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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稀世奇珍
第二章火岛皇宫
第三章棋逢敌手
第四章各怀鬼胎
第五章将计就计
第六章假珠之谜
第七章巧施妙计
第一章稀世奇珍
杜雷的奇遇,有很多都在赌场开始的,也有很多是与一件奇特的盗窃案有关,这一次的故事也是一样。
开始在赌场,实在不是一种巧合或者缘分,而是有道理可稽的。赌场是美女人出没的地方,也是各种古怪人物出没的地方。换句话说,这是艳遇及麻烦的温床。这两者都是杜雷所追求的,因此杜雷常常到赌场去。别人到赌场去是为了发财或者是为了花钱,但杜雷却不是为了这两者。
这个故事开始的是一座小城的赌常虽然是一座小城,赌场的设备的豪华,却并不逊于任何其他大城市,因为赌场是花钱的赌钱,太朴素的赌场,会使人花钱花得不起劲。
在这座赌场中,杜雷的收获并不丰富,后退是指女人及麻烦助方面而言。他既没有碰到什么值得他动脑筋的美女人,亦未碰到什么麻烦的事情,反而,他在赌场上却赢了很多钱,证明不是永远不从人愿的,他想的事情碰不到,他却不在乎赢钱,却赢了。
当轮盘桌的服务员又一次把杜雷赢到的筹码推过来,而杜雷赏给他其中一只筹码作为赏钱时,那个女人就忽然出现了。
她马上就吸引了桌上十分之九的男客的注意力,包括杜雷,因为她是一个特殊美丽的女人。
她手上正拿着一叠筹码,脸上挂着一个带着凄苦的微笑,她终于把那叠筹码放在其中一个号码上。
杜雷没有下注了,他只是注意着她。轮盘又转动了,他的眼光还在注定在她那件开胸晚服那条深深的乳沟上,好像在一块羊脂玉上雕上的一条缝,他没有注意开了几号,但他注意到服务员把她的筹码收去了,以及她的嘴角失望地垂下来。
接着她的眼光抬起来,与杜雷的眼光接触,杜雷对她微笑,又表示同情地耸耸肩。她上下打量他一遍,他相信她会感到满意的。因为他是起码五百方尺之内最英竣高大、强壮及最会打扮的男人。而且,他面前有那么一大堆筹码,他想不出他有哪个地方对女人是缺乏吸引力的。
她的眼光终于落在他那堆筹码上,跟着她就退后,被人丛含没了。但两分钟之后她就到了他的身边,她的嘴唇在他的耳边吐着香气,低声地道:“我看出你赢了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投资?”
“投资什么?”
“我认为下一次会开十三号,可惜我已经输光了,不然我会下注三千元——”“你的意思是借给你三千元?”杜雷也在她的耳边说。
“是的,”她说,“而且我有抵押!”她在桌下他的掌心塞进了一件东西,他发现是一条旅馆房间的锁匙。“当然,我只付了四百多元的租钱.但——”杜雷明白她的意思。像她这样的女住客,就不只值三千了。
“请下注——”服务员在提醒那些犹豫着的赌客。
“好的,你的三千。”杜雷把三千元筹码放在十三号的一格上,轮盘转动,他希望她是输的。
珠子跳到十三那一格,但却没有停留很久,马上又跳了出来。终于轮盘停下来了。结果,当然轮盘停下来的时候,是停在十五号的那一格上。
“我们输了!”杜雷高兴地说。
“我的运气!”她沮丧地说着,便翩翩地走了。杜雷一直凝视着她的背影,走到门口时,她回过头来向杜雷笑了一笑,然后便消失了。
杜雷紧捏着手中那连同着塑胶牌子的门匙。
“请下注……”轮盘的服务员在前喃喃说着。
杜雷心不在焉地下注,两次都赢了。当你不在乎输赢,你反而是多数会赢的。然后,杜雷就站起来,把筹码兑了现钞。
走到赌场门口时,他掏出那条锁匙来看看。四一二号房,他住的是七一二号房。同是那房间,不过高了四层,由于同是一间房,格式及装饰必然是一样的,杜雷知道床是在何处,因此他可以想像她躺在床上的情景,想像总是很美丽的。
杜雷进人升降机,叫那司机的女郎载他到四楼去,升降机门关上,几乎不觉得升降机有上升过,但升降机门再打开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四楼那铺了深绿色地毡的走廊了。
杜雷走到四一二号房门外,把锁匙插进匙孔里,轻轻扭动,把锁开了,然后推开门。
那门内灯光的明亮使他有点失望,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不应该亮着大灯,在他的想像之中,应该是粉红色的床头灯,柔和到仅可以分辨轮廓,以使本来不大美的东西看上去也变成很美。
接着他看见那女人的姿态也并不罗曼谛克,她正坐在沙发上,吸着一技香烟,鞋子已经脱掉了,就歪歪斜斜地丢在地上,而那光着的脚就搁在小几上,是那种仪态书上最反对的一种姿态。
杜雷的胃口没有了一半。
她对他咧嘴微笑,也笑得并不好看,一副鄙屑而嘲讽的微笑。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在大庭广众中端庄娴淑的女人,单独的时候,那态度却使人恶心。
她用拇指向后面指一指,说:“你的朋友在那里面等着你。”她指的是套房内进的睡房。
“什么朋友?”杜雷错愕地。
“进来吧,杜雷!”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里面叫道。
杜雷的眉头一皱,那声音很熟。他走向那睡房门口,一面说:“如果不是老丘,那么我的耳朵是出了毛病!”
他转过了房门口,就看见那床上坐着一个肥胖的人,胖得到了笨重程度的肿胖,而即使鼻子架着一副眼镜,也看得出他有一双狡猾的眼睛,杜雷说:“果然是老丘!”
老丘吃吃笑。
杜雷有点失望地,“下次别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好不好?”
“我要马上找你,”老丘说,“除了一个女人之外,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你的吗?”
“有的,可以叫人用枪押我来!”杜雷说。
老丘又格格地笑起来。“用一个女人可容易得多了,而且危险性大减。”用手指指外面,“怎样,满意吗?你可以得到她的。”
杜雷的两臂掩住胸前:“刚才是颇感兴趣的,但现在不了,我倒有兴趣听听你要和我谈谈一件什么买卖。”
“来,出来,”老丘拍着他的肩,“我们到外面谈谈。”他扶着杜雷回到外面的厅中,对那女人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女人服从地起来离开了。
杜雷在沙发坐下来,取出香烟,点上了一根,抽吸着。
“你听过火岛明珠吗?”老丘脱下了黑眼镜,用那双狡猾的眼睛注视着杜雷。
“那颗桌球般大的夜明珠?”杜雷微笑,“当然听过,不过,我一向都奇怪,这是真的东西抑或吹牛?”
“是真的东西,”老丘说,“一颗真的珍珠,晚间会亮得像一盏小电灯一样的。”
“那一定是从一只很大的蚌中采出来的了。”杜雷说,“世界上有这么大的蚌吗?”
“我不是研究明珠的来源,”老丘在杜雷的面前踱来踱去,“我们只是为了计划一条财路,你想不想把它偷出来?”
“不。”杜雷摇头。
“杜雷,”老丘停下来,“这不是一件容易偷到的东西,把它偷出来这对你是一种光荣啊!”
“我做事不单是为了光荣的。”杜雷说。
“钱吗,这更不成问题了!”老丘吃吃笑:“我愿意出五百万元酬劳!”
“你愿出五百万元酬劳?”杜雷看着他。
“我是说我的当事人愿意出五百万元,”老丘有点难为情地,“你知道,我只是一个经纪,有人要做一件事,问我,我就为他们找适当的人手进行这件事。”
“你这位当事人,就出五百万元要把明珠偷到手?”
“是的!”老丘说。
“晤,五百万元,这个价钱也不算低!”杜雷说。
“我早知道你会答应的!”老丘兴奋地搓着两手,“现在,让我们计划一下吧。”
杜雷微笑:“我并没有说我答应你老兄。”
“为什么?难道你不欢迎五百万元吗?”老丘看着他。
“我做事不只为了光荣和钱的,”杜雷微笑,“我还要顾及我的原则!照我所知,火岛的国王并不是一个坏人,我没有理由要把明珠夺过来!”
“哦,现代罗宾汉,要讲锄强扶弱的那一套,”老丘不屑地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我也不算太落后,”杜雷说,“我锄强扶弱劫富但不济贫,因为我不想慈善机关的人失业。”
老丘耸耸肩,沮丧地坐下来。“我还约好了若兰呢?”
杜雷差点跳起了一尺高:“什么若兰?”
老丘说:“你不肯就算吧!”
“妈的,”杜雷执着老丘胸前的衣服。把他整个扯到眼前来,“我问你说什么若兰?”
老丘苦笑,“别那么用力行不行,杜雷,请放手,我这件衬衣是意大利衬衣,花了三千块钱!”
“别对我卖关子!”杜雷吼道,“不然我不只撕破你这件真丝衬衣,我会连你的皮剥下来的!现在告诉我,若兰什么?”
“若兰已经答应和你合作,”老丘说,“但你却拒绝!”
杜雷轻轻把老丘一推,使他跌回对面的沙发上。然后他取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深深地抽吸着。老丘抚着他那件衬衣,把杜雷抓出来的皱纹抚平。“我就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的名字会使你那么激动!我知道你是喜欢女人的,但我倒没有想到你会这么重视一个女人!”
“我早就想到的,”杜雷恨恨地说,“你这只妈的胖狐狸!你想到了一切,你知道我不会干这件事的,但你也知道如果有若兰,我就一定会干。我不明白的只是,你用什么方法去说服若兰。”
“很简单,”老丘狡猾地微笑着,“我告诉若兰你参加,她就答应,她似乎对你的印象很好。”
“她对我的印象是不错的,”杜雷耸耸肩,“但是不够好!”
“那么这是一个促进感情的好机会了,”老丘说,“你们两个合作,而且还有五百万对分!”
杜雷又吸吸了一口香烟,“说得详细一点,老丘。”
老丘掏出一张名片,“这里是若兰的地址,你去找苦兰吧,若兰会告诉你的,我相信你喜欢听若兰讲多过听我讲。”
杜雷苦笑,“老丘,我倒想不到,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之一,居然是你!”
老丘终于抚平了那件真丝衬衣的皱纹了。他得意地微笑:“我不单了解你,杜雷,我了解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他掏出一只信封,递给杜雷,“这里面有一张支票,算是定金。”
“究竟是谁要我们做这件事?”杜雷问道。
老丘又狡猾地吃吃笑:“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杜雷,而且你也不须要知道,是不是?”
杜雷接过信封,放进袋里。
沈若兰的地址是一间幽静的花园洋房,在一处高尚的郊外住宅区,不过却是很接近市区的,交通很方便。杜雷的车子停在花园门口时,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花园门柱上那只方形的铜牌,牌子中英文兼具,中文字是“若兰舞蹈院”。
第二注意到的事情就是一阵阵清雅的钢琴声,正从那打开着的露台门飘出来。
杜雷下了车,沿着小路向屋子走过去,最后踏上石阶,到了露台上,屋外阳光很猛烈,对比之下,屋里就特别显得阴暗了。杜雷眨了几次眼才习惯了那阴暗。于是他看见了若兰,而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暖流。
那是一间很宽大的大厅,几乎完全没有家私,但有着打磨得极其光滑的地板。在光滑的地板中央有大约十个女人,九个都站在那里,只有一个在动着。那动着的人就是沈若兰。
沈若兰一定是正在示范舞蹈,而她也的确有资格示范的,她轻盈地在那里转着、跳着,就像是在飞舞,就像脚尖没有点地似的,那泳衣般的舞衣使她的动作更加灵活,而且也充分显露出她的腿部线条是那么美好,而她线条美好的也不止是腿部而已的。
十个女人都穿同样的装束,然而若兰却是突出的。并不因为她的紫色是最美好的颜色,而是因为她的身材、她的面貌和她的仪态。那其余九个都不是丑女,而且都可以算是美人了,但在这些美人中,若兰算是一个突出的美人,如果不是这样一位美人,也不会使杜雷生起这样一股暗流的。
沈若兰当然是看见杜雷的,但是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她全神贯注在她的舞蹈之中的。其他的女人们也是一样,他们知道杜雷来了,但并没有注意他。
看着若兰在面前跳舞,杜雷的眼睛也起了一幕一幕的回忆,但却不是很美的回忆!许多次的追求,都是没有结果的。若兰是杜雷所认识的最可爱的女人之一,也是少数他追求而不能到手的女人之一。也许,就因为追求不能到手,所以更觉得她可爱了。
杜雷一直相信,他之所以追求不到手,并不因他的条件不够,而只是缘分问题,如果他先认识若兰的话,那是没有什么困难的。但是很可借,在他认识若兰时,若兰已经是一个伤心的人了。
若兰有一位未婚夫,但在他们结婚后几天,他们却同遭车祸。若兰安然无恙,但他死了。
若兰是那种只能有一个男人的女人,她经过了这一次之后,心里就再装不下另一个男人了。不错,她是也喜欢杜雷的,但是她对他动不起情来,她只是当他是一位朋友。
当杜雷终于知道他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他就只好带着一颗略为破碎的心离开了。他一直没有再见她,至今已经两年了,不过印象依然很深刻的。眼前一些各种颜色的幻影在闪动,杜雷把注意力从回忆里扯回现实中来,发现那些各些颜色就是那些参观示范的人。她们正在散开,而若兰就在那只练舞用的杠架上,凝视着他。那些女人们都进入屋子的后部。
“那些都是我的女学生,”若兰对那些女人们挥挥手,“一定是老丘叫你来的。”
杜雷慢慢地走到若兰面前,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她的唇,那两片嘴唇是毫无温暖的。
“还是那么冷?”杜雷柔声问。
她摇摇头,“永远也不会热起来的!”
杜雷退后两步,四面望望,叹了一口气,“一流的女飞贼,现在都当起舞蹈教师来了,谁能想像!”
“这种行业不是很近似吗?”若兰淡淡地微笑,“两者都是需要矫捷的身手。事实,我走上做贼之路,也是因为我有舞蹈身手。”
杜雷问道:“教跳舞,可以糊口吗?”
若兰苦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会和老丘有什么来往,是不是?”
“也许,如果你生活得朴素点——”杜雷说着。
若兰脸上的肌肉一搐,“我不能生活得朴素一点,生活得那么朴素,何必生活下去?”
杜雷耸耸肩:“也许,这就是你的毛病!”
“也许这就是全世界人的毛病!”若兰耸耸肩,“每一个人都想生活得比别人好一些。总之,总括一句讲,我现在需要钱!”
那几个美丽的少女从里面出来了,已经穿好衣服,有三个刚才束起来了的长头发散了下来,柔和地垂到腰际:“再见沈老师。”其中一个眼睛很大的说。
若兰点点头:“明天再见。”
她和杜雷站在阴凉的大厅中,目送那群美丽而年轻的女郎走出了花园的门口,若兰叹了一口气:“她们美丽吗?”
“很美丽!”杜雷点点头,“但和你在一起,就给你比下去了,这是真心话!”
“但她们有一个地方胜过我的。”若兰说,“胜过我,而我永远追不上的,那就是青春,我已在开始老了,一个人不能得回它的!”
“对了,”杜雷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一个人,不能活在过去岁中.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若兰的眼神是松散的,现在又集中起来,定在杜雷的脸上。“不,杜雷,你还是别白努力吧,我的过去是永远忘记不了的!”
杜雷耸耸肩,退后一步,取出香烟来,点上一根,深深在吸着。这个小动作通常是表示他的心情尴尬、烦恼或者无可奈何。
“我们刚说到,”他说,“你需要钱,而火岛明珠可以为你解决钱的问题!”
“是的!”若兰说,“五百万元,我们两人对分,我可以得到的数目还是不少的。”
“这个数目也不算很大。”杜雷说,“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意思是,前两个月那件案子,我收入了——”“不!”若兰严肃地摆着头,“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杜雷,我不喜欢白拿人家的钱!”
杜雷又深吸了一口香烟,“你知道火岛明珠是怎么回事吗?”
“我知道得多少。”若兰说,“但你告诉我吧,看看是否知道得比我多一点。”
杜雷在光滑的地板上踱着方步。
“第一点,”他说,“火岛明珠是世界上防范得最好的珠宝之一,连它的主人,也不能够随时碰它!”
“你也不是第一次偷掉防范得最好的东西了。”若兰说。
“第二,”杜雷说,“火岛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你有到过那里吗?”
“没有。”若兰说,“你告诉我是怎样一个地方。”
杜雷说:“火岛实在不是一座岛,只是差不多是一座岛而已。它的形状和一片叶子差不多,叶柄的部分与陆地相连,就是这样一条窄窄的相连处使它不能完全真是一座岛。它之所以称为火岛是因为岛上枫树特别多,秋天,枫叶都转红了,整座岛就像一团火一样。”
“你所提供的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若兰淡淡地说,“在我的房间里,那本火岛旅游手册说得比你详细多了。”
“我要说的是,要从火岛逃走是很困难的,”杜雷说,“只有那窄窄的一条陆地,只能坐火车或乘汽车,都是必须经过那条陆地,海路是不行的,三面都是大海,通不到那里去,东窗事发,只要把铁路和公路一截,我们就像盅内的金鱼。没有充分的逃路,这是窃贼的大忌之一!”
“这是第二个我们不敢去的理由,”若兰点点头,“还有吗?”
“第三个理由,”杜雷说,“火岛虽然是一个欢迎游客的国家,但它的皇宫却并不欢迎参观,而明珠是放在皇宫里的,我们要接近皇宫的围墙都不容易!”
若兰双手交抱着胸前,等着杜雷说下去。
“第四个理由,”杜雷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那根香烟,把它挥动着,“第四个理由也是和皇宫有关。火岛这位国王并不是象征式的国王,而是一位与实权的国王。而这位国王,有权下令把犯人的头劈掉!斩首刑是火岛的传统刑法之一。火岛明珠的主人就是这位宝贝国王,如果他发现有人偷去他的明珠,我毫不怀疑,他会下令把窃贼劈头,以示来者的。若兰……”他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颔,“你这颗美丽的颈颅,劈下来了之后就再美丽也没有用了!而且,坐牢我不怕,虽然我这一辈子还未曾因为偷东西而坐过牢,但,因为偷东西而给劈头,那就未免不值了!”
若兰凝视着杜雷,神秘地微笑着。
“怎么样,若兰,”杜雷说,“你犯不着为了几百万元拿头颅去冒险的。如果你要——”“杜雷,”若兰严肃地说道,“别忘记,我也是一个一流的窃贼,而且,我还是一个专业的窃贼。我从来没有失过手!而且,像许多高手一样,愈难到手的东西,对我的吸引力也愈大,难道你就没有这个感觉吗,杜雷?”
“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杜雷把烟屁股一弹,使它像流星似的飞出了窗外,“但是,这一件事,危险性比吸引力大。”
“我一定要把火岛明珠拿到手!”若兰坚决地说道。
“你疯了,若兰!”杜雷说,“我已把火岛的情形解释过了,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我提出的四个难题,如果你能解决一个——”若兰忽然现出一个明媚的微笑,“我刚好能解决一个,杜雷,第三个。我们不只能接近皇宫,而且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去。”
“什么?”
“我的歌舞团被火岛国王邀到火岛表演,庆祝他的生辰。”若兰说。
杜雷呆在那里,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你怎么安排到这个的?”他终于问。
“不是我安排的,”若兰说,“国王在电视节目中看到我的表演,感到兴趣,便邀请我们!就是这样,我猜这位国王一定是爱看漂亮的女孩子——总之,这是一个天赐的机会。我在他的宫内有两个星期的时间逗留,你知道的,采排之类。我们会住在他的宫中,被当作贵宾招待。”
杜雷一连咽了好几次口诞,“那么我呢?我怎么进去?”
“你当然和我们一起过去,”若兰说,“你是我们的舞蹈指导!”
“我?”杜雷苦笑说,“教一群女孩子?”
“是的,”若兰说,“你每天要教她们两个钟头,这使你有很多机会和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接近,少在我身上打主意!”
“但——但——”杜雷呐着,“我根本不懂舞蹈。”
“我给你一叠书好了。”若兰说,“你有三天时间研究这些书。你是聪明人,三天应该够了!而且,又不是叫你表演,只叫你教人吧!教人做,总是比自己做容易的,是不是?”
杜雷困难地咽下了一日唾沫,“我同意这个说法!但,还有三个难题“我认为这是你解决得来的难题,”她说,“你是一流高手,如果你不能解决,世界也没有别人能解决了!”
杜雷还是在迟疑着,若兰上前,替他从袋里抽出那包香烟来,抽出一根,塞进他的嘴唇间,替他点上了,杜雷深深地吸着,他果然是真的需要这根香烟的。
“你用不着现在解决,”若兰说,“你在这里是不能解决的,你必须到火岛去看看清形。如果你认为实在没有办法,那么就不干好了。国王不会因为你不干而砍下你的头,老丘也不会因为你不干而枪毙你的!”
杜雷凝视着她。
若兰的眼睛好像在向他催眠。“杜雷,”她柔声地说,“难道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吗?因为,即使你不答应,我也还是要去的,而且我还是会试试……”她沉默了一会,轻轻吻杜雷的嘴唇。杜雷抱住她的腰,饥饿地吸吮,而且她也有温柔的反应,但是,当他抱得太紧时,她又推开了他的手。
“好吧,”杜雷忍着那渐渐紧促的呼吸,“如果要劈头的话,就让我和你一起劈头好了!”
“你是一个好人!”若兰微笑,“我早知道我是可以倚靠你的。现在,跟我来吧,我给你那些教舞蹈的书。”
杜雷说道:“柔软体操是很重要的,柔软体操可以使四肢保持灵活,而四肢灵活是一位好舞蹈家必需的条件。”
“沈老师从没有这样说过。”其中一女郎说。
杜雷的眼光从那一排二十个女郎那些使人眼花缭乱的身材上移过,落在右边起数第九个女郎的身上。那是一个身材比较肥硕的女郎。
杜雷瞪着那胖胖的女郎,没好气地说:“那是因为沈先生以前未教过你们跳这一种舞蹈,我们现在正在练习一种新舞蹈,我们会在火岛国王的面前表演这种舞蹈,这种舞蹈最需要柔软的动作,因此必须勤于做柔软体操!尤其是你,你身上的肉不太多一点了吗?你需要用柔软体操减轻重量!”
“我嘛!”那女郎双手托着自己的乳下.“我还以为男人都喜欢大胸脯的呢!”
其他的女郎都笑起来了,而杜雷脸也微红。男人虽然是比较面皮厚的动物,但是当女人的数目多过男人时,男人也会害羞起来。“我喜欢肥的女人,也喜欢瘦的女人,”杜雷极力装出严肃的样子,“只有一种女人我不喜欢的,就是太年轻的女人!”因为,这些女郎们全部都是未满二十岁的。
“噢,”另一个长头发、比较瘦的女人,失望地耸耸肩,“原来老师不喜欢我们,我们只好用功了!”
“好了,现在看着!”说着,便把他在书中所做的柔软体操示范一次。
好在,运动在他是一件惯常事,他的身手是经常保持灵活的,因此,他做得很好,姿势轻盈,真能使人信服,他是有当老师的资格的。
当他做完了之后,那些女郎都纷纷拍起掌来。
“怪不得老师的身材这么好了!”一个说。
“为什么我的男朋友就不能学他这样?”另一个道。
“好了,”杜雷喝道,“现在让我看着你们照做!”
那些女郎照他所做的做了一遍,做得很整齐,姿态很正确,也没有遗漏动作。
若兰是已经把她们训练得很好的,杜雷点点头,“做得不错,不过还不太熟练,就这样做半个钟头吧!”
“半个钟头,”那胖女郎埋怨道,“你想累死我们吗?”
“你最需要,”杜雷指着她,“别忘记,你身体太重!”
“那么我又怎样?”另一个瘦的抗议道,“半个钟头,我岂不是变成了皮包骨头了吗?”
“多做几次,却会使你长肉的。”杜雷说。
“那岂不是万能的体操?”
“这正是万能的体操!”杜雷好没气地说:“谁不想到火岛去,就别练好了!”
那些女郎们没有什么话说了,只好依着杜雷的指导练起舞来。杜雷自己来到屋后,若兰的房间里,一面用一条毛巾抹着脸上颈上的汗。
她便把书放下,看着他微笑:“怎么样了,杜雷,第一天做教师,滋味如何?”
杜雷叹了一口气,“你从哪里弄来这样一群活宝贝的?她们似乎不知道有怕羞这一回事!”
“那是一群女色狼,”若兰微笑,“别看她们年纪轻轻。但,这不是正适合你吗?和她们玩玩,我也不会反对的。”
杜雷在床边坐下,但在他把手放在她身上时,她却一闪身坐了起来,坐在床的另一边。
杜雷说:“你知道我只对谁感兴趣的。”
“如果你有时间,就做你的功课吧!”若兰把一本书塞进杜雷的手中。
杜雷却把那本书丢下了。“全部我都会背了,”他说,“但没有用!我们从这些书上看不到法定的地方,看不到就无从想办法!”
“你应该尽可能吸收有关火岛的知识!”若兰严肃地说。
杜雷在床上躺了下来,两手枕在后脑说:“我听说那间房间里是有一座红外光射线的网,把那颗夜明珠包围住的,不要说人不能走过去碰它,就是伸一根竹竿过去把它挑出来也不行的!”
“亲眼看过了之后再说吧,”若兰说,“别在这里无谓地作悲观的推测了。”她已经站起来,挨在衣柜上,仍然与杜雷保持着一段距离。
杜雷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因为天气热,她衣服穿得很简单,一件鲜红色仅可比乳罩面积大一点的胸衣和一条白色的短裤,奶白的无暇的皮肤大部分都露出来,这还不及一袭三点式泳衣那么暴露,但在室内,看法是不同的,在室内,这个的诱惑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若兰给他看得脸有点红。“杜雷,”她说,“我看你还是到外面去管管你的学生吧!”
杜雷还是老着脸皮赖在那张床上。“你对旧一点的舞蹈的看法又如何呢,若兰?”他问。
“怎么了?”
“例如华尔滋、探戈之类?”
“那是很好的交际舞。”若兰说。
“那也是不能不练的,”杜雷说,“我们今晚到一间好一点的夜总会练习一下如何?我们总有机会参加国王的舞会之类。身为专家,我们总不能出丑,是不是?”
“好吧,”诺兰微笑,“不过,如果你是想乘机进攻的话,那你还是不要白费气力吧,你不会成功的!”
“起码让我试试!”杜雷说。
“尽管试好了!”若兰说。
杜雷离开了她的房间,又回到前面的大厅中,那些女郎们仍然在练习着,她们穿得那么少,而那柔软体操的动作又是那么快,使杜雷真有目迷五色之感。当若兰不在时,这些女郎就显得很美丽了,使杜雷不时会想入非非。杜雷强迫自己不去想若兰,也不去想这些女郎,而只是去想着火岛和那颗明珠,他总觉得这件事是不值得做的,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但,他的第六感却常常都是对的……接着,他的手表就发出轧轧的声音,那是一只闹表,这轧轧的声音就是表示,半小时的时间已经满了。
“好了!”杜雷说,“今天就是这么多了,明天我们开始练基本步。”
那些女郎们一哄地跑进屋内去了,杜雷松了一口气,又用毛巾抹着身上的汗,他希望时间过很快一点,希望天快黑,因为他和若兰约会就是在晚上的。
晚上,杜雷果然把握这个机会而作了很大的努力,他把若兰带到当地气氛最佳的夜总会,让她吃最好的食物,喝最好的酒,对她搬出最动听的情话。可能杜雷一生以来从未对任何女人这么努力过的。不过,他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值得他努力的女人。
以前作的努力不成功,这一次,他的努力应该会有点成绩的,因为这一次,她需要他的帮忙。他并不是说他可以要挟她,而是,当一个女人需要一个男人的时候,不管是精神上需要抑或是物质上的需要,她自然而然地都会对这个男人生出好感的。
对于杜雷,她本来就已经很有好感,现在她既然在事业上需要他,那么,她自己建立起来的那度藩篱,就可望打破了。这并不是幻想,有钱人追求女人特别容易成功,就是这个道理。
而,杜雷的努力也果然渐渐有成绩了,这从她跳舞的时候可以知道。她跳舞时很感兴趣的,并没有厌烦的表示,而她也没有提出要早走。
直至夜总会接近打烊的时候,杜雷才提议离开。自然,他又把她送回家去的。他注意有一个很好的现象,那就是她酒喝得很多,似乎太多了一点,酒是多多少少能影响一个女人的定力的。
杜雷的车子在门口停下来时,她似乎已经睡着了,头挨在座位的靠背上,杜雷用手轻轻碰她,她才张开眼睛坐起夹,很明显地,这便是酒喝多了的影响。
“噢,已经到家了!”她打了一个呵欠,说着,便匆匆忙忙地开门下车。
杜雷也下了车,绕到这边来扶着她。
“不,不,用不着你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她轻轻推着杜雷。
“你醉了,”杜雷说,“让我扶你过去吧!”
“不!”她相当坚决地再推他的手,“我不需要你扶——”“但——”“杜雷,”她严肃地说,“别和我辩,请你回到车上,不然,我们今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但”
“你听见没有!”她大声说,现在她忽然又不像是太醉了,而且她的态度很坚决,杜雷看得出她是认真的,他也知道在目前的情形之下,他也还是听她的话好一点了。
他只好回到车上,一面叹息整晚的努力白费了,若兰的藩篱原来到底是不容易冲破的,一到最后关头,她又清醒过来了,他坐在那里,看着若兰走到屋子侧那度门的前面,看着她打开手袋,掏出了锁匙开门,他要等她进屋后才离开。
若兰用锁匙探匙孔,似乎探了很久,后来,锁匙就叮一声跌在地上了,若兰软软挨在门框上,转向杜雷,可怜地说:“杜雷,我倒底还是需要你!”
杜雷下了车,向她走过去,要努力自制着才没有飞跑起来,他拾起了锁匙,替她插进匙孔,把门开了。
她软软地向他身上一靠。“你还是扶我上楼吧!”她幽幽的说。
这是杜雷求之不得的事了,他就揽着她的腰,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扶她进了屋,然后关上门。扶一个人上楼梯是比较难的事,因此,杜雷索性把她一抱抱了起来,她也没有拒绝他抱,既然不拒绝这一抱,那么到底,他的成功机会也是很高的了,他也要极力自制着,才不至于飞跑上楼。虽然,抱着一个人跑上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把她抱上了那几级楼梯,到了屋子的后部,其实也不算是楼上,只是屋子的后部,比前半部略高一点,要上几级楼梯才能到达而已。
杜雷把她抱进房里,放在床上。“你该请个佣人的,”他说,“在这样的时候,有谁来服侍你呢?”
“我——不是有你吗?”若兰吃吃笑,“事实上,我是请不起一个佣人,但,当我们从火岛回来之后就不同了,是不是?到那时候,我要很多东西部可以得到,我可以请两个佣人,我可以——我可以——”“现在你觉得怎样了?”杜雷道。
“头痛——”她皱着眉头,用手按着额,“我真的喝了那么多吗?”
“是喝多了一点,”杜雷说,“不过不要紧,我去找一条热毛巾替你敷一敷吧,之后你就会很舒服了。”
他走进浴室,开了热水喉。替她弄了一条热巾,出来的时候,他呆了一呆,因为那件晚礼服已经在地上了,她仍然躺在床上,身上只剩了一到乳罩和一条三角裤。
她说:“我觉得很热。”
三角裤和乳罩,暴露的程度和泳衣差不多,事实上也和她今天白天穿的那套衣服差不多,但,三角裤和乳罩并不是那种能穿着和任何人见面的衣物,因此它的意义是完全不同了,因此它的诱惑性也是强大得多的。杜雷在她身边坐下,注意到她身上还有第三件东西,不过那不是蔽体之物了,那是一条黄金的项链,连着一个心型的小相盒的。
他以微微发抖的手替她把手巾敷在脸上。她呼出一口气,叹息着说:“真舒服!”
杜雷让那条巾在她脸上停留了一阵,掀开,跟着他的嘴唇就落下去印在她的嘴唇上,她没有推开他,而且她的嘴唇也有了一种反吸力。他猜这一次她不会反抗的,而她果然没有反抗,他们的嘴唇一面在卷谴着,他的手就一面在她身上游移,起先只是游移在一些很普通的地方,例如手、臂、腿,但后来,当那个吻愈来愈热烈时,他的手也到了一些不普通的地方了,手、臂、脑以外的地方。再后来,还是没有隔着衣服的——她那两件仅余的蔽体之物都已弃在地上。
后来,杜雷就站起来,动手解除自己的衣服,他的眼光简直无法离开她的身上,她的舞蹈家身材简直是无懈可击的,如果有任何缺点的话,也因光线暗淡而忽略了。杜雷的兴奋是难以形容的,他很少想了一个女人这样久才能得到,现在他发觉,想得愈久,得到的也愈甜蜜。
她一直都是很静地躺在那里,任从杜雷欣赏着,后来又抚摸着。
他就像一个专研饮食的人得到了一席珍贵的上菜,决不肯狼吞虎咽地加以浪费,而是细嚼慢咽的,他的手探过了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条缝隙,他的嘴唇也是同样的。
她的眼睛一直是紧紧地闭着,身子不时会因他的逗弄而剧烈地发颤起来,但大致上总是静静的,没有采取主动。
后来她忽然一张眼睛,说:“等一等!”
现在这个时间,要停下来实在不是容易的,但为了她,杜雷也办到了,他运用了极其强大的意志力,暂停一停。原来她是把手从他的背上拿下来,去脱下她挂在颈间的那条黄金颈链。
“替我收起来。”她梦呓般地说。
杜雷接过来,就放在床头柜的上面,但是她反对。
“不行,”她说,“要放进抽屉中!”
杜雷只好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项链放了进去。
这之后,她忽然就狂放起来了。她的手臂在他的腰上一揽,身子挺了起来,就把他完全地、深深地吞没了。
事后那阵甜蜜的慵倦使他不由自主地堕进了浅睡之中,后来却是被哭声所惊醒了。他诧异地坐起身,他发觉她已覆转了身子,正伏在那里哭泣。
“怎么了,若兰,有什么不对?”他的手抚在那滑得像涂上了冷霜的背部皮肤上。
她转过来,暂时止了哭,而在那昏暗中睁着泪眼看着他。
“我……是喝醉了,是不是?”
杜雷耸耸肩:“没有什么关系,问题是你快乐不快乐!”
她掩着脸,“我醉了,而且,杜雷,我是一个人,一个人是有生理上的需要的,我……”她忽然又伤心地哭起来了。
“怎么了,若兰?”杜雷奇怪地说,“没有人怪你,你是一个成年人,你有自主权的。”顿一顿,“还是在想着他,是吗?但他已经死了,你仍然活着!你是一个活人,你应该做活人的事情!”
“不,”若兰哭着摇着头,“我不能忘记他,我不能!”
杜雷继续吻她。“不要紧,”他柔声地说,“我会使你忘记他!”
于是他的调情又重新开始了,而她的身体又开始抖额,已经熄了的火又再燃起。
最后,他又把她的腿分开,但她马上再合拢了。“不,”她推开他,“不要!”
“怎么了?”杜雷诧异地看着她问道。
“刚才我是喝醉了,”她说,“刚才我是饥饿,但现在我不是的!我不能!”她拉过被子来盖着身体。
“若兰,”杜雷叹息地劝着她,“别把自己关在坟墓里吧!”
若兰低下头来,用双手捧着脸。“我已经在坟墓里活了那么久,”她幽幽地说,“我不能出来了!”
“听我说,若兰!”杜雷伸手扶住她的肩。但她把他的手推开了。
“你还是走吧!杜雷!”她坚决地说。
杜雷是一个很善于观言辨色的人,他知道他不能留下去了,于是他起来,动手穿上衣服。
她一直捂着脸没有看他,后来当他连鞋子也穿好了之后,她又说:“杜雷,希望你忘记了今天的事,你要得到的你已得到了!”
“我不会忘记的!”杜雷说。
“你非忘记不可,”若兰说,“因为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你会再饥饿,”杜雷说,“我会再在你左右的!”
“我不会再饥饿,”若兰摇着头,“我不会的!”
杜雷奇怪她是否真的不会,女人通常失去了一次把持之后,就不容易再坚守下去的了。不过,这要将来才能证明了。
“晚安。”他说着就出了门口。
若兰听见外面的大门关上了之后才抬起脸来。她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那条预链,捧在手中,凝视了好一会,后来就哭起来了,两肩抽动着,哭得很伤心。
杜雷的舞蹈指导头衔,当然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而已,但是,这份他从来没有做过的工作,他却发觉他做得很好,在他的指导之下,那些女团员们把那些新的舞蹈排练得很好,纯熟而美妙。她们真正是十分用心地学习的,是杜雷本人给了她们一种新的刺激。在一个英俊而各方面条件都难得的男人面前,她们都想表演得好些。
而且杜雷发觉若兰的话没有错,她们真正是一群女色狼,如果他想的话,他们真是可以在那里来开一个无遮大会的。
不过,他对她们却不感兴趣。正如他所说,他是喜欢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女人的。
另一方面,若兰似乎真的不会再饥饿了,起码,在一段时间之内她不会再饥饿,在以后一星期之内,她对杜雷是冷淡的,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淡了。
然后,他们的歌舞团就起程到火岛去了,由于还要携带多量的戏服,她们自然是坐火车去。
第二章火岛皇宫
火车经过一条窄窄的盆地,开始进入火岛的范围。杜雷和若兰一起坐在车卡的座位,从两边窗口望出去都可以看见海,而公路则是在他们的左边的。沿路的枫树已经开始略为转红,因为夏天已经尽了。
杜雷坐在那里显得浑身不安的。“我们就像正在进入一只笼子,”他说,“只有一个出口。”
“别那么担心好不好?”若兰微笑,“我们进来是并不犯法的,如果实在没有把握,我们不动手好了!”
杜雷耸耸肩。
两个女郎忽然嘻嘻笑着从屏风后面追逐着跑出来,身上都穿得不多。
这里是他们包下的一卡车卡,屏风后面是那些女郎更衣的地方。私家的车卡内,当然是做什么都可以的,但在一个男人的面前?
“风景还好吧?”若兰微笑着问,注意到杜雷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些女郎。
“我希望这是国王爱看的风景。”杜雷说。
“我猜她们是在引诱你。”若兰指出,“何不试一试呢?既然是送上门来的!”
“没有心情干这个!”杜雷摇摇头。他又把眼光转回窗外,留心着每一细节。这是他的习惯,在进入一个地方之前,他一定先把逃路看清楚的。地图他是已经研究清楚了,现在是实地体察。但是实地体察的结果使他相当失望。因为他看不出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沿路连枫树都不多,不能偷偷混过去。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定得堂堂正正地离开,而不能以逃的方式离开,这是唯一他能肯定的一点。
他转侧头瞥了若兰一眼,发觉若兰正在望着他,而且那是不寻常的凝视,而当他的眼光与她接触时,她就立即望回别处。杜雷看出这是为什么。她又饥饿了!他给她抱过一次,那印象是不能磨灭的。
那些女郎都躲在屏风后面去了,吱吱喳喳在谈论着,没有人在看着他们,于是杜雷轻吻她的耳朵。
她抖了一抖,但随即用手紧紧地捏着胸前那只金项链。“别这样,杜雷!”她柔声地说。
又有两个女郎追出屏风外面来了,这一次是穿好了衣服的。杜雷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但,他相信,她的饥饿还会持续的!特别在晚上。接着火车就在火岛的车站停了下来了。
皇宫方面已经派了三部大而新型的豪华旅行车来接了。很现代化的皇宫。不过,是它当然不会是现代化的,这只是过去遗留下来的东西,帝制的国家一天少过一天,没有新的帝皇,也没有人建筑新的皇宫。如果这个国王有一个儿子的话,他的儿子可能也会改变政制,不做皇帝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火岛的国王并没有儿子。代替了他儿子的地位的是一个女人。
就是随同旅行车来接他们的那个女人,嘉娜公主,不是国王的女儿,只是国王的侄女而已。很奇怪,杜雷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是一个心里充满了烦恼的女人。
不错,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衣装入时而仪态大方,但是看得出她的心里充满了烦恼,杜雷相信他的看法不会错的。
一方面,杜雷在注意着嘉娜公主时,嘉娜公主也特别注意杜雷,一路上多数和杜雷讲话,而很少理睬若兰。
车子一面进行,嘉娜公主就一面对杜雷讲述沿路的景物及名胜古迹,就像她是旅行社的导游似的。
若兰倒不介意她被冷落,杜雷相信,她是宁愿有人吸去了杜雷的注意力的。
杜雷也很留心听嘉娜公主的话,对这座城市认识得清楚一点,对他是绝对没有大碍的。
接着车子就进入了皇宫,在御花园中的广场上停下来。
“两位请跟我来。”嘉娜公主说,“仆人们会替你们把行李拿到房间去的,我想你两位最好先去见见国王。”
她领着他们进入皇宫的正门,经过两个穿制服持枪的御林军。那些御林军穿着鲜明的制服,有点像英国的御林军。
“请你们在这里等一等,”嘉娜公主说,“我过去告诉国王。”
“当见了国王时我们该怎办呢?”杜雷问,“要不要跪下来向他三呼万岁?”
“用不着,”嘉娜公主笑起来,“你以为现在是十七世纪吗?你们只要称他为陛下,此外什么都不必避忌,但当然,最好不要说粗话。”
“我们都没有说粗话的习惯。”杜雷说。
嘉娜公主进去了,杜雷四面打量一遍,发觉这座大厅的布置十分现代化,和皇宫的外表完全不配合。
但这是应该的了,皇宫是一种传统的象征,它的外貌不能改变,但,如果皇宫里面的东西也是跟不上时代的,那就不是很好的现象了。
“她好像很喜欢你。”若兰在杜雷的耳边低声说。
“她只是尽地主之谊吧了。”杜雷说。
“不,”若兰摇着头,“我看见她和你握手时把你的手捏得太久了。”
“也许,只是我不放手!”杜雷大笑起来。
“不,是她不肯放你。”若兰固执地,“我看这个女人是对你一见钟情了,杜雷,恭喜你!”
杜雷耸耸肩。“我对她却不感兴趣,我并不是来这里找寻罗漫史的,而她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我不管她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若兰咬着牙,低声地说,“但她是值得利用的,一个在爱河中的女人最值得利用,你决不能放过她!”
“我不会浪费她的。”杜雷说。
接着火岛国王就在嘉娜公主陪同之下出来了,而这国王却是使他们微感意外的,因为,他的打扮比较配合皇宫的外表。
国王穿着的是一套大约二十年前流行的那种欧式的西服,并不是说那是一套旧衣服,而是,那样子很旧,料子则是新的。
似乎,由此已经可见,他是一个头脑相当保守的人了,如果再旧十年,那就和现今时兴的差不多了。
这套衣服的襟上缀满了作战时的勋章,而国王把胸挺起了,好像报以那些勋章为荣的。
杜雷和若兰起立,但国王很温和地说:“请坐吧,随便一点,别当我是国王,当我是一位朋友好了。你们是来帮我的忙的,不是吗?”
当然,他们大家都已经知道彼此是谁了,不过嘉娜公主还是循例作了介绍。
跟着,那些团员们也鱼贯进入,朝见国王。这国王虽然须发都已雪白,但对女人似乎仍是很有兴趣的。
这许多年青貌美的女郎排列在他的面前,使他兴奋极了,嘴巴笑得合不拢来。
“如果你不介意,陛下,”若兰说,“我想她们先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好的,去吧!”国王吃吃笑,“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随便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好了!”
那些女郎们操兵似的出去了,国王神往地看着她们走掉,然后搓着手掌:“这么多美女,杜雷先生,只有你一个男人,我真羡慕你这份职位!”
杜雷的眼光与嘉娜公主接触,嘉娜公主对他作一个讽刺地微笑,杜雷惭愧地低下头,脸有点红。
“这工作是也有它的苦处的!”
他们尴尬地沉默了一回,国王清一清喉咙,“我实在也没有什么跟你们说的,要说的我们早已在电报上说清楚了,不是吗?我要说的只是,请不要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好了,你们还要什么,也不必怕开口,只要问嘉娜公主就行。这宫里的一切,都是由她管理的。”他安慰地吃吃笑着,一只手搭在嘉娜公主的肩上,“我老了,什么都干不来,如果不是有嘉娜公主,我真不知怎办好呢?”
这一次,便轮到嘉娜公主有点脸红地低下头来。
国王打了一个长长呵欠。嘉娜公主瞥了他一眼。“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国王了,他的通宵牌刚刚散,他需要睡觉。”
国王失笑起来,“对了,我现在简直已变成了一个老赌鬼,只有扑克能引起我的兴趣,别的年轻人的玩意,我都没有精力去玩了!告诉我,杜雷先生,你会打扑克吗?”
“他是个专家,”若兰说,杜雷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但她还是说下去,“我就从没看见他输过。我常常奇怪,为什么他不去做职业赌徒呢!”
“她在开玩笑!”杜雷连忙说。
国王抬起了眉毛,“你一定是一个高手,杜雷,因为女人从来都反对男人赌钱的,反对赌钱是女人的美德之一,但一个女人赞成你去赌,那你一定是个高手了。”
杜雷笑起来,“既然看人看得那么准,那么陛下也不会是个低手!”
“总算有利可图吧,”国王吃吃笑,“但,我会找个机会和你较量一下的,我答应你。”
杜雷又恨恨地瞪了若兰一眼,若兰只是微笑着,诈作没有看见。
国王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对了,正如嘉娜所说,我需要睡觉,我不能不失陪了,晚饭时再见好不好?”
“我肯定杜雷先生和沈小姐都不会介意的,”嘉娜公主抢先回答着,“他们旅途劳顿,也需要休息呢!”
国王离开了,不断地打着呵欠。
嘉娜公主转对杜雷和若兰,“现在,让我带你们到你们的房间去吧!”
杜雷和若兰都各己预备了一间房间,在皇宫侧翼的二楼。
皇宫里的房间,摆设当然是极尽豪华与舒适之能事,嘉娜先把若兰送进了她的房间,然后把杜雷也送进房。
她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杜雷的面前,站得很近,那双巨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着他,“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国王也满意的地方,我有资格不满意吗?”杜雷讽刺地说。
嘉娜公主把两手抱在胸前,看着他,“杜雷,你不介意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吧!”
“什么呢?”杜雷问。
“你和沈若兰,”她说,“你们不会是好朋友吧?”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
“我是指那一种好朋友。”她坦白地凝视他。
杜雷耸耸肩,“这皇宫有规矩不准那种好朋友住进来吗?”
“我只是想清楚她是不是我的敌人。”嘉娜公主仍然微笑着。
杜雷表示受宠若惊:“谢谢你。公主,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你的敌人,还不是!”
“我很喜欢这答案。”嘉娜公主对他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指指电话,“有什么需要,只要拨内线8字找我,”满含深意地,“任何时间!”
“谢谢你!”杜雷又说。
嘉娜公主退出去了,若兰却跟着闪进门来,她挨在门框上。“你应该对她热情一点。”她说。
“妈的,”杜雷怒道,“为什么你对国王说我会打扑克!”
“这是和国王做朋友的门径,”若兰说,“和国王做好朋友,还有更理想的情形吗?”
“但扑克和舞蹈,是不配合的,人家都会起疑心!”
“胡说!任何人都懂得玩扑克!”若兰说。
“而且——”杜雷没有说下去,就听见对面那些女郎们在吵了。
他和若兰连忙跑过去。
在其中一间房间里,两个半裸的女郎正在愤怒地围住了一个健壮而年青的男人,吱吱喳喳地骂着他。
他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一个女郎对着若兰投诉。
“他搜我们的衣箱!”另一个女郎向杜雷投诉。
那男人向门口走,杜雷的脚一伸,就把他绊得踉跄地向前仆,然后杜雷一跳过去,执住他的领带,把他揪了起来,拳头向他脸上去过去。
那人轻易地架开了,而且向杜雷反击一拳。
他也并未击中杜雷,虽然杜雷也并未击中他。
两个人分开了。这样一交手,杜雷不禁知道,这人并不是一个庸手,要一个身手十分矫捷的人才能闪避过杜雷的一拳的。
那人刚刚站定,杜雷又扑过去了,他的第二拳击过去,但是,仍然没有击中,那人轻轻一闪又闪过了。
“哦,等一等!”那人叫道,“妈的,你等一等!”
杜雷并没有等,他又第三次挥拳击过去。要避过杜雷三拳,却是绝对不容易的事,这人非要是一个头等的高手不可。
但这人显然不是一个头等高手,杜雷的第三拳,他是闪不过了。他拼命一扭身躯,还是给杜雷击中了,不过只是击中肩部。
这人叫了一声,打着转跌开了,虽然没有中个正着,也打得他跃出房门之外。
“别逃!”杜雷叫着向他追过去,“停在那里!”
当他追出门口的时候,那人没有爬起来,却有两个穿了制服的御林军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了,手上都拿着枪。
他们的枪向杜雷的两边胁下一抵,杜雷只好不动了。
那人爬起来,拍着身上沾的尘土。
“这个是小偷!”其中一个肥胖的少女指着那人,对那两个御林军指控地叫着。
杜雷回头溜了一眼若兰,发觉若兰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杜雷觉得她的神色很奇特。
那人暗暗地笑起来:“如果我是小偷,这世界上还有好人吗?”他摇摇头,“放了他!”
那两御林军放了杜雷,原来他们是服从那人的命令。
若兰走过来了,走到那人的面前,杜雷觉得她似乎走得太近一点。她怔怔地看着那人:“你究竟是谁?”
那人吃吃笑,对那两个御林军说:“告诉他们我是谁吧!”
“是我们的御林军长。”其中一个御林军说。
“对了,”那人骄傲地说,“我的名字叫卢保。”
“卢先生,”若兰对他现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杜雷又觉得这是一个太甜蜜的微笑了。
“御林军长也作小偷?”杜雷冷冷地说。
“别这样说,”若兰袒护地,“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的!”
卢保也不禁瞧了若兰一眼,似乎也觉得若兰对他是好得太过分一点了。
“是的,”他说,“我是有我的理由的,杜雷先生,沈小姐。我的理由就是,我是负责皇宫的安全,任何生客来这里,我总要检查他们的行李,这是我的责任,我本来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但,你们这些小姐们回来得太快了!”
似乎,他是正在搜索的时候,那些女孩子就撞回来了,卢保虽然躲在屏风后面,但结果还是难免给发现。
而,杜雷心里震了一震。他以前并不知道会有卢保这样一个人,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行李会被搜索,现在知道,他就不禁吃了一大惊!
但是接着杜雷又放心下来了,他的行李里面不错有古怪,他是把他的窃贼工具带来了的。不过,他的工具都是收藏在箱子一个巧妙的夹层里,他不相信任何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搜出来,而且,即使搜了出来,也未必就能知道那些工具是作什么用的。
“杜雷,”若兰怪责他,“你该要道歉!”
杜雷的脸微微地沉了下来,他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须要道歉的,而且他也不认为若兰有权命令他道歉。
但是他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他不会在一位小姐面前失仪的,因此他很有风度地说:“卢保先生,既然这是一场误会,那么请你继续好了。”
卢保反而觉得有点尴尬。“算了吧,这不过是例行手续罢了,我很抱歉我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他转向杜雷,又打量了他一遍,“这位杜雷先生,我只知道他是一位一流的舞蹈家,我却没有想到,他原来打架也是那么本事的!”
“这不是出奇的事,”若兰说,“一位舞蹈家,一定要有矫捷的身手。”
“你们旅途劳顿,是需要休息的,”卢保说,“所以,我看我还是不要在此再打搅你们了。”他转身要走。
“卢保先生,”若兰叫住他,“请等等吧!”
卢保先生转头看着她。现在,杜雷才有机会看清楚卢保的模样,卢保是一个相当英俊的人,不过却不是杜雷所欣赏的那种英俊,他似乎是英俊得缺乏秀气的,身体很强壮,强壮得像那种健身院的人物。
“卢保先生,”若兰对他作着一个妩媚的微笑,“既然你是御林军长,那么,假如我们有什么麻烦的话,我们只要找你就行了,是不是?”
“是的,”卢保点头,“不过,我相信你们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没有人会麻烦你杜雷总觉得若兰这些话是多余的,这也使他对卢保更无好感了。
卢保凝视着若兰,很感兴趣的,事实上,就像被磁吸住了铁似的,似乎,他这还是第一次看清楚若兰的模样。
“沈小姐,”他终于说,“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早听说过了,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美丽的。”
“过奖!”若兰微笑着。
“我希望我有机会修正你对我的印象,”卢保说,“使你相信我并不是常常都像小偷一样的。”
若兰笑得更甜了。“会有很多机会的,因为我们还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再见,沈小姐。”卢保说,“再见,杜雷先生。”
他领着他两个御林军走了。
“我得去检查一下我的东西。”杜雷说着,忽忽地回房去。
他把自己的行李小心地检视了一遍,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便再到若兰的房间去。
他发觉若兰正呆呆地坐在房中央那张小沙发上,手中正拿着一件东西,她拿着的就是她颈间那条颈链连着的相盒,现在相盒已经打开。
杜雷好奇地看看那只金相盒里,他知道相盒里面的就是她那死去丈夫的照片,因此上一次,当他和她亲近的时候,他也要先行把这只相盒拿开。
他一向奇怪这位先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对若兰会有这么长远的吸引力,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看到他的样子,若兰也没有在家放着他的大照片,似乎,她存有的唯一照片,就只是相盒里的这张而已。
现在,杜雷第一次有机会看进这只相盒里,于是他也怔住了,征得比若兰更甚。
“我的天!”他低声叫道。
若兰如梦初醒,拍的把相盒合上,一跳转身:“你在干什么?”
杜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人,那家伙!他就是你的丈夫!”
“胡说!”若兰喝道,“我丈夫已经死了!”
“这是他的照片!”杜雷指着那只相盒。
“这不是他的照片。”若兰说,“你觉得很像吗?
“如果不像,你也不会呆在这里了。”杜雷说。
现在他明白了,这个卢保当然不会是她的丈夫,但是却是一个和他的丈夫很相像的男人,所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卢保和他死去了的丈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若兰又打开了相盒。“晤,倒是有点像的!”她故作大方地。
“别对我说谎吧!若兰,”杜雷说,“这就是为什么你对他另眼相看,是不是?你就像看见你那死去了的宝贝丈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兰强硬地说。
杜雷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就走。
若兰在两分钟之后跟进他的房间,看见他把已翻出来的行礼放回箱子里。”你在干什么?”她呐呐着问。
“离开这里,”杜雷说,“趁早离开!”
“你不能走的,杜雷。”若兰极力压低着声音叫道。
“我.留在这里干什么?”杜雷苦笑,“舞蹈的事情实在不需要我的!”
“但我们那个计划——”
“你在开玩笑了,”杜雷说,“那家伙是负责这皇宫的安全的,明珠失去了就是他的责任。”
若兰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上前用两只手轻轻捧着他的脸,温柔地说:“杜雷你在吃醋!”
“我不是在吃醋!”杜雷勃然地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危险!干这种工作,必须兼顾人事上的危险,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人事上的危机。”
“你在吃醋,杜雷。”若兰轻抚他的脸,“杜雷,你得相信我,这对我们的事不会有影响!我和你是搭档,我甚至和你上床,记得吗?”
杜雷忽然强硬不起来了,她却像一块磁石吸铁般把他吸住了,他的嘴巴似乎不是由他的大脑指挥地说:“我需要一点证明,若兰,今晚?”
若兰微笑,好像一位小学教师对着一个顽皮孩子。
若兰温和地说:“杜雷,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胡来!得等这件事结束了之后,那时,我们有时间,而且有钱。”
“你可以现在就跟我走,”杜雷说,“我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是,我仍然有你要的钱!”
“不,”她摇头,“我们来了这里,我们就必须做好了这件工作才走,我们是不能失败的!我们从来不能失败过,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失败,如果我们现在走,我们就等于承认失败!”
“好吧,”杜雷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但我们要成功的话,我们必须团结,不能让外力侵入我们的中间!”
“我们是团结的,”若兰说,“但在这里,我们必须保持冷漠,因为我们要利用这两个人,你利用嘉娜公主,我利用卢保,他们对我们会有很大帮助的。”
杜雷凝视着若兰,若兰的眼睛就像有催眠的力量,他想说很多抗议的话都说不出来,而给推回咽喉里了。
“如果给他们发现了我们相好,”若兰说,“他们就会敌视我们,嘉娜会敌视我,卢保会敌视你,这对我们的工作是毫无益处的。”
杜雷不能不承认若兰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杜雷,”若兰的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摩学着,加强催眠的作用,“答应我,答应起码试一试吧!”
“很好!”杜雷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们试一试吧。”
若兰的手拿开了。“很好,杜雷,现在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好吧!”她退后一步。
杜雷好像一尊木偶一样站在那里,若兰退到门口时他才如梦初醒地开口:“等一等,若兰!”
若兰在门口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记着,”杜雷的手在颈上做了一个手势,“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的头会给劈下来的。我的头会劈下来,你的头也一样会,卢保不一定替你保得住,而且,他也未必会!”
“我记得!”若兰点头,出去了。
杜雷过去关上了房门,动手解开行李,把要放好的东西都放好了,然后他就离开了房间。
若兰的房门是关着的,他没有敲门,只是走到那些女郎的房间去。她们并不是一个人住一间房,而是三个人住一间的。
杜雷敲敲第一二间的房门没有人应,推开房门也不见有人,到第三间时才有人开门,原来她们都聚在一间房间里,开门的是那个头发长长、身材瘦瘦的女郎,她身上那套乳罩及三角裤是几乎完全透明的。
“进来呀,杜雷先生!”她欢迎他说。
杜雷进去,就皱起了眉头,她们一起坐在那一张大床上,一地农服,内外都有。“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女郎张开手掌,让他看见掌心的东西,那是三粒骰子。
“你们——”杜雷气结地,“你们疯了!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了赌钱?”
那个女郎说:“我们不是赌钱!”
“不赌钱比较好一点,”杜雷说,“不过,如果不是赌钱的话,玩骰子又有什么刺激呢?”
“我们是赌脱衣服,”另一女郎说,“输的一个要脱下一件衣服,通赢的时候可以穿回,看看谁会先脱光。”
“我已经脱光了。”又另一个少女埋怨地说,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杜雷发觉她不只是无上装,而且连下身也没有,她拿着一只软发椅上的软垫,遮在小腹的前面,杜雷红着脸,连忙转开身子。
身材较胖的一个,杜雷提议她把体重稍减的一个,拍掌欢呼起来:“看,杜雷先生在害羞了!看,他的脸有点红呢!”
这样一说,杜雷的险也真的有点红了,他连忙干咳着,“别胡闹,你们得规矩一点,这里到底是皇宫!”
“但国王说过,我们可以把这里当是我们自己的家的。”另一个说。
“你们在自己的家里也穿这么少的吗?”杜雷道。
“我们正在玩骰子,不是刚刚告诉过你吗?”
“最好不要脱光衣服在这里乱跑,”杜雷说,“我们不能够太没规矩的。”
“哦!”一个女郎呻吟一声,“连玩玩都不行吗?”
“只要锁着房门,别玩到房间外面去。”杜雷说。
“我们还没有玩出去呀!你刚才也要敲门才能进来呢!”
“这样就好了。”
“杜雷先生,你得救我,”只有一只软垫蔽体的一个哀鸣着,“再输的话,叫我脱什么好?”
“我怎样救你?”杜雷皱眉看着她。
“替我掷一掷,替我赢回一些衣服吧!”她恳求着,“她们说你会赌钱的。”
“谁说的?”杜雷吃了一惊。不错他是一个很会赌的人,但她们怎会知道呢?在她们的面前,他不过是一位舞蹈教师。
“是沈先生说的。”杜雷舒了一口气,“别听她胡说!我不会赌这个的。”
“试一试你的手气。”那女郎把骰子抓起来塞进他的手里。
杜雷不由得感到目眩神驰,那只软枕的遮蔽作用是不大的。
“如果杜雷先生输了,他就要代你脱。”另一个咕咕地笑起来。
大家都拍掌赞成,杜雷的脸也有点红了,不过他还是把骰子一掷。不要紧,他身上不只一件衣服,脱下一件是不大紧要的。
他赢了。
“噢”那些女郎都失望他埋怨,包括脱光了的那一个在内,她们似乎都很热心于看到老师脱光衣服。
“你果然是真会赌的!”另一个说。
“我其实不会赌。”杜雷说,“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你一点忠告的,那就是,不要和男人玩这个。”
他出去了。
杜雷是要找寻那颗夜明珠的所在,传说火岛的皇宫有一翼是专用以收藏珍宝的,但那只是传说而已。他要亲眼看到,才能相信,他现在就是想亲眼看到,他要去偷东西的地方,他当然要千方百计去把情形踏勘清楚。
他通过了几条花径,走了好久,却仍然没有到达地要去的地方,因为,这实在是一座很大的御花园。
接着,嘉娜公主就出现在他的身边了。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总之,她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她对着他微笑:“杜雷先生,迷了路吗?”
杜雷苦笑:“有一点吧!我没有想到,这花园竟有这么大!”
“再走前一点,你就要进入禁区了。”她说。
“禁区?什么禁区?”
嘉娜公主亲热地携着他的手臂,带他穿过一些树林,他便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巍峨宏伟的建筑物,他隐隐看到门口有几个荷枪的卫兵在守卫着。
“这是什么地方?”杜雷好奇地问。
“这是不欢迎客人接近的地方。”嘉娜公主说道。
“为什么?”
“因为国王有不少奇珍异宝,全部是收藏在这座屋子里面的。”
“哦,如果我要发财,我只要进去拿一件就行了!”杜雷开玩笑地。
“这也是一个自杀的好办法。”嘉娜公主微笑,“不过,我猜想自杀的人也很少会选用身首异处的死法的!”她的手在颈上做了一个割的手势。
杜雷苦笑:“贵国的刑法我是早已闻名的,我只希望多看公主几眼,不会也遭此刑吧!”
“我吗?”嘉娜公主嘴唇一歪,“你就是摸我几下也不要紧,我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廉价管家。”
“你好像满腔牢骚的。”杜雷抬起了一边眉毛,诧异地看着她。
“这是难免的了。”嘉娜公主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我是应该和男朋友谈情说爱去了的,但是我却在这里忙得要死。”
杜雷耸耸肩,不如置评,这种事情是很难参加意见的。
“杜雷,”她忽然激动地说道,“你会开车吗?”
“这是我的专长之一。”杜雷说。
“很好,”她拉他的手臂,“来,我们出去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实在不能再留在这里!”
杜雷有点失望,他是希望她领导他参观这皇宫,看清楚他可以看到的一切,但是她却说要出去。
他说:“我们走!”一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在一座豪华的赌场里了。嘉娜占了一个位子在赌着,杜雷却心不在焉地陪在她旁边。
他正在分析着这个女人。
嘉娜公主是一个奇怪的女人,似乎,她的理想的松弛方式就是到赌场去。她现在正沉醉于赌博中了。而且,他记得她也喜欢速度。
刚才是杜雷开车载嘉娜公主来这里的,嘉娜公主有一部精致的小跑车,而一路上,她都催杜雷开得快一点,快一点。
开快车对杜雷实在并不是难事。他把车子开得很快,快得超过这车子通常能开的速度。那是因为他善于用车,能尽量发挥一部车的优越性能,如果是别人用这部车,就可能开不到那么快的了。
嘉娜公主害怕得咬着牙,但是并没有叫停。这就像一个爱吃辣的人,虽然辣得泪水都流下来了,但还是继续吃。
杜雷不能不承认这样大胆的女人是少有的。
火岛是一个很小的地方,皇宫距离边境也不太远,不到一小时,他们已经开过了边境,来到了邻国这座豪华的赌场上。
火岛自己没有赌场的,嘉娜公主告诉杜雷,这赌城区和火岛可以说是互相利用的,单是赌城区的赌博,也一样不足以吸引那么多游客远道而来,但两者加在一起,对游客的吸引力就很大了,这个杜雷是知道的,因为旅游书上也有说,这是他来这里之前所温习的“课程”之一。他并且知道赌场的主人是谁。
赌场的主人是个半退休的黑社会大亨高剑峰。开办赌场的大多数都是这一类人,如果在黑道上叫得响,赌场的秩序是不难维持的。这就是为什么火岛自己不开赌场了,国王不是黑社会出身的,他没有把握维持赌场的秩序,把黑社会请进来办吗,又怕控制不住这群黑社会。
他所不知道的倒是,原来嘉娜公主是那么豪赌的,她的注码大得使许多阔客也为之咋舌。不过,她是公主,也许她是赌得起的。
客人们发出一阵哄然之声,嘉娜公主一握杜雷的手,于是杜雷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转回赌桌上。他发觉一大堆筹码给推回嘉娜公主的面前,她赢了。
“你知道吗?”她十分之开心地对他微笑,“你是我的幸运星,我的手气从来没有好过,坐下了之后一直是赢的。”
杜雷耸耸肩:“既然手气那么好,那不妨加注吧!”
这一点却是用不着他教的了,嘉娜公主显然是此道的老手,她懂得利用好的手气。她全神贯注地去赌,她简直忘记杜雷的存在,她并不知道,杜雷已经离开了她半小时。
后来,她在酒吧里找回了杜雷,他正在那里独酌,她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很对不起,我冷落了你。”
“不要紧,”杜雷微笑说,“我很高兴你赢了。”
“你怎知道我赢了?”
“看你的样子,你总之不像是输了。”杜雷说。的确,她兴奋得脸泛红激。赌场的脸相他看得太多了,他没有见过一个神采飞扬的输钱客。
“我是真的很有斩获。”她在他的脸前把一张钞票一扬,杜雷看见那数目也不禁吹了一声哨。
“够你买两部新的跑车了!”一把尖锐的声音在后面说。
杜雷和嘉娜公主都转过身来,他们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穿得很讲究的男人,一身黑色的晚礼服,结一只淡红色的领花,但是他的额却是光秃如镜,而眼眶深陷而且眼圈青黑,这就使他那一身衣服像是参加葬礼的丧服,而他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他是刚刚从殡仪馆回来的,这不是一个好印象。
杜雷知道这人是谁,这人就是赌场的主人高剑峰,他很庆幸他和高剑峰从来没有什么过节,而高剑峰也没有理由会认出他的样子,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答应进赌场来了。
“噢,是你!”嘉娜公主微笑。
“你赢了那么多钱,不能漏请我喝一杯的!”高剑峰说。
“随便吧。”嘉娜公主大方地答应,接着说:“让我来替你们介绍吧,这位是杜雷先生,他是舞蹈团的总务,这位是高剑峰先生,他拥有这赌场,虽然他要我请他喝他自己卖的酒,但他实在是一个很慷慨的人,他准我在这里无限制地赊帐赌钱,我只要签一个名,就有筹码。”
这一点也是杜雷早就注意到的她们进来时,就是签名换筹码。不过,他总觉得她的话里似乎带有很浓的讽刺味道,似乎,她实在是十分讨厌这个人的。
“公主殿下来赌钱是一种光荣嘛!”高剑峰吃吃笑着,“人们只要一看公主在,就知道这是一间可靠的赌常但,杜雷先生,我却不大喜欢你。”他转对杜雷,凝视着他。
杜雷心里一震。他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家伙?这家伙也许认得他?他对黑道中人一向心存顾忌的,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是愈来愈出名了,太多人认识他,尤其是女人。
高剑峰继续说:“因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进来这里之后,一毫钱也没有赌过,只有很聪明的人才是这样。如果世界上充满了这种聪明人,我们开赌的就没有饭吃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杜雷苦笑:“也许,高剑峰先生,你是看错了,”他说,“我并不是忍受得赌的诱惑,也许我只是因为穷,所以才不赌吧了!”
“我不知道你是穷人还是富人,”高剑峰说,“但总之我断定你并不是因为穷而不赌!你再穷也不会连十几块钱都没有,但是却连吃角子老虎都没有去碰一碰。不过,我还喜欢你一点,那就是,你没有劝公主别赌!”
嘉娜公主吃吃笑:“也好在你没有劝我,如果有人这样做,他会把这人捉住,在脚上钉上两块水门钉,沉下海底!”
高剑峰有点尴尬地微笑:“别听她胡说吧,二十年前我会这样做,但现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这样做的!”
“谢谢你放过我们。”嘉娜公主扬扬那张支票,“我们走吧!”
“你近来手气似乎一直都好!”高剑峰有点妒忌她。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嘉娜公主说,“因为这是一间可靠的赌场!”
高剑峰不屑地冷笑。“只有永不回头的人才是稳赢我的!但,你一定会回头,你一定会把钱送回来!”一举杯子,“替我问候国王。”
嘉娜公主咕咕地笑起来,说:“你疯了,替你问候国王,如果国王知道我来这里,也许他会连我的头也劈下来的!”
“那么,我自己问候他好了,”高剑峰微笑,“我有很多机会这样做的。”
嘉娜和杜雷回到车子上,嘉娜又把杜雷推到司机位上。她说:“你来开车。”
“这是一件乐事!”杜雷欣然接过吠盘。
“别开得太慢,”嘉娜公主提醒他,“要开得像刚才一样快。”
杜雷踏下油门,车子便马上开动,如飞而去,嘉娜公主又是咬紧了牙齿享受着那速度。杜雷是巴不得有这个飞车机会的,这样,他就可以试一试,万一要逃走的时候,由火岛开车逃出来需要多少时间,以及要经过一些什么地方。
不过,实验的结果是使他相当失望的,照他所见,开车逃出来,能够脱身的机会并不太高,而假如他是追捕者的话,他也是可以随时从容不迫地把路截住的。
杜雷飞驰通过了那一条窄窄的陆地,回到了火岛的境内,沿途就是有这些感想。
嘉娜公主拍拍他的肩:“慢下来吧!慢一点!慢一点!”
杜雷把车子慢下来,嘉娜公主伸手一指:“驶上那座山坡,那上面可以俯瞰整个火岛。”
杜雷很乐意地把车子驶了上去,他也老早就希望找到一个居高临下的地方来真正地看看的。单是看他留或者看旅游手册,到底并不可靠。
嘉娜公主指点着他把车子驶上了山顶,又指点他在一个地方停车,那个停车的地方,果然是视野甚佳的。
并且,那里也可以看到皇宫,虽然从这样远的地方望下去,皇宫的房舍都是小如玩具。
嘉娜公主轻轻靠近一点杜雷:“你知道吗,杜雷?在这里,晚上是很热闹的,青年男女都在这里谈情。”
“你呢?”杜雷问。
嘉娜公主耸耸肩:“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为了忠于国王,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除了现在。”她在杜雷的肩上一挨。
杜雷苦笑。也许,这个女人真是深宫寂寞,急不可待了。于是,他却也有一个问题。“我还以为,你在宫中是有一个理想的对象的。”
嘉娜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打手!”
“什么打手?”杜雷瞠目看着她。
“你是指卢保,不是吗?”她冷冷地说,“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唉,算了吧,别提他了!”
杜雷好奇地看着她,“我倒没有想到你和卢保会是这样不和的。”
嘉娜公主耸耸肩,“我管一样,他管一样,我们难免会发生冲突的。”
“晤,”杜雷点着颈,“这个我倒是能明白的。”
“你和这位沈小姐又加何?”嘉娜公主好奇地看着他,“你们也好像是一双壁人呢!”
杜雷耸耸肩,“我们只是同事而已!”
“你们有很多机会接近,”嘉娜公主说,“你们应该很亲密的。”
杜雷又露出一个苦笑。
他觉得,这也是一个他替嘉娜公主与沈若兰之间消除敌意的机会了。
他说:“我们都是艺术家,你知道艺术是怎样的,他们都互相轻视对方,你认为我的意见是错的,我也认为你的意见是错的,但实在也许两个人的意见都是对的。”
“但你们是在一起。”嘉娜公主侧头看着他。
杜雷又耸耸肩,“这是职业上的需要,我们找不到更好的搭档。”
嘉娜公主微笑,“这个世界充满了矛盾,是不是?”
杜雷耸耸肩,“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件事都如意的。”
“你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杜雷,”嘉娜公主凝视着他,“不像普通人一样,不像那些俗气的男人!”
“谢谢你,”杜雷的脸有点红,“你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说我的!”
嘉娜叹一口气,望望天:“很可惜现在不是黄昏!”
他避开了她的眼睛。他发觉她的眼光是很富于磁力的,虽然她并非他喜欢的那一型的女人,他也几乎给迷住了,杜雷连忙摇摇头,定一定神,避开她的眼光。
做做戏是可以的,但假戏真做,却就无此必要了。
“天终于会黑的。”他说。
她点点头,“是的,我们也还会有许多个夜晚。”
“是的,”杜雷对她微笑,“我们还会有许多个夜晚。”
他望向皇宫方面,改变话题:“这是一个小国家,并不难管理的,支出不多,收入却很可观,国王一定很富有了。”
“是的,”嘉娜公主点着头,“他很富有!不过,他却似乎空拥财富而无所用。”
“为什么这样说呢?”杜雷问。
“因为他不懂得享受这些钱,”嘉娜公主说,“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享受生命!”
“他却似乎很懂得玩珠宝,”杜雷道,“听说他的宫内就藏有不少价值连城之宝呢!”
“是的,”嘉娜公主点头,“就是刚才你差点闯过去的那翼皇宫里,他的宝藏是世界知名的。”
“我也听说过,”杜雷说道,“例如火岛明珠。”
“那是最名贵的一件了。”嘉娜公主说。
“那东西是真的吗?”杜雷怀疑地皱着眉头,“世界上究竟是否真有夜明珠这东西?”
嘉娜公主凝视着他:“告诉你,杜雷,那是真的。一颗这样大颗珍珠,”她用手比一比,“黑暗的时候好像一盏小电灯一般发光,没有科学家能不剖开它而研究出它是怎样发光的,而国王也当然不肯让任何人割据它。不过,自然有许多东西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呀!”
杜雷是知道这颗夜明珠的故事的,他也知道它的来历。
据说在大约二十年前,一场巨大逾常的风灾之中,有一只巨大的蚌给冲上了火岛的海边。这只巨蚌本身的直径达到十尺,冲到岸上来的时候已经死掉了。
发现它的人从它的肉中找到了一颗如拳头般大、绝对浑园珍珠,本身的价值已经是不菲的了,而这珍珠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夜间会发光,真的就像里面有一盏电灯一样。
这就是火岛明珠,火岛明珠己成为稀世奇珍之一,有人曾出以千万美元为单位的价钱收购它,但国王不肯出卖。
他并不穷,而且,明珠会替火岛增加声誉,吸引更多游客。
并不是说,游客来此就可以参观明珠的。游客来这里,只是可以看到那只巨蚌的壳的展出。
这只巨蚌的壳,使任何声言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巨蚌的科学家都哑口无言了。自然界有许多事情,的确都不是科学家都能解释的。
游客除了参观蚌壳之外,只有看到一张明珠的彩色照片。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没有?”杜雷问道。
嘉娜公主连表都没有着,“还早呢!我们还有一个多钟头。”
杜雷把车子开动了。
“我们要到哪里去?”嘉娜公主问他道。
杜雷耸耸肩,“既来了这个地方,总不能不观光一下的。”
“在市区不要开快车,”嘉娜公主警告,“即使我的车子,也是不行!”
杜雷没有开快车,他以相当温和的速度在市区巡了一遍,欣赏着火岛那特异的风光,最后在一座建筑物的前面停下来。
那是一座展览火岛文物的会场,这里展出的东西,包括那只巨蚌的壳,杜雷和嘉娜公主一起过去,停在那蚌壳的面前。
那巨大的蚌壳给栏杆拦住,但参观者是可以伸出手去摸它,以辨真假的,而每一个参观老总伸出手去摸一摸,杜雷也不例外。
他不是生物学家,照他所摸,那蚌壳的确不是假东西。
然后他就停下来,看那边镶在一只木牌子上的火岛明珠的彩色照片,这还是他第一次间接看到火岛明珠的真面目。
这张照片是不准刊登在旅游刊物上的,也许是因为怕对旅游生意有所影响吧!
果然是一颗浑圆莹洁的珍珠,是在黑灯的时候拍摄的,显示它发光的特点。
这使它的背象显得模糊不清了,杜雷眯起眼睛,细细审视它。
他只看到。明珠是在一只座子上的。有点像酒吧柜台前面的圆凳的一只座子——一支圆杆从地面竖起,圆杆的顶上一只平坦的圆盘,明珠就是放在这只圆盘的中央。
杜雷看见这圆盘下面的地板,似乎是捕了红色地毯的,而这地毯上分布着不少微微闪亮的东西。
“哦,”嘉娜公主说,“原来你想来看火岛明珠!”
“谁不想看呢?”杜雷说。
嘉哪说:“宫里不就可以看了?”
“你在开玩笑,”杜雷说,“那座藏宝的宫殿,我连走近一步都不行呢!”
嘉娜公主凝视着他:“我不能带你进去参观,但是,国王却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凡是他的贵宾,他都会带他们去参观一下。你知道的,这是一件国王引以为荣的宝物,他怎能够不让人看?”
“你为何不早点说!”杜雷道。
嘉娜公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国王是一个古怪的人,这样老了,还是这么喜欢夸耀,他不但喜欢向人炫耀他的明珠,而是喜欢向人炫问他的保安设备的完美!”
“究竟是怎样完美法呢?”杜雷问,“我听说,这明珠是不可能失窃的呢!”
嘉娜笑起来,“还是让国王自己告诉你吧!我先说了,他会怪我的。”
“好吧,”杜雷挽着她的手臂,“我们既来了这里,就索性尽情游一游吧,希望你不会感到厌烦。”
“我?”嘉娜公主有点辛酸地笑起来,“信不信由你,杜雷,这地方我只来过一次,而那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机会细看。当然,这岛上的地方我都很熟悉,但真真正正地游览,我却从来没有!我从来未有过这时间。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梦想,有一天我变成一个平民,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重任在身,我和一个我真真正正喜欢的男人在这里散步,买雪糕吃,到游艺摊位玩——”她含情地看着杜雷,“像现在!”
杜雷微笑:“现在,我们欠的不过是雪糕吧了!来,我请!”
这座展览会是一座变相的游乐场,里面有雪糕摊位及游艺摊位。
杜雷就拉着嘉娜公主的手,到雪糕摊位去买了雪糕,然后,他又到游艺摊位去玩。
他们玩枪射泥鸭及掷圈的游戏,杜雷要忍得很辛苦才不每次都把头奖拿走。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一个本领超凡的人。
嘉娜公主的脸上泛起了桃红,杜雷知道她是真正地快乐的,倒不是因为他们赢了那些奖品,而是因为她有玩的机会。
本来,杜雷也会很开心的,一个人,无论年纪多么大,都多多少少童心犹在的,如果有机会,就想玩玩,杜雷也是一样,他也很欢迎有个放松一下的机会。
美中不足的倒不是因为身边的人并非若兰.而是因为他有那种受到监视的感觉。
是谁在监视他?他看不出来,在未看惯这里的情形之前,杜雷是很难看出他们的周围有什么特别的人在看的。
他希望这只是错觉,他来这里是负担着那种不可告人的任务,如果还未计划动手之前就已经受到了监视,那就不大妙了。
他手中的弹又“拍”一声弹出去颗弹子,那个迅速移动着的假人小丑的头部就中击,整个头飞走。
嘉娜公主跳着尖叫起来,摊位的主人苦着脸,因为杜雷中了头奖。
一个精美巨大的洋娃娃递给嘉娜公主,而杜雷在心里叹一口气。
他太不小心了,他刚才心不在焉,忘记了射歪一点,以后必须记清楚。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他说,“如果再赢一些奖品,游乐场老板要谋杀我了!”
他们抱着那大批的奖品离开游乐场,在出门的时候,杜雷仍然有着那被监视的感觉。
可是,他仍然找不到那监视他们的人,接着杜雷就开动车子,离开了那里。
在他们的住处的楼下,嘉娜公主依依不舍地和杜雷分手。
她看看表:“我们还有一个钟头时间,你可以光洗一个澡,然后到饭厅去。晚饭是准时开的,不要迟到。”
“我很少迟到的。”杜雷说。
他上楼,在楼梯口就停下来了,因为,若兰的房间的门口刚刚打开,卢保正从里面出来。
离开之前,卢保和若兰互相庆祝了一会,然后卢保在若兰脸上轻轻一吻。
若兰完全没有拒绝,而且闭着眼睛接受了。
杜雷的心感到一阵奇异的麻痹,他连忙倒退了两级梯级,等了两秒钟,然后再上去。
当他上到二楼的时候,若兰的房门已经关上了,卢保正沿着走廊向楼梯口走来,脸上露着一个得意的微笑。
当他看见杜雷的时候,他抬起一边眉毛:“噢,我还以为你已经失踪了呢!”
“这不是更方便你搜索我们的行李了吗?”他冷冷地道。
“噢,别开玩笑,”卢保苦笑,“我——不过是上来通知你们,晚饭时间是今晚七点钟。”
“我几个钟头之前已经知道了。”杜雷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卢保吹着口哨下楼去了,杜雷看着他的背影,感到一阵无比地厌恶。
卢保其实并不是一个虽无过犯、面目可憎的人,但杜雷仍然无法与他相处,会不会是因为沈若兰的关系呢?
很显然是的。不过,起码,刚才监视他的人并不是卢保——至少不是卢保本人。
杜雷走到若兰的门口,推门而入,若兰正在换衣服,上身是赤裸着的,刚刚把乳罩脱下。不过,她是用背对着门的。
门一开,她就连忙用手揽住胸部,回头看了一眼。
“噢,是你,”她说,“你进来之前应该先敲门。”
“如果是卢保,也许你就不介意了!”杜雷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刚好看见那热情的一吻。”
“那并不是热情的一吻,那只是表示友善的动作而已!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吻!”若兰仍然用背对着她,两手紧挽着胸部。
“我看来却觉得很碍眼!”杜雷酸溜溜地说。
“你似乎忘记了我们是正在干什么,”若兰说,“我们得给他们一点甜头,才能换取情报!”
“你又换得什么情报?”
“杜雷,”若兰没好气地说,“你没有看见,我是正在换衣服吗?有什么话,等找换好了衣服之后再说。”
杜雷又感到怒气上涌,一个女人因为要换衣服而赶他出房,这种事情是很少发生的。他忽然激动地上前,抱着若兰。
“杜雷,你又在干什么?”她叫了起来。
杜雷没有应她。他的吻只是像雨点一般落在她的颈上、肩上,而他的手把她的手拉开了,代替了她的手在胸部的地位,这是很直接的,近乎粗鲁的进攻,通常的女人一定会大起反感的。
但,杜雷相信,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却不会如此,尤其是一个和他曾经有过特殊关系的女人。
沈若兰果然是有反应的,杜雷感觉到她的身子难耐地发颤起来,而且,在他的手掌之下,那两个峰顶也硬挺起来了。
“不要!”沈若兰近乎哀鸣地抗议起来,她的挣扎是太软弱一点。
杜雷把她推转过来,他的吻现在落到她的身体正面了,有两秒钟,若兰简直是挺起胸来接受他的吻的。
杜雷知道,这是表示她是仍然“饥饿”的。而在这两秒钟之间,他也无法决定应该用他的嘴巴还是多用他的眼睛,因为,眼前的景象又是那么美妙,他并未曾在充足的光线中看过她的那身子。
但是两秒钟很快就过去了,她那特强的理智又把饥饿压抑,她相当坚决地把杜雷推开,而且在他能够继续逼近之前披上了一件衣服。
“杜雷,不要!”她冷静他警告,“我们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请别这样吧,杜雷,我们又不是孩子!”
杜雷深呼吸着,忍着心中那熊熊之火。“我……今天晚上再来!”他喃喃着说。
“你来,我会杀死你的!”若兰咬着牙说,她的一只手执住胸前那只心型的金相盒。
当她这样执着那只相盒时,杜雷就知道她说的话是认真的了,那只相盒是她最尊敬的东西。
“假如卢保今晚来呢?”杜雷说,“你会杀死他吗?”
“我对卢保只是一种手段,为了工作。”若兰说,“他不会来的!”
杜雷凝视着她。
“现在,出去吧。”她柔声地说,“别孩子气。我们是搭档,我只会合作到底,我可以答应你,这一点是永不会改变的!”
她的眼色、她的声音都像有催眠性,杜雷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在出去之前,他说:“记着,晚饭时间是七点半。”
第三章棋逢敌手
杜雷并没有回到房间去,他只是下楼,无目的地到处走着,他感到心里十分烦躁,这使他对此行的任务更没有信心了,这么重要而复杂任务,是决不能在烦躁心情中完成的。
他敢不知道他是逛到了宫中的哪一部分,当他停了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口哨声伴着一种奇怪的撞击之声,他马上就认得那是卢保的口哨声,卢保刚才下楼时就是这样吹口哨。他走到最接近他的一只窗子,通过那榄角形的窗格望进去,也正如杜雷所料,是来自一些桌球的,那里面是一座桌球室,而卢保一个人正在里面练习桌球,那怡然自得的口哨似乎是表示,卢保对自己的成绩感到很骄傲。
杜雷在窗外看了五分钟,然后脸上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绕到皇宫另一个部分的门口踏进去。
卢保停止了口哨,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希望这里不是禁区。”杜雷说道。
“不,这里不是。”卢保说,“欢迎参观!”他小心地瞄准,把一球击进了洞内。“你有学过这玩意吗,杜雷?”
“有是有的,”杜雷说,“不过不弹此调久矣!”
“拿一根球棍来试试吧,”卢保说,“一个人玩是没有兴趣的。”
杜雷走过去拿一支球棍,卢保让开。
杜雷击出一球,那只球没有击中其他的球,只是在球桌上空撞了几次。
卢保没好气地叹息一声,“你这叫做学过吗?连拿球棍的姿势也欠标准!”
杜雷的脸有点红,“我用不着你教我的!”
他再试一次。这一次,他总算把一个球击了进洞,不过却进得很勉强,似乎这是侥幸的一球。
“不,不是这样的,”卢保说,“应该这样。”他以相当标准的姿势击出一球。
那白球击中了一只红球,可是并没有把红球击进洞去。
“你也不见得很好!”杜雷不屑地说。
“起码我的姿势是对的!”卢保气愤地说。
“姿势是没有用的,”杜雷说,“重要的是能否把球击进洞,如果你认为你自己是那么好,你敢和我打五百元一局吗?”
卢保看着他,“你在开玩笑,杜雷!我会赢你的!桌球这玩意没有运气可言,技术高一点就是技术高一点!”
“五百元就能证明是谁高一点!”杜雷说。
杜雷那几下外行的示范当然是假装的,事实上,桌球也是他最精通的玩意之一,但他知道卢保也是在假装。
他刚才在窗外看了好久,他看出卢保虽不是个一流高手,但也未至于打出那么差的一球。刚才示范而击不过那一球显然是假装的,卢保是想引人入壳,看看结果是谁入壳吧!
卢保凝视了杜雷一会,杜雷看出他是在忍着笑。
但,看看最后笑的是谁吧!
卢保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子的角落上。“好吧,每人五百元。我猜在吃饭之前,我们还有时间玩两局。”
杜雷也掏出五百元,放在一起。“赢的全拿掉!”
“赢的全拿掉!”卢保说。
他在球桌上把球摆好了,对杜雷微笑:“我让你先吧,杜雷先生,你是客人。”
杜雷几乎忍不住微笑了,他似乎很随便地开球,但这个球开得极好。
一开球已经把两个红球击了进洞。然后,他又继续击其他的球。
一气呵成地,他把每一只球都击进了洞,使卢保根本没有机会击球,当他台头看卢保时,球桌上已经没有球了。
卢保尴尬地微笑着:“杜雷,刚才似乎有人在演戏!”
杜雷吃吃笑,“一个桌球的高手,必须也是好演员!”
卢保说道:“否则,他就没有进帐了!”
“是的,”杜雷踌躇满志地微笑,“他必须先装出一副可欺的样子。”
“看来,”卢保露出懊恼的样子,“我这五百元是输定了!”
“不,”杜雷说着从洞里把那些桌球挖出来,非常熟悉地在桌上摆好,“你还不是输定的,我们还有第二局,只要你这一局打得比我更好,你就有机会反胜。”
卢保又苦笑,“世界上怎能还有人比你打得更好?”
“世界上有很多人打得比我更好,”杜雷说,“因为我并不是第一流的。只要你一口气打完这一局,得分比我多,你就赢我了。”
卢保又看看那些球,苦着脸,“看来我只好试试了!”
“试试吧!”杜雷说,“为你那五百元尽力吧!”
卢保摆好了姿势,杜雷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了,怎么卢保忽然变得浑身是劲的,就像一个职业能手一样?接着卢保一球击出,杜雷就觉得颈后一凉。卢保第一杆的得分已多过他的第一杆,而且这决不是碰运气,卢保的假装,远在他在窗外看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杜雷苦笑,说道:“看来,演戏的不只我一个人!”
“正如你所说,”卢保得意地微笑,“一个好手还需要有好的演技,愈是好手,演技就愈好!”
他又击出第二球,杜雷就知道他自己是输定了,那一连串美妙的连环撞击,是杜雷也没有把握做得到的,事实上他很少见人做得到。这以后,卢保就像在表演戏法,以似乎不可能的角度连连地入球,当他终于站直的时候,他得意地微笑。“我猜我赢了!”
“是的,你赢了!”杜雷生硬地说。他怒得胸部像要炸开了。他极少如此生气的,也许因为他极少被骗,而且极少被骗得如此彻底!他当然不是志在赢卢保的五百元,他只是讨厌这个人,想在球桌上出出气,但结果却是相反的。“你在哪里学得这样好的本领?”
“我还是认为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卢保拍拍那些钞票,“我们何不再来两局试试呢?加倍?”
“不!”杜雷摇摇头,“聪明人不会上当两次。”
卢保说:“聪明人根本不会上当。”
杜雷很想在卢保的鼻上击上一拳,但结果他只是走向门口。
卢保吃吃笑,继续独个儿玩球。后来,他发觉又有人在看他,便抬头。这一次站在门口的是嘉娜公主。嘉娜公主的脸上是一点笑容也没有的。
“你该早点来看我的精彩表演。”卢保得意地吃吃笑,“我赢了你的杜雷先生五百元!”
“我看见,”嘉娜冷冷地说,“你可知道杜雷是我们的贵宾吗?你这种的行为是不受欢迎!”
卢保耸耸肩,“你似乎管不到我的头上!”
“这会使我们的客人住得不舒服。”嘉娜公主说,“我不想我们的客人老是提心吊胆!”
卢保说:“也许,这会使他生气到向我采取报复手段,譬如动手偷去我们的火岛明珠之类,这明珠的安全,是由我负责的。”他顿一顿,“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我就有机会把他当场枪杀了!”
嘉娜公主不以为然地瞪着他。“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卢保。”她说,“我们的贵宾听了,他们会很害怕的。”
卢保微笑,只是把球摆好,然后一棒便击出。
嘉娜公主的预言果然是应验的,正正三小时之后,杜雷亲眼看到了火岛明珠了。那是在晚饭之后,国王亲自带领他们去参观。
那是一顿气氛相当融洽的晚饭,国王并没有摆什么架子,他们可以自由地谈笑,而且,也用不着杜雷提起明珠的事,那些好奇的女郎们已经在她们众多的问题之中提出来了。
国王夸口地说,不但火岛明珠是一件稀世奇珍,而且,明珠的防卫措施之周密,也是世上罕见的。他说:“如果谁能告诉我一个把他偷出来的办法,我愿意出一笔巨额奖金。”
这使那些女郎都吵着要去看看了。而国王就领他们去看。杜雷懒洋洋的,对此事不参加意见,也不特别感兴趣,其实,他却是聚精会神地注意着的。他知道沈若兰也是和他一样,表面松懈,实则无微不至。
他们注意到,进入那座藏宝的宫殿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手续,只要通过那由五个御林军守着的门口就行了。
国王说,这五个御林军是分四班二十四小时守卫着这个门口的,没有一秒钟会离开,因此,除非把他们杀掉了,否则没有人可能输进这度门而不被发觉的。不错,进入这门的手续并不复杂,只要你是这几个御林军认可的人,你就可以通过,但偷进去就甚难了。
他们上了一道楼梯,到了二楼。
“入路就只有楼下那一条,”国王指出,“你们可以看到,窗外全部是用铁丝网封住了的,就减少了被人偷进来的可能性。”
杜雷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个好办法。把入路减到只剩一条,而这一条入路有五个御林军在看守着。
他们沿着二楼的走廊而行,杜雷可以看到,沿着走廊,有很多门口,这些门口都是打开着的,但,门口有着像监狱般的铁栅聚着,使人不能随便进去。每一道门里面都是全部封了房间,房中无数的架子和玻璃柜放着各种各样的珠宝或者是古玩。
“我们是来看火岛明珠的,”国王说,“所以我不想把你们的时间浪费在普通的宝物上了。”他一直领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道:“看吧,火岛明珠。”
那些女郎们都争先恐后地挤到那座铁栅的前面了。她们遮着,因此,一时,杜雷也看不到房间里有些什么。他只是看见,这房间的门也是有一道监狱般的铁栅栏着的,不过,这铁栅里面的门是一间特别的房间。他首先注意到的一点就是,这间房间是完全没有窗的。
“我们不能进去看看吗?”一个女郎说。
另一个也埋怨地说:“对呀,太远了,看不清楚。”
“让我们近看一点!”
另一个说:“我们不能把它偷去的!”
三个说:“这样大一颗珠子,我们藏不起来的呀!”
另一个又说:“阿珍有地方藏起来,别看她的胸围有三十六寸,其中有十公寸是假东西,两颗她都可以的……”阿珍发嗔地去拧这个发言者时,另一个又说:“这时只要搜阿珍身上就行啦!”
“你的屁股不见得就是真的!”阿珍说,“把那吹气的东西拿掉藏得下两只篮球!”
卢保和嘉娜只是站在最后面,露出容忍的微笑,国王给她们围着,七嘴八舌的,倒弄得手忙脚乱起来了。
“别闹!”若兰拍着手掌警告,“你们不能太无礼!”
若兰对于她们倒是很有镇慑作用的,她们马上肃静下来了。
“对不起,”国王抱歉地说,“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这是我们的保安方式,没有人能随便进去,连我也不能随便进去。”
“但,如果你们要进去看,你们可以用这个。”国王取出一副小型望远镜,这望远镜马上给夺去,而且成为了女郎们争夺的对象。
若兰又拍掌维持秩序。“轮着看,由一号开始!”她们是有编号的。“别看太久!”
于是秩序又恢复了。那些女郎们依着编号轮用那望远镜。
“为什么连你也不能随便进去呢?”一个女郎问国王。
杜雷很高兴,他要问的问题全都由这些好奇心重的女郎们提出了。
“因为,”国王说,“如果我能进去,那等于说,随便任何人都能进去了。”
“你是说,这房间里充满了机关枪,一踏进去,就有机关枪乱射之类吗?”
“别胡说,这样先就会把珠子给射碎啦!”
“不,”国王摇着头,“没有机关枪。看,这铁栅是不难开的,只要把它推上去就行,但,一推上去,警卫室就会警钟大鸣起来了。”
“哦,那门上有个警钟掣,一推上去就会触动它的。”
“对了,”国王说,“警卫室的二十个守卫会在几秒钟内赶到,因此,即使你能混过门口这五个守卫过来,你也不能进得这铁栅。”
“这样紧张。”
“因为这是一件稀世之宝,”国王说,“如果不紧张的话,早已给人偷去了啦!”
“我看不出有什么可爱!不就像我家花园门柱上的灯球,晚上亮了灯之后吗?”
“即使你有办法不触动警钟,而通过这门,也是没有用的!”国王说,“看到地毯上那些灯眼了吗?”
这时望远镜已经传到了杜雷手上,杜雷可以上前去看了。未用望远镜之前,他已经看到,那房中的地板上果然一如照片中所见,是铺上了红色地毯的,而地上那些金属物体,原本就是许多灯眼。
那是一只一只小小的金属圆筒,突出在地毡上,每只圆筒内修有一只灯泡,这些圆筒可以说是等于一些丁型的探射灯,不规则地分布在地毡上每一个部分,每一只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二尺,也以不同的角度朝向天花板,在天花板上,也有着相同的灯眼装着,朝向地上。杜雷可以看到,这些灯眼是互相照应的,那就是说,它们是一对一对的,每一对都是正正地互相朝着,一只在地毡上,一只在天花板上,地毡上的那一只如果发光,发出来的光就是正照进天花板那一只,相对的,天花板那一只发光,也是会正照进地下那一只灯眼里。
“这些灯眼并没有开亮。”一个女郎在说。
“这些灯眼已经亮着了,”国王说,“它们是永远不熄的,只不过它们发出的是一种肉眼看不到的红外线。”
“这又是什么用呢?”
“阻止任何人接近明珠。”国王说,“你看,这些灯眼的红外线组成了一张很密的光网,围着明珠,没有人能接近明珠而不触及健些光线的,这些光线之间并没有阔到可以容许一个人爬过去的空隙。一触到这光线,警卫室的警钟也会响起来了。”
杜雷正用望远镜向房中视察,除了明珠本身之外,他视察其他一切设备,他发觉墙壁是嵌着松木的。
“试一试吧!”一个女郎说。
“试什么?”国王问。
“试那些灯眼。”
国王意动地用舌头放着嘴唇,“但……会使卫兵赶来,这——等于和他们开玩笑。”
“你是国王嘛!”
天下间最难拒抗的是美女的恳求,尤其是她并不是要求占你什么便宜,她不过是求你向她逞威风罢了!
国王虽然是一个老人,但他到底是一个男人,他也感到这个诱惑实在是很难拒绝的。
“好吧,”他终于点头,“试一次,但不能习以为常。你们听过‘狼来了’那个故事的,牧童叫‘狼来了!’戏弄村子里的人,到真的狼来了时,他呼救却没有人睬他了。”
“试吧!”
站开一点。”国王挤上前,蹲下来,九五之首,在一群美女的面前,他却变成近乎一个小丑了。
杜雷小心地看着他把手伸进铁栅之内,那只手伸到最近的一只灯眼的上空,扫过一下。
马上,刺耳的警钟就充满了他们的耳朵,那些女郎兴奋地尖叫起来,国王吃吃笑。
然后,在十几秒钟之内,守卫就来了。十二个持枪的御林军如狼似虎地冲上楼来,当他们看见国王时,他们停住了,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警钟的声音这时才停止。
“叫他们回去吧,卢保。”国王柔声地说。
卢保慢条斯理地转身,挥挥手。“没事了,你们回去吧,这只是一次演习,不过你们的确干得很好!”
御林军退走了,那些女郎兴奋地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女郎又提出了一个杜雷刚刚想提出的问题。她说:“陛下,你说来说去,这里的防范虽然周密,但全部都是用电力控制的,假如有人把电流供应截断的话,那又会发生什么?”
国王那个微笑更得意了,而且.简直是近乎甜蜜的。“这也没有用的,小姐。”他说,“你看,首先这里的电流、是由另外一副蓄电池供应,而不是用普过的电流。这副电池是收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至于是什么地方,我不能告诉你了。总之,这电池的电要半年才用完,每到时间,我就亲自去更换。更换的工作总是我亲自去做,从不假手他人的。而且,即使你发现这电池的所在,把它偷走,也是没有用的,因为警钟有两副,一副是连系着这防盗系统,另一副则是连着电池。这另一副的作用却是相反的,通着电流时它会静止着,但是,电流一截断,它就响了。因此,即使你有办法使电流中断,警钟还是会响的。”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国王,一时全部静下来,因为,国王所讲的,果然是一个近乎十全十美的防盗计划。
“你们想出什么破绽吗?”国王踌躇满志地吃吃笑着,“正如我刚才所说,有谁能告诉我一个把明珠偷出来的方法,我愿出一笔奖金!”
“不可能偷到手的!”那些女郎们又在议论纷纷了。
“完全没有可能的!”
杜雷又在用望远镜去看明珠,实在也不是看明珠的本身,而是看明珠周围的设备。等明珠到了手之后,他再看个饱也不迟的。
“那么,自己的东西,你自己没有机会鉴赏了?”若兰问。
“我就是每半年鉴赏一次,”国王说,“每半年期满,当电池又需要更换的时候!平时,我就只有用望远镜了。当然,用望远镜是没有看得那么清楚的,不过我也无所谓了,我以前又不是没有看过它。
杜雷把望远镜交给若兰,若兰看了好一会,后来又把望远镜在她们的中间传来传去,那些女孩子们对那夜明珠似乎看之不厌的,直至最后,若兰又拍手召集:“好了,好了,我们不能再打扰人家了!”
“不要紧,不要紧!”国王连声说。但嘴巴虽然这样,他也没有坚持留下他们。他也不放心让他们对着他的夜明珠太久的。
于是他们离开了那里。国王仍然睡眠不足,于是他又回去睡觉了。
那些女郎蹦蹦跳跳先走,杜雷和若兰走在一起,慢慢地向他们的住处走回去。
“晤,”若兰沮丧地说道,“我们已经看到了,而且似乎,我们要遭遇我们一生中第一次失败的了!”
“情形看来并不乐观,”杜雷承认,“不过,你也不须要那么悲观。”
“连进门口也成问题,”若兰道,“更别说通过那些红外线了。”
“进门口倒是不成问题的,”杜雷微笑说,“凡是有空气调节设备的地方,必然有许多通气管的。”
若兰不解道:“通气管?”
“是的,”杜雷说,“你不会是忘记了这一行业吧?凡是有空气调节的地方,总有一个排废气的出口,这个排废气的出口,就是可以进去的地方。”
“这个排废气的出口又是在何处呢?”若兰问。
“我会查出来的,”杜雷说,“今天晚上就查出来。”
“今天晚上?”
“是的,”杜雷说,“这种事情,不是愈快愈好吗?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或后天晚上并没有什么分别,危险性反正是存在的。”
那天晚上,接近午夜的时候,杜雷果然已经在活动了。
皇宫到底是一个严肃的地方,因此那里面的人都是一早就上床的,夜静的宫中,没有什么动静,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那座藏宝的宫殿(现在杜雷已经知道它是叫百花宫),卫兵照规矩每隔二十分钟就绕屋巡逻一次,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于是那队卫兵又做例行的巡逻。
他们巡逻了屋后,又从另一边回到屋前去了,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在屋后黑影最浓的地方,靠着墙边有一条黑色的细绳垂着。不过,即使他们着意去找,也是不容易找到的,因为这条黑色的绳子是那么细,但是,相信不会粗过一根火柴多少,这条绳一直通到屋顶,尽处是一只黑色的金属爪手,牢牢地抓住了天台栏杆的边缘。
这条绳子的主人当然就是杜雷了,别看这条绳子是那么细,其实它是非常之韧的,用尼龙及金属纤维揉合而成,随时可以吊起一部汽车那么重的东西。因此,一个人要是沿着它爬上天台上,那是不成问题的。而杜雷也就是利用这条绳子爬上了天台。现在,他正蹲在天台的一角,小心地观看着周围的形势,他发觉本来楼梯是通上天台来的,有二道门开出天台,但现在这道门已经给用砖头封掉了,变成了一堵墙,人既不能从天台下去屋中,亦不能从屋中上来。
通气管不在天台。
杜雷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他走到天台的侧面。向下望望,便去把那条绳子拿过来,从这边垂下去,最后把那只爪手就搭在天台的拦杆边缘上。
然后,他便跨出栏杆之外,沿着这条绳子垂下去,到达了二楼的一只窗外,在窗外突出六寸的檐上站住了脚。
那里也是黑暗的所在,而杜雷一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夜行衣,他已经成为阴影的一部分。那里,就在窗子的旁边,窗顶高度的墙壁上,有一个方形的黑洞,有些温暖的气体从内喷出,这自然就是废气管的出口了。
这里和窗口一样,也是有钢丝网罩着的,杜雷伸手进衣袋里,取出一把小钳子来,就动手把那钢丝钳断,那块方形的钢丝网,左、右及下面的钢丝都给钳断了,只剩了上面是仍然完好的,杜雷便像掀盖子一般把它揭起了。
那方洞再也没有遮拦,可以让他进入,杜雷沿着绳子把身子扯高了一点,钻进了那个洞内。
那个洞是相当宽阔的,可以容纳一个人钻进去,杜雷轻巧地钻了进去,而且通过那钢丝网,把那条绳子又拉进洞内了。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脚步声,杜雷凝住在这里了,那脚步声是一队守卫绕屋巡逻而发出来的,他们是又正在实行循例巡逻。
他们经过了那出气洞的下面,又走了,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这就是杜雷选择通气洞作入路的原因了,那通气洞不同窗口,如果把窗口的钢丝网剪破,那是很快就会被发觉的,因为那钢丝网的破,可以从窗内看见。
但气洞口就不同了,通气洞口在屋内是看不见的,在楼下看又太远了,看不清楚,他离去时只要把那钢丝网盖回原状,就不会有人察出有什么不对了。
那队守卫走了,杜雷便像一条蚯蚓似的,在那通气槽内境蜒而行,早些时候进来参观时,他已把宫内的形势记得很清楚,因此通气管虽然是四通八达,他也不会迷路。
很快,他已经爬到了收藏明珠那房间门口的下面了,根本,那通气管的管口就离开这里不太远的。
这通气管是贴着走廊的天花板而筑的,沿路都有窗洞,容许空气进入,这通气管的作用大致是这样:在百花宫中的某处,一座巨大的冷气机不断放出冷气,由另一组同样的排气管输送到宫中的各部,由于冷气不断产生,造成压力,要找一个地方泄出去的,于是很自然地,便不断地钻入杜雷所在的这通气管,由管口排出,这样就完成了空气更换的循环。这当然是一个已经相当旧式的空气调节办法,但是,百花宫从来不会有多少人在的,因此空气调节的效果也不需要太高。
总之,这通气管的腹部,每隔十尺左右就有一个大约方两尺的洞,容许多余的冷气冒出来,这些洞的洞口都有一个铁格遮着。
不过这些铁格是室内的设备,装得并不牢固,无防盗的目的,轻而易举地,杜雷把一只铁架拆了下来,于是他就轻轻跳落那走廊中,站在那铁栅的前面了。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根据国王所说,巡逻队是不到这上面巡夜的,因为肯定了没有人能潜进这里来。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巡,只是每天早晚巡两次。因此,杜雷在这里有很多时间,可以做他所想的事情而不受打扰。
首先,他掏出一副黑色的眼罩,有点像摩托车英雄所戴的那一种,通过眼罩,眼前的景物就全变了,变成不大清楚,一切都只有青青黑黑的轮廓。但是,他也看见了一些前所未见的东西。就是一条一条晶莹的直线,从地上的每一个灯眼,通到天花板相应的灯眼,他所看到的这些,自然就是灯眼发出的红外线,这用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戴上了这副滤光眼镜,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一时,杜雷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红外线交织成一张相当密的网,错综复杂的,接着杜雷又取出了一只照相机。
那是一只很小型的照相机,可以很方便地放在衣袋里的,他用这照相机开始拍摄室内的情景,拍了一张又一张。后来,当菲林拍光了之后,他便把照相机收好了,就在地上一坐,呆呆地看着里面那只座子上的火岛明珠。进入百花宫的问题,看来是解决了,但,怎样能取到明珠呢?
杜雷极想抽一根香烟,在这样的时候,一根香烟是能帮助他激脑筋灵活的。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里是不适宜他抽烟的地方。
怎样把明珠取出来而不触动警钟呢?他不能化成一只蜂而飞进去。
也许,如果有一枝长长的竹杆,就可以伸过那些红外线的缝隙之间,到达明珠那里了。再往竹杆的末端装上一只网,加上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可以把明珠取出来了?但这也是不行的,明珠离开闸前那么远,而闸门外面就是走廊转角,栅门与墙壁之间只有五六尺的空位,不够运用一根长竹杆,而且把一根竹杆运进来而不被发觉,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而且,明珠到手之后,又怎样逃走呢?他们有时间逃走吗?他们得带着那许多个女郎一起逃走的。
逃走?杜雷总觉得不是味道。一个一流高手是不会采取拿了就逃那种方式的,一个一流高手偷了你的东西之后,可以仍然留在你的面前,泰然自若的,而你一点也不怀疑他。
终于,杜雷再站起来,矫捷地向上一跃,扳住了那通气洞的边缘,爬回了通气管中。那通气管筑得很结实,可以支持一个人的体重而毫无塌落之虞,这是旧式建筑最值得欣赏的地方。
杜雷把那只铁格装回原位,沿着来时的路爬出去,到达了那通气管的出口。
扳着那条幼幼的黑绳子,吊在通气管口的外面,他把那钢丝网小心地推回原状,又用两根幼细的铁丝把两个角落的部分系住了。这样,从远处看来,是看不出这网丝有什么异状也没有人会走近看,巡逻的兵士,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把梯子爬上来看看这通气管的出口的。
五分钟后,杜雷已经到了皇宫的另一部分,沿着一条水渠爬上楼,爬上了一座露台,一跳跳进了房中。
床上的若兰正一丝不挂地伏在那里看一本书,杜雷的闯进,使她整个人一跳,嘴巴张成O型,差点要叫喊出来。
“杜雷,你在干什么?”她一滚身,用被子裹着身体。杜雷在床边坐下,她连忙挪开一点,“不要。”
“我刚刚进入百花宫。”
“那么呢?”
杜雷把手中的照相机一抛,“我已拍下了很多照片。”
“你想到了办法没有?”
“还没有,”杜雷说,“但,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轮廓。”
“那么,我赞成你回到你的房间去发展这个轮廓。”若兰凛若冰霜地说。
杜雷坐近一点,说:“你是可以帮助我的灵感的。”
若兰冷冷地说:“你不需要人帮助你的灵感。你是一流高手,你是不需要烟、酒、咖啡和女人去帮助灵感的!”
杜雷苦笑着耸耸肩,“真可惜,一个这么了解我的女人,却一点都不爱我!”
“我已经说过了,”若兰道,“我们现在是在做一件工作,不是在玩小孩子的游戏呀!”
“我们应该一起商量一下。”杜雷说。
“明天吧,”若兰仍然是那么冷冰冰地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杜雷奇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是的,”若兰说,“我不大舒服,有点头痛,我们明天再谈好不好?”
杜雷耸耸肩,也只好离开了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忽忽换过衣服,洗了一个澡,在床上躺下来。他当然不是睡觉,在未能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他是无法睡着的,因为时间是有限的,不能这么拖下去。在表演歌舞之前,他就必须解决,不然,就太迟了。
杜雷的脑子就像一台电脑般在转动着。若兰果然说得对的,他并不需要烟、以及女人帮助他的灵感。即使在心情恶劣的时候,他仍然可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思考一个问题。他是一个一流高手。
但今夜,这个一流高手却似乎灵感不来了。不错,他的脑里是有一个主意,在呼之欲出的,但就是叫不出来。
后来,他烦躁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站在那里,向下面的御花园中张望。一男一女慢没地在花径中经过。他们使杜雷呆住了,因为,这一男一女,就是若兰和卢保。他们贴得很近,而且走得很慢。
杜雷的心里充满了强烈的感情,但这些感情之中只有一半是妒忌,另一半却是警惕和恐惧。
不错,若兰是一个一流的高手,他信任她在这件工作上的眼光及工作能力,然而,他却不信任她的感情。杜雷是向来不敢给任何一个女人的感情的。
女人的感情变化没有人能预测,连她自己都不能预测。谁知道她会不会忽然变化起来,连他们的计划也出卖了呢?
刚才她这样急于把他赶走,显然是因为她和卢保有一个约会。并不是说她和卢保有一个约会不好,正如她所说,他们只是在做一件工作而已,他们需要迷惑卢保和嘉娜两个人,以方便他们工作的进行。
可怕的是,她不肯告诉他和卢保有约这一点。那么,也许不是她迷惑了卢保,而是卢保把她迷惑了?她不肯透露和卢保有约,就是因为她对卢保有一种不能告诉他的感情。
杜雷黯然回头,把照相机里那些菲林冲晒,冲出来的照片中,那些红外线是全部清楚地显现的,因为那是一卷特殊感光的菲林。杜雷花了很久时间研究这些照片。
第四章各怀鬼胎
到破晓时候,杜雷才刚刚安然睡着,便又给吵醒过来了。这一次吵醒他的是那些年轻美丽的女郎,因为她们是每天清早都要练习的,而杜雷是她们舞蹈指导。
杜雷虽然是睡眠不足,但他的机警的本领却是并不受影响的。在练习中,他忽然注意到有点不对了,那就是他又有了一个被监视的感觉。
在宫中也监视着他……
很快,杜雷就发觉,监视是来自屋子的其中一只窗子。有人正伏在窗缝之外,就着窗缝向里面窥察看。
“你们自己练吧,”杜雷宣布,“十五分钟之后自己解散。”他用一条毛巾抹着汗上楼去了。然后,在楼上的那一只窗口,小心地伸出头去,向楼下望望。
果然,楼下那窗口之外,就有一个人伏在那里,似乎窥看得津津有味的。但是,这个偷窥的人,却是不容地发作的。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国王!
杜雷苦笑。起码他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国王的好色程度,原来是超乎他的想像的。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国王却没有在宫内要什么女人,连皇后都没有一位。也许,自从他的妻子死后,国王的好色,就止于眼睛的部分而已。
杜雷耸耸肩,把头缩回来。让他去看看好了,他自己则走到若兰的房间去敲门。
出来开门的若兰是睡眼朦胧,埋怨地看着杜雷:“什么事?”
“起床吧!”杜雷微笑,“穿衣服,我们到展览会去。”
“展览会?”若兰皱着眉头问。
杜雷点头。“是的,”他说,“展览明珠的照片的展览会。”
“你疯了!”若兰瞪着他,“还去看那些照片?我们不是已经看过了真正的明珠了吗?”
“我们不是去看照片,”杜雷说,“我们是到那里去玩的,那里像一座游乐场一样。”
若兰叹了一口气,“杜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并没有兴趣到游乐场上去玩!”
杜雷没有做声,只是凝视着她,于是忽然,若兰就知道,他是另有用意的,而她必须和他一起去。
杜雷弯弓搭箭,对着那只三十尺之外的靶子。他对若兰微笑着说道:“敢不敢打赌我射得中它?”
“一分钟也不敢和作赌,”若兰说,“你要射中的话是一定能中的。”
杜雷把箭放了出去,果然“托”一声正中红心。摊位主人的嘴唇展成一个得意的微笑,不过那却是一个苦笑,因为社雷这一箭,使他要送出一件名贵的奖品了。
若兰则没有什么表情。她低声说:“最好别表现得太好,你也不想在这里以箭法驰名吧?我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惹人注目。”
“不错。”杜雷说,“但我总得试试自己的箭法究竟灵不灵。”
“你有了一个什么好主意吗?”若兰斜眼看着他。
“有,”杜雷说道,“我们可以把真的明珠偷出来换上一只假的。由于国王不能随便把明珠取出来欣赏,因此他是不会在短期之内发现的。”
他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却射得很差。这使摊位主人的微笑变回自然一点了。
若兰问:“这和射箭有关系吗?”
“绝对有关系。”杜雷说。
“你有把握把明珠偷出来吗?”若兰又问。
“是的,”杜雷说,“假如我的箭法够准的话。”他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只是射中了靶的最外面一个圈子,那摊位的主人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你的箭法并没有问题,”若兰说,“你射中外面这个圈子,只因为你所瞄准的就是外面这个圈子。”
“你真了解我,”杜雷微笑,“但你可曾想到一个问题吗?如果明珠失去了,要负责的人就是卢保,国王很可能会把他的头劈掉!”
若兰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我没有想过!”
“那么现在想清楚一点吧。”杜雷说道。
“为什么”’
“因为,”杜雷说,“如果这件事成功,就是卢保失掉头颅!如果失败,就是我们失掉头颅!你得选择。”
“我当然不会是选择失去我的头颅。”若兰说了。
“那即是说你选择失去卢保的头颅了。”杜雷说。
若兰耸耸肩,眼睛看着别处。“我不相信卢保会会失去头颅,他不是一个笨蛋!当他看出情形不对时,他会逃走的。我可以肯定这一点!”
“晤,卢保逃走。”杜雷微笑着点头,“这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你究竟有一个怎样的计划?”若兰问。
“我的计划是很好的,”杜雷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老是在跟踪着我们!”
若兰并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取出一只粉盒来,在脸上补装,便可以从粉盒的小镜望见后面的情报“嗯,那个灰色衣服的男人,”她说,“我也有注意到他。”
“他给我一种不祥的感觉。”杜雷说。
“他也使我很不舒服。”若兰说,“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呢?”
“我不知道,”杜雷说,“但是,我们可以反跟踪一下。”
“能吗?”若兰问。
“他们不断换班的,”杜雷说,“每一个钟头都换一人不同的人跟踪,我看,这个穿灰色衣服的人也快要下班了,那时,让我跟踪着他,看他到哪里去吧。”
“很好!”若兰点头说,“目前,我们若无其事?”
“对了,”杜雷说道,“目前,我们若无其事。”
他们继续在那会场中游玩,后来,杜雷忽然说:“和我吵架吧,我们要不欢而散。”
若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些跟踪者一定是正在换班了。
于是她与杜雷作吵架状,她现出激怒的表情,杜雷也现出愤怒的表情,他们交换了几句别人听不到的对话,然后若兰向左走,杜雷向右走,他们分开了。
只有一个人跟踪他们,而这个人不能决定跟踪谁好,而结果,他失去了两个的踪迹。
若兰一直回到皇宫去,当她回到她的住处时,卢保已经在楼下那大厅中坐着了。“我正在等着你。”他说。
“为什么?”若兰问。
“我想和你出去玩。”卢保说。
“对不起,”若兰淡然地说,“我今天没有心情玩!”
“正因为你没有心情.你更要出去玩!”卢保以诚恳的眼光望着她。正如杜雷所觉得,他虽然不喜欢卢保这个人,但也不能否认,卢保是有着一种特殊的男性吸力的。
“你用不着工作吗?”若兰奇怪地看着他。
“明天是我的假期。”卢保微笑着说。
“明天,那为什么不等明天才去玩呢?”若兰问。
“因为我急不及待了,”卢保说.“我不能等到明天,于是我把假期改为今天了。”
若兰笑起来,“我明天又不会死掉!”
“我却怕会死掉!”他上前来,执住她的手,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她,她忽然感到难以抗拒他了。
“好吧,”她说,“我们到哪里去呢?”
“你会游泳吗?”
“我游泳跳舞还好。”若兰说。
“滑水呢?”
“比跳舞差一点。”
“那么走吧。”卢保拉着她的手。
那部跑车怒吼着驶到杜雷的身边停下来,使杜雷吓了一跳,接着他认得那是嘉娜公主的车。
“我在到处找你。”嘉娜公主说,“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我并不是迷了路,”杜雷说,“我只是要逛一逛这城市,领略一下这里的风光。”
“上车,”嘉娜说,“我做你的向导好了。”
杜雷只好上了车,她四面望望讽刺地说:“你的女朋友呢?”
“生气跑掉了,”杜雷耸耸肩,“我就是不了解女人!当她知道我和你到展览会玩过,她也坚持要来,但和平时一样我又是受不住她的脾气!”
嘉娜公主凝视着他,“你可有想到,这个女人是爱着你吗?”
“爱我?”杜雷轻蔑地冷笑,“爱一个她看不起的男人?”
嘉娜公主没有做声,只是把车子开动了,在市上游弋着。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说,“卢保已经为她神魂颠倒了,这只能说是缘分。你们两个人神不守舍,而这两个人一直都似为自己是铁石心肠,没有感情的。”
杜雷瞥了她一眼,“你就是为了这个出来找我?”
“不,嘉娜摇头,国王叫我出来找你。”
“什么事?”
“扑克。”嘉娜说,“今晚有一个扑克牌局,他知道你是一个高手,他要你参加。”
“这是一个命令吗?”杜雷问。
“这是国王的邀请。”
杜雷担心地皱着眉说:“我不是贵族,恐怕我会赌不起那么大的扑克。”
“他们也不是赌得很大,”嘉娜公主说,“一千元一底,你应该赌得起的。”
“有什么对我有利的资料可以提供吗?”杜雷问。
嘉娜公主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国王是个高手,他每一次都蠃的,最好是避免和他赌对手。”
“输的时候又如何呢?”杜雷问,“他输得起吗?我的意思是,有些人输了钱就想杀人的。”
“噢,国王倒不会这样,”嘉娜公主安慰他道,“如果他输了钱,他也一样是很君子风度的,只要你不是骗他的钱。”
“我不会骗他的钱的。”杜雷微笑着,打了一个呵欠,“既然今天晚上有牌局,那么我看我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
“你好像精神不大好,”嘉娜公主讽刺地看他,“昨夜你干什么来了?”
“我昨夜并没有干什么,”杜雷心里一虚,连忙否认着,“我只是起得太早了,我得教那些小丫头练舞呢!”
杜雷只是苦笑。嘉娜公主把车子调头,向皇宫的方向驶回。
当卢保送若兰回宫中时,已经是午夜了,他一直送若兰回到她的房间,若兰的皮肤给海滩的太阳晒成金色,而脸上洋溢着喜气。
她并没有拒绝卢保进入她的房间,她也没有在门口和卢保道再见,那就等于说是不拒绝他进入她的房间了。
“噢,我真累!”她在床上一倒。
卢保在床边坐下,凝视着她,她也通过眼缝凝视着他。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胸膛。“卢保,你在这里真的很大吗?”
“什么很大?”卢保有点莫名其妙地问。
“我是说,你的势力是不是很大。”若兰说。
卢保耸耸肩,“我主理御林军,假如这可以称为势力的话。”
“我在想,假如国王忽然想把你的头劈断的话,你怎办好!”
卢保笑起来,“为什么国王会把我的头劈掉了呢?”
“我听说这国王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若兰说。
“脾气是古怪一点,”卢保说,“但我相信他不会杀我的,因为起码他需要我。”
若兰说:“到底,你在这宫里是有一个敌人的,这个人就是嘉娜公主,说不定有一天她会战胜了你。”
卢保摸摸自己的颈子,“我还是不相信我的头会丢掉。至少,我可以逃走的,是不是?”
若兰只是凝视着他。
“为什么你忽然会想到这个问题?”
若兰耸耸肩,“我为你担心嘛!”
“不用为我担心这些事情,”他柔声地说,“我自己懂得照顾自己的了。”然后,他的嘴唇便降下去,印在她的唇上。
若兰起先是静静地承受这个吻,但后来,她的身子便蜿蜒而动了,她的两条手臂如蛇一般伸上来,箍住他的颈后,把他拉下来,按紧。他的一条腿子放到了她的两腿间,而他的两手也开始动着了。
起先,他的手只是动在她的颈间,后来移到她的肩上,后来钻到了衣服的下面,拉起了乳罩的带子,掀起乳罩,继续钻进去。不过,到了最后一刻,在他的手指触到乳头之前,她的身子忽然一搐,便猛然地把他推开。
“不,不要这样对我。”若兰慌乱地说,“不要!”
“对不起,”卢保惭愧地低着头,“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情不自禁!”
若兰拉好衣襟,又整理着头发,“我看,你也该休息了,你一定已经很累。”
卢保站起来,“我要多谢你,给我这样开心的一天。晚安。”
“我也一样,”若兰说,“晚安,卢保。”
卢保转身,简直像是逃亡似的离开了那间房间。他匆匆地下了楼,跑进花园,经过了一棵大树,后来又回头。因为,那棵在树下面的阴影中,嘉娜公主挨在那里。
“今天一定玩得很好!”嘉娜公主酸溜溜说。
“还好吧,”卢保说,接着慌张地四面望望,低声说:“我们不应该交谈的。”
“放心吧,”嘉娜公主冷冷地说,“杜雷正在陪国王玩牌!而且,假如我再不找机会和你讲句话,也许你就不再是属于我了!”
“你在说什么?”卢保苦恼地皱着眉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嘉娜公主咬着牙,“你和那女人太亲热了!”
“但这只是一件工作!”卢保说,“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的。”
“你和她亲热得超乎工作应有限度!”嘉娜公主严肃地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最善于观察这种事情的!”
卢保拉着她的手:“来吧,我们不适宜在这里谈话。”
他们两人穿过花迳,消失了。
杜雷终于把牌一推站起来:“我退出了。”
“哎”国王埋怨的皱起眉,“别那么扫兴好不好!”
“对不起,”杜雷抱歉的微笑着,“我明天一早还有工作,你是知道的,而且我没有赢,也没有输,在这里高手云集,这已经算是了不起的成绩了,我不想输了才走。”
“别客气,”国王说,“其实你也不坏。”
“但和你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杜雷说着,捡拾他的本钱。国王实在也不太热心挽留杜雷,因为,杜雷的过分谨慎,使牌局流于沉闷,缺乏高潮了。这正是杜雷所希望的,他希望国王每晚都有牌局,但绝不希望国王每晚都邀他参加,如果在平时,他倒欢迎这些赌局的,国王的宾客都是那些旅游中的富翁,牌技低.又不在乎输钱。
他们输了钱也认为是一件光荣的事,因为回家乡之后,他们可以夸耀说,输了多少钱给火岛的国王,以及把那场战役形容得充满了紧张刺激了。
不错,他们输了钱也是值得的,如果在普通的情形之下,杜雷的确很乐于参加这种赌局,但现在,他另有更重要的工作。
他拿着上装,搭在肩上,一面连领带也解松着,踏过园中的花径,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当他四顾无人,他就首先去敲敲若兰的门。
“进来。”若兰的声音说。
杜雷推门进去,看见若兰就斜靠在床上,身上穿着一袭粉红色的半透明睡衣,她的头发散在两肩,脸颊上春意盎然。一阵妒忌涌上杜雷的心头。他是善现气色的,他看出这是一个春心动的女人,但那春心并非为他而动。
“卢保逗留得很晚吗?”杜雷酸溜溜地问。
“他刚刚走,”若兰说,“他也是刚刚送我回来的。”
“卢保的魔力真大,”杜雷说,“你给他迷住了。”
“我没有给他迷住!”若兰强硬地说,“杜雷,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你的醋味这样大,我怎能工作下去呢?”
“我只是怕你工作得太勤力一点了!”杜雷说。
“我们只是去游水,”若兰回味地说,“然后我们一起吃饭,那间海边的酒店有夜总会,食物又是一流的月光下的沙滩像仙境一样,找一天你也去试试吧!”
“我在旅游手册上已经看过了,”杜雷说,“现在,令我担心就是,我们分手了一天,你却没有问我的工作成绩如何。”
“你——蠃了还是输了呢?”若兰问道。
杜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是去跟踪那个跟踪我们的人。记得吗?”
“呃……结果怎样呢?”若兰问道,脸有点红,因为她是真的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了。
“我跟踪那人回到这里来了。”杜雷说。"“你在开玩笑!”若兰低声叫道。
“那只是一个换上了便服的御林军,”杜雷说,“我在宫里又见过他一次,已经穿上制服在当值了。现在想想,若兰,御林军是归谁管理的?”
“你意思是说卢保派人跟踪我们,为什么?”
“我不知道,”杜雷说,“也许为了某种理由,他已识穿了我们的来意,他正在防范我们。”
“杜雷,”若兰斜着眼睛睨着他,“你不会是故意编造些谎话,来破坏我对卢保的印象吧?”
杜雷也懒得回答她这个问题。而她也知道,杜雷是不会这样的。
“为什么不赶走我们呢?”若兰轻轻地啃着自己的指甲,“既然知道我们干什么的,为什么还冒这个险,不赶我们呢?”
杜雷说:“我不知道!但,如果你问我的意见,我是不赶也要自走了,我没有兴趣再逗留下去。”
“等一等!”若兰苦恼地拉着他的手臂,“先让我想一想。”
“我明天就走!”杜雷说,“你可以说我和你意见不合,吵了架,你可以留下表演的,只要你不去碰那颗明珠,大概就不会有事了。”
“杜雷,不要——”
但杜雷已经甩脱了手臂,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若兰伏在床上,继续咬指甲。她深深地呼吸着,嘴唇间吐出喃喃自语:“他不会这样对我的,”她摇着头,“他不会的!”后来,她站了起来,披上了一件睡袍,下楼而去。
若兰通过花径,一直走向卢保的住处。皇宫里地方那么大,人那么少,她并没有机会碰到什么人。
她一直来到了卢保的住处。那是一座独立的、小小的两层建筑物,楼上的窗纱内,仍亮着暗淡门灯光。若兰望着那窗口。
也许,卢保已经睡着了?他今天已经那么累,他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但此时,卢保的窗内掠过一个人影。若兰的心就像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似的。因为那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而且是一个裸体的女人,乳房是裸裎的,在斜射的灯光之下有着很清晰的阴影。
心仍然跳着,若兰走到墙脚下,扳住了一条水管,就开始爬上去。虽然穿着一身睡衣,她却是爬得很快,矫捷如猿猴的。因为,她也是一个一流的窃贼,高来高去,在她非难事,她很迅速地就到达了窗外,从旁边斜窥进去。隔着一重窗纱,看得并不完全清楚,但是已经够清楚了。她可以看到那里面果然有一个裸体女人,而且看到这个裸体女人就是嘉娜公主。另一个裸体的人则自然是卢保。他正躺在那里,而嘉娜公主弯下身,在温柔地吻着他。她的吻使他的身子轻微地发抖着,而他的手则热烈的爱抚着。
“我们——实在不该这个时间在一起的!”他呻吟着。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这么久!”嘉娜公主说。
“你实在不须担心的,”卢保说,“我爱的是你。”
“就像一本三流的爱情小说,”她说,“男主角骗女孩子之前就这样说,三天后,他已经在对另一个女孩子说了。”
卢保的手掌在她的屁股上用力一拍,“你不能对我这样完全没有信心的!”
她娇笑着倒在他的身上,他们打了一个滚,就变成是他爬了起身来,在吻着她了。
他忽然尖笑起来。
“那两个人,”卢保吃吃笑着,“他们一定以为,我和你都被迷惑了,我和你都已深堕情网,因此他们不论在宫中进行什么,我们都不会察觉。”
“恋爱中人是盲目的呀!”
“很快,他们就会动手偷明珠了!”卢保说,“那时,我们计划就可以实行!我需要知道的只是他动手的准确时间。”
嘉娜公主把他一拉,说:“来呀!我不是来谈那件事的,来证明你是爱我呀!”
“这是很容易证明的一件事!”他说着,身子便沉下去,而她也发出了满足的“喔”一声。
窗外,若兰的脚一滑,差点掉到楼下去了。但窗内这双男女,是正处于销魂的境地,完全没有注意。
若兰在杜雷的房中踱来踱去,交抱在胸前的两臂不断交换着位置,一会儿是左臂在前,一会儿是右臂在前.一会儿又是左臂在前。
杜雷伏在床上,深深地吸着香烟。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若兰,”他说道,“如果是我告诉你这些,你就会说这是我编造出来的破坏你什么印象了。”
若兰把交抱着的双手解开,挥舞着拳头。“他竟敢当着我的脸跟那个妖精,在——在——”“你在吃醋!”杜雷说。
若兰霍的转身,把头伸过来,鼻子凑得很近杜雷。“我不是在吃醋,”她说,“我是在生气!杜雷,你得想个办法来对付他们!”
“一个被奚落的女人,”杜雷叹一口气,“总是怨毒无比!”
“你得想个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杜雷说,“走为上着!你自己亲耳听见的,卢保在等着我们下手,实行他的计划。这是一个陷阱在等着我们,我们最好不要踏进去!”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向卢保报复,”若兰说,“就是把那明珠偷过来!你已经想到了办法,你只要实行就行了!”
“但他们正是等着这个!”杜雷说,“他们派人跟踪我们也是为了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对你,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若兰的声音忽然放得温柔了,“做这件事吧,杜雷,为了我!”她走近他,一只手轻抚着着他的颈后。
“他们在等着我动手,”杜雷说,“我一动手他们就实行他他们的计划。那是怎样的计划呢?”
“你以为呢?”
“这个天下充满了利欲薰心的人,”杜雷说,“可能他们也是为了利。那即是说,他们也想得到明珠。当我把明珠偷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截住我,很可能把我枪杀,而取走明珠。这样,他们就有借口把明珠吞没了。他们可以说,是我在死前不知把明珠收藏在何处的。”
“我也是这样想,”若兰说,“因此我们更加要把明珠取到手了,这才是最甜蜜的报复!为了我而干。”她那只手又轻柔地抚着他的颈后。
后来,她的手拿开了,他看见她那件半透明的睡衣扯了上去,露出赤裸的胸部,以及那条紧裹身子的三角裤。他知道他如果抬头,就可以看到她赤着的双乳,但是他没有抬头,他只是冷冷地说:“去睡觉吧,若兰,让我想一想。”他不想交换式地要她。
若兰呆了一阵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当若兰起床时,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国王没有和他们一起午饭,因为昨夜的牌局又延展通宵,国王还未起得床来。
午饭的桌上,那些歌舞团的年轻女郎们照例在吱吱喳喳地说她们的。杜雷、若兰、嘉娜公主及卢保则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着,他们都各怀着不同的鬼胎,但是又极力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当然,如果讲到内幕消息,则是杜雷与沈若兰比他们知道得多些的。
后来,那些女郎们先吃完了饭,退席而去了。杜雷抬起头来。“我正在想,”他说,“我和沈小姐很感激你们两位的招待,我知道这里有一间‘天宫夜总会’,假如今天晚上你们有空的话,希望你们能赏面,让我们作一个东道——”若兰的眼睛睁了睁,杜雷的提议使她感到意外,但是,她猜他这样,一定是有一个特别的原因的,因此她也并没有作反对的表示。
卢保和嘉娜公主交换了一个眼色,卢保对她作了一个狡猾的微笑,说:“我好像很久没有跟你跳过舞了。”
“你从来没有跟我跳过舞。”嘉娜公主冷冷地说。
“那么今天晚上,你们可以跳第一次舞了。”杜雷微笑着,“哦——我们什么时间启程呢?”
“让我看——”卢保沉吟着。
“十点钟吧!”嘉娜公主说,有些女人是一切都要做主的,而嘉娜公主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很好,十点。”杜雷说,“目前,我得和若兰一起到市上去买些纪念品,所以,晚饭的时候再见吧!”
若兰心不在焉地拿着一幅用透明胶袋包裹着的衣料。那是当地人用手工织成的衣料;有着很丰富的色彩及华美的花纹。
“你喜欢,把它买下来好了。”杜雷说。
“不,不,”若兰说,“我只是在想,我和你又一起出来了,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吃醋?”杜雷笑起来,“我们已经明白了他们是有阴谋的,还假装什么?”
“但——到底有什么计划呢,杜雷?”若兰问。
“我今天晚上就要动手把那明珠偷出来!”他说。
“今天晚上?”
“是的。”杜雷说。
“但——我们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离开这里。”若兰说。
“我们会依时离开的,”杜雷说,“但是明珠先偷到手。”
“而你打算今天晚上把他们引开在夜总会里时下手?”
“是的。”杜雷说。
“但——他们不会那么容易中计的!”若兰说;“昨晚,卢保就在说,他正在密切监视我们,他要知道我们下手的时间。”
“是呀,”杜雷微笑着,很有把握地说,“他现在就是派了人在监视我们了,而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下手的时间。”
若兰还未及再提出另一个问题,杜雷便一扶她的手:“来,我们去买一些东西。”
他们出了那间百货公司,到了隔邻一间卖机械用具的店子门前,若兰扯着杜雷的手,低声地说:“有人在跟踪着我们呢!”
“我知道,”杜雷说,“我正是要演一幕戏给他们看。”
他们踏进了店内。
负责跟踪他们的又是昨天那个御林军了。他在远远的对街等着,奇怪他们进入这样一间店子去干什么,但另一方面,他也下意识地知道,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后来,在半个小时之后,杜雷和若兰终于出来了。不过手上的包裹并没有增加,似乎,他们并没有在这间店子买什么东西。
那人对他的同伴(经过上次被摆脱的教训,他们现在是两个人一齐担当这个任务了。今天,这人是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说要进用品店打听一下。
当他的同伴继续监视杜雷和沈若兰的时候,这个穿黑色衣服的御林军就进入这间机械用品店,他出示了证明身分的文件,然后说:“我想知道刚才那两个男女进来买些什么。”
半小时之后,这个穿黑衣的人已经在向卢保报告了,那时卢保正在那弹子房里一个人玩桌球。
“他们进那里面去买什么呢?”卢保问着,一面瞄准一只球。
“一只钻石头的电钻。”那御林军回答道。
“一只什么?”卢保击出去的一棍也落空了,并没有击中那只球。
“一只钻石头的手提电钻。”那御林军说着取出一份样品说明书,交给卢保说:“就是这种。”
卢保接过来看看,那是一种小型的手提电钻,说明书上夸言是世界上最轻便的电钻,发出最小的声音,但是可以钻透几乎任何一种金属,也即是说,可以钻任何硬的东西。
“他们要这样一只电钻干什么呢?”卢保奇怪地说。
“我不知道。”那御林军说。
“但他们没当场买下来?”卢保问道。
“他们已经付了订金,”那御林军说,“店子方面表示要三天后才能交货的。”
“哦,三天。”
“但杜雷说他要十二号才去拿。”那御林军说。
“十二号?”卢保皱起了眉头,“但那是他们走的日子了,他们是准备十二号离开的。”
“他们似乎十二号那天才用得着这钻子。”那御林军说,“店房的人说三天之后就可以差人把钻子送上,但杜雷说用不着了,他并不是急于应用,他会在十二号来龋”“很有趣,很有趣!”卢保点着头,“很好,你可以走了。”
那个御林军走了,跟着就是嘉娜公主转进来。
“怎么了?”她问,“有什么发现?”
卢保把那御林军的报告说了,又说:“这是很重要的发现!”
嘉娜公主问:“你以为这是什么意思呢?”
卢保皱着眉头,迷惑地看着那张说明书,“意思似乎是,杜雷打算最后一天才动手。”
“这是很顺理成章,”嘉娜公主说,“如果偷了明珠就走,连歌舞都不表演,那是尴尬一点了。如果是我,我也会等最后一天的。但,这样说,他似乎已经想到了把明珠偷出来的办法了。”
“似乎是的。”卢保说。
“这怎么可能呢?”嘉娜公主说,“这明珠是不可能偷出来的呀!”
“在于普通人而言是不可能的。”卢保说,“但杜雷不是普通人呀!而且,你也最好祈祷他的确是想到了办法,因为.我们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了。”
嘉娜公主拿起那张电钻的说明书,也是一脸迷惑的表情。
“他似乎要钻空一个什么地方,”她说,“要钻穿哪里呢?”
卢保微笑,“如果你想得到,我们就不需要社雷了,是不是?总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动手的日子,那就行了。他一成功,我们就要动手。”
嘉娜公主把一只桌球推动,使它滚向桌子的一角落。“我们一定要把杜雷杀死吗?”她说。
“你不是对他有了什么特殊的感情吧?”卢保冷冷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没有的。”嘉娜诚恳地道,“我只是觉得,杜雷这个人并不讨厌,他可以占我便宜的,但是他并没有。”
卢保使劲地击出了一球,使球桌中的球在不停地连环相撞起来了。“别太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不应该死的人死去,二十年前应该死去的人,却到现在仍然后着!”
“嗯,”嘉娜公主点着头,“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也能活下去!”
杜雷替若兰把那些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拿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就走进去关上房门。
“不要!”若兰警告他说。“而且,现在还是白天。”
“不是那件事!”杜雷回头瞪了她一眼,“我是要给你看点东西!”他从一只包裹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来。那里面就放着一颗比他的拳头略小的白色珍珠,在阴暗的房中发着光。他吃吃笑:“火岛明珠!”
“并不出奇,”若兰淡然地,“街上到处都有得卖。”不错,这是火岛的纪念品之一,仿制的火岛明珠,是塑胶或者玻璃之类制成的,里面藏了一只小灯泡,这样,它就也可以发光了。“不过,出奇的倒是,我并不知道你买了一只。”
杜雷微笑,“我并没有买,我是偷的,在百货公司顺手牵羊。”
“偷!”若兰皱眉,“你知道假如给人捉着,那会怎样吗?我们会一切都完蛋的!”
杜雷吃吃笑,“如果一颗假的明珠也偷不到,还偷什么真明珠,而且,这个险是一定要冒的,我们不能给监视者看见我们买了颗明珠。”
若兰恍然,说:“哦,你是要用这代替那真的明珠,骗得了吗?”
“应该骗得了,”杜雷说,“只要不是近看,是没有什么分别的,是不是?”他把明珠举起来,让若兰看看。
果然没有什么分别,一样是一颗浑圆的珠子,一样在发着光。接着杜雷把珠子拿近若兰,并且把它转动,若兰就看到有分别了,最显着的分别就是珠子的底部有一个破口,是割破了一块之后再盖回的。
“电池和灯泡就是从这里进去,”杜雷解释着,“说明书上说,一次可以亮六七个月不必换电,火数这样小的灯泡,倒也并不出奇的,放的时候只要让这个破口向下就行。”
若兰看着明珠好一会,后来说:“既然你今晚就要动手,那你现在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了。”
第五章将计就计
火岛果然有一间一流夜总会,不论乐队、设备、服务都是一流的,除了人客之外,这里主要是做游客生意,而游客之中是什么人都有的,有些在家乡里一生从不上夜总会的人,到了火岛,也会来这里坐上一坐,因为这里是火岛最出名的地方之一。这一类人客,多多少少都会破坏了夜总会的气氛。但,除此之外,就无懈可击了。
当杜雷怀中拥着若兰,在那宽大的舞池中跳着舞的时候,他几乎忘记了一切,这是难得的场合,一流的场所,一流的舞伴,而这个舞伴还是他十分喜悦的人。
接着,若兰在耳边提醒他:“你得动身了,杜雷。”
“噢?时间过得这么快?”
“是的,”若兰说,“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
“很好,”杜雷说,“现在,你和卢保跳舞吧!记着我们的剧本,表演得逼真一点。”
“我会的。”若兰说。
音乐完了,他们回到座位,若兰又饮了一杯香槟,杜雷皱起了眉头,“这是最后一杯了,若兰,再多喝一点,你会要人抬回去。”
若兰瞪了他一眼,“杜雷,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我爸爸的口吻?”
杜雷苦笑耸耸肩,转对嘉娜:“我看我还是和公主跳一只舞吧!”
他和嘉娜出了舞池中,剩下来的只有卢保和若兰两个人了。自然,卢保是理应向若兰请舞的,而且也不由他不请,因为若兰碰碰他的手肘,说:“我们跳舞吧,我要让他看看我一点醉意都没有。”
他们也出了舞池中了,而以酒作借口,若兰把卢保拥得很紧“卢保,他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这里是开通宵的,我要和你在这里跳舞到天亮。”
卢保这时已经感觉到了嘉娜公主在向他虎视眈眈的,他苦笑着“呃——杜雷要早起,恐怕他不会赞成的。”
“我的计划并不包括他在内,”若兰说,“叫他们先走好了。”
“呃——一会再算吧!”卢保呐呐着,“也许过一会,你也会觉得太累了呢!”
若兰说:“在你的怀抱中,我是永远不会累的。”她把卢保抱得那么紧,卢保简直连呼吸也有困难了。
而在杜雷的怀中,嘉娜公主像就要爆炸似的,她的眼光不肯离开若兰及卢保身上,当她背向他们时,她就要主动地推杜雷,已再度面对他们。
杜雷几乎笑出来了。女人——女人的感情不受控制,她们怎能成大事呢?即使明知卢保只是在演戏而已.嘉娜还是受不了。事实上,能如若兰,也不见得就是可托重任的,只因为卢保与她死去了的丈夫相同,她也差不多坏了大事了,好在她及时发现真相。不过,杜雷的计划,也正是要利用女人的情绪矛盾的。一会儿,他就要找个借口先行告退,回到皇宫里去了,如果他的所料不差,嘉娜公主是不肯跟他回去的,她要在这里监视着若兰,若兰太热了。
当那只舞跳完了之后,杜雷看看表,附耳对嘉娜公主说:“我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派对会那么成功,你们似乎都兴高采烈,但我要早起,不能太晚睡觉——”“那我们一起走吧!”嘉娜公主说,她巴不得早点解散。
“不,不,”脸蛋摇头,“不能为了我就大家扫兴!告诉你吧,让我悄悄地先走,你在这里再玩一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相当古怪的提议,然而对妒火中烧的嘉娜公主却是正中下怀的,如果要她和杜雷一起先走,她一定放心不下,而杜雷又不能走,于是她单独留下来监视着,就是最好的办法。
“好——吧!”她说。
再跳了两只舞,回到桌子时,卢保发觉杜雷不在,才发觉有点不对。
“杜雷要早起,所以也要早睡,”嘉娜公主说,“所以他先走了。”
“好一位主人,”卢保说,“让你的客人独自回去!”
“我喜欢这里的音乐,”嘉娜公主冷冷地说,“我想多逗留一会。而且,我相信杜雷先生一定不会介意的。”
卢保差点把手中的酒杯也捏碎了,他站起来:“对不起,我得去一趟洗手间。”
他去了两分钟之后,侍者来到嘉娜公主的身边,“有电话找你。”
嘉娜公主去听电话,那当然是卢保打给她的,卢保是用夜总会的电话打到同一夜总会的另一只电话。
“为什么你不跟他回去?”卢保问她道。
“为什么你老想我走?”
“老天!”卢保气结地道,“我们两个人都出来了,而杜雷回到了宫中,这不是危险一点?”
“我认为我离开了这里会更危险!”嘉娜公主仍然酸溜溜地。
卢保说:“你知道吗?这可能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是杜雷提议来这里的,现在却又是他自己先走!”
“他能干什么呢?”嘉娜公主说,“他的电钻还没有到手!”
“我还是认为你回去安全一点。”卢保说。
嘉娜公主固执地说:“我不回去!”卢保在那边低声地发出肮脏的咒骂,她强硬地说:“你说什么?”
“没什么,”卢保没好气地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成年人!”
嘉娜公主只是摔下了电话。当卢保回到座位时,她已经先行而回去了。她在那里与若兰谈笑风生,若无其事的,但卢保知道,这不过是作出来的罢了。
他也只好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杜雷一点时间都不浪费。他以最快速度回到了他的房间,把门紧锁了,便忽忽脱下衣服,换上了夜行衣,带着一只布袋,爬到窗口。这只布袋的里面,就是盛载着他用得着的工具,以及那假的明珠。他熟练地沿着窗口外的水渠滑下去。如果有人看着他回来的话,也会以为他已经上床睡觉了。
在爬下水渠之前,经过邻房的窗外时,有好几秒钟,杜雷呆在那里不愿意动,因为那是那些女郎们的房间,而她们并没有睡。不但没有睡,而且她们好像在举行选美会似的,互相比较着自己的身体。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是一丝不挂的。
杜雷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那窗前拉开,爬下去了。
五分钟之后,他已经用方法爬上百花宫的墙壁,爬到了那通气管口的外面。
这时,一阵响亮的皮靴声来了。杜雷就呆在那里,好像一只壁虎似的,紧附在那墙壁上。那支靴声是属于两个守卫的,这两个守卫正绕着百花官,作他们例行的巡视,一面在谈着。其中一个手上拿着的一只手电筒无聊地向四面扫射着。
杜雷伏在那里,他成了黑影的一部分,等着,希望他们快些走开,祈祷那手电筒的光不会照上来。
那两个守卫就正在他的身下停住了。杜雷全身都被冷汗湿浴着。拿手电的那个随便向周围照了几下,便停了下来,继续和他们那个同伴谈着。他们是在讲一个笑话,有关女人的,而且并不高级的笑话。似乎天下的男人都是喜欢讲这类笑话的。
他们的手电筒没有向上面照,大概是因为这上面没有窗门,他们不相信会有什么危险吧?而且,每天都做许多次的例行巡视,也未免要使人松懈下来的。
他们讲完了那个笑话,便哈哈笑着走了。杜雷松了一口气,把那通气管口的钢丝网掀开,钻进去。
几分钟之后,他已经站在收藏明珠那间密室的栅门前面,手中仍是提着那只袋子。他从袋里取出了他那副古怪的眼罩来,套到眼睛上,向里面张望着。
现在,他通过这副特殊的滤光眼镜,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红外线的分布了。好像一大片蜘蛛网似的。
杜雷小心地看着,和他所拍的照片比较着。从那些照片,他已经把这些红外线的分布情势看得很熟悉了,现在,他又实地再看一次。
和他的照片是一样的。而且,也正如他在照片中所见的一样,这一片“蜘蛛网”的中间是有一个漏洞。
不是一个大漏洞,不是一个大到可以让一个人钻过的漏洞,但是,是可以让那颗明珠通过的。假如那颗明珠能升空而起,通过那个漏洞,就可以到栅门口,而不触及那些红外线了。
杜雷从布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筒来。这只金属圆筒比人的手指粗一点,大约有六寸长左右吧。这就是杜雷的像用武器,一扭那圆筒的末端,就会有比头发略粗的金属小箭射出来。这些小箭的射程是很远的,不过通常不是用以杀人,而只是用以刺敌而已。他这些小箭的末端沾有麻药,一被射中,人便不由自主地要失去知觉了。
杜雷慢慢地、小心地把这个小圆筒举了起来,万分小心地瞄准……在夜总会里,卢保焦急地在嘉娜公主的耳边低声说,“时间不早了,他已经回去了很久。如果他是回去偷明珠,他很可能已经在动手!”
“那我们何不一起回去?”
卢保通过她的肩望向桌子。若兰正以妒忌的眼光看着他们。卢保虽然是正在极力向若兰献媚,但在礼貌上也不能够完全不理会嘉娜。而且,他有话要跟嘉娜公主说,所以就和她跳这只舞了。
“听我说,”卢保没好气地道,“别孩子气好不好?如果我们一起回去,杜雷也许会中止他正在做的事了!我们不是正想偷明珠吗?如果你现在回去,捉到他正在动手,那么,我们的一切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
“但你说他订购了那电钻——”
“先试一试吧!”卢保苦着脸,“试一试,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我就是怕会损失了连金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嘉娜公主冷冷地说。
这时音乐已经完了,他们必须回座,于是他们回到座位去,卢保只能焦急地看着嘉娜,而不能继续鼓其如簧之舌了。
嘉娜却似乎已被说服了。她说:“对不起,我得到洗手间走一趟。”
她离座走了,临走之前和卢保交换了一个眼色,卢保就知道道这一去洗手间,是不会再回来的。
杜雷终于扭动了那只射筒的未端。一声丝丝的弹簧响,一枝金属的小箭便射出去了。不过,不单止是一支箭而已,这小箭的末端还连着一根肉眼几乎看不着的细绳,这细绳就是一根最幼的尼龙鱼丝,本身已经是透明的,而且又是那么幼,因此就很难看见了。
小箭就拉着这根鱼丝,穿过那红外光网之间的空洞,向明珠直射过去,在明珠的上面大约三四寸的地方掠过,到了房间对面,“托”一声射中了那水松木的墙壁。那箭的余劲犹强,因此几乎全支没进了那水松木之内。杜雷把鱼丝拉直。现在,他已经有一条横贯密室的线了。这条线通过了密室的中间,而且是正通过那颗明珠的上空。
小心地,杜雷再取出另一件东西,这件东西乃是一只小小的胶圈,像一只指环差不多,杜雪把它一套就套到了鱼丝上了。
现在,那条鱼丝变成是穿过了胶环的中间了,就像一只手指穿过了一只指环一样,那只小小的胶环挂在鱼丝上,可以自由地滑动。
这时,杜雷就取出第四件工具,这是一件很奇怪的工具,好像一只橙般大的黑蜘蛛,不过不是一只活的蜘蛛,而是由八根别曲的黑色幼金属组成的。这八根弯曲的金属从中间的一个黑色的核心向八个方向伸出去,就像一只黑蜘蛛那八条幼而长的腿子,张开来的时候,这八条弯腿所占的空间比一只橙子略大,但是杜雷把它们一收的时候,它们也能聚在一起,成为一条长条,换句话说,这些“蜘蛛腿”是活动的。
黑蜘蛛的核心也连着一条鱼丝,杜雷把连住黑蜘蛛的那条鱼丝也套入了那只胶环之中。于是,黑蜘蛛便吊在胶环上了,杜雷让它吊在距离胶环大约一寸的高度。
然后,慢慢地,他把那条鱼丝高举起来。本来,那根小箭射入墙壁的地方,与他的手的高度大致上是一样的,也即是说,那条鱼丝大致是以与地面平衡的角度横过密室,横过那颗明珠的上空。但是现在,当杜雷的手举高起来的时候,鱼丝便倾斜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很自然地,那只胶环就会沿着鱼丝向较低的一方滑去,也即是说,向密室之中滑去。
由于那只“黑蜘蛛”也吊在胶环上的.因此黑蜘蛛也跟着胶环滑进去了,杜雷一面小心地放出那根连着黑蜘蛛的鱼丝。
那只胶环和黑蜘蛛所占的空间都不大.可以通过光网中间的那个漏洞,而不致于接触任何一条红外线。
安然无恙地,那只黑蜘蛛滑到了那颗明珠的上空,杜雷这时己把手放低一点,使那条横贯密室的鱼丝与地面恢复了平衡,这样胶环自然就停了下来,不再滑动了。
跟着,杜雷再放出连住黑蜘蛛的鱼丝。胶环不再滑向前,但须鱼丝放松,很自然地,黑蜘蛛就开始下降,降向那颗明珠了。
它降到了与明珠同一高度,触到了明珠,但是没有把明珠抓住,因为它并非正在明珠的上空。
杜雷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他又浪费了一点宝贵的时间了。
他只好把横贯的鱼丝略为提高,然后收回一点那只黑蜘蛛幼鱼丝,使黑蜘蛛再升起了,他得再来一次,而这一次,他也算准位置,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并没有很多时间。
嘉娜公主把车子开得很快,当她离开了夜总会,回到车子上时,她仍然是犹豫不决的,她仍在车上耽了好几分钟,不放心让卢保单独留在夜总会与若兰一起。但后来,一阵清凉的夜风扑面吹过来,她就忽然清醒起来了.她忽然醒觉到了自己是多么孩子气,而这件事情是可能有那么大的重要性的,于是她就开动车子。
她熟练地把车子驶在这个她所熟悉的国家里.走着她所熟悉的路径,要争取时间.尽快回到宫中去。
哼,如果杜雷是用调虎离山之计骗她.那她会要他的命!
杜雷再把鱼丝放出.那只黑蜘蛛再降下去,终于正正落在那颗明珠的顶上。它的八只爪一直是在半收敛的状态之中的,但是现在触动明珠,遭遇到了阻力,它们便开始向旁边滑开了。很自然,整颗明珠就给这几只爪罩在中心,杜雷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慢慢地,小心地,他又开始把黑蜘蛛的角丝收回来。在使黑蜘蛛上升之前,那条鱼丝首先是拉动了黑蜘蛛的核心处一个微妙的机关,使那几只爪再度向内收敛。于是,它们就把明珠紧紧地抓住了。
当杜雷继续把鱼丝拉进,那颗明珠就给整颗拉了起来,离开了那只座子,杜雷毫不放松地继续收进鱼丝,于是,明珠便乘着这辆奇怪的缆车向他滑过来,通过红外线光网之间的漏洞。
杜雷的心兴奋地跳着,这是他人生最美妙的时光。做一件别人认为没有可能的事,而面临成功的一刹那,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美妙的吗?
那颗明珠继续向他移过来。
他相信他是不会再遭遇什么困难的,当明珠到手之后,其余的部分就易办了,他会以同样的方法把那颗假的明珠放进去,在那座子上放回。
这一次,那只黑蜘蛛上是要再加多一条鱼丝的,以便在假明珠放好之后,就拉动黑蜘蛛的核心的另一个机钮,使那些爪自动放开,不致于在收回黑蜘蛛的时候把假的明珠又带回来。
这之后的最后一步就是把那根小箭拔回来。
这一步是比较危险的,因为把小箭拖回来的时候,就不能够再通过那光网之间的漏洞了。当小箭从墙壁上拔出来,地心吸力就会使它跃在地上,因此,那条鱼丝也会经过许多条红外光。
但杜雷相信这条鱼丝不会引起那些红外光的反应的,首先因为它是透明的,可以让光线通过,其次,它幼如头发。上一次,当国王带领他们参观的时候,杜雷已经作过一个连沈若兰都没有注意到的实验,那就是把一根头发吹进了密室之内。
他看着这条头发飘过了一条红外线的照射路线之中,而没有触动警钟,这证明他的推测是对的,太小的东西不会使警钟响起来,不然的话,每一次都有一只蚊子或苍蝇飞进密室之内,警钟也会响起来,那岂不糟糕?
既然鱼丝不会触动警钟,他就可以慢慢地把那根小箭拖过灯眼之间的地方,而不留任何蛛丝马迹了。国王大概不会猜到他是用什么方法把明珠取去的。
这才是杜雷最理想的方式,做了之后,人家仍然无法知道他是如何做出来的。
那颗明珠离开他只有二尺……一尺……半尺……然后,杜雷的手就把它抓住了。
嘉娜公主驾着车子风驰电掣回了皇宫之中,在距离杜雷他们的居住相当远的地方停住,由于她是无意打草惊蛇的,她不想杜雷听到她回来的车声。
半跑半步行着,她向那边赶过去,并且问途中碰到的一个御林军:“你有看见杜雷先生吗?”
“有,”那个御林军点着头,“他已经回到宿舍,我猜他现在已经上床了。”
嘉娜公主忽忽赶到那一部分的皇宫,进门,悄悄地登楼,到了杜雷的房门外,她理好头发,做出一副妩媚的样子,然后轻轻瞧门。
门里没有什么反应。
她再敲,并且低声叫道:“杜雷?”
还是没有反应,她扭扭门,发觉门是从里面反锁了的,难道杜雷真是睡得那么熟,叫也叫不醒了吗?
嘉娜的眼睛狡猾地转动着,后来四顾无人,就在房门前面蹲下来,就在匙孔向里面张望。
那匙孔内是插着钥匙的,因此看到的范围很有限。她可以看到的只是床的部分,房内并没有亮灯,但是也不致于黑暗到完全不能见物,她刚好可以看到,那床是空的,并没有人睡在上面。
杜雷不应门,那似乎是表示他已经睡着了。但如果他是睡着了的话,怎么他的人又不在床上呢?既然人不在床上,这似乎表示他并非睡着了。既然他不是睡着了,又不应门,那么很显然地,他是根本就不在这房间里了。
嘉娜公主忽忽转身,离开了那里,跑下楼,一直跑向百花宫的方面。
当她到达了百花宫门口时,两个守卫刚巡逻了一圈回来,余下来的几个则仍然悠悠闲闲地守着门口。
“有人进去了吗?”嘉娜公主喘着气问。
“当然没有,”其中那个守卫的领班回答着,表示了感到奇怪,“这里是不准任何人进去的呀!”
“我们上去看看!”嘉娜公主说。
“等一等,殿下,”那守卫焦急地道,“发生了什么呢?”他奉命制止任何人过去,只有国王和卢保可以自由进去,其他的人,甚至连嘉娜公主,也都在受限制之列的。
“你跟着来好了!”嘉娜公主一手推开他,忽忽地跑上楼去。
“等一等,殿下,等一等——”三个守卫追在她的后面。他们一起上了楼,沿着那条走廊急急而行,最后到了走廊的尽头,转了角,便看见那间密室了,密室的棚门前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异状。
嘉娜公主走到栅门前面,屏息静气地望进去。
情形如旧,那颗明珠仍然在那只座子上,安详地吐着光芒,嘉娜公主舒了一口气。
“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守卫领班问。
“没有什么,”嘉娜耸耸肩,“我只是以为有人会来偷明珠。”
“但这是不可能的!”那领班说。
“是的,”嘉娜喃喃着,“我猜,我只是喝醉了。”
守卫奇怪地看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没什么?”嘉娜公主再回答一次。她仍认站住那里,对栅栏之内,密室之中那一颗火岛明珠凝视着,可是,她却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她狐疑地皱着眉头,而那个守卫领班仍然在那里看着她,可以说是在监视着她,由于嘉娜公主也并不属于可以自由出入这里的人物,所以他是必须寸步不离的。他也怀疑嘉娜公主是真的喝醉了,不过,他却并没有嗅到她的嘴巴喷出酒气来。
“好吧,没事了!”嘉娜公主说着,便转身离开了那里。她是如然不服气的,难道她看错了吗?于是她再度回到杜雷的住处去,再就着匙孔向内窥望一下。这一次,她却看见不同的情景了,她所见的那张床上,是有一个杜雷躺着的。
而且,杜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睡得很熟。
嘉娜公主不禁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奇怪了,”她喃喃着,“或道我是真的喝醉了吗?”
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也是没有必要闯进去骚扰杜雷的,因此,她只好离开了,回到她的房间去了。那间房间,与杜雷的住处是距离甚远的。她在床上躺下来,仍然因为此事而感到迷惑她自言自语地说:“也许我真是喝醉了。”
接着,电话就响起来了,卢保打回来给她的。
“怎么样了?”卢保问。
“你的罗曼史又进行得如何了呢?”嘉娜公主讽刺地问。
“她终于愿意回家了,”卢保说,“我们马上就要起程。但,别提那个好不好?”
嘉娜公主把她回来所见的告诉卢保。“明珠没有动过,”她说,“但是我也肯定我第一次就着匙孔窥看的时候,他是不在房中的。那么,他是到那里去了呢?”
“也许他真的是到了百花宫去了,”卢保说,“他从窗口爬出去,而当你赶到百花宫去的时候,却正是他返回房间的时候,所以,你去再看时候他又在了。”
“但是明珠没有给动过!”嘉娜公主说。
“也许在那只电钻末到之前他是不能动手,”卢保说,“也许,他真的是计划在最后一天才动手,现在呢,他不过只是去观察形势而且,你知道,干这一行,这一步是很重要的。”
“总之,我马上就回来了,”卢保说,“让我回来之后再看看吧!”
杜雷躺在床上,并没有入睡。他听着卢保送若兰回来的声音。
卢保忖猜是不错的,嘉娜回去的时候,也刚刚就是杜雷大功告成的时候,当嘉娜到房间来找他时,杜雷正从气管爬出,而当嘉娜跑向百花宫去时,杜雷正好够时间回到房间,匆匆脱下他的夜行衣而躺到床上。
卢保料不到的一点则是,室内的明珠已经被人动过,已经被人掉换了。
杜雷听到若兰回房间后与卢保道别,听到卢保的脚步声远去。
静了几分钟之后,杜雷的房门无声地开了,若兰闪身而入,她已经换上了睡衣。
“别开灯!”她低声说,“他们很可能在外面看着的。她坐在杜雷的床边。但当然,她并不是来和他幽会的,她低声地说道:“进行得怎么样了?”
“顺利完成。”杜雷淡然地。
“这么容易?”若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真难以相信——”“太容易了。”杜雷说。
“东西呢?”若兰问。
杜雷拉开床头的抽屉,就有微弱的亮光从抽屉之内透出来,这就是那颗夜明珠透出来的亮光了。
“和——你买的那一颗差不多。”若兰说。
“看清楚一点吧!杜雷说。如果不是兴奋忘形,她应该注意到,杜雷态度太冷淡太冷淡了。
她小心地把明珠取出来,放在掌上,有点心怯地笑着。“和假的没有分别——”接着她把明珠转动,把底部翻了上来,就看见了那个缺口。“这是一只假的,是你买回来的那只。”
杜雷没有做声。
若兰把明珠放回抽屉中。“别跟我开玩笑,杜雷,真的那一只呢?”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杜雷说,“这就是我从密室输出来的火岛明珠了!”
若兰还是凝视着他。“杜雷,”她说,“别浪费时间好不好?我们又不是孩子!”
“我没有浪费时间,”杜雷说,“这就是我从密室偷出来的明珠!”
若兰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退后.慢慢地撩起右边的睡衣衣脚,露出那线条优美的大腿。跟着.她的动作就很快了。她霍的从三角裤贴肉的地方拔出了一把薄薄的,但是锋芒闪光的刀子。她的眼睛也是同样地闪光的,她用刀尖对着杜雷。
“杜雷,”她摇摇头.“没有人敢骗我的.没有人敢!”
“你疯了!”杜雷低声叫道。若兰现在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一向就知道若兰的出身并不好.少女时代.她是接头飞党的领导人物,她曾用拳头刀子打出天下来.他一直不上大相信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能干出那种事情,但现在.她却似乎用事实证明这一点了。
“杜雷,”若兰仍然以危险语调说,“你想独吞明珠,但这却是你吞不下的东西!吐出来,不然你会使死的,吐出来!”
“别胡闹!”杜雷低声说,“把刀子拿开,若兰,你怎么了?”
“他们不会在那里放一颗假珠的!”若兰说。然后,那刀子一晃,便向杜雷的睑上直刺过来,而且,这并不是一招虚招,她是真真的有言刺他的,看她睑上那凶狠的眼色,就可以知道了。
“若兰!”杜雷叫着把头一侧,刀子便“臾”的在脸部划过,而他一只手执住若兰的手臂,把她一拖,若兰便失去了平稀奇一仆仆在床上。
若兰是一个有舞蹈根底的人,因此她的动作是甚为敏捷的,那把刀子好像自己有生命一般直向杜雷要害窜过来,杜雷好不容易才闪过了,但是没有机会还击,刀子又收回去了。
两个人在房间中央的地板面对着面,小心地,慢慢地旋转着,若兰在找寻破绽,杜雷则在防守着,一面,嘴巴仍然在哀求着:“若兰,放下刀子,听我说行不行?”
若兰的答案是再度把刀子一晃。刀尖在距离杜雷的右颊二寸的地方掠过了。这是因为他及时闪避,如果他不闪的话,他的脸上就会给割开一个大大的伤口了。
跟着,杜雷就没有再开口了,既然若兰不可理喻,那么他和她讲理也是没用的,他只是摆好了姿势,等着若兰再向他进攻。
若兰也许在街头上是一个无敌的人物,但是与身经百战的杜雷比较起来,却是仍有一大距离的,杜雷决心对付她的时候,她就不是她的敌手了。
她再一刀刺向杜雷,杜雷轻轻一跳闪过了,再刺一刀时,他又再度闪开,而且这一次一掌向她的手腕击下去,他的手掌硬得像铁板一样,若兰痛得尖叫一声,刀子也“拍”的掉在地上了。
紧接着,杜雷的另一只手掌一挥,就反手掴中了若兰的脸颊,若兰打着转仆到墙上,呆了一呆,又跳起身来,张牙舞爪地再扑向杜雷,这一次用以进攻的是女人天然武器——指甲。但在她的武器到达之前,杜雷又刮她一掌,使她又跌回床上。这一次,她掩着脸哭起来了。
很奇怪,手掌对于女人是一件很有效的武器,尤其是对那些发起蛮来不可理喻的女人,在脸上刮了两掌,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可以帮助她恢复理性,或者,至少可以使她的凶性暂敛而静下来。
现在,若兰就不再进攻了,只是坐在那里哭泣着。
杜雷走到她的身边,温柔地把她拥在怀中。“若兰,别傻了,”他柔声地说,“我怎会骗你呢?你难道忘记了,我当初就根本不是为了钱而做这件事的吗?”
若兰只是在哭,而且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杜雷也知道该怎么做,在这种情形之下的女人最需要的就是安慰,彻底的安慰。
于是他开始吻她。而,在认识她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完全没有拒绝,而且简直是欢迎他的吻。他的吻很温柔地落在她的肩上、颈间、耳后、脸上,吻去了她的泪水,直至她不再流泪了,只是软瘫地躺在那里。他的吻经过她的腋下,使她的身子起了阵阵销魂的抖颤,然后他的手钻到她的睡衣之下。
他们的缠绵继续了一小时,结束了之后,若兰就变得很柔顺。杜雷知道这是可以说话的时候,事实上,这个时候,他差不多告诉她什么,她都会相信的。不过,他并不是打算对她说谎。
“现在,若兰,”杜雷柔声地说,“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一点,那就是,我不会骗你的!”
“对不起”若兰依偎在他的怀中,柔声说,我只是一时想不通。”
杜雷道:“总之,事实是,我偷到的是一颗假的明珠!”
“为什么呢?”若兰坐了起来,“怎么可能是一颗假的明珠呢?”
“我不知道,”杜雷说,“但这—定和卢保及嘉娜公主的计划有关。”
若兰耸耸肩,“既然真的明珠不在,那么,不论我们的计划抑或是他们的计划,都用不着实行了。”
“但,”杜雷用力地控捏着自己的下颔,“我总觉得,卢保和嘉娜公主两个人是知道明珠是假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杜雷咬着牙,“但我会查出真相的。我决不会罢手!”他扶着若兰的肩,“明天,我要离开这里一趟,我要去找一个人,把你留在这里,你会照顾自己的吧?”
“我不是一个小孩子!”若兰镇定地说。
第六章假珠之谜
杜雷开着车子,在明媚的早晨阳光之下驶进那座巨大的花园,通过花径,直驶向花园中心那座屋子。
哪屋子静静地躺在阳光之下,屋前的阳台上放着几只包塑胶的藤织成的藤椅和一张藤桌。一个年轻的女仆人正在藤桌上摆放早餐具。看见杜雷的车子,这个女仆人诧异地抬起头来。
杜雷的车子直冲过去,并没有在屋前停下,而是直接跳上了同级矮矮的石阶,一上了阳台上,把一张藤椅懂得飞进了厅中。那个女仆人吃惊地大声尖叫,杜雷的车子继续前进,整部进入厅中,在那擦得很光亮的地板上滑前了几尺,便停住了。
那女仆跟了进来,仍在尖声大叫着。
杜雷瞪着她,“闭嘴,叫你的主人下来吧!”
那女仆人忽忽地跑上楼去了,杜雷在车上等着,当三分钟之后还没有人出现时,他就按响号角。在室内,那号角声是震耳欲聋的。
楼梯上面,一个穿着晨衣的男人跟着那个女仆人下来了。
那男人的手上握着一把双管的猎枪。看见车中的杜雷,他奇怪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杜雷,你要送我这部车子,也不该这样送法的!”
“老丘,上车吧,我要跟你谈谈!”杜雷说。这个人就是当初请他去偷火岛明珠的人了。
老丘看了他一会,耸耸肩,走下了其余一段楼梯,把枪放在桌上,上了杜雷的车子,杜雷把车子开动了,退出了厅子,回到花园之中。
他再把车子掉了头,向花园的门口驶去,但在半途停住了,停在没有人听得到他们说话,也没有人看得到他们的地方。
“你一定很生气!”老丘说,“究竟有什么不对了?”
杜雷打开那只小盒子,塞迸老丘的手中。“也许并没有什不对。我是来交货的!”
老丘打开那只小盒子,里面放着的就是那颗假的活岛明珠,他小心地把明珠取了出来,把玩着,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用以装进电池的缺口时,他就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你下是和我开玩笑吧,杜雷,没有人愿意出五百万买这只值十块钱的赝品的。”
“有人在开玩笑,”杜雷,“但不是我,因为这就是从密室偷来的火岛明珠!我只希望开玩笑的人不是你!”
老丘露出迷惘的表情,“我也没有开玩笑!”
“那么,”杜雷说,“一定是托你的人开玩笑了!那是谁?”
老丘表示为难,“我不能告诉你的!我不能透露客户的名字!”
“我问你他是谁!”杜雷的语气变得严厉了一点了。
“我不能告诉你。”老丘仍固执地摇头。
“很好,”杜雷把那颗假的明珠再塞迸老丘的手中,“既然你是那么重视职业道德,那么货已交了,五百万元余下来的部份你付给我吧!”
“但……”老丘呐呐着,“这可不是真的东西呀!”
“我们当初也没有讲明一定要真的明珠,”杜雷道,“我们是说要密室里的那颗明珠罢了,现在明珠已经取到手了!”
老丘为难地皱着眉头看杜雷,“那人叫马田,你不认识他的,我也不认识他,是一位朋友介绍的。”
“怎样可以联络到他?”杜雷问道。
“不能联络到他,”老丘摇着头,“他会来找找,但我要找他不能随便找到的。”
“而这样一个人你敢信任?”
“怕什么呢?”老丘说,“钱已经全部留下了!”
杜雷叹息摇着头,嘴巴发出啧喷的声音:“老丘,你的生意似乎是愈做愈滥了,以前,你不会接一个素无相识的人的生意。”老丘有点惭愧:“我正打算明年退休,可以赚的钱我尽量赚,”“那么这个人是什么模样的?”杜雷便又问。
老丘想了一想,便把那人的样子详细地形容出来。杜雷小心地听着,当老丘说完之后,他取出一本杂志来给老丘:“试试在这里找他。”
老丘把那本杂志翻阅起来。那是一本火岛出版的旅游杂志,主要的目的自然是宣传火岛的风景名胜,老丘翻到一页,停住了:“这里!”他说:“就是这里!这就是他!”
杜雷并没有看,只是问:“是不是第三十一页,那篇皇宫的宴会的报导。”
老丘点着头说:“是的。”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人吗?”杜雷问道。
“这里没有说明,”老丘说,“不过,他似乎是认识国王的,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火岛国王的宴会上了。”
“正是!”杜雷点头,“他的名字叫卢保,他就是火岛的御林军长。”
“他……他是什么?”老丘的两只眼睛睁得很大了。
“火岛的御林军长,”杜雷说,“这不是很有趣吗?保护火岛明珠,本来是他的责任,可是他却要请一个能手来偷明珠而当明珠偷到时,又发觉竟然是假的!”
老丘的脸色发青。“杜雷,”他呐呐着,“你以为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一个圈套!”杜雷说。
“但是,为了什么呢?”
杜雷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答案,暂时,他连猜也猜不到。“我知道,他们是要杀死我!这是若兰在卢保他们两人缠绵时从窗外偷偷听到的。”
“人害人,通常如果不是为了金钱就是为了仇恨,”老丘说,“卢保显然不是为了钱,既然他出得起五百万,他就不是一个穷的人了。以前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我根本不认识他,”杜雷说,“在这之前我从未见过他。”
“那是为什么呢?”老丘问。
“我打算问他。”杜雷说。
沉默了一会,老丘低着头嗫嚅地说:“我很抱歉,杜雷,我一定是退步了,我竟然看不穿这样一个假局!”
“不要紧,”杜雷大方地挥挥手,“告诉我,老丘,若兰这歌舞团到火岛去为国王表演,这事是谁安排的呢?”
“卢保。”老丘说,“卢保和我一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若兰。卢保说他可以安排让若兰进宫里去表演,果然过了几天,嘉娜公主就发信和若兰联络了。”
“谢谢你!”杜雷忽然又发动了车子,掉头驶回老丘的屋子去。
十二小时之后,也即是黄昏时分,杜雷又是驾着一部跑车,不过已不是在老丘的花园里,开的也不是他自己的跑车。
他已经身在火岛,开的是嘉娜公主那部开篷小跑车,他旁边的人是若兰。
“嘉娜公主疑心极了,”若兰说道,“你离开了火岛一天,她来问你到哪里去,我说,我不知道。”
“我向她借这部车子去兜风时,她才更疑心呢。”杜雷说,“但疑心正好了,我只怕他们不会派人来跟踪我们呢!”
若兰向倒后镜中望望,“他们派人来跟踪我们来了。”
“是的,”杜雷点着头,“他们派了人来跟踪。”
他推转档棍,踏下油门,后面那部车子给抛离了,转了一个弯,便看不见了。
“你不是想甩脱他们?”若兰在风声和马达声中叫道,“我还以为你想摊牌呢!”
杜雷说道:“甩不脱的,这条路并没有支路。”
那部跑车如脱弦之箭一样直冲上山,不羁地在那蜿蜒山路上窜来窜去,最后,到达了山顶时,就离开了路边,停在一片暴露于月光下的平坦的草地上。
“下来吧!”杜雷急急地开门跳下来,“下车!”
“杜雷,你在搞什么鬼?”若兰叫着,也跟着下车。
“在草地上躺下来吧!”杜雷说,“你要在这里晕倒!”
“什么?”
“你不是要我击晕你吧?”杜雷咬着牙怒声道。
若兰委屈地瞪了杜雷一眼,只好在那草地上一躺。
她的演技倒是一流的,她假装晕倒,就像晕倒,而不像是躺在那里欣赏月光。晕倒的姿势是比较狠忙的,臂如,两手的摆放不自然,一只鞋子半脱,一边裙脚翻起得太高之类。
总之,一看她,就会得到一个印象,觉得她是晕倒在那里的。
杜雷迅速地退进了十儿尺之外的树林里,躲进了那浓黑的阴影里。
不到一分钟之后,那部跟踪他们的车子就出现在下面的路弯上了。
那车中人,一见杜雷的车子,就迟疑地慢下来。
他们不想跟踪得太明显,也没有料到杜雷会停车的。
接着,他们看到了若兰。
那山势并不大斜,即使是从下面向上望,他们也可以看到若兰,而且看出她是晕倒在那里。
再迟疑了一下,那部车子便加速,开上山来,在若兰的身边停下了,车上两个人跳下车。
其中一个人戒备地四望,另一个则蹲下来看看若兰,又把把她的脉。
“她晕过去了,”他诊断,“她是仍活着的!”
“杜雷呢?”另一个仍然在四面张望。
“看不见他。一定有点不对了!”第一个说,“我看还是找找他吧!”
“我们还是走吧,”他的同伴迟疑着,说:“我们不是来管他们的事的,我们只是负责跟踪他罢了!”
他的话倒是很有道理的,不论杜雷和若兰之间出了什么事,他们都不该出面干涉的,他们刚才的行为已经是太卤莽了,他们会很难解释他们的出现了。
但是,就在他们迟疑不决的时候,林中的杜雷发出了一声怪叫,那个四面张望的一震,不由自主地向树林冲过去。
当他从明亮的月光之下冲进那浓黑的阴影中时,因为眼还未习惯那黑暗,所以他好像蝙蝠一般盲目。他没有看见杜雷的手伸了过来,执住他的手的,他只觉得自己给人一拖拖向前,当他不由自主地扑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掌猛的击在他的颈侧,于是他就晕了过去。
余下的一个也不大看得清楚林中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隐约看见人影浮动,听见有人倒下的声音,于是他霍的把手枪拔了出来。
这时,地上的若兰也很快地动起来了。
仍然躺在地上,若兰的双脚一伸伸上去,交叉起来,刚好叉住了那人持枪的手,然后,身子滚动着。这个人为了避免手腕给扭断,是无法不跟着打滚的。
他狼狈地翻了一个跟斗,重重地在那草地上一摔,枪也震得脱手而飞了。但是很快他又恢复过来了,他向前一扑,手又伸向那把枪。
若兰是不能让他拿到那把枪的,因此她拚命地踢出一脚,踢中那把枪,那把枪离开原处,在草地上滑了几尺,那人扑了个空。
不过,那人却再接再厉,又跳起来,向枪扑过去。
这一次,他把枪抓到了。
但同一时候,林中枪声一响,一颗子弹射进了他手边的草地上,杜雷的声音喝道:“好了,不要动!”
那人僵住了,他知道杜雷已从他的同伴身上取得了一把枪。
若兰跳过去,一掌击在那人的手上,把枪击落,拾了过来,在杜雷面前她虽然不堪一击,但是对付普通男人,甚至是一个受过相当训练的御林军,她的本领却是绰有余裕的。
“干得很好,”杜雷赞道,“没有预先排练过,你也干得这么好,真是了不起!”
若兰的脸飞红起来了。
杜雷从林中出来,一只手执住那个被击晕的人的衣领,把他也拖了出来,他对那失枪的一个摆摆枪:“来,把他放在你的车子。”
那人只好把他的同伴抱上他们开来的汽车,在前座上放好了。
这时,杜雷已经认得,这人就是宫中御林军的其中两个了。
他摆摆枪,说:“你也上来吧!”
那人服从他的命令,也坐上了车子的前座,杜雷及若兰则坐进后座。
“好了!”杜雷说,“你们是卢保派来的。这一点,你们大概不会否认了吧?”
那人只是低着头。
“为什么?”杜雷明知故问,“卢保究竟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那人吶呐着,“我们的任务只是暗中跟着你们。也许……许他只是关心你们两人的安全罢了!”
“关心个屁!”杜雷不屑地说着,略举高了一点,枪嘴抵着了那人的耳后,“现在,讲清楚一点!”
“我真的不知道!”那人的汗水好像雨一般流下来。
“那么,我提议你把卢保请出未,让我问问他!”杜雷说。
“我们回去问他吧!”那人说。
“我说你请他出来让我问问!”杜雷说。
那人说:“我!我不能——我怎能叫他出来呢?他是我的上司!”
“有方法的。”杜雷微笑,“开车吧!”
大约半小时之后,卢保就接到那个御林军的电话。
那时,卢保正在他的桌球室练习桌球,而嘉娜公主在旁边看着。
她一边在嘟囔着:“这没出息的玩意,有什么好玩!”
“到赌场去赌钱,不见得就是有出息的!”卢保反唇相讥。
他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是很容易演变为一场剧烈的吵架的,不过,这场吵架并没有机会发展下去,就胎死腹中了。
因为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卢保走过去,他唯唯了一会,脸色就忽然变了。
他说:“一切都不要动,我马上就来!”他挂了电话。
卢保的眉头皱着向嘉娜说:“杜雷发觉被跟踪,他杀死了阿均,已经逃走了!这个电话是阿坚打回来的!”他接着电话,迟疑着。
“既然如此,我们就发出通缉令了!”嘉娜公主说。
卢保摇着头,“我们还需要杜雷,公开通缉他,那就一切都完蛋了!”
“可是现在他们要逃走了!”
卢保再拿起电话,这一次他是打到边境的关卡去。
他吩咐那边的守军,留心杜雷及若兰,很可能他们乘坐的还是嘉挪公主那部车子,如果发现他们,就要把他们扣留。不过,不能太张扬,要秘密行事。
然后,卢保放下电话,说:“我现在就到现场去看看。”
“我也去。”嘉娜公主说。
卢保看着她,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好吧!”
他们乘另一部车子去。
卢保开车,嘉娜公主坐在他的旁边,两个人都是脸色沉重,心情不太好,那并不是因为知道死了一个人,或者因为杜雷他们的厄运,而是因为现在,杜雷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似乎是难再有利用的价值了。
车子到了郊区,驶上了一座小山,经过刚才杜雷和那两个御林军交手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在,连车子都不在了。
因此卢保一点怀疑都没有。再过一点,那里的路边有一座电话亭,刚才那个电话,大概就是在这座电话亭打回去的。
再过去,就是一座破落的小屋,是一间已经弃置了的屋子。
卢保知道,屋中人是已经搬到了稍远的村中去了的。
那个打电话回来向卢保报告的御林军,已经站在屋子的门口等着他。
卢保和嘉娜公主忽忽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边!”那个御林军说着,转身回到那间屋里去了。
卢保和嘉娜公主跟着进去,看到那另一个御林军就躺在那肮脏的阶砖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闭着眼睛。
他走过去把那人的脉,狐疑地抬起头道:“他并没有死,他只是晕过去罢了!”
“对不起,”没有晕的一个抱歉地说,“他们用枪指着我,我不能不——”“谁?”
“我们!”杜雷的声音在后面说。
卢保的手伸到腰间。
“最好别乱来,”杜雷警告道,“我们两个人都有枪!”而且他放了两枪以证明他的话。
卢保的手只好从腰间拿开。他和嘉娜公主转过头去,看见杜雷和若兰就站在门口,而且两个人手上都有枪的。
“这——是什么?“卢保皱着眉头道。
杜雷吃吃笑,“我们终于有一个讲老实话的机会了。”
“杜雷,”嘉娜公主妩媚地说,“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呃,呃!”杜雷摇着头,“你的演技是不坏的,但是看得多,也未免要腻了!”
卢保的眼光和若兰的眼光接触了一下。若兰的眼光是那么硬和那么冷,使他不由得微微地打了一个冷战。
“我警告你们,”卢保还是强硬地说,“放下枪吧!你们虽然是客人,但客人也有一个限度!”
“我已经说过了,不再要演戏!”杜雷说。他看着那个不知所措的御林军,“我相信我们要谈的话是不适宜第三者听到的,所以,我们到外面去谈,你留在屋里服侍着你的同伴,没有叫你不要出来,不然我会枪杀你的,懂吗?”
那人请示地看着卢保,卢保点点头,于是他也点点头。
“请!”杜雷一摆手。
卢保和嘉娜公主只好先行,出了屋子,一面卢保仍然不服气地说:“你最好没有话说,杜雷,否则——”若兰则是倒退着跟出来的,她的枪指着那个御林军,使那人也不能有所动作了。
他们到了屋外,回到卢保开的那车子上,杜雷和若兰坐在后座,卢保和嘉娜公主坐在前座。
“有什么话,最好快点说!”卢保不奈烦的说道。
“卢保,”杜雷说,“我想知道你有一个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卢保说。
“我去见过老丘,”杜雷说,“他已经认出你了!”
“什么老丘?”
“你给他五百万那个人,”杜雷说,“他说这件工作原来是你在幕后主使的,为什么?”
卢保没有回答,但是,大滴的汗从他的额上流下。
而嘉娜公主呢?即使在暗淡的光线之中,也看得到她的脸映得很苍白了,她禁不住在发抖。
“听着,”杜雷说,“卢保,假如我现在就去告诉国王,密室中的明珠是假的,那会发生什么呢?”
“那就会证明你是说谎的。”卢保说,“因为那明珠是真的!”
杜雷冷笑,“即使二十四小时之前是真的,现在也已经换上了一颗假的了!”
卢保的腰伸直了,“你说什么?”
“而且,二十四小时那一颗也是假的。”杜雷从袋里掏出一颗明珠来,塞进卢保手中。“红外线保护着的就是这一颗,你敢再说一句它是真货吗?”
这一次,连卢保也发抖起来了,“你是说,你已经拿了出来?”
杜雷微笑,“我当然有办法了!你叫老丘请我,就因为我对这些事情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卢保困难地咽着唾沫。
“如果我去告诉国王,你以为会发生什么呢?”杜雷再问一次。
卢保颓丧地说:“我们谈判吧!”他十分忍气吞声地。
“我要知道真相!”杜雷强硬地说,“我要知道真相是如何,才能决定怎样和你们谈判!”
卢保拿着那颗明珠来瞧瞧,“你真的从密室里把这个拿出来了吗?”
“是的!”杜雷点着头,“我又放回了一个同样的。真好笑,用一个假的换来了一个假的,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滑稽的事情。”他冷笑着。
“偷龙转凤!”卢保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当初用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你把原来的明珠偷去了吗?”杜雷问。
卢保又点点头,而且长叹一声:“是的,而且我还打算杀死你来掩饰这件事。”
嘉娜公主忽然掩着脸,哭泣起来。
“你最好说得详细一点!”杜雷冷冷地说。
卢保低下头来,又沉默了好一阵,似乎是在整理他的思路,然后便把故事说出来。
他说,是他把真正的明珠偷去了的。不过,不是用与杜雷同样的方法。那一次,国王在应该更换电池的时候刚刚病得很重,连起床都不能,只好委托卢保去做这件工作,于是卢保就有机会把明珠换掉了。
“但你应该知道瞒不过的,”杜雷说,“终于,国王会发现那是假的东西。”
“我们并不准备永远瞒下去,”卢保说,“我们只是打算瞒他一段时间罢了!”
嘉娜公主哭得更伤心,简直哭出声音来了。“这都是我不好!”她呜咽着说,“都是我!”
“闭上嘴巴不行吗?”卢保没好气地说,“到了这个地步.还哭什么?我们只能够尽可能想一个解决办法!”他转向杜雷:“问题是出在高剑峰的身上,那个赌场主人高剑峰,你见过他的吧?”
“一次。”杜雷说。
“高剑峰也喜欢收藏珠宝。”卢保说,“你知道的,有钱人都喜欢这种玩意,而他最希望得到的一件东西就是火岛明珠。”
“而你就把火岛明珠偷给他了?”杜雷说。
“不是这样简单,”卢保恨恨地说,“起初,他只是说他想拿来鉴赏一段时间,就还给我的。我们欠他债,不能不依他!”
“你们欠他的债?”杜雷抬起了一边眉毛。
“一千万!”卢保说。
嘉娜公主又大声哭起来了,说道:“这都是我不好!”
“她那豪赌的习惯!”卢保苦笑着说,“那一段时期,她的手气.特别坏,她签下了一千万元的帐单!”
“但既然你拿得出五百万元现钱来请我——”杜雷插嘴。
“你听我说下去好吗?”卢保说,“那时我们一分钱都没有,高剑峰拿着帐单迫还钱,如果追到国王那里——”他耸耸肩,看着嘉娜公主,“还是你告诉他吧!”
嘉娜公主继续哭着,“他不会原谅我的,他已经说过,他讨厌人家上赌场,特别他本来就讨厌高剑峰这个人,如果他知道,嗅,我真不敢想像!”
“他不能不保持国王的好印象,”卢保冷笑,“因为,当国王死了.她就可以继承王位!”
“他是我的唯一亲人!”嘉娜公主辩护地说,“他需要我照顾他!”
“总之,”杜雷说,“如果他知道了,他会赶你走,于是你就失去继承王位的机会,而且,更重要的是,不会有人照顾他了!”嘉娜公主含泪点着头。
“高剑峰在逼债,我们无法不依他,”卢保说,“而且,他不过拿去看看罢了,这对谁都没有害处。”
“于是你偷了给他,”杜雷说,“但是他却不肯还了!”
“是的,”卢保恨恨地咬牙切齿着,“他忽然反目了,他说一千万元买这颗珠子,也不算便宜了,他只是把欠单还给我们,我拿他没有办法,我们不能张扬出来的,如果张扬了出来,大家都不得了。我们讲恶也不及他,你也知道高剑峰是什么人的。”
“我知道,”杜雷点着头,“那种只有他吓倒人,而没有人能吓倒地的人!”
“于是我们只好暂时拖着,一面想办法。”卢保说,“接着,嘉娜的手气转好了,赢了很多钱,这是为什么我们有钱请你,我们出到三倍价钱要把明珠买回来,但是高剑峰就是不肯!三千万.他很容易赚到,但要再找到一颗明珠就难了。”
“于是呢?”杜雷问。
“我终于想到了这个办法,我们不能永远瞒下去的,迟早,国王会发现那是一颗假的明珠,我们必须在此事发生之前寻求一个解决。我们这个办法——是相当残忍的!”卢保的头又垂得下一点了。
“你已经说过了,”杜雷说,“你打算牺牲我的性命!”
“是的,”卢保说,“当你下手偷的时候,我就来捉,你逃走,就追你。我会安排一幕你开枪拒捕而被我射杀的场面。这里是我的势力范围,这个在我是很容易安排。当你死了之后,我可以说你不知道把珠子拿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样就可以不了了之。”
“谢谢你,”杜雷说,“你为我安排了一个这么周密的丧礼!”
卢保苦笑,“我很抱歉,人总是自私的!而且,这是你的职业性危险,被杀的事是随时可能发生的。”
杜雷沉默着,他是在考虑卢保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原来有些人为了财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若兰说。
卢保转过头来正视着她.“别误会我,我并不是为了财产而做这件事,我是为了爱情!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也有我的本领!就算靠打桌球混饭吃吧.我也可以混得很好,但她不肯离开这里,我就只好留下来了!”
“你是一个勇敢的人!”杜雷赞道。若兰露出嫉妒的神情。
嘉娜公主则是感激地看着卢保,感激卢保肯在若兰的面前说这句话。然后,她的头又埋在卢保的胸前.哭泣起来了。
“现在,”杜雷狞笑着摇头,“你的计划是不成功了,卢保!”
“迟早,”若兰冷冷地说,“国王总会发现密室中那明珠是假的,那时你们的末日就会来临!”
“我们怎办好?”嘉娜公主在卢保的怀中哭着问。
“我并不害怕,”卢保顽强地说,“大不了就是一走了之吧!”
“不!”嘉娜公主猛摇着颈,“我们不能走!我永不会走,我永远不会走!”她把卢保揽得那么紧,就像害怕卢保会马上就走似的。
“你们自己决定这个问题吧!”杜雷说,“现在,我们也得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了。但听清楚,卢保,你不能再碰我们的,因为这事老丘已经知道,即使你能杀我们灭口.老丘也保证一定会向国王告密。”
“别走,”卢保说,“我们的谈判还没有完毕。”
“还有什么可以谈的?”杜雷问道。
“生意。”卢保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相呢?我就是想表示诚意,和你做成这一桩生意。”
“怎样的生意?”杜雷问。
“我在想,”卢保说,“如果你能替我们从高剑峰手中把明珠偷回来,那就一切都解决了。”
“为什么我要替你把明珠从高剑峰手中偷回来?”杜雷冷冷道。“就因为我们出得起钱,”卢保说,“我们出得起三千万!”
杜雷吹了一声口哨,“那是很多钱了!”
“那只是高剑峰的钱,”卢保说,“是嘉娜从他的赌场赢回来的。”
这时,嘉娜公主也已经止了哭,抬起了头来,期待地看着杜雷。
“你们为了五百万元肯做这件事,”卢保说,“为了三千万元没有理由不肯做的!”
杜雷没有回答。
“而且,”卢保怂惠地说,“这是很容易的,如果你能从百花宫里取出明珠。他筑了间一式一样的密室来放那明珠。”
杜雷仍然没有做声。这一次,若兰也看着他了。
“怎么样?”卢保问。
“不,”杜雷摇头,“这件事我不干!”
三个人都大感失望,包括若兰在内,若兰对卢保似乎不死心。
“为什么?”卢保愤愤地,“三千万元有什么不对?”
“两个理由,”杜雷说,“第一,若兰只是要赚五百万,而这五百万已经赚了,我们已把明珠从密室中偷出来了,交了给你,真假是你的事了!第二,我从不信任那些企图谋杀过我的人。”
“你不可以考虑一下?”卢保忍气吞声地。
“你得帮我们这个忙!”嘉娜公主哀哭求情。
“不!”杜雷摇着头。
卢保没有再求他。“好吧,“卢保叹了一口气,“不过,什么时候你改变主意,你仍然可以来赚这三千万元的。”
“谢谢你的关照,”杜雷说,“现在,请下车吧!我们要借用一下这部车子。”
卢保和嘉娜公主只好下了车,杜雷载着若兰,开动了车子,驶到了远处的一座树林边。嘉娜公主借给他们的那部小跑车就收藏在这座树林的里面。他们转到了跑车上,开走了,留下卢保的车子,卢保只要步行一段路,就可以拿回那部车子。
若兰路上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直至三小时之后,她却忍不住了。那时杜雷已在床上入睡,当她扭开门时,他已经醒来了,而且把藏在枕下的手枪取在手中,他就是这么机警的一个人,他对卢保并没有放松戒备。他的警告可能并没有发生作用的。
“若兰,”杜雷诧异地说道,“你进来干什么?”
若兰在床边坐下来。“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欢迎我进来了?”
“我可以看出,你不是来和我做爱的!”杜雷说。
“我睡不着,”若兰说,“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不赚了这三千万呢?”
“三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杜雷说,“但,我们不一定要在这里赚的。”
“杜雷,”若兰说,“你并不是不信任卢保,你知道他这一次说的是真话,你不肯帮助他,只因为你恨他罢了!”
“别替我分析心理!”杜雷说。
“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若兰说。
“你还没有睡醒吗?”杜雷没好气地道,“你听着他说的,他说他爱那个女人。”
“我尊敬他,”若兰说,“能够这样爱的人是一个伟大的人。”
“我认为他还不及你那么伟大呢!”杜雷酸溜溜地说。
“我们得给他们一个机会。”
“我们还是别谈这个问题吧。”杜雷说。
“如果你不干,我去干,”若兰说,“那弓箭鱼丝的把戏,我也会。”“你疯了,若兰,”杜雷紧执住她的两臂,“你知道高剑峰是什么人吗?如果给他捉转—”“杜雷,”若兰看着他,露着鄙夷之色说道,“你究竟是不信任卢保呢,抑或实在是害怕高剑峰?”
“我并不是害怕高剑峰,”杜雷说,“我是不想干!”
“我一个人干好了!”若兰说。
“别傻——”杜雷捉着她,但她挣开,转身走了。
第七章巧施妙计
卢保用球棍瞄准一只球,正要击出时,却忽然停住,抬起了颈,站在对面看着他的嘉娜公主回头,杜雷就站在门口,正吸着一枝香烟。
“这个时间打桌球?”杜雷微笑着走到两人中间。
卢保耸耸肩,说:“今晚,谁能睡着呢?”
杜雷拿了一根球棍,一下就把球打进洞了,嘉娜公主凝视着,充满了希望的。
“既然不能睡着,告诉我关于高剑峰的密室的情形吧!”
“你的意思是,杜雷——”嘉娜公主吶呐着说。
“我已经想过了,”杜雷说,“三千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是希望赚到它的——假如我能的话。”
“该很容易的,”卢保说,“密室是和百花宫里的一模一样是在高剑峰的住宅里,那住宅是在赌场的后面,如果你能进去,应该毫无困难。”
“你进去过吗?”杜雷说。
卢保点头,“那一次,他招待我进去看他那颗明珠。”
“详细地告诉我你的所见吧!”杜雷说。
卢保详细地告诉杜雷,他们一直都在打球,很明显地,卢保是比杜雷技高数筹的,但杜雷不介意,他们的心也不在球上。
卢保告诉杜雷,那住宅只有一个进口,就是通过赌场进去,那一度用电力控制的钢门,正正对着赌桌。由于赌场是二十四小时不停营业的,因此二十四小时之内,每一秒钟都有不少眼睛看着那门,绝对没有可能乘人不觉而抚撬门进去之类的。
“很聪明。”杜雷喃喃着,“在赌钱的客人也给他当义务守卫了!”
正是这样,如果是高剑峰自己要进门,那当然没有困难,门内的守卫会从闭路电视看见他而开门给他,但是别人就很难进这门了。
“简直是不可能进去的!”卢保说,“没有别的门口了。”
“窗子又如何?”
卢保想了一会。‘哦在那里时似乎没有看见过窗子,到处都是封密的,靠空气调节。”
杜雷沉默着,击了几球,“高剑峰很爱游泳吗?”
“什么?”卢保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他是一个很怕死的人,我相信游泳对他是一种危险的玩意——随时有淹死的可能,不,他没有什么活动的,只是整天躲在赌场里。”
“那他的住宅里一定有一个接触阳光的地方,”杜雷说道,“也许在天台上吧,因为,他的皮肤有一种很可爱的金色,他是一个每天都晒太阳的人。
卢保怔怔地看着杜雷,说:“这个他从来没有对我讲过。”
“不要紧,”杜雷挥了挥手,“你再说下去吧!”
卢保说下去,在高剑峰的住宅之内,还有重重防范的。楼下,满布了打手,他相信有七八个之多。这些打手,如果发觉有人闯入,是毫不迟疑地会开枪的;至于楼上,那则是高剑峰私人的地方,即使那些打手也不能擅自上去,除非警钟响起来。
杜雷催促道:“说得要详细一点!”
卢保耸耸肩,“我说过了,和百花宫那里面的一样,他就是学那样子而建设这间密室的。”
“详细形容一次吧!”杜雷说。
卢保只好详细地把那间密室的模样形容了一遍。
“高剑峰是一个傻瓜,”杜雷说.“为什么他要建一间一模一样的密室?”
“他认为这是最保险的密室了。”卢保说。
“这密室如果是那么保险。”杜雷不屑地讲.“你也不能把明珠拿给他了,是不是?”
“他认为那是唯一的缺点。”卢保说.“而那只是人事上的缺点。他说他不会在换电池的时候病倒的,而且,他也没有一个像我这么难靠的手下。”他有点惭愧地低下了头,“不过,现在事实证明,那密室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不然,你也不能把明珠取出来。”
“那密室是什么样子的?”杜雷问,“再形容一遍。”
“我不是已说过了吗?”卢保不耐烦地说道。
“听着,”杜雷道,“别跟我发脾气,我现在是帮你一个忙!而且;我们现在不是玩游戏,游戏可以错,这个却是不能错的,我们必须一切都弄清楚,一切都肯定!”
“好吧!”卢保耸耸肩,他只好又把那密室的情形详细地述说一遍。
“再来一次,”杜雷说,“从赌场的进口开始。”
卢保咬着牙,要他再三重复地叙述.他实在感到十分气闷。但是,杜雷如此,他也只好如此。
最后,他形容到那密室的墙壁:“墙壁是深绿色的——”杜雷忽然放下棍子,“你刚才并没有说墙壁是绿色的.这和百花宫内那密室就不同了!”
“只是颜色不同罢了,”卢保说,“有什么关系?”
“只是颜色不同?”
卢保皱起了眉头.想了很久.“那墙壁也没有铺水松木。”
“没有铺水松木?”杜雷大声叫起来了。
“铺水松木是不重要的,”卢保说,“百花宫那密室,以前国王是在里面玩电唱机的,那水松木的作用只是吸声,和明珠并没有关系——”“并没有关系!”杜雷双目朝天,“你才不知道有多大关系呢!”
“究竟有什么关系?”
“没有水松木,我就不能把明珠取出来,”杜雷说,“好在你早说,不然我们进去了,才发觉明珠是取不出来的,那才有趣呢!”
“你是靠水松木把明珠取出来的?”嘉娜公主问,“怎样?”
“那只是一片光滑的墙壁?”杜雷问:“没有水松木?如果是一片光滑的墙壁,那么,一只透明胶的吸盘也许可以代替小箭——”“不,”卢保摇着头,“那不是一片光滑的墙壁。那是很粗糙的,你知道,故意弄成粗糙,好像上面有许多沙粒的那一种。”
杜雷抱歉地看着嘉娜公主,“对不起,这件事变成不可能,我是真的想帮忙的,但是,这件事变成是不可能的了。”
卢保只是低着头,拿着球棍,小心地瞄准,然后击出一球。
“晚安。”杜雷说完,便再头也不回地走了。
卢保继续打球,仍然打得十分准确,似乎,心情的恶劣,丝毫不会影响他的眼界。
嘉娜公主只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终于、卢保叹了一口气。“我看,”他说,“我们还是准备逃走吧!”
“不,”嘉娜公主固执地摇头,“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我永远不会离开!”
“我们非离开不可,”卢保又叹了一口气,“你也许没事,但我,我会给杀头的!”
“你要走,”她冷冷地看着他,“那么你自己走好了!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了!”
卢保摇头,“算了吧!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不要紧,杜雷不肯干,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好了!”
“你有办法?”
卢保耸耸肩。“我想的办法不见得很差.如果不是碰上了杜雷这种特别聪明的人.我们已经成功了。”
“那你最好快点想办法!”嘉娜公主说。
“我会的,”卢保说,“你先去睡吧!”
“不,”她摇着头,“谁睡得着呢?”
看她的样子,她实在很累的了,但她仍然是勉强支持着,站在那里。
卢保也没有睬她,只是自顾自地在玩球,似乎,在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玩桌球更能吸引他的兴趣了。他一定是正在动着脑筋,不过,没有人会知道他是在想着什么的。
“嘘,嘉娜!”他低声叫,但是她并没有反应,她已经睡着了。
卢保走过去,轻轻扶着她,露出一个宠爱的微笑,轻轻地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她的头在他的肩上一伏,这一次眼睛张开来了。
“噢,不,”她睡眼煌松地说,“我不要去睡觉!”
“别傻吧,”卢保吃吃笑,“天已经快亮了,我们总不能不休息吧。”
“别去睡!”门口忽然有人说。
嘉娜公主站直了。“杜雷!”她诧异地,也带着期望他。
“来,我们来玩两局球。”杜雷走到球桌的旁边。
“你疯了,”卢保困惑地看着他,“我已经很累,我没有心情玩!”
杜雷只是在摆着球,似乎不容他有异议的余地。嘉娜公主到底是女人,她有女人的奇异本能告诉她,卢保是应该照杜雷的提议去做的,于是她碰碰卢保的手肘,卢保只好走过去。杜雷还在摆着球,卢保皱起了眉头。
卢保问:“你究竟要玩什么什?”因为杜雷摆放那些球的方式是很怪异的,卢保从来没见过。
“这是一种新的玩法,”杜雷说,“好比考牌,我做老牌官,我叫你开过什么路,你就开进什么路去,开得好,你就及格,明白吗?”
“不,”卢保摇着头,“我不明白!”
“看着吧。”杜雷说着把一只白球放在卢保的面前,“我要你把这只白球打过这里,经过这红球与绿球之间,再经过这黄球和咖啡球之间,再——”杜雷作了一连串的指示,最后说:“然后击中这一只橙球。记着,途中不能触及任何一只球,只是把这只橙球击进洞去。”
“这不难,”卢保说,“我闭上眼睛都可以做到!他随便地瞄准,把球开出去。那只白球以相当复杂的路线,在其他的颜色球之间穿过,撞中桌球的边缘,又回到球桌中间,在别些颜色球之间,依足杜雷的路线,最后撞中了杜雷所指定的那只橙球,把它撞进洞内。
“怎么样?”卢保问。
“干得很好,”杜雷拍起手掌,“一流!”
“我早告诉你我是一流的!”卢保说,“但,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弄什么把戏好吗?我已经很累,我想上床去了,我没有空和你玩游戏!”
杜雷微笑,“卢保,你要我替你做那件工作,你就得陪我玩。”
“你这个人是疯子!”卢保叫道。
“卢保,”嘉娜公主说,“陪他玩吧!”
“好吧,好吧,”卢保无可奈何地,“现在,下一步又玩什么?”
杜雷又把那些球重新摆放一次,然后又把那只白球放到卢保的面前。“现在,”他说,“我要你通过这里,这里,这里——把这只橙球打中,但不是击进洞里。只是把它和这只绿球贴着!”
卢保叹了口气。“这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杜雷,你以为你会难得倒我吗?”
“我是玩得很认真的,”杜雪严重的声明,“不能碰其他的球,一碰就完了!一碰我就不替你做这件工作!”
这一次,卢保是略一思索,才击出那一球,不过他是击得同样成功的,那只白球依足杜雷指定的路线滚动,完全没有触及其它的球的旁边停住了,刚好与绿球贴着。
“好家伙!”杜雷又拍起手来。
以后的半个钟头之内、杜雷就一直这样在试验着卢保,试得愈来愈复杂.卢保虽然不断打呵欠,显得很累了,但是他却干得很好,没有错过一次。
最后,杜雷站直了身子,长叹一声:“卢保,你真是一个天才!现在,那张支票写给我吧!”
“什么?”卢保愕然看着他。”
“我去拿支票!”嘉娜公主乖巧地说。她很快就把支票拿来了,卢保略一迟疑,写了一张支票交给杜雷。
“谢谢。”杜雷把支票放进了衣袋。
卢保问道:“究竟你在打什么主意?刚才,你说不可能的。”
“但有你这样一个桌球好手就行了。”杜雷说。
“桌球?”卢保惊愕地看着他,“我看不出桌球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杜雷微笑,“火岛明珠,也是一个球,不是吗?”
那是一度钢门,打抹得闪闪生光,就像一面大镜子似的。门关上之后,根本就看不出它是在哪里合缝的,门的两旁有四个座位,每个座位中坐着一个穿着制服、配了枪的守卫。
“这四个守卫只是防止闲人接近那度门,”嘉娜公主指出,“即使你用枪指着他们,他们也无法把门弄开的。”
现在,他们当然就是在高剑峰的赌场里了。他们面前的就是赌场那唯一的进口,他们是坐在门对面的酒吧之中。
在这里,他们有很多时间,他们就可以接连二十四小时不断地研究那门,也不会有人理会他们的,这赌场是通宵不断地营业,从不休息,任何时间,客人都有权坐在这里。但正因如此,偷偷地去撬开那门的机会则是完全没有的了。
嘉娜公主又说:“外面是没有开门掣的,门的开关由门内的人操纵。那是由两个高剑峰的最亲信所率领的守卫团。他们可以从闭路电视看到门外。”她扭扭头表示方向,“看到那电眼吗?只有在看到高剑峰本人回来时,他们才会开门。”
杜雷摇着头:“这是没有可能的!这门是没有可能进去的!”
“即使你也没有可能?”
“即使我也没有可能!”杜雷泄气地说。
嘉娜公主耸耸肩,“你慢慢看吧,我要到赌桌那边去玩玩,来了而不赌钱,高剑峰是会疑心。”
她走到赌桌那边去了,杜雷仍然留在那里,浅浅地呷着他那杯酒,看着那度门,想从没有办法之中想出一个办法来,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是善于从没有办法之中想出办法来的人。
那边,嘉娜公主到筹码柜去写了字条,换了筹码,到轮盘桌去,她现在是,没有比赌博更能使她感到兴奋了。
可是,这一次,她的运气却似乎不大好了,那些筹码很快就用完,她只好再到筹码柜去一次……天气是那么好,天上一点云都没有,从很高的高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的景物,那架单引擎的双人飞机俯瞰着高剑峰的赌场的情形。即使太高也不要紧,他们已经带来了望远镜。
飞机上的两个人就是杜雷和卢保,卢保担任驾驶,杜雷小心地向下面望。那是一座很奇怪的建筑物,分开两截,一截是比较矮的,装饰得金碧辉煌。那就是赌场的部分了,另一部分高得多,朴素无华的,那就是高剑峰的住宅部分。
“没有窗的。”卢保说。
“不错,这一部分的屋子是全没有窗口的,四面都是墙壁。正如卢保所说,有空气调节设备,不需要窗口,冷气机发明了之后,窃贼这一行业显然是难做得多了,他们少了很多入屋的门路。
“但是,看那屋顶。”杜雷说。
果然,杜雷也猜得没有错,高剑峰的健康肤色,就是由于他经常接触阳光而获致的。而,高剑峰晒太阳的场所,就是这屋子的天台。
这天台是很宽大的,一边有一座葡萄藤,棚的阴影里放着包塑胶的沙滩藤椅、藤桌,还有体操用的弹簧床、木马、钢架之类。显然,高剑峰这个人相信经常运动是可以保持健康的,而运动的场所,就是宽大的天台了。
“这个天台有路通到屋中的,”杜雷说,“我们只要到达这天台就行了。
“怎样到达天台呢,”卢保问,“你又不能爬上去。”
杜雷举起望远镜来,看清楚一点。不错,即使能到达那屋子墙脚下,能否爬上天台去,也是一个问题。因为,那墙壁在两旁不同的高度,都有一圈不规则的金属尖刺伸出着,这些尖刺密得就像刺勾一样,在墙壁上,两个不同的高度绕这么两圈,要爬上屋顶去,是必须经过这里的。但,除非爬墙的人是有铜皮铁骨,否则就根本不可能通过这两圈尖刺的。
而且,屋子的墙脚周围又围着铁丝网,铁丝网须是有刺铁丝缠绕着的。这铁丝网可以肯定,其上必然通了电流的了,至于墙壁上那些刺,是否也是通了电,还是未知之数呢。
杜雷收起了望远镜。“在我的字典里,不可能这三个字是不存在在的!”
“你告诉我怎样可能吧!”卢保没好气地说。
“卢保,”杜雷柔声说,“你会跳伞吗?”
“你的意思是那种玩的跳伞?”卢保苦笑,“会的、在未来火岛之前我玩过,但,到了火岛之后,我却似乎变成了女人的奴隶了。”
“不是懂得玩而已,”杜雷说,“要很精。譬如,指定一个方横十码的地方,你就要在那上面降落,一尺也不差的!”
卢保想了一想,“我不知道现在能不能,以前我是闭着眼睛都做得到的。”
“现在,”杜雷说,“假如叫你跳伞,降落在高剑峰这天台上,你有把握吗?”
卢保抬起眉头。“这天台差不多有一万方尺,”他说,“即使初学的人也不难办到。”
“你办得到吗?这是一个重要的关头,”杜雷向,“如果给你一些时间练习。”
“用不着练习我也办得到!”卢保自负地说。
“那好得很,”杜雷说,“我们做飞将军吧,我们跳伞降落那天台就行了。”
卢保叫着:“等一等!”他眉头紧皱起来,“等一等!假设我们能降落在那天台,我们又怎么离开?我们可不能就这样爬下去的!”
“我有一个主意。”杜雷微笑,“我们还有一点时间的,我们可以有很充足的准备,是不是?”
卢保耸耸肩,“你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的!”
“好了,”杜雷的脸上露着一个得意的微笑,“现在,我们回去吧!”
在以后的几天里,他们的生活程序有了一点改变了。歌舞团那一群女孩子,改由若兰领导去进行练习,杜雷、卢保及嘉娜公主则在大清早就出去了。
他们一早就到火岛近郊那唯一的小小机场中,由嘉娜公主驾驶国王拥有的那一架小小的单引擎飞机,把两个男人载上天空,到了适当的高度,就让他们跳伞下去。
机场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机场上的草地已经用白粉画好一个相当小的方框,他们就是要降到这方框上。
跳伞这其实是一门相当好玩的玩意,只要风不太强,要落中目的地并不太难,左右方向,可以挥动手脚去控制,至于降落的速度,亦可以拉动绳子,使伞顶的漏气口变大或变小,及甚至丢弃腰间缚着的铅块而加以调节。
他们的练习是很满意的,卢保并没有吹牛,他的确是一位跳伞的好手,他唯一的缺点只是失练,现在给他练习的机会,他就做得很美妙了。
嘉娜公主把他们在天空放了之后,便回到机场和他们会合,当她降落时,他们差不多到地了,等他们收拾好降落伞之后,她便又载他们上去,她飞机开得很好,技术高超,一如她开跑车,杜雷相信,他们是可以合作得很好的。
他们练习了三天,杜雷就对卢保及嘉娜公主的能力完全满意了。
那天晚上,收队回皇宫的时候,杜雷说:“好了,我们明天不用再练了,练得太多,事情传出去就不太好,虽然高剑峰未必会知道我们是在计划着什么。”
“那么现在我们只需要等了。”嘉娜公主说。
“是的,”杜雷说,“现在要靠你们两个了。你要肯定高剑峰那天晚上必须来赴国王的生辰宴,否则,当我们降落他的天台时,发现他正在家里,那就相当尴尬了。”
“放心好了,”嘉娜公主说,“他会来的!”
“而你呢,”杜雷转对卢保说,“也得肯定我们的其他用具必须依时到达,否则就一切都白费了。”
“那些东西会依时到达的!”卢保说道。
车子驶进那夜静的皇宫里,停下来,嘉娜公主和卢保互相依偎着走了。用不着再假装,这使他们有一种解脱之感。
杜雷回到房间的时候,他是打算洗过一个澡之后就到若兰的房间去一趟,但是他发觉他并不需要如此,因为,若兰已经在他的床上等着他了。
“别开灯!”她柔声地说,于是杜雷把伸向灯掣的手缩回来。
杜雷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对她微笑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你不是须要早起的吗?”
“我听说今晚是最后一晚,”若兰说,“而且,近来我睡得不大熟,如果能使我睡得熟点,那就睡得少一点也没有关系了。”
“也许,”杜雷说,“你睡得不熟,是因为在半夜里肚子饿吧?”
“绝对是的。”若兰说。
“很好,”杜雷说,“让我替你解决饥饿的问题吧!”他在黑暗中伸出手去,触到她,发觉那是没有衣服遮蔽的皮肤。他沿着那皮肤再摸下去,就发觉她是完全没有穿衣服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不要开灯了,而当他摸清楚了这一点的时候,他是已经差不多摸遍了她的全身的了,这使她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最后,他的手摸到她的颈间,发觉那挂着金相盒的颈链,接着两只手就伸了上来,箍住他的颈子把他扳下去……然后,在事后那情倦之中,杜雷是巴不得马上睡着的,可是,她却要说话,男女就是这样矛盾的,杜雷只好和她谈话。
“那个国王,”若兰埋怨地说,“我不喜欢他的习惯。”
“什么习惯?”杜雷问。
“他老是在偷窥我们练习。”
“哦,”杜雷笑起来“这只是一个老人的怪癖,他不会有什么大害的。他不来动手,那不是很好了吗?”
“有时,孩子们就在那下面的厅中脱衣服。”若兰说“我又不敢提星她们。”
“让国王开心一下吧。”杜雷说.“反正看看又没有什么损失。”
“我猜桂花儿是知道的,”若兰说,“桂花儿就是她们之中唯一外作风比较大胆的女孩子。那一次她无缘无故地脱得精精光光的,只是站在匙孔的面前不肯走开,我知道国王就在那个匙孔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