排山倒海拂至。 犹未定神之际,已闻得叮叮当当的十数剑与铁器的碰撞声,星火四溅,灿烂异常。 柔柔定神一看,莫问身前竟多了三个人,一个她认得是“翻云手”张五狼张伯,另一个手执“子母败家棍”的二十余岁少年,衣衫华丽,又是翡翠又是金钮子,仰首而站,极是高傲。 一边还有个衣衫褴褛的蓬头垢脸老婆婆,双手双足屈曲瑟缩在二十尺外,似是发冷一样在抖震。 莫问笑道:“正主儿终于出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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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临阵学剑招 手里拿着断剑,稍一运气,体内便杂息奔腾,难以调御,愈想控制,愈感气闷难当,接连吐纳数回,方始把滞气吐出体外,莫问好肯定跟前的公子哥儿是个难缠的高手。 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忽然从口袋襄取出三十两银来,放在地上,冷冷笑道:“一赔一,有本钱对赌一局么?” 莫问笑了笑拿起了那三十两银子,问道:“谁个手底更强,胜此一战便夺得对方三十两银,对吗?” 公子浅笑点头,莫问摸了摸身上,却不见拿钱出来,只把对方的银两收下,便笑道: “多谢!” 更过分的是莫问一个转身便走了开去,不再理会对方,公子儿喝道:“这算是甚么意思?” 莫问头也不回,只回话:“甚么甚么意思?” 在公子儿身后必恭必敬的张五狼,低声道:“师伯请小心,这家伙十分难缠。” 那傲气不羁的公子儿嚣张的道:“我只要你接得下我三剑,便算是你赢,胜算好大哩!” 似是为了求赌便苦苦哀求,这公子儿倒也十分古怪。 莫问突然回身奔至公子儿身前,食指指住他的鼻子,喝骂道:“你以为我会逃去么,我已收了银两,也就表示我一定胜利,只是还学艺未精,才拖着师父问清楚招式罢了!” 那公子儿跟其他人一样的惊愕万分,怎么可能冷柔柔竟是这大懒虫的师父?徒儿可比她厉害得多啊! 只是莫问却真的恭恭敬敬走至柔柔面前,问道:“师父,那来挑战的家伙手持着一枝子母棍,该如何对付呀?” 一向高傲又刁蛮的冷柔柔,竟一下子变得冷静、谨慎,没有点儿震惊慌张,一个字又一个宇的慢慢吐出来,说道:“不是一般的子母棍,应该是‘子母败家棍’才是。” 莫问一脸愕然,正要追问下去,冷柔柔已严正的道:“天下间只有一对母子同样都用一双子母棍,称为‘子母败家棍’,因为他们就是‘剑狂五连环’的‘慈母败儿’。” 莫问从柔柔的表情当中,好肯定身前公子儿就是甚么“慈母败儿”中的败儿,那在树下瑟缩的,自然是慈母了。 冷柔柔一脸死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大概已明白今夜实难逃被擒或被杀,必然惹来日后大祸。 莫问道:“怎么了,师父,甚么是‘慈母败儿’呀!我可从未听过,来头大极有限了!” 冷柔柔也不跟他争论,只轻轻的道:“算了吧,大懒虫,我的确好恨你,但毕竟敌人太强,他们只跟咱们‘冷血方唐家’有深仇大恨,你先离去吧,替我传个口信,告诉妹子唐芙,说‘对头人’终于出来了,叫她立即回‘天家镇’向四位家主报告就是。” 话语中充满了失望、气馁,可见得小妮子已认定此仗必败无疑,完全放弃反抗,只管任由敌人处置。 莫问坚决道:“不……,废话,废话,师父说过‘冷血方唐家’的剑法独步天下,那惧甚么‘对头人’,更遑论不知所为的‘慈母败儿’了,你传授我的剑法,必定杀得他们一败涂地,抱头鼠窜。” 冷柔柔气馁的再道:“别烦,请帮个忙,之前的算是我不是,这消息事关重大,必须有人通知四位家主啊!” 莫问笑道:“嗯,都明白了,那我这小徒儿先上前把甚么‘慈母败儿’打得倒地求饶,师父再打道回‘天家镇’去通消息,如此一来,岂不一切解决,一切如意了么!” 说得轻松无比的莫问,看来一番话半点也未能打动冷柔柔,而仍在等候莫问的败儿已一脸不耐烦了。 岂料莫问却犹如脑后生眼,回头指着他喝骂道:“败家小子,你别烦我好吗,不见我正在向师父恳求么,她还未答应教我一招半式,哪来好剑法破你三招呀!” 先声夺人的莫问也不理会败儿反应,转过身来便扯住冷柔柔的衣袖,哀求道:“师父呀,要是你真的不肯再传授新招,那就只要批准我出手就行了,徒儿必定尽力而为。” 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冷柔柔,已明白绝对不可能动摇莫问,心情甚是无奈,失声怒道: “好了,好了,我批准你去决战便是,烦得要死,你要送死又有谁能阻啊!莫问当下露出快意笑容,转身向着那败儿道:“不知所为的小子,我师父已答应让我教训你了,但小的学艺未精,现下只懂得一式‘阴蛇破洞’。哼,只是我师父的剑招天下无敌、天下无双、天杀孤星……,厉害得不得了,你的甚么‘子母败家棍’不论如何出招,都一定难逃一败。” “为怕你输得太过分,我就用这断剑来向你挑战,来吧,来吧,快斗快输,我还要赶回客栈睡觉啊!” 胡言乱语一番,只是败儿却一点也不动怒,他一生就是最爱败家,嫖赌饮吹样样皆精,样样深受。 只要有人陪他一起玩个痛快便精神立现,哪会理会对方是甚么来路,说甚么废话。 赌,永远不如胜败,赌注愈大刺激便愈大,败儿有他一套赌的方式,有他的一套赌的哲学。这只是个简单的开始,只要对赌的人愿意入局,败儿自有方法令整个事件来得精彩绝伦。 “多……谢你肯和我对赌!”恭敬的向莫问鞠躬,败儿感动得险些要滴下热泪,这又是因何原委呢? “剑狂”原来是“剑仙”的死敌,两人从来不和,“剑仙”李太白的剑学压倒“剑狂”,但在徒儿方面,“剑狂”却非常出色,其中的“剑狂五连环”便是教闻者丧胆的代表人物。 “五连环”中分别有“慈母败儿”、“贫贱夫妻”、“龙兄虎弟”、“名师高徒”以及“左邻右里”。 其中跟前的“慈母败儿”擅用“子母败家棍”,而当中的败儿,每一种败家行为均极是精通。 醉迷当中的“赌”,每每先引人入局,再在局中玩弄对方,教人沉迷而难以自拔。 不少人风闻其狼藉声名,已怕到不得了,故此久久未有人愿意再跟他作任何形式的对赌。对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来说,五年来未赌过一回,当真比死更难受。 如今莫问愿意对赌,怎不令他感动得几想痛哭! 只是莫问一直在武林中忙于跟“天皇帝国”应战,对江湖后起人物并不熟悉,自然不会明白个中玄机。 惟是天资聪敏的他,当然明白眼前败儿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当下挺剑而立,固守阵式。 败儿大喝一声,劲力全聚双臂,登时胀大了一半有多,双臂竟比大脏还粗壮,吓得冷柔柔目瞪口呆。 “第一招:‘天降横财’!” “子母败家棍”先是手执长母棍,重重把短子棍击向地上,劲力直把地上裂开,割破成长方形一块,急弹射直飞半空。 当莫问愕然之际,败儿已飞跃半空,轻轻一踏巨大石块的顶端,再跃上九天,跟着双手执棍,狂轰向石块。 身法矫健,兔起鹊落令人目眩神驰,锐烈一击轰在石块上,登时击得石块碎散,如飞煌般射向下面的莫问,飕飕声响,简直惊天动地,这一招“天降横财”,却是用财来夺人命。 乱石之后还有未发的一棍! 莫问怎可能只用一式“阴蛇出洞”来接漫天乱石?何况他身上还有重伤未愈! 猛招杀力千秋,冷柔柔呆在当场,她对莫问表面上是恼恨,但却存有几分爱意,感情甚是矛盾。只是看见他危在旦夕,且又是自己间接推他送死,心头不禁飘来一阵悔疚之意。 只是莫问却不悲不愁反喜,弹地直射上半空,身轻如燕又似一片羽毛飘飞,竟恍似毫不着力在半空中飘来荡去。 这片调皮的羽毛相当有趣,竟在一刹那间穿过碎石块的仅有空间,有时左转有时右飞,又或上升又或下降,乱石如何急劲也只是擦身而过,竟半分也伤不了他。 当完全避开了乱百击碰,沉厚的“子母败家棍”又来了,莫问翻身在半空迎上,毫不怯惧。 在地上出招,剑如阴蛇,在半空中出招,岂单只是剑,人剑合一为灵蛇,蜿蜒急攻,宛转如意,直噬而前。 “子母败家棍”竟被莫问连人带剑,如灵蛇嗖的一声绕转越过,断剑与莫问上冲拼杀直上九天。 一个直上、一个直落,地上有血。 只是一点点血丝,来自一招“天降横财”的败儿。半分不痛,反更开怀大悦,败了,败儿又败了! 有人失败会痛哭,有人因失败而毁减自己,败儿不一样,他一生求败,每一次失败都刺激他更狠更拼命。 这就是赌徒的劣根性,也就是赌徒最可怕之处。 当莫问落下来时,喜形于色的败儿竟上前道贺,活像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大胜而回,为他人高兴似的。 莫问冷笑道:“败儿公子,看你这副德性,心中定有点话要说,来吧,不说出来定然第二招不够过瘾。” 败儿如碰上知己一般,狂喜笑道:“咱们把赌注再提高一点,索性除却三十两银外,再加三只手指,你若接不了合共三招,便要多失去三根指头,好玩得多哩!对了,这就是败儿的如意算盘。赌坊有云:不怕你精明,也不怕你笨呆,只怕你不肯来,来了,入了局便愈踩愈深,教你不能自拔。为啥没有人愿意跟败儿赌呢?他一步步的用更大注码吸引你,这就是他的恐布手段。莫问一脸犹豫,登时令败儿心跳加速,连忙道:“别怕啊,你刚才破我一招精妙无穷,毫无破绽,放心好了,只要你能集中精神,剩下两招泰半可以接下的,哎呦,我的手指快要跟我告别了!” 为了引莫问入局,无所不用其极,双目盯住他,只待一句肯定的答案冲口而出,等啊等,只是莫问却还是未能回覆。 莫问叹了一句道:“我……真的好想接剩下两招,只是……师父却只教过我一招剑式,又用同一样的‘阴蛇出洞’破招,唉!太闷死人吧,待我向师父再讨教新招吧!” 满脸踌躇的莫问又回到冷柔柔面前,他勉强的笑了笑道:“师父,你可以多教我一些剑招吗?” 已目定口呆,脑子不知多混乱的冷柔柔,呆呆望着这好了不起的莫问,他竟能活学活用,在对战之时提升了剑招的变化,霎时间令她对这原来已不平凡的剑招,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练剑练了十二年,怎么从小便勤练这剑招,却不懂更新变化?愈想愈觉莫问的武功,比想像中强得多,原来的愁思已一扫而空,脸上换来的尽是喜悦,开心不得了。 要知一招成名剑法,创招以后又经无数人熟练、领悟,个中任何可以想像出来的变化,必然都曾有人想过、试过。 能在千锤百炼过的招式中再变化求新,又岂能说是容易,莫问非但做到,更利用来破败儿的绝招“天降横财”,瞧得冷柔柔不禁呆在当场,心中的惊惧、赞赏,尽浮脸上。 当茫然过后,回过神来时,竟已见莫问跪在跟前,一脸真挚的向自己恳求。 “师父呀,快教我多一、两招剑招吧,否则我就连应该赢取的三十两也泡汤了!”莫问竟又是来求情。 冷柔柔当然知道这家伙是在故弄玄虚,但此刻的她心中却有一个好大的好奇、好大的疑惑。 究竟是否任何一招“冷血方唐家”的剑招,这大懒虫都能化之为更厉害、更出色杀着呢? 这些剑招都是当年师祖“剑仙”传习下来的,大懒虫岂不比“剑仙”更胜上一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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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聪明第三剑 夜幕下的密林,忽地大雨倾盆,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只打得叶子刷刷作响莫问抬头一看,只见一棵大树打横的树软有叶子密麻麻,截住从天而降的雨水,再一起倾倒下来,宛似一张水帘,看得人心花怒放,只可惜是黑夜,白昼一定更感蔚为奇观。 只有莫问一人在欣赏雨景,因为其他人都欣赏莫问,他的一式变招“阴蛇出洞”尽显实力。 为啥莫问要不住的请求冷柔柔传授剑招出战呢?表面上当然是简单的求招作比试,但内里却大有文章。 莫问在寻找神药一事中一败涂地,更身受重伤,心情实在烦透,更渐渐堕入难以自拔的愁绪中。 念及朱不三一家的不幸遭遇,心头艰免一再自责。耶律梦香的九死一生,莫问更难逃内心责备。 不如意的烦事太多,自己又被拒于父亲小白的最后杀战外,加上重伤未愈,万般滋味在心头,天天苦果愁思,恍似沉沦于迷失中,极度失落。幸而他终于凭着乐天性子,决心尽快抽离、转醒过来。 首先,尽量避开原来一切顶事,不去接触有关的任何人或事,独个儿跑到“七重天”除了散散心,也希望能有新的机遇。 只有遇上新的朋友、新的敌人,他的生命才会有新开始,莫问好清楚必须摆脱过往的阴影。 终于,他真的碰上了来自“冷血方唐家”的冷柔柔与唐芙,这一双绝色少女为他带来了新的故事。 莫问把他原来的不羁性子刻意任由放纵,随意来又随意去快快活活的干任何事,利用全新的快乐感觉洗去昔日无奈、苦闷、悲痛,他未知能否成功,但这是他必须努力面对的。 最重要当然是隐藏他的身份,不要让任何人知悉自己就是小白的孩子,不让人知道他就是笑莫问。 如此一来,莫问当然便不能挥出本身武学招式,而面对败儿这高手,莫问便索性来个跟小白一样的“盗武”,偷取别人招式中的精髓,再提升改良,创出适合自己本性的更新一式。 既可以隐藏身份,又可以让其他人惊讶,令莫问更感痛快、好玩,这就是莫问要挥出“冷血方唐家”剑招的真正原因。 各人不知就里,当然被莫问的奇异武学实力吓得惊骇莫名,冷柔柔更把他与心目中最伟大的师祖“剑仙”相比。 莫问口中不住的仍在苦苦请求,柔柔定了定神道:“好,我……再教你一招‘血蛇惊魂’!” 登时雀跃万分的莫问,立即把断剑递前,说道:“好啊,好啊,请师父先来示范一次。” 冷柔柔笑了一笑道:“不必了!” 莫问道:“不必?” 冷柔柔道:“对,不必就是不必,我只教你口诀。” 莫问道:“我……依口诀挥招,凭想像自由发挥。” 昤柔柔道:“怕么?” 莫问道:“怕,当然怕,‘冷血方唐家’的剑招都十分出色,我怕学得差,败坏了师父的名声啊!” 冷柔柔道:“放心吧,你学不了就挡不住败儿的‘子母败家棍’,挡不住就必然中招惨死,死了便一了百了,败坏不了甚么。” 莫问道:“好,那就请师父指教。” 冷柔柔道:“教?不是教完了么?” 莫问道:“甚么,刚才只是闲话家常,哪里有甚么口诀?” 冷柔柔道:“口诀就是招式名称‘血蛇惊魂’。” 莫问道:“这就算是传授?” 冷柔柔道:“放心,足够你击退任何大敌了!” 这就是冷柔柔正式传授的第一招,“血蛇惊魂”,只有四个字,这就足以在短短时间内破招杀退败儿? 极度荒唐的事来了,但莫问却必须接受,是他表现得太出色,才教冷柔柔要把难度提升。 他既然能察看绝学就脱胎创招,脑里没有剑招的模式,只凭急才想像,可以突破“剑仙”原来一式么? 在冷柔柔心中,她实在好想莫问再来个更奇妙的突破创招,比原来一式更厉害、更完美。 来吧,大懒虫,你要玩弄我,扮作是我的弟子,要我传授你剑招吗?好,那我便给你难度好高的一式,瞧你是否真的创意无限,神奇又教我再佩服得五体投地! 被莫问作弄了好多回,终于可以反过来对付他,只是四个字的剑招,莫问能挥出甚么样的剑招来呢? 莫问笑,向着也一样失笑的冷柔柔一笑再笑,相视而笑。 呆在一旁的败儿早已等得不耐烦,左右的在徘徊,生怕一下子莫问又再悔约似的,紧张不得了。 “小…心……!”忽然而来的话,发自一张抖颤的嘴巴,不单止嘴巴震动,就是全身也在打冷颤。 败儿好晦气的凶巴巴道:“娘啊,你别烦好吗,难道你真的以为这小子临阵所学一招半式,当下便能胜过我么?” 仍然瑟缩一角的慈母,头脸都埋在胸前,没有窥望过二人决战,但慈母却像是十分了解战情,再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败儿啊,咱们的来头人家了如指掌,只是对头人真的只是这女娃儿的小徒么?你甚么都不清楚,吃大亏有何出奇。” 败儿听罢咆哮道:“别再教训我好吗!我自有主张呀,我长大了,有自已的思想、有自己的决定,你的话不一定是对的,哼!” 就跟所有自负的孩子都一样,败儿从来不把娘的提醒话句放在心上,自以为已独当一面的他,坚持内心主张、决定,他要在人前显露力量,人人都要佩服他的决定。 已隐伏了多年,一直无影无踪的“剑狂五连环”,此番重出江湖,当然好想一鸣惊人。 尤以败儿为甚,从前只是个小孩子,他从未真正的享受过个人杀败高手而得到的欣赏、颂赞。他好想得到这份殊荣、好想拥抱虚荣,得到大众的认同,得到衷心的掌声。 曾经成功过,也试过失败的上一代,跟初出茅芦新一代的分别,就是前者尽量小心谨慎,后者凭着初生之犊不畏虎而一往无惧。 两者各走极端,但剑狂却把他们结成“连环”。原来不可能融合的,只要能互补不足,便能发挥出数以倍计的杀力。 “连环”就是相辅相成,极端配合极端,擦出耀目火花来。慈母败儿表面上难以配合,但只因有爱,一份不可能分割的爱,维系两者心灵,也就能抛开一切,迸发出意料之外的“力量”来。 惟是败儿太渴望有个人成就,他好想光芒四射,跟瑟缩的慈母截然不同,他勇于面对挑战。 莫问想了一会儿,便充满信心的走上前来,喝道:“我的手下败将,大概可以了,师父又传授了一式‘血蛇惊魂’剑招,只是我也许太笨,家师只传口诀不传招式,这一招未必能挥出十成力量来,你好可能不再受伤了,恭喜,恭喜!” 面露笑容的败儿也不理会莫问解释,只要他愿意接受挑战就是了,他高举左手三根指头,右手掌在指头上一拖,示意莫问败了,便要付出多三根指头来。 莫问伸出舌头来,扮作惊慌的样子,再回头望一望那好生紧张的冷柔柔,发出自信的微笑,便扎好马步,准备接招。 败儿笑道:“我的第二招名为‘穷途末路’,大懒虫老弟,千万要小心,我绝不留情的啊!” 双手握实“子母败家棍”,忽地一手拍向棍的尾端,棍便如箭直飞攻射向前。 莫问焉见射来的棍也未算急劲,脚步不动,一剑斩向正中处,要挡退来势。 岂料败儿亦同时攻到,右脚一踏,“子母败家棍”便压了向下,左腿一挑,那枝棍突然又向上射,直插向莫问下颚。 变招奇速,飕的一下,“子母败家棍”便从莫问的两手之间穿射而上,好自然头向后仰避开,只是败儿似早有所料,转身疾如电闪,一脚蹴向棍的中端,“子母败家棍”便啪的一声压撞向敌人,额头、脸庞、全身,笔直的棍打得一宇垂直伤痛莫问急退,但“子母败家棍”追得更急,任对方如何闪避,败儿只用一只腿便能控棍攻杀,令莫问只有险守的份儿。 攻呀攻,配合不断转动的步法,身体旋转,顺畅如流的双腿如手一样控棍主攻更奇妙的是这一招“穷途末路”,一直让“子母败家棍”贴着敌人的身体,紧缠攻击。 双脚或挑或拨来转动那棍,但有时或踩或踢直接压打莫问身体,长约五尺余的“子母败家棍”,竟比一条毒蛇更敏捷灵活似的,从身前突然窜到身后,疾苦电闪,教人眼花撩乱。 “子母败家棍”如恶浪不断重击莫问,败儿在半空中双腿如风火轮般飞动,完全难以捉摸来路。 唯一减少受创的方法就是退,不住的向后退,忽然背部顶住,原来已被一棵大树,封了退路。 莫问努力欲提剑反攻,只是“穷途末路”的招式既攻又守,每每能以“子母败家棍”压下提剑之手,令断剑不能反攻。 攻得性起的败儿哈哈大笑了起来,竟不断高声狂叫道:“小心啊,我会打你的脖子。” 话犹未完,铁棍已狠狠打中,跟住败儿又道:“又来了,小心你的额头啊!” 莫问右手向上一拨,但铁棍却未有打下,反而是转变了位置,旋转打向他的腰眼。 败儿哈哈笑道:“哎呦,好笨的家伙,敌人的话你怎能尽信呢?”啪的一声再响,这一棍才狠狠打中额头,败儿又笑道:“笨蛋,如此蠢钝,该来个当头棒喝,服也不服?!” 这一招连绵不绝的“穷途末路”,重点在于把敌人逼至一个难以再闪开或逃脱的绝路范围。 “子母败家棍”贴身压下,在有限的范围内作出疯狂攻击,一般高手未试过如此战斗,那就好容易被困住遭乱棍打死。 莫问前后被打丁二、三百棍,护身罡气已损,额头滴血,手臂亦已撕裂,不住有血流下来。 心中担忧不已的冷柔柔,看见莫问完全被压住痛打,内心禁不住自责起来,若非她只告予招式名称,也许大懒虫还有顽抗能力吧,眼巴巴看着他被活活打死,又是一阵心痛隐隐传来。 “好了,我终于摸透‘穷途末路’总共二百四十八种变化,败儿,你已在重复第三遍攻击招式了!” 慢慢抬起头来的莫问,双目露出满有信心的光芒来,左手一拨,竟第一次能触及“子母败家棍”,把铁棍拨开移走。 当败儿的快乐豪情在脸上消失时,一道极尽鲜艳的红光闪现,凄厉而浪漫,教人目眩神昏,入迷沉醉。 红光带着杀性,杀性来自人身,人身涧血,血就是红光,血红的杀丝竟缠住断剑,斩出一晃即逝的剑气。 剑气与血丝混合,缠住败儿的身躯及四肢,化成扑噬的血蛇,撕裂敌人身体,带来一场梦魇。 莫问冷冷的道:“这就是‘血蛇惊魂’。” 用血来带动剑,再挥斩出剑气,杀伤敌人,莫问只凭四个字便创出杀力强横的剑招“血蛇惊魂”。 冷柔柔的嘴巴张得老大,双目呆住,她真的不敢相信,这大懒虫的聪明才智实在教人叹为观止。 颓然倒地的败儿满身是血,身体上布满长长的血痕,伤痕累累,只是他却在笑,且笑得比先前更灿烂。 从地上慢慢再爬起身来,执起神兵“子母败家棍”,喃喃道:“好,好得很,痛,好痛快,还剩下一招,最后一招定胜负,赌注必须来个疯狂加大押上。” 莫问却没有理会他,又转过身来向“师父”冷柔柔走去,急忙道:“嘻……,天下间最美丽的师父,还差一招啊,我应该用本门的哪一剑招对付这无赖呢?” 冷柔柔拿他没法,正在犹豫之际,那浑身是血的败儿已慢步走来,一步步的逼近过来。 莫问急道:“师父呀,太急切了,你随便的快快教我一招剑法,让咱们可以尽快取胜,回客栈倒头大睡吧!” 冷柔柔想了一会,灵光一闪便道:“好,为师便再传你一式剑招,千万要活学活用,杀败这笨猪败儿!” 轻轻在莫问耳边说了一阵子,跟住柔柔便道:“都听清楚了吧,相信凭你资质,一定了解其中剑招奥妙的。” 莫问想了又想,当真是有奥妙么?冷柔柔在自己耳边,嘴巴不住的动,但却没有说出过一个字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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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盗式三绝剑 莫问一脸茫然之际,只见冷柔柔却腻声而笑,娇俏无限,眼啤里暗藏一种神秘,教人为他疯痴。 先前的剑招还有四个字,莫问尚且可加以发挥、想像,但如今连一个字的招式名称也没有,试问又如何出招? 冷柔柔扮作师父前辈一样,故意老成持重地道:“怎么了,消化不了为师的第三招剑法么?” 莫问挤出苦脸来,道:“的确是好难明白,大概一时三刻也想不通透,师父还有进一步的提示吗?” 冷柔柔道:“有,你真的需要?” 莫问道:“这个当然。” 冷柔柔道:“很好,等你接了败儿最后一招,我再把个中奥妙给你说个明白,包保你拍案叫绝。” 莫问哈哈大笑起来:“大概我现在已不得不拍案叫绝了,师父所传授的剑招来去无踪,简直是武学中最高境界的有招就是无招,无招便是绝招,徒儿当真要好好的琢磨细想。” 冷柔柔愈来愈对这大懒虫有兴趣,从小只对住“冷血方唐家”上下的高傲小姐,一直以为他们已是冠绝武林的一流高手。岂料碰上这大懒虫,才惊觉原来天上有天,人外有人。 只是四个字的招式名称,试看莫问便能创出奇招来,她要再进一步来个大考验,甚么也没有,试看莫问又如何创招。 要是他随便的创一招“剑仙”的剑法,就算如何出色,毕竟这是他自己武功,失去了传授的意义。 要是莫问创不出甚么剑招来,他便必须露出自己原来武功,冷柔柔也就可以了解一下他的真正实力。 原来已是好胜争强的大小姐,渐渐已相当佩服跟前的大懒虫,跟住来的更大考验,就是要进一步看清他的“深藏未露”。 女人,只有对自己有兴趣的男人才会投情,愈是神秘莫测,愈是令她佩服,对这种男人愈有感觉。 大懒虫只是个初相识,他爱捉弄人,又满嘴胡言乱语、不三不四,一般来说这样的人都只是嘴甜舌滑的家伙,没啥值得注意。但大懒虫不一样,他好出色,天生个性配合一个了不起的人,便变成了极吸引异性的样式,无可否认,冷柔柔对大懒虫愈来愈有兴趣。 莫问忽然转过身来,问道:“师父,你认为我能挡得住最狠最绝的最后一式么?” 冷柔柔道:“这个当然,你是我最出色弟子嘛。” 莫问目光中忽然流露出淡淡的忧色来,说道:“要是我一败涂地,葬身于此呢?师父又会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题,教冷柔柔愕然一阵。 原来已万念俱灰,准备任由对方处置的她,岂料这大懒虫杀力惊人,竟一夫当关。 甚么失败、被掳、被杀,旱已抛于脑后,不再去想了,突然莫问又提起,教她陷入迷惘中。 莫问幽幽道:“要是我抵挡不了最后一招,有辱师父,就算未有被杀,也一定来个自剔当场,断送我师父威名,实在死有余辜。” “只是……,我还有个要求,师父会亲自替我挖个坟么?” 冷柔柔呆住,吞了一大口气才勉强道:“甚……么?不,你怎可能会输,你这家伙在装傻吧?” 莫问无奈道:“你真的以为你口中的招式可破败儿最后一式绝学么?既然抵挡不了,百分百会死掉!只是,死不算甚么一回事,我……只怕再不能吻你香腮吧!冷柔柔惊呼道: “甚么?” 莫问依然一本正经道:“我快死了,在我决战被杀,长埋你亲手挖掘的坟墓里之前,你……会再给我轻轻亲一下香腮么?” 移步再前,冷柔柔却一手叉住莫问脖子,喝道:“我不会再上当了,你再来,小心我咬断你的舌头!” 莫问叹了一口气,垂首转过身又面对败儿,高声呼叫:“哎呦,怎么不给我一吻呢? 嗯,看来我的迷惑大法还是未修练到至高境界。师父,现在不给我吻不打紧,但要是我真的死了,埋葬我之前,一定要给我最深情的一吻,教我在阎王地府继续陶醉。” 从来哪有过如此不羁的男人出现跟前?柔柔着实有点为他着迷,那张嘴巴好可恶,却又说出如此动人心魄的话来。 柔柔心中在想:“怎么这大懒虫跟心中一直梦想的男人——方失神,有如此大分别呢? 失神大哥是绝对完美的,就跟她一模一样,难道不是完美的配合才最恰当么?” “这大懒虫的性子缺陷极多,但偏偏又能够发出教人好迷惑的魅力来,这……究竟是甚么原因?” 情永远令人着迷,吸引之处就是你始终捉摸不了他的幻变,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 莫问又转过身来,向着败儿喝道:“败家的你,已输掉三十两银及三根手指,还要输甚么,只管说吧!” 慢步而前的败儿冷冷笑道:“彻彻底底的赌个痛快便是,就这样吧,咱们都把自己的生命押上!” 莫问没有再问甚么,也没有再说甚么,只是好简单的点头,接受这提议便是。 两点又突然停了,像是不敢打扰二人的决战,让大家可以静心观赏,究竟谁的生命会失去。 “子母败家棍”划出杀气,杀气奇亮。 又是一招“穷途末路”?对了,又是“穷途末路”! 莫问弃剑! 怎么连断剑也弃掉?岂不等同自杀? 不,莫问在攻,攻得杀力纵横,杀势惊天! 这是甚么原因?这……算是甚么?这是败儿心中所想。 他惊疑、惶惑、惧怯……,继而沮丧。因为他的最后一式棍法未能挥出,只是苦守捱打。 看见莫问竟然挥出“穷途末路”,这原本是自己的杀着,此刻竟由莫问耍出怎不令他恐惧得要死! 原来正要挥动“子母败家棍”的他,竟被抢上来的大懒虫先以脚踢棍,一样的急挑旋踢,直压着他来攻,打得他手忙脚乱,一下子便连中二、三十棍,惊疑绝对是有道理。 莫问的以脚控棍法度比自己更是出色得多,同一样的招式,在他脚下急疾快逾一倍,劲力自然胜过有余。 一刹间,惊惶的整张脸被打得扭曲,歪斜又变形,血渍斑斑,这处肿那处裂伤,愈来愈痛。 “穷途末路”最可怕之处就是不能用手挡格,子母棍压贴身上旋走狠打,双手根本无从去挡。 痛楚不断加剧,当二、三百棍过后,败儿感到内脏已开始撕裂,他好想张开嘴叫,但一次又一次,仍坚持顽抗、仍坚持下去,他……誓要破自己的绝招。 不能接受太过分的事实,不可能承认自己的最出色绝招“穷途末路”,别人竟舞得倍胜于己! 不二代价就是继续挨打,鼻子、头额、心胸、手臂、背后……,被打完又打,皮开肉绽,骨头也裂。 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但败儿仍苦苦坚持,那张开了的嘴巴又再闭上,意志力被动摇,但他仍固执得很,当下嘴巴又被一棍打中。 这一回有点不同,因为有三颗牙齿被打脱了,疯了似的败儿双手乱舞,要抓住“子母败家棍”。 好可惜,这又谈何容易,当怒意、冲动一再提升的同时,他又多失去三颗牙齿了! 一而再的被痛打、一而再的挫败感、一而再的失落,败儿不得不张开嘴巴,高呼喝叫: “娘啊,救我!” 只是好简单的四个字,却甚难吐出口,这就是“慈母败儿”。也许每一位成长了的孩子,都不再希望向他的娘亲祈求、求助,每一位孩子都渴望自己已成熟,能独当一面。 但希望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原来瑟缩不动的慈母,猝然发难,就在地上滚呀滚,身法迅疾,一直的向莫问冲撞过去。 一阵热辣辣的气劲扫来,莫问一脚蹴去,岂料当下一道厉烈的旋扭力量直把他转射开去,直抛出三丈以外。 败儿颓然倒下,便落入慈母怀中。 凄然流下伤心泪的慈母,轻轻为败儿抹丢脸上血丝,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伤心不已。 莫问却不再理会两人,跪在冷柔柔面前,说道:“师父,多谢你的提示,不动一句声,原来就是‘无招’的意思,这样便散发了徒儿本身既无招,又哪里能出招呢?” “啊,原来是以别人的招作为自己招式,如此庸才劣等对手,根本不配接师父的第三剑,幸而徒儿有点小聪明,总算都想通了,请问师父我的成绩如何呢?” 扬眉差愕,吃了一惊的冷柔柔,心中实在百般佩服,双眼泛着泪光,说不出的欣赏、敬重,充满了身体每一寸。 原来生性高傲的她,竟不能自控情绪,实在太美妙,实在太出色啊,只要是习武之人,看过大懒虫的接连三回演招,把败儿打得落花流水,怎可能不感动?! 要是任何一位高手,单以本身绝学压倒败儿,纯粹强中自有强中手,未必值得佩服、感动。 惟是大懒虫不一样,他故意认冷柔柔为师,只用她的剑招破敌,先是把原来的一式“阴蛇出洞”改良变化,继而再只凭四个字创招,最后更进一步从无招中创招一层又一层的递升,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玩弄,却一回又一回的轻易破解,心中不得不由衷佩服! 莫问抬头笑道:“师父,你怎么了?怎么有泪水呀?嗯,对了,一定是那丑八怪慈母吓怕了你吧?” 轻轻的拭去泪水,柔柔暗暗对自己说:“这大懒虫太突出,我的心儿呀,别再跳好不好,你从前就只会在碰上失神大哥时才如此乱动,怎么……现在又……唉,弄得我心乱如麻啊!” 忽地传来一声惊嘶,莫问的面前抛来了三根手指,这是愿赌服输的赌注,刚刚从败儿手上割下来。 慈母割了儿子的手指,慢慢为他包扎,再道:“三十两银,三根手指,都交给你了。” 莫问笑道:“对呀,还欠一条命,败儿的性命。” 慈母冷冷道:“好,你来取吧!” 莫问愕然道:“喔,怎么了,不送货么?” 慈母仍是卷着身子,但已不再抖颤,掩饰着一脸悍然淡淡的道:“你要送货么?好,咱们就来个大减价,一送一,接住了!” 霍地“慈母败儿”抱在一起,化作一个急疾旋转的人肉球,猛然疾冲撞向莫问处。惊天骇地的无涛劲力,一下子竟比原来的一个败儿强上八倍,沛莫能御,风驰电掣般杀来。 莫问当下向身旁的冷柔柔一掌推出,掌力如绵,轻轻的竟把她直送出二十丈以外。 当柔柔在半空中惊愕不已之际,已闻得一声旱天雷般的巨响,原来在莫问身旁的几棵大树,竟都纷纷倒了下来。 一股强猛劲浪随之涌来,人耳荡心摇魄,更可怕的,是一声凄厉惨嘶,跟住是半空划出了一道血痕。 血痕是由人的鲜血划成,这人就是莫问,从他原先所站的地方抛飞过来,直落在冷柔柔身前。 当冷柔柔再见莫问,跟先前已好大分别,只见他脸如死灰,胸口凹了一大片,似被硬物撞击一样。 莫问带着凄偶,满身疲惫的道:“快逃,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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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情话不能完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莫问,不住的道:“快逃!快逃!”苦了束手无策的冷柔柔不知如何是好。 莫问好辛苦才能吐出一句话来,说道:“你……不想法子奔逃,咱们……都要死…… 了!” 斩钉截铁的话,把仍在迷惘中的冷柔柔唤醒过来,她意识到生死只差一线,若不把握机会,待敌人定下神追上来,那就不可能保得住性命,只得任由敌人鱼肉。 大懒虫把败儿击退,又为自己挡住了司徒九,一而再的救过她,冷柔柔只觉欠他实在太多。 决心要救回对方一次,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咬紧牙关,背着大懒虫,便直奔下山。 原来莫问并不致抵挡不了“慈母败儿”一招,只因他重伤未愈,内力难聚,死命一拼便登时虚脱。 冷柔柔狂奔下山,山路崎岖,拼命的跑呀跑,只觉头上满天繁星,四下虫声哪脚,陪伴着孤寂的她。 星光之下,只见前面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只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若是两人并肩已不能越过。 背着莫问踯烛而行,每迈出一步都极为艰难,只得有时伸手去扶正他的身体,有时提高他的腿,勉强缓步前进。 稍一不慎,路旁那些尖石便刮伤了冷柔柔的手脚,但她却是毫不怯惧,竭力前进。 一生中从未试过挨苦的冷柔柔,背着莫问奔逃,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困难程度简直极其难耐,她一次又一次的好想放弃,索性一同倒下来,任由敌人赶来杀掉算数。只是每当她低头看到衣衫上那莫问滴下来的点点血,心头便会一阵抽歔,感动不已,又再咬紧牙根支持下去。 一而再的救了自己,加上莫问的武功实在太出色,芳心忑忑,已微微投入了爱两人身体紧贴,一阵暖意由心底升起,从来未曾跟别的男人如此亲热过,更从来未有为过一个陌生人动心,她只知道就算拼了命也必须保住大懒虫的性命,她绝对应该这样做。 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一点又一点的血不住增多,已昏迷了的莫问还在不停吐血,看来受伤实在好深。 必须尽快把他放下来,先助他推宫过穴,只是山路狭窄,要走得急一点又谈何容易! 冷柔柔咬紧牙关大步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但走得愈急,双手双腿好容易闪避不了那些凸出的山石部分,当下擦得两腿破损,教柔柔痛得口中不停嘘气。 只是她感觉到背上的莫问呼吸愈来愈缓慢,似是快要断气一般,心头焦急万分山路仍长,如何能唤醒大懒虫呢?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未越过狭窄山路莫问已变成死尸了。 柔柔突然大声喝道:“大懒虫,快醒来吧!” 背上的人似乎听到这一声叱喝,果然有点反应,立时再喝道:“我有心事想跟你说呀,你……有没有喜欢我啊?” “嗯,当然有了!其实我也好喜欢你,就这样吧,只要你不再睡下去,我就再给你吻我脸颊,如何?” “哎呦,真烦人呀,还是未满足,不肯回话?” “好了,好了,你能醒来跟我对答,我冷柔柔便给你再多摸一次屁股好了,你这贪色鬼一定满足了吧?” “从来也没有男孩子敢如此大胆,乱摸我任何部位,哼,我这样的付出已好过分的了,你回答啊,要不要摸呢?” 一直的高声说个不停,背上的感觉便愈来愈大,原来的微弱呼吸变得已强了许多,虽仍未苏醒,但已慢慢好转。 柔柔心中不停地道:“对了,支持下去,我不会让你死去的,来吧,你可以挺得住的啊!” “呼……!” 终于有回应了,虽然只是好轻微发自咽喉的声音,更且模糊不清,但毕竟已证明莫问渐渐苏醒过来,不再沉睡下去。 眼眶忽地滚出了数颗泪珠来,一刹那难以抑制,从心底处升起的满足感,实在难以形容。 她终于救回莫问那原已垂死的生命,是自己有生以来唯一单凭个人的力量、没有其他人在旁协助,从决定到实行到成功,每一环节都是单靠她的努力、不退缩。 出生太富足的冷柔柔,哪里有过身处绝境的经验,救人更是头一趟。天下间又哪会有人要她来救了。 只是世事如棋,偏偏上天把她与大懒虫莫问扣在一起,发生一幕又一幕糊里糊涂的事。 能助莫问苏醒过来,柔柔当下更是激动,口中说个不停,更且大胆的把内心说话都掏了出来。 “哈……,你这大懒虫原来真的十分好色,为了要摸我丰满大屁股才愿意醒来,太过分了!” “但不要紧,今天柔柔大小姐心情好得很,我就再给你一个更渴望的机会,嗯,只要你能大声的说‘好’,我便……便甚么好呢?已给了你好多便宜了,好,就嫁给你吧!” “哈……,怕么?我冷柔柔如此刁蛮性子,相信天下问难有男子能忍受得了,你娶了我便终生受罪了!” “只不过我倔强、刁蛮,但你这大懒虫也好不了多少而已,看啊,每一回碰上你,总少不免被你摸屁股或吻脸。” “我啊,从来都未有被男孩子碰过这些地方的,你好大胆呀!最过分还是在温泉浴池里,竟强吻我,真的好想立即割下你的头颅来,跟一众‘镖尸’一样,让它在水面浮!” “你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奇怪,就像你的吻一样,好讨厌的同时,却又好新鲜。好想你不要吻下去,但却又好想那种温柔感觉延续,好想痛打你一顿,但又好想你带给我这样的刺激。” “你知道嘛,我对着你已开始有那种心跳的感觉,好奇妙的,忽然一震又忽然跳个不停,每一回悸动,脑子总会同时胡思乱想。完全不能自控,来去无踪,绝对捉摸不了。” 冷柔柔自言自语滔滔不绝,说完又说,尽把内心话都掏空,本来是好想用话语来惊醒背上的莫问。 但到了最后,已忍不住把心事一一尽情倾吐。柔柔是从来没有对象倾诉心事的,第一回感受好深,原来感觉好舒服。 对了,原来从前自己刁蛮、任性,多少也跟没有人倾诉有关啊。内心的话不断积压,压力便愈来愈大,心情也愈来愈沉重。性子好可能因而压得畸变,变得好想找人来发泄。 几经艰辛,终于踏出最后一步,穿越了那条狭窄的山路,心情快乐得不得了。 回头再望,好啊,好成功呀! 眼泪又再来了,但这是快乐的泪水,原来我冷柔柔也是个好了不起的人啊,我足以自豪! 到了平坦的草地,立即把莫问放下来,坐在地上为他推宫过穴,助血气尽量畅顺。 双手不停压住莫问以掌心轻轻按推,从“气海穴”开始,推向“神阙穴”,再推上“建里穴”,一直至“擅中穴”,在胸口左右分开再推,以助血气运走全身。 前胸按推完了,又到头顶的“神庭穴”开始,跟住是右肢、左肢,全身都完了,又再从头来一次。 如是者不断按推,莫问体内的气也就渐渐回复得较为正常,呼吸声也比先前更深、更响。 回看细心的冷柔柔,却是满脸热汗,豆大的汗珠不住滴下,但她却不觉太累,只要莫问能康复,她已相当满足。 过了近半个时辰,忽地头顶一只麻麻掠过,当下吓得柔柔心胆俱裂,她以为追兵竟无声无息地来了。 这地方离山上还不太远,想了想好不放心,当下又背起已渐渐转醒的莫问,再开步走。 从山上走下来,其实已花了冷柔柔不少力气。只是她已不再计较,只要能救活莫问。一种难以解释的坚定意志教她不会轻易放弃,这大懒虫救了自己三次,现在只还他一次吧! 刻意不走大路,反而穿过乱石纷呈的羊肠小径飞奔下山,转了几个弯又再转弯,拼命疾走,为的是要摆脱追踪。 天刚亮,晨光曦微,金光洒遍大地,美得令入迷醉。在如诗如画的景象里,她身旁有他! 内心涌出一阵好温馨的暖意,说不出多受用,心神一再激动,唉,泪水两行又来了。 心里是愈想愈乱,不去想,还是先逃得远远为妙! 矮身钻人灌木丛中,再疾走一段时间,弓腰急步,走了近两个时辰,实在太疲累了,但柔柔仍苦苦支持。 忽然听得好响亮的声音道:“停,快停下来!” 冷柔柔当下停住脚步,因为发出话声的竟然是莫问,他可以说话了,太好了,他……不会死也不再晕眩了! 莫问气力仍是十分虚弱,好慢的道:“是……蔓苦草!” 冷柔柔愕然道:“甚么?甚么蔓苦草呀?唉,我知了,你一醒过来便又想玩弄我,现下是逃命,别欣赏甚么花花草草好么?再不逃远一点,敌人追上来便不妙了莫问叹了一口气道:“你嗅个清楚,味有淡淡苦香,跟一般花草的味有别,嗅到了没有?” 冷柔柔深深吸了一口气,细意的去感觉,果然是在前面东南方的方向,有一丝丝淡淡苦香飘来。 要是没有莫问刻意提醒,自己绝对难以分辨出那种只是稍稍有别的香气来,只是这又有何启示呢? 莫问道:“我内伤未愈,现下又再被轰伤,体内仍有你见不到的内脏在滴血。蔓苦草是用来治体内出血的灵药,还可以治体外的一些损伤,你快去找一些回来。呆住了的冷柔柔顿觉六神无主,甚么“蔓苦草”,她一窍不通,哪里能寻觅取得呢? 在她眼中,所有的树木,花呀、草呀,大概只有十种八种类别,要精细的去分,她又哪里会懂! 莫问笑道:“放心好了,‘蔓苦草’是在泥土地上生长的,一般只高约两尺多,茎直立而不扩展,花轮生,二唇形,若还未清楚,只要轻轻搓其叶子,便会嗅到更浓的相同香味。” 柔柔听罢,便立即放下莫问,独个儿一直向东南方冲去,游目四顾,小心地搜索。 约莫走出三百多步,终于给她发现了一大堆“蔓苦草”,依着莫问所教导的法子,先搓弄一下叶子,果然香气飘来。 双手疯狂采摘,抱在胸前,高高兴兴的便直奔回去。莫问看着她脸上难得的开朗悦容,竟目不转睛地迷住了。 柔柔笑道:“来了,来了,你要多少‘蔓苦草’,只管拿去吧,免收银两,随便,随便。” 莫问道:“要水!” 柔柔愕然道:“甚么?又要水?”左扭右拧,看了又看,柔柔唉声叹道:“我的耳朵可不太差劲的呀,但哪里有淙淙流水声呢?大懒虫哥哥,我一样的想喝水喝个痛快,但哪里有水呢?” 莫问道:“我要水来煎药!” 原来如此,只是四野无人,又哪里会有水,哪里才觅得有锅呢?柔柔想了想,当下又再背起莫问。 “信我,放心吧,一定给你找到!” 好个信心十足的冷柔柔,她对自己的要求愈来愈高了。只要有恒心,一定能成功的。 莫问是自己的大恩人,他要煎药,自己便必须找来他要的水和锅,放心吧,一切包在本姑娘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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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初情爱意浓 继续向前奔去,不断的左顾右盼,只希望尽快找到一所房子,快快煎药为莫问疗伤。 “多谢你啊!” “你……说甚么?” “多谢你救我一命!” “哼,别胡说,你救我三次,我才勉强救你一次,算是有个交代罢了,你……这大懒虫不必多说了。” “啊,那即是说别人如何对你,你也必然一样回报。” “嗯,基本上就是这么简单。” “很好,那请问柔柔小姐吻了我没有?” “甚么了你……好烦!” 莫问道:“你刚说的啊,人家如何对你,你便会同样对人。” 柔柔道:“但这……,你这大懒虫好坏!” 莫问道:“但你却还愿意背看我历尽艰苦一同逃命,并没舍我而去啊!” 柔柔道:“嗯,因为我不要你死在别人手上,你得罪了本小姐,要死便死在我手好了。” 莫问道:“是吻死么?” 柔柔道:“你再胡说,小心我抛你落山崖。” 莫问道:“你舍得么?” 柔柔道:“太岂有此理,好,本小姐就抛给你看!” 莫问道:“不……,我认输了,不吻死但摸死也一样行。” 柔柔道:“住口呀!住口呀!” 莫问道:“但先前我在模模糊糊中,确是感到有人在我身上乱摸,最过分的是一双手在我下体那个位置……总是不肯游走。” 柔柔道:“你说甚么?我当然没有,只是为你推宫过穴吧!” 莫问道:“哦,是么?那一定是我误会了。” 柔柔道:“这个当然了,还不快向我道歉?” 莫问道:“不用了吧!” 柔柔道:“为甚么啊?” 莫问道:“相公也不必向媳子道歉,就是这样简单。” 柔柔道:“甚么?我……哪里是你娘子?” 莫问道:“我又错么?但我先前尚未完全清醒时,明明听得好清楚,有人说要嫁给我,又说甚么……。” 柔柔道:“不……,不要再提,不准再提。” 莫问道:“好,我不在你面前提便是。” 柔柔道:“这个当然。” 莫问道:“我在唐芙面前提,她又在其他人面前提,提来提去,提前提后,哈……,好快便传得老远。” 柔柔道:“不,你在任何人面前也不能提啊!” “哎呦!”忽地莫问一阵抽慉,整个人竟全身震动,一会儿后便软倒下来,再也不能动弹。 当下吓得柔柔面青傻呆,立即又把他放了下来,小心察看。突然,紧闭的双目张开,莫问笑道:“呀,心好痛啊,一定是受了伤,是谁伤了我的心呢?是谁呢?如何能医呢?” 柔柔被气得难熄怒火,但偏又不敢打莫问,只得十指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好一会才按下心头怒气。 再张开眼目时,莫问竟又吻了自己脸颊一下,她正要掴莫问,却被一句说话截住。 “不是有过承诺吗?在狭道叫出声来便可以一吻,还欠摸一下屁股,可千万不能抵赖!”莫问双掌轻轻拍了数下,弄得柔柔啼笑皆非,脸红耳赤,更显娇羞之美柔柔喝道: “别再胡闹了,再下去便不用找水来前药,来吧,我再背你尽力多走一段路。” 柔柔伸出她的手来,莫问一手搭住,两掌紧握,他忽然道:“柔柔,好感激你的付出,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夜,今生今世也不会忘怀,以后每个下雨的晚上,我的脑海就只有你!” 转过身来的柔柔,她好怕莫问见到自己脸上因感动而涧下的泪水,她在这一夜实在经历好多、好深。 从讨厌到爱,变幻莫测,却又是那么真实! 从未曾想过自己会如此的疯狂,竟背着一个男人在山路上狂奔,曾仆倒过,又再爬起来。为他破损的地方多着,为了莫问,为了挽回他的性命,竟胡乱大声说出自己的心事来。 说是美妙,却好艰苦。说是艰苦,却又好想这种感觉延续。 柔柔迷惘了,但她宁愿继续迷惘下去,只要莫问继续跟自己走在一起便是,其他的暂且忘记也罢。 山路走尽,终于看见远处有炊烟,有一间以木头搭建的简陋房子,柔柔不禁大喜过望。 踏破铁鞋,终于觅得水源为莫间煎药了! 她的喜悦打从心底里冒升,令全身都增添力量,原来为他人快乐,竟可以较为自己快乐更加痛快。 兴奋莫名的冷柔柔喝道:“冲呀!” 背着沉重的莫问,原来已疲乏难支的双腿,竟仍有力冲前,一下子便冲至房子前面,气喘如牛,却好快乐。 快乐是因为有水,一大桶水。 一个作村妇打扮的五、六十岁女人,正在以木桶的水来洗刷四周,而村妇的身旁,就是水源——一口井。 冷柔柔从莫问身上摸出银两来,当下走前,放下银两,急急道:“大婶,这些都全给你,我要借你的一桶水和一个锅来煎药,哈……,你今天运气真好,发大财了!” 随手便取来木桶,再直冲入屋,好想立即放下莫问来,为他好好煎药,让他尽快复元调息。 扑的一声响,大桶破穿一个大洞,里面的水不住涌了出来。冷柔柔先是一阵愕然,自然而来的怒意立时冲上头来。 原来在打扫的那个村妇仍手执另一块石头,她竟然用石头来砸穿木桶,这算是甚么意思。 七窍生烟的冷柔柔立即喝道:“大婶,这算是甚么意思?我给你一大锭银子,才借用一点点水、一个锅子来煎药救人,你怎么却要捣乱?难道这些银两不足以买下这个木桶么?” 怒气冲冲的冷柔柔本来就是急性子,愤怒之下骂得更是起劲,更且立即丢下手上木桶,再往村妇的身旁取另一木桶。 岂料村妇比她更手快,先夺过木桶在手,冷冷道:“滚吧,我没有木桶要卖给你、借给你!” 原来的银锭扔回给盛怒的冷柔柔,村妇继续的在打扫,更不住把地上枯叶扫向冷柔柔的脚上,教她好生尴尬。 突然而来意料之外的变化,教冷柔柔顿时手足无措,手中的银锭如在市集买这些盛水用的木桶,大慨也可以买下一大堆吧。眼前村妇却拒绝了她的心意,从来习惯用银两解决问题的她,一下子也难以面对。 被拒的羞辱加上焦急心情,再也难以按捺心中怒火,劲力注满双手,怒火眼看就要爆发。 村妇好快的手一扬动,冷柔柔还未懂反应,已被对方手中的一大桶水淋得全身湿透,极为狼狈。 嘴角流露出满意神色的村妇笑道:“不一定银两就可以买到一切的,人家拒你千里,便要发怒杀人吗?妈的,你岂不比‘天皇帝国’的狗兵更横蛮么?老娘替你淋熄怒火,给你冷静一下吧!” 无奈之极的冷柔柔全身湿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幸而身旁的莫问忙道:“对啊,对啊,大娘教训得是,我妹子她江湖阅历未深,惹怒了你,恕罪、恕罪!好言相对,村妇的脸当下宽容了许多,一双眼从头到脚扫视二人,冷冷含笑道:“甚么兄妹,明明是一对孤男怨女出走,定然是得不到这刁蛮女的富户人家赞成婚事,要棒打鸳鸯,于是把心一横,学人来个远走他乡,双宿双栖,我猜的没错吧?” 村妇的一番话完全是自作聪明,只气得柔柔半死,只是身旁的莫问却不住地点头认同。 冷柔柔讶然道:“你……为甚么不住点头呀!咱们……。”正要说下去之际,莫问立即截住道:“柔柔呀,算了吧,既然大娘如此目光锐利,咱们便承认好了,快快解决双方摩擦,快一点煎药,快一点回去客栈,岂不妙哉,对不对呀?” 迫于无奈的冷柔柔也只好勉强点头,含糊地道:“大娘果真料事如神,眼光独到,对了,对了,你猜的没错,那我们可以借来锅子煎药吗?”鲜有向别人低声下气的柔柔,把目光偏侧,只觉自己脸上无光,真的好想把头颅钻到泥土地上去。 村妇咧嘴而笑,立即露出截然不同的友善笑容来,更挽住了她的臂弯,笑道:“对了,别害羞嘛,我看得出你俩又岂止离家出去,你的肚里,一定已怀有这小子的骨肉了!” 冷柔柔呆住之际,村妇已引二人进入屋里,更立即端来两杯热茶,拉二人坐下畅谈。 还未让柔柔消化说话,村妇又接着道:“不瞒你俩,其实我也是与相公离家出走,在此建立新生活的。嘻……,只不过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所以我绝对支持你俩的!” 莫问跟冷柔柔面面相觑,一同失笑了起来,莫问连忙抢着道:“啊,原来如此,咱们真的要向前辈学习,学习啊!” 村妇掩嘴失笑道:“真的要学习么?这也应该,好,老娘就来教你们这对荒唐男女来一次实际学习,我来问你俩,一对远走天涯的男女,安顿下来后,第一样要学的是甚么呢?” 冷柔柔抢着道:“造饭,一定错不了,不懂造饭如何能活下去,吃是最重要的啊!” 莫问却在摇头道:“不。…:,孩子已在腹中,第一样要学的当然是如何接生又或喂奶诸如此类。” 两人同样对自己的猜想都好有信心,只是面前的村妇却不住的说:“不……!她站了起来,把二人拉到另一道门之前,笑道:“来吧,第一样要面对,必须立即学习解决的问题,就在这房间里面发生。” 打开门,推二人进去,只是好狭窄的空间,里面有几个盛满水的木桶,又有布巾,看来是个用作澡房的地方。 两人还在莫名其妙之际,嘲的一声响起,只见头上一条粗大麻绳被拉动扯开,缠着的一个大木桶便从上淋下一大桶水来,从头到脚教二人湿透,莫问呆在当场。 房外传来嘻嘻笑声,那村妇笑道:“对了,咱们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洗澡啊!以前总是一个人独自洁身,但有了另一半,这些事情便应该一块儿来了。” “初初的尴尬又心跳,不敢亮起火光,摸黑各自替对方冲洗,那种初尝亲密的滋味,实在好得无比!对了,既是决定此生此世同生共死,二人就不能再有隔膜,你浓我浓,情浓一生!” 村妇在门外怀念她当年甜蜜往事,而澡房门内,衣衫因为一再湿透,冷柔柔玲珑浮凸的优美身段又再显现莫问跟前。 低下头来的柔柔,脸上那两朵鲜艳夺目的红火,足教人目眩心动。稍一扭动身体,全身便化作一片波浪,心跳随之起伏不定,足以把最有定力的男人都溺毙。 对着柔柔征征凝视,莫问一双手轻轻抱着她的纤腰,慢慢把身体移前,让大家搂在一起。 柔柔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全身瘫软,好想挣扎,但……却竟又乏力,只知道一阵“压力”已临。 压力是来自两片唇,缓缓移前。更可怕的是……她的头颅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抬,香唇向着对方的两片唇贴近。 血气方刚,情苗早种又如何能把持心性! 从未正式恋爱过,从未感受过那种美妙的畅快,原来只是亲吻,便会带来好震撼的温暖。 身体在哪里已不重要,因为灵魂已飘飞,浮沉于浪漫的百花丛中,耳鬓厮磨,柔情蜜意原来就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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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惊现失神来 马蹄声急促传来,两匹快马如疾电追风,你追我逐,在大道上争斗抢前,鞍上一老一少,仗着骑术精湛,突然转走捷径,从山腰斜斜直下,马步却不肯缓下来。 细看那神色清瘤、满头白发的老者,马背上还有一个大布袋在身后,马匹负重,无形中也就是让了比斗的少年三分。 反观那黑发少年,身穿全套白衣长衫,远看俨然是个公子哥儿,但来到跟前,竟发现此人鼻大又扁,眉尖额窄,丑得可怜。 两个人都有着同一样令人难以理解的特征,就是眼目都不见眼珠,只有一片白色,毫无眼神。 白发老者喝道:“哈……,看来还是老爹我胜上半筹,孩儿你功力还差少许哩!” 好胜的孩子当下快马加鞭,只是老父一直也未有全力驱策而已,终点在望,老父稍稍发力,跨下神驹便赶过了头,险险比孩子快一个马头早一步冲进目的地去。 孩子一停下来便竟然一掌轰向马头,正在喘气的马儿立时爆头倒下,四脚乱伸一阵便再也动弹不得。 这名叫苦海的孩子性子好刚烈,竟就此击毙了畜牲,老父看见了不但没有劝告,反而笑道:“没用的便该杀,干得好!” 原来自小便对孩子有着十分功利的教导,有用的好好利用,没用的或杀或弃掉,免麻烦。 从小受到薰陶,苦海既爱争斗又残忍又狠毒,说甚么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概念自他三岁时已在他脑里植根。 一个妇人捧着两碗水走到两父子面前,笑道:“哈……,又是你这老爹稍胜半筹,苦海啊,娘常教你必须对坐骑更严厉一点,这样才可以训练出比老爹更强的坐骑呀!” 苦海深吸了一口气,厉目射向老爹,道:“爹,孩子一定继续努力,下一回便赢你!” 老爹点头表示欣赏,但这又谈何容易。实际上老爹每一回都刻意只压倒苦海少许,让他不致大败。这样便能诱发他继续努力提升,心理上总觉得还差少许便踏上成功路。 父子二人喝下大碗水,那妇人便道:“喔,你们带了客人回来么?刚才我也有一对男女来作客啊,现今还在澡房内。” 对了,原来那妇人便是先前招呼莫问、冷柔柔的村妇,这白发老爹以及少年人,就是她当年与之私奔的男人,以及后来诞下的儿子。 三人多年来一直隐居在此,与世隔绝一样,孩子苦海便变得性格愈更孤僻,难以跟人相处。 苦海突然怒道:“老娘呀,我早说过了,咱们又不是大富人家,有甚么好招待人?哼,我最讨厌人家来打扰,他妈的让我一拳一个,把他俩立即轰出屋外。” 冲动的苦海直走至澡房前,高声喝道:“里面的狗男女听见没有,我老娘目不识丁,才让你何进我家门,快快出来,快给我滚,否则一会见打得你俩屎滚尿流,要爬出屋去。” 跟在身后的老娘也不敢惹怒孩子,一旁的老爹只好说道:“出来吧,咱们今天有事要办,别碍事!” 澡房内原来已洁净完毕,又借了老娘的两大块布缠身,正待衣服在外烘干的莫问与冷柔柔,本已准备出来,但莫问却突然拉住柔柔,一脸神秘似的,眼睛眨了又眨,示意不要出去。 柔柔正要问个清楚,莫问以手指沾水,在墙上写起字来,先是一个“温”字,继而再写下了完整的一句:“温泉浴池杀人者!” 心房立时急震剧跳,再听个清楚,果然半分不假,外头的一双父子,就是在“黄泉客栈”杀了一众镖师的人。 怎么如此凑巧,竟就在此碰上?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问内伤未愈,又岂能独斗两高手?但难道一直躲在澡房里么? 碰碰碰的拍门声不住在催赶二人,苦海的话声也愈来愈响,甚至开始咒骂起来,显得极度不耐烦。 莫问人急智生,把原来扎束成髻的冷柔柔秀发解开松下来,凌乱长发把脸儿遮了大半边,又用手在地上抹,再把黑色污物涂上柔柔俏脸,尽量遮掩原来面貌。 美丽的女孩子最讨厌污秽,但为了求生,柔柔也只得再受点儿苦,任由摆布好了。 两人勉为其难步出澡房,只见苦海已怒气冲冲,一见莫问便喝道:“臭小子,快滚,再多留一会,小心我打跛你脚!” 莫问不住的鞠躬又再鞠躬,慢慢移步离去,但眼目一扫,竟见台上放有一个已解开的大布袋,布袋里的人正瞪着大眼盯住他与身旁的冷柔柔,这人竟然是唐芙! 唐芙被擒,如何是好? 穴道被封,嘴巴说不出话来的唐芙,眼神先是一阵惊惧、失落,继而又变得欲哭无泪。 她才芳心暗许,以为莫问恋上了自己,但赫见原来意中人跑了出客栈,是一直跟冷柔柔在一起。现下还一同在澡房里走出来,身上没有衣服,只有大块布巾裹身,一切尽在不言中。 心里不住在问,怎么每个男人都只爱柔柔姊姊,冷落自己,一下子伤心欲绝,眼泪便流了出来。 只是看在莫问与冷柔柔眼中,面前的唐芙一定是极度惊惧,她一个人正面临死亡,吓得眼泪直流。 两人脚步立时变得犹豫难动,苦海却突然走上来喝道:“怎么了,要我一拳一脚轰你俩出去吗?” 莫问只好立即抱住柔柔的手走出屋外,只是在大门之前,那老爹却突然喝道:“你两位原来是这位唐芙的朋友么?” 冷柔柔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身后的苦海抢身而上,当下把大门紧闭,已封住二人去路。 形势急转直下,莫问笑道:“哈……,果然好眼利,我司徒九实在佩服前辈。待我来介绍,这是我妻子冰冰,咱们在‘八喜酒楼’杀不了、擒不住的人,前辈手到拿来,佩服,佩服!” 冷柔柔跟不能动声的唐芙一样目定口呆,莫问当真胆识过人,竟自认为那禽兽司徒九,欲混淆身份以求脱身。 老爹当下哈哈笑了起来:“啊,原来是剑狂派到‘冷血方唐家’的卧底走狗,你怎么会在此出现呀?” 莫问笑道:“没甚么,都是无聊的女人事,老前辈倒该没兴趣了,还是先告辞!” 哪知原来一脸冷静的老爹忽地色迷迷起来,凝视着莫问抱住的冷柔柔,笑道: “呵……,对了,对了,素闻你这司徒九最爱欺骗无知良家妇女,对了,一定又不知花了甚么手段,弄来了如此貌美姐儿,好啊,好啊,我白无边来跟你作个交换。一听到白无边三个字,原来已惊惧万分的冷柔柔更是心头震撼,“冷血方唐家”有两大已归隐多年的大敌,一是“剑狂五连环”,另一就是“白家六绝人”,而白无边就是六绝人其中之一了。 她常听爹娘说,千万不能缠上白家中人,否则必然惹来祸患无穷,师祖“剑仙”之死也就因为摆脱不了“白家”。 说时迟那时快,白无边已抱起了唐芙,淫笑道:“来吧,我这跛脚的是次货,但相信还是处子,前辈较喜欢没瑕疵的妞儿,用她来换你身旁的货色,就这样决定吧!” 莫问转过头望向老娘,只见她竟然一样的嘻笑不已,绝对没有半分因为老伴好色贪爱他人而发怒。 而盛怒的孩子苦海却是木无表情,看来他对色欲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唯一嗜好就是杀人、血腥。 白无边走上前来,吓得已冷汗直冒的冷柔柔当下拐了半个圈,躲到莫问身后,怕得要死。 白无边笑道:“哈……,好有趣呀,看来你的娃儿相当恐惧,说不定一会后在床上还会奋力挣扎,嗯,很好,那就给我更大的刺激,乐啊乐啊,果然是难得货色莫问忽然喝道: “不,我怎知前辈手上的娃儿是甚么质素呢!是个处子当然值得,但……看她默然不语,又傻又笨,甚至还有可能是个哑巴,玩起上来无声没息,闷死了!” 逼得莫问难以退避,只好胡乱找些借口来抵挡一阵便是,但莫问的话却又一再伤害了哑口无言的唐芙。 白无边笑道:“对……,该让她说句话来验明正身,这半点不难。”一指解开唐芙哑穴,但她却依然没有张口。 白无边道:“我父子俩先杀尽你们杀不了的大班镖师,但却不见一双妞儿,幸而我懂得一个时辰后再回去探视,果然寻得这唐家的第二代千金唐芙,用来换你的村姑,便宜你了。” 莫问敷衍地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莫问假意走上前来,突然拉扯开唐芙的衣襟,好像要偷窥她胸脯似的,登时吓得唐芙哗然大叫。 唐芙怒道:“贱人,你干甚么!” 莫问笑道:“干甚么?呵……,就是以冰冰来交换你,谁跟了我,谁便能离开这屋子,随我离去,明白了么?” 话中有意,正好表示谁人跟住莫问便不用留下来被白无边凌辱,较为头脑清醒的唐芙,当下扑向莫问怀中,说道:“哎呦!公子怎么愈看愈有魅力,教我一见钟情,快,带我走吧!” 已是惊弓之鸟的的冷柔柔当下着急不已,愤然喝道:“不……,你……还是回白无边大爷的身旁吧,我……好爱我的九哥哥,你别打扰。” 唐芙喝道:“别跟我争好吗?是白无边喜欢你啊,因为你太完美了,这一回是我争输,才轮到我靠向九哥哥,你争来也没用!” 冷柔柔也毫不示弱,喝道:“放屁,要是咱们不出现,你不一样要陪白无边吗?” 唐芙道:“你真的好烦,别浪费力气好了,否则一会儿在床上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啊!” 冷柔柔道:“好啊,好啊,原来你如此对我,枉我还待你如妹妹一样,好讨厌!” 唐芙道:“甚么妹妹不妹妹,姊姊会常常奚落我跛脚么?” 冷柔柔道:“那……只不过是说笑吧!” 唐笑道:“要是你也跛脚,你会喜欢这些笑话么?” 愈吵愈烈,凭着双方的对话,不太聪明的白无边与白苦海,竟也发现了内里好像有些文章。 怎么一双妞儿活像十分熟落,竟互相以姊妹相称呢? 此时莫问好像怕得要死般,不住在退,退至一旁,突然白无边醒悟道:“对了,是唐芙的姊姊,难道你就是那冷柔柔?” 不住在摇头的冷柔柔好想说谎,但她的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充满贪婪的白无边眼睛,已发出极欲吞掉她的欲焰来。 “对了,一个是唐芙,另一个是冷柔柔。”说这旬话的是莫问,他笑嘻嘻的告诉了白氏父子真情。 白无边、白苦海顿时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莫问身上,因为他在说出谜底之时,两位女孩子都高喊惊呼,雀跃万分。 为甚么呢?原来莫问看见形势不利,绝不可能同时带走唐芙、冷柔柔二人,便把心一横来个围魏救赵。 他不住后退,突然挨近老娘,右手一扣便扣住了她咽喉,左手亦同时封了她大穴,令对方动弹不得。 莫问笑道:“让咱们离去,老娘就作为……。” 话未说完,但也不必再说下去了,因为老娘作为甚么也不再重要,她已经是一个死老娘。 白无边突然隔空一拳轰出,把老娘的脸打得变形凹人,五官全走了样,脸上能看见的就只是血。 白无边笑道:“女人如衣服,放心,换过新的有新鲜感,你不杀便由我来杀好了。” 莫问手上的人质顿然落空,失去生命的老娘缓缓滑下,跌倒地上,这意料之外的变化,令莫问茫然失措。 白无边冷冷笑道:“孩子,我就把这伤重气虚的废物交给你,我则负责跟两位‘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姐儿上床,指导她们如何畅乐痛玩,你杀了他之后便进房来欣赏一下爹的能耐吧!” 向前踏上一步,唐芙、冷柔柔怕得要死,只好跳开闪避,可是白无边竟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追上来了。 为甚么呢?难道又改变主意,要先杀莫问? 白无边竟收敛起原先的淫笑,冷冷道:“苦海,有朋友到访!” 苦海愕然道:“爹……,就在门外?” 白无边点了点头,苦海握紧拳头,脚一踏地,内力便骤然提升,一张脸变得紫红肿胀,打出拳劲直破大门。 鲜血迸喷,凄厉血光泰现……! 苦海如断线风筝向后倒飞,更可怕的是他一条胳臂,在飞退的同时竟然裂碎。 一块一块的裂碎成千百段,骨肉都炸开,右臂自肩膊以下完全失去,极度可怕! 大门也同时粉碎,一个人影出现,教冷柔柔也呆住了,来人一派玉树临风,年轻又充满朝气,长发直落脚跟,英气凛然,教任何异性都要为他倾倒。他便是大美人日思夜梦的‘方家’方失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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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死老不死 烈火仍在熊熊烧得厉害,“皇宫”不住的倒塌,这一把火烧去了无数恨怨,也烧去了美梦。 “皇京城”的“皇宫”,从皇上皇到皇玉郎,又由皇玉郎落入名昌世手中,辗转成为“天皇帝国”宫殿,今日终于灰飞烟减,在大地上化作一堆断垣残壁,毫无生气。 多少不世枭雄为了成为“皇宫”主人,不惜要天下人为他流血,用尸骨作梯阶,一步一步的登上宝座。 当大火烧得梁木一一倒塌,惹来轰然震动惊响,每一个围观的人心中都不免一阵惋惜。 单是那皇玉郎曾费尽心血建构而成的园林,每一个进去欣赏过的人,都不免为它的消失而悲泣。 权力、威名、风光,一切一切,也随着“皇宫”的消失而不再存在,“天皇帝国”已彻底消灭了。 但那老不死依然未见踪影,虽然小白认定他已重创难愈,但这武功登峰造极的神人,若不能见到他的尸首,飞鹰、小丙、小黑、笑天算、万骨枯、血海……,没有一个人能安心。 人马重重在外围把整个仍在焚烧的“皇宫”紧紧围住,不容任何一人,甚至任何一物逃出去。 大家都定睛看着把“天皇帝国”最终判决的火烧个不亦乐乎,每一个人都在等,等老不死的出现。 只可惜烧了足足半天,一切仍是依旧。 究竟这老不凡是被困火海遭烧死了,还是仍然躲在内呢?只有在这场火烧完以后,待炙热渐褪才有可能察看清楚。 等,暂且是唯一方法。整个“皇京城”的人都在等,只有一人例外,他就是伍穷在“皇宫”地底之下的偌大洞窟,伍穷已开始了他的穷图大计,他终于碰上了千载难逢机会,成为天下第一人。 心中充满朝烈狂志,非但是中土,凡有陆地的任何国土,他都要攻克,纳入版图之内。 上天对他非常眷顾,竟把老不死交给自己,只要吸掉这老鬼所有功力,天下间使无人能敌,再以三年时间训练出一群最出色的弟子、精兵,他的侵略大计便可以正式展开。 此后,再没有人能够抵挡,包括那讨厌的小白,他第一个便要先斩下小白的头颅,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老不死把一小部分内力输入伍穷体内,伍穷当下感到心底一股浊气急速上冲,仿佛要冲破五官再泄射出来。 只是那道浊气到了咽喉的要道便难再寸进,反覆竟被压回下去,留在肚腹位置窜来窜去,弄得伍穷剧痛难当。 一再运劲纾减痛楚,但那道浊气还是未有消去,痛楚压下又会再来,来来回回,反反覆覆。 伍穷试以丹田气冲破,突然间那道丹田气全被吸纳,只觉胸腹剧烈刺痛似是万箭穿心。 肚腹的这股浊气愈胀愈大,愈来愈热,犹如满镂蒸气无从泄出,非要撕裂肚皮不可。 强横自恃的伍穷再深吸一口气,试图以新气引导浊气,直插向“下腕穴”,慢慢推压,只觉“建里穴”有丝丝热气浮升,直通至背后的“灵台穴”,缓缓向上。 内息一直再上,冲上“通天穴”,只觉头顶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耳,然后又沿脑后“后顶穴”直下,穿过“大椎穴”、“身柱穴”、“筋缩穴”、“命门穴”直至“会阳穴”。 如此一来便走了一大周天,浊气化成凉气,郁闷之意及痛楚全消,说不出的畅快受用。 完全吸纳了外来的内力,再飞快在体内急速游走了二十周天,劲力一分一分加强,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更加强劲有力,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是身上每一根毛发也一样劲力充盈。 老不死见伍穷大悦,也相当满意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原来资质并非千年难得,跟那小白笑苍天实在有天渊之别。只是你这人却极度贪婪,有如饿狼一样,性子是得的愈多,愈想再鲸吞更多。好啊,就只有你这般的人才配合得到我内力。伍穷道:“废话少说,来,我再吸纳你的内力,完成以后,便立即冲出去杀一些人,再抓来小白斩除,从此建立我伍穷的个人王国,一统天下,称霸傲视武林,哈……!” 老不死继续把内力源源输入伍穷体内,这一回在肚腹结聚的浊气更盛三倍,伍穷忍住剧痛,又深吸一口真气作导引。 岂料真气被浊气一冲便散了,接连再试亦徒劳无功,只是一刹那间,那道洪流似的浊气飞快流窜,几近一把利刀在体内乱劈狂斩,痛得伍穷狂吼怒嘶,犹似猛兽之声。 再也控制不住的内息奔腾疾走,全身穴道都渐次闭封起来。此时的伍穷忽然脑海浮现了一种可怖的思想,难道老不死要找人陪死?自己明明已走火入魔,一步一步踏进死门关。 伍穷并不惧死,只是终生仍是被小白压住,不能胜过他,实在不甘心。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可惜原来这并不是机会,只是个陷阱,全身上下开始虚脱,渐渐乱舞乱动,不受控制了。 他好明白,死神已在自己面前,不成功便成仁,枭雄的命运活该如此,伍穷毫不后悔。 忽然背后“命门”穴被刺,一道气就此向外泄,似是吹胀了的皮球泄气一般,泄得无影无踪。 耳鸣、心痛及体内的一切感觉,渐渐消失,回复原来模样,当他的双目再能视物,只见面前的老不死在笑。 当然,身旁的江川十兵尉也在笑。 伍穷道:“我刚才险死还生!” 老不死道:“我看得好清楚。” 伍穷道:“更清楚的,是你一早预料得到。” 老不死道:“这个当然,但你还是死不了。” 伍穷道:“在最后关头,你刺我‘命门穴’助我泄气。” 老不死道:“明白当中原因么?” 伍穷道:“需要明白么了。” 老不死道:“不明白便要再走火入魔多一次,但这一回再也不能刺‘命门穴’破气了,必须挖掉一双眼目破气。” 伍穷道:“为啥我会走火入魔?” 老不死道:“因为你是伍穷。” 伍穷道:“那又如何?” 老不死道:“伍穷是天下间最贪婪的人。” 伍穷道:“嗯,你是说我一下子吸纳的内力太多。” 老不死道:“你认为是少么?” 伍穷道:“我自身功力未足以吞下你输入的内力,控制不了便自然走火入魔。老不死道:“明白便好了。” 伍穷道:“哈……,果然不愧为老不死,你就是还不想死。” 老不死道:“你要我死,我焉能不死。” 伍穷道:“但你死了,我便再也不可能吸纳你的澎湃内力,也失去统一天下,杀掉小白的机会。” 老不死道:“伍穷失去了这些目标,不如一死。” 伍穷道:“因此你这老不死就先让我明白,要一点一点的吸纳内力,一天比一天更强,而你的老命也能延续下去。” 老不死道;“明白便好了。” 伍穷道:“这场火快烧完。” 老不死道:“十兵尉会抬我连棺木跟你走。” 伍穷道:“到哪里去?” 老不死道:“哈……,我也好想知究竟到哪里去。” 枭雄末路,老不死以自身无穷内力作饵,诱动伍穷保住自己性命,他好清楚“天皇帝国”已灭,自己也不可能再翻身,但那未完的“大东日帝国”美梦,必须有人继承。 江川十兵尉引路,洞窟之侧原来另有暗道,伍穷跟在后一路走,走了个多时辰还未见尽头。 可见江川不死这些年来,为了预设这逃生之路,实在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也费尽心机。 暗道愈走愈窄,同时也隐约可听得上头的喧闹人声,伍穷一直在想,究竟小白是否就在自已头上呢? 这家伙一直的踩在他之上,如今更夺得大半壁江山,天下人就只拜他为王,我只剩下小小的“天法国”,实在惹人笑话。 他好明白,在以后的千百年,大街小巷那些说故事的,都会把他跟小白的成长故事天天述说出来。 在故事中,小白聪明睿智,自己则有勇无谋,小白有一段感人肺俯的动人爱情,与耶律梦香的爱似是天仙故事。而他,则在爱情路上失败了又再失败。 以“天法国”跟小白现在拥有的土地相比,简直是一种可耻!伍穷一再向自己发誓,他必须吸尽那棺木内的老不死内力,成为无敌天下的第一人,斩小白,雄霸眼目能见的一切土地。 以后千百万年,那些说故事的、那些撰记历史的,都会给后世人知道,那最后的真正胜利者,是他——伍穷! 欠缺先天天赋,但比小白更胜一筹! 人生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目标,伍穷也不例外,他的目标好崇高、好远大,甚至可以说是妄想。 但伍穷就是喜欢向着这遥不可及的目标进发,只要能挫败小白,甚么代价他都愿意付上。 走了三个时辰才把暗道走完,当跟前重见天日时,已身在离“皇宫”好远的荒郊墓地。 伍穷回头看了“皇宫”一眼,只微微一笑便转身而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他要追求的在前面。 三人加上一副棺木,刻意走那荒僻的山路,更且是夜行日伏,烈日当空时觅地小睡,免得被人容易发现。 伍穷预算在三天之内,大家便会发现老不死的地下洞窟以及地道,故此他必须尽快赶回“天法国”去。小白未必能猜到他带走了老不凡,也算计不了他竟吸纳老不凡的内力来提升自己。 从这刻开始,他必须学习低调一点,尽量保持一切平静,待功力大大增强后才准备庞大的设计。 连夜赶路,过了整整三天三夜,伍穷才挑了一条小村庄稍事歇息,“天法国”已距离不远,大概已算是安全。 但伍穷仍不去挑太多人或太冷清的村镇来停留,比较中庸的较难被人注意。 夜幕低垂,伍穷安顿了老不死,让江川十兵尉小心照顾,便独个儿走在街上,舒解一下内心遏抑的闷气。 这名为“呼天镇”的地方,只得大约二千户人家,来来去去也不过有万余镇民。大街入夜后好安静,只是在偏北的一角,那里竟有灯火通明,人声杂沓。 伍穷好奇心驱使下上前看个究竟,一到了门前,不禁暗暗笑了起来,只因为内里的声音好熟悉,对了,门楣之上大字写看“呼天赌坊”,这正是他最爱的地方。 赌坊内只有三、五桌有人围住下注,伍穷是外来人,甫进入赌坊便大受欢迎,人人必恭必敬的殷勤招呼。 没甚么特色的赌坊,唯一吸引之处,是其中一赌桌围着共有二十多人,但全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从来就只有这些小镇可以让少年人肆无忌惮的公开赌个痛快。 “挑那奶妈的贱格吞别人卵蛋大王八十二代孙儿,别望这望那了,有胆下注跟我对赌么?” 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二岁脸如黑铁的秃头小子,手中拿着二十粒骨骰子,不停在转,说话航脏得不得了,但伍穷好喜欢,因为这小子的说话语气跟他从前一模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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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敌刀剑会 成长是好奇妙的感觉,未成长前,每一个人都好期望成名,但成长以后,偏偏又好怀念从前。 成长是一个过程,经年累月,每一个阶段都有它的特色,都代表着自己的不同情况。 伍穷绝对记得,他生下来就是个穷光蛋,从小便好想发大财、好想出人头地。 因而,只要有机会,他都必然拼尽,必然争取银两,跟看便去赌坊跟大庄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绝不可能一下子得到厚酬,故此伍穷要一飞冲天,冀望有一天腰缠万贯,唯一的法子就是拼命去赌。 赌坊一直是他半个家,逢赌必来,只可惜也是每赌必输,故此伍写真的好穷,穷得要指天用脏话数臭他! 骂老天爷可不是容易事,跟骂人截然不同。 骂人你只要对着他指住来骂便可以,但向天指骂,你必须头向后仰,眼望天又手指向天,辛苦好多。 伍穷日日赌夜夜赌,赌得愈多输得更多。输清光自然心火盛,他便又再指天喝骂。只是每天骂的语句都一样,难免太闷,伍穷惟有自我创作一些好长的脏话,骂个天翻地覆,狗血淋头。 试得多了,愈骂愈有技巧,再用于人的身上去,当下异常纯熟,简直出神入化,妙不可言。 他一出口咒骂,谁也认得是他伍穷骂人。只是当了“天法国”帝君之后,用如此又长又脏的话去骂人已少之又少。 骂人是一种发泄,只要你当上皇帝以后,发泄的方法有更直接的“赐死”,比骂简单好多。 只要皇上不喜欢、生厌,一声令下,子民便要人头落地。久而久之,伍穷已好少用他的一套独有脏话骂人了。 忽然在此小小赌坊之内,竟有看一个十二岁小孩,跟自己少年时一般模样,伍穷当下浮现好感慨的思绪。 “天灵灵、地灵灵,你奶奶臭舌头生大毒疮无人性又畸形,买定离手又开……大,哎呦!” 只见这做大庄的秃头小子,呆望着三颗骰子,分别是一粒三、一粒二、一粒一,合共六点当然开小。 惟是他的前面人客共有八个,个个都把银两堆向小,直输得天摇地动,好生可怜。 秃头小子原来面前的一大堆银两,立时被分去一半,当下哭丧着脸,却是没半个可怜他、同情他。 只是这秃头小子顽强得很,咬一咬舌头,利用痛楚惊醒自己,再喝道:“不怕,不怕,有赌未为输,我还有银两,我就是不信连开七口小,来吧,你奶奶的别手软怕死,我有杀没赔。” 围住赌桌的原来都是少年人,但也许他的声音实在太雄壮,话声把四周的其他赌客都吸引过来。 加上连开七口小,秃头小子这口庄已是岌岌可危,好容易教他一败涂地,输得难以翻身。 在赌台之上,通常的法则都好简单,只要某人运气差劲,便必然一直的输,反之便是长胜将军。秃头小子连输七口,第八口再输的机会极大,便惹来四周的赌客抢过来下注。 五张赌桌的人客几一窝蜂跑到他面前来,其余的赌客也就只好追随在后,别人买小便都买小。 骰子摇好,可以下注了,众人争先恐后都押向小。 秃头小子又对着伍穷,高声喝道:“你这缩头王八笨七无聊狗种小骨头龟孙儿,怎么还不敢下注呢?” 伍穷的内功何等深厚,好轻易便能用耳闻得盎内三粒骰是两粒三,一粒一,正好七点又是小。 偏偏大家都买小,今番岂不气死秃头小子? 取出共十两银,已是赌台上最大的个人注码,全押在“小”,跟大队,立时惹来全场掌声。 秃头小子紧张得汗珠如黄豆不住滴下,双手按着骰杯,深吸了一口气,念念有词道: “大,大,大,一定要开大,买小开大,老天爷啊,你再不开大,我丢你娘的一千八百代祖宗啊!” 再不见之前的潇洒,双手不住抖颤,缓缓揭开杯盖,立时响起一片青然大笑声这个当然了,买大的一个也没有,全都买小,而正好跟伍穷听到的结果一样,七点开小,大庄输死了! 把台上庄家的本钱分呀分,只能够满足到四分三的赌徒,剩下四分一,再没银两支付了。 赌赢了却没有银两赔出来,秃头小子面前共有八个大汉,还未包括在旁一脸冷静的伍穷。 “快赔啊!” “难道要咱们拿你的生命作抵偿么?” “臭小子恐怕要赔命哩!” 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人人都在咒骂又或耻笑秃头小子,只见这霉运当头的家伙,抹一抹脸儿道:“你奶奶的臭王八们,只有七位未有赔吧,好,我立即便回家拿来银两。” 正要快步离去,一个已取足银两的壮汉却挡住了他的去路,笑道:“江南,你就这样走了,若就此一走了之,咱们又如何能再抓你回来呀?这个方法可不行哩。“何况现在未有赔上银而的,全都是本镇客旅,也许明天便都要离去再上路,要找你赔银两今夜以后便难比登天了。” 那七个赌客听罢一番话后,都恍然大悟,好明白绝不能放走这称为江南的秃头小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出好法子来解决,只有冷眼旁观的伍穷有点头绪原来拦住江南去路的壮汉忽然道:“不如这样吧,既然你府上有银两可赔,倒不如大家一块儿陪你回去,在你家中取得银两,简单又直接,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么?” 众人想了想,也觉好有道理,登时连拖带推的把江南拥出赌坊,再向他的住宅走去。 夜静的街道八人同行,顿然变得热闹非常,有人仍握着酒撙继续畅饮,有人在哼歌,大家都好开心。 只是跟大队员小就开小,当中不少已赢了三、五两银,足够整个旅程的盘川,自然大喜过望。 垂下头来的江南,没精打采,带着七人连伍穷穿过小巷、胡同,转了又转,好快便抵达了一间大屋之前。 屋外有一对高近四尺的石狮,神情甚是威武,江南走到右面的石狮之前,高声叹道: “狮王啊狮王,今天委实倒霉,一共有七位债主临门,唉,算是破财挡灾好了!” 回头瞧瞧各人,无奈的道:“好了,大家要拿银两的,都一起跟我进来好了!江南一马当先推开大门,在同一时间他作了个好奇怪的连环动作,首先是立即矮下身屈膝,继而向前滚去。一阵嘎嗅之声响起,并不大响亮,像是箭矢破空,跟住就响起阵阵惨叫惊呼,前来取银两的人,一个又一个例在地上。并没有太过分的挣扎,因为猝上了毒的箭见血封喉,死亡来得极快,痛苦一刹那便成过去。屋内爆出阵阵笑声及欢呼声来,一共七个弓箭手带着弓箭走出来,看个清楚,竟然全都是那“呼天赌坊”先前的赌客。 好明显这些在“呼天赌坊”内的镇民,一同布下设局,先利用小孩豪赌来引人注意,再让上钓的各人赢得盘满钵满,当大家沉醉于喜乐当中时,再诱导各人步入此死局杀阵里。 只要跟着来,便可以夺命再夺财。 一个搜一个,把死去的外来旅客甚么东西都摸了出来,明显的是今夜收获丰富,有一小包珍珠、有翡翠饰物、有合共二百多两银,还有可以剥下来卖钱的金牙。 “哈……,看来今夜运气相当不俗,是大丰收哩!” “最要紧还是江南的演技出色,骗得这批外来者浑浑噩噩,真的以为来收银两,哈……,来送命才真啊!” 合作无间的一伙,根本并不利用赌台赚银两,他们的目标是外来的赌客,只要杀了,一切烟消云散,要追查也无从入手。要知道远赴他方购物回乡作买卖的商旅,必然身怀巨款。 先杀后焚尸埋葬,手脚尽量干净一点,在此等同气连枝的城镇内,大家也当视而不见,无人会把事情公开。 大伙儿正兴高采烈之际,担任最吃重角色的江南忽然道:“怎么会少了一人?这句足以教大家愕呆的话,立时惹来哄动,一、二、……六,对了,明明是七位商旅跟在江南身后,尸首却数了又数,依然总数是六,剩下,不见了的哪一个是谁?一阵寒意自各人心底透出来,于战乱的这些日子里,这群“呼天镇”的党众,以“赌坊”作饵,年来杀害的商旅已不下一、二百人,杀得人多,心中自然有种罪恶感。 有时风吹草动也以为有鬼魅来索命,何况整具尸首不见了,当下已认定是有鬼怪来报复。 谁都怕得要死之际,那个小子江南却高声叫道:“呸,天下间哪有鬼鬼怪怪,我就是不怕。丢那臭贱主死鬼烂鬼,有种的便现身来会我,鬼怕人七分,我就把你斩成七块!” 从腰间抽出软剑,镇定的注视四周,江南果真胆识过人,非同凡响。 这小子每一回都是由他诈作赌输,引商旅来被众人毒箭射杀,他每每只凭个人反应、身手避开毒箭,危险非常。但江南却一直好称职,由此可见他实在是勇者无惧。 一胆二力三功夫,如此胆正命平的家伙,委实是甚为有价值,只要好好训练,他日一定是个出色人物。 众人张望了一阵,也不觉有异,突然其中的一个胖子惊呼起来,大家跟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原来在五丈高的屋瓦顶上,竟站着那失去踪影的商旅,最迟在赌坊出现的——伍穷。 眼目射出阴鸷厉芒,脸上留有长长血疤,独臂、高傲,气势威猛已极,江南心内暗自盘算,今夜看来碰上了极可怕的高手。 江南先扬声喝叫,令手足们定下神来,说道:“原来有高手到访咱们‘呼天镇’,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大爷不嫌弃的话,咱们一群小子可作个东,奉上老酒大醉一夜啊!” 伍穷没有理会江南的废话,只道:“我要你们性命!” 字字铿锵,以内力吐出,竟教每一个人耳膜都震得剧痛,除却江南一人,其余都哗然惊呼,转身飞奔欲逃。 只是走不出三步,脑后生风,跟着一阵刺痛在头颅出现,不消一刻便失去知觉江南是唯一没有逃去的人,因为他好相信逃走只代表失败、恐惧,他从小便决定自己有一天要威震天下,失败、恐惧是他的最大敌人,绝对不会也绝对不愿。 伍穷说道:“你愿意把生命交给我么!” 江南哪知这高手是谁,但他从来不爱受人威胁,当下破口大骂道:“丢你奶娘耗子拉王八的臭狗蚤直娘贼,我江南有兴趣拜你为师,要我又跪又拜又何妨,你来要胁我,我就偏不依你!” 刀,轻轻抽出,带着威悍杀意。 人,猛然冲下,人刀合一杀人。 只是手无寸铁的十二岁少年,伍穷要如此大阵仗去斩杀他么? 江南双目不肯闭下来,他不惧不怕,死亡要来便来吧! 伍穷化作一道惊栗的杀气,掠过江南,扑向他身后,那已出现了但江南毫无所觉的人影。 那人影伍穷好熟悉,他叫小白。 小白追踪来了,竟就在伍穷抵达“天法国”前截阻,杀不了小白,也就不可能带老不死与他的棺木离去。 后 记 浩劫枭雄,再创新路“浩劫枭雄”还有一集便完结,这一期我花了较多篇幅去写由莫问展开的全新故事。第二代的主要人物将陆续登场,当然,太子、梦儿、皇上皇及血海也是骨干人物。 小白、伍穷从第一期的“剑京城”好友,一直依着人生转变而关系不断相应改变,友谊、仇根混合,早已难计较个中详细。 以四十四期来创作出他们两人的成长命运,确是极之大的挑战。以后,将推至全新阶段,千万别错过。 从来没有作者以双周刊形式写长篇武侠小说,甚至还曾经以周刊形式出版,(刀剑)能普遍得到大家支持,我寄望由莫问为主的第二辑,大家会更投入、更有感觉。 唐芙、冷柔柔的新人物感觉如何?还有方失神、唐三藏,我的创作会走出原来第一代的“战争称霸”框框,莫问的人生目标有别小白,他不希望走回父亲旧路,在故事架构上是着重于第一代没有的“江湖门派”。 当然,第一代的小白、朱不三、耶律梦香、飞鹰、万骨枯、春冰薄、笑天算、小丙、小黑等等,他们还会有新的故事开展,配合新人物、新江湖带来新感觉。 老不死这人物没有再刻意“玩残”,他成了另类感觉,伍穷跟他的最后结局如何呢? 小白最终能否一统天下,下期结局篇为你带来震撼。 共十一辑故事,合共写了大约三百七十万字,真的相当惊人,就算平均三小时看完一期,不眠不休也要看一百三十二个钟至扔,扣除食饭、睡觉时间的话,最快也要两个星期看完当中的创作花了我无尽心思,大致也掌握了一群忠实的武侠小说读者,形成一批刘定坚拥护。 文:刘定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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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疯痴十二岁 你想过飞黄腾达,一飞冲天没有? 一万个人当中,大概只有一人能稍有成就。当然,这是指那些背景平庸,非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孙而言。惹阁下出身显赫,爹娘位高权重,当然好容易买来成就,但这些只不过是假成就。 真正的有成就、鹤立鸡群,是被大众认同、抬举,能人所不能,比强者更高强不少对自己有要求、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少年人,都会有梦、有理想、有目标,想一飞冲天、傲视天下。 但,想的人多,做的人少,成功的人更寥寥可数。 为甚么大家都放弃了?原来坚持攀登高峰第一步就是捱苦,第二步就是改变自己,第一步容易,第二步却难比登天。 江山易改,品性难移嘛! 但为啥成功一定要改变自己了好简单又直接的答案,你不改变便永远只是原来的你,要是原来的你已可成功,你一早成功了,还何须“想”要成功?真笨! 天下间没有笨人能一飞冲天,故此欲成功、攀天梯,便要先改变自己,彻彻底底的改变心思、行为。 应该如何改变?住在“呼天镇”的十二岁孩童江南,他用了个好简单又直接的方法—— 依样葫芦。 自小便渴望成为成功大人物的秃头小子,一穷二白,他想呀想,武林上有两个最出色的不世人物,一个小白。一个伍穷,都是值得自己学习、模仿的对象。 学小白好呢,还是走伍穷的路更适合? 小白的父亲是笑三少,有慈爱的娘亲初一,有盗圣纳他为入室关门弟子,加上聪明才智,机遇、天份优越过人,要学他实在太难,江南想来想去,他只躲在学校窗外偷听过两年书,论学问跟学富五车的小白差天共地,要学他、走他的路,简直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开始。 伍穷则不同,他是个又穷又好赌又粗言秽语、狂性子兼且走偏锋的粗枝大叶叛逆枭雄。 学他并不太难,当然,学也不一定能成功,但留在“呼天镇”也不见得有啥大作为! 既然认定有一天要往外闯出名堂来,先学伍穷,学他满口脏话,学他心肠歹毒,学他六亲不认,作为先装备自己。由此,江南便每天在赌坊流连,学赌,学赌得烂,学伍穷指天痛骂,骂他妈的一句脏话又长又臭,骂他妈的字句狠辣歹毒。 江南跟一众同村好兄弟又设下陷阱,诱杀商旅,谋财害命,人家问他杀人可有怕报应。 江南笑着回答,就算自己杀足一辈子,也不可能比得上小白、伍穷跟“天皇帝国”的任何一场战役杀得人多吧! 杀得人愈多,方为人上人! 伍穷的宗旨好简单,踏着别人背项,一步一步向上攀得更高。没有倒下来的大堆尸首,自己岂会步步高升!? 江南刻意模仿伍穷,意想不到他有一天竟真的会碰上伍穷。要是伍穷不是为了避开小白等人追踪,又带着老不死,他此生此世也不一定会来到“呼天镇”,也不可能跟江南碰个正着。 这两人没有拉上关系,往后武林也就不会发生“七月黄祸”,小白的皇国也就不可能被动摇了。 人的际遇就是如此奇怪,你遇上我,我改变了你,但我却未有留意,同时我也被你改变了! 江南,当他看到伍穷以“败刀”跟突然而来的小白“赤龙”对战,他已感到——好了,机会来了! 碰上了大人物便是好机会,虽然仍未知二人真正身份,但他有种感觉,两位都是绝世高手,只要攀上一个,便可以借助他提升自己,踏出步步高升的第一步。 当然,在二人第一回合激战过后,对话中如电极击中头顶,他碰上的竟然是偶像伍穷,而追杀而来的,赫然便是小白。 伍穷的手上多了七条血痕,小白只添了五条刀痕,彼此都在涧血,大家的手臂都在抖震。 夜风吹,吹得二人发尾、缎带、衣袖都在扯动,大风把血腥带走,直扑向伍穷身后的江南,他好喜欢这种味道,来自英雄与枭雄的血,刺激得振奋人心,精神焕发。 “我替你挡住小白!”一句出自十二岁小子江南口中的话,明明是好严肃、好严正,但愈是如此愈不知所为。 江南手提着弓,搭住一枝毒箭,那当然是用埋伏来杀掉中计商旅的武器,就凭这弓箭要杀小白。 “为甚么要助我?” “因为你是我的偶像伍穷!” “我是伍穷又如何?” “我好希望拜你为师,就跟那春冰薄一样,平步青云,从寂寂无闻的渔村小子,成长为独当一面人物。” “你面前的小白才是几近统一天下的大王,你应该跟着他才是。” “最蠢的才会跟随小白。” “你讨厌他?” “小白太成功,你相比之下差得远,要选择当然选你。” “荒谬!” “伍穷大王,你认为荒谬,只因为你已忘记了当年在‘剑京城’苦候机会的情景吧。良禽必须择木而栖,成功代表完美,小白大王太完美了,他下面有莫问、梦儿又有天兵神将,哪里轮得到我!” “伍穷大王刚好相反,你比小白的实力差远,也就只能保住‘天法国’,证明缺点甚多,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在旁协助,既然如此,大王正好需要人才,跟你才有前途。” 说话斩钉截铁,证明百分百是真心话,这些话早已消化好,说出来畅顺简洁,理念清晰。 小白完全没有理会无聊小子江南,他冷冷的道:“伍穷,你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是交出老不死来,滚回去‘天法国’当个小皇帝,二是由我的‘赤龙’斩下你头颅。” 伍穷最明白这追踪而来的小白,他既然能找到来,就一定已下定决心解决问题小白已今非昔比,他是中土大地的至高无上皇者,他的话就是圣旨,他下定决心要杀的人,绝对不会放过。 伍穷笑道:“我‘天法国’的兵力跟你整体兵力相比,如今是相距遥远,在可见将来,亦未见能拉近实力。” 小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伍穷例嘴一笑,举首朗声问:“你会担保在位之时,永不入侵我‘天法国’,永远和平共处么?” 小白没有答,他依然冷静的道:“我来是发问问题,及解决麻烦,并不是回答提问,你只要答覆我的问题便是。” 伍穷好清楚的感受到,在“天皇帝国”彻底摧毁后,小白已是中土大地唯一江山掌权者。一种难以言喻的皇者傲气打从心底浮现出来,再不是从前平等对话,小白要压倒他。 伍穷感到今日小白的霸气已异常凌厉,好讨厌,最讨厌别人踩在自己头上,更讨厌那个人竟然是小白。 伍穷冷冷道:“你认定今夜必能败我、杀我?” 小白一样的冷漠回应:“求死的你,必遂所愿!” “丢你大贱娘生臭仔疮狗娘养的杂种贱骨头鸡鸡!”劲箭笔直射出,江南毫无惧色,射出最快最强一箭。 箭直取向小白,只见他疾向前冲,竟迎向箭,同时挥剑杀向伍穷,幻出厉烈杀箭突然折回,更一分为二,去势更疾,快如电光,当江南陡听风声,已好痛。 他的一双脚掌分别被一分为二的箭射穿,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又鲜血直冒,教他闷哼一声,只好咬牙切齿忍住痛。 至于已躲起来的一群猪朋狗友,当下吓得魂飞魄散,早已鸡飞狗走,落荒而逃同时,小白的剑势腾起一阵凌厉而且艳丽的杀意,就在伍穷跟前大喝一声,杀意立即化为剑光,似要寂灭天地。 伍穷几曾见过小白竟祭出如此又再更深一层之剑法,当下“败刀”急绕着自己狂舞,先护住身体,刀剑斗得灿烂异常,只是小白骤然间再变剑招,剑光纷飞,似千道银两洒射网向伍穷。 一变再变,伍穷蓦地抬头,只见顶上有万灭漩涡,当下心头一震,挺刀拒挡,甫接触便震得血气翻涌。 小白内力、劲力都同时提升至巅峰,伍穷只觉压力不住加剧,情急之下,竟脱去外衣,以衣衫缠裹刀柄,舞出急劲杀刃,力拒从上而来,要夺命的“赤龙”。 小白的剑挟着狂飙厉劲,教伍穷只能勉强支持,剑劲加剧,双耳竟被压得渗出血丝来。 就在此时,一声巨吼竟震入两人耳膜,只见被箭钉住脚掌的江南,竟把箭折断,再抽出脚掌来,摆脱困锁。 他脸色陡变,双目血红,也不顾调息回气,便整个人凌空掠飞,撞向正攻杀的小白去。 如此一来,场中局势条然大变,小白的剑招偏侧,那千道银雨般的剑光便转过来招呼江南,犹幸江南早有所料,全身瑟缩屈曲,整个人像是一个球儿,双手极力护住头颅。 背项被亮烈剑光炸出凄厉又可怖的数十个血洞来,江南痛得当堂晕厥,摔倒地上。 然而伍穷却恰好利用良机,从剑网里溜了出去,脸上浮现出一种好讨厌的妒忌感觉来。 小白并没有给伍穷喘息太久的机会,剑光幻出亮烈的蓝光,如电极疾射,直劈向伍穷。 “败刀”不退,猛然深吸了一口气,双腿扎好四平大马,虎吼一声,把全身劲力骤然提起,如翻江倒海,卷来刀劲迎向“赤龙”,不闪、不避、不退缩。 崩的一声巨响,小白执刀虎口裂开二分,滴血。 伍穷的虎口更被劲力撕开一寸,但旋即刀剑又展开了更猛烈的拼杀,比疯痴更疯痴、比狂乱更狂乱。 惊雷乍响又再来,伍穷的手掌赫然裂开,只是并没有太多可以检讨、惊疑的时间,因为第三剑又来了。 到了第七剑,伍穷连双腿也被撕裂了,但小白绝对没有罢手之意,好明显他的确好想伍穷死。 甚么恩怨都抛于脑后了,只有把太狂妄、太过分的伍穷杀掉,武林的和谐才可能出现。 第十剑,剑作龙吟,要夺命! “什你个臭化烂狗种屎虫十八代死人小白,死吧!” 要人去死的当然是已苏醒过来的江南,血淋淋的他毫不怯惧,一拳又一拳如疯似癫轰打而下。 虽然,每一拳都比打在铁板上更难受,但这十二岁的小子却是面不改容,要打便打,拳头爆了,但仍在打。 小白可以一剑送他归西,但突然这种太熟悉的感觉直刺心坎,如此狠劲、狂态,跟在“剑京城”中的伍穷不就是彻头彻尾的一模一样么?甚至是每个动作、每一个呼吸……都十足无异。 小白好想打倒、斩杀伍穷,但那昔日“剑京城”中的伍穷,他却一直好怀念、好想念。 打了狠狠的二百拳,已受重创的江南依然半分没慢下来,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你小白不先倒下来,我绝不退下。 如此的忘我、疯痴,竟连伍穷也有点感动起来。失了魂、落了魄,比疯更疯,比痴更痴。 伍穷道:“退下吧,我今夜不死便收你为徒好了!” 但很可惜,这句话并未能令这固执、忘我舍命的十二岁孩童愿意罢手,一双手十指都骨折裂开,好痛,但他不畏缩。 他妈的竟比伍穷还更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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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十三不笨蛋 伍穷吼道:“停手吧,别再干无聊事!” 江南一样吼道:“我江南绝不会退缩的,要我停便斩了我吧!”闭目挥拳,拳依然如雨下。 小白好欣赏这固执得惊人的小子,但他实在不必再挥拳了,因为“赤龙”再斩下,伍穷也就抵挡不了,他梦想中的师父消失人世,甚么的坚持、狂狠,也就会骤然消逝。 “赤龙”再祭出让人心血贾动的红光,刀光扑噬而出,但竟蓦地化成光盾,弧圈护守。 “赤龙”在守,哪谁主攻? 攻来的共有十三人,化成十三道锋芒劲气,划过长空,目标都一样——小白。 “天皇帝国”已灭,还有谁敢动小白一条头发? 天下之大,却再难有人比得上伍穷及他的“天法国”,更何况是小白,十三人一同杀来,也该有个原因。 疾如电闪,极尽迷疯狂,小白未及冷静下来,“赤龙”舞如狂龙,当下与十三人的神兵斗了起来。 叮叮当当,啸啸轰轰,嗅嗅嘀嘀,啄啄晓晓……,兵刃碰击之声怪异、独特,就是如小白此等久经战斗的高手,也竟然不能从碰击声中分辨出敌人神兵是棍、剑或刀、枪。 一轮对攻拼杀,爆发出来的劲气炙热裂肤,也同时震得已近虚脱的江南如断线风筝飞出十丈以外,倒地昏厥。 十三大敌活像生怕小自取得些微空隙,便能祭出狂猛劲招似的,急攻不肯停下来,如十三道电光不住围着小白抢杀。 合组成的杀势不算成阵,也就侥幸如此,否则就算小白如何武学冠绝天下,也难敌招架。 十三道电光的真身,逐一相比,没有一个及得上小白七成功力,惟是交替出招,又快又是前仆后继,如风卷残云,更似狂风扫落叶,竟逼得小白不住后退。 先退三步,立即后悔! 只要心存退守之意,十三人便乘胜狙击,更能利用一人接一人的如浪潮叠浪式攻杀。 小白骇然之余连连倒退,背后竟已是房子外墙,只感墙身裂破,砖石四飞,人已被冲击得倒撞向屋内。 兵刃绞动发出的杀网漩涡,比起天下间任何利剑更锐利,且带着锐风,杀无赦惨叫十一声,那即表示这所房子内的十一口,都无辜被宰,死在不明不白的噩梦中。 生命忽然消失,小白凭着兵刃拼斗而擦出的星火亮光,偶尔看到一个三岁娃儿的头颅裂破,双目死而不瞑! 为甚么要乱杀人,乱残害无辜? 来杀小白的十三人丝毫未有理会无辜者被害,一心只要挫损小白的守势,把他击倒,一举斩杀。 小白挡了二、三百招,已有了一点点头绪,他大概捉摸到敌人的身份,心头不禁有点惶惑。 屋子里有圆台、有凳、有床、有柜、有镜子,小白大喝一声,“赤龙”疾斩出更胜横刀的“一刀两断”,顿时教全屋一切家俱都爆破裂飞乱射,反过来将十三人的围杀逼退轰开。 小白乘此良机,急掠如弹丸疾射,恍如一股条忽隐约的急风,拂向屋外,落在大街之上。 一阵子的宁静、一阵子默然,小白笑道:“我以为大家来到中土,目的只是为好遥远多年后的未来利益,但意想不到,今天就要露出恶形恶相来,心急得相信皇上皇也失了预算。” 有关皇上皇的十三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排屋子的瓦顶之上,有七个人在三间屋上出现,其余六人,就施施然踏出刚恶战完的破烂屋子。 为首的全身佩戴金环,头颅比常人大一半,前额隆起,皮肤又粗又黑,手持着只四尺长,剑身如蛇的“克力士剑”。 对了,十三位杀神,便是跟随皇上皇东来,分别来自中土邻近各国,计有“马亚”、“高丽天国”、“印巴”、“越女国”及“泰王国”的合共十三位贵客。 第一回经皇上皇带到小白身前,显得恭恭敬敬,笨笨呆呆,但今番又是一样的十三个人,脸色变异,眼神灵动,笨字再也沾不上边,你以为他们笨,直正笨的只是你! 十三个人,每一人都分别手持古古怪怪、不一样的神兵,有弯弯曲曲刀,有十二尺长软剑,有套在手臂、以木架拉前拉后的刀,有又幼又长的尖刀……,全非中土常见。 不同的神兵,却一样的信心十足。 小白冷笑道:“你们来中土目的原来是我!” 为首的“马亚”“马甲军”副将马哈巴多尔,傲笑道:“应该说要杀的第一个目标是你!” 小白成为统一天下的大王以后,傲气油然自生,半点也不愤怒,杀他,又谈何容易。只轻蔑地笑了一笑,便道:“能装模作样,把皇上皇也蒙骗了,看来实不简单。” 咄咄逼人的马哈巴多尔笑道:“一个笨,第二个不一样笨么?你岂不一样以为咱们都是被皇上皇蒙骗的傻蛋吗?哈……,这不打紧,傻蛋又何妨,杀得了小白的头,真傻蛋便是你小白!” 小白道:“你们十三人装模作样,极力掩饰自身深湛武学,各位实际身份,可能都比我知的更尊贵了!” 当然没有算错,为防中土霸者有戒心,五国虽派来的都是皇室重要成员或重要官员,只是大家都以较平庸身份敷衍过去。 从前面对的是“天皇帝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白心中不住揣测,终得出了大概的结论、推算,五国就是觑准了小白一干人等,正为灭绝祸患“天皇帝国”而疲于奔命,于是假意接受了皇上皇邀请前来,由他带领,以助声威。 但实质上,来自远方的“马亚”、“泰王国”、“印巴”、“越女国”及“高丽天国”,早已有了默契。 先让小白恶斗老不死,灭了“天皇帝国”,再杀小白,中土自然混乱,也就让王国有最好机会攻来占领疆土。 十王位使者,也就是来查采的先头部队,最重要任务是要杀小白,除去中土最聪明人。 对付聪明人,最好的方法莫如扮蠢。 小白在全力应战“天皇帝国”时,竟真的走漏了眼,没有注意到这群深藏不露的高手。 但最令他惊讶的,就是幸好十三人组织不了甚么阵法,否则杀力便大大增强,更加难以对付了。 小白再仔细留意各人,马哈巴多尔手执四尺“克力士剑”,那应该是该国军共用的战斗剑。这位来自“马亚”,并自称只是王室副将者,看来较工于心计,为十三人之首领。 另一位精瘦骨立,樵悴得快要病死似的“高丽天国”金银将,咳个不停,两个扶持他的童男童女,分别各抱没有刀鞘的两把大刀,刀身竟是以一块大石琢磨而成据万寿圣君记下之‘兵器录’所述,这一双刃名为“朝日大刀”,内力深湛着才能挥舞得轻灵敏捷。 来自“印巴”的摩迦陀喇嘛,四肢长如灵猿,用的是三个大圆铁环,称为“恰克拉”。 “印巴”擅于以牛车疾行争战,“恰克拉”与一般铁环外表并不一样,有一半的外表打造成薄刃锋利,驾牛车对战时以“恰克拉”来夺取敌人首级,十分残忍。 唯一的蒙上轻纱遮面“越女国”王妃,最为神秘,腰间系有七柄“越斧”,长短、形状不一,甚是有趣。 那来自“泰王国”的弩必烈,仍是精赤上身,神情栗悍,手执一柄长约七尺的三叉大刀,名为“特利”。左手又执和一般中土战盾有别的大圆铜盾,直径足有四尺,上面又雕有古怪花纹图案。 小白面对着十三位难以捉摸的高手,只知自己功力绝对在任何一人之上,但要突破十三人联手,也许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成。 他没有回头,但心却已回首,因为大概那该死的伍穷已逃去了。为了追寻他,小白不知费尽多少心血。 从“皇京城”的废墟,日以继夜兼程追踪,只有他能猜中伍穷与老不死搭上了原因相当简单,他最了解伍穷,只要老不死能提出令他感到有可能杀败小白的机会,伍穷一定会试。 伍穷、小白,已成了誓不两立,一山不能同藏的二虎,因为伍穷绝不肯承认小白比他更强。 伍穷代表了出身平凡,凭苦干、坚毅而努力拼出头来的对抗命运者,而小白则是含金钥匙出生的天资优厚神人。 小白一出来便吸引异性,容易受人尊敬、仰慕,只要肯努力,取得成就半点不难。而像伍穷般,死一万个能力同等的,也不一定有一个能冒出头来,当然,这些平凡小辈的吸引力也相当差劲。 小白终于下定决心追杀伍穷,是因为“天皇帝国”被减,中土大地之主已必然是他。而王国之内,版图上就剩下相对只是不足十分一的“天法国”仍在坚守。 既然伍穷搭上老不死,也就肯定了要跟自已斗争下去。消减敌人于萌芽时期,否则便后患无穷,小白必须抉择。 加上天狗丑人今日是友,难保他日为敌,小白在建立庞大王国之初,必须先无后顾之忧。伍穷是他的后顾之忧,斩伍穷、断后患,成王为帝也就必须狠下辣手。 优柔寡断是小白的性子,但他已在这二十年间成长了,始终有了一点点改变。 只是他意料不到的,原来自己还是算漏了那笨蛋皇上皇带来的五国势力,也预料不到自己会陷入杀局中。 小白追踪杀伍穷,正是螳螂苦心经营捕蝉,然而十三人组成的黄雀,却在这螳螂之后,一直觊觎良机。 十三人上上下下把一切缺口都封死,小白笑道:“为了杀我,看来大家都花了不少时间,互补长短,以提升杀力!”小白内心暗暗庆幸,来自异域的高手,并不懂中土阵法联弱胜强之道,否则凭借各人独特武学,加上怪异武器,必然令小白一时也难以应付。 “越女国”的王妃先动,轻提腰间一柄二尺短斧,多美丽的铁斧,柄上刻有凸体花纹,刃亦雕花有铭。 多美丽的“越斧”,像娇俏啊娜的女子一声轻吟,动魄惊心。锋刃是透明的,斧柄绯红,像会流动的血泪。 斧柄形状弯而幼细,如绝代佳人的纤腰,王妃随风轻轻挥动,带出一种像音籁一般的清吟,掠起好醉人的芬芳。 教你一见钟情的“越斧”来索命,要你一生难忘,为它而死,是一种光荣,教人直透心窝的感动。 “越斧”之外还有舞得虎虎作响的“特利”三叉大刀,以铁圆盾作保护,与“越斧”左右夹击小白。 小白应该闪避或迎战,但他竟然突然呆住不动,只因为有变,原来的十三个敌人,为小白带来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是小白的后辈,被站在房子顶上的敌人吊了下来,脸色煞白,看来早已气绝。 能够令小白呆住,因为这个人小白必须保护,必然重视,他的名宇是梦儿笑梦儿! 一刹那的惊愕,足以教原来已准备以攻为守的小白,又再失去先机,王妃已舞出七柄“越斧”杀个淋漓痛快,攻得小白左支右绌,不住的退步又退步。 配合“特利”三叉刀,一时间竟压住“赤龙”,把小白逼至墙角。小白失利,摩迦陀喇嘛以及金银将立时又从后扑上,组成与先前一样的一浪又一浪杀力。 二人还在半空之际,忽地心生一阵莫名惊惶,因为小白的双目一扫,两人立时有感被雷霆辗过的痛。 小白的脸色陡变,变得振奋烈狂,人与剑,竟化成一道璀璨金光,吞噬着涌来的杀浪,金光卷住了浪,一阵阵震耳欲聋铿铿锵锵之声剖心裂肺而来,震力激荡,刚猛无已。 四人付出了好多的鲜血,才能从金光中脱逃出来,小白直冲向右边屋顶,一剑便斩向梦儿,从头顶到下身,一分为二。 小白怒道:“如此的易容术实在太差劲,待我日后教大家中土的‘盗脸术’,传流异域吧!” 原来小白一眼便识破十三人预先弄出来的假死人梦儿,只是兵不厌诈,便故作震栋,让敌人放心攻上来。 只可惜先前的金光剑力,仍杀不了任何一人,小白依然是要面对十三个异域杀神。 就在此时,两旁各所房子的镇民都被惊醒,纷纷推门而出想看个究竟,站在屋顶上的敌人竟突然发难,飞射出短斧,当下劈死八人,无辜者双眼一翻便倒地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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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名剑八八八 挡不住小白的杀力,如何? 杀无辜,残杀一个又一个的镇民,剖肚破腹,斩首分尸,不留余地的杀个不亦乐乎。 小白既为中土大王,所有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在他面前把整个“呼天镇”杀得片甲不留,他自然会心痛难受,使武功的发挥难以尽情,一切也就难免有破绽,有破绽的人便好容易被杀。 剑光绰约,像夕晖一样的诡丽奥妙,马哈巴多尔的“克力士剑”加入战团,五大高手再围杀小白。 杀得兴起的小白不时被一阵阵惨嚎声震刺心头,有时是小孩子尖声哭叫,有时是老人家哇声叫痛,死得愈惨,叫得愈狂,小白脑海中登时涌现无数可怖景象。 发了一招,似雷霆震怒,要天地为之寂减,但马哈巴多尔等五人各自卸去五分一的杀力,小白的招式收效并不显著。 反而五人组成的杀浪一下子又多了后头的童男童女加入,继而再有六人疯狂冲入抢杀,十三人如一张天罗地网,把小白一直压退,退破入屋,又杀掉一家人,再破向另一间屋。 刀剑斧盾杀力交加,组成狂飙杀力漩涡,小白成了漩涡中心,他的每一剑、每一分劲力,都化成漩涡的组成力量,被十三人带出漩涡以外,摧毁并斩杀屋内的无辜者。 漩涡添血,使成了血漩涡,漩涡带骨肉,小白感到十四人已跟血骨肉混为一起,更加强凄厉可怖。 小白被攻,只要挡一剑又或攻出一招,都难免被牵带破出向外,因而毁坏房屋又或杀伤镇民。 但小白却又不可能不挡不守,矛盾得攻守更见凌乱,恰好就是陷入了马哈巴多尔的陷阱里。 漩涡杀力惊人,从一排房子的开首部分,一直如排山倒海般涌出杀力,极之迅猛,小白多吹好想改变方向,却是有心无力! 他好想冲天而起,像孤雁飞出烦厌漩涡,但十三人的组织好严密,一个接着一个推向小白,如何也难以突破。 金光激荡,挥出点点剑花,是“号令天下”,只可惜仍是破开不了杀浪漩涡! 隆然一声又一声,房子塌下一间又一间,漩涡的光芒绞得厉烈灿烂,金影晃动间,已不知杀害了多少镇民。小白心头痛了又痛,只好尽量缓住来招便算,不敢狂刺杀斩,挥出十成功力来。 如此比战,小白当然难免被压住比了下来。退啊退,一直的退向南面,冲破了最后一所房子,已杀尽可以杀的无辜镇民。 奇彩疯猛的杀力漩涡再冲向一个树林,似是天外流星组成的天笔,在人间划下一道苍劲雄浑的伤痕,有血、有骨、有肉、有果子、有枝茎……,还有点点哀伤。 就在最惊心动魄的时候,天际响起了一阵闷雷。 大颗大颗的两点,打落在黄土大地,把树木、瓦面、阶庭……,一切一切都湿透。 “呼天镇”交织着银簇簇、灰蒙蒙的雨丝雨线,雷声在天外如狂龙怒吼翻腾又似千军万马排涌杀至。 杀力漩涡不灭,天雨不停,一直的摧毁人间,直至“新娘潭”为杀力漩涡添上冷静信息。 十四人一同冲进了“呼天镇”外的“新娘潭”去,冰冷潭水骤然冷却炙热的疯狂杀意,十三位追杀者竟忽地同时撤退,退开七步之后,团团把小白围住。 为甚么要停下来了。 小白的心在问,十三人的嘴脸在答,答案是狡诈阴险的微笑,这种教人憎厌的笑容,代表着他们正合力完成一个局,聪明绝顶的小白,还是不知不觉中陷入圈套里! 雨下得好大,整个“新娘潭”只闻滴滴嗜嗜的急促声响,一片阴湿凄凉,气氛可怖。 在大雨里忽然有琴声响起,奏得甚是幽雅动听,非但小白愕然,就是十三杀人者也无不呆在当场。 小白听琴辨奏者心声,竟一时间也捉摸不了。 弹不了多久,突然琴音高了上去,愈响愈是尖锐,不住的一个音阶比一个音阶更高,铮铮声响,却又忽地停住。萧声接着随来,与先前的高音琴声并不配合,沉得教人呆滞纳闷。 小白对音律大有认识,只觉奏曲者定然苦闷异常,正在心中认定有两人奏着不同曲韵,但奇事又来了。 琴音再起,萧音也同时来,一阵慷慨激昂、一阵又温柔雅致,乐理背道而驰,但竟然互相配合。 小白真的从未听闻如此矛盾,却又偏偏能中和的曲调,教他热血如沸的同时,偏又配合温柔一面。 沉醉于音律中,一时间也浑忘眼前十三人仍在围杀,更且发出可怖的狡诈笑态小白踏上一步,只觉眼前景象突然模糊了起来,马哈巴多尔等人笑得更是张狂中毒!从未有过的念头,忽尔在脑际闪现,小白已开始感到体内的毒正慢慢发挥其毒性,严重影响他的五官感能。 耶律梦香是中土最出色的用毒高手之一,多年以来,小白从她身上学到的有关用毒学问,基本上已百分百齐备。 一直以来,就只有他以毒去对付别人,敌人要向他施毒,简直是班门弄斧,必然失败,只会招来耻辱。因此小白从不怕毒,但事实摆在眼前,小白的确已被落毒,更且渐渐令他脱力。 马哈巴多尔笑道:“意想不到吧,小白是用毒高手,怎么却竟会中毒呢?” “自以为是,那便该当受苦!” “天下之大,怎可能所有毒物你小白都认识呀,‘越女国’有其秘制剧毒,‘马亚’也一样,你小白都到过这些地方么?都闻过、用过这些制成毒物的东西么?” “哈……,小白啊小白,你只是好无知的大王吧!” “哎呦,无知便应该付上代价。” “对了,小白的代价就是死,被咱们五马分尸。” “再利用他的尸首来引出梦儿、莫问、朱不三,都一一杀死,令他的王国崩溃“好主意!好主意!还要再割下小白的头颅来,一分为五份,咱们每人一份,各自带回故乡去,让他终生阴魂也不能安息。” “小白岂是天下第一智者,是天下第一大蠢才才是啊!” “原来中土最聪明智者,相比咱们五国,也只是大笨蛋一名。” “哈……,小白大笨蛋大王!” 十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耻笑个没完没了,小白未有回话,他一直的在运劲,好想把毒力逼出体外。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那种原来潜藏在五脏六俯的毒好怪,每当逼出了内脏,再提气催逼,却偏偏会渗入骨,又似滑动。又似一阵轻烟溜飞,怪得难以说个明白。 小白试了又试,却只换来一个绝对不好受的结果,身体每一分都充满了毒,毒力更加蔓延。 对了,这就是十三个来自异域的杀人者,为甚么一直默然未动,没有上前阻止小白抗毒的原因。 “泰王国”的弩必烈道:“你中的是以蝎子混和十八种五国毒花而成的毒,名叫‘烟飞灰’,好有趣吧?” “越女国”的王妃也笑道:“咱们预早把‘烟飞灰’都涂在兵刃之上,以漩涡攻打方式杀你,便教你慢慢吸入而不自觉。” 十三人同时哈哈大笑,小白这不世神人,因为对异域的毒物没有了解,也就陷入被玩弄的陷阱中。 只是小白却未有倒下来,他的一双厉目怒视,“赤龙”紧紧握在手,内力激荡,潭水也被击射翻飞起来。 就在此时,也不知从何而来的琴音、萧声,突然一同奏出清丽昂扬音韵来,忽轻忽响,一阵盘旋之后,每个音都带着澎济汹涌,如两军交战,铮铮铮的激动刚猛金银将怒喝道: “他奶奶的哪个家伙在胡混!?” 马哈巴多尔立时拍一拍他肩膊,说道:“罢了,还是先杀为重,剩下来的无聊人,待会才去解决。” 十三人正要再上前杀,潭水却忽然化作一张爪,疾然攻向各人,小白竟以剑力翻动潭水,化出剑爪,向五人狂噬。 十三人不惧不怯,扑上前迎杀,两股劲力冉破苍芎,登时令潭水卷成急漩涡,向上飞升。 小白、“赤龙”正好乘此良机,祭出真火剑招“神龙吞天”,猛锐杀力剑芒,向着十三人狂挥。 众人杀方才刚好森出,尚未能及时回气,以单独一人来的算计,大家都未及小白能耐,自然未能如小白般真气运转调息自如了。 小白当然也明白,他虽然中毒,但杀力仍强,正好趁此良机斩杀冲上,一下子小白与“赤龙”化成一道金光神龙,冲杀射出,直闯十三人的阵地,杀个片甲不留杀!杀!杀T小白好清楚,毒力必然会侵蚀他的功力,要保住性命,便要尽力把握斩杀敌人摩迦陀喇嘛首当其冲,“恰克拉”铁环一拼之下三断其二,十指还被震断其二,痛得杀猪般嘶叫。 第二个被小白抢杀的金银将,好努力挥斩一双石刀迎挡,但小白全力拼杀,仍保持冷静,卸去大刀力,“赤龙”闪现金光,金银将在愕然的一刹那,右眼已报销了。 从此,金银将就成了独目金银将。 再来一式皇者五式剑中的第四式“无语问苍天”,剑光遍洒“新娘潭”,十三人都中招,有的胸口贯穿、有的额头破洞、有的断肢破头,转眼间已有三人失去性命。剑光再来,激起水花,杀力再强一倍。 十三人一招已被“无语间苍天”杀了三人,再来,血花骨肉再溅,又杀三人,十三人就只剩下七人。 五位头领高手,再加童男童女,只是武功最高的七人保住了性命,他们都好庆幸。 要是在见识过小白的杀力之后,相信没有一人敢布下杀局来害小白,他的武功已是惊天地泣鬼神。 六具尸首,只是中剑倒下,但身体却被劲力撕得片片粉碎,一分为二、三十份,小白剑力之强猛,可以轻而易见。 但小白毕竟已中了毒,愈是催动劲力,毒性便更加在体内扩散,四肢已开始发软。 若非有毒力制住,先前的猛招已足以把十三人全斩杀当场。 就在此时,音调又再传来,低沉的音节渐渐浮至,此起彼伏,繁杂之音不断,犹似失魂落魄,大梦未醒。 小白心里在想:“奏出音曲者也不知是敌还友,但此乃中土乐曲,更且造艺高深,想必是高手所为。非中土人又岂能有此神能,故相信就算不是朋友,也绝不会是‘五国’一方后援。” “如今自己落得一身伤毒,面前还有七位高手,唯一的方法看来就只有逃!” 小白身经百战,当然好明白该如何面对困境,但他的双腿却不动,依然留在“新娘潭” 内。 五大高手加上童男童女也不看急,时间绝对只对他们有利,小白体内的毒力不住摧残其体,晚一点攻击,胜望又增强一分。 但大家却又同时内心有着疑惑,那弄音的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瞧小白的反应,应该不会是他的后援强助。 究竟是谁?这疑问好难解答。 “啼,白头老兄,你干吗不逃啊?” 来自百丈以外的空洞声音,看来便是弹奏音曲的其中一人,白头老兄看来就是指小白了。 正在全神贯注跟七大高手对战的小白,当然无暇跟对方来个一问一答,只从声音的感觉去捉摸,应该是个小女孩来。 惟是小白不答,却有人代他去答。 “这个当然了,白头老兄的衣饰华贵,又凛凛威严,看样子不是大官就是甚么王子、贵人之类,自命为非凡人,必然相当固执,不肯左逃右避,哎呦,好一个笨蛋固执硬汉!” 回答的话正好说出了小白内心所想,他已是武林皇者,尊贵之极,傲狂气概教他凌威尊霸,绝不肯当个遇上大难便逃的一般人,小白已是人中之龙,他绝对不肯低首。 面对困难,他的尊贵身份令他思想之内,就只有上前灭绝敌人,或者容让敌人来把他杀死。 回答的是一把老妇声音,一老一少,以内力震出话声,可见内力也是非同小可“喔,那白头大哥所倚的那个地方、那块大石……。” “糟糕,竟恰巧是剑痕留下之处。” “会给他……领悟到甚么吗!” “不……可能吧,白头大哥看来比较笨,他……还未发觉哩!” 一轮嘴的说个不停,小白听得明明白白,一对老少女子,看来是要提示他甚么话语中明显是告诉他,小白身后的石头上,是划有一些绝顶剑法剑痕,只要小白可以领悟出来,便能杀敌。 但小白内心只好苦笑,论剑法之强、高超,环顾武林,难道还有别人能出其右么? 他不能杀敌,只因为毒力牵制,并非技不如人,多懂甚么绝世剑法,难道还能助他突然提升么? 小白没有把两位的话当作破杀敌人的妙法,但他还是好奇的摸向石块,只希望从中可知悉两位神秘人的身份。 一摸之下,小白竟全身抖颤,手中“赤龙”不自觉的举了起来,剑挥出刚领悟的一招,名曰:“八八八”! “名家剑法”,创招人——名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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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马马虎虎笑 ———剑,剑势如虹,破裂气墙,翻飞夺目,更夺命! ———剑,粹烈凌厉,激荡潭水,下潜破斩! ———剑,牢锁霸气,超越疯痴,直捣心窝! ———剑,耀目炸爆,星火交迸,急风颲颲! ———剑,狂风飕飕,凛例傲盛,威烈壮丽! ———剑,劲气逆溅,如泉喷涌,翻飞恶浪淹没敌人。 ———剑,龙吟虎啸,破碎虚空,再夺来两具人头。 ———剑,白烟飞舞,枭枭飘出,未能成招! 原来是“名家剑法”的“一八八”,改良为小白领悟而出招的“八八八”,分作八个层次,一气呵成出招,只可惜最后一一一剑未竟全功,毕竟毒力已运走全身挥出“八八八” 后,小白回身退走,缓步慢离去,他不愿逃,但接受“离去”既不可能再拼杀下去,又不应任由宰割,罢战离去勉强可以接受。当然,他的另一目的,是好想知道为何“新娘潭”会留有名剑的自创剑招?这疑问太吸引人。 二十年前,名剑因顽疾不可能治愈,当小儿子名太宗登基后,便黯然离开“剑京城”。 风光一生的名剑,不愿在临终前被别人看到他衰竭力疲的残虚容貌,他只想每一个人的脑海,都留下他英勇强悍气概印象。 独自离开“剑京城”,毅然放弃了一手创立的“武国”,走向最孤独、最无奈的濒死日子。 每一个人都没有再提起这位三大盗帅中,昔日最风光也最传奇的伟大人物了。 名剑,来自“名家”,一代翩翩公子,拜入盗圣门下,成为武林英雄,先入魔,再入邪道,但又能蜕变建立“武国”。 以一介武夫,以一人之力,抛开一切,在失去所有东西以后,再重整旗豉,开创新一页,建立最强大的“武国”,同时制定法制、刑律。军政、礼教……。 名剑再不只是手持一把长剑,挑战八方,杀敌扬威立万的家伙,他是开国君王,是一代神人。 从江湖跃升,号令天下! 更有心统一中土江山,名剑的狂霸、事迹,小白一直衷心佩服。在小白之先,就有他立下榜样,以一人一剑,建立起自己的江山来。无可否认,小白确是受了他的影响,才想到今日的立国为王。 名剑是他的良师、益友、师兄,在小白心目中,名剑永远是自己的偶像,他留下了剑痕,临死前还在创招? 小白再更深一层的想,难道名剑还末死?他只是一直在避世? 太多的疑惑在脑海中转来转去,太难掌握的答案好想得到明白,琴音从哪里来,小白便往前去寻找。 在“新娘潭”内,马哈巴多尔、金银将、摩迦陀喇嘛、王妃以及弩必烈,被一式“八八八”吓呆了。 五人身上已添多了合共约一百剑痕,他们已竭尽所能抵挡,但仍难以截住疯狂剑势。 他们实在不可能阻止得了小白离去,但又不得不去阻,唯一方法就是努力运功疗伤,再集合力量,追上去杀小白。 只有其中一、二人并不足够,因为怕,小白真的好可怕,毒力好应该已令他倒下来,但小白却仍能挥出“八八八”其中七百七十七剑,简直太过疯狂。 但马哈巴多尔五人不远千里而来,又肩负重任,更且已在小白身上下毒,又岂肯放过机会。 好努力的挣扎、好想站起来提步去追,但好可惜……五人都事与愿违,力有不逮! “新娘潭”的潭面不住冒出一点又一点的血红来,那都全是来自五人双腿剑伤之处。 先前小白的“八八八”,杀力千秋,其中一一一剑刺向五人在潭水以下的下盘,也不知破穿了多少血洞,教双脚残伤不已。 小白慢步离去,但马哈巴多尔等五人,却暂时连追上去的力量也没有,只可以眼巴巴看着小白的背影消失。 大雨还下着,夜半的潭水更冷,五位高手竭尽所能自我调息,尽快要赶上去杀小白。今夜不趁大好良机,明天下午以后,毒力被小白运功逼了出来,从此也许便不再有机会。 更不妙的,是小白王国已建成,五国跟他有了深仇大恨,这只会带来两个结果一、是小白愤而出兵,攻打五国,逐一击破以绝后患。二、是五国国君先赐五人一死,谢罪免小白出兵。 这两个都是大家不可能接受的答案,故此每一人都竭力调息,尽快支撑起来,再追杀小白。 勉强支撑着惨受怪毒蹂躏的躯体,小白踏着蹒跚的脚步前行,萧音又再奏起,曲调子变得轻盈。跳脱,像是为着他终于摆脱围困而兴奋欣喜,雀跃万分似的。 雨仍是无情落下,乘着狂风乱打在树枝上、黄土地上,此时一阵阵虫鸣、蝉呜、蛙鸣……,杂乱的叫声,不约而同的钻进耳窝里。深夜原来的群声寂减,被彻底捣乱了! 小白心头十分着急,他真的好想了解一下,弹奏吹曲的二人,跟名剑有啥渊源? 当年的名剑神勇机智、万全大能、深谋远虑,他可能会在毫无预备下离开“剑京城” 么? 穿过丛林,走过一大段黄泥路,曲音突然停了,月色蒙拢露出一点点光,运足目力看去,在雨丝交织、雾气氤温中,小白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幅“水”、“墨”画。 对了,是“水”、“墨”画而非“水墨画”! “哈……,写画先志笔,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绘神来笔。意随心动,心随意欲,欲随情走,情随时乱,乱来乱去,时乱时不乱,我画更完全!小白耳中听到的,是一阵阵他最熟悉的句子,这……不就是二十年前,他在皇宫内,初遇师兄名剑时,一时兴起,教他用心用意写画之道么?虽然眼前人愈念愈错,但基础还是一样啊!头脑一阵惊喜,但随即又来一阵混乱。先前所闻的是一老一嫩的女人声音,但现下竟然是个似百岁老翁的沙哑话声。难道名剑真的未离世,还活在人间?前面念着语句者,用他手中的“水”、“墨” 画遮住容貌,加上蒙陇影像,小白又被毒性侵害,眼目更是力弱。 但小白仍是好勉强的奔跑上前,只见“水”、“墨”画挪开,出现的人,却又是两码子事。 一张没精打采的脸容,五官相当精致,衣衫褴褛,神态甚是从容,一派天压下来也全不在乎的懒散,是个约二十五岁的少年人。 白发从头上垂下,遮盖了半边脸,只见一目,粗陋航脏,一副乡间鄙夫的呆气甫见到小白,先来打个呵欠,便停了写他手上的“水”、“墨”画,只对着小白随便的点了点头,便迳自又欣赏他手中的画。 小白仔细看了看,见那少年原来可能亦好想画一幅甚么山水画之类,但在雨中写画,雨水打在画纸上,湿透乱墨,又岂能随心意成画,故此原来的“水墨画”,使成了“水”、“墨”画,水是水,墨是墨,并不见得水与墨能混合而成精彩作品少年人却像相当欣赏自己的大作,竟看了又看十分得意的道:“大真人,你懂画么?” 小白本就是写画大行家,当下笑道:“略懂一点吧!” 少年人把他的大作向前一送,笑道:“哈……,我这幅‘小白图’如何?算是好作品么?” 小白愕然后回复平静,道:“你知我就是小白,但我却未知少年人身份啊!” 少年突然放了个屁,竟臭得如腐烂多天的尸首,自己也不禁失笑起来,以笑来遮挡尴尬,一会后才道:“请勿误会,我不叫钵钵,钵钵只是屁声,不是我,我姓马,单名一个虎字,马虎是也!” 小白心中奇怪,马虎,马虎,岂有人家替孩子起此名字?待儿子长大,真的甚么也马马虎虎,不就糟糕了么? 马虎看来早已看出小白所思所想,用手指擦一擦痕痒的鼻子,笑道:“我的皇帝老兄,你可别胡思乱想,爹改我的名为虎,只一心希望马能成虎,他说早年打死了一头吊睛白额虎,怕它会化成厉鬼寻仇,便替我也改名为虎,好歹也来个两虎相争,旗豉相当。” 小白听了一阵,才道:“原来你懂得变声震语之术,难怪又是男又是女,又是老又是嫩的声音,看来所有对话都是你自问自答,好啊,好精彩的古怪伎俩。” 马虎笑道:“咱们说个不停,好像十分投契似的,但看来追杀你的那剩下五个烦人,还会穷追不舍的赶上来,不如……咱们先行一步,寒舍倒有点地方,咱们先退避一下,好么?” 说完也不理会小白答应或否,马虎已用布把琴、萧、画都卷起来,一手便拖住小白,大步向着山顶走上去。 风雨依然,二人快步离去,马虎道:“先前正要去镇上看风光,岂料竟碰上皇帝老兄你,他说过啊,有一天白头跃飞冲九天,少侠成龙登峰类,能超越他统一天下者,就是小白。” “我闻得那个断手刀霸称呼阁下为小白,又有镇民常说小白已灭了‘天皇帝国’,快将一统天下,呵……,对了,对了,你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甚么少侠,笑苍天小白了!” 小白点了点头,道:“他,应该就是在‘新娘潭’的大石上,刻下剑痕的一代枭雄名剑吧?” 马虎又突然放了个屁,哈哈大笑起来:“嗯,错不了,但一提起他的名字,我总是忍不住会放屁,那家伙太多屁话,我的耳朵不停灌入,就只好从屁眼出来,乐得舒服!” 小白只觉马虎真的为人马马虎虎而已,绝无大将之风,散散漫漫又随随便便,一副甚么也不在乎的样子。 “你追随过名剑?对了,你难道是他最后收下的弟子了那……他还未死去么?”小白急急地问。 然而马虎正要回答,二人却已来到了山顶绝崖之前,马虎向着对面一指,道:“我的家就在对面。” 搞甚么鬼,眼前尽是一片浮云虚空,哪里有路?绝崖对面会是甚么?马虎难道活在云端上? 看不清的前方,小白摸不着头脑之际,马虎已踏上了绝崖前路,开始腾云而前原来在云雾里是有一条相当稳固的桥,小白看个清楚,桥甚是简陋,只用树藤交织而成,更妙的是如此藤桥却相当具心思,藤与藤之间的交叠、纠缠,有如密密织线,令藤桥变得甚是坚固。 悬崖究竟离对岸有多远,因为眼前只是一大片云海景象,不能透视,故如何也难以看得清楚。 唯一令小白有特别感觉的,只是一阵又一阵凛冽狂风不住从四方八方吹来,藤桥被吹得左摇右摆,又高又低,起伏不定,当真惊心动魄,一不小心掉下万丈悬崖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二人走了也不短的路,看来藤桥相连距离足有二、三十丈以上,忽然一阵叱喝之声在后头传来。 五位来自异域的高手,经调息过后,都已复元过来,此刻已追到悬崖前了。 只是前面的藤桥,因为见小白二人身影在云雾中踏行而得悉,但还是未能掌握个中情况,未敢即时追上来。 马虎向小白示意,二人提气一冲便冲弹而前,原来已到了彼岸,双脚踏的是天梯石地。 马虎毫不犹疑,回身一掌便把藤桥轰断,掌力雄浑,竟沿着整条桥笔直震射,尽把藤桥碎散,堕落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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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名剑的风采 失去了藤桥,如何能越过相隔二、三十丈的对岸? 令人忧心的,更且是云海突然刮起的急疾烈风,但异域五大高手中的金银将却半点不担心,他虽失去了一目,意态更疯狂,纵身高飞,不一会便扯下一大捆树藤,努力的交织成粗逾手臂的藤索。 合五人之力,同时把藤索射向对面,竟好容易便缠住凸出的崖石,当下金银将便飞身杀上。 要知若小白二人依样葫芦,把藤索震断,金银将便会掉下万丈悬崖之下,如此冲动实在愚笨。 但金银将实在极为气愤,身份、地位尊贵的他,竟然被刺得一目瞎了,回国必然被百官、民众耻笑。 面子比性命更要紧的他,誓要挖掉小白一双眼目报此深仇大恨,也不理有多危险,一古脑便冲过彼岸。 当然,只要冲出二十丈,他有信心凭借轻功一跃而抵彼岸峭壁之上,凭刚才对岸二人落脚声音辨明,大概距离也差不远了。 浓雾浮云在身旁急掠越过,挪动四肢拼命往前攀爬,不去分析危险与否,不怕、不惧,冲呀! 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极度冲动,五人之中就只有金银将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稍为深思熟虑的武者也不会如此妄动,但也正因为有这些笨人,有些事情才会改观。 一心越过彼岸峭壁的金银将,刚攀出了约十三丈便停了下来,大概只差一点点便到达中心位置。 狂风吹来,竟把藤索吹得翻高一个转圈,金银将也就在半空转了一个大圈。 停下来,不再移动,因为山风突然又止住了,金银将被先前的突然危机吓得心头突突乱跳,竟没有抓紧机会再冲前。 他变得谨慎了一点点,慢慢移步,向前跨出八尺,山风又来了,金银将回头一看,浮云浓雾已把一切遮住,马哈巴多尔等四人全失了综影,有的只是风和云。 前面,同样又是风和云,心头一怯,双脚竟他妈的发软了起来,移步也愈觉艰人就是这样,当盛怒在心头,可以忘记一切危险、可怖,只一心完成立即要解决的事便是。 但当平静下来,细意察看四周环境,原来是危机四伏,险象横生时,心头立时又变得震砾慌惶。 金银将大半生掌握权力,哪有怕过甚么,他以为自己壮志凌云,傲视天下,但实则只是从未碰上过真正考验而已。 从前出征,都是以兵强马壮去扑杀贼寇,胜利得来容易,人人封自己为大英雄,他便自以为是。 唉,可不知这些累积下来的虚伪假象,却为他带来了严重危机,一旦碰上真正高手,冲动便带来大祸。 你想过死没有? 金银将却从没有想过,他好爱惜生命,因为他有十三个妻妾,二十三个可爱儿女,花不尽的银两。 他并非奉命来中土,而是自动请缨。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已太久未有得到群众欢呼声了,要是他执住小白的头颅回国,那一定会带来轰动,那些赞美之声将不绝于耳。 每一个人在每个不同阶段都有不同渴慕,他想得到赞赏、掌声,因此前来中土杀小白。 十三人一同围杀,又再依马哈巴多尔的大计,设下奇毒陷阱,又利用残杀镇民扰乱小白心神,金银将也觉得设局十拿十稳。 只可惜他太小觑小白,小白跟金银将不一样,在小白的成长过程中,每一回的杀战都凶险万分,他能保住性命,一步又一步踏向上,是因为实力惊人,实力、经验每每令他能摆脱困险。 小白非但未死,还刺盲了他一目,留下了永生创伤。 悬在半空的金银将忽地百感交集,孤立无援中,他竟然悟出许多许多从未想过的问题。 人生原来非常复杂,他享受得太多,却感受得太少。 山风又来了,吹得藤索又再荡来荡去,他正要往前移动,但古怪的山风竟迎面吹来,仿佛小白就在他前面发出惊雷悍掌。被吹倒便要跌个粉身碎骨,金银将当然不忿。 来吧,我也还你一掌。 迎向山风,金银将双掌推出,爆起轰然巨响,滑退了三步才定住阵脚,但跟住又拂来劲风。 左、右、前、后、前、左、右,方向不定,吹来拂去,如何也把握不了,金银将只好不停即时反击,猛烈出掌。 打出了回敬的十余掌之后,他开始有点后悔了,因为耳边嘲嘲声响起,吓得他冷汗直冒。 藤索看来是经不起金银将内力震动,已开始断裂开来,看来好快便要报销,教金银将掉下崖底。 冷汗如豆从身上各处钻了出来,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马虎的嘲笑声突然而来:“别怕啊,上一固有一头猪从崖上掉下去,好快便跌个粉碎,但一点不痛哩,因为在半空中早吓破胆死了。” 金银将心中暗暗计算,若再向前冲,与彼岸相隔的距离比后面还要遥远,他再也不理甚么,回头便跑。 只是他身子才动,藤索已即时断开,幸而手急眼快,一手执着藤索的一边,便荡向原来方向。 狠狠的撞向山壁上,教皮肉疼痛不堪,但金银将却不以为然,只要检回生命已是万幸了。 当狠狠的他攀爬回原来位置,马哈巴多尔四人均不理会他的丑态。跟金银将不一样,其余人等都是真正的各国出色人才,一心只为杀小白而来,并不如金银将般愚鲁。 如何才能闯过对岸峭壁?这是大家面对的共同难题。 对岸的小白、马虎又如何?在马虎引领下,二人一同攀上人工挖凿而成的“天梯”,前赴马虎的家。 “天梯”四周上下,一样都是云遮雾障,难以看清前路,大约走了一阵子,小白计算也足足拔升向上越过了近百丈,恍如出水芙蓉一样,只是水变成了浮云,人头先冒出来,继而就是身体。 颠峰之处原来是个面积好大的平原,小白本来想像中的一片绿草如茵,又或是乱石处处,竟然都未见有。 换来映入眼帘的,是无尽无绝的铜铁兵器,堆积一个又一个的小山丘,说是有十万计的兵器,又恐怕不止此数,百万计吗?又实在太夸张,似刀山剑海,一望无际,好惊人。 每一把刀、剑或枪、战之类,竟都十分簇新,既整洁又光亮,看来一直有人在好好料理。 天下间的所有兵器,大概都积存了,就算是一个大国用作争战,恐怕所有兵器也未及马虎。 小白笑着不停摇头,道:“你是个兵器痴,一定是了,但抬来如此多武器,又笨重又要每天洗擦,作用、目的又是甚么?” 马虎不停在抓头,拉住小白转来转去,笑道:“你……问得好奇怪啊,我也来问一句,皇帝大哥你会有朋友吗?哈……,当然有了,那我也一样啊,这巅峰连老秃鹰也闯不上来,我不找来大群刀、剑、枪朋友来陪伴,恐怕好容易闷死哩!” 小白愕然道:“甚么?都是你的朋友?” 马虎却摇头道:“不,大概四分三是朋友,四分一还在恨我,不肯跟我交心。小白真的摸不着头脑道:“甚么四分三、四分一,你怎知有兵器会恨你,它们如何告诉你啊?” 马虎好不耐烦地道:“摸一摸便知道吧,好简单,冷冰冰的反应,当然就是恨我!” 小白依然不大明白,人怎可能跟兵器沟通,就算是神兵,有其灵性,但总不可能百万兵器都是神兵吧? 正要再追问下去,马虎却连忙道:“皇帝大哥,不要再追问了,烦死人呀!你问的问题甚多,倒不如让我来问你一个有趣问题,当上皇帝,可以有多少妻妾呀?小白一脸茫然,当下呆住。马虎竟立即又道:“唉,我早知了,既是皇帝,后宫宠爱三千,哈……,甚至四千、五千又何妨,但一天一个,一年三百多天,岂不是要十年才轮一次?哎呦,十年人事几番新,再跟她上床,恐怕样貌也记不起来了!” 自说自话的马虎好似十二分投入所说的话题,跟着又道:“就算姑娘十六岁入宫,十六岁是初夜,第二回是二十六岁,再到经已三十六岁,恐怕就算再轮到,皇帝老子已不能在床上搞甚么花样来了。” “唉,一夜春光情动,之后便要苦等十年,皇帝老兄呀,你觉得对那一群妃妾是否过分了一点呢?倒不如减少一点,来个五折收数,约二千个后宫佳丽,大家等五年就可以了,岂不快哉?!” 好个无聊话题在那马虎口中却是相当流俐,更且是极之有兴趣,不断的翻来覆去自问自答。 这也实在难怪,马虎生长在此绝境之地,多见浮云少见人,有关男欢女爱之事,自然十分好奇。 马虎仍未肯停止,再叹气道:“我啊,到了今年二十七岁了,还可怜兮兮的,唉,犹未有过一个女人哩。你知嘛,为了去嗅一嗅女人的味道,老远走去‘呼天镇’,偷偷摸摸的半夜窥探,唉!要不然亦碰不上你皇帝大哥啊,真可悲!” 瞧着马虎垂头丧气,真情流露,可想而知这家伙为着男女之事是何等忧心、无奈。 但在小白心中,这些又岂会是他该应对的问题,但这马虎为人自我,捉着小白来发泄,少年人的矛盾,性格就是如此,小白也懒得去停住他的口,任他胡说八道一阵便是。 “名剑是你师父么?”一针见血的话,小白在马虎暂且停口时突然插入,对付这家伙必须如此。 马虎一阵茫然,竟不作任何表示。 小白惟有再问:“在‘新娘潭’上划下的剑痕,组成便是蜕变自名家剑法‘一八八’的‘八八八’,名家绝对没有任何一人能脱颖再创出如此猛招,名剑究竟是生还是死?” 马虎用双手去抹弄脸庞,好不愿意的道:“明白了,明白了,唉,真烦死人,甚么名剑、烂剑,皇帝大哥你是说那画痴是么?对了,一定是他,原来老而不画痴叫名剑!” 小白道:“画痴?对……,写画且忘笔,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对极了,对极了,教你写画的那个画痴,应该就是名剑师兄。” 马虎瞧见小白心急如焚,呆愕问道:“干吗你要找他,又要学画吗?不……,不必,他的画好差,比不上我,就拿银两来,让我教你好了,包保比甚么名剑、烂剑好上十倍。” 小白心急起来,抓紧马虎双膊,忙道:“快告诉我,究竟名剑师兄在哪里?” 马虎又再打了个呵欠,随随便便的道:“在剑牢里,他好像很喜欢住在内。” 小白急忙道:“剑牢?哪里是剑牢?” 马虎伸了伸懒腰,右手竟打了一个弧圈,叹了一口气道:“转左转左再转右又转右直走转右左面上斜落三步转右便是。” 简直是不知所为的提示,但说完没兴趣的话题,马虎便倒在地上休息,随便以兵器为枕,伸直手脚便作小睡。 小白如一股疾风飞射而出,依着马虎的指示去寻觅,但转了数回,大概一式一样的兵器山教他已迷失了路。 究竟“剑牢”在哪里? 对了,既称“剑牢”,一定似个监牢,这里会有监牢么?左窥右探,却是半点头绪也寻觅不到。 小白来来回回的搜寻,只可惜四周已是月异风高,地方又大,分布又乱,要找到目标实在太难。 忽然眼前一亮,小白看到一件他熟悉的袍服——名剑龙袍,他还依稀记得,当年名剑就是携着此龙袍独自离开“剑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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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心意弄墨剑 一幕又一幕昔日的真挚交流,不住在脑海浮现。小白还是初出茅庐小子之时,名剑这位师兄便对他爱护有加。 初遇,小白在他面前败了他的大皇儿名太祖,又狂妄的教名剑“天意是笔、心意弄墨” 以心力绘画之道。及后,名剑亲自在剑楼提升小白的功力,两人相互关系更是密切。 诚然,因为父亲笑三少的缘故,名剑对他特别照顾,惟是一老一少的亲密关系,因为彼此距离太远,难免令小占有点飘飘然感觉,更感激身为一国之君的名剑提携。 但最令小白感动的,还是在名剑离城之时,在域外“醉红尘”双方的倾心对话“苍天便是如此爱作弄人,朕千思万想,只希望得到比朕更狠更强的皇儿继承帝位,得到了,却又怕他太凶残太恶毒。” “唉!统领‘武国’,便要他这种深藏不露的毒才,要国家发扬光大,不受外侮、不忧内患,名太宗便是最佳人选,朕只好把帝位传给一个令朕不能揣摩的杀神!” “不要忘记古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到了要后悔的时候,那就绝无机会逃出生天矣!” 这一番衷心说话,小白二十年来时刻记在心中。名剑是第一个爱自己胜过他亲生儿子的人。 只可惜固执的小白始终突破不了性格缺陷,还是中了名太宗的奸计,险些在“谦虚崖” 前被诛。 若非有智才更胜一筹的耶律梦香用毒先对付了名太宗,小白早已断魂绝命,又岂会有今天。 小白感动异常,名剑的好言相劝是出自真心,天下间父母都痛爱自己的孩子,但名剑却爱小白更甚。 名剑,绝对是小白平生最尊敬的长辈! 当日出城之时,名剑穿的是平民素服,但却携着此为他带来毕生荣耀、威严庄重的龙袍,代表着他仍眷恋高高在上的皇位。 凭着一人之力,名剑建立了四国四族中最强大的“武国”,名韶青史。他的鸿图霸业尽展现其不世气概,就是到了英雄末路,名剑也不跟其他君王一样,临死还抱着皇位不放,直至气绝后才让位。 他爱“武国”,宁愿让位予比自己更适合的儿子来继承,自己则孤独一人远走他方。 如此胸襟,又岂是一般平凡人所能具有。 名剑是小白一生中最佩服也最敬仰的霸者,他真的未死?就在龙袍旁侧,有着一个用千百把长剑搭建而成帐幕似的小剑山。 相比其他兵器堆成的小山,此剑堆的特别之处是“中空”,留有“门口”,可容一个人进出,小白的直觉告诉他,对了,这就是马虎口中的“剑牢”! 踏步而前,步伐骤觉极是沉重,如提千斤石,心情更加浮跃奔腾,难以平静。 立在“剑牢”之前,小白脸如柴金,双目紧闭,端然不动。先前两水洒得他一身衣衫尽湿,现下已全蒸发干透。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夹杂着落花清香! 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清风,在小白心情最扣紧的时候,吹来了漫天落叶,纷纷降下。 这些也许来自好遥远其他山头的落叶,黄的、红的、粉的、绿的,轻柔更妙曼的徐徐落下,为世间添上浪漫。 叶子还带着雨湿,是雨水把它们洗刷得更新亮、更清新、更燃媚艳丽,为人间带来畅乐色彩。 对了,假若没有名剑的提携,小白人生又哪会跟千色叶子一样多姿多采,丰富得此生无憾。 名剑师兄,我们又再会了! 踏入“剑牢”,小白当下感到一阵森寒的冻,那寒冷来自内里一副透明的“冰棺”。 小白不敢去摸“冰棺”,因为这块来自极地的奇异冰块,寒气强猛,皮肤触碰便好容易灼伤。 上前一看,名剑好安详的就睡在里面,他还活着么?小白没有再问这问题,只要能再重遇这位恩人师兄,他于愿足矣。 双腿一曲,登时跪在地上,小白诚恳的在“冰棺”前磕了三个响头,每一次都好有份量。 眼眶忍不住掉下泪水来,沉默片刻,才轻轻的道:“名剑师兄,师弟已继承你的遗愿,经二十年作战,除却伍穷的‘天法国’外,大致已统一了中土江山大业。“当然,从此无数人会记下我小白是不世大英雄,歌功颂德,名垂千古,惟是在小白心中,真正的王者大英雄是师兄名剑,你的广阔胸襟我岂能及得上?你从无化出万有,胜我小白何止千倍!” “小白追随在后,今天有所成就,均为师兄豉励。只可惜名家六位太子均掉了性命,小白要报恩也迟了!” 故人已去,小白含泪哭诉,在他心中的难过感受,跟随着脑海中飘来浮去的往事纠缠一起。 良久才渐渐平复激动的心情,忽然有所惊觉,只见地上竟叠有一堆整整齐齐的画卷。 合共十二卷之多,更有趣的是每一卷顶头都写上“小白”二宇,明显是留给小白的。 惊呆交集的小白,忽尔笑了起来,对了,名剑当年被他讥笑不懂用心用意去写画,因而在晚年死亡来临之前,便抛开一切,独自觅此奇山异地,每天日夜醉心画艺。 既是画卷写上小白二宇,那就表示他有信心已突破了原有框框,写出了神来之笔,能凭画寄意,把立体意象、心思,透过平面的画表达出来,创造无限。 究竟名剑在画艺上的成就如何? 小白先打开第一卷,是人物图,写的就是名剑本人,人物描绘精细,随以色晕开。旁后有山川、树木,直接用粉点染,山石、水岸坡脚无皱,具有“远近山川,咫尺千里”的妙效。 再看下去,登时难移目力,横撇直扫,每一笔都竟然含有弦外之意,是“剑法”变幻多端,画中的水、天、云、烟、霭、岚都是虚,山石、树木、桥梁俱实。 既繁且简,散点透视大异其趣,尽现画中意,教小白看了一阵,便被深深吸引住,探入其中。 一笔一划在脑海飞来荡去,人也就如堕进景物,画中有我,我就是画,眼前的名剑已挺剑攻来。 笔法就是剑法,一片银光焰焰,如狂台骤至,电旋星飞,笼罩着小白,教他不能越雷池半步。 懊然之间,小白只好出剑拼战,同时急纵而起。 半空中迥剑反斩,先破如此柴傲之杀剑,电光火石问名剑的剑势竟依着群山弯曲扭折的山路一样盘旋,依弯力转,笔直前冲,偶尔流云飞来便缓下弱打,云过又再奇峰突出,力拔杀斩。 小白愈斗愈是趣味盎然,血气沸腾,吆喝一声再急提劲力,如一阵猛风扫上,以无定之柔战坚定之实。 名剑的剑招以山路形态作变化,自然峰回路转难揣测,惟是变化大定,实足而劲刚,笔笔雄浑,剑剑沉狠。 小白剑走风势,以飘浮虚拂为主旨,就像一阵狂风吹向山路,任你山路如何陡变,但猛风仍能一直沿路吹袭。 风之变,千万无定,以万变压住千变,名剑的剑力受阻,小白愈斗愈更轻松,一阵之后,已平复下来。 其实小白并未有拔剑对战,也未有动手提足,一切只是透过眼目感受,脑海掀翻大浪以“意识”剑战。 惟是站在画前以心力决战,绝对比刀剑如实力拼更见凶险,若小白未能抽身,被画中的笔法胜过了,自然走火人魔,必神智错乱,继而全身血液逆奔疯驰以至心胆俱制爆而亡。 剩下画卷还有十一卷之多,表示名剑已有十二层次的剑法突破。小白惊觉他从未想过的一事。 原来人之将死,在精神、意境上的提升将是从前绝不能相提并论的。面对死亡,即将走进未知的未来,一切名利、富贵、尊荣……,全都必然抛于虚空,再无任何枷锁。 为甚么人不能提升力量,突破个人范畴呢? 百分百的原因是每个人都有肉身或精神上的包袱,你从诞生下来的那一天便有包袱。 或许你会说,嘘,我屁也不懂放,赤身露体,哪里会有包袱,那阁下就大错特错了! 自出娘胎以后,你便会“饿”,觅食就是你的包袱,食,躯使任何婴孩哭叫,哭叫就是要求。 当你懂得觅食后,便会分类,可口或是难以下咽,这又把包袱加重。要得的愈多,包袱也愈沉重。 长大以后,所有的渴望、欲念,全是包袱,得的愈多,包袱也就愈沉重,愈觉苦困为难。 直至面临死亡,才突然惊觉原来从前所努力争取的、所憎厌的、所得到的、所失去的……,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你甚么也不能带走,生命结束,风光也好、悲哀也好,包袱也得卸下来,光着身子也不止,更且是赤裸灵魂,走进未知。 就在如此的一片澄明心灵底下,才可能有着无穷突破,创出不可能的神奇力量来。名剑抛下一切,终于突破成功,非但到达了小白为他引领的“写画先忘笔,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绘神来笔的至高境界,更且绘下共十二幅惊世剑法奇画。 小白好想逐一打开欣赏,这些画会是小白所不能战胜么?以小白今日武艺之超脱,能胜过死前抛下包袱的名剑么? 名剑,名家之剑! 一生醉于剑法,既入魔又能破出,名剑岂是一般神人?小白当下又再跪了下来,向着这最崇敬的大人物再磕头三响。 他也在想,要是有一天自己即将面对死亡,可也会到达尽抛开一切包袱的无上境界,创出更惊世的武学新招来呢? 芎苍之无边,实在教人自感渺小! 蓦地,原来在外随风飞舞的叶子一块块轻轻飘了进来,风动! 小白当下挺剑而立,四周已斩来无穷杀力,蜂拥推向架构成“剑牢”的千百把剑,如万灭漩涡转瞬夺命。 “赤龙”蓄势发力,剑势如虹,把四方八面的剑都截阻住,只是体内所中的毒仍未能逼出,内力已比先前更见挫弱。 暴喝一声,震出一团剑气,从密麻麻的剑网冲出一条血路来,四肢已受了伤,但总算脱了围困。 “剑牢”外的敌人,又是那五位异国高手,他们花了好多功夫,终于缠造了可以攀过来的藤索,追杀而至。 一众人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只是杀小白,小白未死,五人都不肯罢休,这一意旨由五人的眼目中不言而喻表露出来。 再没有退路可言,小白当下小心分析,自己功力大概只剩下三、四成,加上疯狂拼杀,五人当中,他有信心可以干掉其三,虽然自己也难逃一死,但这已算是最成功的结果。 小白寒厉目光射向各人,盯着金银将,使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澈骨寒意。 对了,第一个杀你! 小白正要动手,就在此时,只觉背后有一种逼人的杀焰燃起,厉烈冲天,情急激动,似咆哮一样。 不必回头,他也感到只有马虎才有这种悍狠杀意。 “谁毁了‘剑牢’便要付上生命作代价,呜,别伤心,不痛,不痛,看啊,每一把剑都在哭了!” 剑在哭? 五位来自异域的高手都难以理解何谓“剑在哭”,马虎毫不马虎的把长剑再叠起,但他突然呆住,满脸血筋暴现,悲泣喝道:“妈的,你们竟杀了他!” 马虎所说的他,是一把剑,已折断的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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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伍穷大想头 “妈的这一大批烂铜烂铁,既非古剑,又不是名剑,更加配不上称为宝剑,有个屁贵重,断了又何妨?!” “泰王国”的弩必烈性子最刚烈,当下把心裹头硬着的一个疑问破喉而出,如屁乱放,态度堪似横嚣天下。 只是这种冲动暴戾并未能压倒马虎的厉烈杀意,他的一双眼目没有只盯住踏前了半步的弩必烈,而是同时盯住五个敌人,目光像一副铁棚,将五人的手腕、脚踝都铐上了。 说小白是天下第一武者,但眼前这二十七、八岁少年,却忽然露出一脸极之可怖的凶悍,是小白所缺乏的无情。 长居于类峰之地,没有朋友在旁,所见的不是兵刃就是浮云、树木、花草,好自然马虎绝无半分人情味。 当然,在决杀之际更容易察见。 马虎喃喃道:“这些都不是甚么名剑、古剑、宝剑,但就是情剑,跟我日久生情之剑!” 摩迦陀喇嘛不禁大笑起来,跟着一众五人也同时笑得合不拢嘴,摩迦陀道:“甚么是情剑,都跟你有了情愫,要嫁给你么?哈……,好啊,倒不如你这小子便表演一下跟大堆废铁烂剑上床吧!” 此起彼落的耻笑,马虎并不介意,他望了五人半晌,才冷哼一声:“尽管笑吧,我快要来夺命了!” 纵身掠起,马虎犹如大鹰扑下便攻向摩迦陀,这位来自“印巴”的僧人,立即射出三个大圆铁环,劲旋割斩再回转倒飞,轮流旋杀,刚一执回手中,即又扔出攻上。 三个铁环一下子变成了相连互扣的环鞭似的,只见人影晃动,摩迦陀喇嘛还未看清楚来势,人影已站在他身前。 绝不能相信的事发生了,直教喇嘛脸色发白、口唇震颤,全身也哆嗦了起来。 马虎道:“铁环太慢,虚位太大。” 喇嘛道:“你……胡说!” 马虎道:“我破得太容易,因为破绽太多。” 喇嘛道:“破……绽……?” 马虎道:“对,你数算一下,究竟这三个铁环组成的神兵共有多少破绽?” 喇嘛道:“唉,共有七处破绽。” 马虎道:“不!” 喇嘛道:“……,八处,不会多过八处!” 马虎道:“共有十一处破绽!” 喇嘛道:“甚么!十一处?不……不可能呀!” 马虎道:“我给你一柱香时间,尽快去想出剩下那三处破绽来,否则我转头来杀你,你就绝对抵挡不了,一定死!” 马虎说罢撇下摩迦陀喇嘛,教他陷入极度痛苦的苦思、愁想之中,思绪混乱不堪,脸容惨澹。 另一旁的“越女国”王妃急急迎了上来,双手抛动七斧劈杀过来,马虎闪身穿入斧阵之中,双手翻舞,竟一下子便掠夺了其中三柄斧头,反过来跟王妃的四斧对攻。 崩崩崩的斩个不停,接着马虎一声尖啸转身便走,走的时候比来时更加快捷,似是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王妃夺回三斧,总共七斧执在手中,但跟先前已不同,她感到十根指头好痛,更有鲜血泊泊滴下。 细看十根手指,在连接手掌的位置,有一道血痕,足有半寸长,每一根手指都一样。 若非马虎只是马马虎虎割斩,手下留情,王妃的十根指头肯定已经掉了下来。 马虎留下一个补救机会,让王妃好好的去想一下,马虎再攻来,她应该如何抗敌? 轮到马哈巴多尔了,马虎没有进袭,只站在他面前。 马虎道:“你的‘克力士剑’有信心杀我吗?” 马哈巴多尔道:“当然!” 马虎道:“那提起来杀吧!” 马哈巴多尔道:“我要想想。” 马虎道:“不必想了,你的宝剑一出鞘便会断!” 马哈巴多尔道:“甚么!?” 马虎道:“你共有七种方式拔剑,但都会被我折断。” 马哈巴多尔道:“你……放屁!” 马虎道:“试试看。” 马哈巴多尔心裹嘀咕,好想拔剑,但如何也有点心怯,不敢就是不敢,显然马虎的话好有力量。 马虎笑了笑便走了开去,回到那“剑牢”之前,一手抓来了十多把长剑,竟随手扭曲起来。 马虎轻描淡写道:“大家快快去想吧,我现下便去制造一把合用的神兵来,所花时间有限,待神兵完成后便会杀大家,麻烦各位努力一点去想出破解我揭示大家的有关破绽。” 说罢,马虎便真的埋头埋脑去制造自己合用的神兵,只见他左一曲、右一折,再来扭一扭、弯一弯,竟把所有的长剑混合缠在一起,看来真的是在“造”兵器。 小白看在眼里,也不禁呆住,这马虎显然是天下间最狂妄的少年,面对五大高手,竟用“教训”的方式去对付。 更令小白惊疑不已的,是他的武功应该是传授自名剑,怎么他不去用剑,却扭曲折断大堆剑来缠成新兵器对敌呢? 马虎继续他的努力,敌人也继续陷入迷惘。 只是短短一阵子,小白已见马哈巴多尔、王妃、金银将、摩迦陀喇嘛及弩必烈都显得一脸樵悴,容颜枯干。 轻风一吹,更可怕的事就在眼前。 众人头上的长发都被吹得碎断脱落,只是一阵子而已,各人都显得苍老不已,更且枯干形衰。 马虎抛下来的“压力”,真的教大家都吃不消,那些制造兵器发出的嘲嘲声响,仿佛就是催命的音调。 “哇!”忽地一声吼叫,弩必烈再也忍受不了如此折磨,他高高提起三叉大刀“特利”,舞得水泄不通,先冲杀上来。 “左胁下三寸是虚!” “右足第七步前脚掌有劲。” “头上‘阳白穴’保护不了!” “还有背后‘至阳穴’是另一破绽。” 马虎接连说出了四句话,每一句话都重重如铁钉钉入弩必烈的脑中去,教他的冲杀之势愈来愈慢,终于停止了。 弩必烈好清楚,再冲上去的话,他一定会死,且死得好快,理智还是胜过了冲只是就在此时,马虎已完成了他的神兵,一抖出来,小白及弩必烈等五人都不约而同惊呼了起来。 如此的神兵,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杀气随“神兵”而现,腾起一阵凌厉且恐怖的雷霆杀力,绝世、绝情,五人只感到一阵杀力如雪花飘飞,往先前已有了提示的破绽杀来,各人咬牙拼杀,换来是血溅。 马虎的神兵胜得好漂亮,只是一招五式,五条胳臂便斩了下来,剩下只是五位好舍不得那掉在地上手臂的敌人。 马虎道:“这只是我的第一式‘马马虎虎’,还有第二式‘虎虎马马’,先马而后虎,力轻发而重杀于后,第二式刚好掉转,因而是夺命一招,大家想清楚,若不想死的话,向‘剑牢’磕个头滚吧!” 失去了手臂的五人,原来的霸气、狂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们怎可能下跪? 通通是尊贵身份,士可杀不可辱,谁会稀罕生命而出卖尊严?何况,第二招不一定还具如此强猛杀力。 马虎手中的只不过是好糊涂的神兵而已。 以不少长剑扭曲而成的“神兵”,包括七尺的三叉大刀、加七柄斧头、加三个大圆铁环,再加两把大刀,还有一把似是“克力士剑”的兵器,堆缠一起,扭曲而成,这就是马虎的“神兵”。 马虎竟然把各人的神兵混合一起,便弄成自己的独家麻烦兵器,果真前所未闻马虎冷冷道:“好了,你们没有一个人愿意跪下,我只好杀尽大家,去死吧!” 古古怪怪的神兵又再拂起狂猛杀气,气动千秋,向着五大高手拂来,迅捷无比大家都拼尽力去抵抗,只是同一结果,胸口好痛,爆出了一大个血洞,当下连声惨嚎,不支倒地。 马哈巴多尔、金银将、王妃、弩必烈,都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身体能流出来的血都流干了。剩下的摩迦陀喇嘛又如何!他有点不同,因为他竟不可能的跪了下来,并且向“剑牢”磕首。 还有一个不想死的人,他选择了屈膝。 马虎笑道:“恭喜喇嘛,你可以回去了。” 喇嘛已吓得冷汗直冒,连声多谢后,便飞快的直奔向回头路,生怕马虎一时又改变主意。 马虎对小白笑道:“到你了!” 小白愕然道:“你要杀我?” 马虎道:“我杀人有啥稀奇?” 小白道:“我的毒还未躯去。” 马虎道:“这个当然,正好占尽便宜,你死定了!” 三天以后,在“天法国”发生了另一椿更震撼武林的大事,从此传遍天下,闻者丧胆。 伍穷回到“天法国”后,召来了一众大将、大臣,要大家准备一个大型宴会,由他宴请“天法国”所有臣民。 伍穷的身后,多了一个跟从前的他一样满口脏话的小子,名叫“江南”。这不屈不挠的家伙,终于感动了伍穷,收他为徒,从此追随往“天法国”,展开他的理想霸业。 “天法国”是四国四族唯一剩下来的势力,跟小白的庞大力量相比,也许每一个人都感觉得到,只要小白出兵,大军四方八面涌来,这块小小国土必然被蹂躏得体无完肤。 伍穷的表现已一再被好明确的证明,他并不及得上小白,小白要战胜伍穷,绝对是易如反掌。 “天法国”早晚会被吞并,作无谓反抗只会带来报复性的杀戮,伍穷好应该降服。 伍穷的想法又如何?他向着三万人发表演说,就是要把自己的心中意思好好表达出来。 十两、风不惑、春冰薄,大家都来了。 伍穷道:“我从‘皇京城’回来,半途中给小白突然追杀,他的目的好简单,只是要我放弃跟他争霸。我迫于无奈,只好跟他来个一决生死,大战一场。” “就跟以前的对战一样,从前未胜过小白,这一回也不例外,败的又是我。” “大家也许已没有太多失望,因为同样的结果已发生了许多次,伍穷二十年以来,一直被小白压倒,只要我俩走在一起,我是强者,小白永远是更强者。” “我不禁在想,天啊,难道我一生一世都要败在小白手上么?难道我真的不可能战胜他吗?小白是个不折不扣的神人、天才,我伍穷只是个好努力的平凡人。” “难道天真的如此不公平,就算我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如何拼命努力,永远也不能战胜天才吗?” “上天忽地给了我一个惊喜,是他,老不死!” 从宴会席上,一阵强烈惊呼哗然之声响起,江川十兵尉推出“坐”在木头车上的老不死。 已不能再动弹的老不死,带着嘻笑脸容,向着伍穷微笑。他此刻已保住了性命,跟着,还有大计么? 这个当然,他始终是老不死,待他的大计筹划完成,伍穷便大难临头,必然死得好惨。 现下计划还须添加一点点枝节,在场看看自己这狼狠状的人,通通都要杀,还要挖掉眼目出来。 伍穷待喧哗哄动之声停止之后,再道:“我来告诉大家,只要我每天吸掉老不死一点内力,每一天我的神功也会更上一层楼,大约三年后,我的功力便会在小白之上。” “到时,只要我杀了小白,天下就归我‘天法国’所有!”在场者登时一阵掌声雷动,看来人心的确因而被牵动了。 伍穷冷冷的道:“大家清楚明白嘛,只要借助别人,就能走捷径,好快挫杀小白,成为天下王者,哈……!” 伍穷在笑,愈笑愈疯,笑得狂痴更癫,双拳急舞竟轰向已不能再抵抗的老不死身上。 一拳、十拳、一百拳,拳拳到肉,甚至到骨,一代杀神老不死,竟被伍穷就此白白打死了! 一旁的江川十兵尉在毫无防范下呆若木鸡,一阵头晕眼花,绝对接受不了,伍穷竟然杀了他的最大本钱。 老不死变成一堆烂肉,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救回一命,伍穷又如何能慢慢吸纳他的内力。 没有了老不死的深厚内力伍穷又怎可能超越小白,伍穷疯了么了他脑袋里究竟在想甚么? 伍穷不理别人的惊讶,不停疯笑。 老不死死了,一切成空! “天法国”岌岌可危,也许明天小白攻来,“天法国”便要俯首称臣,伍穷,你究竟想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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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不问方失神 夕阳如金,残云似血,天际好像一首哀艳的悲曲。 他,方失神,名动四方的少年英雄,朝气勃勃,沉默冷静,加上俊逸不凡的完美外貌,实在是新一代的最吸引人侠客,莫问的不羁性子跟他相比,刚好是南辕北辙。 有人说,人才是培育出来的,只要愿意悉心栽培,小心保护,甚么样的突出人才都可以发掘得到。 就如泥土里的种子一样,好好为它施肥,加添活水,待萌芽以后,有阳光照耀,种子自然会茁壮成长。 人才也是一样,安排好他该走的路,一步又一步的扶持他,人才便能按部就班迈向成功路。 你认同吗? 当“冷血方唐家”在二十年前出了一位方失神,所有人都不再认同人才是后天培养的了。 就算认同,也就必然认定方失神非但是人才,简直是天才,得天独厚的非凡天人。 三岁,方失神已长得可爱非常,只在平时偶一定睛看他父亲练剑,便已学懂第一套剑法。 七岁,有一天,方失神拿着剑走到一个山寨去杀贼,竟丁点伤也没有,更且带回来十二个人头。从那时开始,再没有人敢小觑他,“冷血方唐家”四家人也认定方失神是未来统领者。 他爱管闲事,每说一句话也像是一道命令,极具威严,说一便一、二便二,从来不会改变主意。 大家在他面前都不大敢开玩笑,方失神讨厌不认真办事的人,讨厌惹事生非者,他的目的、手段都好清晰,谁个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他便一剑杀掉对方。 试过有个僮仆不知就里,把他差遣的事弄得一团糟,还在他面前胡说一番,方失神一剑便斩了那个僮仆。 他说,一个庸才、奴才死了,但我这天才开心一阵,这一阵子的快乐、满足,令我做出更精彩的一点事来,也许是改良了剑招,又或者是想出一些好东西来。庸才的死既然有助天才获得提升,他的死就是好有价值,活该要死。 天才方失神,是上苍给予人世间的赏赐,大家有缘见他一面也是一种福气,应该好感动。 今天,唐芙跟冷柔柔都好感动。 唐芙看着方失神大驾光临,竟高兴得惊呼了起来,高大俊朗,气度盖世的方失神,简直就是唐芙的偶像,怎不令她迷失。 冷柔柔又如何? 情痴的她脸上立即泛起两朵红霞来,羞人答答的,眼目充满了幻想,好想倒在方失神怀里,享受他的拥抱。 但好不幸,先前为了逃避白无边父子俩,莫问在她那俏丽的脸儿上涂得一片乌黑,丑到不得了。 她定神后一阵惊愕,真羞得好想找个地洞躲藏起来。惟是一切已被方失神看见了。 他定睛看看自己,一双眼目恍似带着电光,教冷柔柔像是被电极接连打中,头昏眼花,脑海浮现就只是一片空白。接着,俏脸儿感到一点点柔和触碰,啊,竟然是方失神亲自为她抹脸。 心跳急疾,仿佛心儿要从胸膛跳出来似的,冷柔柔好自然伸出双手去阻止方失神,始终是女儿家不好意思嘛。 但手才抬起,便已窒住再也不敢乱动,因为她被方失神的眼神好好“教训”了方失神曾说过,我动手去干的事,谁也不准阻挡,你的面对方法是好好去感受,别无其他。 能得到方失神的“对付”,是温柔呵护也好,是来杀你也好,别妄想阻挡,那只会带来令你失望的结果。 方失神为冷柔柔抹干净脸儿后,轻轻的向她微笑道:“没事了,一切由我来照料!” 好普通的一句话,方失神的谈话形式也跟其他人不同,方失神的话语中从来不会有问号。 问,代表不肯定,代表征询别人意见。 问,代表信心不足,代表并非绝对权威。 方失神就是代表必然的答案,所以他从来不会问! 他对冷柔柔说一切由他来照料,不必再担心,那就是说,他一定已完全控制大局,担心只是多余,又或对他不信任,故此冷柔柔笑,她绝对百分百信任这位心中偶像。 莫问看在眼里实在不是味儿,虽然,无可否认方失神是个条件优越的少年侠士,但人总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啊! 从初次碰面的一刹那开始,他便有点对方失神讨厌,也许是因为唐芙跟冷柔柔都被他迷死吧。 方失神走至桌前,但却未有坐下来,他在“等”。 等甚么,啊,并不需要等得太久了,来了,来了,唐芙比冷柔柔反应早了一点点,取出手巾来,为方失神准备坐下的椅子先抹干净,每一处都清洁了,才让方失神坐下去。 莫问看在眼里,他立即下了个好大决定——只要有机会,一定他奶奶的打这装模作样的家伙一顿。 搞甚么鬼,原来的椅子不能坐下么? 这臭架子家伙真太过分,要旁人来服侍他,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位列仙班?是神!? 莫问对方失神的讨厌感觉愈来愈盛,他甫进来便夺尽了光彩,大家都只注意他,莫问也不知突然间缩小了多少百倍! 方失神对着白无边道:“你父子俩在二十日前,于城外二十里的‘小花镇’,杀了血枪陈一血一家二十一口。” 不是间,是指控的答案。 白无边笑着回答道:“啊,原来你是来追查那件案子的,这可不能怪我父子俩哩。那甚么血枪陈一血跟我订下生死决之约,谁个败了便赔上全家性命,哼,我杀得好心安理得。” “唯一令我不快的,只是那些女人太丑,我玩了一个,半途便要斩杀,实在不称心。你记得吗,那个被我撕成八块的一堆烂肉呀!” 方失神毫不动情,再道:“你撒谎!” 白无边竟然毫不动怒,还挤出笑容道:“呵……,我说谎么?哪一句哪一字是谎话呀?” 方失神冷冷道:“我感到你说谎!” 白无边跟孩子苦海都不禁笑完又笑,太荒谬了,甚么是你感到别人说谎就判定对方说谎,这是甚么道理。 白无边冷笑道:“好贤侄,你的歪理真有趣,我吃了多年米,今天才是初次听到如此过分的歪理。” 方失神并没有理会白无边父子的反应,他说是便是,你不接受但一样要面对他的“处罚”。 白无边笑道:“闻说方失神为了主持他认定的正义,只要是他判断了的罪行,便会私行‘处罚’。” 方失神竟完全没有理会白无边的所问,他只专心一致在作批判,接着便道:“三天前,你单人匹马杀了鬼手郑莫七,又嫁祸他的妻子,害他妻子一天后投河自尽白无边心头一震,这件丑事也不知为啥会被捣了出来,以他在武林上的身份,干这些狗盗鼠窃辈的无良行为,实在太羞耻,他已好小心行事,就算连孩子苦海也不知悉。明明一切弄得干净俐落,怎么还会百密一疏!白无边只好勉强挤出笑容来,只算对方弄错。白无边道:“哈……,原来贤侄的道听涂说太多太烦杂,根本不可信得太多,我原谅……。” 还未说完,方失神已截住,说出最后的话来。 方失神道:“我会亲手斩下你的头颅。” 真的简单到不得了,就是如此直接、果断。方失神已述说了二人曾犯过的“罪”,判定了,便执行私刑。 但白无边父子会如此容易对付么? 方失神突然道:“唐芙,你先去替无辜者斩杀白苦海!” 命令?对了,又是命令,命令武功比白苦海明显相差一段距离的唐美杀对方,既是命令,又是推她送死? 唐芙登时呆在当场,她的武功、剑法只是一般,跟武功平平的小喽啰一战,当然可以应付,但眼前是狂痴的苦海呀! 方失神的命令已下,他不会改变任何主意,也不喜欢重复命令,你完成不了命令,便是对他不敬! 唐芙好想方失神留意她,但如此的大挑战,实在已超逾了自己能力极限,无奈只好上前请求。 唐芙哭丧着脸走前三步,正要说出心里话时,方失神一手搭在她肩膊上,轻轻道:“信我,你一定可以杀了苦海,我会教你一招剑法,你听得清楚明白,就必能杀败他。” 就是这好简单的一句话,信我,你一定可以!唐芙的一双眼目竟骤然变得极之坚定,信心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充斥着全身每一分血肉,狠狠的点头,自己也相信必定能胜。 一阵阵暖流,从耳窝传进了唐芙头脑去,再经过血脉,直通去四肢百骸,温暖得不得了。 耳语了一会见,方失神便把一式剑招传授了唐芙,就是如此简单,唐芙便能斩杀功力胜她三筹的苦海? “他奶奶的在发甚么春秋大梦,待本少爷给你一点厉害看,我一招便辣手摧花,方失神,你害死人了!” 形同疯虎,苦海向着唐芙发动了最疯狂的攻击,先大喝一声,铁手凝神运气,抽出粗大的铁剑,向前疾刺,直指唐芙咽喉,剑气狂力逼出,要来个破喉杀人。 以内力逼出剑气杀人,是内力修为至一定能耐者才可以挥出,而唐芙功力较低,当然未有一般能耐。 长剑吐出剑气,一剑加一剑,比敌人的一般长剑长了一倍,正是兵器长一寸多一寸胜算,唐芙登时落入险境。 方失神有教唐芙如何去挡截或避过如此猛招么?没有,因为每一个人都好清楚,方失神从不避招,也不擅于挡格,决战时他只攻不守,只杀不避,他好讨厌闪避唐芙也一样,她依照方失神所指示,信心十足先去送死,因为他所传授的一式是“置诸死地而后生”! 出招的第一步便是合上眼目,不去看,看不见便不会被眼前事物影响情绪,这样就能全力一击。 但这却是最危险又最笨的方法,你不去看,只一味盲目去攻,就算能杀人,自己也保不住性命。 唐芙事先当然不会明白个中道理,因为她相信方失神。 她的剑斜斜而下,直刺对方丹田,只要丹田泄精,如何强壮如牛的人也必成为废人一个。 方失神的指导下,原来他目的只是牺牲对自己深深迷上的唐芙,以换取性子刚猛而冲动的苦海成为废人。 唐芙死,方失神并不会感到神伤,她只是个女人而已!何况,更是个跛脚的女人。 冲动的苦海已收不了招,惟有急忙扭身,把剑射向下,挡住唐芙的剑,免得受创。 当的一声挡截了,幸好! 正要再提剑拼杀,苦海却感觉眼前一闪,一双眼便感到从未有过的凄厉剧痛,原来眼珠竟遭唐芙双指挖去。 恍如人间炼狱的惨叫、苦嘶,乱舞狂斩,怎可能会被唐芙挖掉了一双眼目,从此不能视物。 只剩下两个血洞,好恐怖。 唐芙笑了,先前方失神所传授的一剑再加一指,跟着指示出招,方位不敢变动,好成功。 她乖乖的把一双眼目交给方失神,方失神便给予她梦寐以求的奖赏——一个甜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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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一分破为二 “你双目已失去,生存再没意思了!” “曾遭你杀害的人,化作厉鬼将会回来愚弄你,跟你索命!” “废人,你自我了断吧!” “对啊,放弃生命好了,死,并不可怕!” 不知怎的,被唐芙挖掉双目的苦海,随着剧痛而来的,竟然是一阵阵好可怕的“心声”。 从心里不住浮起的声音,好像邪咒一样,逼他去死,放弃生命,似是一种安慰,实则是个陷阱。 当一个人顿失所依又或受到好大打击,这种邪恶的念头便会油然而生。如苦海般冲动、自傲的人,这种每每在人沉沦、失落时才会突然出现的死亡诱惑,来得特别快。 此生此世,要是生命继续,他便要面对可怕的漆黑一片,苦海想来想去,还是摆脱不了“放弃”的念头。 他自言自语,惨然道:“唐芙,你再出来,哈……,我失去了一对眼目,彼此实力便更是接近,你,够胆再出来跟我拼杀么?来吧,我俩再决雌雄,哈……!” 要死,倒不如来个同归于尽,话音里悲愤难抑,在凄凉的笑声中,苦海伸手去摸,那双目已变成了一双血洞。 痛得凯牙咧嘴,不辨方向的向前摸去,摸到了,一拳送出,哈……,中了,但……怎么对方竟不移不挡不闪不避? 一阵沉重的哀痛声来自熟悉的父亲白无边,他缓缓的道:“孩子,别怕,你退下来休息一会。” 对了,原来是爹,为甚么你还不出手替我报仇?苦海大声叫道:“爹,难道你怕了那方失神么?” 问题要是问得巧,问得好,每每教人难以作答。 白无边最爱就是苦海,他好想孩子成就更胜自己,每每用尽方法去鞭策他,让他刻意提升力量。 只可惜,娘的放纵令苦海变得狂妄自大。自大跟自负不一样,自大是自己错误了解,以为实力高超,实则是过分高估。自负则是恰到好处,只不过是别人未必了解你的实力吧! 苦海是个彻头彻尾自大、自以为是的冲动笨人,白无边在江湖中经过无数滔天恶浪,当然深深了解。 他总有一天碰上大挫折是必然的事,在他被唐芙挖去双眼的一刹那,白无边好想抢出去救,但同时对坐的方失神也一样有反应。 他的脚步一换,明显已准备截住去势,只要白无边一动,方失神就会挡在前面拦阻。 就是这一阵子的迟缓,惨剧已发生了,苦海一双眼目已失去,再也怨不得人! 苦海阴森森的道:“爹,你会替我报仇么?” 白无边冷冷一笑,道:“这个仇你应该自己去报。” 苦海一脸茫然道:“甚……么?自己去报?” 白无边凄然道:“爹总不可能一生照顾你,你必须有着自己的独立能力,失去双目便是打好基础。” 愈听愈是迷茫,究竟白无边在说些甚么呢?苦海呆呆问道:“爹,我不明白啊?” 白无边道:“只要姐姐愿意教你‘盲剑”,在一片漆黑中再无其他吸引障碍练武,明天开始,你便能脱胎换骨,杀唐芙报仇,再杀方失神,铲除整个‘冷血方唐家’又有何难。” 苦海登觉生命火光又再燃点起来,对啊,“盲剑”一直是自家祖传最奇妙剑学习此剑者必须先被挖去双目,日夜在漆黑一片中练剑,只因为再没有色彩万千的外在吸引,练“盲剑”者必然精神集中,每时每刻也在“想”剑招,功力自然轻易提升。 只是又有谁人会愿意自白被挖去双目?故此一直以来也难有人练成“盲剑”,那些强猛剑招也就一直被撇在一旁,无人问津! 苦海笑道:“爹,孩儿一定好好的去学‘盲剑’!” 白无边好感动,只是对面的方失神却道:“你俩都会好快死去,‘盲剑’只是个梦!” 大变遽生,莫问看得好清楚,白无边跟方失神同时化成两道白光,疾掠而起。 方失神如鹰,白无边如鹫,几乎是同一霎间,白光射出疾电,疾电是剑,一剑如仙,一剑态狂。 白无边狂力如波分涛裂似的,挡者披靡,震出劲力竟把房屋一下子爆裂破碎,剑光把木屑碎石卷成盘旋剑流,从上而下又反过来由下而上,恍似扬舞丝带,拂来劈去。 如此的一式“天地大变”,在剑力上下盘旋间不住增强,杀力无穷无尽,精彩万分。 莫问看在眼里,也不得不佩服“剑狂”这位用剑高手,看来这些年来,小白等集中力量于国事、战争中,却未知原来武林已有大变,不少高手继当年“神魔道狂邪”后,已乘势崛起。 只可惜自己还是身负重创,否则一试实力,跟似是剑狂一样的高手对战,必然十分痛快。 也许在莫问心中,久被国事、战争困扰,教自己心态极是疲累。爹小白已是十分出色的王者,莫问实在没兴趣在同一条道路上打滚。 天下之大,有国家王者之争,但同样也有武林盟主之战,何不把目标转移一下,建立自己的人生大道呢? 只要有适合自己的路,就是好路,莫问想了又想,愈想愈投入,惟是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嚎,当下教他惊醒过来。 剧烈之剑战如何? 白无边以“天地大变”攻向方失神,而方失神是从来不挡不退的武者,面对猛招,他一样出剑。 镇定如恒,极度自信的方失神,傲慢的破向攻来猛招,如流星射落,一下子便穿过剑网,落在对方身前。 先是“天地大变”碎裂散落,对了,是碎裂散落,包括原来的石块木屑以及白无边的剑,都片片碎落。 这一切是因为方失神的剑吧? 冷柔柔、唐芙都讶然失色,他俩都看不清楚,只有莫问一个人捉摸到那快若火流星的剑招,从方失神手中,先破“天地大变”,继而失踪,是无影无踪。 方失神的剑失了踪影,白无边的剑又碎断,那……! 不必问了,因为答案已渐渐浮现。 刀光,忽尔从意想不到的身体反射出来,先是额头,透射出寒光星闪,艳艳冷刺。 继而恐怖足以撕裂神经的嘲嘲失声随来,整个头颅从额头开始中分裂开,一直破下。 那道凄厉恐怖的破躯裂痕,足教任何见者毕生难忘,永远被回忆里的噩梦惊缠从头到下体,整个人一分为二,左右两边破开分别倒下,鲜血随之爆射飞溅,教人膛目结舌,心头打结。 剑,原来早已从白无边的头顶刺下,直破入身体内,表面看来毫不察觉,实际上已毁灭了敌人生命。 一分为二的白无边,分别在相距三尺的地上不停挣扎着,手在动,脚仍撑摆,双目分开两边每一边尸首各占其一,仍未紧闭。 可以想像到么?经已分成两边的身子在挣扎要站起来,以仅余的内力作支持,抗拒死亡。 唐芙、冷柔柔只觉惊心动魄、毛骨耸然。 “爹,爹,你在地上吗?”苦海往地上一摸,恰巧碰着了白无边的一只手,只是一拉之下,竟是轻了许多,心中已大感不妙,再摸下去,血淋淋的半边身体,当下惶然呆住。 太可怖的情景,就是眼目不能见,单凭想像在脑海描绘画面,也实在令人恶心,只吓得苦海的一双腿不住抖颤。 后面忽然又响起似是招魂一样的呼唤:“你好快便会跟老爹一样,身体一分为二,倒在地上痛苦挣扎,慢慢步向死亡。” 方失神的剑已提起,眼看又要大开杀戒了,面对死亡的苦海,突然狂吼乱嘶,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发出临死前悲啤一般,向后便扑向方失神,誓要他一同陪葬剑光飞旋,斩出另一股粹烈的光华,又是一阵目眩,扑出了一步的苦海便停住脚步,寂然呆住。 呆住是因为创痛,跟父亲不一样,同是一剑,但苦海所感受到的一剑,却是斜斜斩落,血痕从右肩膊起,一直斩向左腿膝上,分左右两边跌在地上,血水当下喷涌而出。 两具被分尸的可怕尸首,一间已坍塌的房子,一阵阵血腥恶臭,一切变得凋零落案。 在唐芙与冷柔柔的感觉中,先前的一切只是场梦魇,四周变得阴风阵阵,刺骨寒凉。 杀了白无边父子,方失神走到两位妹子面前,恭敬的向他们鞠躬,然后道:“两位可要到‘神兵山庄’参加‘十大神兵’英雄会?” 冷柔柔还未弄明白方失神说话的内容,已不住的点头,口中说道:“去,去,一同上路很好啊!” 方失神却接着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们先上路吧!”当经过莫问身前时,方失神竟不屑一顾。 原来莫问内伤未愈又再受伤,伤上加伤,血气运行甚是不畅,在方失神耳闻感觉上,莫问只是个平凡之极的少年人。方失神是大人物,如莫问此等小辈,他又岂会理睬。 连跟他微笑打招呼也没有,方失神便昂首踏步离去,莫问竟一个箭步追上去,扯住方失神的衣衫。 方失神当下回头,狠狠的盯着莫问。 莫问笑道:“这位大哥,你怎么杀了人便一走了之,放个屁也会臭人,你杀了两人,跟咱见官交代一下吧!” 方失神道:“两位妹子,你们的朋友看来并不太想保住自己的一双手,好想成为残废。” 莫问正要驳斥下去,哪知两女已走上前来拉开麻烦的莫问,方失神也就不再计较,扬长而去。 冷柔柔当下喝骂道:“你啊,好没道理,我大哥最恼人碍手碍脚,你偏要去做,人家杀人都是为了救你,你还要如何?!”看冷柔柔的样子十分紧张似的,不住气愤的直斥莫问其非。 唐美也一样喝骂道;“这一回连我也不帮你了,失神大哥是天下第一见义勇为好人,你这家伙不识好歹啊!” 冷柔柔道:“若非是他,咱们已先被辱后被杀了!” 唐芙道:“我更且学懂了奇妙剑法,好精彩哩。” 冷柔柔道:“有一天,谁个能下嫁失神大哥,她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美人儿,那个她……会是我吗!” 唐芙道:“不……那个可能是我才对。” 冷柔柔道:“甚么?你对自己的容貌好陌生吗?怎可能会有如此的笨想法。” 唐芙道:“大哥也许对纯真又勤奋的我有兴趣哩!” 冷柔柔道:“喜欢这两大条件的人少说也有一、二千万,你都要分别嫁给他们么?” 两姊妹又在斗嘴了,莫问呆呆站在一旁,他忽发奇想,不如跟去“神兵山庄”,看看究竟“十大神兵”是甚么?干吗好像大家都十分渴望进入此排名榜上呢? 自从离开“神国”以后,便碰到好玩的唐芙与冷柔柔,更且发生了点点感情胶葛。莫问总算把从前的不快感觉抛于脑后,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对自己的人生目标重新有了一些掌握。 “神兵山庄”,好有趣的地方,“十大神兵”,好有趣的东西,莫问好想见识见识。 他偷偷望了冷柔柔一眼,原来跟自已刚开始暗生情愫的她,碰巧也正在偷望过二人眼神接触,莫问总览得彼此间还是有一种隔膜,但偏偏又想不通是甚么样的隔膜,直把二人的距离拉远了。 莫问同时更发现,那唐芙竟也在偷看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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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无招胜有招 夜色渐浓,海水寂寂,风也凄清。 在大海上漫无目的飘流,也忘记数算合共经已过了多少天。梦儿在可人的陪伴下,总算每一日夜都能熬过去。 那百搭最懂得他心意,总在最合适的时间便钓来几尾鱼,再用柴火烧香,端上来教大家都吃个饱暖。 梦儿页的好想知道小白跟“天皇帝国”之战结果究竟如何,还有,耶律梦香墬下悬崖生死未卜,他更总是时时记挂未能片刻忘怀。 从儿时到成长,梦儿都是跟在小白及耶律梦香之后,所干的一切一切,几乎全跟两人有关。 他的生命一直跟二人有着紧密联系,这段日子来却被迫分开,心情难免浮浮难定。只要有机会,非要赶回去“皇京城”不可。 可人轻轻抚摸梦儿的双腿,脸上尽是欢悦,这个当然了,梦儿的腿伤已完全痊愈。 这都是那船夫老翁的妙手回春,只见他每天从船舱里取出一些草药来,以百日捣烂,再敷贴在梦见双腿之上,日子有功,双腿的骨也就渐渐好转,神效非常。 可人看见梦儿好转,心情自然大乐,原来简简单单的她,快乐也来得好直接,毫不曲折。 梦儿最爱看可人笑,她笑得直接、笑得清纯,只要看看她心花怒放的灿烂笑容,心头自然十分畅快、满足。 甚么宝贝东西来换,梦儿也都不要,只要静静的看她乱跳乱笑,高高兴兴,人生就好美满。 月正当空,又是梦儿往见那船夫老翁的时候了,自从上了船后,老翁命他每一天夜里按时相见。 梦儿得老翁治好腿伤,内心十分感激,但更重要的,是梦儿发觉老翁的一双手掌非比寻常。 平常人的手是一般平滑,练剑者总会有粗糙的感觉,那是因为每天手执剑柄,紧握转动磨擦所致。 而老翁的手却与普通人迥然不同,两手掌都有凹陷的剑柄形状,由此可见,老翁用剑已达登峰造极化境。 好奇怪,梦儿竟然跟老翁相当投缘,对方非但每日为他疗伤,更且和他一同练剑。 这一夜,梦儿又去船头找老翁。他已被这位神秘的一代用剑高手深深吸引住。 老翁所传授的剑法、招式,果真是独步天下,却又极为有趣,非悟性高者实难掌握每一夜,当学剑完毕,梦儿总是心神恍憾,全然投入了剑学的汪洋大海,抽不了身。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问题、太多的奇招……,梦儿拔不了“传奇”出来,也许就是自己在用剑方面尚未达至登峰造极之境。 老翁静待梦儿的到来,这么多夜了,他就连半句有关剑招的说话也不会谈论,就只是教。 不用口,如何能教? 梦儿走上前去,就坐在老翁前面,先呼一口大气,心神合一,跟着缓缓的伸出右手来。 对坐着的老翁也一样,同是以好缓慢的速度伸出右手,在半空中跟梦儿的手触碰。 两手碰上了,二人同时便合上眼,两皆不动。忽地,梦儿先移掌向右,抢前转斩,惟是老翁右肘一曲,粗腰逆转,便卸去了梦儿攻击。但梦儿却原来早已料到老翁此变,他冲前的同时右手一翻转,便直插前攻,出其不意的攻向老翁咽喉。 老翁感到梦儿变招极速,来不及回手挡架,手肘偏移,撞向梦儿手膊,便把梦儿的攻势化解了。 只见一老一少,两手在空中翻飞斗个疾速连环,互不相让也未肯慢下来,煞是好看。 两人一攻一守,梦儿这从来对兵器不大熟悉的家伙,明显的右手已十分灵活,进退闪攻,快若闪电,绝对不能小觑。 突然一声耳光响起,只见梦儿脸颊上多了个五指掌印,痛极难当,看来他是中招了。 原来二人有着默契,只要谁个先被对方掴中或以手打中身或脸,便要立即停止对战。被打中的当然就是败方,而多天下来,败的就只有一人——梦儿。 这两手互缠,练习手的反应方法,是老翁自创的古怪练剑方式。老翁半句也没有好好解释清楚,只靠梦儿独个儿去想。 练习了多天,梦儿的想法是老翁假设二人同时持剑,剑来剑往,你攻我守,我攻你守,一般练习都必然是依着一定“招式”去练,就算对练者是另一门派的新遇上者,也都一样。 你学一套或十套剑法也好,我也学了十套八套剑法,来个比武试剑,结果无论你我如何拼战,也走不出这二十套剑法的招式。 你有二百招,攻出一招,再攻下一招,每一招都是源自十套剑招内的其中一招我也有一百八十招,所攻所守,同样是从所学的招式里以心思想出来,力拒或攻。 对战之时,因为熟能生巧,练习多了,便能以快速的方法随意变招应战,但总的而吉,无论如何变、如何战,双方也不可能脱离数百招的框框、十分可笑。 可笑,是因为天下之大,剑招无数无万,你学得二、三百招便行走江湖,以此二、三百招来对敌,相比下岂不太渺小。 为啥不先练好五百招?五百剑招总胜过二、三百招吧! 为啥不先练好一千招?一千招更胜过五百剑招吧! 唉,再数算下去,其实学多少剑招也难以作出肯定答案,因为绝难定出标准来老翁所教的方式,就是无招胜有招! 他毋须用口去提示、用口去指导,双方以手作剑,互缠对打。剑本来就是用手执持而战,只要洞悉敌人手的动作,也就清楚他的剑式那来龙去脉,不会出错。 凭借的是“感应”! 以双手代剑对战,好处是练习时反应好快,不再局限于一定的剑招,双方凭感应攻守,反应自然更畅顺。 感应、反应,基本就包括了所有招式,用一定的剑招对敌,原因只是用剑者被框框锁住。 其实剑招无穷变化,每一次出招都可以突破、改变,毋须固定在一定范围之内。只可惜明白这道理的人并不多,为甚么呢? 就如你曾踏上过成功路,某种方法令你成功,好自然你便在下一次又用回上一次的方法,如是者愈成功愈固守旧法。 这就是“故步自封”! 因为成功,成功变作经验,经验便成了捆绑。 你不妨想想,你的“招式”总有个局限数字、范围,敌人要是早有预备,岂不轻易将你压倒、破解? 变,本来就是成功之道。只有变幻才是永恒,天下没有不变的招式永远成功,凭感应变幻莫测,敌人才不可能捉摸到你的“成功招式”。 梦儿花了好多天才想出以上的道理来,但他心里仍在想,要是莫问在,也许他好容易便想得通透,更可能一坐下来便把练习的方式也变化提升,因为他是笑莫问莫问是梦儿最希望战败的人,不知那厮现在又如何呢? 再来,再以感应出招! 梦儿每每想到莫问便按捺不住,精神振奋,刺激杀性,一鼓作气,当下攻得更狂,守得更严密。 只是坐在对面的老翁依然镇定不乱,不论梦儿如何急变疾攻,老翁还是好轻松对拆。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叫喊救命之声,老翁未有反应之时,梦儿却已停了下来。 梦儿道:“听来是小孩子的声音,正向我们求救!” 老翁没啥表示,梦儿向黑夜远处望去,撕下身上一小块衣袖,借油灯的火燃烧着,使劲射出大海去。 登时有火光照亮漆黑的静海,原来一块木头被一双大约六岁的小孩抱住,随水流漂动至船的三丈以外。 梦儿侧隐心念刚动,已见一条人影射出跳落大海去,这个当然是对任何人都极之了解的百搭。他猜想到梦儿要救人,也就立即跃下水里,把一双孩童救了上船。 “呜……!” 一双稚童上船后还是哭个没完没了,足足近半个时辰之久,教梦儿、百搭都束手无策。 一个光头、一个方脸,哭得死去活来之时,突然又止住了哭声,样子变得非常有趣可爱。 为啥突然又不哭呢? 光头的小孩一轮嘴道:“我是老大,叫七嘴,他是老小,叫八舌,合起上来就是七嘴八舌。好了,名字既然知道,大家就一定好想问明白我俩为啥哭个没完没了,但突然又停止了哭声呢?” 在旁的八舌接着道:“原因好简单,我俩先去茅厕拉屎,大家可以先来想想,想不到的话,便请放定一些好吃的、好喝的东西,咱们拉完屎、吃个饱以后再告诉大家。” 说罢,两个小子竟然真的大摇大摆去了茅厕拉屎,百搭在后面跟着着,守在茅厕外,先是咚咚咚粪便掉下大海的声音,继而臭气薰天,他妈的果然是真拉屎。 除了老翁一直未有理会两个小孩外,梦儿、可人、百搭都傻呆愣住,真的不明所以。 搞甚么鬼? 七嘴八舌拉完屎回来,百搭、可人已准备好一切,二童大吃大喝,大快朵颐,跟着便倒头大睡。 百搭一向深谙推断人内心所思所想之术,惟是这两个小孩来历不明,实在摸不透内心所想,不明所以。 七嘴八舌睡得正酣,百搭再也按捺不住,喝道:“你两个臭小孩,竟敢愚弄咱们,好,非要重重教训不可!” 百搭正欲重罚,七嘴八舌却登时弹了起来,十二分开心、畅快,七嘴更笑道:“是了,是了,试出来了!” 八舌笑道:“大概的极限明白了,以后便一定会在界线之前停下,哈……,妙!妙!” 梦儿也只是模糊间有点似明非明的感觉,当下问道:“你俩一直在试我们,看看我们的忍耐力如何!” 七嘴笑道:“对了,这个很重要的啊,我们先哭个不停,但大家仍未有责骂或殴打,当然,有些大人没同情心的,还会后悔接了我俩上船,索性掉回大海去。” 八舌笑道:“要是大人真的被我们的哭声弄得又烦又怒,那我们又应当如何面对大家呢?” 七嘴道:“方法好简单,用迷药又或是毒药,这要看看他们的反应究竟如何了,对方愈痛斥甚至虐待,我们兄弟俩便只好毒死大家,唉,人为求生,狠心也要啊!” 八舌道:“但怎不将所有好人、坏人、大坏蛋也一概先毒死呢?如此岂不干手净脚吗?” 七嘴道:“这个万万不能,全船人死光,唉,又哪有人替我俩煮食斟茶呢!天啊,咱们才是六岁孩童而已,不应操劳哩!” 面对如此一双足以令人头痛致死的孩童,梦儿、百搭都呆若木鸡,再也无话可说。 反而是可人却十分雀跃,她根本不大能理解两个小孩所有解释,但二人实在趣致,她抱起来好开心。 七嘴也不客气,一被抱起便把头儿挨向可人的软柔胸脯,双目发亮,不知多舒畅。 梦儿怒目圆瞪,百搭当下抱住二人肥腰,向船边走去,要把两个麻烦小孩再掉回大海里去。 七嘴、八舌当下哇哇又哭叫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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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七海恋童船 海浪拍打船身,水花溅在七嘴、八舌身上,二人又要重回大海里去,只是七嘴、八舌却仍不肯收敛,看来他俩的挣扎就是凭着嘴巴,跟住来的又是甚么话呢? 七嘴道:“哈……你爹小白一定痛心死了!” 八舌道:“不,你爹爹伍穷才痛心不已,或许已因太痛心而死了,那很好,小白不必杀伍穷,伍穷便已死掉。” 七嘴道:“啊,从此‘天法国’岂不由我来当皇帝?唉,怎么不赶快回去,还出来玩哩!” 梦儿跟百搭当下面面相觑,这一对混帐小家伙哪个不好去伪装,偏偏要将自己说成是小白、伍穷的孩子,太过分吧! 八舌见百搭已呆住,还以为对方真的被他一番话吓傻了,跟七嘴打了个眼色,二人便更放肆撒谎。 七嘴装作怒气冲冲的吩咐道:“七嘴,爹今夜要跟娘耶律梦香去打‘天皇帝国’,那个甚么老不死昨天给我斩了左手,今天再去斩他右腿,你便留在家好了。八舌接着道:“好可惜啊,小白大王却不知原来‘天皇帝国’他妈的已准备好奇兵突出,待小白出征后便杀入小白府。” 七嘴好紧张的道:“他们明知难敌小白,于是就向我下手,用我来要胁我爹小白,嗯,好卑鄙呀!” 八舌道:“幸好我早已收到风声,立即带兵前来救好朋友,扰攘一番,杀得日月无光,咱们终于杀开一条血路逃出去。” 七嘴七情上面,道:“咱们骑马摆脱追踪,越过高山又越过深谷,继后觅得一船避难,直驶出大海!” 八舌道:“哪知苍天弄人,一个大浪打来弄毁了船头,两个大浪打来整条船沉了,幸好……。” 七嘴笑道:“幸好我们遇上了天下第一大好人,仗义出手相助,啊,阁下不嫌弃的话,我叫爹罢了那风不惑的官,这位英雄救驾有功,就封为国师好了!” 八舌大笑道:“好呀!好呀!彼此也就是一家人了,咱们是太子身份,你是臣子,快……,去暖一壶酒来。” 还以为谎话既流畅又通顺,骗得梦儿及众人都傻傻呆住,一轮嘴说个不停,身世、事情都带出来了。 有意无意间把两小子的身份及梦儿的身份,来了个高低互换,众人要好好服侍便理所当然。 只是甚么谎话不好去撒,偏要提及小白、伍穷,他们都是梦儿、百搭最熟悉的人,当然知道二人是在胡说八道了。 梦儿忽然问道:“你们知道小白脸上,究竟是左方还是右方有一大痣记认么?七嘴、八舌当下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明所以,但八舌反应倒好快,当下道:“不,我爹脸上哪有痣,有痣的是我兄长笑梦儿。哈……,大哥啊,你怀疑我的身份么?” 梦儿苦笑道:“不,看来我是在怀疑自已的身份而已。唉,碰上你俩真的麻烦!” 七嘴、八舌开始有点迷茫了,他俩从来碰上危险,只要把自己跟小白、伍穷拉上关系,对头人便会心生怯惧,必然变得恭恭敬敬,不敢再无礼。但怎么这一回却不成功呢? 梦儿冷冷道:“我来告诉两位小侠,笑梦儿的脸上绝对没有大痣,他就在两位面前,你俩不妨看个清楚吧!” 妈的,撞大板了! 眼前人竟就是笑梦儿,难怪一直不上当,七嘴、八舌呆了一阵子,无奈下惟有尴尴尬尬地笑了起来。 七嘴从百搭的手先挣脱出来,便捧来了两碗水,一碗交给八舌,说道:“天啊,我们终于等到了!” 八舌接过那碗水,跟七嘴一同跪在梦儿面前,一脸激动流涕,话声也抖震道:“师父,徒儿俩敬你一杯!” 梦儿当然不会伸手去接那两碗水,只是七嘴、八舌当下顺手把两碗水都倒在地上,弄得一地是湿。 七嘴道:“天为证,地为媒,以水为记,水到渠成,哈……,拜师成功,咱们从此就是师父笑梦儿的入室弟子!” 八舌当下拍掌道:“好呀!好呀!” 梦儿跟莫问不一样,他绝对不是擅于词令,又或古古怪怪的精灵人儿,他的性子好刚烈、好执着,没有莫问的嘻笑怒骂,不计得失,随意随心。相比之下,他的个性绝对好闷蛋。 但梦儿比莫问优胜的,是他天生有着一种沉默的霸气,好容易吸引别人拜倒在他脚下。 这是小白独有的气质,但小白原来性子又是太优柔,跟梦儿的刚烈、自我,难以相提并论。 梦儿的霸者气质从小便流露出来,只是在父亲的卵翼之下,梦儿很难有发挥机会,而小白已是成熟了的王者,当然把梦儿的霸者气概压住。 直至梦儿闯荡江湖,大家对他有了重新认识,便对梦儿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他的霸者气概愈觉凌厉。 百搭在放弃太子之后,一心好想追随笑梦儿,就是因为他有霸者独有的魅力。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对于梦儿来说,他也渐渐有种好想自我提升地位的感觉,好想高人一等。 这是“人”好正常的演变,谁都会经历过当最普通小子的阶段,惟是一段时间以后,你便会成为“前辈”,继而提携后进,指导别人提升身份的阶段。 梦儿并没有刻意欲当师父的冲动,但当七嘴、八舌跪在面前口口声声“师父”二字,他竟有着好满足的感觉。 这种身份的提升、别人的认同,对于天生便是霸者的梦见,有着好正面的畅乐感觉。 七嘴、八舌这两个六岁小子,自小流离失所,只凭着一张嘴巴胡混过日子,一双眼目却非常有洞察能力。 稍稍察见梦儿有感动的眼神反应,心里便立即有了决定,二人同时向梦儿磕首,正式拜为徒儿。 七嘴、八舌相继道:“师父啊,请收咱们为徒吧,我俩愿意一生一世跟着师父,服侍左右,今天相遇,好明显就是老天爷的巧妙安排,咱们注定追随师父左右,梦儿师父,呜……。” 梦儿眼见两人下跪相求,捧他成为师父地位,感觉好美妙,也就勉勉强强点了头,算是收了二人为徒。 七嘴、八舌表面上欢天喜地,惟是这已是他俩第四次拜师了,因为拜师就是他们保住性命的好法子之一。 要饱腹、要保住性命,两个六岁孩童在乱世里并不太容易,经验告诉他俩,撒谎、拜师都是解决困难的好招式。 一般的人愿意伸出援手或收留七嘴、八舌,必然是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同情心。 但根据七嘴、八舌的经验,原来同情心不一定能持久的。只要一碰上不如意事,同情心便不如跑到哪里,怒骂上天对他不公,发泄在两个孩童身上,教他们一次又一吹失去护荫。 因此,七嘴、八舌碰上好心人,一定会先试探对方的忍耐力,他们都不信任“永恒”。 对方的扶助只是一阵子,他也许是内心有点亏欠,收留两个穷小孩作为一种安慰、平衡。 待感觉满足了,同情心就会消失! 撒谎、拜师可以拉近彼此关系,保持一天多一天,七嘴、八舌便得到照顾,目的非常简单。 但梦儿却不一样,他是七嘴、八舌碰上过最认真又最固执的善良仁翁,梦儿收了二人为徒后,便说了句:“明天开始,我便教你俩一点打好根基的入门练功之法对七嘴、八舌而言,梦儿真是个太纯情太笨的人。内心是如此的想,但嘴巴说出来的话,当然又是两码子事。“师父,多谢啊,你真的是我俩再世父母。” “我跟七嘴、八舌漂泊流浪,今天终于找到一个家了!” “好温暖啊,师父,我要服侍你一生一世!” “咱们一同闯一番事业出来,师父成就将更胜小白。” “师父万岁,师父万万岁!” “统一天下,笑梦儿雄霸四方!” 这些拍马屁的说话,七嘴、八古绝对最是娴熟、精练,天下间太多自认为是善良仁翁者,他们伸出援手,其实就是好想得回这些歌功颂德的赞美说话,两小孩早已说惯了。 他们好有“责任感”的,表情绝对精彩又细腻,听者一定满意,何况只是用作应付梦儿。 梦儿忽然有一种感觉,对了,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好应该要有他自已的“江山每个人都应该有看他独有的路,建立属于自己的一切。小白自十八岁于“剑京城”闯荡江湖开始,便决定立国为王。 二十年来,小白一步一步迈向目标,他的人生灿烂多姿充满色彩,那笑梦儿又如何? 他已感到时机来临了,但他的目标在哪里呢? 海风拂起,吹得发丝散乱,也许这一回被迫在海上漂流,就是他人生中的转捩点。上天要他好好为着未来而筹划,为着建立远大目标而展开第一步,他必须好小心作出抉择。 但,老问题,梦儿的目标在哪里? 急浪疾涌而来,打得船儿荡来荡去,梦儿但觉眼前的七嘴、八舌竟一下子变得惊疑惶惑,甚是奇怪。 二人口齿震动道:“是……‘变童船’!” 吓得脸青唇白,如堕冰窖的七嘴、八舌,先前的活泼、佻皮忽然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双腿不住在颤抖,怕得要命,仿佛“变童船”上有着挫骨煎皮的大恶魔,专擒住孩童来虐待似的。 甚么是“蛮童船”! 要问也没有人答了,只见七嘴、八舌连滚带爬,跑到船舱里去躲了起来,不敢面对。 梦儿往前一看,果然见有大黑影逼近而来,他两个起落便弹射直上船桅之上,看清楚远方的“蛮童船”。 只见逼近而来的“蛮童船”足有五层楼高,庞然大物于海上游弋,竟灵活得出奇。 五帆高插入云,忽尔碰举,乘风疾驰,如电似箭,竟突然撞向梦儿的方向,看来是刻意要毁了这小船。 梦儿并不懂水性,如此一来岂不危险? “变童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叫叱喝声,梦儿仔细看清楚,船上竟有百计的十岁以下小童在拉帆、持刀挥舞。 可恨的是每一个男童都一概未有穿衣服,身上就算是一块布也没有,完全赤身露体。 “蛮童船”上究竟还载有甚么罪孽!? (待续) 后 记 人生求变,突破争先! 坏了!今期真的坏了,只写了第十一章便出书,少了一章,怎么办? 因为右肩膊的肌肉,接连过分劳损,到了最后出稿的那一天,再也坚持不下去,惟有少写一章。 原来,我始终也是个人! 有太多的人建议我用电脑,但我解释过好多次了,第一、我不懂打字,仓韵输入法都不知道,怎么打? 第二、我写的是“故事”,而非文章。写文章、散文、评论,我大概一日写四、五万字都没问题,而且可以用口讲,别人来写,一样行,非常简单。 但是写故事就不同,一边写一边创作,尤以武打为甚,全身肌肉会绷紧,精神也必须高度集中。 因此,我的筋骨、肌肉会受到好大程度压力,加上精神压力、创作压力,肌肉便很容易劳损了。 今期的第十一章,我要做了三小时物理治疗才能动笔,实在肌肉太疲倦,如果不做物理治疗,的确无法支持。 一搞,时闲又过得好快,我不想脱期,惟有请读者今期原谅一下,看少一个章节。当然,其实我可以将文字排疏一些,每一章少一张纸,十一章同样可以变十二章,读者应该不会太留意。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太无聊了! 今期分三个大方向,写小白、莫问及梦儿三人,同时也利用伍穷突然宰杀了老不死,呼应题目“浩劫枭雄”。为啥伍穷会这么蠢杀死老不死呢?他跟小白的宿敌对战,又会如何发展下去。 第二代的重心人物,如莫问、梦儿、皇上皇、太子等等,已基本上埋下了伏线,大家有啥意见,不妨来信指教。 由于新故事展开,某些人物、情节可以写得较“放”,既满足了自己又有些调皮幽默。 方失神这个重心人物,在设计上好刻意突出,其中他永远不发问的特性,凸显了他超越别人的表面表达模式。 要设计令读者喜欢又投入的人物,已经愈来愈难,但挑战愈大,我的兴趣就愈浓烈。 在第十章的以手感去练剑,基本概念源自“咏春掌”的“黏手”,哗!我给了一大笔学费学了十堂八堂“咏春”,怎么说都要用个够本。 其中以“变”来作为人生推陈出新的基本概念,实际上是我人生的写照。我的事业一直在变,从电视台编剧到漫画编剧,接着创立“自由人”,继而搞日本漫画,跟着又偃旗息豉,搞电脑动画,再开始写武侠小说,变来变去,变幻就是人生。 每一次的变,都必须为“受众”带来惊喜,不能怕,也不能畏缩,并不是一定成功的,但生命创意根源就是“变”。 不敢去爱就是“故步自封”。 快到二千年了,我感到更大的“变”已摆在面前,在神的带领下,我正迈向“制作企业”的全新方向。 这个一直是我的心愿,神会把“最好”的给我,让我踏在高速轨道上,我这二十年的创作努力,为这艰巨任务装备充足。 文:刘定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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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浩瀚百万剑 大变骤生,当小白惊觉凌厉剑法铺天盖地而来,杀招已不及闪躲,封死了上下左右所有方位。 剑网交织,可谓兔起鹜落,瞬息数变,这压顶而来的剑,岂是剑法?该是刀法啊? 小白当然认得,这就是三大盗帅中,大师兄“七步成诗”中的“死有葬身之地”! 剑化作刀,劲力骤然破裂,激洒而下,一片片猛锐刀光从天而降,小白不禁被此夺魂慑魄的刀光震住。 小白只感四周的一片地土,被从上而下的劲力压得分崩离析,眼看快要随劲力再扎下,把他彻底埋葬,以完成那完整的一式“死有葬身之地”。小白不禁失笑,竟有人欲用此刀招来杀他。 “赤龙”出鞘,疾斩地上,左右两股狂飙,登时又再把已裂陷的地土再斩出深深大洞,拔射而起另一股沙石,震上半天。 由小白斩地拔升的沙石,恰好在半空中截住了正墬回来的第一批沙石,相互抵销力量。 在半空中的马虎正落下之际,遽然间,变化接踵而来,沙石竟在半空中包住围绕马虎,稍一迟疑间,无比的威力罩击而来,教他全身劲力难以挣脱、发难。 墬进全然黑暗中绝对不好受,玄青冷澈心肺的剑势由上而下,破杀而来,马虎在感到生命变得脆弱之时,已望到剑锋。 “赤龙”破开了封住他的沙泥石堆,教他重见天日,看来小白并没有意思要重创、伤害他。 小白轻轻一笑道:“幸而你挥出的是一式‘死有葬身之地’,我对它太熟悉了,用一样招式来破,虽仍中毒未愈,但勉强仍游刃有余,小兄弟,承让,承让!” 说得轻松简单,惟是在马虎感觉中,却变得震撼、骇怖,他这一式传授自名剑的绝学,在他手上已经过不少琢磨、提升,惟是小白却以同一招式来破,巧妙得无话可说。 马虎眼神尽现无限佩服之情,深感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对小白绝对的五体投地。 眼前的大皇帝若非身上有毒,恐怕天下间难逢敌手,轻轻叹了一囗气道:“不错,阁下果然就是老人家口中所说,那千世难觅的不世奇才——小白,果然如老人家所料,你终于建立了自己的王朝,统一天下,成为中土社棱之主。” 小白看紧的问道:“小兄弟,你口中的老人家,应该就是‘武国’开国君主名剑吧?” 马虎轻轻点头,瞧他一脸若有所思,感慨万千的样子,跟先前调皮、捣蛋的性子截然有别。好明显名剑这位老人家,在他心中早已奠定了极之重要位置,永远尊敬、仰慕。 马虎满是追忆愁伤的道:“在跟老人家相处的大半年当中,他嘴巴所说的,一半跟大皇帝你有关。他总是对你赞个不停,赞口不绝,说着又画着他要赠给你的十二幅画。” 提及到画,小白当下忆及碰上马虎时,他的绘画借意方式又是另一提升境界,不得不追问。 小白笑道:“我教名剑二师兄绘画之道,意随心动,心随意欲,由自身情绪、感觉作引领,去开展笔锋、笔路。只是马虎你在雨中绘画,借自然变幻来带出画之偶然、创意,再总合而成,加笔成画,又是更深层次的另一境界,是名剑教你的么?” 马虎笑了笑道:“不,是老人家失去气息那夜,我抱他入冰棺后,天降甘露,我借情写画,因而达至之境界。” “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内。世情在变,自己也难免被影响。写昼既写人生,岂能一切都由自己主宰,我见画墨被弄得化开,一塌糊涂,便开始学写糊涂画。” 小白不住的点头道:“能突破融入自由幻变中,从千变万化理出规律来,心思与自然配合,如此创意,更随天意,切合天意是笔,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绝对绘出神来之笔。” 由衷的佩服他人,除却了一个耶律梦香,小白心中数算也实在没有多少人。 眼前这一直深居绝岭之类的马虎,单凭个人悟性便达到如此超脱境界,看来在武学上必然有极高成就。 跟小白在对话的同时,马虎也一直的忙着,把原来塌倒的剑重新一把又一把的交叉配搭,建起原来的“剑牢”来。 “剑牢”就是名剑安息之所,可见马虎对之特别重视,绝不苟且,他对名剑的怀念由此可见甚是要紧。 小白道:“当年名剑离开‘剑京城’,已患有必死绝症,一直只凭深厚内力遏抑,待把皇位正式传予六太子名太宗,黯然独自离开一手创立的‘剑京城’,却跟你碰上了!” 马虎明白小白对名剑离开“剑京城”后的情况,十分看紧,也就一点不隐瞒,清楚详细告之。 马虎仰天轻叹,回忆起当年往事,显见甚是感慨,说道:“当年我跟老人家遇上,是离此五十里外的‘常木镇’上,我爹媳同罹患重病死去,连安葬的银两也没有,我只好在市集中,拿出家中最值钱的一柄铁剑,试图‘卖剑葬父’。” 小白愕然道:“名剑一生对剑情有独钟,看来你的家传宝剑,一定是好出色的神兵。” 不住摇头的马虎,浅浅轻笑道:“当老人家走上来扔下十两银时,我跟大皇帝你的想法都完全一样,但把爹娘安葬好以后,老人家却把我的家传宝剑掉进爹娘的墓冢,作为陪葬。” “老人家笑着对我说道,十两银便能买下‘你’这绝对出色的名剑,当真是天赐缘份,跟住便拉着我走,要我从此跟着他,直至走到此绝岭颠峰,碰上了剑奴。” 马虎的话愈来愈怪,也愈来愈奇,怎么突然走出个剑奴来?名剑只是拉他追随身旁,却又不传授剑学,原因何在呢? 小白并没有追问,他只由马虎去说个明白,其中的关键、变化,非他实难解释清楚。 马虎再道:“从此,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看着这一大堆剑海,除此就是老人家偶尔去指点一下剑奴剑法,其他的时间,老人家都沉醉在两大事项中,一是搭建一堆又一堆的剑山;二是写他的画,日以继夜、夜以继日,不眠不休不肯罢手小白道:“那个甚么剑奴,他留在此干么?” 马虎道:“他原来是负责替老人家守护这里大片剑海的仆人,每一天都在练剑,剑学修为已登峰造极。” 原来名剑晚年,还曾指导一剑奴成才,这方面小白较为比他人都明白名剑心态原因是名剑众多孩儿之中,没半个在剑学上有大成,就算强如名昌世,一直也未有在剑学上有所突破。 未能把毕生剑学授予一位出色传人,当为名剑之憾,故纳下剑奴,传授予绝世剑学心得,自然不过。 只是,在小白建立王朝这艰苦二十年来,却一直未有闻悉天下间有一位剑奴的人物来,这又因何缘故呢?难道是他也一直潜居于此,与世隔绝,不求闻达于世? 马虎道:“剑奴虽为仆,但他的野心却比任何人都更大,当老人家住了三个月,他好清楚再不能学到更高深剑法,便露出本来面目,逼老人家传授他‘盗武’绝学。” 小白道:“此‘盗武’乃师父盗圣之独门绝学,能模仿他人之武功而演化成同一招式,甚至加以提升出招,这剑奴一定有好长远部署,甘心为奴只是权宜之计。” 马虎道:“那一夜,是我唯一见他老人家动剑出招的难忘晚上,他大概震出了十二剑。” 小白紧张的道:“有备而战的剑奴,满以为名剑已倾囊传授剑学,却未知原来在临终之前的名剑,早已抛开一切,又提升至另一忘我境界,令武学修为大有进境,十二剑便败走剑奴。” 马虎道:“不,老人家的十二剑都只是同一招式,反反覆覆,不论剑奴如何猛烈杀攻,老人家也只是用同一剑招去挡,那便是大皇帝你手中所持绘画第一幅的笔法剑招。” 小白当下恍然大悟,原来名剑来到峰巅已明白剑奴心性叛逆,故此把自创突破的剑招绝学,全都以绘画之术记于画中。 为免令剑奴得悉这一套最强之绝学,名剑只用一招来化解、抵挡剑奴,也就是刻意让他以为就只有此一剑招。 而名剑不能挥出其他更出色的剑招,原因还应加上他年事已高,又重病在身,内力提升自然有限。 就算全力出招,也未必能一举斩杀了叛逆的剑奴,惟有逼他知难而退,化解劫难便是。 马虎道:“重复不断的同一剑招,剑奴始终破解不了,但剧战半夜,老人家已几近筋疲力竭,内力消耗殆尽,当他赶了剑奴离去,断了索桥,已支撑不了。” “惟是老人家还苦苦抱住残躯,把合共十二幅画完成,命我在你夺得中土江山,一统天下后,便在登基之日送赠你。” “当然,这一百零八个剑山组成之剑海,他在临终前才能完成,心愿已达,便躺在冰棺内,仙游去也。” 小白被马虎一言提醒,才细心留意剑山的排列,不看则已,细看之下脑际惊震,心中突突乱跳。 剑与剑交叉放置的方向、位置,原来跟紧贴的其他所有剑都有着相连关系,足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 数以千计长剑交织搭建而成的剑山,组织严密,小白算是聪明顶透,但也不可能一时分析出其中奥妙来。 小白越过一个剑山,细细察看另一剑山,天啊,完全又是另一回事,长剑之间的摆设、组织、结构,跟第一个剑山截然不同,更令人吃惊的,在联系上却有着紧密的呼应。 一个又一个的剑山,合组成庞大剑海,简直就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剑阵,置身其中,好容易便被剑浪吞噬。 马虎道:“剑奴并不明白,当剑法已达至登峰造极之类,平凡剑招的创设已不能满足老人家,他要征服的是极其伟大的剑阵。老人家说过,好希望小白会欣赏。说罢,马虎一剑斩向身旁的剑山,顶头长剑向右拍摆,一刹那间,整座剑山便抖动起来。” 小白瞪目凝视,留意着剑山的奇异幻变,只见剑撞剑、剑碰剑、剑连剑、剑牵剑、剑刃剑、剑打剑、剑缠剑……,好快便翻动成一阵阵剑浪,攻扑向小白。 夷然未惧的小白退步卸力,剑走轻盈,先以缠字诀欲带卸剑力,惟是剑浪却又从另一方铺天盖地而来。 剑浪滔天,卷向四周四个剑山,直冲九天,再吞噬向顽抗的小白,惊涛骇浪疾卷而至,小白剑势急变,一剑横切先止截剑浪,再骤尔直戳出剑气,要破散剑浪危墙。 只是昔年名剑构想的剑山剑海大阵实在严谨无比,任何方位被破攻,剑与剑之间也能借力转势,俟然大变。 小白一退步间,剑山已被带动合共十个之多,剑与剑之间相互交碰撞击,愈更急疾飞快,其势更是惊天骇地。 阵阵如狂风扫落叶之力,风驰电掣,更似风卷残云,从四方八面杀将过来,教小白愈战愈见左支右绌。 小白毒伤未愈,脚下急灯,骇然接连抢退。只是他一退,剑浪毫无阻力遏止,登时涌起惊浪剑光悼约,似猛处出押,扑出勇猛精进之如虹剑势,漾起凄厉的杀力来。 杀力如箭,必须力战,小白在刻不容缓间,抖出博大精深的内劲来,擎着“赤龙”直攫其锋。 一阵五彩华光爆散,激荡起更狂更猛的斑烂彩芒来。前面涌来的剑浪被截挡,但正好利用冲势分卸左右两方,又卷动十座剑山,增强了卷攻而来的剑浪,排山倒海而来。 再来的剑浪太澎裤,小白被其凌厉剑势逼得退开五步,只是你愈退,剑浪愈能牵动其他剑山,合组成更锐猛剑涛。 一轮急舞旋撞快飞,已有近一百剑山合组成剑海,小白就似是堕进了恶浪滔天的汪洋中,不住跟狂风巨浪拼战。 不论剑法如何千变万化,惟是剑浪却不止不息,若然一般高手被困,未够一阵子,必然被斩杀得血肉模糊……! 愈斗愈见狼狈,幸而小白也捉摸到其中一些变化,每每可以化险为夷,总算能勉强保住性命。 只是剑浪若不止息,这场梦魇还是不会过去。 小白一再偷望向状甚悠闲的马虎,终于,他愿意动手了,闪身而前,竟闯进了剑海之内。 口中喃喃的道:“这就是老人家晚年最重要的‘百万浩瀚剑阵’,一经发动,共有三个时机可停止,否则剑阵便绝不竭息。” 只见马虎的手急探,在剑海中抽出了一柄短剑,失去了这短剑,当剑势没有了碰撞、依靠,原来汹涌澎湃的整个剑海顿然静止,所有剑都堕跌在地,原来的异动力量全失了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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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剑奴与剑仙 小白已是中土第一武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任何杀战、战阵也都经历过,只是“百万浩瀚剑阵”当中的精妙牵引、配合,剑与剑之间的相互联系,又岂是容易彻底了解。 每一剑的长短、厚薄、轻重,全都影响了其撞碰后所产生的力量,从而带动出如长河一般连绵不断的杀浪剑海。 剑阵变化无穷,已把被困在阵中的人所有对应方法都计算在内,就算是十人、一百人被困,如何联力战斗,也难以破阵。 小白伤势未愈,他也没有百分百信心独力破阵,况且“百万浩瀚剑阵”先前并未全然发动,还未受到真正考验。 每一把剑就代表着一个敌人,有的十分慓悍、有的来势汹汹、有的高强沉稳,也有的飘忽无定。 要破此大阵又谈何容易,小白终于领略到名剑在临终前的伟大构想,这“百万浩瀚剑阵”与十二幅画,在在要告诉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别过分自傲,轻看了敌人。 名剑自立王国,经历凡多,从英雄变为枭雄,再而晋身为王,其间起落跌荡,充满传奇色彩。 名剑要马虎在小白登基以后,才送赠十二幅剑法之画予小白,为的就是要让他存有警惕之心,不会因身为九五之尊而失去警醒。 愈是痛惜小白这位小师弟,名剑便愈是好想他长存威名于世。毕竟在名剑眼中,就只有小白可能一统天下。 名剑完成不了的理想,小白都能超越达到,一山还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盗圣在晚年得小白为关门弟子,写下了“此生无憾”四个大宇。名剑在得悉笑三少有此天赋奇才儿子,有一统天下之能,跟师父盗圣的兴奋心情,也都一样。 小白当下跪了下来,向着冰棺的“剑牢”一再磕拜。他十二分尊敬的名剑,非但在生前为自己带来安慰、关心,更且在死后亦安排了激励小白的剑法画卷及剑阵,委实令他感动。 天空忽来雾蔼晴光,气象万千,景色顿感壮丽。黄金二十年,小白从无名小卒一跃而成统一天下帝君。 前面看似再无强敌,但回想昔年,无数曾叱哼一时的英雄好汉,每每就因为成功而怠懒,致固步自封。 失败会在你自以为是的时候偷偷潜来,名剑就是要小白紧记“自强不息”的道理。 小白在笑,上天安排始终走漏了一个死敌伍穷,这家伙得到了老不死,“天法国”是中土唯一的跟自已对抗最大敌阵,看来就是要作为他的最后考验。 回看马虎,见他一阵悲感之感油然而生,满脸忧伤愁容,惟是双手往面上一抹后,又回复原来的坚毅开朗。 马虎笑道:“好了,咱们明天可以走了。” 小白愕然道:“甚么?咱们?名剑前辈买了你,不是要你一生一世的守护着‘剑牢’吗?” 马虎指住散布地上的各式各样长剑,笑道:“哈……,只要我再摆设另一个‘百万浩瀚剑阵’,谁个踏入‘剑牢’十丈之内,必触碰到剑,启动了剑阵,来人只有一死。” 小白笑道:“你这家伙下山又有啥企图?” 马虎冷冷的道:“杀剑仙!” 小白愕然道:“甚么?剑仙?我好像也听闻过在‘神国’附近,近年出了一个剑法出神人化的君子神人,他的徒儿们建立了‘冷血方唐家’,大概在‘七重天’那个地方名头好响,人家是名门大派,剑仙更被推崇为一代神人,怎么又会跟你扯上关系?” 马虎冷冷的道:“那个剑仙李太白,就是当年在这里服侍名剑,及后突袭叛逆的剑奴。” 小白登时明白一切,原来剑仙就是当年害死名剑的剑奴,难怪马虎对他极度怀恨。 马虎道:“老人家曾千叮万嘱,必须在你登基以后,把十二幅画交予大皇帝你,我再布下剑阵,才可离开这里去杀剑仙李太白,为老人家报仇,看来上天的安排到了!” 瞧他一双冷酷眼神,充满着忿恨悲痛,看来在名剑被袭一事上,定然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剑仙与马虎之间发生过,因而种下了两人难以化解的仇恨。 马虎道:“我闻悉剑仙一直在装死,更且失去踪影,恐怕就是为了已参透有十二幅笔法剑画以及剑阵这两大事项,为怕我下山追杀、寻仇,在未突破出更强剑法之前,便只好装作已死,匿藏潜心修练。” 小白笑道:“哈……,好无聊,这剑仙看来除了怕你寻仇,一定还有更可怕的敌人,他才会装死躲藏起来吧?” 聪明绝顶的小白,当然好清楚马虎武学上修为虽然出色,惟是实战有限,未经磨练,始终难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以剑仙一直默然守在山岭练剑,等待最佳机会才出击,如此老奸巨猾,他又岂会对马虎极度害怕,装死来作逃避。 马虎点头道:“嗯,剑仙这表面上大仁大义的叛徒,他目标当然并不是我,我的剑他并不最怕,他怕的是那个必然要对付他的人,是姓笑的,小白笑苍天!” 小白愕然道:“是我?” 马虎轻轻点头,说道:“他当年跟在老人家身旁,每天早晚都在聆听老人家对大皇帝你日赞夜赞,把你说成天上神龙一样,难得下凡人间,故此剑仙好妒忌你。“他说过,对登基为王毫无兴趣,权力并不重要,唯一所望就是成为天下第二,把统一天下后的小白杀掉,堂堂正正,令朝政大乱,岂不极之痛快,这就是剑仙的最大目标。” 忽地铮的一声响起,小白手中“赤龙”竟闻言便有了好强烈反应,看来“他”对这剑仙叛徒亦十分有兴趣。 小白道:“嗯,我会好好记住‘剑仙’李太白这个名字,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二师兄报仇雪恨。” 马虎收拾好一切,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跳道:“好了,跟大皇帝回京去也,我马虎要娶个天下最漂亮的姐儿,要人人羡慕我,要我娘子的屁股儿最丰满,要她最炯娜多姿,要这要那……。” 一直长居深山绝岭的马虎,左手提琴,右手是萧,一副初出茅庐小子的模样。 虽然,马虎年纪已是二十七、八,但就跟小白二十年前两手空空,独自去闯“剑京城” 没啥分别。 那种感觉又来了。 马虎的黄金二十年又如何?他会又是另一个小白或伍穷么?他可能建立自己的出色人生么? 昨天小白,今天马虎,人生就是如此,世事多变,但仍离不开一个圆圈,转来转去,变幻莫测,但模式依然。 不禁又教他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莫问与梦儿来,他们被拒于“天皇帝国”的残酷决战中,两人现下又如何呢? 小白总是觉得,莫问跟梦儿,就像他跟伍穷一样,上天早注定二人是宿世大敌,彼此相争,决斗永不止息。 或许,上天就是不要天赋奇才的人疏懒,它一定安排另一绝对对立的人在他身旁,逼他天天进步,努力向前,把原来的天份加上勤奋,发挥出惊人能力来,以成就大业。 没有了伍穷,也许小白一切会变得疏懒许多,有伍穷这如何也难以挫败、消灭不了的敌人,小白才会不断检讨自己实力,尽力突破提升,再努力一点压倒他。 莫问、梦儿,他俩都放弃了继承小白的王国,要刻意开展自己的路,少年人的心志,鹏程万里,在未知的空间里,小白早能预料,这两个孩子将有好惨烈的斗争但愿他俩都能在困苦中成长,建立起自己的基业来。 “皇帝大哥,你瞧我的模样,在京城中会好快有美人儿投怀送抱么?我要是跟她相好了,但又移情别恋,应该如何跟她说个明白,才是最潇洒、最君子呢?” “又或是我爱上了最动人的一个她,对方却最终抛弃了我,我岂不好痛苦?好惨?那又应该如何面对呢?” “啊,要是人家的妻子才是我的最爱,你这皇帝大哥可会帮我一个大忙,修改一下朝例政令,甚么人也可以追求他人妻子之类,嗯,有了你这皇帝大哥相助,讨好女儿家相信方便得多。” 小白忽然问道:“马虎,你究竟下山目的是为了闯出自己天地,继而杀剑仙,为名剑师兄辗仇,还是决心过着情欲生活,只求痛快呢?” 马虎呆了一阵,笑道:“杀人还杀人,享受还享受,杀人跟享受可不一定有冲突的,你这人原来好古板啊!” 马虎,名字改得没错,行事马马虎虎,惟是小觑了他,就必然大错特错,马虎某些事情是绝不马虎的T。 离小白所处并不太遥远的“天法国”内,发生了比小白此刻的经历更可怖事情在千万双“天法国”文武官员、重臣、大户贵人眼目之下,伍穷竟疯了似的,把老不死轰成了一堆烂血肉。 伍穷辛辛苦苦才得到的老不死,必须每天吸纳他一点点内力,方可以提升、突破,把小白压倒。 如此一来便好梦成空,他真的疯了么?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问,更加未有人敢阻止,只因为没有人想死,大家猜不透伍穷心里所想,也就不敢妄动。 惟是大家都好清楚明白,“天法国”绝对不能跟一统天下的小白争战,伍穷杀了老不死,也就表示投降了。 寂静气氛好吓人,没有人乱动,也没有人敢吱声。 伍穷步下台阶,向着众大臣走去,其中一个是礼部尚书程天,伍穷忽然问道:“怎么了,你认为朕杀得如何?” 程天为人阴险,他选了个好难出错的答案道:“精彩,皇上当然杀得好精彩!伍穷冷冷一笑,再追问道:“朕是要问,朕为甚么要杀老不死,甘愿放弃了有朝一日杀败小白的唯一机会?” 程天喃喃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伍穷喝道:“甚么?你大声一点向众人说出你的见解,让我们都明白好么?” 程天被伍穷如此震喝,好清楚对方是要借他的口来说明伍穷心里意思,当下高声道: “杀老不死,是要向小白的新王朝表明心迹,咱们‘天法国’根本绝不能跟小白对抗,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早降服,免劳民伤财,这才是智者之道!” 好了,终于说个明白了。 这二十年以来,伍穷一直跟小白为敌,他终于甘心接受天命安排,放弃拒抗了! 只是有一人并不同意,他姓江名南,这小子怒然拔刀,叱喝一声:“妈的劳什子贱家伙扁我皇帝师父杀千刀该死!” 杀刃疯狂抢上,不懂武功的程天吓得半死,手足无措之余,连忙转身向后便逃岂料后面却多了一道铁墙,啊,不,不是墙,是人,伍穷正好挡住去路,冷冷的道:“你再也不应该存活下去,该死!” 伸掌轻推,整个程天如飞射向正杀来的江南,惶恐下的程天还未明白过来,接连二、三十刀已无情劈斩而下。 狠命劈杀,割肉断骨,杀得毫不留情,不存半分仁慈心,血肉之躯好快便没有了气息,任由宰割。 江南杀完了,一身是血,竟毫无半点感觉,站在伍穷身边,全不理他人冷眼。 伍穷道:“程天答错了我的问题,便死得不明不白,大概各位有机会再答,一定会深思熟虑的了,好,春冰薄,就由你来解答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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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桀傲对疯狂 劈头而来的一句话教春冰薄不禁骇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伍穷看来已接近疯痴,若然春冰薄答错的话,恐怕便要人头落地,跟程天有着同一样的悲惨结局。 为甚么伍穷要断了自己的提升捷径,委实教人摸不着头脑。春冰薄在想:“究竟皇帝师父是要真正的考验我,还是设下圈套要我合理地被斩呢?”内心不禁犹疑难决。 抬头偷望伍穷,他那慑人眼神,吐散着自傲、狂威,确又不似陷入偶然之疯,惟是宰杀了老不死,左想右想,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嘴巴就是没法说出任何话来回答。 伍穷慢步至春冰薄身前,伸手轻轻去抚摸他的脖子,像是告诉春冰薄,要是你不能提供合理的解答来,这脖子便要遭殃了。 伍穷的手掌又软又热,但抚摸触及春冰薄的脖子,却为他带来澈心澈肺的冷颤,寒气透过肌肤,直刺射五脏六俯,体内就如冰僵了一般,死亡阴影也随之而来。 怎么了,该如何去回答? 春冰薄终鼓起勇气去面对,因为他已跟随伍穷许久,清清楚楚明白,若然伍穷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必定勃然大怒,便会赐自己一死。 伍穷那个都不问偏要问自己,就是间接说明春冰薄必然可以有个好的答案,这是一种欣赏。 伴君如伴虎,愈是位高权重,皇帝对你的要求便愈高,你丢掉性命的机会就愈大。 春冰薄道:“以皇上天生狂野本性,若然依赖之心顽固不死,自然会令狂性挫减,武功要不断提升必须吸纳老不死的内力,因此依赖便成了唯一途径,表面看似完美,惟是实质危机四伏。” “举个例来说,若然吸纳老不死的内力已一年半载,忽然老不凡被杀,那便一切成空。 因为依赖惯了,重拾自信去锻炼提升,也就不大可能,一旦对自己放弃,一生也就必然放弃。” “更且若小白知悉你亲手宰了老不死,间接暗示咱们‘天法国’有退让之意,小白如今正统一天下,如日中天,跟他硬拚实属不智,借杀老不死之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就增加空间,让‘天法国’多作准备,容后才跟小白王国决一雌雄。” 春冰薄昂起头来,把话一口气说完,显出信心十足似的,因为他要让伍穷认为自己对此答案有十足把握。说完了不作疑问,表示这就是答案。 伍穷的手从春冰薄的脖子移开,轻轻拍了两拍,也就暗示刚才春冰薄的话为自己保存了脖子的完整。 伍穷冷冷地道:“你知道吗,为啥咱们‘天法国’一直比不上小白的‘铁甲兵’‘天兵神将’呢!原因可能好多,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要跟小白王国斗争下去,如日中天的小白,跟我们‘始终不变的天法国’拼斗,胜败未战已可决定。” “不变,答案必然是败亡,‘天法国’要反败为胜,必然要变,变就似脱胎换骨,不一定能战胜,但却有机会可胜,不变则死路一条。” “‘天法国’怎么变?杀光我们的战士,再重新训练下一代战兵么?但少说也要十八年,岂不早已被小白王国所灭,换个皇帝么?除了我伍穷,‘天法国’之内又有谁比我更强?要变,人不能变,变极有限,唯一可变的,是我们的心态。” “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态都要来个重生,不可能再有甚么依赖,从前的四国四族就只剩下我们的‘天法国’一个国家未灭,相比小白王国,实力不及他十分一,要战胜,取得最后胜利,只有疯子才有如此的妄想,故此从这一刻起,伍穷要疯、要狂,‘天法国’上上下下、老老幼幼都一样要存有疯狂之心。” “疯狂‘天法国’决战小白王国,正常人碰上了疯子会怕,十个正常人不一定能杀败一个疯子,愈疯愈狂,杀力愈能倍数提升,全国陷于疯狂,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大家终于明白了伍穷无缘无故宰了老不死,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逼自己提升至最疯狂的境界。 从前是因为心态上有依赖,疯得不尽,狂态未臻巅峰,故此未及小白,处处也被压了下来,今后必须把一切压力都以狂态来承担,这样才能面对比‘天法国’强大十倍的小白王国。 伍穷疯了,你又如何?你可能跟他一样的疯、一样的狂吗? “杀小白,歼减小白王国。” 以弱胜强,杀、杀、杀,唯我独尊。 伍穷万岁!“天法国”万岁!疯子万岁!疯狂万岁! “疯子,疯子,以一杀十,疯了便成了。” “我们是天下最强者,快来攻,快来给我们杀,痛快啊!痛快啊!” “杀你他妈的王八,杀你他妈的臭狗,杀你妈杀你娘,杀你祖宗九十九代。” 顷刻间,人山人海都变得疯疯癫癫,如痴如狂,江南陶醉得很,他一直在向往这种疯癫的感觉,他好肯定自己绝对适合疯狂,愈是疯,他愈是能攀高峰。 也许有一天伍穷也要被他从帝位上打下来,谦卑的跪在他身前,恭恭敬敬的反过来服侍他。为甚么呢?因为伍穷不及自己的疯,他才是疯狂首领。这样的想法是痴心妄想,但疯子就是要有这样的痢心妄想,哈哈哈……。 从这一天开始,“天法国”上上下下都学习如何疯癫,伍穷掌握了数十万不怕死、不畏痛、不惊惧,毫无同情的疯子,这些疯子可能把小白王国歼灭么? 伍穷不能肯定一定战胜,但却有可能战胜,因为“天法国”已今非昔比,只要小白王国稍有差池,“天法国”便有机会。 笑,一样疯疯痴痴的笑,因为他的依靠骤然失去,他的名字叫江川十兵尉,除了疯笑,实在不可能再作甚么。 伍穷走过来轻轻跟江川十兵尉拥抱,像是告诉他,只要他也是个疯子,“天法国”绝对可以容他留下来。 江川十兵尉心里在想:“故乡的一切已尽归天草太子,不可能再有立足之地,回家乡去只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留在‘天法国’更妙,疯人之地有着疯狂可能,纵不能成王成帝,倒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来吧!笑吧!疯疯癫癫更妙吧! 全都疯了,只有一人例外,她的名字是十两,她原来对伍穷已没有多大好感,如今更加好讨厌。 轻移玉步,离开那群疯疯癫癫的人,走回皇宫里去。背后那种如痴如醉的呐喊、疯叫,像一股力量不住的往她身后推,把她排挤出去,十两根本不属于这种疯狂滚吧!滚吧! 十两感到她和伍穷的距离愈来愈远,从前是二人之间有一道裂痕,彼此都很努力地去试图修补,修补的过程好痛苦,惟是大家都愿意去付出,因为心中有爱。 只是如今的局面已截然不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十两在笑,竟如释重负,因为纠缠不清的情爱,经已完了。 蓦地,她回身去看伍穷,看得好清楚,他就是伍穷,一个疯疯癫癫的伍穷、一个真真正正的伍穷,却不是她所爱的伍穷,她曾经深爱的伍穷已经随着岁月消逝了十两伸手张开五指,微微屈指轻握远处的伍穷,对了,手中没有甚么可以握着,伍穷不再在她心底留下甚么。 泪,流泪,十两好应该哭个痛快,惟是她却半滴泪也哭不出来,哭不了,因为根本不苦,甚至是已毫无感觉。 十两甚至还有空间去思想,既然伍穷在她心底已毫无地位,留在“天法国”的十两大可好好为小白王国干些事。 她绝对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很好的卧底,努力地摧毁伍穷和“天法国”,将是十两未来的最大目标。 笑,哈哈大笑,难道爱的反面必然是恨? “天都城”是个大城,城里未及“剑京城”“皇京城”般五花八门,但总算各色各样的玩乐都有,自然要比一般小村镇、小市集繁荣百倍千倍。 这里有一所“苦酒青楼”,算是最高尚的,里面一半女子都是卖艺不卖笑、献色不献身的,如此高级销金窝,倒算附庸风雅。 活色生香的附庸风雅,代价可真不菲,来此处消遣的尽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今天这里来了一位从前是皇帝的王者,他的名字就是皇上皇。 自错误杀了笑三少后,被迫远走他乡免得被小白追杀,只是天下虽大,容得下皇上皇的就只有小小的“天法国”,当皇上皇听闻伍穷带了老不死回来,果真欣喜之极。 伍穷跟小白决裂愈深,皇上皇也就更能从中安稳存活。好可惜,伍穷这家伙却不知怎的,回来后竟亲手宰了老不死,教皇上皇好梦成空,他不敢再想自己究竟应该何去何从呢? 更不妙的,消息传来,他引入来的马亚等五大势力使者,原来包藏祸心,追杀小白一事已曝了光,自己跟小白的嫌隙再也难以修补,他必须联合伍穷才有可能保住性命,以图东山再起。 长颈细腿,红啄碧目,翩翩跷跷,舞之不去,徘徊松石之间,蔚为奇观。舞者娇态多姿多采,老酒醇香,只可惜享用的人苦闷非常,皇上皇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并不习惯苦闷。 未试过苦闷的人该如何抛开苦闷,皇上皇自傲不羁,跟横刀练得一身非凡武学后,傲气更是凌人。 自傲的人解决难题的方法好简单,站起来,勇于面对。 皇上皇离开了歌舞升平的“苦酒青楼”,他尝过了苦酒,苦酒是当年伍穷老爹伍担汤独门秘制出来的,知己知彼,他大概已感受到伍穷自小那种吃苦的感觉,了解伍穷愈多,也就愈有可能说服伍穷。 大街寒风凛例,一跃上马,朝皇宫奔驰疾去,皇上皇决定单刀直入,要伍穷明白必须跟自己联手,此事只要成了,皇上皇就可以留在“天法国”,好好再安排未来。 若不成功,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杀了伍穷,或是反过来伍穷杀了他,但两个答案对皇上皇来说都是废话,就算是他杀了伍穷也不可能继承皇位带领“天法国”小白王国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吞并“天法国”,真真正正的统一天下,故此皇上皇此行必须说服伍穷。 不成功,便成仁! 付出了无数血汗,跟横刀苦练提升武学,皇上皇答应过自己,在上一代江湖不能称王称霸,这一代必须由他来当真正的大王,甚么莫问、梦儿、太子,通通给我滚开。 梦就在前面,理想就在前端,握得稳成王称霸,捉不住死无葬身之地,痛快! 痛快! 遥望远处,伍穷跟他的皇宫就像一个大问号,皇上皇从马鞍上纵身飞过高墙,扑向问号的核心。 桀傲相比疯狂,究竟能否融而为一? 皇上皇终于在大殿内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让他好好安顿下来等待伍穷的出现,这位置就是伍穷的龙座。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有卫兵发现了皇上皇,发现的人总共有十五个,死了十四个,剩下的一个就把皇上皇的目标伍穷带了来,大殿尸横遍野,龙座又被皇上皇所占,应该愤怒的伍穷却在笑,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皇上皇,不住的发出狰狞的耻笑。 伍穷不屑的道:“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资格坐在此龙椅上么?”须臾间,伍穷已逼近皇上皇。 每踏出一步,都吐散出凌厉的劲气来,如潮似浪压向敌人,二人未有出手,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互相以内力比拼。 平常而言,皇上皇的座椅该当被震个粉碎,只是龙座是伍穷所有,当然不想它被破毁,内力收放自如,排山倒海的压向皇上皇。 人连龙座不停的向后移退,好快就抵住后面的墙,脚影晃动,伍穷突然右脚钉向皇上皇的胸前,力拔提升,硬要把他从龙座提起。 皇上皇好想纹风不动,依他算计,伍穷的功力并不一定比他更高,气聚心胸,硬要顽抗,就是不愿意离开龙座。 三寸、五寸、一尺,滚! 暴发而至的劲力教皇上皇愣住了,不得不飞离龙座,半空打转再落下来,回首细看,龙座上已换上了伍穷。 伍穷狂妄地道:“放你的屁。” 皇上皇桀笑的道:“你以为小白何时会派兵把‘天法国’连根拔起?” 伍穷大声喝道:“关你屁事。” 皇上皇脸颊青筋暴现,更且胀得通红,倨傲的他又岂能咽下这口气,只是形势却不由得他不作出让步。 皇上皇傲然一笑道:“要跟小白来一次死战,却是实力上不输小白王国,妙法上我倒胸有成竹。” 伍穷又是一阵耻笑声,鄙夷地道:“有屁快放。” 皇上皇沉默了半晌,道:“只有联合马亚等五国力量,才可跟小白来个平分春色,我皇上皇是唯一可以拉拢五国力量来助‘天法国’的人。” 伍穷冷冷的道:“拉拢五国就是汉奸,接纳五国更加是千刀万刮的罪人,我都是认为杀了你比较简单,我绝不会接纳。” 伍穷从龙座站起来,目的只有一个,杀皇上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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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挛童屎屁鬼 “挛童”绝对是一种最卑劣可耻的贱行。 天真无邪的孩童,还只是手抱婴孩又或未足两岁,对一切仍模糊不清,便被掳走,被迫成为“挛童”。 从奴役、责打、监禁到泄欲,“孪童”的心理被彻底扭曲,也就丧尽一切自信及尊严。 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相对孔武有力的变态主人,任由处罚、责打、虐待,反应就只是退缩、恐惧、痛叫。只是,愈凄楚却为肆虐者愈带来刺激的感觉,哭声、眼泪、愁苦在他们眼中是最美妙的调子。 “挛童船”是“挛童天宫”的重要脉络,合共三艘“挛童船”,四出为天宫掳来婴孩,以作新血补充。 只要“挛童船”洗劫那个村庄,作为爹娘的便怕得要死,宁愿把孩童生葬活埋,也不要他们过着生不如死的被淫辱恐怖生涯。 梦儿并不是百分百的正义无私者,惟是他也绝对接受不了如此过分的贱行手段“挛童船”就在眼前,一大群被奴役的赤裸美男孩辛劳苦干,汗珠不住滴下,背后却不停响起啪啪啪的皮鞭抽打声音。 花斑斑的背脊血痕为奴役他们的主人带来兴奋、快意,只要打得痛快、打得冲动起来,甚至会跑上前去玩弄那些可怜“挛童”的身体软弱部位,任意鱼肉、发泄梦儿头脑发热,痛恨之心油然而生之际,五层高的偌大“挛童船”已疾冲而至,直撞向梦儿们乘坐的小船去。 猛力破冲而来,小船登时横架梁橹都折断,船舱都同时塌毁,整艘船一分为二,当下便入水沉没。 梦儿如弹丸射向“孪童船”另一船桅之上的同时,百搭也挟住七嘴八舌两人,随同船家老翁亦跃上去“孪童船”。 “孪童船”上有着数以百计美白可爱的“孪童”,四方八面也同时站著令人发指的淫虐者“美男奴”。 原来都爱乱七八糟胡言乱语的七嘴八舌,上到了“孪童船”都未见开口,只因为两人最怕就是这些“美男奴”。 梦儿在船桅上高高站着,昂然问道:“七嘴、八舌,看来你对他们都好认识!两个好动又活泼的孩童,勉强点了点头,待梦儿跃下,走至身旁,才稍稍定下神来,七嘴淡淡的道: “十天以前,这艘船到咱们的村落一把火将所有一切都烧个清光,我跟八舌被掳了上船,四天前咱俩秘密从船上跃下大海,抱住浮木逃亡,看来他们并不愿意放过我和八舌。” 鲜有正正经经说话的七嘴、八舌,怕得要命,冷汗不住从额上洋洋而下,惶恐将会惨受想像不了的淫虐处罚。 “欢迎两位我的好小弟又回来咱们大家庭,各位请为迷失的他俩重投入怀抱豉掌!” 从最高的第五层船上一声阴阳不定语气落下,众“美男奴”扬鞭挥打,空气中爆出啪啪声响,众孪童都骇然退开。 百搭、七嘴、八舌都闪身躲在梦儿之后,大家都可以感应到,一场激烈杀战即将上演。 在第二、三、四层船舱上,蓦地飘下来数个纤巧身影,夹着金光漠漠,如娇姚舞飞,诡异吓人。 落在甲板上的合共十二人,真的教人好呕心。 上身穿着金光灿烂的盔甲,虎目龙眉,一派悍将凶猛杀神模样。但好端端的上身,却配合了完全不知所为的下体,从腰间到脚,竟都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那话儿纤毫毕现,光看黑勋勋的大屁股,如何去形容这般无耻的装扮,看来就只有一个字——贱! 怕得要死的八舌,打了一个冷颤,慌惶道:“这些贱家伙就是‘屎屁鬼’了!七嘴接着道:“屎屁鬼就是这艘‘孪童船’首领万丈的十三个部下,负责冲锋陷阵,大家千万要小心。” 每人都手持着五丈长鞭的屎屁鬼,对着七嘴、八舌发出好贱的耻笑,语声娇爹地道: “衰鬼豆啊,这条船上的孪童,咱们都尝过从他们身上的洞孔享受极乐了,只欠你俩啊!” 左方的一个屎屁鬼率先射来一鞭,如箭离弦疾射前来,直取七嘴头脸,只是就在额前却突然停住。 梦儿一手执住皮鞭,二指如铁钳一夹,就把长鞭截断,令屎屁鬼无功而退。 额上有一红点,那话儿的附近,又长满了红红肿肿花斑斑小毒疮的为首屎屁鬼,名头是“斑头”。 这永远露出可怕笑容的家伙,嘻嘻笑着道:“很好啊,很好,竟有人胆敢替咱们的‘孪童’出头,哈哈……,好姊妹们,许久未试过老粗男人的屁股了,今天正好有机会来个新尝试。” 忽尔疾如闪电的光芒飞来射去,各屎屁鬼挥舞长鞭,在船上弹来跃去,正组织严密的攻击网络。 梦儿一声吆喝道:“呦!你们这群贱种,杀一个痛快也嫌弄污我手,但却不能不杀!” 纵身电拳先轰向为首的斑头,那知他身旁另一个屎屁鬼急闪挡截住,舞起手上长鞭成盾,险险抵住攻击。 锐如电极一击,拳力沉厚,屎屁鬼又岂能截挡?咯嘲嘲的一阵连响,隐有爆破之势,鞭盾没有演散,却是硬生生的压进了屎屁鬼体内,如同被吞掉进肚。 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十丈以外地上的屎屁鬼,肚皮剖开,但露出来的并不是肠脏,而是皮鞭。 剩下十二屎屁鬼,立即发动攻势,长鞭舞飞,一刹那间似是万千蛇跃,织出两仪四象的生克变化、窍妙玄奥。 梦儿被困在阵中,只觉四周条忽间有了数以百计如鬼魅的屎屁鬼封住一切去路,杀力如同风雷杀伐、山崩海啸,有着摧山断海之巨力,骤然急增了倍计能量。 原来抢攻的梦儿,变成只能险守,穿插于长鞭阵中,借力打力,着力化力,仅仅旋飞穿越空隙。 十二人的鞭阵陡变,其中六鞭卷成榄形圆圈,把梦儿困死阵中,剩下六鞭从鞭阵的空隙间穿过射入,攻打内里的梦儿。 双臂挺挡,护佐头脸,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浮凸,如此的拼下去,梦儿又能支持多久? 七嘴、八舌慌惶不已,连忙以哀求的眼神看着手持“传奇”的船家老翁,好想恳求他去救梦儿。 老翁冷冷一笑道:“你们都认定梦儿会败下阵来?” 七嘴、八舌没有回话,但跟百搭一样,大家都在点头,老翁轻轻又笑道:“笨孩子,若非第五层船上还有更强的敌人要对付,梦儿先作更多的理解鞭上武学,这十二贱人阵早已崩溃了。” 老翁眼光锐利、独到,其实梦儿又哪里是被鞭阵困死,他一早已窥出鞭阵破绽,只是未届时机破阵罢了。 上头第五层的“孪童船”首领,他的皮鞭武学更是出色,若不能从一众屎屁鬼当中,领悟到个中绝妙窍门,也就难以尽速击倒那傲气凌人的长鞭首领。 十二人所旋动组成之长鞭阵,将梦儿困住,表面上梦儿闪避得狼狠,实则轻松容易。 只听那第五层船舱忽地又一声清啸传来,像是一道指令,十二个屎屁鬼当下竟全向后齐撤。 梦儿愕然之际,立即便勃然大怒。原来那十二个屎屁鬼竟各自鞭向一个“孪童”,鞭子一挥便缠住了“孪童”们下体的那话儿,以赤裸童躯为兵器,齐打打向梦儿。 登时十二被扯动旋飞攻打的“孪童”痛得哇声惊呼,死去活来的呼喊求助。 请想像一下,被位住那话儿扔来抛去,全身力量系于下体那一点位置,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抵受强力拉扯。 凄厉哭声犹似鬼哭神号,教人耳呜心悸,头昏目眩,心生畏怯,碍住手脚,当下退步不住避闪。 如此正好落入屎屁鬼们的鞭阵陷阱中,斑头一个飞身射落长鞭缠住光头“孪童”,梦儿又是后退避开,只见长鞭一叠向前,劲力传压上,最前端的一节便如花绽出蕊来。 鞭尖回旋急转,好比剖猪杀鸭一样的残忍痛嘶疾射入脑袋。从下体开始,鞭如利刃剖割,整个“孪童”被割成片片碎开。 你看到一个无知又无助的稚童美男,无端的遭受如此极刑,心里会有甚么反应呢? 梦儿有点惊震,又有一点悲愤。 够了,斑头就是要握着这个良机,手腕一抖,长鞭从“孪童”心脏刺穿而过,奔射如劲箭直刺其右目。 同一时间,剩下那十一屎屁鬼也配合出击,长鞭甩开“孪童”,飞身向梦儿扑去。 如同百鸟投林,撕心裂肺的痛楚呼喊声教人脑际刺痛,更令梦儿恶心的,是飞来那十二个“孪童”,清一色都不是一般的“被甩开”,而是被强力扯掉那话儿,才劲射甩开。 “孪童”都变成了太监,梦儿怒了! 矮身急旋,像一个陀螺旋动飞转,却没有一定轨迹,左舞右转,变幻无定。 为首的斑头讶声叫了起来,因为他好清楚梦儿已抓紧了整个十二屎屁鬼鞭阵的破绽,破阵好轻易。 有一道缺口,这缺口便是那先前被杀的唯一屎屁鬼,原来十三人组成的严密杀阵,如此便露出一个破口来。 阵破,人人脸色大变。 梦儿似一阵烈风般的飞旋急动,撞击向十二屎屁鬼,每个被袭者都一样旋舞鞭子作盾护守,只是狂怒下的梦儿,却把鞭盾当作一张薄纸,轻易裂碎破开。 拳劲打入十二人胸口,但胸口却没有裂爆,原来劲力都向下沉打,直潜射下体位置才爆炸开来。 前后的位置都爆得血肉模糊,痛,极痛,痛得比被拔掉那话儿的“孪童”都更痛。 恐怖焦急,惶惑骇呆,一下子千愁万哀涌向脑袋,瞬息万变如何能立定心思、镇静下来? 一阵阵痛叫悲喊自屎屁鬼口中吐了出来,他们都不约而同想跃飞五层船上找来头领施救,只是丹田已毁,再也提不起半点劲力来,试问又如何可以拔升飞跃? 焦躁、彷徨并不维持太久,双腿痛得再也不能支持身体重量,纷纷跪下悲泣,血不住的滴下,心头只有一个大字——死。 死亡,好快就来,时间可以溜走得慢一点么? 好奇怪,人总是在面对死亡时觉得时问过得太快,好想努力握紧,不愿错过。 只是在有生命的过去数十寒暑,却又白白的让生命虚度。数十年不好好掌握,偏要珍惜死前一刹那,岂不可笑? 生命力顽抗死亡,每一个不住滴出鲜血,看看自己肤色转青转白的屎屁鬼,正要倒下之际,头上却突然降下了一种温柔,阵阵幽香扑鼻,最愉快又动人的美妙从天上而来。 天上,是第五层船的天。 梦儿触目所见,是一个发球。从头到脚,都全被那长得吓人的秀发遮盖住。 发质光滑乌黑闪亮,教人爱不释手。那密密麻麻的组织,像一顶大蚊帐一样,把内里的万丈容貌全掩饰、遮盖。 万丈,这艘“孪童船”的杀神首领,也是“孪童天宫”外三使之一,阴阳怪气,最爱淫虐残杀。 万丈的话透穿过他那秀美的人发瀑帘,传人梦儿耳里,娇声道:“我从来最欣赏壮男儿。” 梦儿好平静的聆听万丈的话,他杀了十三屎屁鬼,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来,先前的愤慨,也就慢慢平复下来。 万丈扭动蛇腰,向前踏步,但只因为发丝遮挡了一切,他的炯娜姿态,可都未能被察见。 万丈风情万种温柔无限,但有时又发出粗糙话声来,二者夹杂的道:“难得英雄豪杰抱纤腰,只怕奴家吃不消,采手巫山度春宵,春色无边梦破晓。梦儿啊梦儿,你若然战胜了我,我便无条件献身,你千万要粗暴一点,别太过怜香惜玉,我爱最深最痛的感觉。” 梦儿毫不动怒,他对万丈的“挑逗”,看来已作了决定。怒气带来的是杀意,不怒便不一定杀人。 不杀禽兽,又如何对待禽兽? 梦儿忽然伸出右手,喝道:“我的‘传奇’,来吧!” 说也奇怪,原来一直未有选上梦儿的“传奇”,竟自老翁手中拔射而出,飞至梦儿身前,让他一手执握。 人剑顿时合一,发亮发光,像似神明朗澈,心灵湛定的梦儿,犹似一代剑神,傲气极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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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传奇新色彩 当杀战临近逼至的这一刻,梦见手执着为他而出鞘的“传奇”,在人剑接触的一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来了。 是甚么样的感觉? 你有否想过发大财?亦即发达! 对了,就是一种“发达”的飞升感觉,梦儿在瞬息间思海层次不住提升,这种冲动的感觉哪曾有过。 从来只有忽然“发达”的人才会有过一样的感觉。 “传奇”是极之了不起的稀世神兵,它能反射一种光荣的异样冲动,教人自觉脱胎换骨。 握住了它,你便必须有雄霸天下,称王称霸的绝对信心。对了,是信心而非野心。 野心是一个目标,朝住目标进发,但不一定能达到目标。惟信心则是基本上已确定自己能拥握达到目标,只是不断把范围扩阔,不住再提升层次,提升力量而已手执宝剑,就似是你拥抱身旁的女子,是降服、体贴、顺从的绝色佳人,卑躬屈膝于你身前。 她为你所有,绝对服从你,如此美艳绝世佳人,当然惹人羡慕。惟是许多人却不明白,原来你拥有了色相超群的美人,自觉高人一等,而这种超然感觉,会把你带进从未有过的升华境界。 宝剑与美人有着一样功效,梦儿手执“传奇”,他的一生便从此加添上传奇色彩。 手执“传奇”,平凡二字已在你生命中消失。 握住“传奇”,你一定要是不世英雄或绝世枭雄! 一阵凉风吹来,拂向身心,梦儿只感换了全新躯体、灵魂似的,他的心思、愿望、目标,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当你只握住十吊铜钱,想的只是一个鳗头! 当你拥有十两银锭,心中所想可能已是一席美酒佳肴、一个美人陪伴、一身华丽。 当你腰缠万贯,你想的已不可能单单是物欲满足,你会希望拥有长生不老,又或独大超然极权。 梦儿从未有过神兵,他执着“传奇”的时候,终于明白到爹小白当年的感觉了。小白在万寿圣君手中取得“赤龙”,从此便有着远大理想,一步一步要完成统一天下目标。 一个武者,原来“神兵”对他极为重要,小白的提醒他此刻终于领悟得到,“传奇”,教梦儿彻底改变。 原来面对万丈,梦儿有着一个念头,但当“传奇”握在手中,这念头转动改变了,他开始编织一个“计划”。 甚么计划? 梦儿的计划,是要拥有他,对了,由眼前的万丈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拥有,把敌人都变成自己的资产。 梦儿笑道。“你的生命从此属我。” 万丈怒斥:“你少卖狂。” 梦儿带着傲狂之气笑道:“从今以后,我要你一呼一吸、一言一行全都归我所有。你莫以为咱们只是一下子的相交、一个短暂的拥有,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就是你的永生主人。” 万丈心里一震,脑海中思潮起伏,怎么梦儿的话教他内心波澜震动,在江湖已打滚了三十余年,满手血腥,杀过的人无数,怎么可能被这小子唬住,惟是他的神威确凛凛然令人不敢冒犯。 驱走怯惧,最妙的方法莫如奋战,人如皮球般,弹射疾起,震上九天,那长长的秀发捆住身子,发丝飞扬,如一个漩涡疾转攻向梦儿。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因此梦儿不动手,动剑,内劲疾吐,剑如飞箭,穿射发球,整个发球顿时震爆散开,万丈的每一根头发都飞扬向外射直,那原来苍白的面孔、失去眼珠的深陷眼窝,加上那挺着大肚子的肥胖身躯,赫然暴露人前。 哗然驾叫,“孪童船”上的孪童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他们都曾经遭受这怪物淫辱摧残,惟是每一次都是在后面进行,又被他的长长秀发包裹着,从未见过这淫贼色魔的真面目。 梦儿依然不动手,动脚,重重踏踩在万丈的面庞上,直压在地上,金鸡独立式的昂首。 峭峨毗比灵蛇更敏捷的神鞭,从秀发堆里忽然盘缠梦儿长腿,攀前直上,锐利的插向梦儿肛门。 咯喇咯喇,停了。 那淫贱神鞭竟钻不进梦儿的肛门位置,只因为万丈的面颊骨已被脚力踏踩折断,面颊骨穿皮破肉突出,整个面庞都被脚力踏得凹陷了三分,死亡恐惧袭上心头。 梦儿并没有杀掉万丈,也没有刻意重创他,向横飘出一丈,让万丈从惶惑中再度危立起来。 傲态依然的梦儿道:“你想多要一个机会么!” 鲜血从那凹陷裂破了的面颊,渗过面皮,点点滴滴的涧下,滴、答、滴、答,每一下的声响都摧毁了万丈一点的信心。 这斗败的公鸡在想:“怎么眼前这小子如同脱胎换骨,那霸气比‘孪童天宫’里的孪童子,更超越、更令人望而生畏,他先前明明才仅堪抵得住十二‘屎屁鬼’的鞭阵,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升变成绝世高手似的。” 梦儿再道:“我多给了你一次机会,是要证明我绝对比你强,你从此属于我便是你的幸福开始。” 怒发冲冠,全身长发像狂飙怒涛般疾涌狂卷,击打长空,声震教人不寒而栗,杀气一丝丝提升,从九天之上镜射扑向梦儿,每一根长发互相盘缠起来,绞动转成笔直发剑。 “一发不可收拾”万丈发力神功,绝杀一招。 梦儿如何破招?依然不动手,跃上九天,迎射而去,左腿向外翻盘,先缠住发剑,再拉动令万丈冲前,右膝轰顶,膨的一声,头颅袭击,整个额头凹裂,吐血飞堕而下。 万丈彻底地溃败了。 梦儿站在他的身旁,冷冷地道:“看来我并不能教你折服。”万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杀了我吧!” 梦儿目露厉芒,斩钉截铁地道:“你好想死么?” 万丈毫不在意地淫笑道:“十三年前,我的贱命早已交给主子孪童子了。” 梦儿饶有趣味地问道:“怎么了,为何那孪童子能教你俯首称臣甘心降服?” 得到了“传奇”的梦儿,傲气、霸气蓝天,惟是他却仍未能掌握人生,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独特心思,怎么可能教大家都向自己臣服,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学问。 要成为万人景仰的大英雄、大枭雄,这学问必须好好掌握。梦儿心里在笑,因为他感觉自己已踏上成功之路,正一步一步地超越笑莫问。 梦儿冷冷笑问道:“我要你向我俯首跪拜。” 万丈依然摇摇头答道:“杀了我吧!这是你唯一可行的方法,我技不如人,该当一死。” 梦儿道:“该死的并不是你,而是孪童子。” 万丈苦苦把身子支撑起来,站在梦儿面前,盯着他那双傲岸的神目,从这对灵魂之窗内,他看到一个好狂妄的欲念、一个好精密的企图,梦儿要他臣服,却不直接打击他,转移要压倒他的主子孪童子。 狂妄的心态教梦儿充满戾气,纵身飞跃至第五层船上,高声喝道:“把‘孪童船’驶向你们的老巢,让我笑梦儿成为你们的领袖。” 就在此时,一直盯住笑梦儿的船家老翁,脸上皮肉轻轻跳动了一下,心里在想:“少年出英雄,这笑梦儿果真是个非凡人物,恐怕十年以后要杀他便难比登天,很好,我要深深记住,杀这小子该当在七年后便要下手,但那小白又如何呢?” “要杀小白,取代他成为天下第一人,总算在这梦儿身上找到点滴启示,凭我半生修练剑法,究竟能否斩杀笑苍天,怎么心里还是疑惑不定,看来我的心力还未修练至登峰造极,还未及得上当年的名剑。” 折下一块船木抛于海中,老翁飘然落下,踏浪而去,并没有留下甚么说话,便跟梦儿们分道扬镳。 这神秘的家伙究竟是谁?武功超凡人圣,助飞鹰把梦儿载离“皇京城”,又指导梦儿提升武学,目的究竟又是甚么? 却原来心里一直针对小白,甚么的身份啊!甚么的能耐啊!甚么人啊!竟如此痴心妄想。 只见他提起自己的手掌来,凝看掌心那凹陷,剑柄形态清晰可见,练剑数十载,剑招出神入化,剑道破格被誉为仙,是为剑仙,“冷血方唐家”师承之宗,剑仙——李太白。 船家老翁原来便是传闻已死的一代剑仙,也正是昔日背叛名剑的剑奴,怎么他要策划纵横交错的歹毒陷阱来?除了意欲压倒小白,还有其他计划么?剑仙的下一步将如何展开? 踏木破浪,却不是跟随浪动的方向而去,内力贯注双腿,移浪转其方向,剑仙要去的地方名叫“神兵山庄”,那里有他的下一着,还有再下一着,有关他的发妻白发魔女,还有夺了他爱妻的死敌剑狂——张狂。 既要天下人尊称他为仙,又要掩饰自己曾经为奴,更加暗中干出邪魔恶行,集仙邪奴于一身,甚么也因他而起,要平复、要灭亡,也因他而来。剑仙便是一切疑惑的核心。 巨浪翻起百丈高,托得剑仙更高、更傲,有巨浪才显得剑仙的不平凡,不世枭雄就是需要恶浪滔天。 浪滔滔,我来了,要埋没、吞噬那些无知的鼠辈。 梦儿从船上看着剑仙离去,心里只感到对方是个绝世高人,又哪里会警觉对方包藏祸心,如此人物将为武林带来轩然巨波。 “孪童船”乘风破浪前进,走了合共三日三夜,终抵达目的地——“罪十八岛一百年前,有一大群以海为生的海盗,常被官家追杀,四处走避,始终势力难以聚集起来。其后出了一位文武双全、智慧出众的东方家主,他想出了惊人的罪恶大计,先来拢络一大堆黑道人物,聚在一个荒岛之上,开荒辟地,建立各自的势力范围。在黑道上打滚的帮众,从来难有永久安稳之所,这个荒岛正好连接所有罪恶力量,当大家碰上被官家追杀,又或逃避仇敌,此处正好成了一个避难所。更重要的,是东方家主成立了安稳黑道中人财宝的钱庄,奸人掳掠回来的财物尽都可以安安妥妥地存放于“东方钱庄”内,不用担心被官家充公,又或被他人掠夺。 试想想,黑道中人出生入死为的都是他日能有一个安稳生活,以求老来安度除生。 “东方钱庄”既然提供如此稳妥保管,历百年来从未有失,随时来提或取,皆有足够银两支付。 为甚么东方家主会干这看似利润微薄的买卖,错了,错了,试想十个黑道中人当中又有几多个能安度余年? 不是少年被杀,便是壮年惨死,在黑道中打滚,仇家多如牛毛,你杀我一个,我连同十个杀你一个,十个杀不了你一个,我带同一百个杀你全家,你杀我,我杀你,杀个没完没了,十个黑道中人,十个不得善终,结果就是“东方钱庄”堆金如山。 人死了,存在钱庄内的财宝当然全都归于东方家主,一百年以来,累积再累积,你存我又存,全都丢进了东方家主一个人的口袋里,原来看似蝇头小利,实质所有黑道中人都是为东方家主招财进宝。 为了吸引诱惑黑道中人投进来,东方家主利用源源不绝的财宝把原来荒僻的小岛变得兴旺起来,开山筑路,建桥起屋,要赌有赌,多荒淫的妓寨这里也有,绝对能满足任何宾客的要求。 纵使阁下是天下无双的杀手,又或是杀力无涛的大贼,这里都能满足阁下所求,从早到晚,荒淫无道,刺激得令你吃不消。 黑道中人在外拼杀,回来这个罪恶岛享乐,直至被杀,最终得益者只有一个东方家主。 经历一百年的发展,岛上已有了合共十八门派势力,每一门派各自有他的罪恶特色,故此荒岛被称为“罪十八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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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死罪十八岛 十八罪恶势力门派,各自都有极之明显区分,既有“孪童天宫”、“渡神门”、“掳人世家”、“刺青堂”、“骗大寨”、“九出十三门”、“贼赃”、“赌坊”、“色欲城”、“虚假楼”、“畸人店”等等。 东方家主已到了第三代,家主名为东方不平,为人最是老奸巨猾,多年聚存下来的财宝,富可敌国,势力更是上代从未有过的庞大。 在小白统一江山之前,战祸连年,杀戮抢掠之事无日无之,每每有人在犯下大案以后逃到十八岛,只有在此才能安心花天酒地,如此罪岛就成了龙蛇混杂的世外桃源。 要风得风、要两得雨,只有唯一的条件——银两,之后还是银两,只要阁下有银两,在此罪恶荒淫岛上,甚么事也可迎刃而解。 “罪十八岛”代表了美丽还是污秽,谁可代替? 对奸淫掳掠为生之徒来说,“罪十八岛”当然是梦寐以求的人间仙境,活在罪中、死在罪中,终生不悔! 整个“罪十八岛”共住了不下十万人,日夜歌舞升平。这里没有永远的穷人,也没有必然的富有者。 有人可能会问,你劫来大批金银珠宝又如何,岛上住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必然有人觊觎你的财宝。你带着财物来到“罪十八岛”尚未及存入“东方钱庄”,可能已遭二、三十回洗劫了。 这些人一定是个大笨蛋,因为“罪十八岛”上是天下间最太平的地方,东方家主联同十八帮派的势力,令任何人等也不敢造次,你就算是带来三、五百人,会胆敢来撒野么? 东方家主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权力,负责把整个岛治理得井井有条,只要阁下踏上岛,就保证财可露眼。 谁个或抢或劫,捣乱治安,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干如此蠢事,只有一个结局——惨死! 梦儿押住“孪童船”来到“罪十八岛”,吩咐万丈把一切事尽快告诉孪童子,并约定三天后便直闯“孪童天宫”。 第一步先要把“孪童天宫”连根拔起,在“罪十八岛”扬名立万,往后的以后才去细想。 领着七嘴、八舌大模施样的下了船,先赶走万丈及众美男子,剩下百搭与可怜的“孪童”们守在船上。 梦儿并没有叫一众“孪童”离去,因为在这“罪十八岛”上,走到哪里也一样的危机四伏,倒不如留在船上来得安全。加上“孪童”们都不敢肯定梦儿三天后必战胜孪童子,又那敢妄动。 就跟一般城镇无异,以南北向的中轴线为准,左右对称,呈棋格状分布房子、街道。 排列有序,整齐壮观,相比一些大城镇也毫不逊色。 其中的“大罪街”直路如笔,一端可以望见另一端,从而可知建筑是何等精密、准确。 踏上“大罪街”,两侧槐树成行,绿树如荫,路中设沟引水灌溉,槐树与槐树之间还有石榴及鲜花。 十里长街,微风拂来,花浪起伏,当真奇观惹人驻足欣赏。七嘴、八舌这两个见识少的孩童,当下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起来,绕着花、树转个不停,竟流露出未见过的孩童心态。 光头的七嘴指着鲜花笑道:“欢迎梦儿大爷到访咱们‘罪十八岛’,这个岛原来好平静的,但如今正有着彻底大变。” 八舌挨在七嘴身旁,惑然问道:“甚么?真的有突然而来的大变化吗?妈呀,我存在‘东方钱庄’的银两不会消失了吧?唉,我倒好应该听我大哥七嘴的话,把一切的寄存都放在枕头底下,总算夜夜抱拥,在这太平的岛上又不怕被盗或劫,何乐而不为呢?” 七嘴又抢着道;“不……,大家请别误会,我所说的彻底大变,不是一般的大变,全都是跟梦儿大爷有关的啊,八舌呀,你动一动脑筋好吗?别胡猜瞎说。” 八舌道:“不……,我不姓胡,故未有胡猜,亦未有言,更不可能瞎说,我的话就算是错,也只是无意的错。好了,你知道为啥梦儿大爷来了便有翻天覆地之变,快说个明白吧!” 两小孩不住的对答抢白,梦儿也并不会加以阻止,也许在“罪十八岛”上,人人也活得轻松,你爱干甚么也可以,只要不捣乱秩序便是,其他的也不妨来个肆无忌惮、任意妄为。 七嘴再道:“梦儿大哥三天后便要把‘孪童天宫’连根拔起,打后再有啥看得不顺眼,可能连甚么‘刺青堂’、‘骗大寨’、‘九出十三门”等等,都一一扫除“哎呦,原来十八黑道大门派被拔掉了其四,那就麻烦顶透了,‘罪十八岛’是否应该改名为‘罪十四岛’呢?” 八舌又抢着答道:“但甫改为‘罪十四岛’,一会儿后,咱们的梦儿大哥又把一、两个门派歼灭,那又是否要再改名为‘罪十二岛’,又或索性改为‘罪岛’一了百了呢?” 七嘴笑道:“对啊,当然是改名称为‘罪岛’最合适不过啦,这里赌坊处处,倒真的日也聚赌,夜也聚赌,赌个不亦乐乎,赌个没完没了,‘罪岛’跟聚赌的发音一样,好合适啊!” 烦个不停,没完没了的七嘴八舌,可丁点儿也没有影响到梦见,因为“罪十八岛”对他来说好有新鲜感。 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竟犹如人间仙境无异。天下最恶、最歹毒的人都聚集于此,惟是结果竟然是不可能的宁静、安乐。 东方家主为了让大家感到从外面的争夺拼杀过后,只要拥有财宝,便能安享幸福,好尽力地把“罪十八岛”弄得仙境般美妙。 或杀人、或掳掠,如何夺得一切是你阁下的事,但只要你明白拚死犯罪的结果,是快乐、享受,你便愿意冒险。 笑梦儿从小便跟住小白,出生入死,攻战频频。在他脑海中,从来只有一般的国家政事结构观念。 皇帝高高在上,平民百姓在朝令规条下努力谋生,国与民之间的关系大致就如主仆一样。 仆人难以抗拒主人命令,纵有不满,也只是在自我的生活中谋求简单变化,很难有大转变。 国家、民族就是一个大团结,皇帝只要一声令下,百姓便要不惜牺牲为王朝卖命,前仆后继付出血汗。 就跟小白一样,千百年来有能力者都好想当皇帝,因为他高高在上,拥有绝对权力。就算是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中,皇帝依然珍肴百味,享尽荣华福乐,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一切拥有者。 反观“罪十八岛”,在整个设计架构上便截然不同,东方家主是岛主,但他却没有绝对权力。 每一个人存放在“东方钱庄”内的财物,又或是买下来的房子,都是他们个别拥有,家主绝不可能征用。 家主必须竭力使整个“罪十八岛”歌舞升平、热闹快乐,因为谁都有权随时离开。 有足够的财宝,哪里不能安享福乐? 当然,“罪十八岛”也有它的特色,你不论犯了甚么大罪,在这里也不愁有人追杀或搜捕。 从来没有任何势力敢来犯“罪十八岛”,也没有任何人蠢得来“罪十八岛”杀人、抢掠或报仇。 包容一切恶行的罪岛,令犯罪贼匪“无后顾之忧”,正好在精神上、心理上都叫大家可以放手尽力去其他地方作恶、抢掠,从而释放了无数犯罪者的心理压力。 梦儿从未碰上过如此的一个“社会结构”,每一个在岛上的人都好开心,所有暴戾、憎厌、仇恨,只会在外战斗时才发泄,一旦回到岛上来,彼此都因为这是个享乐岛,大家都会收敛。 没有甚么高高在上的皇帝,岛主只是个管理人的身份,名称为主人,却一样要以好的手段来吸引、留住大家的心。 岛上合共有十个大集市,夜晚灯火如同星河,贩卖贼赃的商船云集,店铺众多,小商摊贩蜂钻蚁聚,酒楼茶肆更是鳞次榔比。 “大罪街”的中段,有着一所“刺青分堂”,只见一大群人正在门前围观,七嘴、八舌当下挤进去看个究竟。 分堂铺店之前,摆放了一大桌子,桌子之上放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木轮盘子,手工相当精致。 合共分成三十八格子的木轮盘子,从一到三十八,排列得分明清楚,作用便是“赌”。 贼赃买卖、赌以及色欲事业,是“罪十八岛”三大重要事项。一般的赌被“赌坊”垄断。但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另类的赌,让欠缺银两的人也一样可以希冀命运之神眷顾。 “刺青堂”就是针对这方面,在岛上设立了十三间“刺青分堂”,以木轮盘子为“赌具”,没有银两,人就是赌本。 三十八格子内,分别有奸、打、鞭、吃粪、脱光……等等共十九项惩罚,而剩下的另一半格子,赏金由一两到一百两,一半机会受罚、一半机会奖赏,相当刺激“刺青分堂”这木轮盘子的赌,大概只可以令“刺青堂”的人享受耻笑又或淫虐当中得到的痛快,干吗还要连开十三间,耗费巨大,当真值得投资么? 原来“刺青堂”只合共有不足一千人在岛上,太过势孤力竭,堂主铁刺青为了一显威风,便刻意搞这玩意。 每个赌徒败了,除却要接受木轮盘子上指定的处罚外,最重要就是脸上更因此而被热针刺上受刑项目,是为刺青。 从此以后,这个人在岛上跑来跑去,脸上带着刺青,也就显示了“刺青堂”的实力、势力。 十八个门派,明争暗斗当然少不了,但既然不可能正面冲突,“刺青门”便正好利用此方法显出独特霸气来。 譬如是“孪童天宫”又或“九出十三门”、“畸人店”的门众,只要你脸上留有刺青,还可能留在原有的门派之下,不被排挤么? 脸上有了刺青,就如螺子一样,活像是被主人打下烙印记号,原来的门主、帮主,必然对你特别针对,同门也排挤。 只因为你败了下来,脸上才会留有刺青。 故此赌败了的人,往往陷于极难过境地,也就好容易会转移向心力,倒向“刺青堂”。 十三个“刺青分堂”凭此赌木轮盘子玩意,三年来已收纳了不少新门人,令原来冷冷清清的“刺青堂”渐渐兴盛起来。 既不能在争斗中动武,大家就要动脑筋,铁刺青看来是好懂得掌握别人心思者,绝不能小觑。 一个十五岁,长着娃娃脸儿的少女,豆大的汗珠不住掉下,怕得要死似的,双目紧紧盯住木轮盘子。 负责“刺青第十分堂”的陆针,长得已经奇丑无比,眼大但眼袋更大,眼袋上布满有如芝麻一般的小黑点。头上剩下的枯黄色发丝,大概不足二百条,满口焦黄牙齿,甚是吓人。 最过分的莫如这家伙口气臭得无比,加上脸上刺了一个“六字”,从额头到鼻子,样貌更觉丑怪。 说话总是结巴巴的陆针,手里的木珠子不停抛高又接回,哈哈痴笑的对着美丽小妹妹道:“啊,可爱的童心,你要博一博以求有银两去‘九出十三门’赎回娘亲么?对啊,赌这木轮盘子,无中生有,不须赌本,一个铜板也没有便可能赢来一百两,你机会好大哩!” 原来这十五岁的可爱童心,因为娘亲借了高息的“九出十三门”银两,偏又在“赌坊” 输个清光。 事后被押往“赌坊总坛”锁了起来,逼得童心只好来到“刺青分堂”,以自己来作赌注,以求赢得银两为娘解困。 只是真的如此轻易便能在木轮盘子上赢取银两么? 七嘴、八舌看着可怜兮兮童心的脸,都为她担忧,忽地咯一声响,木轮盘子被转动了。 原来被抛高又接回的木珠子,陆针忽然握拳弹指,把木珠子弹射落轮盘里去。 不住的在三十八格子内跳来弹去,究竟木珠子会停在哪一格子呢?童心的命运又如何呢? 咯咯勒勒的声音恍如催命死神发出的命令,童心双目呆滞瞪得老大,她口中不住的在念经祈求,只盼上天显灵,让她能赢取一笔横财。 急疾旋飞的木珠子变成了一阵风似的,在或红或黑的格子上弹来弹去,弹前弹后。 红色的格子有奖金、黑色的格子要受罚。 试想想,若然你脸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一个奸字,从十五岁开始,你如何能面对他人? 但只要加入“刺青堂”,虽一样要被奸,但脸上只会刺下一个小小的一字,代表你只是初进堂的一针小辈。 当然,代价就是你的一生便交付了“刺青堂”,要为堂主卖命,以后的岁月都失去自由。 眼前的木珠子从疾快变得缓慢了下来。 “红色、一百两、红色、一百两!”好齐心的呼叫、拍掌,来自童心身后的两个豆丁,当然就是七嘴、八舌。 最后的判决来了,木珠子终于停了下来,七嘴、八舌哈哈大笑,因为是停在红色的五十两格子内。 紧张得不得了的童心回头向七嘴、八舌笑了笑,但笑容未完,却传来一阵惊呼只见木珠子停了,木轮盘子却未有停下来,再倒转了小半个圈子,那股余力刚好把木珠子从原来格子旋抛出来,落在黑色的格子上,上面更写上了“斩左掌”三个大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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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梦儿岛主梦 “他奶奶的一定大有文章!” “臭你妈王八羔子的手,原来比口还更臭,怎么可能明明是红格,转过头又掉进去黑格子里。” “算了吧,一定有鬼作弄,算是没赌过好了!” “哈……对,就算是玩玩,没赢没输,姐姐你跟咱们走吧!” 不忍看着可怜的童心失去手掌,七嘴、八舌一番无聊废话后便不理甚么,一个拖左手,一个捉住右手,便要硬拉童心离去。 只是就在三人踏出一步之后,像是一道铁墙般的三个昂藏七尺巨人,半步不移,挡住了去路。 七嘴、八舌抬高头一望,满脸大胡子的“刺青堂”二针弟子,完全把前路封死了。 七嘴、八舌眼中都充满惧色,只是双手仍是不肯甩开童心。全身都在颤抖的小女孩好凄苦,曾经被抛弃的孤儿,握住了另一个可怜人,绝对不轻易放开,让她独自面对苦惨。 又把木珠子执在手上,不住的抛高又接回的陆针喝道:“很好啊,你两位少年英雄,一心拯救可怜弱女,伟大得令我相当感动。我们堂主常教训指示,好应该让输家有个反败为胜机会。” 七嘴当下回身喝道:“哈……,这个当然了,看来还是你的甚么堂主最有家教,最懂得体恤别人。” 陆针笑了笑道:“就这样吧,两位小英雄,要无条件带走这位小姑娘,倒也不难,你俩敢也来下注赌一铺便成了。” 明白了,原来陆针是要诱使七嘴、八舌这两个诸事八卦的顽童也一起来赌,令他俩也堕入沉沦陷阱。 好吸引的诱惑,只要赢一场便能救回童心,七嘴、八舌脚步不再移动,明显是心动了。 转身定睛望向木轮盘子,三十八格内,合共有一半之多是红色,那木珠子不一定又掉进黑格内吧? 犹豫不决,但好想博一博,两人向着身后的梦儿发出求援眼神,梦儿轻轻点了点头,便走了上前。 如释重负的七嘴、八舌,当下胆大起来,又拖着已目定口呆、不知所措的童心,回到赌桌之前。 七嘴一脸兴高采烈的道:“好呀,咱们就也一同来赌个痛快好了,你开个被奸的黑格子,咱们兄弟俩就只好一同脱下裤子来受刑。若是天公保佑,教我俩看见木珠子跌落在红格子上,那咱们便拿着奖金,一起到酒肆大吃一顿好了。” 脸上一片阴寒冷笑的陆针,全不理会七嘴、八舌的话,随手先转动木轮盘子,右手执着木珠。 他的一双手久经锻练,左手转轮盘,右手掷珠子,早已掌握得十拿十稳,要珠子停在哪一格也准确无误。 谁个前来玩这赌局,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碰上是女的,容貌娟好便会把木珠子转到“奸”的黑格子里。 碰上其他的,有时会斩他手脚、有时要他裸跑,爱如何玩弄便如何玩弄,从未失手过。 今日面对的七嘴、八舌,依据一向情况,不可能每每都是自已的一方赢,总该给对方一个取胜机会。只是眼前这一对绝不可爱的七嘴、八舌实在太烦人了,决计要好好教训一下。 右手弹射木珠子落下木轮盘去,忽然一阵晃动影子扫来,寒光掩映,也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木珠子安然落在木轮盘中,感觉有点儿不安的陆针向四周各人扫了一眼,大家却一派淡然。 明明是眼前有甚么东西晃过,难道自已眼花? 咯勒咯勒的木珠子击碰轮盘声音又再响起,只是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而且跟之前的声音明显有别。 当一阵讶然惊呼响起,陆针才被众人的惶惑脸色惊醒,望向那木轮盘子,妈的搞甚么鬼! 木珠子竟无故的已停了下来,就定在其中一格上不再转动,活像是被黏住了。 是有鬼怪在作弄么? 陆针看着木轮盘子仍在转动,慢慢的停了下来,那木珠子就定在红色的一百两那一格上。 七嘴、八舌登时开心得拍手称庆,连原来忧心忡忡的童心也雀跃得跳了起来,笑个不停。 陆针一阵茫然过后,好快就定下神来,一手往木轮盘子探去,拿起了那颗木珠子。 双指一夹,原来明明是圆形的木珠子,竟缺了一小块,切口平滑,就似是一刀或一剑割掉。 缺了一部分的木珠子,当然不再畅顺滚动,跟木轮盘子磨擦,自然会发出怪异的撞击声来。 木珠子不再顺畅滚前,自然不可能跟陆针所预计落下位置相同,布局失败,让七嘴、八舌反胜。 轻轻抚摸木珠子,陆针终于明白到先前的晃动影子究竟是甚么了,那就是身前梦儿疾急比电更快的一剑。 拔剑、出鞘、回鞘! 连成一气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刹那间完成,单是这门快剑,已足教陆针呆在当场陆针抬头望向梦儿,那泰然自若的神态,意态潇洒,浓眉星目,眼神中充满自负、自信,教陆针内心不禁一阵惊凉。 陆针笑着道:“哈……,原来今日有贵客到访,在咱们眼目察觉不了之下,快剑一挥,便削开了木珠子,更且引力打力,把木珠子带到咱们要赔一百两的红格子内,如此神功快剑,当真大开眼界!” 掌声响起,陆针一个人在赞赏梦儿,其余的二针弟子当下跟着他一同鼓起掌来梦儿冷冷的道:“给我拿来二百两。” 斩钉截铁的话,如一刀斩劈落下,教陆针难以再嘻皮笑脸相对。先把挤出来的笑容收敛,然后冷冷的道:“好兄弟,你先来破毁我的木珠子,做了手脚,教我输掉,还要我依着去赔?” 梦儿道:“你赔还是不赔?” 陆针先向后退一步,身旁的二、三针弟子挡了在前,才缓缓的道:“我不赔又如何?” 梦儿道:“你一定会后悔不已!” 陆针冷笑道:“阁下以为凭你一个人加一把剑,便可以跟整个‘刺青堂’对抗了么?” 说罢,众“刺青堂”弟子都拔剑,但同一时间面前却亮起了一阵急光,只有一个陆针认得,这就是先前的那道剑光。 当“刺青堂”每一弟子握着剑柄要拔剑,却发现同一情况,拔出来的,只是剑柄。 梦儿那闪电一剑,已先把五人的剑柄削断,切口齐整,要再握剑上前拼杀,也就变成绝不可能。 五人同时惊愕不已之际,已退后一步的陆针又见剑光再起,比先前的剑更快,待五人懂得反应,已觉脸上有血,好痛。摸到有血,感觉到痛是两个一先一后的层次。 待感觉到痛,第二次的痛又来了,待第二次的痛有感觉,第三次的痛亦打从身体上引发了。 接二连三的痛,先是脸颊痛,继而是脚痛,最后是心痛,只是痛,而不是极痛但这已足够令五人都傻呆住,心里终于明白,眼前高手已连出三剑,但每一剑也留有七分余地,留住他们的贱命。 否则,大家必然已倒死失去生命了! 梦儿向前踏上一步,“刺青堂”的五名弟子怯惧不已,当下散开,逼得陆针必须单独面对梦儿。 梦儿冷冷的道:“我再多说一次,赔二百两!” 陆针仍然坚定不移的道:“依照老规矩,我绝对不可能赔上银两,否则便难以面对堂主。” 梦儿道:“你的生命已掌握在我手上。” 陆针道:“不,我的生命掌握在堂主手上。” 又是一阵剑风拂起,陆针好清楚这是梦儿出招的剑影,但实在来得太快、快得且疾无伦,欲挡架截住却力不从心。 原来脸上的刺青渗出了一些嫣红鲜血,梦儿再道:“你回去告诉甚么‘刺青堂’堂主,并不是你双手奉上二百两银,而是敌不过对方,二百两被强行取去。” 说罢,梦儿便转身离去。 陆针报以轻蔑一笑,心想这表现得自以为是的家伙,始终还是不敢跟“刺青堂”正面冲突。 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两手空空的离去。囗里说甚么威逼,大言不惭,结果还不是未敢将他怎么样? 正自呜得意之际,梦儿忽然停了下来,右手一扬,赫然惊见他手上已多了两张银票。 呆在当场的陆针当然认得,这两张银票都是原来收藏在自己衣衫内的,合共是五百两银。 情急之下,抢上两步意欲截住梦儿,只是梦儿的下一句话,却把他吓得呆在当场,不敢妄动。 梦儿道:“你身上合共十二张银票,我只取去其二,共五百两,剩下的八百两留在你怀里,苦再上来,恐怕你非但有损伤,更且一定有损失,你不介怀便上来吧!” 要知道昔年横刀、名剑、笑三少合称为三大盗帅,小白同样师承盗圣,在“偷”这一门学问上修为亦相当了得,而梦儿追随小白多年,这方面也就自然不输他人气得七窍生烟的陆针,既难以向堂主交代,又下不了台,羞愤难当,急得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梦儿并没有理会他,领着童心与七嘴、八舌,大踏步扬长离去,他心里明白,继“孪童天宫”以后,自己又得罪了“刺青堂”。这两大不好惹的势力,将必然群起攻杀。 这就是梦儿的计划,先把一、两个门派连根拔起,再慢慢接近东方家主,看看他是否三头六臂。 有一天若能取代了他,成为此“罪十八岛”的岛主,他便正正式式摆脱了爹小白的护荫,建立长久大业。 只要掌握了“罪十八岛”,他可以进行许多改革,要把此小岛变得比昔年“剑京城”、“皇京城”都更兴旺。 最重要的,是要把“罪十八岛”所接收的罪人范围更扩大,让一些不懂武学的,在某某商铺、钱庄之内,把财宝盗来,“罪十八岛”一样会给他好好保护。 梦儿一直好想胜过莫问,对方是天赋极强者,而梦儿却只是一个单凭努力而获取一切者。 每踏出一步,梦儿都必须付出血汗,只是无尽血汗付出了,却总是胜不了莫问,未能彻底压倒他。 现下不同了,他已获得“传奇”,又在命运安排下踏上“罪十八岛”,只要能成为岛主,他这雄据一方的霸者,岂不比莫问绝对胜上一筹,把他压下去了吗? 梦儿并不憎恨莫问,只是一生中总该有个目标,而他的目标就是要超越莫问。 他感觉到上天正在为自己安排大道,这大道的尽头就是梦儿最高理想,要达成此理想,便必须付出好大的努力,不屈不挠,不怕艰辛,勇往直前,遇神杀神、遇鬼斩鬼。 有一天,他会成为天下所有黑道中人的首领,梦儿没有兴趣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他要成为岛主,要所有人都害怕的黑道高手,偏偏俯伏在自己脚下,甘心称臣,把一切所得进贡。 小白是大王,他是岛主,有着自己亲手争夺回来的江山! 笑莫问,你又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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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百搭问与答 思想,从来是人生最珍贵之宝,也一样是最痛苦根源,两者互相紧扣,分不开、斩不断。 梦儿自从得到了宝剑“传奇”,脑际总是思潮起伏,波涛汹涌不停,愈来愈是想得狂妄。 思想是好奇怪的事,有些事你好想去推想更远,只可惜却总是半途停了下来,寸步难移似的。 另一些的事,你明明想去忘记,但却又忘不了,不要去想却不住在脑海中浮现。任你如何不欲面对、不要记挂,但你的脑子却不肯就范,往往常把不快事带来。 痛苦的、凄惨的、无奈的,你愈是不要去想,但偏偏会想像到,更且愈抗拒愈是浮现清晰。 好努力去忘记,但偏忘不了。 你讨厌眼前事物,怕触景伤情,可以刻意去把事物弃掉、毁减,只是你脑海中的思绪,又如何能消灭。 那些回忆、追忆,是每一个人都不能控制的。 有时,过了五年、十年甚至三十年,你以为已忘掉了,不知怎的它却又突然浮现脑海,似鬼魅一样。 来去无踪,抓不紧、捉不了,这就是思想。 梦儿在得获“传奇”垂青,能拔剑出鞘后,他的思想便如脱缰野马,甚么踌蹰不前、犹豫不决,再也不复见。 只是,梦儿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回忆、往事就更加强烈。思想就好像不停的在提醒他,必须尽快提升地位,反过来压倒莫问,因为从今以后,你已拥有“传奇”在“孪童船”上,七嘴、八舌跟一大群“孪童”正玩得高兴,梦儿却留在第五层船上沉思。 “我要是拔掉了‘孪童天宫’与‘刺青堂’,把两大门派重新整理,有可能结合成新势力,由我梦儿当领袖吗?” “对啊,当然可以,‘东方家主’目的是要黑道中人去芜存菁,愈是出色人才,当然愈欢迎。” “但其他十六个黑道门派,却是唇亡齿寒,那些人会有可能联合起来攻击我么?” “也不一定,弱肉强食从来也是必然。除却了你硬要称英雄,自命是正义一方,那便变成以一敌十七力量。” “要是我想一步步踏上取代‘东方家主’的地位,哪又应该如何?成功机会有多大呢?” “取代‘东方家主’可能好难,也可能好容易,并没有一定的答案,因为从来未有人试过。” “我笑梦儿已看上了这最合适位置,一定要取而代之,我只是想知过程吧!” 一问一答,不住的把疑惑解开,这个人当然不会是梦儿,而是一直在了解他的百搭。 百搭跟着梦见,他最强的功效来了,梦儿想的他都会猜想得到,未卜而先知,这就是百搭。 他曾经是太子的脑袋,现下好想成为梦儿的脑子,协助他成就大业,百搭也是个不甘于平凡的人。 透过梦儿听到他的一问一答,好清楚掌握得到梦儿所思所想的一切反应,他的表情一点儿也不难捉摸。 只要让梦儿知悉自已的长处,他试过知道原来好需要,那便不舍得放弃,任何一个人都有着同样反应。 故此,当梦儿握“传奇”在手,当他狂言要力拔“孪童天宫”,歼灭“刺青堂”,百搭好清楚明白,自己的良机来了。一心成为王者的梦儿,必然好需要他辅助果然,梦儿开始常堕进深思的反覆中,要他来开解。 梦儿道:“你知我心思所想。” 百搭道:“大概比你更清楚自己。” 梦儿道:“我可能成为大英雄又或大枭雄么?” 百搭道:“你还需要问么?” 梦儿道:“我可能压倒莫问么?” 百搭道:“世间大概没有不可能的事,重要是究竟莫问跌了下来,你超越他,还是他虽然不住提升,但你却依然越过了他。” 梦儿道:“对我有信心么?” 百搭道:“没有信心我会选取跟着莫问。” 梦儿道:“为啥对我更有信心?” 百搭道:“你愿意走偏邪的路。” 梦儿道:“甚么?” 百搭道:“梦儿的性子跟莫问截然不同,你自小感觉被上天不公平对待,故此视偏邪的捷径为合理选择,没有心理包袱。” 梦儿道:“你也爱偏邪的路?” 百搭道:“不!” 梦儿道:“那偏邪的路与你何干?” 百搭道:“这是捷径,有算命的跟我说过,给了我四个字,从此便改变了我的处事方法,那四个字是‘珍惜光阴’。” 梦儿道:“哈……,你怕死!” 百搭道:“对,我怕死,更且怕得要死,故此死前最好干一些轰轰烈烈的事。梦儿道: “时间有限,故此你爱走捷径!” 百搭道:“我走不了,我只是能催化成事的关键人物,走捷径者,必然是真正了不起人物,那个人叫笑梦儿。” 梦儿道:“你认为我比太子更有作为?” 百搭道:“你最终定会比太子更有作为!” 梦儿道:“何谓最终?” 百搭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梦儿道:“好有趣的比喻,但我还是想知,你为何认为我在初段或中段必然未及太子?” 百搭道:“因为太子失去了我。” 梦儿道:“愈说愈玄,我愈来愈不明白了,太子失去了你,理应向上提升高飞的能力减弱才是,怎么可能还更拔升有你辅助的我?” 百搭道:“你走的只是捷径,而太子走的,将是不归路。” 梦儿道:“两者有何分别?” 百搭道:“不归路会强行耗尽能量,飞奔急疾,但尽头是死路一条,太子就是走着这样的路,赶得愈急,死得愈快。” 梦儿道:“而我的只是用艰苦、血汗交织而成路径。” 百搭道:“不错!” 梦儿道:“那太子难道不知他自己所走的是死路么?” 百搭道:“当然知道!” 梦儿道:“那他为啥还要偏走死路?” 百搭道:“因为他是太子,只有太子才有可能踏过死路、胜过死路!” 梦儿道:“你也认同?” 百搭道:“认同的话我便会留在他身旁。” 梦儿道:“太子、莫问、我、皇上皇,看来新一代江湖,便是咱们四人天下。” 百搭道:“也不一定!” 梦儿道:“为甚么?” 百搭道:“闻说还有一个好了不起的人。” 梦儿道:“甚么?” 百搭道:“他姓方,名失神。” 梦儿道:“方失神?” 百搭道:“还有在‘天法国’的边疆之旁,群山之中,又有另一个用剑的人,太子说过,此人深不可测。” 梦儿道:“哈……,对手当真好多,他又是谁?” 百搭道:“用剑的二十余岁高手,名叫马虎。” 梦儿道:“你知的就是这么多?” 百搭道:“未知的大概不会太多,但这只是新一代而言,或许再年少的如血海,我便测算不了。” 梦儿道:“很好,莫问、太子、皇上皇、我、方失神再加上一个神秘的马虎,比起从前的神、魔、道、狂、邪,看来还须加多一位,令彼此间更形复杂、更杀气冲天!” 百搭道:“新一代大致清楚了,但原来小白那一代,形势却不是你想像中简单梦儿道: “哈……,我看不见有谁还能跟爹为敌,只要他在最后一战,能杀了老不死,爹就是中土之主。” 百搭道:“你忘了有个伍穷。” 梦儿道:“多年来伍穷也比不上我爹啊!” 百搭道:“哈……!” 梦儿道:“你笑甚么?” 百搭道:“笑你!” 梦儿道:“有啥好笑?” 百搭道:“笑你在笑自己?” 梦儿道:“我哪有笑自己?” 百搭道:“你取笑伍穷甚么?” 梦儿道:“他多年来一直比不上我爹小白。” 百搭道:“那又如何?” 梦儿道:“怎可能伍穷突然扭转过来,胜过我爹,毫不合理!” 百搭道:“真的吗?” 梦儿道:“大概可以断定。” 百搭道:“怎么你跟莫问的情况却不一样?多年来你不一样也比不上莫问吗?现在不是信心十足,认定能压倒他吗?怎么可以肯定自己,却不能接受伍穷也有扭转的一天?!” 梦儿道:“我开始有点对你既爱且恨!” 百搭道:“好正常。” 梦儿道:“好了,我还要再问,要成功,我还要小心甚么?” 百搭道:“小心我。” 梦儿道:“哈……,难道我应该小心一个不懂武功的百搭,提防他夺去我一切么?” 百搭道:“不,是小心我受伤甚至死!” 梦儿道:“对啊!忘记了你好怕死。” 百搭道:“怕,就是因为太怕,所以及早离开太子。” 梦儿道:“你怕太子会害死你?” 百搭道:“一定会,更且不会太遥远。” 梦儿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百搭道:“你一个人不想我死,但想我死、要置我于死地的,大概是以万计敌人。” 梦儿道:“你认为还有其他我要小心的事么?” 百搭道:“小心不一定有用,面对才最重要。” 梦兄道:“譬如呢?” 百搭道:“譬如左右夹攻而来的五百多敌人。” 梦见道:“甚么?” 百搭道:“你可以看到了!” 一阵喧哗之声突然响起,从四方八面冲杀而来的一大批贼兵、杀手,总数当有数百,杀声震天,齐齐抢上“孪童船”来。 梦儿定睛一看,啊,原来是穿上了一身黄衣的“孪童天宫”淫贼,以及每人脸上都有一、二、三至六字刺青的“刺青堂”门人。个个凶神恶煞,吓得原来在船上跳动玩耍的“孪童”们屎滚尿流、鸡飞狗走,怕得要命,只懂不住地哭。 原来两黑道势力竟联合一同攻上来杀梦儿,只见一道红旗、一道黄旗在舞,舞得异常卖力、兴奋。 梦儿不禁愕然,怎么会是个少女在当头领,带着两大势力的贼匪来杀自己? 这种外表看似十分冷静、坚定、好强的少女,实则十分爱哭,哪里会是当首领的材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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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畸情小女子 眼睛,人人也拥有,人人也懂得运用。 可是,眼神却不是每个人也懂得如何运用。 常古道:“眼睛是灵魂之窗。”懂得运用眼神的人,总比不懂得运用的人幸福得多。 懂得运用眼神的人,可以将内心想说的话透过眼神表达。利用眼神来与人沟通,利用眼神来表现自己内心感觉、感受。 不懂得运用眼神的人,却总是只会用说话来表现自己,有些不便说出口的话也要硬着头皮说出,你说那是多么的烦人? 莫问、唐芙、冷柔柔同是懂得运用眼神的人。 惟是莫问却从冷柔柔的眼神中,感觉彼此间总有一道隔膜,像是难以超越,不能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正不断地思索,究竟那是甚么样隔膜的莫问,同时却感觉到唐芙正在偷看他。 偷看?为何要偷看?偷偷看更有满足感了怕被莫问发现会问候你娘么?当然不是,通通不是,唐芙很清楚这一段偷偷爱上、偷偷依附的恋情,是如此心动,除了方失神,世间就只有莫问能令唐芙动情偷看。 方失神是她一生倾慕的人,莫问只是一个陌路上令人心动偷看的人,所以唐芙最终还是偷看莫问,她偷看不是怕莫问发现,而是内心尚在犹豫。 碰上第一个好想跟他交往的倾慕异性,看来唐芙这情窦初开少女,已锁禁不了内心的春情。 从她眼神之中,莫问领会了一点点爱意和一点点迟疑,本来率真又好玩的唐芙,变得不大主动开腔,好想莫问主动逗她说笑。只要莫问主动,冷柔柔便会被比下来了! 唐芙没有冷柔柔一样的对方失神痴心,她好明白,有一些男人只是作为欣赏的对象,渴望拥有只会为自己带来痛苦、失落! 往“神兵山庄”去,一路上唐芙跟冷柔柔都乐得不可开交,每经过城镇市集,必然手牵手的往人群、摊档去钻。 甚么最名贵的胭脂水粉,又或是珍珠饰物,只要能令自己装扮得更加俏丽,都高高兴兴的买下来。 还有五彩缤纷的衣衫,一买就是两、三套,银两花得毫不吝啬,只要能更加突出个人美态,那就成了。 似蝶儿在市集里飞舞的冷柔柔,把饰物挂在身上时,感觉仿佛方失神就在自己前面。对了,打扮得好俏丽的他,定然教失神大哥看得着迷,窈窕淑女,君子当然心动。 当然,太快乐的冷柔柔,并未有发现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唐芙,却没有一样的开心、疯狂。 更且,唐芙还有点替冷柔柔担心,从小到成长,这位姊姊都对方失神钟情得不得了,还不住想像一定嫁给他。如此的投入,一旦失去方失神,必然痛苦之极。 爱,当然快乐,但失恋却绝不好受。 故此唐芙冷眼旁观,看看雀跃的冷柔柔悉心为自己打扮,以便在“神兵山庄”吸引方失神,她实在有点怕。 前往“神兵山庄”的途中,天气实在太闷热,又无处可遮阴,不住的喝水也就不住汗流挟背,加上路程遥远,教好想保持最纯美外貌的冷柔柔怨声载道。 烈日当空,还是要赶路,热得好不耐烦,偶尔躲在树荫下乘凉,累得不欲再走只是心中想到好快又会重遇梦中情方失神,咬紧牙关死命支撑下去,竟带头加快脚步,教唐芙不禁连连摇头。 就在此时,小路走出一顶十二人担抬的轿子,竹榻精致,漆上金色、红色,抬轿的都是高大女武士。 十人抬轿疾行,似是毫不费力。 裹面坐着的究竟是甚么人?好大的架子,一直以千金小姐自居的冷柔柔,登时被比了下来,心中当然不是味儿。 那顶轿子突然止住,停得十分突兀,教整座轿顿时摇摆不定,就在冷柔柔身旁停下,令她不禁愕然。 好明显,一定是轿子内的主人家经过冷柔柔身旁,被她的美色吸引住,暗下命令突然停轿。 未必一定人人也明白这个信息,只是冷柔柔就好清楚,因为她是冷柔柔,自长大以后,在大街小巷走动,像这样被男人突然而来驻足“欣赏”,早已习惯,见怪不怪。 只要你是美人儿,自然会有美人儿的感受、遭遇。冷柔柔是美人儿,她好清楚该如何应付这些突发事。 日头高照,晒得她好想赶快入城,偏偏还有一个多时辰脚程,碰上了好烦的倾慕者,正好让她来发泄个痛快。 不理你轿内载的是甚么公子哥儿,她已准备好厉声斥责,来个谩骂狗血淋头,以发泄心中怨气。 轿子的门好快打开了,冷柔柔刻意把脸容挤得又恶又丑,两眼瞪大,骂他妈的痛快淋漓。 只是,轿主出现了,冷柔柔却脸容急转,由原来的绷紧变成放松、犹豫、惊讶,满是惑然。 轿子内的主人轻拨珠帘,那一阵阵木珠子晃动中,却不能遮挡,后面那优美动人脸容。 冷柔柔一时喋了声,只见高髻乌发的贵丽气质,黛衣丽人年华三十余,端坐微笑,刹那间令冷柔柔十二分惊艳。 原来好想谩骂的她,几乎呼吸停顿,彻底的被对方那高贵气质,独特艳容深深吸引。 少女美貌当然会自我满足,惟是青春容易流逝,若然年华老去,岂不好可怕? 故此少女都爱碰上艳丽少妇,让自己投入一个自我解困的境界里。嗯,以后的我原来一样可以美得教人心动。 对着冷柔柔浅笑的少妇,天生有一种好具说服力的高贵气质,竟可以跟艳色化为一体,教人不得不被其销魂蚀骨魅力而融化。 冷柔柔又哪里能想像过,跟前如此丰股的身材,纤腰却仅堪一握,那细细的呼息,有一种扯动别人心灵的力量,教人好想投进去,亲近她的一耸一笑、一哀一怨少妇慢条斯理的双手合著,妙目灵动,淡淡的道:“姑娘是要赶去‘神兵山庄’么?” 不知怎的,冷柔柔竟慑于对方的高贵气质下温驯的作出回答,点了点头。 少妇以其斯文淡定的笑态轻轻道:“我就是山庄女主人小女子,有缘相遇,可否赏脸与我同轿,让我载你一程到前面的‘铸兵镇’么?” 小女子三个字一出,冷柔柔不禁从迷憾中猛然醒悟,爹曾经说过,“神兵山庄”的小女子,石榴裙下迷住无数美少女,教每一个都为她而自绝生命,小女子爱玩弄美少女,早已传遍天下。 冷柔柔一直不明白为啥俏丽又动人的少女,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中年少妇倾倒? 今日偶遇,冷柔柔终于明白一切了,小女子的惊人魅力,又岂是平凡少女能够抵抗。 唐芙在后面也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气得心火大盛,喝道:“贱女人,妖妇,你别妄想惹咱们‘冷血方唐家’啊,我姊姊冷柔柔岂是你有资格觊觎的猎物,滚吧!小女子的名头实在太大,她那种同性恋的畸行,早已传遍整个武林。唐芙跟冷柔柔不一样,她有缺陷,对美的追求有个限度。” 在她面前的小女子,当然是一样完美无瑕,只是她却好清楚,不能被其美色迷住,因为这女人是只蝴蛛。 她唯一嗜好就是先迷住入世未深的少女,跟她交往,倾出至真情爱,让少女心弦猛动,投入她的怀抱。 小女子会令对方尝到从未有过的情欲滋味,但享受过后,便会把她扔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中。 彻底的玩弄带来无法弥补的伤痛,只是不住还有无知者被骗,也许就是小女子好懂得女人心思,教你在舒畅、温柔中全然迷失。 唐芙痛恨欺凌、玩弄人的小女子,但她也一样怕自己被她的美艳所迷,故此一双大眼只望着她咽喉位置,不敢跟她正视。 小女子对付女人的经验太丰富,当然瞧不起唐芙这些幼稚手段,她在偶然间碰上美色远近驰名的冷柔柔,目标认定,自觉是上天恩赐给自己的宠物,又岂会轻易放过。 伸出一双纤纤玉手,缓缓递前,五指合成软掌,放在冷柔柔身前,透散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来吧,这轿子刚好能坐二人,沿路上正好有个伴,轿内有柔和阳光相伴,香气互缠,定然令妹子难忘。” 吹出一口如兰似麎香气,小女子那水汪汪的迷人眼目,笑态浮现在娇魇上,教人不禁征了一征,活像一块大磁铁,已把犹豫不定的冷柔柔深深吸引住,脚步不其然的向前移动。 突然斜刺里一人闪出,五指一扣便握住了小女子伸出的手掌,这个人当然就是莫问了。 莫问笑道:“哈……,很好呀,有轿子坐,我走得正疲累,有个美艳少妇陪行倒可消消闷气,大概咱们都一定好相衬,你那身上浓烈幽香,配上我随时发动的臭屁,有中和作用,好得无比!” 小女子当下大大光火,甩开了莫问的手掌,含恨怒斥道:“你竟敢冒狂我、触碰我?” 平生最痛恨男人的小女子,一双柳眉倒竖,声色俱厉,十二分痛恨无礼的莫问那突如其来的荒唐骚扰。 莫问虽未闻过甚么小女子同性畸恋之事,惟是看她的言行举止,绝对已充分表现出其怪异癖好。 忽地走上来打扰,就是要惹怒对方,要她知难而退。 小女子江湖阅历极深,好清楚再难诱惑冷柔柔,也就笑道:“冷姑娘,机缘未至,咱只好在敝山庄候教。” 冷柔柔此时才较为清醒过来,轻轻点头。她虽好想踏上轿子去,只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潜伏恐惧,却纠缠着教她有点惊怯。 小女子冷冷地凝视莫问道:“这位小兄弟,长得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看来也是‘冷血方唐家’第二代的出色人物吧?” 莫问懊恼的道:“不……,我只是这位冷柔柔姑娘的徒儿,姓莫名问,就算攀手‘出色’二字,恐怕也会是第三代,第二代绝对未有我的份儿,嘻……,我功夫未到家哩!” 小女子轻轻点头,冷冷道:“但你也会跟师父一块儿上咱们‘神兵山庄’么?” 莫问当下点头道:“一定,一定,我好想见识下啊!” 小女子依然带着满脸艳丽笑容,轻轻的道:“很好,很好,那你顺便抬来一副合身的棺木吧,‘神兵山庄’就是你葬身之所,你冒犯触碰本庄主的报应,就是不得好死!” 膨的一声响,轿门被大力合了起来,脸上未有怒容,惟是一切愤恨尽在语气中表现出来。 可是莫问却不识好歹,竟在外边迳自的又把轿门拉开,笑脸迎人的道:“哎呦,不给我一个吻才道别吗?算了吧,庄主爱吻雌的,他日我上山庄,给你带来一头猪偶让你吻个痛快好了!” 小女子再把轿门闩好,当下立即下令急步起轿。她哪曾受过如此这般的侮辱。 只是从莫问的言谈吐纳声中,好清楚这小子绝非一般等闲人物,他刻意掩饰身份,必然有所图谋。 单凭今日力量,要杀莫问实在不可能。小女子向来深谋远虑,她心中已在盘算该如何面对。 莫问,只有除去这小子,才能轻易接近冷柔柔,把她掳来,彻底的玩弄个痛快先宰了莫问,再摧毁冷柔柔,让她跌入无助的绝望里,再伸出援手,那时的她便会驯如焦羊般任由自己玩弄了。 杀莫问,小女子想到一个朋友的名字,他看来好适合。 对方也一样是“冷血方唐家”中人,由他来杀,并不会引起他人怀疑,自己大可置身事外,对了,这人好适合。 他的名字是方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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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弥补大师父 “铸兵镇”是“神兵山庄”的最接近城镇,以铸制各式各样神兵而驰名远近。 无数经常穿州过省的商旅,每路经“铸兵镇”,必然都会到此镇选购上佳兵器,以作防身之用。 “神兵山庄”是集合了“七重天”内,最出色的各种神兵高手,互相交换心得、提升力量之处。武林“十大神兵”排名榜,“七重天”各大门派都好想争一席位,团结以求增强力量,这就是“神兵山庄”宗旨。 正因如此,附近的一些工匠、铸兵大师,全都涌到“铸兵镇”去,令此镇成了最出色武器的产处。 进城以后,莫问没兴趣跟两位美人儿逛街,他一个人四处走动,看看这“铸兵镇”有何特色。 四处也一样人头涌涌,果然好热闹。 漫无目的地走到一条大街上,随便找了间茶寮歇息一会。 莫问不经意的选择了一张靠近窗边的桌子,悠闲的坐下来,点了一些酒菜,准备好好的大吃大喝个痛快。 从窗边望向大街,只见人来人往,摊档把整条街道的范围都占尽了,有的卖菜、有的卖布料、有的卖泥塑人形娃儿、有的卖着瓷器碗筷,也有的卖着烧饼,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 跟一般市集不一样的,是四周都是打铁制兵器的铺店,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个没完没了。 莫问正吃着美味的锤菜,手不住地摇晃杯子,极为享受的细意聆听敲打铁器声,从中了解一下兵器的坚硬或锐利与否。 单凭铁器的声音清脆或沉淡,大概也可以掌握到个中的质量或优或劣,莫问听了一阵,也不得不内心称赞,无论哪一家兵器店子,手工都是极之出色,相比“铁甲兵”的武器更胜上一筹。 街上熙来攘往的途人,不知怎地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莫问好奇心生,忙结帐随着人潮而去,看看究竟有啥事发生。 人群如潮水般涌前,过了三条小巷,到了一处庙前空地,就围住在外不停张望满地都摆放了各式各样兵器,地上又堆了一堆银子,排队轮候者大不乏人,一位少年拿着一件兵器正在跟一个武者研究着。 只见少年头上扎住绿色头巾,拿起一把龙头大刀,目不转睛的从上而下望了几遍,跟着便与大刀的主人说了几句话。 莫问摸着头在想:“干甚么了?” 当那主持人说毕后,便拿起铁锤向大刀打下,原来那大刀应只有一边的刀锋,铁锤敲击之下,顿时变成了双刃锋。 莫问心生遐想:“那岂不是成了双刃锋?” 那个少年像是听到莫问心中所问,徐徐地道:“你的武功配合大刀而出招,只感动作滞笨而阻碍发招,可是你的身形体格却又适合用大刀,故若把两者合一,改单锋刃成双锋刃,那便适合得多了,习武用神兵必须配合自身条件,这样才能挥出最强猛杀力来!” 那大刀的主人听后,便提刀向身后松树斩出一招,刀劲霸强狠辣,绝对配合自身个性,不论任何刁钻角度,也能轻易的发出刀招。 大刀主人连忙向少年人恭敬的道:“唐三藏师父,你果然了得,这柄刀子被你略为一改,果真更能配合我的招式,更能发挥我招式的杀力。这次神兵大会,有了‘它’,定能闯出好名堂来T我王八衷心致谢,你真不愧为‘弥补大师’唐三藏。对了,这个摊子的主持人就是“冷血方唐家”的唐三藏,正是那个单恋着冷柔柔的痴心人,唐家的第二代高手。 原来唐三藏最了得的才能就是“改”,替别人改造兵器,改造形态,使他们能拥有更大的能力、更大的杀力、更大的自信。 莫问看得入神,他哪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兵器原来可以改造,从而切合每个武者自身独特条件,令杀力提升。 正当莫问想得入神之际,一个人排众而出,手上拿着一把铁剑,道:“唐师父,请你替我改一改这柄剑吧!” 唐三藏道:“究竟是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呢?” 那人道:“不知怎的,每当我提剑出招时,无论如何发力紧握剑柄,它也总会脱手而去,使我的出招不能发挥最强杀力。” 唐三藏道:“好吧!我就替你想想法子!” 唐三藏拿着铁剑又再从上而下看了几遍,闭目思索了一会,然后拿起一条铁链,先扣住剑柄,另一端则扣锁着那人的手腕。 人与剑连系合一,从此以后连上床、洗澡也同在一起,不可能分离,更且可以不执剑柄也一样能挥舞出招,变化更大。 那人握剑向松树试了几招,减少了脱手的机会,又或舞动锁链挥招,速度更强,角度也更刁钻、奇异。 “多谢唐师父,果然既能解决脱手问题,又能提升我招式的变化,使我武功攀升了不少。” 偶然碰上江湖奇人,莫问只觉有点儿兴奋又惊讶,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神人,可以一眼识破武者的缺欠,再加以改进。 好奇心躯使下,莫问踏步上前,掉下三向银,说道:“这位小师父,我并没有甚么神兵在手,但却总是好想把自己改善得更妥当、更出色,小师父可以给我一些宝贵意见吗?” 穿得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莫问,面对着头戴绿头巾的唐三藏,心里期待着对方说出令自己惊喜的话。 莫问之前所受挫折太大了,他实在好想来一次脱胎换骨,把一切的霉运、不如意都扭转过来。 唐三藏看见客人已付了银两,当然要接下这生意,当下站了起来,走至莫问身前,好小心的看个清楚。 不看则已,细心观看之下不禁惊愕震动,不住的摇头又摇头,叹息又叹息,看来是非常意外。 莫问笑道:“怎么了,不会是要我改成女人模样最适合吧?”借意说笑,莫问努力把气氛缓和。 只是眼前的唐三藏却依然一脸惶惑,从头到脚,好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双眼目竟因为太过用神,都渗出红筋来。 唐三藏叹了一口大气,唱然道:“果真天下无奇不有,阁下……竟然是绝对完美的无瑕神人,阁下的骨骼何止精奇,简直是得天独厚。一般而言,如此神人,必为王为帝,但你却不一样呀!” “就因为阁下能抛开名利伽锁,未肯于血腥中打滚,又不愿追逐权力,也就加添了令人难以捉摸的一样‘君子气度’。” 莫问愕然道:“哈……,太玄妙了吧,甚么‘君子气度’?我并不认识,你倒似是十足十的江湖术士呢!” 唐三藏身旁的八戒,闻言当下抢着替主人解释道:“不……,我家公子绝不是甚么骗人的江湖术士,别误会呀!” 莫问再想说下去,唐三藏便截住道:“天下之大,出色的神人实在不少,只是甘心放弃名利者又有几人!” 就是连莫问自己也不明所以,他放弃跟着小白,不走在他后面,如此的刻意摆脱随手可得的成功,又岂是平常人能做到。 莫问要跟二十年前的小白一样,创建自己亲手策划的新局面,父亲的庇荫全抛脑后。 从决定的那一刻开始,莫问身上便不自觉的生出一种傲气来,这种傲骨气概,是充满自信而又真正能知行合一的人才会拥有,这种傲气就是唐三藏感受到的“君子气度”。 对唐三藏来说,岂能轻易觅得如此出色神人,当下命八戒把一切收拾好,硬拉着莫问,同去畅饮。 月色皎洁,花海静眠。 穿过“金刀店”、“铁剑庄”、“神箭栈”等等一大堆贩卖兵器的店铺,一直往镇上的南边走去。 唐三藏好兴奋,因为要觅得一个能令自己佩服的朋友实在不容易。 他从小便好想有个能带领自已的完美朋友,不论在思想上、武学上都能有独特见解。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个好大的愿望,几近妄想的愿望,只要能达成,便此生无悔。 从来就没有人是完美的,完美只能存在神身上,人是不可能完美的,每个人都有缺陷,有的在外表、有的在内心。 但这一刻,唐三藏眼前的那一个人,他是真的完美,真的太完美。不论身形外貌,举手投足,眼神气质。每一部分、每一寸都没法挑剔,如高贵的精品一样,鬼斧神功。今人从内心透发出一份羡慕感,好想多多向他学习,好想模仿他。 终于,唐三藏拉了莫问进入一间名为“百样酒”的酒肆,这里独沽一味只卖酒,但却有数十种不同的纯香老酒任君选择。 莫问坐下来喝了一口酒,笑道:“此酒嗅来清香扑鼻,入囗却辛辣无比,唐公子你对此酒有何评价?” 唐三藏没有喝酒,他凝视着酒坛不发一言,若有所思似的。 莫问笑道:“这酒不是如此难入喉吧?” 唐三藏抬首笑道:“此酒坛外形太过平凡,黝黑之色,毫无特色,酒本来是好酒,只是酒坛毫不突出,便衬托不了酒的高质、酒的奇异。” 莫问轻轻笑了起来,问道:“唐公子还有何高见?” 唐三藏拿起一条红巾把酒坛包起,只露出坛口部分,道:“此酒名曰‘状元红’,身为状元者,必鹤立鸡群,此坛身包红布,在千万酒坛中亦是最耀眼的一个,中状元者身穿红服,状元酒亦披上红布,不正是大小同身,能换万金么?” 莫问看着高兴的唐三藏,笑道:“唐公子有此心思很好,很好。”随手一挥,莫问竟把包着红巾的酒坛掉在地上。 唐三藏讶然失声道:“你……?” 莫问笑道:“唐公子,掉在地上的酒,和我正喝着的酒有何分别?” 唐三藏想了又想,不明所以的道:“有啥分别?” 莫问喝了一口酒道:“对啊,根本毫无分别。” 唐三藏呆若木鸡,不明莫问此举有何目的,但他已感应到莫问正在用一个深入浅出的方法试图说出道理来。 莫问笑道:“‘状元红’是好酒,酒坛外形如何它也是好酒,不会因为外在包装有变而改变其质素。” 唐三藏若有所思似的,喃喃自语:“没有因为外表而改变内在。没有因为外表而改变内在……” 莫问摘下窗外的一朵花放在“状元红”内,把酒送向唐三藏面前,道:“你且尝一尝。” 唐三藏喝了一口,入口除了辛辣无比外,还隐约带了幽幽花香,当下惊讶道:“那是……” 莫问笑了笑道:“那是经过改良的‘状元红’,未必一定好喝,但它的改变已经发生了,不能否认。” 唐三藏像是想通了,道:“外表的改变是不恒久,要从内心作出改变,这样才会长存。” 莫问气定神闲的道:“其实天下间又哪有完美的人,你感觉我是完美,只因为我散发出一种澎湃的自信,由内至外,教你感觉到这种自信强烈得好想自己也一样能拥有。” “对了,人就是这样,几乎每个人也缺乏足够自信。愈是外表穿红着绿,锦衣华丽,内心往往愈是空虚、孤寂。” “外表的灿烂如何能迷住别人,却也不一定能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实际帮助,反而可能更加重压力。” “内心的真正紧握,才是信心之源。唐三藏,你可以替客人改变兵器、外观,令他们的杀力加强,但若然战胜的信心不足,其他外在因素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故此,你要再在能力上提升必须学懂如何掌握替别人增强内心自信,不单单是外在改善。” “要饮的是好酒,那外在的酒坛实在不算甚么,明白了便已是提升,来吧,饮!” 唐三藏一再回味莫问的一番话果然是别有深奥哲理,他低下头想了又想,把每一句每一字都念出来,教自己不要忘记。 莫问,好了不起的完美神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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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方唐家天敌 每个人都有梦,唐三藏当然也不例外。 在“冷血方唐家”内,第二代人物必须挑选最强者来跟师父剑仙的妻子一方下一代决战。因为剑仙把他的剑与剑鞘留在“冷血方唐家”,而剑谱上、下两册,则留给了妻子的一方。 哪一方在今年的决战得胜,就能把两大宝贝一同拥有,换句话说,便可几承剑仙的最强武学,成为新一代剑仙。 剑仙李太白的妻子白发魔女以及再下嫁予张狂的后人,均好想藉此挫灭“冷血方唐家”。 诚然,“冷血方唐家”又何尝不想杀绝对方呢?谁个能作为第二代的代表人物,他就是统一“冷血方唐家”的大家长。 唐三藏是唐家第二代人物,他当然好想出人头地,只是时不与我,在他头上却有个方失神。 方家的方失神绝对是百世难得的英雄人物,高傲不群的他,绝对凌驾在唐三藏之上。 武功超越,在情爱上更加教他羞愧。唐三藏自小便对冷柔柔一片痴心,只是襄王有心,神女却只钟情方失神。对了,又是方失神,他永远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冷血方唐家”二十天后便要来比试决战,以挑选出第二代的代表来,唐三藏头上有方失神,他就永不可能突围而出。 他好明白,若方失神胜出成为代表,跟白发魔女及张狂的第二代争战,胜出机会便大大增加。 只是由方失神带领,唐三藏心仪的冷柔柔便必然投入他怀抱内,自己将失去一唐三藏有个梦,好想超越方失神,好想成为“冷血方唐家”第二代领袖,好想得到冷柔柔。 这个梦一直不可能实现,但如今看来有转机了,因为他碰上了莫问。唐三藏感到莫问是个好了不起的人物,他有可能助自已达成愿望,但方法是甚么,却如何也想不出来。 唐三藏从未遇上值得他敬佩的人,莫问是唯一的一个,他强烈的感到,莫问就是他梦中要寻找的人,他会助自己挫败死敌方失神。 一见如故,唐三藏拉着莫问对饮个痛快,兴高采烈的把“冷血方唐家”大小事情、恩恩怨怨都说个明白。 唐三藏多年来一直把沉重的抑郁埋藏心底,从没有人能开解他,就只有今日遇上的莫问能替他分析,解开了他一个又一个心结,不知不觉间,口中话便愈说愈多唐三藏道:“莫问兄啊,你有所不知了,身为唐家第二代人物,压力当真大得很,更要命的是我能力胜过所有人,偏偏跟那方失神差距好远,那家伙在人面前,只把我当作一头狗!” 莫问碰上过方失神,当然好明白唐三藏的处境,在目中无人的方失神眼中,从来就只有他自已是超凡绝世高人。 能力远胜他人的高手好多,但方失神是独特的一种,他喜欢揶揄、耻笑失败者,压在他人头上后,并不就此罢休,这种人还要不停的跳呀跳,增加你的痛楚。 唐三藏自小便是他唯一竞争对手,长大后仅在其后,方失神当然特别“看顾”这位兄弟。 今日还未正式统一“冷血方唐家”,他朝当了大家主,唐三藏所受到的对待,难堪之处也不难想像。 由此一切也就好清楚,唐三藏有个战胜方失神的梦实在好合理,也绝对值得同情。 莫问也是个失意人,他也好想助唐三藏提升功力,跟方失神在二十天后一拼。 能医不自医,这唐三藏替别人改这改那便能提升武学、杀力,但自己却要求莫问来相助。 在唐三藏苦苦哀求下,莫问只好答应在上去“神兵山庄”以后,再替唐三藏来一次武学修补。 莫问心里在想:“要是能一挫那太过高傲的方失神,倒不失为好有趣的事。” 只是原来好简单的初相识朋友一个协定,莫问却未知道自己已投进了好漫长又可怖的大漩涡里。 “冷血方唐家”跟白魔发女、张狂的第二代之战,是昔年剑仙“假死”前订下的一个“谜局”,剑仙李太白又岂是平凡人,他布下的局当然大有文章。 莫问还未清楚,他将会碰上的最歹毒、最阴险、最可怕的敌人,就是布下一切死局的剑仙李太白。 江湖险,人心更险,莫问当然聪明绝顶,惟是李太白的才智,再加上江湖阅历,莫问这少年便难以相比了。 笑莫问要在江湖上建基立业,创出小白护荫以外的成绩来,最大敌人就是他快将碰上的李太白。 二人把酒言欢之间,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沉重脚步声,每一下都震得地动山摇一样。 那原来放在桌子上的碗,盛着烈酒,被猛烈震动教碗内的酒不住摇晃,甚至溅出碗外。 莫问提碗饮酒,轻轻笑道:“合共是十二人的大轿子,看来每一个都提着又长又重的兵器,哈……,唐三藏你今夜生意滔滔,要休息一会也不能,客人追赶而来啊!” 唐三藏内力修为明显比莫问相差好远,他直至在轿子出现眼前的一刹那,才勉强感应到合共有十二人抬轿。 但唐三藏仍是感到好开心,有了莫问相助,提升内在功力必然有所突破,希望终于来了。 合共十二人抬着的大轿并没有甚么特别,特别的反而是那十二个抬轿者,清一色蓄着胡子,却各有特色。 有的是二撇子、有的是羊佯须、有的疏疏落落,全都不一样,瞧得人有点迷乱脸上的不尽相同,惟是各人肩上扛着的却都是大关刀,百斤重担抬着走动,每一脚步都十二人同一时间落下,难怪震得脚下泥地微微摇晃,气势逼人,令旁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十二人及那顶轿上。 大轿之上漆上了四个金漆大宇“关刀圣门”,轿门推开,一个面日古怪,眼、耳、口、鼻七孔均用泥封住的秃头大胡子,手提着一把刀身扭曲了的关刀,走至唐三藏身前。 莫问倒也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不听、不嗅、不说、不视,难道就只凭感觉生活么? 那人走到面前,唐三藏已好不耐烦的道:“关七啊,我不是已替你改了大刀吗?怎么又来烦我!” 原来是老主顾、旧相识,看来因为“神兵山庄”正要召开挑选大会,故此“七重天”神兵高手尽都聚于此“铸兵镇”,也难怪不住有人要来求唐三藏修改兵器。 “唐师父,你有所不知了,你把我的大关刀扭曲了,当下惹起大风波来,你必须助我平息一下。” 这关七嘴巴封住了,哪里能说话? 原来为了专心勤练武学,关七便自行把七孔封住,改以内力豉动肚腹震声对话,是为腹语。 正因如此可加强内力在体内流转,提大关刀劈杀自然更能挥洒自如,关七功力也就骤然提升。 内力增强了,但神兵一战必须在兵器、招式上有更出色改良,关七便向唐三藏讨教。 昨天早上,这关七路过庙前,碰上唐三藏为人修政兵器,被他古怪的技术吸引,于是也来一试,把手上大关刀交给唐三藏去改。好个唐三藏先要关七挥耍一套关刀刀法,跟着便叫停。 先是一手夺过关刀,跟着便拿起大铁锤起劲的锤打,令大关刀的刀锋扭曲拗弯接回关刀,好端端的大刀已变成了旋弯擘曲状,正要大发雷霆之际,这唐三藏却道:“你拿大刀回去,找个比自己原来武功更强的人比试,试了以后便不再有疑惑了!” 虽然心中极为气愤,惟是始终不能百分百肯定唐三藏有失误,关七只好带着怨忿离去。 一天之后,他变得满脸笑态的出现,恭恭敬敬的要唐三藏相助,当然是已经试过了新大刀的威力了。 唐三藏道:“你究竟找来谁讨教?” 关七道:“我在‘关刀圣门’已排行第二,当然是向门主关千刀讨招,不斗则已,一斗之下,大风波便来了。” 唐三藏道:“先说比斗的结果如何?” 关七道:“很好,我伤了门主十二处。” 唐三藏道:“那你又伤了多少处?” 关七道:“外伤二十八处,内伤十八处。” 唐三藏道:“门主关千刀杀力无边,只伤你四十六处,证明他也怯于你的畸变大关刀。” 关七道:“对啊,不知怎的,我那胆正命平的冲锋拼杀刀法,以扭曲了的大刀挥招,杀力竟大大增强。你知道嘛,在以前,我连一招半式也未曾可以伤过门主啊!” 那种难以形容的兴奋之色,涌现在关七脸上,仿佛那一战就是他人生中最精彩也最值得回味的。 唐三藏笑道:“我明白了。” 关七嘴巴不动,依然以腹语道:“你明甚么?” 唐三藏道:“那关千刀也要我替他改刀。” 关七例嘴笑道:“嘻……,好聪明啊,我急急而来,就是身负重任,要把你请回‘关刀圣门’去。” 唐三藏冷冷道:“你们回去吧!” 关七道:“不……,怎能让唐师父自己走路,还是让我们以轿载你走一次好了唐三藏道:“我对替你门主改刀,根本毫无兴趣,更且我已决定关闭档子,不再替人修改兵器了。” 在唐三藏而言,这当然是大有道理可言。他身旁已有了个可以助自己提升武学修为的莫问,怎么还要分神去助其他人,当然是跟着莫问,多多向他讨教更为有益有建设性了。 就在唐三藏拒绝的话吐出的同时,突然雪白的漫天刀光急闪射来,劲力凌厉吓人,刀未至,刀劲已把唐三藏身旁各桌椅破裂碎开,刀劲疾卷斩向唐三藏脖子。 手中长剑出鞘,刀锋疾刺,叮的一声长剑抵受不了大刀杀力,折断了三寸,登时星火逆溅。 大刀同时甩开飞出,竟缠着唐三藏在他身上急疾翻转,攻来敌人上前急踢蹴刀身,把刀一下又一下的重重压打唐三藏。 一时间挡得刀锋又难以拒抗敌人用脚攻招,唐三藏接连被打打击中,但也未能摆脱大刀缠绕。 三招以后,大刀突然被敌人一手擒回,停止了攻击,那人就站在唐三藏身前,威武得很。 只见满布险霾的脸孔,配上偾筋露节的手,那大关刀长及十四尺,恍如天神般教人望而生畏。 来人冷冷的道:“我的刀还可以如何改?” 莫问登时醒觉,原来这家伙就是“关刀圣门”的门主关千刀,他看来对唐三藏替自己修改大刀一事十分着紧,为怕出岔子,暗中跟了前来,逼唐三藏不能推辞。 唐三藏也同时“领悟”到,眼前人就是关千刀。他笑道:“原来闻说门主是好性急的人,却如何也想像不了,性急得实在过分。哈……,我既然已决定不再改刀,看来也并不轻易改变初衷。” 关千刀冷冷道:“三天之前,有一个人说要向我挑战,当时我并未有立即答应,但昨天得知我的大刀能经修改后,可以大大增强杀力,我便改变主意,接受了对方的挑战。” 唐三藏道:“哼,那跟我有何关系?” 关千刀道:“当然大有关系,来向我挑战的人,姓方,名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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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荒唐方失神 当唐三藏进入“关刀圣门”,他终于明白为啥这家伙一定要找自己来提升杀力原来这样貌粗鄙的门主,竟然有三妻四妾,更且每一个都是年华双十,如花美眷,教人好生羡慕。试想想,又有谁拥有这般风流快活日子时,甘心丧失生命呢! 怎可能有七大美人同时爱上一个老粗门主? 这便是唐三藏劈头第一个疑问,这疑惑对他来说好重要,因为自己在情关上还是个失败者。 关千刀笑道:“你可有恒心、毅力么?” 唐三藏坚定的点头道:“这个当然,这方面我绝不输任何人,但那又有甚么关系?” 关千刀笑道:“当然大有关系,我的三妻四妾,都是在他们五岁时已接了过门,全是童养媳一般,从小便训练成为贴身服侍我的妻室,三步不出闺门,都好纯真莫问笑道:“好长远的计划啊,直至他们长大后,投身下嫁,当然就是最妥贴的贤妻。” 关千刀道:“对了,我的妻妾从不识得其他世俗‘关刀圣门’以外的人,当然视我这门主夫君为最崇拜、最景仰的了。” 唐三藏笑道:“难怪方失神挑战,门主当下紧张起来,正沉醉在温柔乡中,又哪里愿意令妻妾独守空闺呢?” 其实关千刀当然不止眷恋妻妾,这“神兵山庄”每三年一次的十大神兵挑选战,他合共来了三回,每一次都榜上有名。 今年别具意义,因为“七重天”的十大神兵代表,将可以出战“天下十大神兵”之战。 只要“关刀圣门”胜出,一雷天下响,自然为本门带来无数利益,更提升了江湖地位。 可是“七重天”的“十大神兵”高手,一向以“冷血方唐家”的方失神为首,若能压到方失神,便算是“七重天”神兵首席,地位即时提升,先声夺人之余,方失神更答应送予他一份厚礼。 单是这份厚礼,便绝对足以令关千刀拼死去杀败方失神。厚礼究竟是甚么,竟如此深深吸引。 唐三藏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有第二个问题要问:“闻说在‘关刀圣门’有个温泉池,我们可以进去泡个痛快么?” 唐三藏要拉莫问一同浸浴,是要向他请教问题,他最爱在温泉浸浴,神经最松弛时去思索疑难。 只是莫问看来也有他自己要思想的事,他甫进入浴池,便躺在池边,闭目思索唐三藏当然不会明白,莫问不久前在另一个温泉浴池内,跟冷柔柔、唐芙度过了好美妙的时刻。 这两小妮子给他相当有趣的感觉。 待莫问躺了近半个时辰,唐三藏才动声道:“依我愚见,那家伙千刀门主,就算如何修改大刀,也不可能战败方失神。” 莫问笑了笑,看来他也有同感。 唐三藏道:“只是不助他一把又难以交代,直截了当说个清楚明白,又好像定了他死刑,想来想去,从酒肆一直想到这里,想到现在,唉,我都实在想不出法子莫问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忽然潜进了池水里,许久仍未在有出来,唐三藏心里想:“难道是要在水里说出法子?” 当下也跟着莫问潜入池里,但同一时间,莫问见他潜下来,自己却浮回升上水面。 急急的又跟住浮升,唐三藏急忙问道:“我不大明白啊,是你不肯助我解决疑难么?” 莫问笑道:“为啥你刚才潜入水里去呢?” 唐三藏道:“你如此这般做,我便跟住一样吧!” 莫问道:“为啥你要跟我?” 唐三藏道:“我想,大概你一定有好特别意思,否则又怎么会如此呢?” 莫问道:“那你现在觅得真正原因没有?” 唐三藏道:“还未!” 莫问道:“不,原因已好清楚明显。以前你未碰上我时,一直也是由自己决定一切,但当你自觉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依赖,便会追随他人的指示,丧失一切主动思索。” “人,一切的意志能力建基于‘个人信心’,你信自己,便想甚么、干甚么也以自我为中心。” “若你一心倚赖他人,那就会信心全失,别人成了自己的指路明灯,你明白了么?” 唐三藏细意的想了想,啊,想通了! 在沐浴更衣后,唐三藏便急步走到大堂去,要那关千刀把他的神兵“十四刀”抬了出来。 神情肃穆的唐三藏小心翼翼的看了又看,看完再看,不住的摇首叹息,便要求拿出一盘株砂来。 以笔点殊砂,在“十四刀”的刀锋上,唐三藏花了三个时辰,终于大功告成,绘成了一幅“飞龙在天”的株砂画像。 只见飞龙张牙舞爪,龙目生威,果真栩栩如生,难得唐三藏在画笔上的造艺也有一手。 完成了以后,唐三藏抹去满头的淋漓大汗,呼了一口气便跌坐在椅上,活像十分痛快似的。 关千刀看了又看,愕然问道:“在大刀的刀锋上绘了一条精致的龙,算是甚么意思?” 唐三藏叹息道:“门主,你大概战胜的机会,已由绝无仅有,提升至有九成把握甚至以上。” 关千刀跟关七及众门人都哗声叫了起来,这谎话可太过分了吧,怎么可能凭一条龙的画像便能提升功力,压倒方失神。 这简直是废话,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荒谬废话! 唐三藏竟先发制人,冷冷的道:“各位的眼神像在告诉我,我唐三藏是在故弄玄虚欺骗大家。” 关千刀自重门主身份,把心里的话硬生生吞回,留待由身旁的关七说道:“咱们实在难以接受单是绘一幅图就可以战胜‘冷血方唐家’的方失神,唐师父可赐教一下么?” 唐三藏道:“大家对我有信心吗?” 并不是立即的点头,惟是关七思前想后,还是率先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唐三藏实在是可以助他人提升杀力的神人。 唐三藏道:“很好,恭喜啊门主,在‘神兵山庄’上跟方失神一战,你大概可以一举成名,从此威震‘七重天’了!” 脸上充满喜悦的祝福,一时间令关千刀也难以捉摸,究竟唐三藏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大功告成,唐三藏也就与莫问一同离去。 只是呆在当场的关千刀却突然喝道:“慢步,毕竟方失神也是‘冷血方唐家’的一分子,看来唐师父是没兴趣助我提升功力,好教我在方失神面前受辱吧!” 一句话讲完,大堂四周当下气氛凝重,二、三十个手执大关刀的门人,纷纷挡在大门之前,截住去路。 关千刀怒道:“我诚心请来阁下助我,反过来却饱受愚弄,两位朋友既不愿握住这份友情,情感变质,便变成敌意,是刻意要跟咱们‘关刀圣门’为敌了吧!” 怒目狂瞪,关千刀看来已禁不住内心愤恨,要唐三藏受点教训。 只是唐三藏也停住了脚步,冷冷的道:“门主,我想问你,阁下今年贵庚?”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教关千刀立时呆住。 他的年岁与一切又有何相干? 唐三藏笑道:“门主,你先答我才杀我未迟啊!” 关千刀暂且压住怒意,冷冷的道:“我五十有二,上个月才大寿过去,那又如何?” 唐三藏笑道:“五十有二,生肖属狗,嗯,我还想再问,门主可又知道方失神年龄及生肖所属呢?” 一轮似玄妙又似胡绉的说话,把关千刀弄得有点头昏脑胀,只是他还是说道:“方失神属虎,这又有何相干?” 唐三藏登时大喜,笑道:“很好啊,原来门主也一早知悉方失神属虎,以相生相克算计,猛虎怕狂龙,龙虎相争必为龙胜,龙损虎力,这就是刑克的必然。” “门主跟方失神一战,以实力计算,大概是旗鼓相当。若然在刀锋上绘上狂龙,狂龙乱舞,在杀战中把猛虎气势压住,也就能占尽上风,稳握胜券,明白了么!抛下这解释以后,唐三藏便跟莫问离去,关千刀也没有再阻截二人,他的心思不住激荡。简单扼要的解说,教关千刀好生佩服,他实在小觑了这唐三藏的实力,原来提升别人的功力,方法与种类多不胜数。以生肖刑克来制敌,果然是意料之外,关千刀愈觉佩服唐三藏,对“神兵山庄”之战也就信心大大增强。 他大喜之下挥舞“十四刀”,竟自觉更得心应手、更杀力强盛。龙啊龙,果然不同凡响。 走在大宅以外的莫问与唐三藏都放声大笑,原来莫问的方法果然好有效用。 绘上狂龙图案,根本毫无意义可言,惟是一番甚么刑克解释,便提升了对方的信心。 有了充足自信,拼杀便每每能挥出突破的杀力,唐三藏活学活用了莫问所授,关千刀也就贴贴服服。 天气闷热,小虫四下乱飞,建在山顶之上的“神兵山庄”,来了一位贵宾。 他还未有进入“神兵山庄”,在外抬头望天,只见月亮微微偏西,一半被乌云遮蔽。 月色蒙腱下只见他神色漠然,独自的在沉思。 明天,他就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开始自已锋芒前路的第一步。从小成长,他都是万人仰慕的神人,大家都在猜想,他长大以后会如何的叱吒风云,会如何的飞龙在天。 只是,他却有自己的好独特大计,这计划必然惹起武林巨大风波,教“冷血方唐家”声势大盘。 对了,他就是名动四方的“冷血方唐家”之第二代最出色人物——方失神。 压在唐三藏头上的人、冷柔柔倾心爱慕的人,也是“冷血方唐家”赖以胜白发魔女及张狂的第二代神人。 此时天空愈黑,山上迷迷蒙蒙的升起了一阵浓雾,他的双脚都已没入雾中,当真好似腾云驾雾。 忽尔在浓雾中有个窈窕的身影飘来,投向方失神怀里,二人亲密相拥,完全投入温馨的疯狂中。 究竟方失神的女人是谁?谁能教他投情? 是“神兵山庄”那艳丽的庄主么?她……不是只喜欢女色的么?怎可能跟方失神搞在一起? 这艳色惊天地的女人,究竟是谁? 怎么方失神拥住了她,内心便更是激动澎湃? 雾色愈重,二人在湿气与浓雾中缠绵更紧。天上黑云愈积愈厚,穿过云层透射而下的月光愈益微弱,终至全然消失。 方失神冷冷的道:“我想先杀唐三藏!” 那艳丽的女人笑道:“还有哩?” 方失神道:“姓白的也该有人先死!” 艳女轻轻点头,算是明白了,她又主动吻向方失神,好想珍惜时光,尽情寻找色欲之乐。 这女人究竟是谁? 怎么方失神竟对她必恭必敬!? (卷四十五完) 后 记 出版调动,变幻无穷新一辑故事,我带出了剑仙李太白、方失神、白发魔女、张狂、马虎等新人物,希望能令大家有点全新感觉。 要写“神兵”之战,好多人已写过不少,在我的武侠世界中,神兵之战又是如何?大家不妨细意比较一下。 在设计方面我已下了不少心血,肯定突破从前任何模式,令大家有意外惊喜。这一辑“神兵凶榜”力求剧力推进强劲,今期以后,大家小心会透不过气来。 小白、伍穷之间的斗争,我构思中力求提升至更新层次,不再只是一般的打打杀杀。而十两的个性亦有好大转变,其余第一代中的一些出色人物,亦会陆续出现、交代,带出更丰富枝叶。 不过,我倾向建议大家留意方失神,我花了不少心血去设计这个人,很希望读者会有惊喜。 先后写完‘六道天书’、‘霸剑’、‘惊怖天王’,剩下这套‘刀剑笑新传’,再接着会写‘人间道’四期完,继而是‘刀剑笑’。 原来故事再加以完整内容发挥,‘刀剑笑’将以全新感觉出现,说不定会连同漫画推出,聪之值得大家期待。 看看台上摆放的合共八十八本武侠小说,两年又三个月的成绩,倒算相当惊人。现下我在台湾方面也是自己投资出版,每月四部,多个月下来成绩算是好满意。 我的作品最重要是建立了“期刊”形式,定期上市,读者们不必等到颈长,加上节奏特快,从不拖泥带水,也就为大家带来剧烈的刺激感。以一位来自香港的作者能得到台湾朋友支持,实在感动。 每年二月,我都有冲动到台湾参加书展,希望藉此跟读者们碰碰面,大家交流一下。今年努力增产,又创作漫画‘古龙豪侠传’及‘蜀山剑侠’两书,跟着还将出版科幻漫画作品‘蜀山2080’。 作品增多,市场推广便更加颗得重要,故此2001年的台湾书展,我会尽力抽空参加,恳请各位多多为我祈祷,希望小弟能抽出宝贵时间来吧! 有关读者们的邮电,本星期已纷纷作答,延迟了实在不该,请继续给我宝贵意见。 由于是自资出版,由台湾同德代发行,究竟在这方面有甚么未尽善尽美之处呢?各方朋友一定要重点提出,待我反映反映。 我上星期到台湾一游,竟发现俗称书局街的“重庆南路”,有多间从前有我小说出售的书店,未有入新书,当下跟同德商谈,也得到大力支持,火速跟进。 台湾市场是我绝对珍惜和重视的,希望尽力为大家做到最好! 文:刘定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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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无聊唐拾义 风和却不一定日丽,风和日丽的日子大家都曾感受过,只是单有风和的下午,思潮带动一阵又一阵的激荡,原来没有阳光也同样可以有如此灿烂的感觉。 没有阳光的灿烂风和下午,一张圆腮尖颔的俏脸,透过黑白分明的眸子,笑得甜满满的。 就因为风和及心中的愉悦,笑容也就十二分灿烂,腮边因为灿烂而带出了一个小酒涡来。 你试过没有?独个儿投入陶醉的甜蜜自我构想中,海阔天空任纵横,毫无拘束,向着一个认定的美妙目标狂奔。对啊,是以思潮汹涌,探索那未发生的未来。 寻找愉快憧憬的极限,你会发现,原来快乐可以是没尽头,可以是更充实、更满足的快乐。 人,唯一不可能被“约束”的就是“思想”,只要你愿意,在个人的想像空间中,绝对可以自由骋驰,畅所欲想,为自己争取无极限的快乐,享尽无终止的满足。 有人想飞来横财、有人想一飞冲天,也有人想美貌绝世,但她认为这一切都不必在乎,她只想他。 他,是“冷血方唐家”中最出色的第二代人物,也必然是即将统领四大家族的新家主— —方失神。 冷柔柔好想他,想他的眼神,那带来温暖的眼神。想他的嘴,那带来动人心弦说话的嘴巴。 想他的笑容,那带来温馨、体贴的笑容。想他的关切,那带来陶醉的关切。想他的俊逸,那带来真善美的俊逸。 想他的可爱、想他的狂傲、想他的英伟、想他的高强,想他、想他,想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愈想他,愈想拥有他的爱! 愈想他,愈觉得已拥有他以及他一生一世的爱。 爱慕,从来可以一发不可收拾,可以不惜一切,可以倾尽所有,表面上冷柔柔还有点自制,但内心上她已是彻底的投入陶醉中,绝对不能自拔。只要现实里稍加触碰,挑起点点情心,那就必教冷柔柔如决堤之坝,情浪翻涌,淹没一切理性。 他心中的我留有甚么印象呢? 他爱我么?他的眼神在告诉我,咱们少见面,但却早已情投意合了,男才女貌已是天作之合,如今男的智勇才貌俱全,我最少也一样是貌美如天仙哩,咱们当然合衬了。 想啊想,想得愈来愈合理,愈来愈甜美! 接连的轻微脚步声,来自一双黄绒鞋子,鞋尖有着花带子,当然是一双女儿家的绣花鞋了。 冷柔柔的内力虽未能算是上乘,惟是唐芙已离自己不远了,却没半点警觉性,倒相当过分。 唐芙抬头望那已呆呆坐在屋顶瓦面上,足有两个时辰的冷柔柔,竟有点替她担忧起来。 毕竟这姊姊是“冷血方唐家”四大家族中,算是自己最“友谊”长久的一个第二代。 冷柔柔就算如何跟她斗嘴,未到最后也不会主动触碰她残缺的“伤口”。更且冷柔柔有时也会安慰自己,语气上是教训,但总算是一种关心,她只是不大懂得表达而已。 替她担忧,是因为好明白冷柔柔深深的在“暗恋”方失神,而这“暗恋”却是极其危险。 当一个人的目标是得到一两银,要达成便不太难,快乐好容易会来临。但那个人的目标是一百两银,难度太大,便未必一定能得到满足、快乐,反而好容易沉溺在漫长又迷茫的苦海浮沉中。 但冷柔柔爱上方失神,等同必须达成拥有一百万两的疯狂目标,绝对可以想像得到,她将堕入难以自拔的深渊之中。 惊梦,是好缺德的行为,但唐芙还是从冷柔柔的温柔美梦中把她唤醒过来。 “你徒儿莫问还未回来哩!”唐芙哈哈笑道。 一言把她从太美妙的温柔梦境中唤醒过来,脑海编织的一切都突然幻灭,冷柔柔当然有点愤怒。 只是先前的那阵阵甜意仍留在心头,不欲感受溜走,冷柔柔只是轻轻的回答:“甚么徒儿不徒儿,他硬要认我为师吧,哼,我倒不认为自己在武功上可胜过这捣蛋家伙。” “啊,明白了,唐芙一上来便唤起他的名字,是因为你整天也思念他,对了,对了,错不了。” 脸颊一片红又换来一阵热烫,只是从不在嘴巴输给对方的唐芙,当下还击道:“姊姊啊,我的确在想念莫问那小子啊,因为真的怕他心伤,原来爱他的天仙公主,芳心已容下了另一人哩。” 大好美妙沉思给喝破,冷柔柔早已心中有气,还再来穷追猛打,不禁令她肝火大盛。 只见眼珠骨溜溜地一转,心头一股烦恶便来,脸色不霁,略带愠怒,喝道:“哼,妹子放心好了,我对那甚么莫问没意思,就留给你投怀送抱好了,放千万个心!” 从瓦顶之上跃了下来,嘴巴就贴在唐芙的耳旁大声说着,那阵阵吹动的风,直打入了耳窝内。 唐芙干笑两声:“我的好姐姐啊,你对妹子真的无微不至哩,男人不要了便抛给我,哈……,我可成了承受废物的泥洞了吧,你待我如此的好,真的无以为报哩!” 冷柔柔总是首先大怒,当下沉下了脸,戳指叱道:“姓唐的,你好蛮不讲理,要是你真的对那莫问毫不动情,大可就此舍他而去,咱们先赶上‘神兵山庄’,跟他从此一刀两段吧!” 唐芙皮笑肉不笑,嘿嘿了两声,便道:“哎唷,妹子跟那甚么莫问的关系半分不深,可用不着甚么一刀两段。当然了,有人跟他在澡室内相拥又赤身相依,纠缠不清当然要来个一刀两段!” 冷柔柔怒道:“你的话愈来愈过分了!” 唐芙冷笑道:“我的话愈来愈贴切了!” 冷柔柔也许经验太多,她知悉嘴巴始终是唐芙稍胜一筹,便决定不再纠缠,只道:“好了,你的话留给你自己好了,我已决定立即动身上‘神兵山庄’,你留下来便是眷恋那甚么莫问,哼!” 这以退为进的法子果然厉害,当下教唐芙进退不得,犹豫不已。只是在最尴尬的时候,却拂来了一阵风。 拂来一阵风有啥稀奇? 哪里没有风?风和自然有风。但这阵风却不一样,这阵风有味,一阵腥腥臭臭的难闻气味。 除了味,还有影,当然了,人当然有影。 一个突然闪现的人,见影闻味,下意识告诉唐芙,这人来意不善,是意图不轨。 看清楚更加教唐芙骛讶,是个蒙面黑衣人,非但蒙面,还蒙头、蒙耳,整个头上甚么也没露出来,布巾就连一双眼目也蒙住。唐芙惊讶,是因为一般来说只有一种人会如此装扮,那就是杀人灭口的杀手。 蒙面杀手未有杀人,但他的右手却狠狠扣住了冷柔柔的脉门,教她难以挣脱。 唐芙抢上前截挡,喝道:“是谁?” 叱喝的同时,唐芙已拔剑出鞘,大步前跨,一剑砍向蒙面人的左肩,以图断臂抢救冷柔柔。 只不过是电光火石、疾若星火间的工夫,唐芙一剑竟如有灵性般急转旋动,钻旋破斩。 如此一式正是唐家真传自剑仙李太白的“天旋剑转”,五指毋须紧握剑柄,以弹指之力扭旋斩杀。 这一式由唐芙老爹唐拾义亲传,唐芙使得极为到家,一上来便十成功力挥出,抢救冷柔柔。 只是蒙面人却是不慌更不忙,左手突然伸直插向唐芙双目,当下变成以手臂换回双目,来个两败俱伤。 唐芙哪有想过救人变成了要失去双目,本来已微跛,残废对她来说实在太可怕,再也不可能承受如此压力了。 移步急退,就连剑也弃之不要,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安心,只是眼前的变化却教她呆住不能入信。敌人在她后退的同时,竟左手一抄,便执住了唐芙长剑的剑柄,据为已有。 失去兵器,唐芙当然惊愕不已,但同时也相当后悔,因为敌人已反客为主,长剑一伸便指住了她的咽喉。 登时唐芙再也不敢动弹,那剑尖就在自己咽喉前不足二分距离,只要蒙面人踏前半步,长剑一送,她便再也活不下去。 冷汗涔涔而下,这突然而来的惊变,教唐芙完全讶然不懂招架,一种自出娘胎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急袭心头。 非只因生命被敌人掌握,还因为先前的一式“天旋剑转”竟轻易被破,这带来的震撼更胜一切。 “冷血方唐家”皆师承自剑仙李太白,自师父仙游以后,各自勤练剑法,以求突围而出。 原来是四家必须选出第二代人物,于公平决战中争夺成为得胜者,以统一“冷血方唐家”成为新家主。 每一家都暗自努力苦练剑学,而其中的唐家唐拾义当然也不例外。生性有点儿疯疯癫癫,行事独行独断的他,合共创出了四式绝学剑招,而“天旋剑转”就是其中表表者。 唐芙资质所限,只能学懂四式其中之一,但凭此剑招几近未逢敌手,如今一下子就被蒙面人破招,也就表明唐家大难即将临头了。 若有一天此蒙面人决战唐家,岂不轻易可以击杀任何一人?他面对先前的“天旋剑转”,随手变招破招,唐拾义的心血创招在他眼内简直不堪一击,唐家绝对是岌岌可危。 当死亡不再可怕,却原来还会更加恐惧,因为跟住而来的是斩尽杀绝,全家灭亡。 唐芙动也不敢动,她连这大敌的一双眼也未能察看,未能得悉对方一点一滴的反应。 是对头人白家的高手么?还是剑狂弟子?怎么要蒙住脸?对方在冷笑还是甚么? 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疑问飞射而出,只可惜任何答案也没有的同时蒙面人戳指一刺,封住了右腰以下的“志室穴”,唐芙当下一头栽倒,失去知觉,不能动弹。 冷柔柔当然也感到死亡威胁袭上心头,只是她手腕脉门被扣,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任人欺负。 从那张蒙住了的脸庞,突然传出一阵阵呼呼之声,似是野兽觅食一样。已心系方失神的她,真的好害怕对方不同样击倒自己,她唯一就是怕蒙面人色心大动。 就在此时,最应该出现的人终于来了,莫问与唐三藏及仆人朱八戒正好赶到来。 见到唐芙倒下,冷柔柔又被扣擒住,三人都意识到祸事已临,眼前神秘蒙面人就是关键人物。 唐三藏最爱的梦中人被掳,当下惶急起来,情不自禁便欲飞跃上去,只是身旁的莫问横身一挡,截住了。 莫问轻松的道:“放心,要杀人便早见血光了,先捉摸来路才动手,小心为上。” 此时的唐三藏才略为定神,原来绷紧的脸容稍稍松弛了下来。只是脑袋仍是很混乱,究竟是哪一路的仇家,竟然把眼目也蒙住了?白家跟剑狂的两方也不可能,这神秘人究竟是谁? 就在唐三藏茫无头绪之时,蒙面人忽然右手一拉,把冷柔柔拥入怀里,抱个正着。 贴身的感觉教冷柔柔十二分难受,极力把香腮侧歪,不欲被对方偷香,努力挣扎。 迷醉冷柔柔的唐三藏当下无名火起三千丈,霍然长身而起,人影乍合倏分,猝然抢上攻击。 蒙面人不惊不慌,先戳指封住了冷柔柔身上大穴,教她动弹不得,跟住便抱起她左闪右避,又或急退疾走。 怎么天下间有如此的杀手? 不论唐三藏如何抢上,蒙面人总不肯正面作战,只走着古里古怪的步法急闪,拉开二人距离。 莫问看在眼里,竟全然不动声色,犹似是胸有成竹一般,难道他已掌握了甚么? 聪明才智绝对不下小白的莫问,单单看着二人追追逐逐,便能窥出关键玄机来,莫问果真深不可测。 唐三藏追了一会,狂然暴吼,凌飞掠起,身法急变迅疾,如巨鹰扑噬,怒意厉烈压下。 蒙面人却半分不惧,双腿扎定马步,凛然挺掌硬拚,轰出沛莫能御的重掌回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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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七洞十二谷 轰的对掌双方同时退开三步,算是不相伯仲。 唐三藏忽地脸容变得极是狰狞,跟原来的仁慈相貌大相迳庭,脸上乱七八糟的血筋凸现,双目如血,剑眉竖飞,换来是彻头彻尾的异凶狂相,甚是吓人。 莫问又哪曾见过怒极猛然急变的唐三藏,只感到他在刹那间已变成一头疯虎,狂性大发。 在他心中,最爱最疼的冷柔柔绝不能遭受任何人欺负,否则唐三藏必然把对方来个碎尸万段。 唐三藏和身扑前,拔剑出鞘,双目陡睁,血光暴射,半空飘起,已剌出千点寒星,如灵蛇吐信杀下。 蒙面人却是不慌不忙,双手把怀中的冷柔柔一送推前,变得唐三藏刺杀冷柔柔,当下急把剑力偏移。 侧歪数寸,剑劲就在冷柔柔头上掠过,恰好削下一小撮秀发,教不能动弹的冷柔柔不禁呆在当场,毛骨悚然。 蒙面人诡计得逞,火速进步抢攻,竟把冷柔柔当作神兵武器,扭动纤腰,狠狠踢向唐三藏脸庞。 疯狂了的唐三藏依然关心玉人,当然不愿伤她,竟不闪不避,任由玉足蹴中鼻梁,“砰”的一声闷响,震退了数步。 一旁的莫问却是毫不动容,一派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之意态,视之等闲,索性找个位置坐下休息。 唐三藏剑疾苦电,宛似一道黑光,霎时间矮身向着敌人下体斩出数十下,要断腿免得他还有机会闪避。 只是蒙面人似是洞悉先机,竟同时也俯身出剑,以剑破剑,数十银光,如天外长河,飞泻急奔挡住攻击。 惟是唐三藏的剑招乃家传绝学,都是一气呵成接连出招的杀着,当下来个滚地葫芦,觑准位置,左砍十剑,右砍十剑,忽又身子在地上盘旋飞起,宛如黑旋风一般,前斩十剑,后刺又是十剑。 蒙面人急抡剑拼战,左劈右斩,东斩西切的,斩完十数剑来挡又剌出十数剑来截,更且节节后退。 挡得狼狈异常,退得惊险万分,唐三藏明显占了先机,当下同一招式杀得更急,原来已沾满了汗珠的额更是湿润一片,柙色愈来愈凝重,大喝一声,斩出剑影如山,疾破向蒙面人前额。 剑势骤变,剑芒大盛,蒙面人再也难以跟先前一样气定神闲,急剑猛抬,兵刃交击之声不绝,勉强抵住,同时向后移步,且战且退,被唐三藏的怒剑逼得猛退。 原来这一连贯的剑招已舞个完毕,必须略作稍歇才再检讨出击,可是太过关心冷柔柔安危的唐三藏已疯了。 那张变得狰狞如凶兽的脸容,带动着如疯似狂的杀势,猛然把力尽的剑再挑起新一道杀浪。 因为危急而逼得暴然提升,唐三藏杀得狂野绝伦,蒙面人竟呆住了,怔怔的对着陷于疯狂的他发呆。 这绝对不是甚么精彩表演,稍稍一呆便有可能掉了性命,长剑已刺向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蒙面人万般不愿的剌出一剑,内力同时暴发,剑尖刺中来剑之尖,内力沿剑身疾走,竟能震得原来占着上锋的唐三藏握剑五指甩开,长剑被迫脱手。 奇异的剑招教莫问也暗叹佩服之余,唐三藏竟呆在当场,任由对方长剑直取脸庞。 非但唐三藏呆了,甚至是被掳住了的冷柔柔,站在一旁的朱八戒,都同时呆住了。 原因是他们三人都好熟悉此一剑招,这一招名称是“一剑东来”,创出剑招者便是唯一懂得此招式的唐拾义。 对了,是唐芙跟唐三藏的父亲唐拾义,蒙面已毫无意义可言,惟有把一切撕去,露出本来面目。 八字眉、小眼睛,一副教人失笑的糊糊涂涂容貌,眼珠滚来滚去,十二分惶恐似的,五十余岁却像个偷窃了甚么的小贼一样,百分百的蛇头鼠目,教人一看便忍俊不禁。 莫问忽然道:“呵……,怎么了,瞧见爹爹也认不得吗?这孩子唐三藏页太过分!” 猛然教人惊醒的话,果真震撼人心,怎么原来蒙面人就是唐三藏的亲爹唐拾义?好糊里糊涂。 怒气冲冲的唐三藏,鼓起了腮,大踏步走了向前,先破解封住了唐芙身上穴道,再回头喝道:“玩够了没有,还不快放下妹子冷柔柔,你难道真的想污辱她么!?活像被发现正偷吃甚么似的孩童一般,唐拾义被喝得乱了手脚,当下放开抱住的冷柔柔。唐芙转醒过来,正好看见先前蒙面人原来就是父亲,顿时无名火起,急支撑身子起来,竟走上前去破口大骂。 唐芙骂道:“爹啊,你又来了,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作自受,你干吗总是爱烦人?你愈来愈讨厌了!” 唐拾义被女儿痛骂,竟低下头来,不敢反抗似的,只喃喃道:“我只是想帮忙……。” 还未说毕,却已被唐芙的斥责谩骂喝止:“帮忙?哼,你早晚都说要帮这帮那,但这十数年来,你总是愈帮愈忙,被你烦个半生不死,这一回你究竟又是为了甚么要扮作蒙面人啊?” 唐拾义轻轻道:“我怕……你哥争不到柔柔,便好歹来个突然袭击,让你哥来解围,那便能在柔柔心中奠定大英雄印象,说不定女儿家立即感动便要下嫁,呵……,我功劳可不小吧?” 绝对的投入在自我满足中,唐三藏、唐芙早已在孩提时见惯不怪,这爹的行为从来就是如此怪异。 唐拾义抢着辩说:“原来的计划好简单,逼你一剑伤了我少许,我便落荒而逃……。” “说够了没有?”唐三藏冷冷的道。 唐拾义勉强之下闭了嘴,但仍微有抱怨的道:“当然未够了,只是你俩都不让我说下去……。” 看来这身份是“冷血方唐家”四大家主之一的唐拾义,面对子女却是一筹莫展,兄妹二人并不尊重父亲威严,反过来对长辈加以责备、刁难,一反常态,倒教在旁的莫问失笑。 其实在唐三藏进招对战以后,凭着二人一致的步法、身法,唐拾义又巧妙的破招,更且明明杀力高强,却处处以退为进。 莫问何等聪明,当下已大致捉摸到蒙面人必定跟唐三藏大有渊源,故此毫不为唐三藏等人忧心。 犹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唐拾义不敢再说甚么,只呆着低下头任由唐芙痛骂。 冷柔柔看着这荒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气恼不已,当下拂袖而去,直跑回房间去。 唐三藏傻呆不知所措之际,耳边已响起阵阵话声,原来父亲已挨近身旁,说道:“好机会呀,柔柔对咱们抱怨,你快赶上去详加解释,一定可以拉近二人关系,说不定今夜留你在房间,不让你离开……。” 唐芵生气上前骂道:“说够了没有?” 正欲继续发表伟论的唐拾义,只好又再死死气低下头,脸容仍是不悦的固执,只是勉强收敛。 兄妹二人也深知老父的死硬性子,要劝服实在不可能,唯一对付方法就是唐芙的斥骂,教唐拾义怕。 只要他怕,就算是再在此事上胡来,总也有个限度,也就算是功德无量了。 唐家就是如此,搞事弄非的不是其他人,却是诸事八卦的家主唐拾义,难怪四大家族之中就以唐家剑法最是平庸。 幸而第二代生了个唐三藏,在第二代后人中,武功就仅在方失神之后,总算还有点安慰。 唐家两代陷入僵局中,一直默然不语的莫问忽然站起来,笑道:“算了吧,一切都过去了。前辈,怎么你会突然出现的呢?” 唐三藏稍稍介绍了莫问,就把他称为冷柔柔徒儿,免得老父又问长问短烦扰。 唐抬义一手搭住莫问肩膊,状甚投契的道:“对啊,小兄弟,若非你提起我倒忘了要说明,明天的‘神兵山庄’之会,我得到消息,有好特别的客人会来。” 脸色凝重,话声变得深沉低哑,可见唐拾义对这“客人”十二分重视,来者绝对是好厉害的人物。 莫问当下问道:“究竟客人是来自哪一门派的高手?”心中不断忖测,应该会是他认识的吧! 唐拾义道:“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还是从未露过面,大家对他一无所知。” 莫问一脸茫然,甚么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呢?这究竟是甚么来头的家伙? 唐拾义严正的道:“要形容‘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实在太难,合共数以万计的高手,数十年以来,一直异常低调,从未在武林争过甚么、夺过甚么,大家只知道对方的存在。” 莫问冷冷道:“不可能拥有强大势力,却没有半分图谋的,唯一合理解释,只是‘时机’未到吧!” 唐拾义道:“甚么时机?” 莫问道:“前辈刚才不是在说,‘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要露面么?那直接问他岂不简单得多,哈……。” 唐抬义道:“对啊,怎么我竟忘了如此简单直接的方法,真笨,真太糊涂了!小兄弟,看来你可不简单哩,怎么可能是冷柔柔的徒儿,你来当她师父也可以吧!” 莫问笑道:“不……,师父的武功出神入化,她不用动手,你们唐家一门三杰便要斗个难分难解,简直是神乎其技,我哪里能跟师父相比,前辈认为对么?” 唐拾义拥住了莫问,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原来是拍马屁神功最出神入化,好……,今夜我来请你饮酒,向你多多讨教。” 莫问笑道:“这个看来也是必须了,学懂我莫问的拍马屁神功,把一双子女服侍得妥妥贴贴,那就不会再被责骂了。” 一老一少,俨然一见如故似的,投契异常地便往外走,找一间酒肆饮个酩酊大醉,绝对痛快。 原来唐拾义就是知悉“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要出现,才连夜赶来会合一对子女。毕竟唐三藏及唐芙江湖阅历未深,一般高手可以应付,但碰上绝世强者,唐拾义便放不下心。 莫问尝试在唐拾义口中得悉更多有关“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资料,可是原来他所知也实在不多。 一种不祥预感告诉莫问,这一大批高手绝不简单,也不会是莫问可以跟他们建立友谊的人。 究竟是谁在带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 对方的最终图谋又是甚么呢? 眼前,除却“冷血方唐家”、白家、剑狂等众师徒,再加上“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全是不可小觑的顽强分子。 一个全新的武林架构,正在莫问脑海中形成,原来兵荒马乱时,武林上彼此都没有停下来。 没有了国与国之间的大规模争战,但人与人的斗争,门派之间的杀战,一直未有停止过。 莫问在思索,唐拾义却仍不停在饮,饮得半昏半醉,呕了一回又一回,双腿已渐渐支撑不了身体重量,莫问放下银两便把他扶住,勉强带他走路,回客栈去。 醉醺醺的唐拾义忽道:“每个人心中总有秘密,你这小子莫问一定也有,哈……,看来你不会说出来吧?不过我的秘密却不想收藏,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莫问笑道:“好,前辈要说便随便好了。” 踏步不稳险跌一跤的唐拾义,失笑了起来道:“其实唐三藏根本不是我儿子,他不是我亲生的啊!” 当头棒喝般的惊醒,教莫问无言以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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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神兵杀局会 位于山上的“神兵山庄”,有着一座双层重檐复棚的古建筑为主楼,造型壮丽。 轻烟袅袅,竹梅成荫,尤其红梅盛开时节,更是绚丽清艳,灿如云霞,教人目不暇给。 一年四季,“神兵山庄”皆是花木扶疏,丰林拥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分布在九曲桥间,远看优雅别致,走入其中,如堕人间仙境,更觉自然丽质,野趣盎然。 莫问随唐家三父子及冷柔柔等一同上山,一般景致倒不会太过留心,只是其中的“篦箕楼”倒教他大开眼界。 原来“神兵山庄”的庄主小女子对民间手艺,以绢缎宫花和削竹制成的人形“篦”,甚为钟爱。 陈列有近二千种造型争奇斗艳的彩绘工艺梳篦,每一件都刻意精心在其脸容及手执兵器部分,二千个就有着二千不同兵器、二千不同表情,记录了曾来访过“神兵山庄”的不同出色人物。 如此心思,倒也值得佩服。 当莫问等一行五人抵达山庄,已是人头涌涌,来自“关刀圣门”的门主关千刀,还有关七,“天山刀堂”的王八,“鸳鸯剑堂”、“流云斧门”、“大力戟寺”、“神盾会”、“逍遥矛宫”、“北枪城”、“风雪鞭寨”、“虎叉林”、“铁拐庄”、“十八棍村”、“金弓坊”、“元剑殿”……,还有无数的独立武林英雄。 全是在“七重天”的豪杰、强者,人人手执神兵,为着争夺“七重天”的“十大神兵” 高手而来。 当然,大家最终目标皆为晋身成天下十大神兵榜之一,名垂千古,让所属之门派威震四方。 由于天下大定,小白已统一中土,只剩下小小的“天法国”未平,争夺王位已不再可能。 武林上的强者,建国立业已是遥不可及的妄想,故此各方英雄豪杰已转移目标,以建立个人威望,竖立各自门派威名,争夺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及攀登上武林盟主宝座为最终理想。 “十大神兵”的背后意义,就是以神兵为标准,选拔出天下最强的十大英雄人物。 人物的背后为各自门派,也就同时选出武林中最强大的十大门派。得到如此殊荣,自然声势大盛。 门派有着威名声势,自然能招揽大量人才投效,也就更大的加强长远实力,最终称霸武林。 国家有小白为王,武林也有盟主,同为权力最终掌握者,不错,强者就是有着同一目标——权力。 今天的“神兵山庄”内来了不下二百神兵高手,全是“七重天”内的各门各派最出色者。 当然,在他们中间,还是以“冷血方唐家”为首,当唐拾义人到大殿之时,谁都肃然起敬。 一脸漠然的唐抬义跟昨天在客栈内,被子女斥骂时简直判若两人,他背后的那把长剑,未曾挥出已是寒气大盛,金光从裹住长剑的布帛中隐隐然吐射出来,教人有种神往的迷惑。 此剑名为“仇生”,就是当年剑仙留下来的绝世好剑,由唐家收藏,剑鞘则留在方家。 原来剑谱分上、下,剑仙李太白各自赠予冷家及血家,只是后来白发魔女愤然介入,杀伤了冷、血二家不少人,更夺去了剑谱。 “冷血方唐家”从此结合为一,又小心收藏剑与剑鞘,更有言在先,若白家再来夺剑,便当堂毁掉。 白发魔女及她的奸夫剑狂只好依着协议,在今年的约战中才名正言顺把“仇生”剑与剑鞘夺来。 “仇生”,绝非一般神兵,他是具有生命力的强者。 莫问踏进了大殿,总觉得跟自己原来想像的感觉截然不同,四方八面各路人马,竟都盯住“仇生”。 唐拾义等六人成了众矢之的,大家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说甚么争夺成为“十大神兵”,骨子里看来只是为了杀败“冷血方唐家”而来,最好更且能夺去“仇生”。 唐三藏替莫问解说:“别大惊小怪,‘冷血方唐家’是‘七重天’之首,大家难免以咱们为目标。” 莫问笑道:“那很好,我只是无关重要的人,一会大可不闻不问,任由你们作困兽之斗,我则作个来观赏的客人。” 口中说得轻松,但莫问心中却是不一样的思想,他自小阅人无数,单凭直觉,便感到今日大事不妙。 大殿中来自“七重天”各门派高手,只待唐拾义等人进了去,便移步排开,把退路密密封死。 他大概可以肯定,“神兵山庄”之战是个陷阱。 唐抬义父子的洞察能力不及莫问,但也绝非呆钝愚昧之辈,当看到四周各路人物皆虎视眈眈,也就好清楚已陷困局。 唐拾义扬声喝道:“怎么了,今日我唐抬义变成一头羔羊了么?大家都盯住我,是甚么意思?” 谁也没有反应,只是固守己位,把退路封死,唐拾义等六人完全难以突破出缺口来。 唐抬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孩子啊,看来大家对我先师留下来的神兵‘仇生’都一心爱上了,原来大家虽然都是‘七重天’内的好朋友,但为了得到‘仇生’,也就甚么侠义良心也抛于脑后。” 一番话明明是奚落众人,十数门派的高手当然心中有愧,只是“仇生”乃剑仙李太白手中神兵,杀力极盛,谁个得到便能一飞冲天,良心这太崇高的东西,早已被置诸脑后。 剑拔弩张之际,冷柔柔忽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冷汗直冒,不知怎的竟心跳不住加剧,心绪不宁。 她稍作冷静,继而眼目向着四周一扫,当视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忽尔心头震惊,呆若木鸡。 一时间心乱如麻,那高髻乌发的高贵气质,加上她的惊艳微笑,原来一直在盯住自己。 对了,是“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带着天生蚀骨销魂的媚态,目不转睛的盯住冷柔柔,踏出如微波的莲步,穿过人群,排众而出,不住的向着冷柔柔发出含情脉脉笑态。 毫不避忌的彻底流露爱慕之情,小女子看来是非要得到冷柔柔不可,这外表艳丽的庄主,绝对是满肚子疯狂妄想。 唐拾义叱道:“庄主,咱们‘冷血方唐家’看来是被人错误的诱惑上你山庄来啊!” 小女子掩嘴轻笑一声,道:“我的大家主,可别见怪呀,‘七重天’各门派的兄弟,都好想完一个心愿,我这山庄论甚么十大神兵,正好给各人来一次良机吧!” “各路英雄都好清楚,单凭他们手中神剑,就算由你儿子指导改过,杀力大大增强,惟是跟‘仇生’又岂能相提并论呢?” “只有手执‘仇生’,成为天下十大神兵高手之一才有机会,故此好想向唐家主有个请求。” 唐拾义陪笑道:“又是甚么请求呢?” 小女子冷冷的道:“你借出‘仇生’来,让大家都试一阵,练三数天,再来个比试,且看谁才是‘仇生’的最匹配主人。” 唐拾义没有回话,只回头望望唐三藏,父子俩相对大笑一阵,笑声传遍了大殿的每一角,笑声中带着极度轻蔑之意,继而唐拾义点了点头,唐三藏便踏出三步。 唐拾义道:“原来强夺他人之物也能编织出好动听的解释说话来,我倒真的大开眼界,闻所未闻,佩服佩服。” 唐三藏接着道:“咱们唐家没各位般麻烦,来吧,谁能杀尽唐家,我师袓的‘仇生’便由他独占拥有!” 简简单单的语句,已把唐氏父子的坚定意志公开,今日原来是朋友的“七重天”众门派代表,要夺取“仇生”,惟有流血。 唐三藏不待众人反应,长剑挥出宛似闪电般极快的白光,杀扑向前,人潮立即散开,但意想不到的,却是全没半分混乱,其中的若二、三十人,竟组成了围阵,困住一个唐三藏对战。 白光急舞,以攻为守,倏东忽西的战斗,教大家都难以捉摸其身法、剑招。 唐三藏既惊且怒,剑风急劲,隐具风雷之势,只是围住他的二、三十位都是一流高手,刻意避重就轻游斗。 斗得一阵,大家都以为唐三藏难以突围,忽地长剑投声投息的飞射脱手,唐三藏却如游鱼一般,脚底一溜,反方向的冲射向未有准备的十数人前,一爪便抢向“铁拐庄”副庄主辛树斤。 突然而来的怒爪扑脸挖目,吓得辛树斤举起铁拐挡阻,哪知唐三藏却非攻杀,原来是夺兵器。 剑指疾刺向右手“中泉穴”,五指登时发麻,唐三藏便轻易夺来了铁拐,疾扫向身旁众人。 攻得快时退也快,攻出两招又再回身夺回长剑,右手是剑、左手是拐继续攻杀。 身法迅疾无伦,只瞧得众人有点晕眩,就在各人愕然之际,唐三藏的剑法融入铁拐相辅,剑剑进逼,铁拐招招拼命,无一招自救,气势凌厉,愈来愈见飞快急疾。 要知其实众门派之间都有私心,大家都为著有机会夺得“仇生”而来,也好希望藉此挫杀“冷血方唐家”的实力。 只是个别强来跟唐三藏比拼,无疑是毫无必要,故此谁也不愿轻攫唐三藏之锋锐,尽量避重就轻。 大家都在等待,等待庄主小女子如何能先斩杀唐拾义,才放手去对付唐三藏。 若唐拾义死了,为免血仇记恨,必须把唐三藏、唐芙都来个一刀两段,在众目睽睽下格杀。 若连唐拾义也杀不了,大家夺去了唐三藏的命,岂不白白留下祸根?教杀人的惹来灭门大祸? 就是这些私心、关系,唐三藏只感到围杀他的高手都不尽力,甚至是他停下来,大家亦无意抢杀。 反观父亲唐拾义就不一样了,他拔出了背后的“仇生”,挥出快剑,剑招只求快,快得教人难以招架,快得对战者难以闪躲,快得无从退避,快得一下来便有十三人中剑受伤。 围住唐拾义的都是一门之主,绝非等闲之辈,但一交手便受伤,委实匪夷所思。 只是先前唐拾义的剑法实在太快。 快,当然有好处,太快的剑令人难以捉摸,但快剑也有不足之处,是剑招愈快,破绽愈大,力气的消耗也更大。 一招快剑过后,有十三人中了剑招,但其他的数十人也同时察看到唐拾义的破绽。 对付唐拾义跟唐三藏有着根本性的分别,先杀唐拾义才再决定唐三藏生死。 故此破绽出现,敌人便同时向他的破绽进袭,毫不留手,绝不留情,刀、剑、斧、关刀、戟、盾、矛、枪、鞭、叉、拐、棍、弓……,全都挟住十成杀力挥出。 唐拾义凭风辨别,得悉共有四十八人全力攻来,要以“仇生”来截住四十八道杀力,必须全力以赴,不惜玉石俱焚之心。 强力一抖,全身如旋风急转,人与剑转成厉烈漩涡,剑比先前更快,也就有着更多破绽。 但杀力也一样的强猛无伦,莫问但见唐拾义太过拼命,似乎求死多于求活,猜测他心里定是想着要好歹杀出一条血路,让一双子女可以破开局阵,挽回性命。 人在半空漩涡猛转拼杀,当当当的兵器交鸣声响个不停,每个敌人的或刺或斩,全被唐拾义挡开。 但每一招都教漩涡溅射出血箭来,四十八人第一轮、第二轮到第五轮攻招,已合共杀出二百四十杀着。 当然,漩涡也一样溅射出二百四十血箭,一个人的身体究竟还能有多少血箭可以离开身体? 唐拾义虽然为人傻戆,惟是斗志坚强,愈遇危,愈奋战,愈是功力提升,不肯罢休。 不罢休,却停止了。 唐抬义大概已没有太多余的力气及鲜血,勉强定住身形,支撑着身体,跟四十八高手对峙。 反观围杀的众人,每一个都有点怕,因为手中神兵同时都有着缺口,裂开了一点点。 “仇生”并非一般神兵,他是极具灵性之物,再斗一阵子,恐怕每一个人的兵器都必折断。 “仇生”跟唐拾义恰好相反,唐抬义已是强弩之末,但“他”却是霸气纵横,嗡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仇生”才刚刚挑起强猛杀性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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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仇生杀无穷 神兵强,人却已弱,神兵并没有主动的生命力,他必须透过人的操控才能出击杀敌。 主人若已筋疲力竭,神兵的唯一结果就是被敌人夺去,他的主人当然也只有一死的无奈结局。 唐抬义虽形同疯虎,但已是一头伤疲不堪的疯虎,并不难对付,何况“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还是未动手。 低下头来,以“仇生”勉力倒插在地,苦苦支撑的唐抬义,当然明白大势已去,凭他之力实不可能保得住“仇生”,他有愧师父李太白,更愧对同门三师兄弟。 只怪四师兄弟当中,就以他剑法最是平庸。他咬紧牙根,暗暗自我意决,今日誓要跟“仇生”来个同生共灭! 就在四十八位高手正要抢杀之际,原来团团围住唐拾义的约二百人竟裂出缺口来,从外而内,硬生生的“裂开”。 两旁的人分别被强大无俦的内力逼退或倒跌,有人感到脸上发热火烫,炙肤生痛,不得不退。有人感到脚步不稳,必须移后,甚至仆倒,不住的裂出一条路来。 能令众人退开者,只是一人,一个傲气极盛,长发扎成单辫及股,一双眼目凌厉狠猛的人,他叫方失神。 没有人胆敢去阻止他的介入,越过了人群,直至到了师叔唐拾义身前,他伸出手来。 唐拾义仍未有抬起头来,但毋须抬头,凭着那种狂傲的气度,那过分的举止,他肯定来者就是师侄方失神。 唐拾义道:“你来干么?” 方失神道:“我不来,师叔便必死无疑。” 唐拾义道:“也不一定。” 方失神道:“你还要冒死坚持顽固!” 唐拾义道:“你错了,他不一定出你差!” 方失神道:“他……?” 唐拾义道:“他叫莫问!” 方失神道:“混帐,他并非咱们‘冷血方唐家’一分子!” 唐拾义道:“那又如何?我只求脱险。” 方失神道:“‘冷血方唐家’绝不求外人。” 唐抬义道:“要他成为自己人并不难,我有女儿。” 方失神道:“无聊,为了拒绝交出‘仇生’,你竟把女儿随随便便的下嫁予别人,不太荒谬了么?” 唐拾义道:“对啊,我似如此荒谬吗?” 方失神道:“比这荒谬更甚的也有。” 唐抬义道:“只可惜这‘仇生’关乎咱们‘冷血方唐家’的成败,我被迫不能荒谬行事,不能胡来!” 一番话过后,唐拾义乖乖的把“仇生”递上,心里纵百般不愿意,惟是无可否认,方失神比他更能保住“仇生”。 手执“仇生”的方失神,双目向着站在一旁的莫问一瞥,一种绝对厌恨的意态浮现,像是向莫问发出不屑的挑战,充满贬意,既狂妄,且带着好刻意的鄙视。 莫问只是回报轻轻微笑,他从过去的挫折中,已学懂了忍,不冲动妄为,不招惹无谓麻烦。 现下的战斗,毕竟只是“冷血方唐家”之事,他们之中若有人能平复纷争,他又何苦介入。 方失神一再仇视,在另一方的角度看来,他也是不敢低估莫问的力量,这也有好处。 只是身旁的冷柔柔却像是入了魔似的,双目凝定,呆呆注视着心上人提剑长身而立,一夫当关,豪气盖天,如此不凡气势,反过来把众多敌人都吓得不敢妄进。 方失神喝道:“来吧,你们不是都要来抢咱们的‘仇生’吗?谁认为自己有资格手执‘仇生’?来吧,给我知道,谁认定自己能成为‘仇生’的主人?” 大踏步压向前去,原来围杀的四十八人竟同时退后,但万料不到方失神忽然抛出手中“仇生”予左方“神盾会”的会主凌盾,任由对方把“仇生”握在手中。 方失神道:“好了,你要得到‘仇生’,现在得到了,你不是认为凭着‘仇生’能功力大增吗?来吧,杀我试试!” 凌盾一时间果然跃跃欲试,这原来是剑仙李太白的神兵,竟归了他所有,他当然杀力无穷了。 杀! 全身化作一道剑光,和身扑掠,急取方失神! 全力施为杀出一招,剑光凌厉无比,方失神冷冷一笑便迎上去,融入了剑光之内。 光芒大盛的闪动中,不住的传来喀勒喀勒的爆骨碎声,不消片刻,剑光便黯淡下来。 犹如一滩烂泥无异的凌盾,软绵绵倒在血泊中,手中“仇生”已回到方失神手上。 傲气凌人的方失神再向右一指,喝道:“来吧,‘流云斧门’门主火星,你对自己的一双铁斧没信心嘛,好,我就迭你‘仇生’,你来杀我吧,杀了我‘仇生’便归你所有!” 又是把“仇生”丢给火星,剑被握住的同时便扑上去杀,哪知火星一声令下,四周“流云斧门”众门人当下飞射出利斧。 十多短斧变作脱簧暗器一般,疾射过来,就是捂脸捂颊也挡之不尽,只见方失神却纵身而起,双腿急踢。 原本向着他飞来的铁斧都被蹴回去旋斩劈杀,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落,射出铁斧的门人不是额头中斧便是脸颊破开受伤。 一片混乱之际,方失神已逼近火星身前,只是火星却仍未动剑,只持剑傲立。 方失神道:“你为甚么不攻我?” 火星提剑轻晃,挥出亮丽剑光,甚是欣赏,笑道:“我实在挥不出失神老弟你先前的神釆来。” 方失神冷冷道:“你后悔来围杀我‘冷血方唐家’?” 火星轻轻点头,道:“确是有点儿后悔,但为了‘流云斧门’,我必须全力一试。” 方失神道:“好,现下就是最后机会!” 火星点了点头,竟没有挥剑杀前,反而转身向后走,方失神一步踏前上去,“仇生”却突然刺了上来。 这一招背向不视出剑,教人极之难防,是火星苦练了多年的阴险歹毒招式,跟他为人完全一样,不肯光明正大拼杀,往往乘人之危又或突然偷袭,教人防不胜防。 方失神没兵器在手,只好硬生生收势,双掌合什夹住来剑,跟火星来个内力比并。 火星接连催劲,但仍不能令“仇生”得以寸进,方失神冷冷笑道:“怎么了,拼尽了么?” 就在最后话声落下之时,方失神暴喝吐力,炸爆出惊人力量来,竟硬生生把“仇生”压退向后,剑柄直刺破他胸口,贯穿而过,登时一声惨嚎传来,杀猪一样的震撼。 剑柄仍在火星体内,鲜血不住滴流。 方失神冷昤道:“放心,你的心脏位置大概在右方一寸以外,还未破裂,只要小心拔出‘仇生’,你还可活命。” 火星当下呆住,他早已算计自己必死无疑,但方失神却未有痛下杀手,他竟愿意饶恕自己一命。 方失神道:“门主,你会哀求我么?” 火星当下惊喜万分,急道:“饶命,饶命,我火星及‘流云斧门’当然愿意…:哎唷!” 这一回的凄厉惨叫,绝对比先前一次来得更加震撼、更可布、更轰动,只因为这是死亡来临前的嘶痛。 就在火星求饶的同时,从来不爱饶恕敌人的方失神双手一扭,把“仇生”急转,剑柄便在门主的体内搅动旋转,向横破捣心房,把血脉筋肉都扭成一团,痛得他死去活来。 一把将“仇生”拔出,剑柄沾满了血,但方失神一手执住,相当满足,看来他对敌人的血好欣赏。 方失神一脚踏住死前痛苦在地上挣扎的门主火星,用他身上的衣服来抹去剑身上的鲜血。 一派毫不在乎的冷傲,也散发出好疯狂的意态,只是脸容却是不变的乎和,像是没发生过甚么事似的。 剩下来受伤了的其他门人,早已怕得要死,还有哪个胆敢上前挑战,只不住的往后退缩。 方失神冷傲地道:“怎么了,你们不都是想拥有‘仇生’么?怎么都不敢上前来取啊?” 冷眼横扫,原来围杀的都慑于方失神傲气之下,眼见大势已去,大家都只是偷偷望着“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一切由她来筹划,那就该由她来把事情作个圆满解答便是。 就在此僵局未解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之声,兵刃敲打、喧哗人声不绝于耳。 加上踏在地上的沉重声响,一时间教大殿内所有人都产生极之难受感觉,是谁胆敢来“神兵山庄”捣蛋? 声音由外而内传入,一下子竟冲入了近五百如疯似狂的怪人,有的是和尚、有的是师姑、有的是道士、有的是道姑,还有作戏子打扮的、作书生打扮的、侠士打扮的、孝子打扮的、乞丐打扮的、士兵打扮的、猎户打扮的以及黑白无常打扮的。 每一种类共约有四十人,手持不同兵刃,甫进来后便围着所有人团团转个不停。 在围阵的同时,也不住以左右手的兵刃互相敲击,从而发出铿锵之声,教人烦个顶透。 突如其来的人潮,人声加上兵刃击打声,带动出诡秘又可怖的杀意,大家看来都陷入一个不知的迷局里。 莫问静心留意,但见五百人的步法都异常配合,或进或退,或前或后,都步走八卦,每一步均含八八六十四种变化,绝对的神怪奇异,把原来“神兵山庄”一众人等封死在阵内。 一直未有作声已受伤的唐拾义细细声道:“终于来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家伙便要现身。” 莫问、唐三藏等都猛然省觉,原来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大驾光临,众人竟都忘掉了。 一道雄浑的话声自远方震荡传来,说道:“谁个手执‘仇生’,便把他交给我吧,免我大开杀戒!” 话声充满不被方失神比了下来的狂傲,更添几分高高在上的自抬身价,盛气凌人,更不饶人。 小女子乃“神兵山庄”庄主,又岂容他人到来捣乱,一声令下,身旁的数十门人都拔出左剑右刀,杀将出去,企图突围。 不住团团在转的五百人仍在急步快转,待“神兵山庄”门人扑上来,便一个拔腿,一个冲前抓他胸口,先制住来敌,继而脚步不停,转呀转,似未有过回击似的。 一阵过后,原来攻去的数十人都回到圈中心去了,只是原来好端端的一个完整身躯,却一分为十数份。 手手脚脚,头颅加上身体各部分,逐一的抛回被围困的人群去,由此可见残杀手段之凶残疯性子。 小女子耗尽心机训练的精英门人,不消一阵子便化为乌有,教她好生惶惑,究竟这“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是啥东西? 那原来在远方的话声又再传来,但已好近好近了,莫问只觉好熟悉少主人的声音。 少主人道:“不交出‘仇生’,我怕山庄内每位都要面对被分尸的痛苦,明白了吧?” 莫问好认得的人,只见那少主人已进入了大殿,就是他杀了莫问亲娘芳心,故此莫问一直好想杀他以报血海深仇。 对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竟然是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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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太子战失神 眼睛内炽烈地燃烧着光彩,侠气峥嵘,纨裤子弟打扮的公子哥儿,身后紧随着一个失去双目的驼背家奴,手持铁伞,安安静静的伴在三步以外,对了,他竟然是太子。 失踪了一段时日的太子,怎么突然会成为了“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 一身傲骨、智慧过人,从来看不起别人成就的太子,一直追求帝王名份,怎么转眼间成了傲然侠客? 他来“神兵山庄”又有甚么目的? 站在一旁的莫问好应该冲出去斩杀这杀死亲娘的凶手,但他并没有冲动行事,他在等。 等甚么? 等自己理解了太子的背后一切,才动手。以他一人之力去杀太子,大概也有七成把握。 只是太子带来的五百神兵高手会袖手旁观吗?从前的莫问会冲动行事,但挫折每每令人成长,如今的莫问学懂了一再三思,未到最适当时机,还是冷静进一步观察为妙。 身旁的唐芙好细意观察莫问,这个自己投入了爱的男人,一举一动也惹来注视。 她感觉到今日之战原来已极之复杂,现下再加上莫问跟刚走进来的“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少主人,应该早有矛盾、恩仇,看来今番“神兵山庄”还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回复平静。 进入大殿的太子没有把目光投向莫问,他只盯住自傲不群的方失神,不可一世的“冷血方唐家”第二代最出色人物。 太子冷冷道:“好剑!” 方失神冷笑道:“更值得欣赏的是持剑主人。” 太子踏前三步,跟方失神只距离五步,故作忧悒地道:“啊,‘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最出色人物方失神,当然好了不起,神兵、神人,只可惜缺欠了最重要的其他。” 方失神脸色一变,却忽然一笑,道:“你说的自然是剑招,家父得自剑仙真传,再由我提升,剑招绝不失礼。” 太子摇着头,淡淡道:“你有练剑之意,持志不懈,志气高昂,却是心情未宽,实难挥出绝招。” 方失神冷冷的插上一句:“原来阁下今天来教我练剑。” 太子笑道:“我练的是‘破日杀剑’,对旭日练破万难之剑、对烈日练杀绝之剑、对落日练飘忽柔剑、对晚霞练回光之剑、对明月练冥想之剑、对流星练飞日快剑,你敢领教吗?” 方失神道:“你手中却没有剑。” 太子神色淡定的道:“我手中无剑,因为应在我手的剑离我而去,我只得再觅好剑,你手中的‘仇生’便是绝世好剑。” 方失神冷冷道:“来吧,阁下带来了五百门人,既然目的只不过是我手中‘仇生’,那倒不如干脆一点解决好了。” 同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少年人,炯炯如电的四目交投,杀意正炽烈地燃烧了起来。 在旁的众“七重天”帮派代表、门主,竟自觉卑微起来,“仇生”这绝世神兵,该当配上的主人,自然是李太白、方失神及太子这些不世人物,自己又岂能有资格握有“仇生” 呢? 原来以为有了神兵便能提升功力,但却没想过自己的资质有限。拥有了“仇生”也是徒然。 千百年来,多少绝世神兵就因他们的主人只是庸才,未能发挥出神兵的澎湃霸气来,致难以迸发出应有的灿烂光彩。 后悔开始在各人心中滋生,他们都信错了小女子,不应上来“神兵山庄”妄想夺得“仇生”。 只是更值得后悔的,是好可能会被“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五百神兵高手集体歼灭。 死亡贴近身旁,唯一依靠,竟然又是“冷血方唐家”,只要方失神杀了太子,“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五百人便会阵脚大乱,大家再团结一起,由方失神领导下破杀斩敌,才有生机。 大家的内心都在埋怨小女子,她却不慌也不忙,依然的气定神闲,欣赏着正要爆发的两雄大战。 没有剑鞘的“仇生”又再划出粲然剑光,太子盯住“仇生”,眼目给剑光映照着闪现一片耀亮。 剑光突然一分为二,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倏东倏西、倏上倏下,就似是那夜里来缠绕人的幽灵一样。 太子没有剑,惟有以剑指主守。 被耻笑剑招未成气候的方失神,急攻出招招狠辣,不住抢上,织出密密麻麻的剑光烈网来。 太子却没有退,依然镇定对拆,剑指不住的戳刺剑身,异常准确的破招贯连,教方失神难以一气呵成。 方失神一时间未能占得优势,剑光更锐更急,一招比一招狠!一剑比一剑绝! 剑势顿也不顿,如流星闪电,剑意拔起,以长制胜,先刺太子眉心穴,攻势更见凌厉。 太子又是剑指刺剑身截挡,但方失神大喝一声,剑尖吐出剑芒,笔直冲刺而前,便要破爆太子右目。 太子同样应变奇速,当下双腿用力一蹬,全身铁板桥、鹞子翻身、细胸巧穿云,三记身法,一式同施,险险闪开一剑,更且在半空中踼出一脚,就在方失神脸前半寸擦过。 方失神当然没半分损伤,只是表面上已处于下风,未有兵器在手的太子竟占了优势,场中各人均暗暗担忧起来。 若然太子挫败了最强的方失神,“七重天”内这些帮派更无人能敌,岂不任由鱼肉、任由宰割? “仇生”飞舞狂旋,方失神踏步而上,剑竟缠住太子追上来,任太子如何退步,“仇生”都总贴住他的身体旋斩。 这一招正是方失神自我领悟出来的“寸步难移”,双脚步法追着敌人或进或退,不住的保持紧贴距离。 敌人要拒挡“仇生”,必须以急疾步法及身法全力施为,又要尽量以双手带开利剑攻击。 由于一把长剑两面锋刃,要防、要小心实在太难,方失神就是窥准此关键,专利用剑的另一部分攻击。 反手扭旋,太子侧身弯腰避开,只见方失神暴然大喝,屈腕压下剑柄,以剑柄吐出澎湃内力,疾插“丹田穴”,教太子惊痛之余,“仇生”又横切掠斩,逼得太子要移步退闪。 方失神不急不忙,俯身拖剑割腰,教太子必须极力再移步,就在此时,剑柄直插小腿,当下再留伤痛。 得势不饶人,方失神以“黏腿”紧紧贴住太子,右腿、左腿逼得半寸不离,任他如何纵跃,也离不开“寸步难移”范围。 这一招的启悟,是方失神从老虎扑杀猎物的动作中学懂的。他曾一而再静心观察林中的万兽之王,在守候到目标猎物后,便长时间等待最佳良机出击,每每一击必中。 老虎绝对比它的猎物壮强、凶猛得多,但老虎却从不轻率,只要飞扑攻击,一上来便会狠狠咬噬不放。 任由小猎物如何挣扎、哀鸣,老虎也从不心软,利齿不住的咬噬,直至猎物再没能力作任何挣扎,气绝死亡才会停止。 只要抓住机会,便得咬紧不放! 这是方失神从观察老虎猎食时所悟出的道理,人生也一样,良机稍纵即逝,就看你鸵否把握紧紧抓住而已。 “寸步难移”的另一意思,是叫自己对敌人半点也不能放松,逼得他紧、逼得他疯、逼得他出错。 只要有半分差池,“仇生”便要夺命。 一旁的冷柔柔但见心上人已占尽上风,当下内心不住叫好,喜悦之色全溢于言表,甚是激动、兴奋。 忽地太子抢身如狂蟒急转,揉身双腿疾踼,掠身似龙翻飞,弹身飞跃九天,四下动作一气呵成,齐施并用,方失神的“寸步不离”终于离开了三寸,就是这二寸,足以扭转乾坤。 方失神正要再贴近,一道厉烈如日耀的强猛光芒,竟随太子的拳劲照射轰来。 雷霆霹雳之“皇拳”,含天地正气之强能,劲风激荡而来,竟从四面八方涌至袭来。 方失神在顷刻间只觉陷入了无可宣泄,裂涛惊雷也似的动气海浪包围之中,四面全是厚厚高大围墙。 “皇拳”、“御剑”、“圣上刀”,三朝以前的“皇朝”武学三大神功之一,这一式“皇拳”之“拳倾天下”,足以开天裂地,竟比以前的杀力急增一倍以上。 方失神也不肯退避,决意要眼前这太子,彻底的消失,连一块肉、一根骨头也不许剩! “乘风灭浪”! “仇生”不退反进,剑挥出排山倒海剑力,决心破浪杀人,如何坚固的劲气厚墙,也要破碎斩裂。 拳劲、剑力,同时引爆炸开! “轰”地一声,二人站立之处,三丈之内的地全裂爆开来,远处也见墙崩砖破。 一招过后,太子却未有停下来,“皇拳”之后还有“皇拳”,第二拳的杀力且更强于第一拳,比第一拳更可怕,甚至比“乘风灭浪”加第一拳,还要可怕多一些。 方失神又如何? 他比较冷静,因为他未有退步,更且手中“仇生”依然挥出同一招式“乘风灭浪”对敌。 “轰”地再爆出一声响,震耳欲聋,教人耳膜生痛,功力低微的甚至有点晕眩,险些便要仆倒。 已裂开的地似被巨大猛兽双爪抓开,一道又一道的深坑沟壑出现了,原来崩裂的墙登时再爆开倒塌,四周数百人,除了一个莫问之外,全都被强猛劲气推出十步以外,始能再站稳。 轰出第二次的“皇拳”,太子便转过身来,他仍是两手空空,剑依然握在方失神手里。 太子道:“我早说过,你欠缺绝世剑招。” 方失神道:“不错,这是缺憾!” 太子道:“你要多久才能弥补此缺憾?” 方失神道:“三天!” 太子道:“很好,三天大概也可以了。” 方失神道:“你不再攻来?” 太子道:“当然!” 方失神道:“你是我见过最强的敌人。” 太子道:“虽败犹荣吧!” 方失神道:“败又何荣之有!?” 太子道:“败在我太子手上,不会失礼啊!” 方失神道:“你的剑法好快。” 太子道:“大概是天下最快的十人之一了。” 方失神道:“我三天后会比你更快。” 太子道:“是比我今天更快,但我的三天之后呢?” 方失神道:“我一定会比你更强。” 太子道:“我也相信有可能,但第一步是要先让自己来当上‘冷血方唐家’第二代总家主,待傲气狂盛才有希望。” 方失神道:“你别小觑我。” 太子道:“哈……!” 明明是太子被逼退,怎么在二人对答中,却是太子在比试中胜上一筹,压倒了方失神? 因为方失神的脸上,竟有道血痕,是先前第二招拼杀中,太子竟夺了“仇生”过来,以剑割伤了方失神,再被他夺回宝剑。 “仇生”仍在手,但胜券却握在太子手中。 太子没有再纠缠下去,只转身对着莫问道:“怎么了,不会连杀你娘的大仇也不想报吧,来,让我送你母子俩同往阴曹地府去吧!” 终于,太子向莫问挑战了! 莫问轻轻站了起来,好细心的观察又再观察眼前的太子,再向四周那五百个怪模怪样的高手扫了一整个圈,大致肯定了一些东西,便是这个由五百人组成的大阵,杀力极强。 就算是尽小白一人之力,也不一定能独力支撑破阵,这太子难道真的成了甚么“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少主人? 莫问轻轻转过身,以背向着他好讨厌的太子,说道:“你要我杀你还是自己摘下头颅来?” 太子冷冷道:“只要你有能力完成,随便来吧!” 莫问能否杀败太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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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我早已回宫 “红林”是非常大雾的丛林,偶尔清风吹尽白雾,万里无垠,苦闷心情自觉豁然开朗起来。 远处有高山,还有辽阔草原,纵目四周尽是成团成片的红、黄、蓝、白、青、紫等密密麻麻野花,颇为可观。 “红林”左方有溪流,九曲回肠,弯弯拐拐。 低矮的河畔红柳丛生,不少野鸡和野兔都常在灌木丛中出没,只是今天却多了不速之客——吊睛白额虎。 它已躲在草丛里一段时间,屏息静气的许久才踏出一步,双目发出凶猛贪婪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五丈以外的一头野兔。 老虎好有耐性,前进的速度好慢,总是走上数步便停了下来,许久才再踏步。 更重要的是每一步都不会重重踏下,就算是有陷阱,它必然也可以及时后跃,不致堕入死局。 它已拉近了猎物跟自己的距离,一再细心推算,只要全力扑冲,那头野兔一定不可能逃避,必然成为它的果腹佳肴。 仍未冲上去,只因为它整个下午也嗅到一点点血腥味,是发自猛兽体内的血腥味,也就是间接告诉它必须小心再小心,因为好可能曾经有同伴不久之前在这丛林被杀。 杀猛兽最有利武器便是尖刀陷阱,故此老虎在观察四周,选取最适当时机冲前扑杀野兔,同时小心翼翼视察环境。 它大概锁定了冲前的路向,又反覆着意每一步的落点,留意叶子在地上的移动。 好了,应该不会是掘了大坑的陷阱,就算是,老虎的重心都会尽量留在后半身,前足陷入,也能及时抽身摆脱堕下之势。 来了,一切准备就绪。 以后腿一蹬之力扑前,触地落下立即弹起,三下起落已逼近野兔一丈范围之内,野兔方才省觉,可惜已实在太迟。 只是野兔生命危在旦夕,竟然却一点也不惶恐、惊愕,搞甚么鬼,快被撕开吞噬,不怕么? 老虎大惑不解,但却没有停下来,最后的一步扑上,张开血盆大口,噬齿吓人,便要咬野兔,就在最关键的一刹那,老虎竟觉全身发软,四肢再也支撑不了身躯,便倒了下来。 还差数寸才触碰到目标野兔,但老虎已是全身脱力,疲乏不堪,如何也不能挣扎站起来。 更可怕的是连眼皮也变得好沉重,双目望前,一切变得凌乱模糊,老虎心里慌乱之余,那野兔竟然一跃便跳上了自己头顶,再踏过颈项,坐在它的肚腹上。 这时的老虎才感觉到,原来它早已翻转了身,肚腹朝天,彻彻底底的失去所有抵抗力。 曚眬的眼前忽然走出了好多人影来,有的嘻哈在笑、有的呱呱大叫,老虎在迷糊中,突觉肚腹一阵刺痛,跟着便没有知觉了。 当然啦,被剖开了肚腹的老虎还会有甚么知觉? 围着老虎的共有二十多人,有趣的是每一个都是女人,更且全是腹大便便的女人。 有的手持利剑、有的手持大斧,但却没有半个是彪形大汉,一律只是邻家二十来三十岁的小妇人。 当中只有一人鹤立鸡群,她显然就是众人首领,英姿飒飒,镇定的打点各人如何剖开老虎,先掉弃会腐臭的内脏,再用溪水洗得干净,才缚在带来约两条大木棍上,架成十字,由合共十二个人去抬。 “好容易又弄来一头猛虎啊!” “是么,你觉得好容易?” “当然了,公主只洒下了一些粉末在草地之上,待老虎走过,不一会便昏倒,任由咱们宰割了。” “你以为是甚么原因?” “哈……,我当然懂啊,公主用毒,但毒性只是麻醉作用,猛兽如何壮健,也抵受不了,便倒下来。” “好聪明,但毒药如何能教老虎在不知不觉中吸入呢?” “这个我也想了好一阵子,幸而还不太笨,总算给我想通,大概是老虎在奔行时,四肢及身体跟预先洒在矮草丛的毒粉有了接触,一阵飞快跑动,身体因磨擦以致产生热力,热力教原来的毒粉毒力散发出来,跟住便渗透入体内,无声无息间令老虎倒了下来。” “莎莎,你实在观察力惊人,对,你说的全都对。” 感叹只得十七岁却腹大便便眼前少女莎莎的人,虽然三十出头,惟是少妇的美态,依然艳光四射。 她一身布衣裙钗,但一举手一投足,却掩不住那种动人的高贵气质、超凡美艳。 莎莎称她为公主,她当然就曾经拥有公主身份,现今更且已贵中土一国皇后。 对了,她就是小白的唯一所爱,耶律梦香公主。 梦香摆脱了厄运以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小白身旁,以助他一臂之力,统一中土天下。 她究竟心里在想甚么?为啥留在此“红林”内?难道有后着?但找来一大批孕妇又干啥? 二十余人浩浩荡荡的笑着抬走老虎,作为他们的胜利品,也是好重要的食粮。 一直伴在梦香身旁的莎莎,总是争取机会问长问短,问这问那,嘴巴永远的不肯停下来。 莎莎道:“公主,自从你在战乱中救活了我们合共二百个孤寡孕妇,又教大家布下陷阱活捉野兽填饱肚皮,整整一个月时间了,但你还未有说出你有何目的啊?” 梦香笑道:“怎么你认为我一定会有目的?” 莎莎嫣然一笑,充满着少女纯真感觉,道:“这个当然了,天下间哪有人做事没有目的呢?公主是个聪明绝顶的神人,计划必然精密,咱们太笨,就算你说个明白,也只会懂得一、两成而已。” 梦香又是一笑,轻轻摸一摸莎莎的头顶,道:“我认识的人中,要说到能言善辩的你这家伙也算是十分出色的了。” 莎莎不住地摇头道:“过奖、过奖,我只是个笨丫头而已!” 梦香道:“以退为进,你又岂止是个笨丫头。算了吧,也许是天定缘份吧,既然我碰上了你,便是天意,我相信你不停的烦我,是希望我会把一些你好想学的伎俩传授予你。” 莎莎尴尴尬尬的道:“嘻……,只怕我天生太蠢,领悟不到公主的天赋奇能呢?” 梦香煞有介事的道:“那你学还是不学?” 莎莎连忙走上前,恭恭敬敬跪了下来,说道:“徒儿莎莎谨向师父一拜,我虽天生愚笨,但必努力去学习师父所传所授。” 梦香轻轻握着莎莎双手,把她扶了起来,心中在想:“这表面上看似有点冒失的家伙,实际上心思极为缜密,只要有一段时间勤练,必然把她所懂的有关布阵知识以及用毒方法,都掌握在手。” “唯一值得忧虑,就只是莎莎的心性仍未定下来,有种不羁的难以驾驭感觉,也许这只是少女成长时期的必然吧!” 莎莎看见梦香正想得入神,非常精灵的未有再说甚么骚扰,她只一心要向公主学习,要自己出人头地,实力非凡。 在小白统一天下之前的纷乱时期,给这孤苦无依的弱女上了好宝贵的一课,令她深深明白掌握时机的重要。 莎莎原来只是一条贫瘠村落中的一个小女孩,有一天村庄对开的大海,有一艘画舫翻侧了,她便奋不顾身的跳入海去救人。 救出的是个公子爷,其他的人一一被恶浪吞噬,整条船就只剩下他一人拾回性命幸免于难。 莎莎殷勤的服侍那公子,直至十天以后,那公子却一声不响的便离开了,连道谢的话也没有留下半句。 但两个月以后,却有媒婆来说亲,原来公子挽媒来提婚约。公子先前未敢动声,因为婚姻大事皆由爹娘作主,公子心中爱上了莎莎,若说过甚么定情话,回家后却遭爹娘反对,岂不害了莎莎? 公子惟有默默把一切心事留在心中,回家求得爹娘同意娶这并非门当户对的贫家少女,才兴高釆烈的去预备婚礼。 莎莎嫁入大富大贵之家,不消三个月便梦熊有兆,正满心欢喜期待着未来快乐日子之际,祸事便突然降临。 一天,一大群被小白杀得落花流水,跟大队失散了的“天皇帝国”散兵游勇,竟突袭杀来。 原来一众战兵饿了三天,狠性逼得他们如疯似狂,集合零星力量,一同杀入城镇,又抢又夺,更且大开杀戒。 尽情把战败的苦愁发泄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身上,杀了一整夜,几乎将城镇里所有的生命的都给他们杀个清光。 莎莎为人精灵,她及时拔了一条草管,再沿绳落入井内,含住草管,躲在井底水中,未有被战兵发现。 有水饮,支持了三天,战兵终于都走了,她竭尽所能,攀着绳子爬出井,重见天日。 莎莎回到大屋各处察看,连相公在内,一家七十八口只死剩她一个,家财、珠宝、牲畜……,通通化为乌有。 她凝视着一大堆尸首,脑海中禁不住思潮汹涌,感触良多,但就是没有泪流。 天啊,祢在作弄我么?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太多,才不过是一阵子而已,转眼云烟,一切又打回原形。 当然,实际上是比从前更惨,因为她己身怀六甲,并不可能再嫁人,岁月漫长,她必须好好抚养孩子成人。 这就是莎莎在碰上公主前的经历,她在这段可怕的经历当中,学懂了必须尽力把握任何机会。 除此以外,还要提升自我能力,不要让自己落于完全受别人控制、主导的情况之下。 她的性子从此有了很大变化,机遇巧合下碰上了好出色的耶律梦香,莎莎便锲而不舍的争取学习机会,尽量去令对方先欣赏自己,尽量令自己表现得更值得别人提携。 莎莎注意到,公主有着一个好长远的“大计”,她好需要有能力的人在她身边作辅助,而这个人便可以从她身上学到好多、好多突出的学问、知识,自己正好可以把握机会。 就跟其他人一样,莎莎并不知悉这位眼前人物,合共收留了二百个大肚婆的美艳妇人,竟原来就是统一天下的小白的皇后。 耶律梦香从未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直至有一天,就是捕了老虎回去破落小村的那一天,莎莎才恍然明白这一切。 这一天,是个太过热辣光亮的晴天,远处的云,一朵一朵的,白烈烈又沉甸甸,一铺一铺的卷涌着。 烈日照射在身体上,太久了,有点炙痛的感觉。 在烈日照耀下的村庄前,大家还未有入村,却有一人守在村口之前,教公主呆住。 并不是目定口呆,惊讶中带点早有预感的表现。莎莎在那个男人未开口之前,已猜得出他就是公主的男人,只是绝对猜不出,那男人就是刚刚灭了“天皇帝国”,统一天下的小白笑苍天。 对了,公主原来就是耶律梦香,是当今的大皇后,是可以随时杀绝任何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国皇后。 有人说,皇后比皇帝更快活,因为皇帝要批阅奏章、要深懂权术之学、要是人中之龙。 但皇后的享受比皇帝更甚,既不必艰苦面对烦事,一切有皇帝作主,而她却终日优哉悠哉。 皇后是所有女人毕生最终极目标,但耶律梦香却白白放弃了当一国皇后的机会,走到民间去,收养大批孕妇。 莎莎不明所以,公主的男人、当今圣上小白又知道个中神秘原因吗?莎莎因为太害怕已有点忙乱,脑筋也一时难以整理出头绪来。 小白迎上前来道:“回宫吧!” 咱们的皇后却笑道:“我早已回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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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相爱爱难留 爱,是一双男女最微妙的永恒维系,打从“剑京城”认识开始,小白便深深爱上耶律梦香公主。 公主除了从前的余律令,就只爱过小白一人,二十年来一直追随在他身旁,不论碰上任何艰难危困,依然不离不弃。 小白与公主的爱,已住过去二十年间得以验证,爱热烈燃烧,情缠绵相依。 排除万难,小白终于在公主的支持下,把“天皇帝国”拔除,正式统一中土江山,成为天下至尊王者。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何公主却躲在“红林”里,不肯回到“剑京城”去为小白登基庆功。 当每一个人都在等待公主为小白筹划登基大典,她却静悄悄的去训练一群大肚娘子,真岂有此理! 小白并没有太冲动,他好明白自己的妻子,耶律梦香就算变,也一定只会变得更聪明、更精明,她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及策略。 公主的笑容依然灿烂,先打开话匣子道:“小白,你没令我失望,终于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建立了统一中土的皇朝,自立为大王,我真的以你为傲,恭喜!” 小白忽然感到有点异样,说道:“公主,你的话好奇怪,我内心不期然涌起一种感觉,这怪怪的感觉在告诉我,咱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已拉远了,彼此不似从前的并肩同步。” 公主冷冷道:“不错,咱们之间确实已有着距离,当你完成了建国大业梦想,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就更显明。” 小白轻轻点头道:“当一命把你的情况告予我,你宁愿留在此‘红林’却不回我身旁,我已明白大概你的意决。” 公主笑道:“在拔除‘天皇帝国’后,你也没有立即来找我,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吧?” 公主这一句话,明显是指出在小白心中,她的地位并不是排在最先,聪明如小白当然清楚了解。 小白道:“伍穷带走了老不死,我必须先追踪截阻,否则后患无穷,及后又碰上二师兄名剑的徒儿。” 公主道:“就是站在远处那小子?” 小白点头,说道:“他叫马虎。” 公主笑道:“相公,你知我为甚么在最后阶段没有出现嘛?” 小白走上前,轻轻执着公主双手,话声中充满爱意,说道:“我当然明白,你要我证明凭一己之力打下江山,让天下人都佩服我、称颂我小白一人,声威大震,才堪配为中土大王。” 公主内心确实如此的想,多年来,小白从来也有她在旁从长计议。在“剑京城”的初遇,被六太子名太宗孤立陷害,幸得公主英明机智,才挽回了小白性命。 二十年来,小白不住成长,在运筹帷幄,用计破敌上,已超越了公主,能独当一面。 公主笑道:“相公,你知道嘛,在你不断攀向成功的时日当中,我在你背后,真的时有羡慕感觉。我原来就是公主,我的独立能力,可能作出伟大成功,跟相公你一样出色么?” 小白叹了口气,道:“这二十年,你为我牺牲了一切,成就、能力、盼望都全交托在我身上,实在无言感激。” 公主笑道:“相公啊,大王啊,既下嫁为人妻,当然要忠于夫君,又岂能说成为谁牺牲呢?咱们有情有爱,我的付出是一种回应,总不能凡事斤斤计较吧!” 小白笑道:“但从今以后,公主已不愿再付出了。” 公主道:“二十年的付出,太足够了,况且夫君你已得到一生人中最大满足,而我…… 也应该寻找失落了许久的成就吧?” 小白道:“公主在这村收留了二百孕妇,就是要从最基本开始,训练出最忠心自己的死士。” 公主笑道:“不单单忠心于我,更重要的是忠心于我腹中那你我的新生命。” 小白一阵晕眩,当下探脉,果然从脉象中探得公主已怀有身孕大概三个月,当堂惊喜疑惑交集。 公主淡淡道:“失去了笑梦白,我以为此生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只是在‘罪林’中找寻神药,偶然间却被我发现了可以令我腹中骨肉不致打掉的奇药,我想,这孩子是上天给我的大礼。” 小白的兴奋、震惊实在难以形容,刚建立了统一天下王国,公主又怀了自己的骨肉,自然百感交集、思绪乱飞。 公主保持着一贯的温柔、清脆、好听的声调,说道:“为了好好保护这孩子,我决定人间蒸发,在你的皇朝中消失。” 小白想了又想,才轻轻的道:“你怕有朝一日或是莫问、或是梦儿,随便一个回来,便会夺去了他的储君地位,我夹在中间,难作取舍,预先把孩子作了安排,免卷入斗争中。” 公主道:“莫问、梦儿都是我亲手养大、训练出来的好孩子,他们俩各有惊人艺业,我腹中块肉能否一样也是天资过人奇才,又有谁可以肯定。就算是,相比已成长的兄长们,他还有太多的成长路要走。若然你下了圣旨立他为储君,只怕必然害苦了他。” 小白道:“何况他是你唯一亲生骨肉,相比莫问、梦儿,有更深更亲的感觉,偏袒之下必然会有冲突。” 公主道:“只要我远离宫廷,在这里建立我耶律梦香的一切,孩子由我悉心抚养长大,成长后他就能承担一切大任。” 小白问道:“你已决定?” 公主道:“你会支持我么?” 小白轻轻点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明白公主需要,公主在他身旁已二十年,好想建立属于她个人的成就,小白绝对可以理解。 早已经满肚密圈的小白,本以为一定可以说服她,岂料公主怀有身孕,事情有了突变。 一个女人为了她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的新生命,绝对可以抛开一切,所有道理都不能入耳。 保护小生命是公主下半生最重要责任,母子二人回京去并不难,但这只是最后一着。 公主要安排孩子在最好的环境下成长,待她证明孩子有绝对能力胜过随时可能会回来挑战的莫问、梦儿,才会让他回京接任为储君。否则这孩子就留在“红林”附近,快快乐乐过一生便是。 宫廷的环境只会令孩子在充满斗争中变得性格极端,公主实在太痛爱这难得的小生命,绝对不愿意冒险。 小白道:“要我作出一些帮忙吗?” 公主轻轻点头,道:“答应我,要显出你当了帝王的威严及霸气来,一言九鼎,从此以后,小白笑苍天便是天下第一人,不能再跟从前一样,有时拖泥带水、有时太姑息养奸。” 小白点头道:“我答应你,一定做个好出色的英雄皇帝,我不可能留下个烂摊子给咱们的孩子吧!” 小白说完,便立即掉头转身走,他半分也没有不悦,当然了,能够跟公主再获麟儿,简直是上天莫大恩赐。 孩子应该改个甚么名字,小白也没有为此而留下一言片语,他绝对的尊重耶律梦香。她为自己已付出了太多,这孩子的一切,就交托公主来料理好了,难道梦香相信他能主理中土国家,而自己对她连好好去抚养一个孩子也没信心么? 虽然心里有丁点儿不忍,但小白还是提步离去,不想再打扰公主。京城正等待他回去,登基大典已是刻不容缓。 朝廷的政事、论功行赏、定刑法、分配耕地、定历法、赋税制度、兵制、礼制……,一切一切,都必须由他决定。 梦香选择了在关键时候离开,建立一个女人的最美丽阶段,小白只好衷心祝福她,永远是自己的最爱。 ※ ※ ※ 风和且日丽,“剑京城”就在眼前,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当时只是个无名小卒的小白笑苍天,曾醉卧在“醉红尘”酒舍屋顶之上,那阵子的他,吊儿郎当,闲逸而不为名利争斗。 今日,“醉红尘”已凋零破落不复往昔模样,茅舍变成半倒塌的败物,当然再没有客商饮酒畅欢。 今天的小白已是足三十八岁,经二十年艰苦努力,终成为中土最强最超然的大王,回到“剑京城”去,是要正式登基。 他凝视着眼前的城池,心中百感交集,原来的名剑,跟着是名太袓、名太宗、名天命、名昌世……,多少名家英雄豪杰,曾为了成为一国之君而弄得焦头烂额,甚至掉了性命。 重归故土的小白,非但拥有了昔日的“武国”,更且统一了几近中土每一寸土地,小白的成就,正是当年名剑的梦想。 名剑曾一心希望有孩子可以继承他的遗愿,但偏偏实践这梦想的,却是他那小师弟小白。 正要踏步与马虎一同进城,但那种熟悉又浓烈的杀气却迎面涌来,就跟二十年前所见的情景一样。 血发刀客带着一道凛冽寒阴杀气,直逼向“醉红尘”处之小白,冷得好比冰寒雪霜。 依然不变的披发,比凄艳血色还要红,杀气满溢的刀客带着他的“泣血”快步而来,血红的双目只凝视看小白,二十年前他在此杀了一群追杀前来的笨人,今天不错,血发刀客当然就是刀锋冷! 挥刀气势如恶浪翻天,杀气腾腾如雷霆震怒,杀力划破长空,破空震出如鬼哭神号的猛鬼咆哮悲泣声。 从九天斩下,就似有千百厉鬼缠伴同来,马虎正要发动他反扑之剑,小白却比他先了一步冲出迎上。 悲泣声的杀刀迎风嘶鸣,扑面而来,小白的“赤龙”未有出鞙,但锋锐之杀力绝不下于“泣血”。 两阵精光迸溅炸出刀剑光芒来,小白震退不了刀锋冷,但对方也未能损他分毫。 一招交拼,二人同时落下,刀锋冷立时变得心悦诚服,只说了一句:“果真是不世天人。” 双膝一屈,便跪在小白身前,大声喝道:“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心弯腰磕首,小白不期然有种异样到不得了的感觉,就是他争战江湖二十年,今日才真真正正的有绝世高手向他诚心跪拜磕首,为王为帝,高高在上,手握别人生死的无上至尊感觉,一下子涌现。 小白呆了好一阵子,方才懂得说出两个字来:“平身!” 只是这位曾显赫一时,也曾争霸要称王的刀中杀神,却未有站起,只淡淡的道:“皇上,小人在此已守候了你许久,为的是要自己更彻底的向你拜服,果然,皇上只是在武功上便不得不令我臣服。” 小白道:“看来你还有所求。” 刀锋冷道:“皇上,咱们相识多年,你可认为小的也是一个值得重用的人才么?” 小白笑了笑,说道:“你真的有意思为朝廷效力?” 刀锋冷仍跪在地上,道:“如得蒙皇上不弃,小的定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白轻轻的扶起了刀锋冷,笑道:“四师兄,你我既为同门,上天有缘份维系我俩,朕当然愿意与你并肩努力,好,刀锋冷听封,朕便赐对你为御前大都督,手执军令,领兵八万,负责护守之职。” 刀锋冷当下再磕头道:“谢主隆恩,只是,微臣还有一点点心事,未知皇上能否再如我所愿?” 小白愕然在想,怎么刀锋冷变得有点儿婆婆妈妈起来呢?其实在先前的刀剑一式对战之中,小白已感受到对方的刀招有种“老”的迟缓感觉,这一刻此种感受更加强烈。 小白道:“卿家还有何要求?” 刀锋冷道:“微臣还有一子,好想报效朝廷,只望皇上随微臣走进‘剑京城’,先看一看我这不肖子,是否忠心合用,才赐予一官半职,让微臣了结心事。” 小白一阵惊讶,原来刀锋冷竟然有孩子继承,他却一直未有所闻,虎父无太子,此子定必是个将才。 更重要的,是英雄迟暮的刀锋冷,看来已把他的下半生、希望,全投向这孩子。 还记得当年伍穷的父亲伍担汤掳了他的孩子,害得刀锋冷伤心欲绝,最后刀锋冷为了无后顾之忧,在“天都城”城池下亲手扼杀了己成废人的孩子,功力猛然提升,手刃伍担汤。 由此可见刀锋冷虽然冷酷,但对孩子却是极之有情,再得一子,难怪刀锋冷一直守口如瓶把他收藏起来,免得再惹杀身之祸。 小白道:“你有啥期望?” 刀锋冷轻笑道:“我好希望我的孩子成就比我更大,当然,若皇上能重用他,赐予比我吏重要官职,我便老怀大慰!” 小白忽然感觉到,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应突然袭来,这究竟是甚么感应呢? 小白不大懂,但隐约间却有种受侵略性的威胁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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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剑京忠臣梦 “十年一觉剑京梦,赢得春阁薄幸名。” 只要你是腰缠万贯,走到“剑京城”的“怡红春阁”,你一定感到无比畅快,直觉不枉此生。 这里乃青楼名妓汇聚之处,小白当然十分熟悉。华灯初上,四处都传来一阵阵丝竹和嘻笑之声。 小白统一天下,再没有大规模争战,江湖难得平静,妓院自然更加兴旺,繁荣昌盛又再现长街。 甫进入“怡红春阁”,猜枚行令、唱曲闹酒,追着甜姐儿拥抱调笑,当真是笙歌处处,一片太平盛世。 如此抛开一切尽情行乐之景象,实在已许久未有见过,忽然一阵吆喝之声:“姑娘们,来啊,来啊,谁个的屁股儿最嫩、最艳,便可得赏银十两,别害羞,都过来好了。” 原来嘈吵的“怡红春阁”,登时喧声四起,女的惊呼尖叫,男的叫嚷不停,乱成一片。 二、三十人,当中大半是妓女,一听到白白可得十两银,都当下抛开客人,围到那位豪客身前来。 龟奴们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不敢去拦阻,任由大伙儿团团围住豪客,小白好奇之下,也借故上前去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只十七、八岁的家伙,脸如冠玉,俏姐儿一般的精致五官,下巴尖尖,双目灵动,俊得就像个娃儿。但这公子打扮的少年,却把腿子搁在两个妓女身上,背后倚住的又是另一妓女。 总而言之,这唇红齿白的少年客人,就簇拥在妓女堆中,左拥右抱,拉这个的脖子给予深深一吻,抱那个的蛮腰又来偷香。 脸上总挂着不羁的笑态,一阵儿又发出哈哈大笑,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一看便知道他是个公子哥儿。 三十人排在面前,公子一声令下,男男女女都一起脱掉裤子,三十个或凸或扁的屁股儿,尽现人前。 那拥在妓女堆中的少年公子笑得眼泪直流,嘻哈倒绝。好一阵才才能平定心情,笑着睁目细看,手中那十两银锭一扔,掷中了左边一个妓女的屁股,力度恰到好处,竟夹在两爿屁股股罅之中,未有跌下。 公子又再爆出一阵笑声,半晌才定下来道:“对了,就是你的屁股最嫩最出色,银两便赐给你好了,哈……!” 那个被选上的妓女笑得好似花枝乱颤,银铃般笑声,响彻整间“怡红春阁”,教人好为她庆贺。 如此风流不羁人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恐怕多多家财也总有一天被散尽,落得一贫如洗。 小白正在心中暗暗为这少年人可惜不已,身旁跟人来的刀锋冷,已拉住了他的手,走到那少年人身前,喝道:“血儿,还不下跪?你眼前就是当今圣上,一统天下的帝王圣君小白是也!” 刀锋冷此语一出,整间“怡红春阁”立时轰动起来,不论正干着甚么事,每人都急急望向小白。 小白已非第一回出现于“剑京城”,长街之上认识他的人本来已不少,只是小白未有身穿龙袍,故此并没引起注意。 听得刀锋冷一声喝叫,认识小白的人都立即下跪,带动所有人都一同跪下,向小白磕首。 众口一词:“参见皇上!” 自小白灭了“天皇帝国”后,一切交由徒儿及将军等人处理,独个儿追上去杀伍穷及那老不死。故此百姓回到“剑京城”后,一直都在守候统一天下的新皇小白出现。 他的突然现身,令全城振奋不已,每一个人都感到莫大光荣,小白是驱走外侮的大英雄,当然值得尊崇。 整座“怡红春阁”里,不论人客、贵宾、妓女、老板……,每一个人都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去磕拜小白。 小白是一国之王,一人在上,千万人在下,都要向他俯伏跪拜,都要向他低首称臣。 身后的马虎原来也只是站着,但他亦感到一股难以拒抗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把他压得心跳气促。 双腿一软,终于跪倒在地,跟众人一样,低下头来向小白称臣。对了,没有一个人例外。 “皇上英明,鸿福齐天,万寿无疆!” 小白第二回感受被人跪拜的感觉,绝对比先前在城外更震撼,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已是高高在上,那种感觉犹如腾云驾雾,快乐、满足感不住的在升华。 心里不停在笑,他花了二十年时间,终于能人所不能,达成了建立王国、统一天下的大任。 从前的朋友也好、敌人也好,从此每一个都要俯伏在自己身前,任由他的旨意操控一生。 小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道:“很好,你等平身。”众人才敢再抬起头来,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站起来。 那个血儿,刀锋冷的孩子跟刀锋冷,是站起来的六个人其中之一,脸上还带着依样不变的不羁笑意,凝视小白。 身后的刀锋冷抢着道:“皇上,他便是犬儿了,绝对是了不起的出色人才,皇上大可放心任用他啊!” 小白轻轻微笑,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血儿推开了身旁的妓女,但却未有整理好散乱的长发,以及那松开了的衣衫,充满信心的道:“禀告皇上,小的名字并不影响我天赋才能、实力,一个名称罢了,我父替我取了二字——中血,刀中血。” 小白上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道:“很好,你是四师兄的孩子,计算辈份,朕便是你师叔了。” 小白的话还未说完,那性急的刀中血便抢着道:“哈……,希望小的能有机会为朝廷效力,不枉此生便太好了。” 刀中血的话才完结,身后两丈之外,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打扮少年,身旁又有一个赤膊的粗眉少年人,当下插了一句:“能否得获英明的皇上重用,当以实力争取表现,决计不是凭借裙带关系啊!” 那粗眉少年当下接口道:“大哥说得对,皇上用人惟才,你拉拉扯扯的想要人可怜似的,太不像话了,哼!” 刀中血的回应是甚么呢?是刀招! 陡然动手,当别人惊觉时,已陷于他的刀网之内,难以突围,寒飒飒的刀风袭来,竟毫不留手。 好明显刀中血是想要在小白面前露出他的杀力,好教小白对他另眼相看,以便自己夺得高官厚爵。 只是粗眉少年暴喝一声,拔出一枝近五尺长的玉箫来,凌空虚发,杀力破空剌出,竟挟着隐隐雷声,越空锐挫“刀网”。 小白看着二人对战,只觉那粗眉少年的步法、姿势,皆十二分熟悉,愈看愈是好奇。 斗得一阵,那文质彬彬的少年也按捺不住,一步又一步的逼近前去,手中折扇轻动,似在找寻最恰当的动手机会。 只是仍距离战斗中的刀中血大约十步之遥,忽地一大阵药味攻来,头上劲风凛冽,教他不得不回身对攻,截住来势。 手持折扇的姓文名杰,跟其弟那粗眉的小子万力原为一伙,小白稍稍瞥见二人出招,脸上已发出会心微笑,大概已知悉两者身份,一股暖意就在心头浮起,十分受用。 而截住文杰的人,一身肥肿难分,一张脸儿的两块肥腮好生臃肿,眼目眯成一线,怪模怪样却相当可爱。 这发出阵阵怪异药味的胖子,每挥出一招总爱大吼一声,似是以壮声威,教人特别注意。 显然,小白好清楚这胖小子的来龙去脉,因为他手中的神兵太奇特,就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神兵名为“百年归老”。 对了,这全身会透散出药味来的胖少年,好明显就是上一代“神、魔、道、狂、邪”之中的食狂药口褔后人。 他的同一式“百年归老苦苦痴缠”,以双手舞卷挥动,神兵如灵蛇飞转,双掌在适当狭缝中轰出突袭。 功力虽未及药口褔,但只是未足二十岁,便有如此奇能神功,倒也是非凡新一代人物了。 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口褔的后人,四人在战,除了刀锋冷以外,还有一人站了起来,却未有技入战斗中。 他好冷静,身高近七尺,庞然大物手持一个好大好大的剑鞘,剑鞘之内竟有着五把长剑,一鞘五剑,当真闻所未闻。 没有战斗,也许是因为他觉得面前的四个人,仍未能给予自己充分刺激,他的眼一直盯住小白,不住的在想,想小白发动攻势,待他好好表现一下他的“杀五剑”来。 好奇怪的情景,从未出现过在“怡红春阁”,数十人都跪下来低着头,只有六个人站起来,四人在战,一人站着盯实小白,刀锋冷在欣赏孩子战斗,小白又含笑不语。 大家仿佛都在等,等一个解决所有疑问、疑难的决断关键。但关键究竟握在谁手里呢? 大战中的四个少年人同时凌空蹑虚,拔步于半空对拼,谁也不肯让一招半式。 突然那一直沉默的大个子动了,一下子同时震出五把长剑,手执其一,以一控四,挑斩劈杀向四人处。 同一时间,一道急风亦杀入了四人的战阵,斩出一阵阵幻彩剑影,似是那五光十色令人迷惚的泡泡,愈挥愈多。 五人同时被剑影泡泡缠身,急于自保破开泡泡,明明斩裂了,但泡泡却又浮出更多,色彩更艳更鲜、更快更密。 从剑气化出来的气泡,不住膨胀,斩之不尽,破之不尽,只是愈来愈多,各人也就愈觉危险。 刀锋冷笑道:“这就是‘驭剑之气’!” 这种人剑合一,人就是剑,剑也是人的境界,若非挥剑者已有数十年用剑深厚功力,实难以祭出如此泡泡剑气。 人是剑,剑是人,并非太难达到的境界,只是绝大多数的用剑者,皆被剑所控,成了剑痴、剑狂,为剑而活、为剑而生,手中的剑比自己更为重要,终至沉沦不拔。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达至“驭剑之气”境界,把手中剑使得出神入化,剑气恍如有生命一般,能爆出劲力来。 当五位少年人都不住破斩泡泡,发觉泡泡的强力反震,愈来愈难抵受,忽然全数的泡泡被突如其来的剑浪斩碎,同时炸出动气,竟可以把五人都逼出三丈之外,才稳住脚步。 “五位好友的下一代,都是好出色的高手,只是大家别忘记,最高高在上的,还是我这颁下圣旨的皇帝。” 对了,化解各人争战、斩毁剑气泡泡的,原来就是小白,他一脸王者傲狂姿态站在中央,教大家都低头不敢妄动。 小白心里在想:“看来我的生命又会进入全新阶段了,从前是太多太多敌人,如今却是太多太多要亲近自己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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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杀了你真好 “娈童船”惊变! 来自左右两方约五百多敌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每个人的脸上也带着一种盲目的冲动、亢奋。 经验告诉梦见,只有表面上的刺激,才会让孔武有力的人变得如此凶狠,一个最合理的吸引就是银两。 甚么杀一个十两银,两个二十两之类,也就足教这群在“罪十八岛”生活的家伙拼死抢杀。 群煞恶狠狠的,“刺青堂”的人人执剑,“娈童天宫”的都手持长鞭,好快已逼近“娈童船”。 原来被迫留下来的“娈童”,尽皆吓得屎滚尿流,但却连找寻躲避的地方也不懂,只知抱头蹲下,瑟缩抖震。 远处大后方,站在一战车之上的少女,正在舞动一道红旗、一道黄旗,指挥两方杀神抢上,但见“娈童船”上传来呱呱大叫惊怕之声,登时乐在其中,更加舞得痛快。 “杀啊!给我通通杀个清光,杀一个便有赏银,记得斩下头首,快抢杀哩!” 话声显得好坚强的少女,指挥若定,教梦儿看在眼里甚为鄙视,他眼中的女人地位绝不该如此。 梦儿自小追随小白身旁,小白的女人就是耶律梦香,公主一切必然以小白为依归,自己只是相陪衬的伙伴。 女人,就算强如耶律梦香,也必须降服在男人的眷爱之下,男人是发号施令者,这就是梦儿好坚持的“己见”。 梦儿好尊重女性,但只是尊重那些绝对服从男人的女性,就像他身旁的可人一样,天真可爱,就是最值得呵护。 气势汹汹的杀人者已涌近船旁,一干人等正要跃身而上,他们包括了江心虎、季强人、李天山、陈大褔、唐永拳、苍刀……,合共十人,全是轻功最了得,也最想先立功的家伙。 梦儿手中有剑,剑是“传奇”,但他未有拔剑,因为这群走狗不配,挺足蹴向船边,木头登时破碎裂飞,溅射如箭,十人首当其冲,都同时停住了步。 原来高昂的杀志竟骤然冷了下来,彼此呆住互相对望,原来大家都失去了同一样的东西——左眼! 木屑化作劲箭,破目毁容,但总算梦儿留手,劲力只发而未尽,否则木屑飞射贯穿脑袋,十人也就必然一命呜呼。 “自断一臂,剜左目,懊悔者可以留下性命,若要梦儿大哥动手,先尽碎每人身上骨头,再全身涂蜜,让万虫啮咬,再乱刀赐斩,死他奶奶的十个时辰才死尽!身后的百搭一口气把恐吓的话说尽,正好借助了梦儿的第一招气势,果然冲上来的人都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五百人,看来是好强大的杀力,但总结武力并非是把五百人独立加起上来便是只要先挫伤为首的十数人,令他们丧胆,其后的不知就里,只感到前方比他们更凶更狂者惊慌,整体士气便大受打击。五百人去抢杀,究竟当中有甚么玄机、道理、破绽,你要面对便必须对其中的结构有深入分析、了解。梦儿是小白、梦香的孩子,从小便在兵队的艰苦训练中成长,对用兵之道当然极之理解。五百人抢杀,走在最前方的,绝对不是两腿最长,又或是武功最强甚至跑得最快者。在战阵的对垒中,最前方者往往就是最狂妄或是最不怕死的战士,他们一般都是既冲动又自我膨胀。这些人的思想比较简单,经常以自我为中心,认定他所想的必然是对,也就飞快的好想立功。梦儿应付这些杂乱无章的贼群当然甚觉轻易,他先废去走在最前的十人各一目,挫灭头威,登时五百人便乱作一团。原来走在第二排的贼兵,看到比他们更狂的兄弟们,一下子便被挫伤,会胆敢越过前方十人,再去送死吗?没有人愿意越过经已失去一目的最前十人,那攻势便顿时止住,大家都抬起头,凝视着傲霸的梦儿,昂然立在船上高处。当大家正犹豫不决之际,上头的百搭又传下好骇人的话来,五百人也就变得鸦雀无声,噤若寒蝉。那原来好兴奋舞动双旗的刁蛮少女,看见两方贼兵静如止水,双旗如何舞动也是徒然,一股怒气自心底爆发出来,大声叱喝道:“妈的,妈的,妈的,快给我杀个痛快!” 一句话虽然破喉尖呼,只是如何也抵挡不了心底发毛的惶惑,五百人都未有反应,换来只有一人的回答。 “好,我就来杀个痛快!” 话声方落,只见梦儿已如弹丸飞射扑出,脚踏贼兵头顶,但却未有吐劲,只是轻轻压下。 直射跃前,以人为桩借力飞纵,被踩踏的只觉眼前一花,便纷纷倒了下来,不省人事。 原来舞旗的少女一阵惊骇,已见梦儿就落在身前,目露凶光的他,手持“传奇”,跟少女相距只有三尺。 少女却是毫不惧怕,双手叉腰,把旗掉下,喝道:“哼,本小姐乃‘罪十八岛’主人,难道会怕你不成?” 梦儿冷冷一笑,踏前半步,气势狂盛,直逼压向她。没有半句话声,却是教人见了心寒。 少女再道:“你听清楚没有,我姓东方的,名叫东方心雪,哈……,你胆敢伤我一条汗毛,我必教你痛苦死十次。” 梦儿道:“很好,我好想试试人怎样才能死十次。”缓缓伸出右手,推向东方心云的脖子去,五指渐渐张开成爪。东方心雪自小也未有过男人胆敢向她无礼,仍保持着娇狂之态。 只听她吼道:“来吧,有种的便杀了我,杀吧,我就是不信有人胆敢动我半条汗毛。” 梦儿的五指突然向上一抓,竟扯住了东方心云的一撮额前秀发,登时痛得小妮子呱呱大叫起来。 下面的数百人见心雪被欺负,也好想上来助拳,只是心雪已在梦儿手中,若有差池,激得梦儿大怒,一剑杀了心雪,有谁能给回东方家主一个好的解释呢? 眼巴巴干着急,只好任由梦儿摆弄。 秀发被扯住,东方心雪当然暴跳如雷,但梦儿却是不理,她连半点劲力也没有,武功低微得很,梦儿占了绝对的上风。 梦儿有心要玩弄对方,喝道:“来,你吓怕了‘娈童船’上众人,跟大家先致歉!” 拉动秀发,心雪的头儿被迫不住的点了又点,像是向着船上众人谢罪似的,七嘴、八舌看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心雪死命反抗道:“你……这贱人,我一定要重重报复今天的莫大侮辱,你别自鸣得意!” 性子倔强得很的心雪,如何也不肯任由摆布,四肢又打又踢,不住反抗,气力也消耗不少。 梦儿冷冷笑道:“好,既然要报复,我就先好好治你,要你心悦诚服,不敢再胡乱撒野!” 双腿一蹬,梦儿竟就抱起东方心雪,直飞向前,反方向朝“娈童船”的前方奔去,疾走如电。 晃眼间便失去了二人踪影,头领被劫走了,五百贼兵变得群龙无首,不知所措。 东方心雪乃东方家主亲女儿,只因为她机灵又霸道,抢着要带领大家来报复,一心寻开心。怎知碰上了梦儿,破天荒的被反过来掳走,“刺青堂”、“娈童天宫”等如何能向东方家主作出合理交代来呢? 五百人全失去了主张,团团转的对事情一筹莫展,再也不敢乱闯上“娈童船”,人心惶惶进退两难。 七嘴、八舌看得心头大快,但也被百搭劝止,不可以再说甚么话来刺激贼兵们,否则大伙儿疯了冲杀上来,大家就要死个清光。 可人天真无邪,不知就里,仍到处观看,瞧瞧下面的傻头傻脑贼兵乱作一团,脸上一阵青又一阵红,有趣得很。 不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可人也一如以往的乐天知命,她拥有快乐,只因为简单。 ※ ※ ※ 梦儿抱着东方心雪发力奔行,强风在脸上拂掠,人如腾云驾雾。梦儿飞跃在大树顶头踏枝而过,一直往前方山上悬崖而去。 心雪心性顽强,半分也不惊怕,有时低头望下,反觉有趣又惊险,正好迎合她的不羁性子。嘴巴不肯怠慢,仍不停的说道:“烦人啊烦人,你大祸临头了,要对付本大小姐却换来无尽痛苦噢!” 梦儿再也不打话,任由她胡说八道,他心中已有了对付心云的法子,一切已准备就绪。 掳走心雪,其实就是兵法上的“擒贼先擒王”。 五百人围攻“娈童船”,要一下子杀个清光,对梦儿来说并不太难,但这却并非他最终目的。 梦儿有幸来到“罪十八岛”,当然好想“步步高升”,他只想原来属于别人的部属,慢慢归入自己麾下。 势力强大,才可能独霸一方,成为王者。 杀一批贼兵,传了出去大家都认定你是个滥杀者,就算有一天被迫投效,也绝不可能忠心耿耿。这个当然了,既然首领只是个滥杀狂,伴君如伴虎,谁又愿意全心全意助你成大业呢? 多年来从小白、梦香公主处所学到的军事谋略,慢慢应用在人生之中,梦儿也在不断成长。 他现下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太过娇生惯养的东方心雪,如何教她学懂尊重别人,的确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但梦儿好有把握,要教这刁蛮少女贴贴服服。 当首领者,就是必须懂得要下面的人如何贴贴服服,梦儿要攀上当领袖的高峰,一心成为此“罪十八岛”岛主,就连怀中的刁蛮少女也对付不了,又如何可以成为霸者!? 梦儿快步不停,抱着嘴巴不饶人的东方心雪,抵达悬崖之上,当下放了心雪一同站住,面向笔直峭壁。 梦儿笑道:“怎么了,感觉可好吗?” 面向死亡深谷,就算是懂得武功也自心寒,何况是个平凡的小妮子,心头好自然的不停猛跳。惟是那种刁蛮不肯低头的性子,仍是教她极力表现出倔强、好胜。 深吸了一口气,挺胸收腹,东方心雪笑道:“不错啊,风景着实很好,空气也着实难得清新。” 梦儿冷冷道:“你好像相当自傲、顽强?” 心雪转过头来,双目狠狠瞪了梦儿一眼,说道:“少给我发问题,我是主人,问题该由我发出。” 问与答,在当惯了主子的人来说,原来有着好重要的分别。主人发问,下人便要清楚作答。 主子不问,下人也许还要更技巧的去表现出自己的意向来,免得主人恼怒。 只是在问与答之间,下人千万不能发问,因为身为主人,哪里会答你的笨问题。你必须从主人的行动、言论间揣摩个中意思,捉摸不了便要备受责罚。 东方心雪从来不会被人问这问那,只有她去责问别人,如今梦儿一来便犯忌,又难怪她好激心。 梦儿虽被心雪大声咒骂,却是未有动怒,只一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轻笑道:“你既不肯答我,就只好用我的方法来找答案好了!” 心雪不明正大惑不解之际,竟感到梦儿用手一拖拉,她整个人的重心便移向前,失足滑倒,便堕下谷底去。 只是她一人下堕,在半空中无物可攀,既不懂武功,又慌又乱,脑海中竟闪出了一个大字——死! 她哪里想到梦儿竟敢推她下崖杀死,来个分尸惨不忍睹,心头立即僵冷发呆,全身冒着冷汗,双目紧闭,等待失去知觉的一刹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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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痴想梦成真 完了,完了! 东方心雪半生都是横蛮不爱讲理,对别人动辄骂个狗血淋头才觉痛快,今天报应终于来了。 不一阵子,也许是疾若电闪的一刹那,她的一切感觉就会完全失去,短暂生命将归于虚空。 只是她心里却有一丝悲苦,那还未得到解脱的恨,到死了仍难以平息。自己是失败者,好生遗憾。 一种固执真情,未能化解,总觉上天太作弄人。心雪想呀想,愁思不住涌来,当然好想哭个痛快。但不可以哩,她曾告诉自己,此生也不会再哭,哭只是弱者所为,她必须好坚强。 已堕下许久了,怎么仍未跌得粉碎? 一阵愕然惊觉在心底浮现,才发现自己好像已没有再往下堕,这是甚么原因? 张目大胆去看,哇!竟在半空中停住了,背后似有甚么吊住,教身子未有再往下堕。 回头细看,原来又是那梦儿。他竟然双脚插入了峭壁,踏壁借力,伸出手来抓住她衣领,教她不致再向下堕。 既是震惊又有点害怕的心雪,再也不敢胡乱说话,只怕激怒梦儿又再放手,她便好可能粉身碎骨。 为了不想惹怒梦儿,心雪嗫嗫嚅嚅的道:“好……了,咱们不要再斗下去,算是彼此平手,不分胜负,我带五百人退去,从此交个朋友便是,就这样吧!” 小雪生怕有意外,只好尽快提出解决法子,在她来说这已是最大让步,但反观梦儿,却是毫不动容。 心雪正要再说下去,哪知背后一轻,梦儿竟又放了手,任由她向谷底堕下。 梦儿却一直的追在后,以双腿插入峭壁中代作步行,如履平地,双目冷冷凝视心雪,不发一言。 心雪手忙脚乱的大呼叫嚷,可是任凭她如何嘶叫,梦儿也未有伸出援手,下堕的速度愈来愈快,吓得她心儿也快要跳出来。 梦儿忽然一脚伸出,只用右脚掌把心雪扯停,令她不再继续跌下,总算是有惊无险。 飕飗山风吹来,心雪背后只有脚掌支持,重心左摇右摆,不住摇晃,教她更加胆颤心惊。 心雪已吓得魂不附体,嘴巴不停抖动,脸青唇白,全身也在抖震,再也说不出甚么话来。 梦儿凝视了她那慌惶的样子好一阵,才不慌不忙道:“你要保住性命,便要当天发誓,从今以后拜我笑梦儿为主人,一生一世服侍体贴,否则咱们缘份已尽,你再掉下,我就往上别去。” 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梦儿的脸冰冷如霜,发出最后警告,只要小妮子说句不,生命便会立即结束。 冷汗从东方心云的额上涔涔而下,过分巨大的压力教她难以透过气来,登时哇声痛哭起来,呜呜咽咽的眼泪直流,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抖动,真的怕得要死。 原先的一副刁蛮、倔强、坚定,一下子崩溃了,再也难以欺人,哀伤得不得了。 梦儿那冰冷的脸却未有因此而转变,他没有被感动,只冷冷的再道:“我数三声,再听不到我要求的说话,便休怪无情!” 支持住心雪身体重量的腿轻轻移动,立时吓得她惊叫尖嘶,再也不敢坚持,连忙道: “是……,我东方心雪……当天发誓,从今以后拜笑梦儿为主人,一……生一世服侍,救我……救命呀!” 早已怕得两唇发白,不住颤抖的心雪,突然再感整个人凌空飘起,跟着便被拖住手,一直拉住向上去。 梦儿踏在峭壁上,不住弹射升高,直至山巅原来之处才放下了依然面青唇白的心雪。 心雪呆呆未能定神,站着如木不动,只是不住的喘气,刚才的惊吓足教她三魂七魄齐飞逝,整个人如堕冰窖,好生可怜。 梦儿却大声喝道:“面见主人,还不跪下!?”一声令下之余,心雪竟感到右颊被火辣辣的掴了一个大巴掌,痛得她眼泪飞溅之余,人就更加呆滞,不懂作出任何反应。 一刹那后,左颊又遭另一巴更痛更可怕的大巴掌,这一回实在太痛,脑际模糊一片,只意识到“跪下”两个字,当下便不敢再怠慢,立即猛然下跪。 梦儿终于稍感满意,走至另一旁,一脚踢来一块大石,就落在心雪身前,跟住一屁股坐下来。 此时的心雪方才定下神,但仍忍不住满眶泪水,双目凝视梦儿,未知他有何摆布。 梦儿不说甚么,先把一条腿搁在跪在他面前的心雪肩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自小便受到无数人的忍让、礼待、奉承,如今却被梦儿极尽侮辱,心雪悲从中来,又再难忍泪水,不住的哭个没完没了。 梦儿怒道:“你哭甚么?” 心痛又哀伤的东方心雪,哪里能立即停止哭泣,说出道理来呢?但只是稍一迟疑,责罚便来了。 梦儿突然吐力,脚重重压下肩膞,痛得心雪惊呼尖叫,梦兜却是怒瞪着眼,凶巴巴的道:“怎么了,现下主人向你发问啊,有问题不肯作答,是以为你才是我主人么?” 厉声叱骂,吓得心雪急急忙忙说道:“不……不敢,我……哭,只是因为自己忆起一些傻事来吧,主……人……别误会。” 梦儿轻轻点头,腿上的压力稍放松,教心雪好受一点,跟住又再问个一清二楚。 梦儿道:“怎么会是由你率领贼兵杀上‘娈童船’?” 心雪道:“我……刚刚跟‘娈童子’在一起,闻得此事,觉得有趣便自动请缨,带领五百人来杀个痛快。” 梦儿道:“你好喜欢杀人?” 心雪道:“在‘罪十八岛’,谁有更强实力便可以在‘合理’情况下杀人,喜不喜欢只是个借口。” 梦见道:“你杀过多少人?” 心雪道:“仆……人只杀过不足十人,其余的,大致都是命人所杀,我……不大有关系。” 梦儿道:“你还想再试试杀人的滋味么?” 心雪道:“没甚么想或不……。” 梦儿道:“不,我觉得你想。你便一定好想,来吧,我带你去杀人,你要杀个痛快,杀个片甲不留!” 心雪登时双目发呆,她大概已知悉梦儿的用意,心里百般不愿,但她敢作反抗么? 在“娈童船”前,五百贼兵仍在等待着失了踪的心雪,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众人正等得心焦,终于见到她回来了。 只是在梦儿的拖带之下,甫出现在众人面前,心雪便立即跪在梦儿脚下,看得场中每个人都简直不能置信,呆若木鸡。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梦儿喝道:“来,给我让大家得悉你的决定!” 话语尽是命令感觉,教五百人都惑然不解,心雪缓缓的站了起来,向四周一扫,便道: “从今以后,我便绝对遵从笑梦儿,你们都是我带来的,必须也归向他,明白了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出半句话来,都以为这个甚么梦儿定是下了些诡异奇药,把原来高傲的心雪迷住了。 心雪突然拔出身旁一人的佩刀,更且一刀斩杀,剖开了他的胸膛,怒道:“谁个不从,我便把他立即处死!” 五百贼兵都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心雪忽然再道:“别烦了,我已决定下嫁笑梦儿,既为他妻子,当然效忠我夫君,这道理我看没有人不明白了吧!” 说罢,心雪便依在梦见身旁,千依百顺般,甚是体贴。四周贼兵当然惊骇不已,但却突然失声爆笑。 “恭喜啊,原来是嫁了如意郎君!” “大小姐动情了,难怪咱们都猜不透啊!” “快……,快回去通知各方朋友齐来饮宴吧!” 此起彼落的祝褔声,从中央处一直散播出去,喜气洋洋溢满周遭,大伙儿都向东方心雪祝贺。 为啥梦儿无动于衷?因为心雪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惟有让他们以为我答应下嫁你,这样才能尽得民心,这些狗奴才要听令于我,也就一样会听令于你了,否则真的要杀个清光啊!” 这一句话正好刺中笑梦儿的心窝,他就是想要得到人心,只要能令大家归顺,便有希望统领“罪十八岛”。 脑海里转了又转,不住的思潮起伏,他终于想通了,东方心雪的误打误撞,刚好撞中了问题的核心。 “罪十八岛”为东方家主所有,偏偏家主无子继承,东方心雪是长女,只要梦儿娶了她为妻,岂不就可以顺理成章踏上岛主之路,有一天可以称王称霸吗? 但……问题又来了,这究竟是真姻缘还是假鸳鸯?梦儿凝视着依偎怀中的心雪,他还是第一次留意对方的眼神。 双目乌灵如梦,竟充满柔情千缕,又似水妩媚,跟原来的刁蛮骄横怎么又截然不同?她的心房不住在急速跳动,好快、好快。 脸蛋上的红霞,似花儿一样鲜艳,甚么先前的倔强之色全都不见,换来是婀娜妙姿,迷人得不得了。 梦儿原来只一心教训这自以为是的刁蛮女孩子,但最后竟弄巧反拙,变成了东方家主的入幕之宾。 他心里仍是犹豫未定,抬头看去“娈童船”,可人正注视着他俩,但可人竟没半分愤怒,还不住的挥手,开心高叫。 可人只是个好简单的女孩子,半分机心没有,当然不会作出一般女儿家的妒忌行为。 梦儿想了又想,事情的发展实在太顺利,他的狂傲感觉不住高升,就似是成功已握在己手,上天早已为他安排一切,凡此种种,只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于我,才劳我筋骨,磨我心志吧! 好,既然路直顺境,好应该上前疾冲,梦儿忽然想到,他日与东方家主相见,必定会对他的作为有所评价。 必须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才能教东方家主另眼相看,内心不住的在细想,终于想通了。 梦儿道:“好,为着庆祝我跟大小姐即将大婚,好应该找一处地方来作新房,这里有哪一处最适合呢?” “西面的‘雍雅赌坊’有最豪华馆子啊!” “不,滩头前面的房子可看海,最浪漫。” “才不是哩,住在‘东方家主’大宅最为适合啊!” “混帐,那岂是嫁女,男家要有适当的地方啊!” “就住在城中大街吧,哈……,大家可以随时赌个痛快嘛。” “不,住在我家好了。” 七嘴八舌的闹个没完没了,只是梦儿其实早已心中有了决定,他轻轻的道:“心雪,你可知我想住在甚么地方嘛?” 心雪看着他那凌厉杀气的眼神,绝对感应到个中的狂傲,她淡淡的道:“你想要拔起一个门派,作为自己的基地。” 梦儿笑道:“哈……,知我者莫若心雪,但一个门派太单调,是先拔一个,再除掉另外的一个,合成一双。” 好荒唐的狂妄,要灭绝“罪十八岛”上十八门派其中之一,又岂是如此轻易,梦儿看似疯了。 梦儿道:“先拔掉‘娈童天宫’,再除去‘刺青堂’,哈……,好事成双,不错!不错!” 心雪望着似疯又狂的梦儿,她竟然冲口而出道:“你……真的好像我所认识的另一个人,跟他一样的霸傲神态。” 梦儿道:“是谁?” 心雪道:“我爹东方家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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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两老生杀问 “有留意么?” “这个当然,他很具潜质。” “甚么潜质?” “太多方面的潜质。” “有潜质把整个‘娈童天宫’拔掉么?” “我对他有信心。” “有眼光,但就是太过狂傲。” “哈……。” “你笑甚么?” “不是绝对狂傲的人,又如何能令你另眼相看。” “对,只是他比狂傲还添上一点点难测的霸气。” “何以见得?” “这叫梦儿的家伙,当得悉心雪的身份,竟还胡来。” “我也就是特别佩服这一点。” “一个太霸太狂傲的人,会对主子好大威胁。” “你认为他会威胁我?” “当然了,因为你是东方家主。” “东方家主又如何?” “既身为家主,就必须维持‘罪十八岛’的秩序。” “你想我赐他一死。” “其实二死、三死也可以。” “哈……,你在妒忌他。” “这个当然,还加上不少的恨!” “你确实应该恨他,但好难改变心雪啊,她的眼神已告诉任何人,必下嫁那个叫梦儿的家伙。” “也不一定。” “是么?还有转机吗?” “有,只要他死了,一切就必然改变。” “他可能轻易死去吗?” “不大可能。” “那你如何要他死?” “我刚见过‘娈童子’,还跟他谈了半个时辰。” “你把梦儿的武功路数先告诉他。” “当然,但这还未够。” “还欠甚么?” “我最重要的是把梦儿的武功缺陷清楚为他解释。” “童子接受你意见么?” “一点也不接受。” “那你岂不白费一番工夫。” “不,童子没接受我意见,却接了我十招。” “嗯,全是你模仿梦儿的招式。” “对,甚么也瞒不过家主一双眼。” “童子现下应该好清楚梦儿的武功,他的胜利杀敌机会好大,哈……,我的大女儿可要变成寡妇了。” “不,我会迎娶她。” “你就是偏爱高傲又难得手的女人。” “更何况她曾掌掴我。” “你好记仇。” “对,我绝对记仇。” “我大概记得,你身上有一道血疤,是我一招所伤。” “我永远铭记于心。” “只要有机会,你会对我进行报复。” “当然,十年了,从未有过犹豫。” “怎么你始终未有动手?” “因为还未有十足十的把握。” “大概何时会有这把握。” “一年后吧!” “恭喜!” “不一定恭喜,我也许会被家主所杀。” “你对自己竟没百分百信心?” “因为你也同时在不断强化,我怎可能知悉你的未来实力,但我发誓,有机会我会尽力一试杀你。” “很好,一年,我一定等你。” “谢谢!” “但现下你先听我这家主命令,到‘娈童天宫’去察看一下,我要你再深入一点了解那笑梦儿的真正实力。” “看来他已动摇了家主的心。” “这个当然,我极渴望一剑把他斩杀。” 一对长满白胡子的超级高手,站在一个高塔之上对话,秃头的便是掌管“罪十八岛”的东方家主,而乱发披散的,是家主好友,也是他好小心防范的一个敌人。 在“罪十八岛”上,东方家族一直深信一句话,每一个在岛上存活逾一年的人,都是大敌。 存活一年以上的人,必然是好不平凡者,既能避开赌坊的烦缠,又未有因贪色以致失掉生命,这人可不简单。 不简单的大贼,最希望当然是夺去“罪十八岛”,这乱发披散,曾被东方心雪掌掴的就是其中之一,梦儿当然也是当中的一分子,都是必须好小心对付,又或随时先击杀者,以防后患。 只是,杀一个不简单的人,必须好好筹划。东方家主三代以来,还得以保存祖业,当然不可能是侥幸。 首先,应尽量了解他,正好他要杀上“娈童天宫”,从杀战中可得悉梦儿的真正实力。 一个时辰后,东方家主便看见他回来,这已七十岁的老衰翁,竟然还贪色,好想得到只十七岁的东方心雪,真有点过分。 老衰翁复姓司徒,名大一,他奔跑极快,看来有一大堆说话要报告,先前杀战一定精彩万分。 家主道:“你竟没有加入战团?” 大一道:“对,忍得好辛苦,但好值得。” 家主道:“洗耳恭听。” 大一道:“那梦儿竟一手拖着心雪,一手执剑杀上‘娈童天宫’,那三百级的‘天梯’,刹那间成了长长血路。” 家主道:“他的剑法如何?” 大一道:“还未登峰造极,但一剑杀了三十八人。” 家主道:“好,好得很!” 大一道:“更好的在第二剑。” 家主道:“杀的人比第一剑更多?” 大一道:“不,都一样又是三十八人。” 家主道:“更好是因为……?” 大一道:“一剑四段,是每个人都裂分四段。” 家主道:“好剑。” 大一道:“剑的名称是‘传奇’。” 家主道:“甚么,是飞鹰的‘传奇’?梦儿竟拔出来了,‘传奇’选了他为主人。” 大一道:“继而是血流成河,我只留意心雪。” 家主道:“她一定好痛快。” 大一道:“痛快得不停在笑,她必定心中有所突破。” 家主道:“对,她以为梦儿一定能杀我。” 大一道:“应该是了。” 家主道:“这女儿真的好恨我。” 大一道:“你也确实可恨。” 家主道:“我只是奸过她数次吧!” 大一道:“但你是她爹啊!” 家主道:“哈……,惟是这女儿却非我亲生。” 大一道:“当年她娘不应该把她带来‘罪十八岛’。” 家主道:“还记得她亲爹么?” 大一道:“当然记得,神相风不惑,哈……,他也许连自己的女儿正在此岛上也算不出来哩!” 家主道:“风不惑还留在那伍穷身边,心雪正好是我的重要棋子。” 大一道:“心雪好可怜,但杀她之前,先要让我玩个痛快。” 家主道:“你还是先应付那梦儿吧!” 大一道:“这家伙一剑在手,真的更胜狼虎,疯狂到不得了,终逼得娈童子要亲自出来迎战。” 家主道:“十招!” 大一道:“只八招。” 家主道:“娈童子好令我失望。” 大一道:“不,那‘传奇’杀性太强,失去一臂已算万幸。” 家主道:“他一定改攻下盘。” 大一道:“这也是我提示娈童子的最重要一环。” 家主道:“斗个旗鼓相当,一定好精彩。” 大一道:“当然,梦儿中了十一鞭。” 家主道:“啊,太大意又戒剑招始终未是绝学。” 大一道:“嗯,剑招是他的缺点。” 家主道:“娈童子一定乘胜追击。” 大一道:“对,挥出了一式‘投鞭断流’,杀力千秋。” 家主道:“中计了。” 大一道:“对,中计了,那梦儿一直在诱他。” 家主道:“换来的代价一定好可怕。” 大一道:“是一双腿。” 家主道:“啊,彻底败了。” 大一道:“但仍未死,未死的人可以作出恳求。” 家主道:“以整个‘娈童天宫’换回他的性命,嗯,这家伙真无聊,他的大部分财宝也押在我钱庄里。” 大一道:“这也是你不去阻止梦儿的原因之一。” 家主道:“当然,杀了娈童子,一切就归我所有。” 大一道:“故此娈童子唯一希望就是保住性命。” 家主道:“他可以成功么?” 大一道:“成功了。” 家主道:“梦儿竟大慈大悲,饶他不死。” 大一道:“对,梦儿没有杀他。” 家主道:“哈……,跟这小子的性子相违背啊!” 大一道:“也不一定,梦儿不杀,只是让一众曾被他玩弄过的娈童来报仇,一刀一剑,把娈童子凌迟处死罢了。” 家主道:“梦儿始终是梦儿。” 大一道:“他已正式成为‘娈童天宫’新主。” 家主道:“好,好得很。” 大一道:“家主另有所想。” 家主道:“嗯,是天下十大神兵之战。” 大一道:“啊,你……属意笑梦儿代表‘罪十八岛’出战。” 家主道:“不,我属意他手中的‘传奇’。” 大一道:“占为已有,再利用来争夺成为天下十大神兵?” 家主道:“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吧!” 大一道:“家主快可心愿得偿了。” 家主道:“他的一百开路先锋,已依着命令,杀上来‘刺青总堂’,梦儿与心雪则押后。” 大一道:“要送给梦儿一份礼物么?” 家主道:“这个当然。” 大一道:“我来送么?” 家主道:“好,也应该由你作主动,你是‘刺青堂’总堂主啊!” 对了,一直在对话的,原来就是东方家主与“刺青堂”总堂主司徒大一,他俩原来在等待梦见和心雪。 梦儿已拔了“娈童天宫”,不消一会儿,这轰动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罪十八岛”。 但梦儿还未肯罢休,他正浩浩荡荡的走去“刺青总堂”,只要把这门派也连根拔起,笑梦儿就是“罪十八岛”上,势力仅次于东方家主的人,梦儿正迈步向着此一目标。 只是这目标如此容易便能完成吗? 当梦儿踏上“刺青总堂”的山路,触目所见的都是尸首,全是他派来的开路先锋。 而大堆尸首之前,站着两个老人。 东方家主、司徒大一,两个要杀梦儿夺去他手中“传奇”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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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神相再点兵 时近正午,晴空万里无云,阳光耀目。 海浪声的陪伴下,两位认识了许久的朋友正在海滩前漫步,也许彼此已太久未有过这样的闲情,路竟不容易走完。 伍穷再回“天法国”后,这是第一回找来神相风不惑伴他同行,看来他需要这国师的辅助。 伍穷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白浪涌上滩头,竟似被深深的吸引着,凝视了许久仍未有再踏步。 他笑了笑,指着大海道:“有一天,小白新建立的王国要来攻我‘天法国’,杀势必然比海浪更狂。神相,你认识了咱们二人已久,就算是投靠小白,他也必然封你一官半职,晚年更好过。” 神相突然躺在滩上,衣衫当堂尽湿,但他却看似毫不在乎,还十分享受似的。 伍穷笑道:“你躺下来就是解释。” 神相轻轻松松的道:“对啊,大王也不妨一同躺下。” 伍穷受不住神相的游说,犹豫了一阵子,终于也伸了伸懒腰,跟住便一同躺了在滩上。 神相道:“感觉如何?” 伍穷笑道:“要是能静心躺在此,当然是好享受啊!” 神相道:“我记得在‘剑京城’外有个滩头,那个滩的沙比这里幼细,海浪又温柔,阳光如何炙热也不会灼伤皮肤。又记得‘皇京城’附近也有海滩,细沙如云,半块石头也没有,好洁净。” 伍穷道:“对啊,这里已是咱们‘天法国’最好、最出色的滩,但相比其他,明显是被比了下来。” 神相道:“但我还是选择了躺在这里,道理好简单,因为这是我祖宗的国土,我的身体与灵魂,就是‘天法国’的一部分,大王,能死在自己的国土之上,或为国而殁,是种荣幸啊!” 伍穷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已得到了非常满意的答案,神相的智慧一向非同凡响。 对了,“天法国”仍能屹立不倒,成为“四国四族”中唯一存留下来的势力,并不全因为有个伍穷,而是因为这国家的人民跟其他的都不同,大家都有一颗效忠之心。 好愿意为国家的兴盛、壮大而抛头颅、洒热血,也许因为大家都被上天亏待,早学懂自爱两个字吧? 从前的“天法国”,只是被各大势力瓜分的一个贫困地域,这里的人民都是以当“人牛”为生。 自伍穷登基以后,一切才慢慢转变过来。 伍穷绝不会忘记当他正式为王,力拒大敌兵临城下之际,小白竟舍他而去,带着“铁甲兵”离开“天都城”。 二人的关系从此决裂,但整个“天法国”的民众,却不计一切,都愿意跟伍穷同生共死。 融雪令敌人可以补充兵力,“天都城”已再难固守,但从各国各族纷纷回归的“天法国”子弟们,却令整个“天法国”扭转了乾坤。 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役,震撼了整个天下,“天法国”凭着赶回国效命的众多子弟兵,众志成城,竟把庞大的敌人联军杀个片甲不留,令“天法国”真正的再抬起头来。 神相仍然跟伍穷躺在滩上,细听急浪之声,笑道:“大王婉拒皇上皇的建议,不肯跟‘马亚’等五国联成一线,为的就是不再让‘天法国’堕入被瓜分的危机中。” 伍穷冷冷笑道:“那家伙也太小觑咱们今天疯了的‘天法国’啊,皇上皇就是心智未成熟。” 神相道:“你怎么不在宫中便杀了他,还让他安然离去?这家伙死心不息啊!” 伍穷道:“他回去后,终带来了‘马亚’等五国联军,合共最先来的十五万,相信还有不住随来的哩。” 神相道:“看来五国非逼得咱们愿意签下联盟之约,此事才肯罢休,否则一定兴起战祸。” 伍穷笑道:“神相,还记得你当上‘天法国’皇帝的一段时间,也试过亲自点兵么?” 风不惑当然记得,当年他跟“皇国”决战,以相取人,挑选出一大批战兵上阵,最终却大败而回。 他的以相取人没有半分出错,错只错在他忘了先替自己看相,为王为首的他,脸相的气色太差,也就连累下面战兵,终致大败而回,这一役的教训好大,神相从此再也不敢挑兵上阵。 只是伍穷的眼神却告诉他,今天风不惑可以再试一次,伍穷对他有绝对信心。 神相只好勉强受命,就在此时,远处沙尘飞扬,合共八匹快马飞驰而至,就在二人不远处停了下来。 首先下马的,便是好崇拜伍穷的江南,他来了“天法国”才不久,但竟已变得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坚毅,更冷酷、更自信。 满身鲜血的他,身后跟着七个同样是好勇猛的少年,也一样是污血披满身,伤痕累累。 江南与众少年跪下道:“拜见师父,也许是杀了三天,偷袭次数不变,五国军营已有了严密防范,今日咱们只剩下八人。” 伍穷冷冷道:“三日前开始,原来是共有十八人,现在剩下的可不足一半。” 江南道:“是弟子领导不力,请恕罪。” 伍穷道:“今天杀了多少敌人?” 江南道:“八十!” 伍穷道:“但也同时被斩杀了二人。” 江南道:“我们遇上了埋伏,都是在回程时,太轻松了,没预防会中伏,大意换来教训。” 伍穷道:“三天以来,你合共带领的十八人,连今天在内,杀了多少敌人呢?” 江南道:“回禀师父,只是三百二十人而已。” 十八人,牺牲了十人,但却换来对方三百二十条人命,绝对好应该赞赏的战绩。 只是在伍穷统领下的“天法国”,绝对不能就此满意。因为相比“五国”又或小白的王国,他们实在太渺小了,必须自强不息,每一条“天法国”人命的牺牲,都必须换来好重要的代价。 伍穷道:“江南,你明白我为何要你们一连三天,冒大险到敌方阵营偷袭杀人么?” 江南道:“当然明白,师父要让我们来证明,‘天法国’的战兵,杀力比‘五国’强许多许多,要他们不寒而栗,远远见到‘天法国’战兵攻来,都惧怕不已。” 伍穷道:“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这八位少年,你们可知道,为甚么自己竟能神勇无敌,只伤不死嘛?” 江南八人面面相觑,看来这绝对是难以解答的问题,他们只是拼死而战,从没想过生还是死,尽情去杀,最后保住了性命就是,原因嘛,也许是太狂狠而已,但这就是答案么? 伍穷笑道:“风国师,你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好了。” 风不惑当下上前,轻轻的道:“相由心生,你们好应该在出战前先留意一下自己面相当天的气色。” 江南自小家贫,怎可能对甚么相学、气色有半分认识,身旁的七人,也一样出生低微,对相学之说所知甚是贫乏。 风不惑再加以说明道:“你们年少正行眉运,看啊,每一个人都是浓眉如鹰,飞扬拔起,有着雷霆杀气,正是千刀杀不死,神勇是铁眉,只要眉毛不损,根本只有你杀人,要死绝不容易。” 江南只感茅塞顿开,原来有些在他认知以外的能力,是他不明白的,却主宰了胜负,也操控了命运。 风不惑道:“你们且先回去休息吧,但从此以后,切记好好保护双眼的鹰眉,千万别被利器破眉,破了,便一切完蛋。” 江南等人人当下不住的向神相道谢,然后再拜别伍穷,上马先回去“天都城”稍事休息。 伍穷看着八个小子离去,说道:“他们比当年的芳心更笨,名太宗骗芳心任他玩弄,神相骗了八个黄毛小子,讹说甚么鹰眉之相,神勇无敌,他们也就信以为真。” 风不惑道:“唉,人就是如此了,表面上都对自己有着莫大信心,固守实力必胜之道,惟是心底却在怀疑,反而是一句好片面的玄学批论,却坚信不已,像握住了甚么真理似的。” 伍穷道:“这也是朕要你当上挑选战兵的元帅唯一原因,这群未上过战阵的新兵,你只要在他们面前说,哪个气色最好,正处于人生最大运气的高峰期,他必然好想上沙场。” “以相论胜负、成败,已超脱了合理二字,大家没有批评之能力,只好认同神相之说,也就挑起了无限自信。” 风不惑道:“大王要利用我这方面的才能,我当然尽力而为,只是敌人有十五万兵,咱们要挑选多少人上阵呢?” 伍穷道:“一万!” 风不惑愕然道:“大王,这可不同江南他们偷袭啊,堂堂正正的在沙场争战,两军对垒实力相差太远,恐怕难以侥幸得胜。” 伍穷冷冷道:“你去跟挑选出来的一万战兵说,一是一举击杀、一帆风顺的意思,不能变也不能改,多一个会一败涂地,少一个更加不成,一万是命中注定最幸运人数,相克十二万。” 风不惑不再说甚么,看来伍穷是好刻意要把“天法国”推向全国疯狂的境地。 他要每一个人都投入这场“疯波”里,每个人都受他的疯狂影响变得狂热起来,伍穷不再是王,简直是神。 在他领导之下,大家能力提升何止十倍,“天法国”将成为最强者,有一天甚至可能反过来灭了小白的大国。 风不惑在想,伍穷要超脱,要百姓对他有着跟庙宇内的神像一样的感觉,他的话又岂止是圣旨,更接近一种神明的启示。 神是无所不能的,神绝对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只要“天法国”内的每一个人,都认定伍穷是神,他便会降下神迹,令“天法国”屹立不倒,反过来以弱胜强。 风不惑也开始明白,为何在“天都城”的大街市集,三天前竖起了一个十五尺高的大石像。 石像就是伍穷,他要一步一步的令民众把他神化,让这种潜意识的感觉不住在他们脑海中植根。 这神化的理念,还要广传开去。打进“五国”及小白国家中每个百姓的脑海里,让每一个人都渐渐认同、接受。 当大家都认定伍穷是神,还会跟他作战么? 神已降临大地,原来神派他降世,主宰生命的人中之龙、天人,都必须退让,因为神来了! 在这世代,太迷信的人心,正可被伍穷好好利用,这也是他能够反败为胜、压倒小白的唯一可行法子。 神,伍穷就是神! 来敬拜你们头上的神明吧,有伍穷保祐,必然家宅平安,又有喜乐又福泽绵延子孙。 每一天,在大街上络绎不绝的人们,都纷纷前往伍穷的石像前祈求、跪拜、上香。 香火一天比一天鼎盛,伍穷这“真神”,渐渐在大家的思想中植根,为神而殁、为神而快乐、为神而高歌,每一个人都许下不一样的承诺,伍穷已不再是平凡的王者。 伍穷罕有的亲自来到大街市集那石像前,并没有表明身份,但见人群不绝,都向“他” 跪下梼告、求问,诚心之极。 神的计划已完成了第一步,他正慢慢把自己模样的小石像,运出“天法国”去,让更多的人来敬拜。 好快,神便要统治大地!他是神,也就正式超越老不死、万寿圣君,千万信众要维护他,焉能不杀败小白!? 今天的“神”,却有异样,神像的额下,竟有血泪自左眼流下,教每一个下跪的信众都惊骇不已。 神为何流血泪? (待续) 后记 漫画革命工程 十年前,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批醉心漫画制作的朋友,他们的专业、实力、创意、诚恳,竟跟我一样澎湃。顺理成章,对方向刘定坚下战书,要求合作,泡制出香港人,甚至是史上从未有过的一级漫画作品。 我一口拒绝!因为我负责的两大部分创作故事及草图编写,后者不可能即时找来同一级数之起劲高手结盟,加上当时电脑技巧未成熟,我的太多全新突破创意,不可能在画面上实现出来。 一是不干,要做便必须来个革命性的空前绝后。 打后八年半,我一直有跟这群好朋友联系,并且订下“盟约”,十年内必须完成“梦幻组合”。刘定坚从来未有公开过这个大计,只因为我的这一批一流画家朋友,都不是“香港人”。 我渴望在香港能找到资格互相配合的主编。八年半来,寻寻觅觅,内心既焦急又忧累……。 终于,我决定放弃了! 茫茫画坛,实在挑选不上同级主编人材合作,原来极渴望有自己友并肩作战,最后只得我孤单一人。一年半前,我毅然跟司徒剑桥及永仁等解除合约,目的只有一个——“十年约战”己接近尾声,我不可能食言,必须承担责任,找一个超劲主编来。 还只余下一年半时间而已,我唯一的选择便是“自己”! 在同时每月编写四本武侠小说,又搞动漫画及拍电影之余,每天凌晨五时至八时,我拨出这三小时来作“主编特训”! 二千年终于来临,整个计划必须上马,我主编、创作的《蜀山2080》密锣紧鼓。只是我可以告诉大家,《蜀山2080》并不是普通的出版计划,而是一项绝对值得创作人骄傲的“漫画革命工程”。 甚么是“漫画革命工程”? 刘定坚主编及创作的《蜀山2080》,跟甚么丁忍、妖怪、飞剑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容我先作解释,《蜀山》是当年徐克导演的全新制作手法港产电影,带来了革命性创新,为香港电影界打开全新领域。 我的《蜀山2080》也一样,蜀山二字只代表着突破、创新、革命,内里投有甚么妖法、仙法,跟《蜀山剑侠》绝对毫不相关。 “漫画革命工程”是结合专业画家、全电脑动画制作、概念艺术、全彩稿制作、综合性重金属商品、累进式几何赠品计划、多元化设定网络等七大层面互相联系配合出击。 单是投入制作的专业画稿师,都是经验丰富的电脑动画、设计及绘画高手。周刊,整体制作助理合共二百人。 对,没有错,是整整二百人的专业制作团队,书刊中只是出现一格的所有机械人、飞船、人物,都经过四、五次设定、修改、确认,并且都以电脑动画作的3D立体落实制作。 单是草稿便分开五次进行,六月在港推出。 请切记,《蜀山2080》绝非出版计划,而是真真正正筹备了十年的“漫画革命工程”! 文:刘定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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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天涯海角路 秋凉,天气突转寒冷。 阳光倒也有点难以捉摸,有时照得大地炎热,一忽儿又飘来淳厚白云,教四周视野蒙瞑一片。 “天涯海角”是绝谷之处,唯一的山路杂草丛生,这个连采药老头儿们也不愿来的鬼地方,今天却有旅客。 他负着一个约四尺长的箱子,倚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手里拿着干粮吃着,轻轻松松的,十分写意。 身形佝褛的老头儿,年已古稀,惟是身穿华服锦衣,双目发出凌厉目光,神情威猛中又见意态闲逸,像是碰上了甚么最喜欢的东西,难禁喜悦,快乐之情不自觉地浮现。 “天涯海角”地处荒僻,景色钟灵毓秀,老者带着愉快的步伐,横跨过高山探望,抵至悬崖之前。 张目望去,茫茫的前面再没有路,更不见吊桥,就只有一团又一团的白云在飘游。 老者浅浅一笑,那份皇者风范表露无遗,当然了,他正是一代用剑称仙的神人,剑仙李太白。 当然,这位原来已经被认定死了的李太白,二十多年前就是三大盗帅名剑的仆人剑奴,及后学得一身高强剑法,反过来杀伤名剑,跟马虎留下深仇未了结。 为啥剑仙要诈作已死? 他遗下了妻子白发魔女,撇下神兵“仇生”,又把毕生剑法之“剑谱”留给“冷血方唐家”四大弟子,当中又有何所图? 这位老人家替飞鹰带走梦儿,隐藏身份当个老船家,他跟飞鹰关系又如何? 李太白今天重出江湖,目的又是甚么? 无数疑团全系在剑仙身上,他却带着了然一身,走到前无卡路的“天涯海角”,寻觅那失去已久的“快乐”。 面向无退无际前路,剑仙长吸了一口气,突然前方竟传来声响,清清楚楚的一个字“唉”! 是绝对低沉消磨意志的叹息声,也许你亦曾听闻过别人在你身旁唉声叹气,那你有啥反应?对了,人是感情动物,别人发出无奈沉痛消沉的叹息,你必然会受感染。 “唉”! 第二声又来了,竟比先前的更是悲伤欲绝、郁郁忧愁,足教任何人的心情低落更甚。 剑仙的反应却不一样,他噗哧一笑,吃吃的道:“原来就是如此,难怪这‘天涯海角’被盛传是无数意志消沉者寻死之地,本来已有自投灭亡之意,加上‘愁声惨音’,当然抵受不了消沉之意,纵身一跃便放弃生命,洞主们可作孽无数呀!” 那原来极度愁哀之声,依然不变,但却换来对话之声:“老兄看来既非善类,竟懂得咱们‘愁声惨音’之术。” 李太白纵身踏步,竟跨向踏在浮云之上,这家伙难道疯了吗?还是终抵受不了“愁声惨音”的侵心影响? 只见剑仙昂然踏在白云之上,竟不下堕,恍似白云已承托了他的重量,就在半空中定住。 这……究竟是何道理? 一脸泰然自若的剑仙,继续他的话:“以‘愁声惨音’带动已陷入迷茫寻死之心的人,更消沉其生存斗志,致使他放弃自己,投入崖下,天下间此‘神兵’倒比刀剑来得更可怖!” 从浮云再向前跃去,竟又再能“站”在前方的浮云之上,如此的一步又一步迈进,竟就开始了他的跨越虚空。 剑仙,此刻的李太白,竟真真正正的是个神仙,能虚空腾云驾雾而去,岂算还是凡人? 那种“愁声惨音”已没有再传来,反而换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人,手持六尺长斧的巨人。 人影飞掠而来,破开前面白蒙蒙云雾,就似是得道妖人,突然粉碎虚空,破斩杀来。 其疾如夫,黑衫、黑裤、黑腰带。黑头巾、黑皮靴、黑披风、黑手套、黑斧,名称就是“黑门神”。 这些负责守护的黑门神,不求功成身退,只要杀了入侵敌人便是,牺牲性命早已意决。 不要命的拼杀,他们半点不怕,何况剑仙手中无剑,没有了神兵的李太白,何惧之有。 人在三尺身前,只见李太白振起右手中指,一道紫色之气竟悠然而生,向前疾弹射出,一剑便刺破扑来黑门神额首,教他从顶头开始破裂,脸庞撕破,惨然猝死剑仙手中无有形之剑,却有无形气剑。 这些年来,他潜心苦练,把剑学不断提升,右手五指已分别练成拇指红色“元气剑”、食指白色“煞气剑”、中指紫色“里气剑”、无名指黑色“邪气剑”以及尾指黄色“阴气剑”。 合称为“先天无形剑气”的五剑,杀力远胜神兵“仇生”,这就是李太白放弃“仇生” 的真正原因。 一位用剑高手,半生醉心用剑,对手中神兵必然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剑,跟他出生人死,跟他合而为一。 没有高强的剑手不是人剑合一的,就是因为如此,你每天都练剑,每天都用剑,剑不离手。 神兵是自己的一部分,那就绝不可能放弃,也就是如此,每一个用剑的绝世高手,也不可能创出超脱实物以剑破杀的范畴。 剑仙李太白不一样,因为他有“前车可鉴”,师父名剑已在剑学上出神入化,他在临终前的“剑阵”,已是人剑合一的极限,要再突破,剑仙也感绝不可能。 他好相信,那由名剑带回去的马虎,在这些年间已学懂了剑阵之法,有一天对方找上头来,他这剑仙便难以抵挡。 不想被杀便要再突破,因此李太白毅然放弃了“仇生”,苦练更上乘的“先天无形剑气”,这些年来,终有所成,也就突破了武学成就,迈向用剑霸主地位。 忽然四周闪电般射来无数黑门神,人人手持巨斧破杀攻来,要挡阻李太白再往前去。 只是毫不畏惧的剑仙,五指分别破杀,“煞气剑”穿洞、“元气剑”爆碎炸体、“罡气剑”分裂撕身、“邪气剑”切割斩断,不住挥出攻杀,无往而不利。 一个又一个黑门神惨死当场,继而被扯了回去。原来他们腰间均系有铁索,由对崖的另一人扔出扑杀,力尽再扯回去,以免向下堕崖跌个粉身碎骨而死。 只用四指杀人,李太白一直未有用他的尾指“阴气剑”,看来只用四剑已杀得一干人等落花流水,难以招架。 黑门神并不太多,并且来得快,死得也快,没有一个能保住命而回,通通变成了尸首再被扯回去。 李太白腾云驾雾已越过了数十丈,原来云底之下有一薄木板,竟能承住他的身体。 只因“天涯海角”之下,地势之妙,有巨大旋动气力不住涌冲向上,正好承托着木板,形成人站在上而不会堕下。 木板乃巅峰之“飘树”所造成,有聚水集云之效应,抛木板于半空,被上涌之力承托了,再因而聚结云团,被浮云盖掩,不见了薄木,看上去便跟一般白云无异人站云上,游走云海之间,似是仙人驾雾,实则只是利用天然奇异作用,虚空也可成为通路。 如此的云路之后,有一“天宫”,正就是剑仙李太白要到访之处,要寻找失去了的快乐之所。 黑门神挡不了李太白,待他踏步在“天宫”之上,一个低首驼背、白发秃头的四十岁瘦个子,十二分沮丧的已在前恭候。 剑仙笑道:“原来是空虚洞主,来迎接本座,倒也太瞧得起我吧,敬谢,敬谢!” 沮丧的空虚洞主,不知为何,颈项及额头不停的滴下汗水来,也许早已习惯,也就不去抹掉,任由湿透脸颈。 空虚又是一阵长磋短叹,说道:“剑仙在武林已是泰山北斗,又是人人崇敬的英雄人物,何苦还要犯险?还是回头是岸,不必固执行事,免后悔太迟啊!” 半生自负的李太白,踏步走上前,折下了约三尺树枝,执在手虚空舞了三下,状甚满意。 “从前我小时候家贫,少年人总爱舞刀弄剑,便折下树枝为剑,哈……,当时舞得十分快乐。”剑仙眉飞色舞的道。 “惟是长大以后,原来树枝只能用作把玩,要成一代用剑高手,必须拥有神兵在手,跟着我便不住追求。” 空虚叹道:“唉,都是废话,好无聊!” 看来绝不明白也不欣赏剑仙言中玄机的空虚,一心只望这难缠的家伙早点退去,免麻烦要他动手。 只是剑仙却接着道:“终于,我寻得绝世神兵‘仇生’,从此杀力提升,成为了一代剑仙。只是,再过一些年日,方才发现,原来我又是故步自封,‘仇生’又岂及树枝?” 空虚愕然道:“你在胡说,树枝又岂能跟神兵相比,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不知所为!” 李太白笑了笑,细心欣赏他手中的树枝,笑道:“我来问你,你以为我得了‘仇生’以后,每年能突破创出多少剑招?” 空虚当然难以作答,只勉强道:“我如何能答你,就算是十招八招已相当了不起啊!” 李太白悍然道:“随随便便的无聊剑招当然可以,但我的突破剑招必须配合‘仇生’,每年就是创出三招,也是非常了不起。但洞主又可知我以前舞弄树枝,又能创出多少剑招来?” 空虚更是一阵茫然,他也曾是个小孩,当年也试过以树枝为兵器,胡乱想像创招武斗,当时真的好容易创招,每天一、两招也毫不困难。想到这里,也就有点儿混乱了。 剑仙笑道:“哈……,有同感吧,对了,咱们小时候用树枝作剑,可以不住创招,发挥出精彩的武学创意来,惟是有了神兵以后,反而蠢钝得难以创招,好可怜呵!” “没有更出色的剑招,空有神兵又如何了空虚洞主,原来咱们兜兜转转,始觉那最原始的、最简单的,是最真、最好。” 空虚道:“这就是你回来‘天宫’的原因?” 剑仙微微点头道:“这就是我回来寻找快乐之源的原因,别阻我好了,也许公主正在等我。” 空虚又是长叹一声:“唉!是孽。” 剑仙笑道:“不,是情才对。” 空虚道:“你回去吧,我实在不想任何人伤害公主,你知的已太多,饶你不死已是太大的幸运。” 剑仙道:“是你饶我不死?还是公主不想我死?” 空虚喝道:“李太白,不要逼人太甚,要说的话已说完,你再不识好歹,只好要了你的贱命!” 李太白又再舞动一下他手中的树枝,轻笑道:“来吧,让你清楚明白,不识好歹的是你,饶人不死的,却是我!” 空虚突然右腿在地上一圈,只见泥土飞扬,原来地上放有七把长剑,剑碰剑、剑搓剑,七剑盘旋削斩向前攻去。 一般的用剑高手,必先练上、中、下三路剑法,敌人一剑攻来,凭你攻任何一路皆能变招应战。 这空虚为了突破剑法,竟只练下路剑,更且只是下下路,以腿运剑,旋斩或刺,急疾攻杀。 一般敌人在未能了解攻招之际,已着了道儿,受伤倒地,全身暴露在下路剑法之下,更形急危。 七剑飞旋攻来,剑仙却未有惊疑不定,意念一起,手中树枝笔直刺出,竟有裂空破炸之势。 空虚一阵讶然,显是未有料到原来剑仙武学进境已突破了从前许多,急忙踢起七剑冲前截挡。 崩的一声七剑震散分退,剑仙仍手执树枝,急舞挥动,划出十道剑气,狂涌向目定囗呆的洞主。 空虚一阵惊惧袭上心头,忙向后翻动,退打幼斗,以避开剑招。只是剑气凌厉,一下子攻势连绵不绝,血花纷飞溅出,待剑气稍稍遏止,空虚已满身伤痕,血流披面。 只是一招已教空虚抵挡不了,李太白也不再理会他,迳自向着“天宫”的“宫门”进发。 惟是同时有六阵叹气之声响起,四方八面又飘来了六位都是四十岁上下的樵悴守护者来。 剑仙步履依然未有停下,笑道:“哈……,很好,“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七位洞主,都出来迎接本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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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公主喜迎春 剑仙到访“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天宫”,为的是要找回已失落许久的快乐。 七位洞主却未肯让他直入“天宫”,七人分别是空虚、寂寞、伤心、泪流、苦楚、无奈及叹息。 每人的神兵同是七把,惟都各有不同,剑、刀、斧、枪、棍、箭、关刀,七式七样,七七四十九把,四面八方围困住敌人,集中力量,似要把李太白杀个碎尸万段。 说时迟,那时快,剑仙也半点不犹豫,同时欺身近了寂寞身边,突然软瘫倚倒他身上。 其余六位洞主的神兵共四十二把,纷纷袭来,要救寂寞,只是剑仙一个侧身,一道劲气把寂寞移推向前,也就变成了让他来抵挡,当下众洞主立时偏移攻势,四十二把神兵乱糟糟的撞在一起。 七人同时大吃一惊,剑仙已祭起食指“煞气剑”,戳指如雨,剑气纵横隔空击出。 眼见七人即将同时中招之际,就在剑仙身旁的寂寞却抢身而前,竟挡住了疾急如电的七指。他举臂挺挡,奋不顾身,左臂须曳之间便穿出了七个剑洞,前入后出,当下血如泉流。 寂寞咬牙切齿忍住了痛楚,厉然道:“因我而来的错失,由我来承担后果好了!” 剑仙笑道:“好得很,原来是如假包换的七位好兄弟,但阻我会佳人,倒也太残忍!” 寂寞喝道:“别胡乱称呼我主人,你这臭家伙绝对不配,呸!妈的狗种非杀不可!” 生性暴躁的寂寞当下联结七人,同时结阵,七七四十九把神兵都牵动带起来。 神兵急射半空直飞,七洞主其中六人也翻飞而起,一个踩在另一个的肩膊之上,双手同时执回一双神兵,以二舞动余下五把,七人合舞四十九把神兵,急攻向剑李太白轻舞手中树枝,竟划出七个剑圈来,过疾无伦的把剑圈不住扩大,直迎向前。 七洞主从上而下扑落斩杀,犹似一把杀力千秋的大刀斩劈而下,劲力登时教地裂山崩,沙如浪涛翻滚。 惊天骇地沉厚劲力杀落,李太白只以脆弱的树枝作剑抵挡,真的可以破解、抵挡吗? 树枝之剑来了,缠打斧头、挑动剑、拨开刀、横掠箭,左右拨动,上下进招,妈的,剑仙竟真的把攻来的神兵用树枝一一扫挡推开,令到七位洞主莫不讶异万分原来剑仙他深谙各种神兵之特性,每每能在神兵移动之时,触及其关键之处,巧妙地借力挡退。 惟是动手之招式快若电闪,急疾无伦,自然教七位洞主莫名其妙,心寒惊疑。 拨开四十九把神兵,树枝狠狠穿过了泪流的胸膛,鲜血将树枝染成血红一片,显得更加诡异。 七位洞主败了又败,一阵阵羞愧之色隐现脸上,四十九把神兵全跌在地上,四周登时寂静一片。 剑仙笑道:“哎呦,怎么原来七位洞主都不比那些黑甚么门神好一点,都是窝囊笨蛋,唉,罢了,罢了,只要大家不再阻我见公主,一切就一笔勾销,毋须再战了。” 七人同时对望,低下了头,竟又猛然暴喝,同时出击,舞动地上四十九把神兵,竟卷合为一出击。 这一招式乃集七人之力而成的“神兵杀”,尽聚七人之全力,扑杀斩劈,其栗悍威猛的慑人气势,教人心陨胆破。 “神兵杀”原本是留在“十大神兵”之战才挥出的杀着,七位洞主难忍败战,只好发挥极限,杀剑仙。 李太白冲前以树枝之剑试图去挡,惟是一碰上便被绞入其中,啪啪啦啦的断折了,不堪一击。 不住的向后倒退,看来七洞主的“神兵杀”,确真教剑仙难以抵御,致节节后退。 惟李太白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站稳脚步,狂喝暴叫吐出一大囗气,说了一个“破” 字。 倒也如有神助,随着这个“破”字,原来由七七四十九把神兵组成的“神兵杀”,竟就在半空中裂爆碎散。 一把又一把的神兵跌在地上,“神兵杀”也败了,李太白头也不回,昂然转身步向“宫门”去。 七位洞主再也不敢上前阻挡,只是望向地上的神兵,四十九把之中,就只有七把断开,更有趣的是,断的全是长剑,其余半分无损,这时大家才省觉起来。 原来在空虚跟剑仙对战之时,李太白早已运其雄浑内力,先震裂了七把剑,却是一直未露声色。 他当然是知悉七位洞主会有联合而成的猛招,故此暗中下点手脚,震裂了七把剑,表面上却难以察见。 待四十九把神兵混合击杀,只需以内力震喝,自然轻易把“神兵杀”分裂瓦解,破得简单。 李太白并没有抢上前去斩杀任何洞主,第一、他绝不会跟“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为敌,因为他绝对相信,这组织在小白统一后的今天,将是武林最强大门派,只能巴结,不可能为敌。 第二、是七位洞主绝招已破,为要应付“十大神兵”排名之战,他们必须另作创招安排,腾下来将痛苦万分。 也许未到“十大神兵”选战,七洞主已有其中一、二因耗力过度不支而残,又何须自己动手去杀。 剑仙此行目的是寻找“快乐”,快乐就在“宫门”之后,尽早拥抱快乐岂不更妙? 宫门之后又是甚么? 是一位大约三十余岁风韵佳人,发髻上有发丝被轻风吹动,成熟而柔美的眼波,教人荡魄融心,风情万种,娇喘微微,教人多望两眼,都心旌摇曳,甚至会迷人发狂。 在她身边,还有另一位已是七十高龄,但皮肤倒仍幼滑细嫩,正好跟少妇相反,一脸冷若寒霜,漠然难以相处的样子。 相距三十多年,惟彼此却竟然是表姐妹,老的是天山公主,年轻的是天诗公主“他来了。” “他终于寻找到咱们的‘天宫’,姐啊,我的心好乱呢,咱们应该如何面对啊?” “宰了他。” “但……我俩可能杀败剑仙么?” “是各洞主、谷主、宫主一同出手李太白必死无疑。” 诗道:“但……他为甚么要死啊?” 山道:“因为不能让他知悉秘密?” 诗道:“甚么秘密?” 天山道:“太子的秘密。” 天诗道:“他……真的有一天会知悉太子是他跟我俩……鬼混后,所诞下来的孩子么?” 天山道:“就算今天未知,明天便会知。” 天诗道:“太子的相貌跟他不大相像,也许李太白也不大可能知悉秘密吧,还是……?” 天山道:“李太白还会阻挠咱们争夺‘十大神兵’排名。” 天诗道:“姐姐怕他夺魁,成为神兵之王,领导武林?” 天山道:“他有这样的能力。” 天诗道:“咱们多年部署,岂不白费?” 天山道:“李太白必须杀。” 天诗道:“他会记得咱们么?” 天山道:“别无聊。” 天诗道:“他始终是我俩第一个男人。” 天山道:“是唯一的一个男人,必须彻底的忘记他,不能让他留下任何痕迹,咱们只是利用他来诞下皇朝血裔太子。” 天诗道:“忘不了啊,究竟,我姐妹俩谁个曾与他共赴巫山,谁个才是太子亲生娘?” 天山道:“早发过誓不能说出来,就只有我姊妹俩知悉这秘密。” 天诗道:“咱们是否对他有点不大公平啊?” 天山道:“哈……,只要能为皇朝留有后裔,任何代价也都值得,我姊妹俩是昔日皇朝留下的惟有仅存者,就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得到太子这皇裔精英,带来复国契机。” 天诗道:“我怕……?” 天山道:“没甚么值得怕。” 天诗道:“我怕我会爱上剑仙。” 天山道:“不必怕,你早已爱上他了。” 天诗道:“我是怕……我会沉迷。” 天山道:“更不用怕,我会杀了你,免你出错。” 天诗道:“多谢姐姐。” 天山道:“你清楚记住,咱们身系‘皇朝’复国大任,必须助太子一统天下,等了许多年小白才统一武林,只要取代了他便可以夺回原来乱糟糟的中土,不致太难了。” 天诗道:“我当然记得,当年‘皇朝’留下来的财宝,让咱们从上一代开始便结聚实力,构成了今天的‘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 天山道:“儿女私情,必须弃于一旁!” 天诗道:“明白了!” 天山道:“从前未有杀李太白,是铸成大错,咱们把握今天,除去此心腹大患吧!” 天诗道:“明白了,姐姐!” 穿过“宫门”,辉煌的陈设、布置,教剑仙顿时眼前一亮,这就是他一直渴望拥有的豪华壮丽宫殿了。 自小家贫的剑仙,一直只替名剑当剑奴,生活清苦得很。惟是内心却极度奢望提升,不但只是在武学方面,更且要在荣华富贵上得到满足的喜悦,要万人羡慕。 好可惜,李太白从来不是个营商的好手,他投身剑学,虽名扬天下,利却是一无所有。 长年匿居深山练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有种对贫穷的自卑感,难以抵受之下,只好留在深山,当个隐士。 反而是剑仙诈作死去以后,“冷血方唐家”四位徒儿,却在营商中大有成就,财源滚滚而来。 剑仙步入宫殿之内,骤见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极尽绚丽精彩,心里的占有欲念愈是浮于言表。 更何况拥有“天宫”的人,正是跟他曾有过一夜情欲的公主,剑仙自觉当然应该算是半个主人了。 大殿之上,站着一老一少妇,当然就是天山公主以及天诗公主了,李太白踏着愉快的步伐上前,当看清两者容貌,却立时犹豫起来,他……竟分辨不了当夜是与谁同枕共眠。 天山公主道:“怎么了,终于找到咱们‘天宫’来,看来合下已知悉当年与你共欢的原委。” 剑仙恭敬的道:“这个当然,你们‘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为了有后裔继承‘皇朝’,便要找来最出色的人物‘配种’,而我剑仙正好具有你们所要求的优秀品质,也就因此被骗了一夜。” 天山道:“十多年前的事本应早已淡忘,倒没有值得追忆之处,但你却偏偏花了五年来寻根究底,找出咱们‘天宫’之处。” 剑仙笑道:“既然当夜留有孩子,我剑仙自然有权讨回孩子。” 天山道:“你敢?” 剑仙道:“当然敢,只是,若然由我成为‘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新主,太子这骨肉倒也不妨相让,彼此作个交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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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情欲醉未疯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清早,晨雾像云海的布置一样,东一簇、西一簇的,仿佛是凝结固定住,风来又聚合无常。 李太白站在城镇上,用手去拨弄飘浮不定的晨雾,心里十二分畅快,因为昨夜他碰上了人生最灿烂的艳遇。 艳遇里的她,不带半点风尘,像一块美白毫无瑕疵的羊脂白玉。在脑海中,记得穿着白衣内服的她,乌发披在肩上,丰腺匀好的姿态更添媚色。肌府赛雪,只是未见芳容。 昨夜,两体缠绵,二人欢娱淫声惊天动地,李太白刺激得浑然忘我,一觉醒来,佳人已走至屋外欣赏春雾,他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想要一睹这教他欲仙欲死的纯真少女。 岂料忽然一道十八人金碧辉煌大轿迎了上来,少女直入轿内,只抛下一句:“后会无期。”便消失踪影。 剑奴李太白呆在当场,欲抢身去追,却被七个手执神兵的洞主纠缠阻住,转眼间失去了玉人踪影。 难以开解的疑团烦恼了自己十数年,李太白在不断努力下,终查出当夜的佳人竟然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主人,愿与自己共效鱼水,目的只为要替昔日亡国的“皇朝”留下龙种。 原来在三大盗帅成长的“皇朝”,其后被异族所灭,后人流散,却有一支保留住一大批财宝,多年来极力企图东山再起。 传至公主这一代已再无男丁继后,故此必须找来合适又出色的男人,为“皇朝”留下龙种。 剑奴李太白乃人中龙凤,公主相信只要跟他合体,诞下来的孩儿必然是人中龙凤。 李太白知悉一切,也就明白自己原来竟成了配种的猎物,惟是恼恨背后,却又衍生出他的“美梦”来。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乃天下间最强大江湖势力之一,若能夺得操纵权,自可进一步迈进他的“目标”。 人的力量始终有限,小白要打天下,不论天赋奇才如何惊世,惟是一个人又怎可能成大业、立国? 李太白、梦儿、莫问及方失神都一样,每一人都必须先建立好一个门派基础,才能开展霸业。 每个人的能力都不一样,剑仙试过了,他个人可以名扬天下,但建立门派,却非他所长。有机会成为“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主人,免去了建立门派之艰辛,正合他心意。 因此,李太白花了无数心血、心思,以假死之法抛下一切,尽全力去搜寻,终被他发现了“天宫”就是公主的大本营。 只要成功掳取公主的芳心,庞大的实力便归他剑仙所有,快乐就在前面,只须他好好把握而已。 “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一定要成为剑仙所有! 剑仙在“天宫”的宫殿内咄咄相逼,要天山、天诗两位公主让出权力来,只是公主们却毫不慌惶。 这个当然了,李太白虽是武功卓越,但要以一己之力来对付“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未免还是太自以为是。 剑仙当然更加明白彼此形势,他冷冷笑道:“要阻止我的目标,唯一办法就是让众洞主、谷主、宫主都来拼杀,大概五十七人死掉大半,勉强可能挡得住我的‘剑气仙指’。” 忽地天山公主眉心尽赤,双颊火红,目中杀意大盛,五指一伸,掌中银光闪现,纵身一掌便向剑仙劈下。 李太白只觉天山公主化作一道烈风,一霎眼间已疾然拂至,挺掌对打,只觉对方内力如狂涛暴涌,劲力如刀割裂入体。 一浪又一浪的内劲,自双手不住涌来,就似是一把锋锐的刀从手掌直割入身体,切痛五脏六俯。 剑仙要撤去双手,偏偏又有一道强大吸力,似是磁石一般不让李太白得逞。 天山公主狰狞笑道:“这就是‘皇朝’‘皇拳、御剑、圣上刀’以外的‘元阴刀’,刀在我心,破脏割俯,是我修练五十年才有所成的‘神兵’,不致令阁下失望吧!” 公主的咽喉发出一种喑哑难听的古怪音调来,目光亦变得渐次呆滞,容貌愈觉可怖。 要命的是相貌愈丑,天山公主的杀力却是愈强,身上不停冒出枭枭白烟,内力愈来愈强。 那内力化成的“元阴刀”,割完又割,痛得李太白也禁不住叫了起来,把心一横,既摆脱不了,只好拼死冲杀。 人如弓箭,磴地强发,竟直射向公主去。 双手左右推开,头颅前冲,轰向对方胸囗,当下撞得公主气窒剧痛,头晕眼花,她从未有想过竟有人会如此破招。 待她省觉以后,一切已太迟了。 剑仙一手扣住天山公主咽喉,只要五指一抽,喉管断破,公主便要一命呜呼,死得不明不白。 在旁的天诗公主抢前喝道:“别伤我姐姐。” 李太白正欲答话,天山公主已张声抢着要说,只是剑仙比她更快,另一手痛捏向她的胸囗“腱中穴”,当下教她全身脱力瘫软,难再支撑意志说三道四。 李太白何许人也,他当然明白三十来岁的天诗公主,既无闯荡江湖经验,又一直在深宫中长大,岂会善于词令,与人辩说。 天山公主被制,她彷徨下跟自己讨价还价,这方面定然是狡猾的他占尽上风了李太白先道:“我目的早已说明,当年公主与我有过快乐一夜,太子既是我所出,他拥有的一切,自然我这父亲可以暂代主管,谁个要阻,我只好大开杀戒。” 李太白没错算,天诗公主确然是不大懂相争辩论的纯真女儿家,想了好一会,才能组织好要说的话来。 公主道:“你怎能杀自己妻子?” 剑仙惊讶道:“甚么?你……胡说甚么?” 天诗公主冷冷的道:“当年与你有过一夜缠绵,但不一定是我,咱们两位公主也有可能,明白了么?” 对了,当年一夕温柔,剑仙无意得到情欲痛快,还未及看上佳人一眼,已让她避上大轿退走了。今日得见,天山公主七十余岁,天诗公主三十来岁,两人也一样有可能是当日的共赴巫山正主儿哩。 天诗公主的话留有疑问,当下教剑仙陷入混乱中,究竟是哪一位诞下了太子? 当日自己不会是跟天山公主上床吧?! 李太白想了想,喝道:“好,不论我曾跟谁上过床,结论都是一样,我要公平的来一次证明,我该是‘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真正主人,明白了没有?” 天诗公主又是犹豫了许久,才道:“好,咱们来一次比试,胜者为王,如何?剑仙冷笑道:“要成为王者,便要成为公主的男人,我要拥有天诗公主的心。天诗想了又想,才道: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剑仙突然一指戳刺天山公主的“章门穴”,教她登时晕死过去,跟住笑道:“我要跟公主来个君子协定,咱们对战十招,若十招以内能脱尽公主身上衣衫,一切便听从我的。若十招过后,公主身上还有半截裙布,便算是我败,李某只好欣然告退,不再打扰。” 天诗笑道:“你真的好坏,但所谓一切听你的,究竟又是甚么意思,必须好好说明。” 剑仙笑道:“从前那温柔的一夜,我要再来一次,带给公主绝对难舍难离的痛快感觉,只要再次有了这种感觉,公主便一定舍不得再抛下,我自然可以成为‘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主人了。” 天诗冷冷道:“好多年前不是试过了么?你还是被抛弃,结果早有了,只是你不服气。” 剑仙笑道:“十年人事几番新,何况已不止十年了,公主,今日的痛快,我早有准备,必教你欲仙欲死,忘我痛快。” 天诗公主绝少到过外面去,对“人”的认知有限,但那一直拘禁身心的欲火春情,委实好想有一天来个尽情奔驰痛快发泄。剑仙并不是太吸引的男人,但那种自傲却好有趣。 终于轻轻点头,接受了她作出抉择的后果,从来都是天山公主为她作主,今天自己为一切负上责任。 十招,要脱尽天诗公主身上所有衣服! 剑仙一步跨出,足有半丈阔,公主轻巧地闪过,出招还击,软肉之掌轰在剑仙臂上,震得手也发麻。 剑仙双剑指刺出,嗅嗅连声割破,每一招都撕下公主一大片衣服,顿时肉香四溢,色香扑面。 公主以恍若凌波仙子步法左闪右避,好容易便十招过去,原来身上衣衫,除了一块遮住胸前的薄纱,其他的都片片碎飞。 二人相距只有三寸,几能闻得双方气息的跌荡,那一块薄纱就只有裂开,未有落下来。 李太白败了! 他的眼目凝视在薄纱之上良久良久,它,始终未有跌下来,那小小的布块仍在颈项连结,没有为他带来胜利。 眉若横黛,艳容清绝,眼神充满挑逗,偏又带着俏煞冷傲。有绝对信心可成的事,竟然会失败。 李太白一阵苦恼盛怒直冲上头顶,转身便离去,他万料不到公主的步法、身法竟避得过自己十招,就这样失去了大好良机,强烈的挫败感教他觉得好难受,满肚子怒气欲离去。 “留步!” 就在此时,背后却传来好柔美的声调。 剑仙回头望去,那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拨动,竟把原来最后的薄纱也解了下来,全身变成赤裸。 天诗公主没有再说甚么,只轻摆蛇腰,向后转身而去,利用那婀娜多姿的诱人秀色来告诉剑仙,来吧,你战胜不了我,但我却好愿意来跟你再大战一场。 剑仙当然愿意接受挑战,已接近二十年未有再亲过这无瑕纯真的躯体,绝对值得一试再试。 他想了这么多年,就是要用男人的天赋大能去操控公主,要她彻底的屈服,把一切奉上。 来吧,一会儿后便要你欲仙欲死,疯狂不息。 公主一直向内走去,直至内堂的一个浴池之前,四周顷间弥漫着一层白雾,神秘又带着诱惑。 抬头一看,内堂竟开有大天窗,红掌般的叶子和七色花朵,从天窗随风飘飘落下,好浪漫。 那丰股的胴体,配上清悦的脸容,直教剑仙觉得喉头有些干涩起来,好渴望跟公主尽情沉醉于翻云覆两的忘我境界。 那么美,这么纯,体内的一股炽热,从脚跟飞升到发梢,似要狠狠的发泄出来那阵阵的烟雾,仿佛跟公主的柔美、弹性胴体一样,那么难以捉摸,好想握实,却又轻易溜走。 满额是汗,内心发出一阵阵警告,必须全身全心全意投入欲谈之战,方能令公主尽感无限刺激痛快。能超越她的满足,这样才可牢牢俘虏她的心,也就能迈向成功之路。 但同一样的果效,公主被情欲醉死,自己也会极度满足,自然难以自拔、难以抽身。 想着,想着,公主已跨进了浴池,白腻匀美的玉腿轻抬,水花哗啦地扯升再洒了下来。 剑仙再也不顾一切,纵身而上,在浴池内把公主胴体抱住。那柔滑的肌肤,忍不住大力搓揉起来。 公主的呻吟声渐渐响了起来,不要、不要的从红唇吐出,那阵阵娇喘更惹得李太白难忍情欲烈火。 翻天覆地的情欲大战,教二人都力竭筋疲,李太白完全呆住了,那原来洁净的池水,竟泛起了一阵阵血红。 落红的是公主,她,还是处子? 那从前跟李太白相好的,竟然是已七十来岁的天山公主?! “你可以走了!”这就是公主由情欲的岭峰回复平静之后的第一句话,李太白当堂呆住,不懂反应。 天诗公主却十二分镇定的道:“我总算领教过了,甚么男人、雄风,哈……,不过尔尔,你绝对未有令我迷死,既然如此,也就该早点滚,明白了没有?” 李太白绝对认为自己一定可以令公主动春情而留住他,但实际的情况却恰好相反。 李太白没说甚么,他果真的穿回衣服离去,走出三步,才停下来笑道:“当你追忆时,便会感到懊悔,失去才会珍惜的就是爱,我会等你,再见了公主!” 匆匆而去,李太白知道自己目的已达,只是要得到彻底成功,还需要花多一点点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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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十二谷大阵 “神兵山庄”之上,“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的四十道士、四十道姑、四十和尚、四十师姑、四十戏子、四十书生、四十侠士、四十猎户、四十孝子、四十乞丐、四十战兵、四十黑白无常,甫散又聚结,把少主人的目标物牢牢困围。 少主人太子要杀的,便是跟他有血海深仇,誓不两立的笑莫问,这眼中钉必须拔除。 二人杀战,但身旁的人却被震动起来。 先前在招式上败在太子手下的方失神,原来对莫问已毫无好感,如此一来就更惹他讨厌。 太子面对自己仍一脸轻松,但跟莫问对战,明显心情特别沉重,竟然四百八十人的大阵都只困死莫问一人。 谁也看得好清楚,在太子心中,莫问的地位绝对是在方失神之上,这众目睽睽下之羞辱,方失神深深记恨在心。 他的手不期然紧握住冷柔柔手腕,对啊,莫问对冷柔柔有意思,哼,这方面也就必然要他难堪、难受。 刻意的把冷柔柔一抱入怀,女的当然好受用,陶醉不已。却不知方失神心里在想:“我心中已有了她,你这笨丫头算是柔情动人,但未有我方失神贪求的那份野性神彩,怎可能留得住我的心。” 只可惜方失神的心声没可能让冷柔柔听到,否则动情少女有了防范,一切也就来得简单多了。 方失神的手愈是握得冷柔柔更紧,一双发出贪婪渴望的眼目,也就更加凝视发呆。 那一双充满欲念的色迷美目,当然是来自“神兵山庄”庄主小女子了,看来她是对好朋友方失神的了解多一点,没有冷柔柔的无知、愚昧,她就像一头饿狼等待着猎物。 今次“神兵山庄”之会,本来就是小女子与方失神的安排,第一步是引来唐三藏等,让“七重天”内的各门派为贪求夺取“仇生”而战,目的当然是让方失神出场了。 方失神现身,以过人功力压倒群雄,便名正言顺的夺得了“仇生”,如此正好把威名推向更进一步的高峰。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突然来了黄雀在后的太子及“七洞十二谷三十八宫”,登时打乱了一切安排。 “神兵山庄”形势一转,已成了莫问及太子二人决战的战场,其他人都成了宾客。 忽然“啸”地一声,一条白影飞越四百八十人的大阵,一晃而至,迎面攻向莫问。 疾撞而来,劲势之急,不可思议,莫问未有动手,只动脚,一跃而起,在半空接连踢出十七式腿法。 攻来的太子原来就是凌空蹴向莫问下体,二人四腿频密交加,唐三藏目力最强,看得好清楚。 莫问每一脚都是后发先至,以守为攻,太子的脚总是被他踩在上面,再压下化啪啪啪的十数声过后,二人落在地上,相距只三尺,暂停了第一回合之战。 莫问凝视着自己的靴底,笑道:“啊,真烦,你的靴面弄污了我靴底,幸而未有破烂哩!” 这句简单说话,出自莫问口里,当然另有玄机,原来在一轮脚来脚往的对阵中,二人内力拼战,莫问已擦破了太子的靴面,原本好端端的靴子,竟因为靴面破穿而露出脚趾来,倒也惹笑。 太子笑道:“当年三大盗帅中,笑三少号称掌腿双绝,传至你这一代,脚法犹在,却带点野蛮味道。” 莫问恭敬的陪笑道:“这种野蛮味道有趣吗?” 太子冷冷一笑,道:“野蛮味道的来源,就因为你是个野仔,娘亲芳心从未被承认为小白妻室,哈……,这女人为你这野仔带来太大羞辱,我替你夺去她的贱命,你应该说句多谢吧!” 一切的羞辱莫问也可以接受,但有关娘亲的,实在好难教他心头不痛。太子带来血仇,如今还公开揶揄,实在可耻得很。 呛的一声拔出长剑,剑不住嗡嗡作响,莫问道:“你手中无剑,只好以此剑一分作二,公平一战!” 以掌为刀,向着长剑剑柄一劈,竟轻易裂破,从中间一直裂分,左右的分开为两半。 莫问把一半的剑抛给了太子,便同时攻了上来,剑势如青龙蟠动,一下子便风起云涌。 太子未有移动脚步,摆好架式,未作反扑,先圈出不变的一十八招,重复护守,严密得水泄不通。 莫问的剑法杀着连扣,整个人围住太子走,每一剑都攻向不同位置,杀得甚是凶猛,瞧得旁人心惊胆颤。 在旁的唐芙方始得知原来莫问武功实在了得,看来更在方失神之上,对他自然更是倾慕。 但在众人心中,真正震撼者,当然是太子已道出莫问的真正身份,新王国之主小白就是莫问之父王,他就是太子身份,位极人臣,大家内心登时混乱不已。 最混乱者当然是方失神,他又何曾想过,原来这眼中钉竟然是当今太子,比自己更是位高尊贵。 冷柔柔会因此而对莫问另眼相看么?她好像双目一直盯着那贱莫问啊,岂有此理,不知所为! 莫问愈是尊贵,方失神对他讨厌、憎恨之心就愈强烈,恨不得宰了莫问,把他连血带肉一并吞下肚里,方失神从小便习惯了是所有人焦点所在,但莫问的出头,他竟黯然失色。 唐三藏又如何?他当然好开心,这位朋友原来好了不起,妈的今夜一定要跟他饮个痛快! 半把剑对战,莫问跟太子斗个旗豉相当,攻出了十二招,太子但觉对方青刃倏忽,隐约难觅重心,剑路竟然大变。 一招接着另一招竟呆呆滞滞起来,一剑挥下便不愿再抬起又攻,只是纠缠不清的绊住,像懒得要命似的。 惟是剑招却半分不懒,剑势拒开敌剑,迥剑反卷,疾刺太子额、颈、心窝三处,来得缓慢,但杀性极强,太子伦剑挡住额上一剑,竟觉自己的剑好重好重,已未及时间再挡余下两剑。 刺颈一剑险险侧身避开,侥幸未伤,但心窝一剑又如何?没精打采的剑招,却闪避不了。 剑尖刺入三分,痛得太子登时冷汗直冒,急震退三步,待鲜血自胸囗滴下,才感到先前竟有点被迷惑的感觉。 对了,太子不笨,好快便想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衷心佩服的道:“对啊,对啊,忘记了莫问外号大懒虫,既然从‘芎苍诀’中钻研出一套‘懒拳’,再加以发挥,自然好容易散发有‘懒剑’了,厉害,厉害!” 莫问笑道:“以太子天赋能耐,可以领悟的,不应就止于此,看来还有其他哩太子提起手中的半把长剑,笑道:“莫问要用‘懒剑’,剑招能惹得我的迎挡剑招也一样怠懒,生气不提。惟是要同样感应深入,最好就是双方的神兵都有特别认同感。” 莫问笑道:“太子可真非比常人。” 太子并未有停下来,接着道:“正因如此,莫问你便把原来长剑一分为二,先诈作公平对战,人手各有半剑,实则后着早有摆布,是要我的剑容易一同入睡,无力奋战。” 莫问道:“唉,还是怪我‘懒剑’突破未成,精髓不足,攻了十招,还只是伤了你少许吧!” 太子忽然哈哈大笑道:“大懒虫呀大懒虫,原来懒人还有个劣点,怎么心里隐瞒真相,不肯说出来呢?” 此番莫问再没有回话,因为他一直好努力掩饰的“破绽”,已被聪明的太子推算出来,形势好快便要逆转。 太子嘿嘿笑着,板起了脸孔来,脸上发出一种阴险邪冶之气,着实令人有点心慌,只说:“别装作镇定了,你这家伙的内伤根本未有痊愈,发挥不出‘芎苍诀’无涛杀力,‘懒剑’只是滥竽充数武学吧!” 要瞒骗精明的太子,委实太难,莫问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太子是绝对难缠的敌人。 他当然好想挫杀太子,为娘亲芳心报血仇,只是自身的伤患太深,一直未完全彻底治理好,要发挥出十成功力,又谈何容易。 原来希望以“懒剑”杀伤太子,教他落荒而逃便是,但可惜被识穿了,便要面对太子的疯狂进袭。 太子当然心里明白,莫问总有一天会为芳心报仇,割下自己的头颅,故此必须把握机会,杀莫问。 半把剑掉在地上,太子正式动杀着了。 刀光、剑光、斧光……,十二种兵器闪现出明暗不一的锋锐杀光,合共四百八十人的大阵,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倏东倏西、倏上倏下,围绕着中心的莫问进袭太子已没兴趣独自攻杀,他既探明虚实,也就转由四百八十人的“十二谷战臣”,围成杀阵对付莫问。 甚么是“十二谷战臣杀阵”? 当莫问省觉之时,那浩瀚的杀势已形成,要摆脱杀阵已是绝不可能的事,惟有一战。 只见四百八十人不住的围着莫问团团在转,走得愈来愈急,更有趣的是大家手上的兵器都不停抛来接去,转个不停。 你把身旁那人抛来的兵器一拨,挑给又在旁的另一人,如是者一直抛来拨去,旋转不停。 抛动兵器的速度愈来愈急,瞧得任何一人也眼花撩乱,四百八十人身前,就形成了一道锐烈光芒,似是一个旋转的巨轮,围住了莫间,更且一步一步缩小,要切割杀人。 莫问脸色陡变,变得像云端里的一方神祇。长剑挥动,杀出强烈剑劲,划破长空,锐射四周,要斩裂“十二谷战臣杀阵”。 辅以“芎苍诀”内劲的剑招,剑长四尺半,却挥出八尺剑气来,配合灵动身法,杀得标悍、杀得疯狂。 刹那间四周竟变得森寒一片,四百八十战臣同感寒风刺骨,如置身大风雪中激战。 莫问紧闭双目,以内力发动“芎苍诀”无涛寒劲,只要大家被寒气冻僵了手脚,阵中有人未能协调,那就可能出现缺位,重力攻杀破缺,自然可以破阵。 阵者,众人必须联成一体,毫无瑕疵,方才能成完美的阵。破阵就是要逼得列阵者露出缺陷来。 莫问寒劲不住震出,一轮挥剑,猛攻四十和尚、四十道士,只是如何强攻,也难以破出缺囗来。 内力愈是消耗,冰寒的感觉便愈强,惟是莫问始终有伤在身,两者此消彼长,也就难以发挥出真正实力来。 反而四百八十人的大阵转得极急,范围收窄,从旋转抛动兵器而来的杀力,已强大无穷。 莫问如何拒挡,也缓不住阵势,看来已凶多吉少。 忽地旋动急转的阵势,竟慢了下来,兵器一一的跌在地上,更有人惨叫连声,崩溃倒下。 太子狠狠的望住大阵,因为四百八十人的阵,如今多了一个女人,她名叫小女子。 小女子竟从外窜入阵中,挥动手中双刃,伤及阵中五个书生,大阵难以保持平衡,便一下子崩溃了。 带着冷冷笑意的小女子走到冷柔柔身旁,笑得十二分雀跃道:“记得啊,我答应了你助莫问,破了此阵,你欠我一个大人情,我的好宝贝,明白了吗?” 冷柔柔并没有回话,她原来看到莫问太危急,小女子突然上来,对她说可以助莫问脱险,跟着便抢上前破阵。 自己根本并未有向小女子求助,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但在小女子心中,却已是为此而记下了冷柔柔欠下的好大恩情,回报的代价,她正在好好策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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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失落唐三藏 阳光像一层金纱,轻柔的洒在七色不一样的花朵上,整个偌大的平原,绿叶黄花,花茎幼细高挑,花儿娇嫩芬芳,四周清风拂来,吹散一阵阵甜香,教人禁不住欢欣呼叫。 微风从东吹向西,依着那远方的山势轮廓,柔和起伏,把花的甜香送到莫问身前,如甘露降下。 小黄花摇呀摆的,纤细花朵十二分趣致,互相的擦磨着,发出轻微声响,带出一种清新又自然的感觉来。 莫问的对面,站着那已拔出剑的唐三藏,他像一头饿狮,啸的一声拔升疾弹射向前,像铁矢一般的凭虚御风。 风从唐三藏的一方吹向莫问,尽把杀气、香气都混和一起,袭向正呼吸大自然清香的大懒虫。 唐三藏脚踏花顶,轻轻一点就借力冲杀上去,挺剑逼进,人如破弦之矢,剑招柔巧灵动。 莫问碰上了柔剑,反应是退,急退,直退出十二步,忽然振起长剑,陡地递刺而出。 唐三藏的身形留在半空,忽似娇嫩的花叶一样,随风飘摆,摇动不定,剑刺向前,莫问反身挡去,唐三藏半空一扭,竟踢出两脚,疾攻莫问膝盖,待再截阻脚攻,唐三藏又反过来刺咽喉。 就是利用借力打力之法,人在半空中弹来跳去,不住的腿剑齐施,这攻招唐三藏自创而成,杀力相当。 莫问且退且守,被逼得透不过气来,但脸上却是笑容依常,没见半分忙急慌乱本来是唐三藏哀求莫问在剑学上作指导,两人约在此风光秀丽之地作比试,岂料一接招,莫问竟落在下风。 难道是对方自觉他毋须重视?唐三藏加紧出剑,如风摆柳的柔剑更疾更急,双腿也从任何刁钻角度送出抢袭。 只是莫问总能勉强挡住,每挡一招就退一步,任唐三藏如何也未能逼得他招架不了。 柔剑配合双腿不住提升凌厉劲势,只是突然却响起膨的一声巨响,眼前的唐三藏直飞出三丈以外。 倒在草丛中的唐三藏,低头细看,胸囗竟有个清楚靴底印记,摆明是先前莫问竟能在急速被攻中起脚破柔剑。 就算是唐三藏自身也绝对难以察觉,怎么可能密密麻麻的杀招中,仍有空隙让莫问出招伤及自己? 这绝对是难以理解之事,要知道若然莫问重拳轰开剑腿,再伤及唐三藏,那并不稀奇。 但要半分不触及剑腿,穿过密麻麻的阻挡,莫问的腿岂不比疾电来得更快? 想到这里,唐三藏对莫问的敬佩就更甚了,他如何也预料不到,莫问的武学修为竟远在他想像以外。 莫问上前来躬身把傻呆的唐三藏拉了起来,笑道:“怎么了,难道太贪恋花香,只愿长眠,还不肯起来么?” 唐三藏衷心的拜服,叹了一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来我唐三藏只是武林中的一名小卒,跟大哥实在不能相比,大哥不在最初接战出脚,就是要让我领悟更强者的绝世武学境界,多谢!” 见唐三藏仍然蹲在地上,不肯被拖拉站起,莫问也索性坐了下来,相对在草丛里笑道: “我的武功很不错,但剑仙李太白留下给大家的绝学,看来半分不差,绝对在我腿招之上。” 唐三藏笑道:“唉,可惜剑谱上下册早年被白发魔女所夺,如今空有‘仇生’及剑鞘,致咱们再难以挥出完全杀招。” 莫问失笑起来,笑了许久才停止下来,看得一旁的唐三藏不明所以,莫问究竟在笑甚么? 莫问道:“你真的以为‘天仙缺三’剑谱已失落了么?依我看可并不见得,其实我也曾学过三式啊!” 唐三藏吓得目定囗呆,答不出话来,只能说:“你……懂得‘天仙缺三’剑谱内记载七式绝学其中三招?” 不可能的事降临了,唐三藏绝对难以接受。就是“冷血方唐家”四徒儿当中,“天仙缺三”剑谱所记载的七式绝学,至今仍未有那个能掌握任何一招,莫问连剑仙也未见过,怎可能会懂得剑招? “你不信我?” “我不可能信任何人懂得‘天仙缺三’剑谱内剑招。” “如何才能令你相信?” “你有剑,我也有剑。” “嗯,但‘天仙缺三”太强,对战恐怕会重创你。”“我不怕!”“不怕跟怕一样,对战还是会重创你。”“我要一试。”“这……惟有改一改武器。”唐三藏道:“改甚么兵器?”莫问道:“以树枝换剑。”唐三藏道:“随便,只要能试招便成。”莫问道:“来吧!”枯枝折成两剑,同执在手,蓦然出招,唐三藏顿觉大变遽生,莫问飞身如鹫,以枯枝射出疾电剑光。力量如波分涛裂般狂,挡者披靡,一出招便震碎四周草叶,卷成剑流,再向外旋舞,带动着罩住唐三藏的劲势扑下。唐三藏只呆呆的定住,说了三个字:“天地大变?”对了,是“天仙缺三”剑谱内七招绝学之一的“天地大变”,怎可能莫问会懂,更且挥洒得流俐畅动,似是习练已久。完全迷失了的唐三藏未有提起手中枯枝拒挡,任由剑招刺戳,胸囗一阵裂痛,方才猛醒过来。唐三藏却是不理疼痛,只呆呆的道:“你真……的…… 懂得‘天仙缺三’剑谱内的剑招?” 莫问轻轻笑道:“要学的话,轻轻说一声拜见师父就是了,毋须再送银两,简单得很。” 脑际一片迷茫,但当然抵受不了诱惑,只想了一会儿,当下又跪又拜,连忙向莫问讨教剑法之秘。 莫问心中失笑,故意摸了唐三藏的头顶一把,嘻哈的道:“乖啊,好徒儿,为师定必尽力传授你好剑法。” 为啥莫问会掌握“天仙缺三”招式? 原来在白无边跟方失神争战之时,莫问看在眼里,已通明个中关键,也就透过“盗武” 吸收了剑招精髓。 要知莫问武学天赋绝不下于小白,在揣摩一式“天地大变”之时,不断在思维推论、引证,也就明白“天仙缺三”剑谱内其他剑招的精髓,一一推算出来,合共七招剑法,无一走漏。 大喜过望的唐三藏一气呵成,从莫问处习得七式剑招,快乐、惊喜不已,愈练愈是激动。 原来被白发魔女夺去的“天仙缺三”剑谱,竟在莫问囗述中重现,绝学剑招再来,唐三藏就是睡梦中也未有想过。 唐三藏也曾目睹过师尊剑仙演绎剑法,印象虽模糊,但倒也可以肯定莫问此刻所教的剑招就是一样的“天仙缺三”,他不再去盘问莫问剑招的来由,因为脑海已被另一思想充斥了。 “我终于有可能杀败方失神!”说出这句埋藏心底的话,唐三藏冷汗直冒,简直紧张到不得了。 深藏心底的渴望,终有天可以说出来了。 从小开始,那方失神一直的骑在自已头上,只要对方出现,唐三藏便会大为失色,谁也以他为首。 论剑、论才学、论相貌、论天资……,唐三藏在“冷血方唐家”中也次于方失神。 第二代人物,将从各家徒儿及后辈中挑选出唯一的出众者,向白发魔女及剑狂的后人挑战,以定夺谁能一并取来“仇生”及“天仙缺三”剑谱,唐三藏头上有方失神,他就不可能出头。 第二这排名好令人憎厌,因为排第一的必然会特别讨厌跟自己作最后决胜者,记恨在心。 当排第一的方失神日后正式掌管“冷血方唐家”,唐三藏也就是最被针对的一人,情况将难受之极。 当然,还有那好值得眷恋的冷柔柔,最强的男人拥有了最强的女人,排第二的唐三藏便只好接受失败、失落。 哈……,但如今一切有机会扭转了,只要练成“天仙缺三”,也就可能挫败方失神,由自已作为“冷血方唐家”第二代家主,再把美人儿冷柔柔也赢回来,上天实在待我不薄。 愈想愈妙、愈想愈狂,唐三藏实在好兴奋,他把一式“天地大变”舞得剑光飞闪,惊天骇地,震出内力剑音教人人耳荡心摇魄,剑招挥洒自如,竟不比莫问先前演绎差半分。 莫问当然明白唐三藏内心所想,他看到朋友惊喜兴奋,当然也一样高兴,只是人生经验的不同,他却稍有保留。 曾遭受过大挫折,人就会更加成熟。成长,莫问自然也不例外。他在自己或别人好兴奋的时候,已习惯停下来好好的检讨一下。 第一、方失神要是难敌“天仙缺三”,白发魔女早已得了“天仙缺三”剑谱,白家及剑狂的下一代,必然跟白无边一样,七式剑绝早已练成,唐三藏学会了剑法,也难以突破他人。 也就是方失神必然有破“天仙缺三”的信心,故此唐三藏就算提升了,依然应该难以战胜。 第二、从今天起,“仇生”已在方失神手上,谁要战胜他,必须有更出色的神兵,但唐三藏却没有。 第三、也是莫问最难以分析、理解的原因,这“剑谱”内的所谓“天仙缺三”,看来并不算是甚么绝世奇招,相比他认识的绝招,看来还有一段距离。 综合三大理由,莫问可以好清楚,唐三藏虽是提升了,但却未可能战胜方失神但无奈的是唐三藏相当固执,他太想超越方失神,在未决战之前,必然不可能接受如此“结论”。 他将可能赔上性命! 唐三藏绝对是好可爱的朋友,又乐于助人,莫问好想帮助他成大业,甚至助他成为“冷血方唐家”第二代之主,但有甚么办法能令唐三藏再脱胎换骨呢? 夜幕刚刚垂下,这时候的柔美晚菊,有一种惹人怜爱的魅力,教人好想亲近。 素静的一张俏脸,那原来倔强的色相淡然不再,两颊丰匀,教人见了忍不住倾心。下颔该尖之处尖得教人心动,弯弯的秀眉,加上精灵妙目,只要她愿意慑人,一定可令任何人魂飞魄荡。 浸在浴桶里洁净身体,在水面抛下十数朵香菊,浮浮而动,一缕馨香,瞧得佳人时而失笑,时而陶醉。 “他大概好快便忘掉我了!” “好可惜,原来是尊贵的人上人,我怎可能高攀!” “第一回碰上他,就应看得出来,我真太笨。” “唉,老天爷怎么偏偏生我是个微跛的女人!” “就算太子莫问爱我又如何,他怎可能娶个残废的女孩当妃子!” “算了吧,我一定可以忘记他的!” 心头一阵擂动,叹了一声又一声,在沐浴的小妮子唐芙,轻轻抚弄躯体,却有一种惆怅失落的感觉。 那些水珠从柔肩上滑落,她轻轻一吻,又想起当日在客栈的温泉池底,莫问曾深深的吻过她。 “唉!”微扬秀领,轻闭双目,眼睫毛闪动着晶莹的水珠子,教人发现唐芙原来从额头到下巴的曲线,弧美绝丽,美得令人感动,教天下男人都心旌荡漾,都情不自禁。 天生丽质,惟是一样的天生微跛,是上天作弄么? “喂,洗白白完了没有?” 突然而来的声音,唐芙认得竟然是莫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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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妓院有客到 被偷窥有啥感觉? 唐芙大汗涔涔而下,铁青着脸不住的张望喝道:“臭莫问,你这不要脸的坏蛋,竟…… 偷看我……,好该杀啊!” 连忙把身体浸在水里,不敢动弹半分,激动得心跳疾急的唐芙,一下子脑里变得空白一片,咬着银牙,也不知如何是好。 “嘻……,你怎知我一直在偷窥呢?”莫问一再提声,唐芙凭声辨位,冷静了下来才得悉,原来他就在瓦顶上。 莫问笑道:“我一直还未有闲心挪开过瓦片,故此大小姐的胴体,心里确是想欣赏一下,但却还有犹豫。” 唐芙总算呼了一囗气,不再惶急的道:“哼,那你鬼鬼祟祟的躲在上面干吗?莫问躺在瓦面之上,一脸恫怅的道:“我有点东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纳闷在心,好想找个人去一同放肆、开心,清醒一下脑筋。怎知大小姐却在沐浴,惟有耐心地等好了。” “哪知唐大小姐的沐浴不比寻常,一浸下去便两个时辰未肯起来,我心急得头昏脑胀,无可奈何只好张声啊!” 唐芙得悉在上面的莫问未有偷窥,当下失笑起来,也就拿起衣服布巾,抹干了身子,稍作打扮。 莫问不停的道:“本来应该找你的大哥一同解闷去,只是偏偏问题又发生在他身上,唉,不找你实在不行。” 原来冷柔柔已跟方失神去了别处,剩下莫问一人闷出个鸟来,也就好想找唐芙一同外出,以作谈心解闷。 心里一阵莫名的痛快升起,唐芙在想:“要是瓦顶上面的莫问,知悉自己浸在浴桶里,原来一直在想他,那一定教这家伙想入非非。嗯,他看来还视我为知己哩!” 因为身份已被太子揭露,莫问地位超然,在唐芙心中,实在矛盾之极,不知双方仍可维持甚么关系。 她当然好想念莫问,但自卑的心态影响下,内心挣扎不已,还幸莫问主动再来相邀,隔膜也就解除。 从头到脚弄好了,打开房门,莫问已倚在木柱旁,看见唐芙的清丽容貌,吃吃的笑道: “哈……,我原来想叫你扮作个男的,看来也不需要了,这样的打扮一定惊骇全场。” 唐芙不明所以,问道:“咱们要到哪里去啊?” 莫问一手拖住她便往外走去,一道不知名的暖流,唐芙自觉从莫问紧握的手中升起,一直涌上心头。 这……股暖流,教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感觉,他握得愈紧,那阵阵暖流就更加炙热,火烫焚身。 莫问拉着唐芙向城西走去,愈来愈接近市集大街,也就更多的人看见莫问拖住唐芙的手。 冷汗在流,心在激动! 抽不出、缩不回的垃不是玉手,而是那种渐次倾泻的情感,羞怯得要命,毕竟从未经历过。 这家伙也会感觉到我的心房在乱跳么?他会利用我纯真的情感吗!莫问是太子,这份情到底只会消失无形,最后落空,教我沉沦在苦痛的悲哀日子里么? 阵阵胡思乱想困扰心头,惟是莫问却仍拖着她不停的奔前,未有说过半句话,也未有停下来。 当唐芙感到莫问停步,才轻轻抬头细看,四个大字教她目定囗呆,手足无措,但莫问已笑着拉她进去。 唐芙嘴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说道:“是……‘春花杏楼’,是青楼之地,带……我来干……么?” 原来纳闷的莫问竟带唐芙来到此寻花问柳客逗留的“春花杏楼”,一男一女,是要来寻欢么? 龟奴走上前来迎接、招呼,只见客人是一男一女,笑容竟更加灿烂,怪怪的把头儿凑近莫问。 龟奴满脸咨笑道:“对啊,绝对是新玩意,‘春花杏楼’有满足你的地方,客官来对了!” 莫问愕然道:“甚么新玩意?” 龟奴点头道:“那就要看客官的心意了,一男带来一女,再配上三女或四女,来个大被同眠,玩尽无数花式,只要官人吃得消,当然是最精彩的欲乐痛快。” 莫问身旁的唐芙当下桃腮红胀,羞怯得不得了,她还是云英未嫁处女之身,又怎可能接受如此荒唐之事。 同一时间,妓院中人来人往,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好色之徒,莫不对着炯娜多姿的秀丽唐芙色迷迷,眼神中满是贪婪,未有动手,但似是已在心中把唐芙的衣衫一件又一件的剥掉。 气得七窍生烟又窘得无地自容的唐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怒目瞪着身旁的莫问,好想把他吞下肚里。 莫问却是一派嘻皮笑脸,说道:“怎么了?脸儿变得通红一片,你看来比我对妓院更有兴趣哩。” 唐芙咬牙切齿道:“你这王八蛋,带我来这些鬼地方干么!回去我要好好教训你呀!” 强忍住暂且不敢发作,唐芙躲在莫问身后,只想快快离去,不必久留也就算了岂料莫问又是一手执住她手腕,迳自便走向阁楼去,唐芙惊魂未定,他已笑着道:“别胡思乱想,我纵有多余银两也不会带你来吃喝玩乐啊,里面有个贵宾,想你来作个相认。” 原来莫问的意思只是如此,唐芙不知就里,满腹疑团,呆呆的站着任由他摆布莫问掀开大房的布帘,跟前尽是一派豪华精致陈设,看来用这厢房的贵客必然是富户人家。 阵阵莺燕啼笑声飘来,教唐芙好生讨厌,房内共有十二个妖妖烧烧的妓女,身穿薄纱奔来跑去,又或轻歌妙舞,目的都一样,为讨好唯一的贵客而努力,丝毫不敢怠慢。 唐芙的视线好快便找到了莫问要她“看”的人,当她望见了这位贵客,登时僵死般不能再动,甚至连思想也凝固起来。 不可能的人,竟出现眼前。 他,也一样的看着自己,教唐芙呆愕一阵子后,连忙跪了下来,磕头便拜,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莫问哈哈笑道:“呵……,好得很呀,看来我的消息没有出错,这位贵客别来无恙,大家都误会了!” 莫问未有说完,唐芙已从虚脱的惶惑中清醒过来,不住的道:“弟子唐芙,拜见师尊剑仙,诚心磕安!” “师尊剑仙”这四个字一出囗,除了剑仙、莫问,谁都登时发傻着呆,眼前的大豪客竟然是剑仙李太白? 对了,莫问就是要带唐芙来证明,究竟他发现的非凡人物,是否就是那“应该”早已死去的李太白。 他猜对了,李太白未有死,更且风流快活,重回“七重天”,莫问、唐芙是首先发现他的人。 刚从“天宫”回来的李太白,一直留在这妓院中作乐,暂且未有露面,原因是甚么呢? 剑仙左拥右抱,冷冷的道:“你便是小白的孩子,一样天资聪敏,胆识过人的大懒虫莫问是吧?” 莫问身份不同,并没有跟怕得要命的唐芙及众妓女一样,都俯伏在地向李太白磕头。反而随手拉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自斟自饮,对着剑仙半分未有太过尊敬。 “哈……,今天真好彩数,给我碰上了个死人头,死了的人也来妓院玩女人作乐,此‘春花杏楼’果然有着非凡魅力,死人剑仙老前辈,你这死人头已玩了三天,老当益壮啊!” 藉说话来讽刺李太白,莫问一派轻慢,惟是剑仙却一脸冷傲,毫不友善,杀意尽现。 李太白推开了怀中发抖震颤的俏娃儿,走上前去,就坐在莫问身前,又斟了一碗酒,一囗吞下,说道:“你知道我为甚么要装死,又为啥不让其他人知悉我已回来‘七重大’么?” 莫问道:“峭……,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李太白一手搭在莫问肩膊之上,冷笑道:“不,事已关乎于你了,因为你已识破了我不能张扬的暗计,为免有人宣扬开去,我只好迫不得已,大开杀戒!” 莫问笑道:“哈……,很好啊,鬼要杀人,我倒好想欣赏死人头如何杀人,方法、招式一定刺激又新鲜。” 李太白道:“杀了你,再把这里每一人都碎尸万段,然后一把火烧个清光,那秘密便不可能传出去了!” “剑京城”长街之上,一片喧闹呼叫声,几乎全城的人都涌了过来,因为大家都闻得小白回来。 小白以“剑京城”为王国京师,绝对是城民之福,从此原来已兴旺繁荣的城市,必然商贾聚首,到处人来人往,成为全国最知名之地,城民获益良多,福泽万代加上二十年前的小白,因为辅助六太子名太宗登基,有关他的威武神勇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剑京城”。 小白笑苍天单凭个人天赋才智,从寂寂无闻的一个小子开始,慢慢建立基业,经二十年的努力,终几近统一天下。 如此的“白手兴家”,早已教人称颂视作传奇,为后世人惊叹。今日小白重临“剑京城”登基,当然受到万人景仰,大事庆贺。 从前属于名昌世的皇帝大轿,摆放在“怡红春阁”之外,正等待它的新主来临长街之上,早已是大锣大鼓,不绝的爆竹声响个不停,在一大群“天兵神将”列好阵势之下,万众期待的小白终于踏出“怡红春阁”,登时掌声雷动,好一阵子也未有停下来。 小白带着微笑迈开脚步,抬头四望,绝对满意的向人群挥手,看来“剑京城”的每一个人都在欢迎他。 身为皇帝,最重要就是得到万民崇仰,天下非以武功而得,必须尽得民心,才能定国安邦。 如此简单道理,小白非常明白,亲民、爱民,就是一个好皇帝的先决条件,绝对错不了。 就在小白畅心满意之时,人群中一张久违了的面孔出现眼前,他骑在一头神骏战马之上,身形又肥又大,偏偏失去了原来该有的雄风、笑容,他显得好沧桑、落寞。 当然了,他的孩子们除了一个“毒杀神”朱小小外,其余都顿然消失人间,甚至连新娶的俏丽妻子也没有了! 不错,他就是小白的福将朱不三! 二人再碰面,小白当然好清楚他有千言万语要倾尽出来,惟是如今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小白轻声道:“咱们回宫详谈!” 朱不三当然要遵守圣旨,惟有暂且退在一旁,先陪小白从长街走过,接受众百姓欢呼喝采,然后才回宫商谈要事。 只是朱不三一退下,却发现在小白身后,竟走出了一个刀锋冷来,身旁还有五位相貌堂堂,看来都是好出色又充满朝气的小子。各人都好有架子,就算是看见了朱不三也不点头招呼。 这五位少年高手,当然就是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囗福之子药回春,以及执住一鞘五剑的火化。 火化是谁?余律令的唯一徒儿便是,他拿着师父书信,来面见小白,为的当然又是求高官厚职。 从前敌人,全都甘拜下风,转移目标,求小白收纳他们的下一代,望再振声威尽收天下新一代高手的小白,是另有居心还是尽揽精英? 看来只有小白一人才能说出答案来,他登基为帝,真的有能力把利益分配好,让大家得到平衡吗! 小白在挥手,心却在思索,冷不防突然外头一声尖啸怪叫响起,传人耳窝便是杀小白” 三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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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该杀的皇帝 四百“天兵神将”及朱不三等众人护在两旁及身后,小白要登上皇轿入皇宫了,但他却未有进入轿内。 先是仰首长啸一声,不一会便闻哒哒哒的马蹄急步声赶来,小白欣然而笑,他的老朋友来了,就是良驹大白。 这匹已垂垂老矣的战马,从“死荫幽谷”一直追随小白身旁,不知共同度过了多少风雨。 今日小白终能登基为王,统一天下,又岂能不跟良伴神驹一同受民众欢呼祝贺呢? 一阵大风迎面吹来,城民手中的千色花儿都被吹得飞舞半空,迎向骑在大白之上的小白,人马登时如沐春风中,无尽荣耀归于一身,风光尽现,人生此刻就是最灿烂。 小白一阵感触从心底油然而生,他在多少个午夜梦迥,也曾有过如今的辉煌成就、尊贵、光荣。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看啊,从前的敌人余律令、刀锋冷、药囗福、皇玉郎……,全都一一俯伏在自己脚下,天下以我为首,我乃人中真龙,哈……,天大地大我最大,从此谁能挡我? “耳莹如玉官运隆,圆厚机谋智无穷,眉清弯秀博学通,尾聚过目人中龙,睛如点漆真气涌,尾形上翘豪气重,年寿黄润更隆丰,准头圆厚定成功,五官巧配绝出众,建国立业大英雄。” 走在长街之上,正好越过昔年神相风不惑与小白初会时的行馆,那个馆门前的牌匾早已不见了,但昔日情景仍历历在目。 风不惑的启悟性批相,教小白初次从静寂的人生中感到波涛汹涌,神相实在带给他不少反省。 小白还记得风不惑当时接着道:“老夫毕生从未遇过如此出色之面相,天运配地运,地运合人运,天地人运出人君,人君便是眼前人。且先受小人一拜。” 当年风不惑已位高神相,求教者大不乏人,小白只是偶然出现的无名小子,却被他极之重视,带入内堂详细批相。 从来就只有一个风不惑绝对肯定的为自己指出未来康庄大道,更教他别再理会旁人,相信自己才是真命天子。 没有风不惑的点化,他又怎可能有着成就大业的无比信心?神相啊神相,你洞悉天机,今日我终于登基为王了! 只是,小白此刻却是心中忑忑,微笑背后,隐隐有着烦恼之事,始终难以抛开风不惑怎么仍留在“天法国”?他既知我是人中真龙,必成大器,他留在“天法国”当个国师,岂不立于危墙之下? 我小白才是天命天人,伍穷早晚会被连根拔起,神相既预知天下事,怎么会仍留在伍穷身边? 这绝对是解不破的哑谜! 但解不了的谜并不能套用在小白身上,他智慧过人,岂有难以想通之事?但想得通透又如何? 小白脑海中早有答案,风不惑也许算得出“天法国”还有后着,不一定会轻易遭小白的大军连根拔起。 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神相要装作“天法国”“可能”有异军杀敌、有后着,这样可以教小白不敢妄乱攻“天法国”。 无论如何,小白已心里下了决定,登基以后,必首先筹备如何对付“天法国”。他绝对明白,不能让小小的毒疮长大,否则后患无穷,何况毒疮是伍穷。 小白忽然又想起昔年的名剑,难怪他好想神相为自己的未来指点一下迷津,今天的小白,也有同样的希望。 已统一江山了,下一步应该如何呢? 百废待兴,一切必须好好筹划,但千头万绪,又应如何开始呢!向着四周望去,唉,怎么如此孤清。 耶律梦香公主、莫问、梦儿,都不在身旁辅助,妻离子散,莫非这就是当上皇帝的代价? 欢呼、呐喊、拍掌……,最美好的都在眼前,但小白却缺乏了最必须的爱,他念及仍在“天法国”的十两,还有已死去的生力,怎么他们都在此最重要时刻失了踪影。 公主、莫问、梦儿、十两都未有出现,但在长街人群之中,小白十步之前,却有一个神秘人混在其中。 那人以厚布裹着头身,不让任何地方外露,还一直的低垂着头,隐约间只见眼睛两点光芒向前注视,等待着小白来临。 他是千万迎接小白登基、回宫的人之一,决心要送小白一份厚礼,这份厚礼要教所有人汗颜。 神秘人一直在小心盘算,等待最适合的时机,屏息静气,就在小白还余三步来到面前,右手弹射出好微小的光芒来。 细小的光芒本应被小白察看到,只是此刻他多愁满脑烦事,加上人声喧嚣,香花随风乱飞,如何也难以察觉。 那点光芒打在对面一对老人咽喉之上,登时喉头炸开,血花四溅,痛嘶倒在地上作死前挣扎。 没有人预料在此万众欢腾时会有杀人之事发生,混乱顿起,大家都呆住了,这当然包括小白在内。 很好,一直在等待小白的神秘人,就是要制造出这一刻僵住了的迷惑时机,只要稍稍的停顿,便足够他扑出去,完成送给小白为王的大礼——刺杀。 纵身飞掠,如弹丸射出,劲贯右掌,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时,打向小白额头,要这登基为王的笨蛋去死。 谁敢行刺小白?谁敢与小白为敌? 小白剑眉倒竖,双目焰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竟—还—有—人—敢—与—我—为— 敌!?” 今日气势又岂同从前,小白就在刺客扑来,仍在三尺前的半空中,一掌隔空轰出,电掣星飞的刹那之间,一股巨力,爆破击射,如异地风雷,应变奇速,藉刺客之力壅堵反击,挫伤对方。 “碎”的一声巨响,那如同冲涛裂浪的功力,骤然反诸空虚,以虚破实,后发先至。 足以教山石崩裂,树折木断的掌力,飙轮电漩间打在刺客身上,冷不及防,登时把披在身上的厚厚布块震个粉碎。 原来面目尽露,驾讶的不单只是小白,真正哗然的,竟是他身旁的朱不三,良久未能言语。 “白——毛——人!” 毛色一片雪白,曾在“罪林”裹重创朱不三及苦来由的白毛人,竟来了“剑京城”刺杀小白! 为啥要杀小白? 白毛人跟小白有甚么血海深仇? 当日在“罪林”怎么要杀朱不三? 为甚么要掳走桃子及苦乐儿? 白毛人究竟是谁? 一些难以理解的疑惑,刹那间都浮现跟前,但现下并不是寻找答案的时候,白毛人已站在身前要夺命。 欢乐、愉悦顿时消失无形,大家连呼吸也不敢似的,白毛人未有再行动,而小白也不见颁下圣旨来,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当然,大家未有抢上前杀的原因,是小白同时也举起了右手,作出“停止”的命令。 为啥要停止了一涌而上杀掉白毛人这刺客不正好么? 但皇上叫停,又有谁敢妄动?停便是停,没有人再举步,惟有等,等待小白的下一步命令。 毋须守候太久,结果来了,原来一片雪白的白毛人身体,竟渗出嫣红的可布血色来,有种凄然的感觉。 先前小白的一掌,竟已伤了白毛人。众人中就只有朱不三一个曾领教过白毛人的可怖杀力,小白只一掌便制住这凶猛敌人,可见武艺已出神人化,不可思议。 白毛人看来也愣着了,他从小以来便未有受过甚么损伤,小白一掌便裂伤他体躯,直教他难以人信。 小白一派傲然道:“你凭甚么与我为敌?” 白毛人那似是透明的眼目,射向小白,眼神跟一般的人截然不同,实在难以捉摸。 他的手先摸摸渗滴出来的血丝,跟着才道:“你没资格……登基为王……不知所为…… 非杀不可。” 小白不明所以,便道:“这里谁个认识此古怪白毛人!看来他并非一般平凡之辈。” 朱不三当下道:“他就是曾在‘罪林’伤我及苦来由的怪人,不明来历,思想好固执自我。” 小白愕然道:“他竟然能接连重创你及苦来由?这家伙用的是甚么怪异武学?朱不三道:“好怪,他缠在人背后,能捣乱敌人的心跳规律,令心脏跳动不断加剧,直至对方心裂炸开而殁,绝难摆脱他的纠缠。” 小白道:“这就是为啥此白毛怪人的四肢,长得特别细长的原因吧,还有呢?朱不三再道:“他看来还有一种控制着另一人,以别人来代替作攻击对手之奇门武功,千万小觑不得。” 小白虽见识广博,但却也未曾听闻过如此古怪武学。这白毛人究竟从何而来? 又是为啥要跟他敌对,当真难以考究。 只是白毛人却未有停下来,他已被重重困住,却是一样的大言不惭,断断续续的道: “答应不答应……一句话……登基还是下来……从来只有我是大王……不可能有人在我之上。” 小白当下道:“就是因为我登基为王后,便是天下第一人,也就是在你之上,故此你便要来杀我?” 白毛人再重复道:“天下以我最大……没有人能再当皇帝……我就是唯一大王……,你不登基……我便免你一死。” 简直教人抱腹哈哈大笑的说话,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耳朵,这不知来历的怪东西,竟大言不惭,一上来便教训已夺得江山的小白,要他不许登基,还得承认自己才是大王,实在太可笑。 惟是小白跟朱不三却未有笑,朱不三笑不了,因为他曾领教过白毛人的勇猛,这白毛人绝非善类。 小白也未有笑,因为他的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先前挥出无祷隔空一掌,大概准可把一座七层佛塔摧毁,化成一堆碎石,但轰在这白毛人身上,却只见点点血花。 难道他的躯体比一块十寸厚的铁板还要坚固? 白毛人得知小白没有诚意放弃帝位,愤怒的他再扑上去杀,只是旁边的刀中血、万力、文杰。药回春以及火化都一同飞射而出挡阻截杀,五人因小白在近,都未敢拔出兵器来。 白毛人出手疾如电卷星飞,一上来便掴了每人一巴掌,出手快得毫不察觉,却已令五人大为受辱。 当中犹以刀中血最为自尊心重,这一记侮辱过分的巴掌,就连父亲刀锋冷也从未有施加在他身上,一口冤气难以咽下,大喝一声,拔身掠前,以手为刀,旋斩出七刀要破创白毛人。 岂料如此这般正好上了白毛人的当,只看他一闪而上,便巧妙的在刀中血胁底之下溜人,抱住了他的身体。 霎时间已转至其身后,四肢锁住了刀中血,在他错愕之间,已施展绝学“身不由己”,操纵了他。 就在各人惊讶之际,“身不由己”教刀中血竟来个头下脚上,一弹射起,将刀中血的头猛撞向地上,就此竖立。 头为支点,两脚向旁四人横扫,任刀中血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身不由己”的苦缠。 出丑至此,躲在小白身后的刀锋冷虽气愤难平,但也不敢上去助战,否则就是看扁自己孩子,从此不可能再向小白求甚么了。 诚然,在刀锋冷心中,儿子刀中血是大败了,但他却未知,连强如苦来由也不敌的白毛人,刀中血败下阵来又有何奇? 白毛人控制着刀中血以头为脚,在地上不断弹跳飞射,两手两脚怪招攻敌,一时间四人也难以捉摸攻击之道,只能勉强围住,不让白毛人杀出重围,但投鼠忌器一时也未能开杀戒。 小白一直好小心的察看白毛人所施展的每一招每一式,他大概都牢牢记在心中,愈看就愈有趣味。 这白毛怪人好生奇异,武学别树一格,小白早已学富五车,甚么武学都知之甚详,惟是白毛人的武功,却是丁点儿也不能了解。 细察对方的呼吸吐纳,再推断内功之法,竟然也是一筹莫展,完全跟中土武学离经叛道。 难道还有更强的一种武学隐藏在“罪林”之内?而那里的主人,就是眼前白毛人? 当年的万寿圣君知悉白毛人的存在吗? 疑团外又有疑团,就是迷糊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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