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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 一 章 第 二 章 第 三 章 第 四 章 第 五 章 第 六 章 第 七 章 第 八 章 第 九 章 第 十 章

第 一 章 追 杀     雅加达的冬天,午后下着一阵小雨,但是气温并不算太低,因此街上大部份的路人都只是穿着长衬衫或者薄外套,有些撑着雨伞,踽踽而行,少数年轻人则是连雨伞都不用,恣意在雨中漫步,任由水滴从发间滴落,看起来颇为潇洒,但是也有些傻气。   一辆白色宝马轿车正迅速穿过国会议事厅前宽广的大马路,向兰园方向前进。那车里坐着两个人,都穿着宽松的运动服装,驾车那人大约三十岁年纪,皮肤黝黑,长相却颇为端正,另一人年岁稍长,相貌威严,坐在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上。两人的座椅边各放着一柄长剑,剑鞘和剑柄都用高级的鳄鱼皮包覆着,显得颇为华丽,剑鞘上端还镶着用黄铜铸成,刚劲俊秀的两个小字——“南海”。   那皮肤黝黑的人说道:“师兄,你肯定葛胖子那家伙是躲在前面的兰园?”   相貌威严的那人道:“我可以肯定,葛胖子被咱们俩一路追赶,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一定会想办法先逃回他们自己的基地,寻求庇护。我先前调查过,前面的兰园附近,就有他们白衣门的分舵,他一定是到那里去了。”   那皮肤黝黑的人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有道理,只是他到了白衣门分舵,可就有些麻烦了。这葛胖子在白衣门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但是白衣门最近十分兴旺,分舵里应该会有不少高手,我们就这样直接杀进去,不知道有几分胜算?”说完眉头微蹙,面有忧色。   那相貌威严的人却道:“白衣门人武功高强,江湖上大家都知道,但是他们作恶多端,无所不为。我们南海剑派是名门正派,屹立数百年,也不是弱者,师弟不要看轻自己,先灭了自家的士气。”   那皮肤黝黑的人道:“是!师兄说的对,灭魔卫道,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算掉了脑袋,也不能吭一声,何况我们南海剑派的武艺博大精深,也不见得就会输。”   那相貌威严的人先是点了点头,却又沉下脸来,道:“只可惜近几年来,我七海联盟起了内哄,为了谁做盟主的事情一直有些嫌隙,否则就算白衣门再厉害,我们也不一定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唉!”那皮肤黝黑的人叹了一声,附和道:“其实不要说七海联盟了,就连咱们南海剑派里面,一个“天渊”之争就闹个没完。像师兄你是渊道,而我却是天道,我们感情这么好,就有些师兄弟看不顺眼,还曾经私下怪我跟你太亲近了呢。”   那相貌威严的人也叹气道:“其实我说呢,大家都是一派,何必硬分成天道、渊道?   但是其他师兄弟却不这么想,有的时候我劝他们,他们却反而说我不好好修练深渊剑法,去搞什么外交关系,弄得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皮肤黝黑的人道:“如果师兄弟之间都像咱们俩这样,不是比较好吗?就算武功上意见不一致,大不了各练各的,也用不着闹成这样。”   那相貌威严的人眉头深锁,喃喃道:“但愿你我兄弟不要有一天同室操戈才好。”   那皮肤黝黑的人又长叹了一口气,却不再说什么,只是踩下油门,加速向前驶去。   原来这两人正是南海剑派的两名高手,那相貌威严的人,是当今南海剑派渊道好手“深不可测”邵光毅,而那皮肤黝黑的人,却是天道的第一高手,江湖上人称“朔风万里”的鲁九琦。   南海剑派,自六百年前曾经称霸中原的一代武林奇侠“天渊剑”张让,因为感情问题而心灰意冷,远渡南洋开宗立派以来,一直不太理会江湖上的纷争,偶尔有弟子到中原办事,也是速去速回,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一直给江湖众人神秘莫测的感觉。   直到近代,各地之间交通愈来愈发达,南海剑派的神秘面纱才渐渐褪去,而以剑法迅捷奇幻为江湖称道。   后来,南海剑派又和日本的东海剑派、韩国的朝鲜海剑派、中国西南的青海剑派、土耳其华人武学组织黑海剑派、南欧的地中海剑派以及中美洲的加勒比海剑派等六大门派合称七海联盟,因而声势大振,成为全世界最庞大的武学组织之一。   将近十五年前,南海剑派前任掌门“天机先生”王宝山武功卓绝,不但九十九路“天渊剑法”练得出神入化,更将南海剑派的内功“摩元心经”练到除了祖师爷张让以外,前所未有的第九层,在第一届七海联盟大会上技压群雄,凭实力夺得盟主的宝座。从此以后,南海剑派名震天下,全世界的武术组织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王宝山在夺得盟主的地位后,隔年便得了急病去世,由于他死时才三十多岁,门下弟子也都是些七、八岁到十五、六岁的小孩,对武学的了解还很粗浅,而那些弟子也没有王宝山这么高的天赋,所以在对天渊剑法和摩元心经一知半解的情况下,逐渐产生了修练上的意见分歧。一套完整的天渊剑法,因为想法上的不同,被硬分成了以明快迅捷为主的外九十九路啸天剑法和以沉稳内敛为主的内九十九路深渊剑法。至于摩元心经内功的修练方式,就更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了。   当时王宝山指定的继任掌门,是他唯一的师弟“流云剑客”李鸣。李鸣虽然剑法和内功都十分高强,只略逊他的师兄一筹,但是却向来不喜欢管理俗务,自己门下也没有收过弟子。接任掌门之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六十四天在外云游,甚至经常两、三年看不到人。只有在五年前,七海联盟召开第二届大会时,不得不以掌门人的身分与会,心不甘情不愿地打败了其他六派的代表,为南海剑派保住了盟主的地位。   大会过后,李鸣又是长时间的无影无踪,在这种情况下,南海剑派的内争,只有随着一群弟子年龄渐长而日趋激烈。不过两道之间的竞争一直是内部问题,对外还是一直保持着统一的形象,而且众弟子成年后又收了新的再传弟子,南海剑派成了拥有数百人的大派,ㄧ时之间,倒也十分兴旺。   况且由于天渊剑法威力实在太强,群弟子虽然练得有些偏颇,但是用来行走江湖,仍然具有一定的水准。加上南海剑派的弟子自律很严,都不愿意被其他师兄弟看不起,尤其是不愿意被不同道的师兄弟看轻,因此总是行侠仗义,在江湖上的威名就这么日盛起来。   只是近年来两道分歧日益加深,因此两人才深深担忧,唯恐南海剑派哪一天演出同门相残的悲剧。邵光毅和鲁九琦两人虽然各自属于不同道,但是交情一向不错,又都是不赞成分道的少数几个人,因此很谈得来。   这一次两人联手追拿白衣门的葛金隆,从菲律宾南部一路追到了印尼的加里曼丹,然后又追到了印尼的首都雅加达。   车子走得很快,俩人正说话间,便来到了兰园附近的一个旧仓库。邵光毅忙道:“就是这里了。”   鲁九琦将车停下,道:“下去看看。”于是两人双双拿了宝剑下车,走近仓库旁的侧门,先探头从破旧的窗口望进去,不见有人,于是便推门走了进去。   俩人走了几步,只觉得整座仓库虽然空荡荡的,但是四周却又像是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们一样,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邵光毅说道:“小心了,可能有埋伏。”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怪笑声,然后便从一堆木制货箱上方轻轻落下来三个人,站在后面的一个,正是被他们师兄弟追踪了半个月之久的葛金隆!前面两人却十分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年纪,左边一个留着一头长发,遮住半边脸颊,右边一个却剃了个光头,但是相貌都颇为英俊,身材也很修长。   邵光毅和鲁九琦微微吃了一惊,身形略闪,长剑已经握在手中。邵光毅迅速向四周围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沉声问道:“请问两位可是‘玉面佛爷’吴舵主和‘花花太岁’刘副舵主?”   江湖上都传说白衣门新近出了两个高手,都擅长使双节棍,武功非常惊人,短短几个月就从藉藉无名而一跃升到分舵主和副舵主的地位。江湖上形容两人的外型,正和邵光毅、鲁九琦面前两人的外型一模一样,因此邵光毅便这样猜测。   那光头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道:“邵大侠真是好眼力,竟然认识我们,敝人正是吴不可,这是我师弟刘不惊。久仰南海剑派“深不可测”和“朔风万里”的大名,今天光临敝分舵,真是蓬荜生辉。”   原来葛金隆在菲律宾犯了不少抢劫杀人的案子,后来发现自己被邵光毅和鲁九琦盯上了,他明白自己不是两人的对手,便一路逃往印尼首都,就是知道玉面佛爷和花花太岁在这里,想仗着两名分舵正副舵主的高强武功,以及分舵众多人手的力量狙杀南海派的两名高手。   但是吴不可和刘不惊兄弟却是心高气傲,听说南海派两名在江湖上威名显赫的大侠来到,自持武功高强,特别将舵里二十多名人员遣开,打算一个对一个单打独斗,以印证自己的武学。   邵光毅和鲁九琦两人心中都有些惊讶。眼看面前两人都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竟然确实就是联手挑掉东南亚一带十三个黑帮,为白衣门扩展大片势力范围的玉面佛爷和花花太岁。两人同时心中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邵光毅道:“两位英才勃发,少年有成,应该不是不明理的人。这葛胖子抢人家的财物,还害人性命,对没有武功的人也痛下杀手,既然撞在我兄弟的手里,自然要替天行道。   还请俩位舵主、分舵主成全。”   吴不可有心维护葛金隆,便说道:“葛金隆的行为,我白衣门自然会处理,不敢麻烦两位。两位要是一定非管闲事不可,就得胜过我兄弟再说!”   邵光毅自然不肯退缩,道:“既然吴舵主这么说,那鲁某人只好向两位讨教了。”   吴不可微微向刘不惊一点头,刘不惊立刻从后腰拔出一柄金属制的双节棍,棍炼颇长,大约比普通双节棍长了一倍,可以看得出攻击距离也远一倍,只是使用起来应该更加困难。   刘不惊向前走近两步,单手随意一抖,挟带着强劲风声,双节棍的一端便轻轻巧巧地到了刘不惊腋下,可见他对这件兵器使用的熟练程度。   鲁九琦对邵光毅说道:“师兄,让我先来。”   邵光毅点点头,道:“好,师弟小心了。”说完便向后退开,让出场地。   鲁九琦也前进两步,剑尖平指,正是啸天剑法的起手势。虽然对方名气颇响,来头不小,万分不能轻敌,但他年纪比对手大,是以仍然维持一派高手的风度,让对方先出招。   刘不惊也不敢怠慢,双节棍迅速弹出,像灵蛇出洞一样,棍炼往剑身缠去,棍头却打向鲁九琦颈部。   眼看双节棍将要击中目标,只见鲁九琦稍稍后退,剑身斜抽,避开棍练的缠绕,接着剑尖挑动,“当”的一响,不偏不倚地刺在双节棍的棍头上,正是啸天剑法中的一招“天地悠悠”。   刘不惊棍头被刺歪,失去了先机,鲁九琦跟着又是一招“千瀑奔腾”,那是啸天剑法中厉害的杀着,剑光变幻,好像几百几千条瀑布匹练一样,哗啦哗啦地袭向敌人。   刘不惊见了,心里暗叫一声“好”,手下依然不慌不忙,将双节棍快速卷回,攻向鲁九琦后脑,招式直接了当,但是却逼对方不得不救。   鲁九琦没想到刘不惊一上来就用这种拼命三郎的打法,宁愿两败俱伤,也不愿意认输,心中一凛,只好回剑去格挡。   谁知道刘不惊这看似拼命的一招竟然是虚招,其实真正攻守的重点仍然是在前面,他见鲁九琦被骗,身前原本准备防御的双节棍另一端立刻转守为攻,抓住棍炼,棍头“咻”的一声,便向前直击鲁九琦胸口。   鲁九琦发现被骗,眼看就要中招,百忙之中,仍然不失名家风范,用没有握剑的左手轻轻一拍,让双节棍的准头略微一偏,接着依然用手掌使出类似“打蛇随棍上”的剑招,欺近刘不惊抓着棍炼的手腕,顺势一弹,弹在他手上的麻筋部份,刘不惊立时手腕酸软,双节棍差一点就要脱手。   但是刘不惊也不是简单人物,右手松开,左手立刻接上,握住棍柄一端,又狂风暴雨一般地向鲁九琦攻来。   双方你来我往斗了几十个回合,鲁九琦毕竟经验老到,根基也比较扎实,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看出了对方功夫里的破绽。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大喝一声,使出啸天剑法的“龙翔九天”,直劈刘不惊。   那是他十分得意的一招,练得纯熟无比,威力自然也就特别惊人。   刘不惊眼看没有办法抵挡,又使出先前同归于尽的打法,但是鲁九琦这次不再上当,继续加力,只听见“喀擦”一声,双节棍被劈成两段,一段远远飞了出去,另一段握在刘不惊手里,但是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鲁九琦一招得手,立刻收剑后退,道:“承让。”   刘不惊愣在当场,过了几秒钟,才悻然退下。吴不可看见自己人失利,心里不免有些暗暗吃惊,但是仍然不服气,立刻从后腰拔出自己的双节棍,上前道:“鲁先生好高明的剑法,晚辈请教。”   站在一旁观战的邵光毅早就看得手痒,见吴不可上场,立刻大声道:“吴兄打算用车轮战吗?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明招数怎么样?”说完,拔出长剑,一跃而上。   吴不可用的双节棍,棍炼比刘不惊的还要长一倍,两端的棍头也粗重得多,一看就知道武功要强过刘不惊数倍。   而邵光毅,使用的仍然是南海剑法,连长剑的型式也一模一样,但是招式一出,却和鲁九琦大异其趣。   鲁九琦的剑法轻灵飘忽,大开大阖,而邵光毅的剑法却显得沉重稳健,缓慢而仔细。   看见吴不可的双节棍一端猛然飞来,也使出一招“龙翔九天”,将棍头震开。   邵光毅的九十九路深渊剑法,招式名称虽然和啸天剑法一模一样,但是由于天道和渊道对招法含意的解释不同,因此使用起来的方式也大不相同。鲁九琦使出的“龙翔九天”是一招积极进取,克敌致胜的杀着,而邵光毅使出的“龙翔九天”却是一招兼容并蓄,防备严密的守着。   吴不可一击不中,长长的双节棍退回腋下,又迅速地从意想不到的方位窜出,甩向邵光毅双脚。邵光毅匆忙间一跃而起,但是双节棍的棍头在地上轻轻一弹,又跟着追向邵光毅。   邵光毅不慌不忙,在半空中猛然发力,硬生生向后退开一公尺,剑尖下削,搭在棍炼上,一招“如履薄冰”,将棍头远远荡开。   吴不可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用出这类的招式,后着立刻跟到,棍头回卷,又攻邵光毅腰部,顺势趁邵光毅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左手发出两颗铁丸子,双管齐下,直取邵光毅两膝。   吴不可的武功高出刘不惊许多,而邵光毅的剑法却和鲁九琦在伯仲之间,与吴不可对阵,惊险的程度当然高得多。   眼看邵光毅避无可避,鲁九琦心里不禁十分着急,正想上前搭救,谁知道邵光毅忽然兵走险着,见铁丸子挟带着强劲的内力,后发先至,便不管双节棍,使出一招“拨云见日”,“当当”两响,将铁丸子其中一颗反弹向卷来的棍头,不偏不倚,正好撞开,另一颗却回头飞向吴不可前额,准头和力量的拿捏,几近登峰造极。   吴不可接下铁丸子,邵光毅已经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又一招“石上清泉”递出,反守为攻。   吴不可知道今天遇上了厉害的对手,心里有些暗暗叫苦,但是仍然不甘示弱,匆忙之间左手又抽出一根较短的普通双节棍,双棍并使,化解了邵光毅的招式,然后便将两柄双节棍舞动起来,一长一短,互补互用,守得密不透风。   邵光毅静静站在吴不可面前,见他使用双节棍的造诣简直已经到了化境,知道不用狠招不可能打败他,于是暗暗运起“摩元心经”的内力,将内力全部逼到用剑的那只手上,轻轻举起长剑,使出一招“劈荆斩棘”,猛然攻向吴不可的守卫圈。   邵光毅的“摩元心经”已经练到第四层,是所有同门师兄弟中数一数二的,威力当然非同小可。只见剑光乱飞,邵光毅挟着强劲的内力左劈右砍,吴不可的双节棍舞得就算再密不透风,只要一碰到长剑,竟然也是当者披靡,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溃不成军,棍炼自相缠绕,乱成了一团。邵光毅趁势中宫直进,剑尖一下子便抵住了吴不可的咽喉。   但这只有一秒钟的时间,邵光毅见到已经得胜,立刻还剑入鞘,也是一句:“承让。”   便退了回去。   吴不可看看手上缠得乱七八糟的双节棍,想想今天竟然是他出道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不禁长叹一声,转身拍拍刘不惊的肩膀,道:“我们走。”   说完,两人便先后展开轻功跃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脸惊疑不定的葛金隆在当场。   这是江湖规矩,既然战败,而对方没有下杀手,就不再对对方挑战的原因有说话权,因此只好黯然离开。   葛金隆失去了保护,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忽然间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哀求道:“两位大侠,我知道是自己不对,做了那么多违法的事情,今天一定逃不过两位的制裁,但是在我死之前,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求两位能够成全。”   邵光毅和鲁九琦互望一眼,走到葛金隆面前,他们料定在自己手下,葛金隆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邵光毅便开口说道:“你有什么后事要交代,都说出来吧,我们兄弟一定尽力帮你办到。”   葛金隆在地上猛磕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两位大侠一定要相信我,我去抢劫杀人,其实抢的都是一些为富不仁的富商大贾,这些日子下来,也存了一百多万美金,都放在香港一个银行的户头里面。”   葛金隆顿了一顿,擦擦眼泪,又道:“那些钱,我原本是想捐给我小时候住的孤儿院,但是今天我死了以后,那些钱就到不了孤儿院手里了。所以我想请两位在处死我之后,将钱从银行拿出来,送去孤儿院,帮助那些可怜的孤儿。”   鲁九琦道:“你抢来的钱,应该还给那些苦主,如果苦主死了,也应该还给他的家人,不义之财,就算拿去帮助可怜人,也还是不义之财。”   葛金隆磕头如捣蒜:“这是我毕生的心愿,请两位一定要成全。”   邵光毅想了一想,又小声与鲁九琦商量了一下,道:“也罢,我们兄弟自己也有一些小小的积蓄,你抢来的钱拿去还给苦主,我们的积蓄帮你捐给孤儿院,你把地址给我们,我们保证帮你办到就是了。”   葛金隆望着邵、鲁两人,眼中满是泪水,道:“两位大仁大义,葛某人在这里谢谢你们。这是存折,两位请拿去吧!”说着,葛金隆便伸手到外套口袋里取存折。   邵光毅道:“你的本性并不算太坏,但是我们……”话说到一半,只见漫天烟雾直冲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呛鼻味道,强烈地刺激着邵光毅和鲁九琦两人的眼睛及口鼻。   邵光毅和鲁九琦登时猛烈地咳呛起来,咳得眼泪、鼻涕都喷了出来,过了几分钟,两人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张开眼来,葛金隆已经不知去向。   鲁九琦大骂道:“这个龟孙子,竟然用辣椒粉喷雾器喷我们,走!我们快追。”   邵光毅判明方向,奔了出去,一面道:“这家伙本来就是个下三滥,诡计多端,是我们自己不小心,才上了他的当。”   由于仓库附近十分荒凉,大部分都是泥土地面,而葛金隆慌忙逃窜之间,在泥土路上留下了大量的足迹,因此邵、刘两人便循足迹一路追去。   鲁九琦展开轻功,跟在邵光毅身后,兀自骂个不停。邵光毅一面跟踪葛金隆脚步留下的痕迹,一面道:“葛胖子轻功不行,一定跑不远,我们很快就可以追上了。”   两人追了七八分钟,来到一排小小的公寓民房,忽然不见了葛金隆的足迹。邵光毅道:   “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上楼去看看。”   说着,两人便走上公寓的楼梯,对于每一个可以躲人的地方都仔细察看,渐渐走上了公寓的天台。两人在天台上仔细搜索了许久,仍然不见葛金隆的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邵光毅和鲁九琦忽然听到楼下的某个单位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声,他们俩人判明方位,奔到天台边缘,攀住边缘水泥墙的突出处,一蹬一跃,便窜进了传来声音的单位的阳台。   两人伏在阳台上向单位的大厅里一看,看见一名女子倒卧在血泊中,葛金隆正手握一柄匕首,对伏在那名女子身旁哭泣的一个小男孩喝骂道:“哭什么哭?再哭我就连你一起宰了!”   那个小男孩大约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听见葛金隆恫吓的言语,并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这时更抬起头来,目露凶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来就好像要扑上去与葛金隆拼命一样。   葛金隆更加凶狠地道:“看什么看?你爷爷我杀人就像吃饭一样,今天算你们倒楣,让我选中你们家避难,你这小子留不得,我送你去见你妈!”说着,举起匕首,就要往下砍落。   邵光毅和鲁九琦见情况紧急,不赶再耽搁,纷纷脱口大叫道:“住手!”   鲁九琦还没叫完,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中,长剑出鞘,直指葛金隆。而邵光毅则是从手里撒出三枚早就准备好的铁扣子,对准葛金隆手腕上的穴道,像闪电一样激射而去。   葛金隆听见两人的叫声,手脚已经软了一半,匕首便没能砍下去,又看见暗器飞来,连忙就地一滚,万般狼狈地躲过,三枚铁扣子便都钉进了墙里。鲁九琦看准葛金隆滚倒的方向,很快跟了上来,一剑递出,不偏不倚地抵住了葛金隆的咽喉。   葛金隆要害受制,却仍然不肯就范,匆忙之间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雾弹,猛力往地上一甩,企图烟遁。但是鲁九琦眼明手快,剑尖略微一偏,便捞到了烟雾弹,跟着轻轻一挑,将烟雾弹挑飞了出去,一直飞到屋外,才爆了开来。然后剑尖又快速移回葛金隆咽头,剑法一气呵成,精妙无比。   这时候,葛金隆才明白大势已去,双眼一红,又使出“哭”字诀,大声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鲁九琦“哼”了一声:“今天你恶贯满盈,去吧!”说完,长剑轻轻一送,便结束了葛金隆的性命。   这时候,邵光毅已经抱着小男孩走了过来,对鲁九琦道:“师弟,我发现了一件奇怪之极的事情,你看。”说着,便放下小男孩,拉过鲁九琦的手,要他去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还有些抽咽,鲁九琦摸着他的头,他也不反抗。过了一会儿,鲁九琦“咦”   的一声,又渐渐向下摸去,摸到了小男孩的颈部、肩部,接着是手、腰、腿。全部摸过一遍之后,脸上显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似乎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从头到脚仔细再摸了一遍。   小男孩终于忍耐不住,带着哭泣过后的鼻音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鲁九琦并不回答,只是瞪大了眼睛,对邵光毅道:“奇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   邵光毅接口道:“十指纤长灵活、腿肌强劲、筋骨刚中带柔,柔中带韧、脉搏平稳有力。是练武、练剑的最佳材料,我没看错吧?”   鲁九琦道:“师兄说得没错,但是最奇特的,还不是这些。”   邵光毅又道:“平常婴儿的任、督二脉是通畅的,满周岁以后,就渐渐封闭,我们练习内功要再打通任督二脉,得花上好大的工夫,但是这孩子已经过了十岁,任督二脉却仍然畅通无阻,修习内功必然事半功倍,真是奇材。”   鲁九琦道:“我说的就是这个。”   邵光毅和鲁九琦脸上同时出现了异样的光芒。邵光毅柔声对小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学武功?”   小男孩道:“我……我叫陆少康,什么是武功?”

第 二 章 武林一少     南海剑派的位置,在菲律宾以西,加里曼丹以北的海面上,是一个面积大约四、五平方公里的小岛,岛上南北两端,各有一座高达百余公尺的小型死火山,山上林木茂密,风景奇秀,和南中国海上普通的珊瑚礁群岛,风光大异其趣。   由于岛上两座高山平地拔起,从远处的海面看过来,就好像两根牛角一样,因此当地人都称呼这个小岛为“牛犄岛”。   这座小岛,在几百年前便由南海剑派的开山祖师“天渊剑”张让登岛开始开发,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建设更加现代化。现今岛上有一座发电厂、一个渔业码头和一个供螺旋桨飞机起降的小型机场。   除了南海剑派大多为华人,分别居住在南、北两端的山上之外,山下还有一个住了数百人的小渔村。小渔村的人种较为复杂,有少数华人,其他大部份则来自东南亚各国。   此地的华人开了几家供应渔具和民生必需品的小商店,其他地方的人则以渔民为主要职业。各地人相处融洽,很少有争端发生。   在以往的数百年间,这座小岛曾经有几次海盗入侵的记录,但是都被南海剑派的人击退,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海盗的禁区,没有人敢再来骚扰,因此居民安居乐业,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   邵光毅和鲁九琦协助陆少康埋葬了他的母亲,陆少康没有其他亲人,邵、鲁两人便将他带回南海剑派,经过一番协商,谁也舍不得不教这个天赋异禀的徒弟,但是两人属于不同道,虽然彼此交情不错,却仍然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同时收他入门。   最后两人决定抽签,结果鲁九琦抽中了,陆少康便拜他为师,住在北山,邵光毅只能抽空偷偷教他几手功夫。从此以后,陆少康便成了南海剑派的正式门人。   其实,数百年来南海剑派一直都住在北山,因此北山上的建筑和设施都比较齐全,自从十几年前两道分家以后,便订下了每年比剑一次的规矩,赢的一边可以住在北山原来的地方,输的一边则必须搬到南山住比较简陋的房舍,韬光养晦,期待隔年可以获胜,扬眉吐气。   时光荏苒,匆匆又是四年过去,这四年间,天渊两道比武的结果,双方输赢各半,四年前天道赢过一次,其后两年渊道获胜,直到去年,天道才又赢回来,因此这时候陆少康是住在北山。   这一天下午,海边起着大雾,渔村里唯一的一家小餐厅坐满了人,正在嘈嘈杂杂地闲聊。   一个坐在窗边,脸型削瘦的渔民向同桌的人说道:“今年冬天可真是奇怪,一连半个月都起雾,再这样下去,可要错过这次渔汛了。”   对面一个稍胖的渔民接口道:“是啊,今年夏天的收获本来就不太好,冬天又碰上大雾,真是倒楣。”   旁边另一人插口道:“还好山上那些南海剑派的华人慷慨,前几天村里有几家比较困难的,他们都有拿米去接济,真是好人。”   隔壁一桌坐的几个人,是在村里开商店的华人,只有其中一个,年纪颇轻,相貌英俊,但是西装毕挺,衣着华贵,不像是本地人。坐在那年轻人身旁的一个胖商人说道:“您这批柴油引擎的品质真不错,是德国制造的吧?只是价钱……是不是应该还有些商量的余地?您也知道,我们这里最近收获并不太好,大家身上都没什么多余的钱可以用来改进设备。”   那年轻人笑了笑:“我这批货的价钱,比日本制造的还便宜,正是因为知道你们出不起大价钱,所以才贱卖,你们如果不要,我拿到别的地方去,随时可以卖到高百分之五十的价钱。”   胖商人知道年轻人说的是实情,立刻陪笑道:“要!要!不要的是傻瓜,就算我们先买下来放着,赔点利息钱,以后再卖都划得来。就这样,我们开三个月的票,可以吗?”商人毕竟是商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那年轻人也不在意,说道:“没问题,三个月就三个月。”   胖商人忙道:“向先生真是爽快,来,我敬您一杯。”   那年轻人名叫向风,表面上是一家贸易公司的副总裁,实际上却是武林人物。他问道:   “听说,你们这里的南海剑派有一个名叫陆少康的人,武功很厉害,是不是?”   胖商人笑道:“没想到向先生对这些也有兴趣,没错,陆少康年纪轻轻,名气却大得不得了,听说亚洲各国的武林人物,都知道他这个人。”   向风又问道:“你见过这个陆少康吗?他到底有多大年纪?”   胖商人道:“我们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是除了南海剑派的人以外,却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他好像并不常出来走动。”   旁边另外一名商人插口道:“这个陆少康,听说只有十七岁,但是武功已经是南海剑派数一数二的了,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向风听了,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十七岁?好像太年轻了一点,但既然是江湖才俊,那也算上他一份吧。”   就在这个时候,从餐厅门口走进来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上穿着南海剑派练功的道服,向餐厅服务生问道:“请问赵老板在不在?”   服务生满脸堆笑地回答道:“请问您贵姓?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情?”   年轻人道:“我是鲁师傅的徒弟,来拿前天订的二十斤赵老板亲手做的龙虾酱,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   服务生客气地道:“原来是鲁师傅的高徒,我马上去问。”说着,便转身进了后厅。   那胖商人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指指那年轻人,对向风道:“那个就是南海剑派的人,您想知道陆少康的事,不妨向他打听打听。”   向风点了点头,转身大声对那年轻人道:“这位小兄弟,你是南海剑派的人吗?”   那年轻人听见向风对他说话,虽然不知道向风的来历,但是看起来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于是客气地道:“是的。不知道您有什么指教?”   向风站起来,欠了欠身,道:“请问你的大名是……”   那年轻人道:“我姓谷,名叫谷书文。”   向风道:“原来是谷兄弟,我名叫向风,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那年轻人道:“听向兄的口气,好像也是武林中的人,不知道你要打听谁?”   向风道:“听说贵派有一位名叫陆少康的年轻侠客,请问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那年轻人愣了一愣,道:“陆师兄?陆师兄正在山上闭关练功,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出来。”   向风脸上微有失望的表情,道:“原来他在闭关,这样吧,谷兄弟,我这里有一张请帖,麻烦你拿去交给他,请他在年底的圣诞节到澳门葡京饭店一见。”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事先写好的请帖,有意考较一下南海派武功似的,两指一扭,请帖便向年轻人旋转电射而去。   那南海派的年轻人也不吃惊,意态悠闲地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接住,任请帖在指尖上旋转,笑着说道:“我会将请帖转交给陆师兄,至于他能不能去,我就不知道了。”说完,指尖一抖,请帖便轻轻巧巧地滑进了道服的口袋之中。   众人见他们露这一手,知道两人武功底子都不弱,但是也并不怎么吃惊,因为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世代居住在这牛犄岛上,虽然南海剑派严禁弟子胡乱施展武功,更不准惹是生非,但是当地居民常听长辈说起几百年来海南剑派抵御海盗入侵的事迹,对于他们出神入化的武功都是耳熟能详。   况且长期居住在这岛上,难免会与南海剑派的人接触,偶尔看见他们飞来飞去的身影,或者无伤大雅地显露一招半式,勉强也可以算是司空见惯的事。   倒是向风这么一试,用的是暗器功夫中极为难练的巧劲,力道、准头都属一流,却一上来就被南海剑派的人用更巧妙的手法接了去,不禁有些惊讶,心中忖道:“南海剑派果然是高人辈出,连一个年纪轻轻的弟子都有这样的身手,还真是不能小看了他们。”   这时候,赵老板已经走了出来,将二十斤龙虾酱亲手交给那南海剑派的年轻人,年轻人付过钱,道了谢之后,对向风微微一点头,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年轻人提着龙虾酱,缓步走出了渔村,渐渐走到了北山脚下,看见四下已经没有什么人,忽然一提气,跃上树梢,便像流星一样地在树梢间穿梭来去,直奔上山,轻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不到几分钟,那年轻人已经奔到了山顶,穿过练武场,进入一间小厅。只听见一个雄浑的声音道:“康儿,你的轻功又进步了啊,直到十公尺以内,我才发现你回来了。”   那个年轻人,正是陆少康,他是南海派辈分最低的几名弟子之一,跑腿打杂的事情一向都有份。而他不愿意对向风承认自己是谁,只是因为自己名气太大,所以师父严格禁止他出门办事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姓名,以免惹出不必要的是非,甚至还亲自替他起了一个“谷书文”的假名。   陆少康的名气之所以会这么响亮,其实也有些奇怪。他到南海派学艺四年,从来没有离开过牛犄岛半步,但是大名却远播江湖。原因只是因为当他刚入南海派一年多的那一年,素有内功天下第一之称的少林寺本悟大师来访。   当时陆少康虽然只入门一年多,但是内功已经突破了“摩元心经”第一层,开始练习第二层,鲁九琦所教的九十九路啸天剑法也练得有模有样,而邵光毅私下传授的深渊剑法也有了一定的根基,在同辈之中,真可以用出类拔萃来形容。   本悟大师来访的时候,鲁九琦有意炫耀,叫陆少康试演剑法,请本悟大师指点。等本悟大师知道陆少康只是学了一年多的功夫,就达到这样的程度,不禁大为惊叹,说道:“武林一少,唯此子尔,他日鸿飞,无可限量。”   本悟大师在江湖上的地位就像是泰山北斗,他的几句话,给了陆少康莫大的鼓励,但是那些话传出江湖,却也给陆少康惹来不少麻烦。   江湖上血气方刚,自以为英雄无敌的少年人不少,从此以后,便经常有人来到牛犄岛找陆少康挑战。   刚开始的时候,鲁九琦还不以为意,认为年轻人互相切磋是件好事,谁知道陆少康虽然年幼,但是却连战皆胜,用精妙的剑法打败了许多对手,从此以后,名声更是响亮,又引来了更多的挑战者。   鲁九琦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得罪同道,来的人太多,又容易耽误陆少康正常练武。   于是便改采不准他出战的策略,有人找上门来,总是用各种借口推托。除了只有本门或者熟人在的场合以外,也不准他以真实姓名示人。   几年下来,挑战者不得其门而入,果然日渐减少,偶而有像向风这类的人物前来打听,也是尽量不去理会。但是就算这样,陆少康“武林一少”的大名还是早就远播江湖,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陆少康走进小厅,双手将龙虾酱交给鲁九琦,鲁九琦笑呵呵地道:“明天是你邵师伯生日,他最喜欢吃赵家传统的手工龙虾酱,我送他二十斤,够他吃上一个月的了。”   陆少康道:“邵师伯自从去年结婚以后,最近愈来愈胖,您再送他龙虾酱,不怕他得高血压吗?”   鲁九琦道:“我们练武的人运动多,经脉通畅,血管有弹性,哪有那么容易得高血压?   况且你邵师伯才三十五岁,正是最强壮的时候,就算每天灌他三斤胆固醇也没有问题。”   陆少康道:“师父说的有道理,徒儿只是开开玩笑罢了。”   鲁九琦很疼爱陆少康这个徒弟,除了正经事以外,也经常和徒弟开玩笑,自然不以为忤,又道:“你不是也爱吃龙虾酱吗?咱们师徒先吃他一斤,你邵师伯不会发现的。”   陆少康笑道:“徒儿今天不想吃龙虾酱,倒是有一件事要求师父。”   鲁九琦也笑道:“难得你不受龙虾酱的引诱,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陆少康道:“徒儿的‘摩元心经’已经练到了第五层,啸天剑法和深渊剑法也都蛮熟练的了,只是江湖历练太少,所以我想……我想……”   鲁九琦明白徒弟的心思,道:“嗯,你的武功的确已经不弱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师父清楚,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天道和渊道两代的第一高手,连师父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也没有什么能再教给你的了,你想出去走走,倒也无可厚非。”   陆少康高兴地道:“这么说,师父是同意啰?”   鲁九琦道:“可是……”   陆少康着急地问道:“可是什么?”   鲁九琦道:“可是两个月后就是天道和渊道每年一次的比剑活动,更重要的是,明年九月还有十年一届的七海联盟大会。天道和渊道的比剑,你在我门派里辈分不够,轮不到你上场比试,不参加还无所谓,但是七海联盟大会,你却非参加不可。”   陆少康问道:“为什么?”   鲁九琦道:“我南海剑派是两届七海联盟的盟主,第一届由我师父‘天机先生’获得,第二届则是被我师叔‘流云剑客’拿到,但是我师父已经去世了,而师叔又下落不明,这几年来,其他六海剑派都各有进展,尤其是东海、青海和地中海三个剑派,最近都十分兴旺,气势上早就超过了我南海剑派。”   鲁九琦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盯着陆少康,继续道:“我们天道和渊道争了将近二十年,事实上武功比起我师父和师叔却差得远了。我们从小失去师父的教诲,没能参透天渊剑法真正的奥秘,明年这一仗,我很是担心,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把握。而你,你得了两道的真传,内功进步又快,如果今年你好好修练,把‘摩元心经’练到第六层,七海联盟大会的比武不论辈分,只论武功高低,到那时候,如果师父和师叔伯们不行,你就是我们南海剑派唯一的希望了。”   陆少康道:“师父您的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不行呢?徒儿只是想出去历练历练,不会忘了练功,况且徒儿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和别派的高手比试过了,增加些江湖经验,相信对明年的比武也会有帮助。”   鲁九琦吐了一口气,并没回答。   陆少康马上又加紧道:“师父,我只出去几个月,明年八月一定回来,好不好?”   鲁九琦想了一想,还是回道:“你让师父考虑几天再说,好吗?”   陆少康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道:“是。”   半个月之后,经过一番考虑,鲁九琦还是为陆少康准备好了旅行用的相关证件和经费,交给陆少康,让他离开岛上,出去历炼。   陆少康拜别师父之后,一个人便搭机离开牛犄岛。他先回印尼老家绕了一圈,又到菲律宾和马来西亚游历了一番,但是都没有遇见什么江湖人物,不禁有些失望。   又过了一个月,眼看圣诞节就要到了,陆少康想起向风的邀请,便兴冲冲地买了飞往澳门的机票,首途前往。   陆少康到达澳门的时候,澳门的天气已经颇有一些寒意,只是陆少康内力充沛,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他自小在多种语言的环境中长大,国语、闽南语、广东话、英语、印尼语、马来语和菲律宾语都会说一些,虽然没有一种语言说得标准,但是用这些语言和人沟通却没有问题。   澳门通用的语言是广东话,他自然没有生疏的感觉。   陆少康很快找到了一家中级旅馆住下,放好行李,向旅馆柜台要了一份当地地图,便独自出门,到街上游览。   澳门的面积很小,陆少康走了两个多小时,已经逛遍了澳门所有的名胜古迹,于是收起地图,信步在小巷间随意闲逛起来。   走了没有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少康走到码头附近,抬头一看,前面灯火灿然,是一家大型赌场。陆少康觉得十分新奇,于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原本澳门的赌场有未成年人不可以进入的规定,而陆少康要过年以后才满十八岁,只是他身材高大,长相也还算成熟,因此守卫并没要求看他的证件,便放他过去了。   陆少康在场中逛了一圈,他并不懂得赌台上各色不同的赌博方式,因此也不下注,只是好奇地站在一旁围观。   场中赌客不少,或坐或站,也没有人去理会他,他也乐得自在,看着赌桌上大量各式各样的筹码和钞票堆成小山一样,几分钟之内便转一次手,许多人输了又赢,赢了又输,个个都是紧张认真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   陆少康看了几种不同的赌法,牌九、轮盘、猜大小、百家乐,由于天资聪颖,竟然一学就会,但是他并不急着下注,又来到一个赌“二十一点”的台子边,静静地看着。   陆少康所站位置的正对面,是一个穿着欧洲高级名牌服饰的年轻女子,年纪大约二十岁不到,一头乌黑的长发,大大的眼睛,身材匀称修长,令人眼睛一亮。只是原本长得十分清秀的脸上却涂满了厚厚的化妆品,反倒显得有些俗气。   她面前堆满了一万港币一个的筹码,总数将近百万,但是不到十分钟,便连输了三把,筹码少掉三分之一,额头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神色也是越来越焦躁不安。   陆少康总觉得她有些眼熟,便多看了她两眼,但是那女子并没有发现,只是凝神注视着赌局。只见她忽然擦了擦汗,看看面前的筹码,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筹码往场中一推,竟然全押了下去。   陆少康见她这种赌法,不禁摇了摇头,不愿意再看下去,便转身走开,但是走了没有几步,就听见刚才那名女子拍手大叫道:“赢了!赢了!我就知道这铺一定会赢。”   陆少康并不理会,到其他赌台边转了一圈,逛回这个赌桌的时候,随意看了一眼,却见那名年轻女子面前的筹码比先前最多的时候又多了好几倍,换句话说,就是已经有几百万港币了。陆少康不禁有些好奇,又在她面前的位置站定,仔细看她的玩法。   看了一阵子,陆少康发现那名女子总是先输掉几把小的,然后在关键时刻又赢回一把大的,于是筹码便愈累积愈多。   陆少康觉得有些奇怪,便仔细盯着那名女子的手部看,又过了几把,终于看出那名女子是用十分快捷的手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换掉庄家发给她的牌,技术之高明,动作之迅速,如果不是在武术上有一些功底,绝对不可能办到。而且,也只有像陆少康这样的高手,才能够看得出来。   陆少康愣了半天,突然间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看见每个赌台边的天花板上都挂着几台摄影机,可以从不同方向监视发牌的人和每个赌客的一举一动。陆少康不禁纳闷起来,心想:“那女子总是赢钱,难道监视的人不会怀疑?他们要是起了疑心,只要把监视录影带放慢速度看一遍,就可以发现真相,这样,那女子就要倒大楣了。”   陆少康担心的事情,果然正在发生,赌场楼上的监视室,已经看完了录影带,正在用无线电通知保安人员,准备逮捕诈赌的客人。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女子却突然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将大把筹码收进皮包,还丢下一些零碎的筹码给庄家当作小费,然后才动作优雅地快步离开。等到保安人员赶到的时候,那名女子已经不知去向了。   陆少康一直跟在那名女子身后,见她出了赌场大门,然后打开一辆停在路边的厢型车车门,便要上车。陆少康不等车门关上,一个箭步赶到那女子身后,随她上车。那女子发现有人跟着她,二话不说,转过身来左手施展小擒拿手,想控制住陆少康的双手,右手则狠狠拍出一掌,准备将陆少康远远推开。   谁知道那名女子左右两手的功夫都只使出了一半,便感到两臂一阵酸麻,再也用不上力气,任由陆少康将她推上车。原来,陆少康的功夫比她高上不知道多少倍,见她攻击自己,便轻描淡写地点了她的麻穴。   两人上车之后,陆少康才发现车上还坐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坐在后车厢里,脑袋上挂着一副无线电耳机,面前则是一大堆电子仪器,便是在外面监听赌场中无线通讯,以便即时通知那女子撤退的人。   那两人看见陆少康上车,都是愣了一愣,正准备动手,陆少康却指着车外道:“你们还不快走?赌场保镖要过来了!”   那女子向车窗外一望,看见赌场的七、八个保镖真的刚刚走出大门,正在左顾右盼地寻找她,她恶狠狠地瞪了陆少康一眼,才大声对司机道:“走!”那名司机听见命令,猛然踩下油门,将车子驶了出去。   厢型车在大街小巷中绕道而行,过了一阵子,不见有人追来,那名女子才对陆少康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陆少康微微一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所以才想来问问。”   那女子冷笑一声,本来想说:“换个故事好吗?这种追女孩子的手法已经太老了。”   但是她想起陆少康的身手,知道他一定不是普通人,于是改口道:“你也是武林中人,看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身手,应该不是无名小卒,但是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陆少康道:“一个多月之前,我碰到一位朋友,名字叫做向风,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那女子听见向风的名字,先是有些惊讶的样子,接着半天默然不语,然后才“哼”   了一声,道:“原来你认识我那个道貌岸然的哥哥。”   陆少康“哦”了一声,道:“原来向风是你的哥哥,难怪长得那么像。”   那女子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已经有好几年不来往了,他的朋友我也不感兴趣。”   然而陆少康却对眼前这个女子颇有兴趣,心想:“这个女孩子虽然是个老千,但是本性似乎不坏,只是她的哥哥武功高强,谈吐和风度也都是富贵人家的模样,她怎么会跑来做这种勾当?”   陆少康又问道:“你哥哥姓向,那你也姓向啰?”   那女子没好气地道:“废话!”   陆少康道:“我姓谷,名字叫书文,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女子冷冷地道:“我说过我哥哥的朋友我没兴趣,请你下车。”   陆少康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下车。”   那女子瞪了他一眼,道:“我叫向柔,停车!”   司机听了,立刻猛然踩下煞车,向柔拉开厢行车的车门,做了个手势,道:“请下车!”   陆少康微微一笑,心想:“这么软性的名字,长得又这么清秀斯文,却竟然是这种激烈的个性,真是人不可貌相。”   向柔见陆少康还没有意思下车,便不客气地道:“是你自己说的,我告诉你名字,你就下车。”   陆少康道:“当然,我说话算话。”   说着,便起身走向车门,但是临下车之前,却又回头说道:“你的换牌手法虽然很快,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如果不纠正过来,一旦碰上行家,很容易就会被抓到。”   话讲完,陆少康便头也不回地下了车,但是走了不到两步,便听见向柔大声叫道:“慢着,你回来。”   陆少康转过头来,问道:“你不是要我走吗?”   向柔道:“你先上车,把话说清楚再走。”   陆少康心里不禁暗自好笑,便又回到车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向柔关上车门,吩咐道:“开车。”   那司机问道:“去哪里?”   向柔道:“回码头。”   车上另外两人不禁同时面有难色,司机问道:“带陌生人回码头?方便吗?”   向柔道:“我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的,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那司机无奈,只好踩下油门,往过海大桥的方向开去。过了不到三分钟,向柔便迫不及待地问陆少康道:“你是行家?”   其实陆少康并不懂赌博,听向柔这么问起,想了一想,答道:“我不是行家,但是比起你来,却要高明一些。”   向柔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澳门数一数二的行家,你说你比我高明,却又不是行家?”   陆少康道:“不信?你可以拿副扑克牌出来试试。”   向柔道:“好。”随手一抽,便抽出一副扑克牌,用巧妙而华丽的手法洗了一遍,虽然车上有些震动,但是她的双手依然稳定,而且干净俐落。   不过这些手法看在武艺高强的陆少康眼里,却只是雕虫小技,并不稀奇,他心里在想:   “就这么简单?我也能做到。”   于是陆少康拿过扑克牌,右手五指暗运内力,将牌纷纷射向车顶,碰到车顶后参差不齐地反弹回左手,就这样将牌重新洗了一遍。   除了司机正在开车没有看见以外,向柔和后车厢的另外一个人看了,都不禁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叫了一声好。向柔道:“果然是好手,你说我的手法有破绽,是什么破绽?”   陆少康道:“你出手换牌之前,每次都会习惯性的握一下拳头,然后才将牌从袖子里弹出,这是很不好的动作,如果有行家在旁边,一定会发现,就先有了提防,况且,你出手的速度也还不够快,瞒得过普通人的眼睛,却瞒不过行家和摄影机。”   向柔想了一想,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自己真的好像有握拳头的习惯,这种毛病可以纠正,但是你又说,我的手法不够快,摄影机可以放慢速度看,难道真的有谁可以快到连放慢录影带的速度都看不出来?你能吗?”   陆少康道:“我住的地方看不到电视,要知道外面的消息,都靠师父的朋友定期送来旧报纸和录影带,所以我对这方面也知道一些。普通录影机每秒可以录二十四格到四十格之间,根据规格不同而不同,而换牌的动作距离很短,只是在袖子和手掌之间,如果内力够强,大可以在百分之一秒,甚至几百分之一秒内完成,再加上一些遮掩动作,就算录影带一格一格播放,也很难发现。”   向柔吃惊地看着陆少康,问道:“百分之一秒?你能做到?”   陆少康道:“你有没有摄影机,我们可以试试看。”

第 三 章 圣 诞     车子很快就回到了位于澳门最南端的科罗阿内岛,在码头边一间三层楼的旧楼房前停了下来,一行人便下车走进屋去。   进到屋子里,陆少康东张西望地看着,发现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现代化,和陈旧的外表完全是两回事。   他们经过楼梯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房间里各种东西方的赌桌和赌具一应俱全,俨然就是一个迷你赌场。   向柔先替陆少康倒了杯饮料,请他在一张沙发上休息,接着,便命人拿来两具摄影机,固定好,对准焦距,一切弄妥之后,又请陆少康坐到二十一点的牌桌前,为她讲解换牌的技巧。   陆少康早先在赌场中已经大致看懂了二十一点的玩法,因此没有露出他从来没赌过博的马脚,况且,他只是运用自己强劲的内力,表演快速换牌的技巧,这对他来说,比起用内力催动利剑和暗器,不知道简单了多少,要将向柔等几个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并不是难事。   果然,录影的结果,并没能在慢速播放的录影带中,发现陆少康换牌的动作,向柔大为惊讶,立刻吵着要拜陆少康为师,请他教授这手功夫。   陆少康道:“你既然有一些武术底子,要练成快速换牌的功夫,就不会太困难,这种雕虫小技,所需要的内力也不算太高,你只要花几个月时间勤加修练就行了。”   向柔叹了一声,道:“小时候我爸爸总是逼着我们练功,我就是不爱练,没想到长大好不容易做了一行不用练功的工作,却又得和练功扯上关系。”   陆少康不解道:“你觉得你现在的工作,会比你哥哥的工作好吗?”   向柔道:“我骗钱,他打打杀杀,你说哪个好些?”   陆少康想了一想,道:“我师父说过,人在江湖,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我见过你哥哥,只是觉得他公子哥的味道重了点,为人却并不凶狠,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他也未必真的很喜欢。”   向柔道:“不管喜欢不喜欢,我就是不爱打打杀杀,才出来当老千的。”   陆少康道:“其实,不管是杀人还是骗人,都不大好,你年纪还轻,做些正经工作不好吗?”   向柔道:“什么正经工作?”   陆少康道:“捕鱼、种田、开小餐厅,都是不错的工作,虽然体力上累些,但是心安理得,多好?”   他在小岛上生活多年,看惯了渔民、农民和做小生意的人,下意识地便觉得正常人应该过这种生活。   向柔却以为他是在调侃自己,便回道:“看你小小年纪,没想到还会教训人。”   陆少康不服气道:“你又没有比我大多少,我提些建议不行吗?而且你要拜我为师,师父教训徒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向柔道:“那些都是普通人过的日子,我又不是普通人,绝不会去过那种生活。我拜你为师,是要向你学快速换牌的手法,你愿意教就教,不愿意教就拉倒,其他无关的东西,一概请你少啰唆。”   陆少康吐了吐舌头:“这么凶的徒弟,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向柔依旧是咄咄逼人:“你教还是不教?”   陆少康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看看向柔美丽的大眼睛,摇摇头,道:“教就教吧,反正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由于“摩元心经”是南海剑派的独门心法,没有获得师父的准许,不能擅自教给外人,但是陆少康天资聪颖,只花了两个小时,便从“摩元心经”中简化出一种专注于手腕和手指的内力运用方法,教给了向柔,修习窍门与效果和“摩元心经”都有相当程度的不同,因此倒也不违反门规。   当晚,向柔为了能够方便随时向陆少康请教,便叫他回到下榻的旅馆,取了行李,再回到码头边的小楼,安排他在三楼的一个房间住下。陆少康生性爽快,也不拒绝,便这样在小楼住了三天。   向柔个性开朗,俏皮可爱,虽然年纪比陆少康略长,但是这三天来,每天对陆少康师父长师父短的,哄得他极为开心,像个小女孩一样,让陆少康过足了师父瘾。   然而另一方面,向柔对陆少康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显现出温柔成熟的一面,因此陆少康对这个徒弟十分满意,也自然而然地对她产生了一些好感。   第三天傍晚,已经是圣诞夜,整个澳门张灯结彩,热闹非常。陆少康依约前往葡京饭店的宴会厅,去见向风。   到达的时候,只见会场门口人山人海,好不热闹,但是大多数人都被挡在门外,凡是没有请帖的,一律不准进入。   陆少康随便看了几眼,发现挤在门外的那些人,大多有些武功底子,不禁心中纳闷:   “这么多武林人物聚集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少康走到接待柜台,出示向风交给他的请帖,接待人员立刻笑脸相迎,为他别上一朵红色的胸花,请他进入内厅。门外许多想要进去却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看见陆少康被请进去,都露出既羡慕又忌妒的眼神,陆少康见了,心里更是大感疑惑。   到了内厅,只见内厅布置颇为豪华,摆着大约二十张圆桌,已经坐了不少人,陆少康随便找了一个偏远的座位,正准备坐下,却看见向风迎面走了过来,穿着正式礼服,一副精神爽朗的样子。   向风见了陆少康,面露诧异的表情道:“是你?谷兄弟,陆兄没来吗?”   陆少康道:“陆师兄因为有事不能来,所以特别叫我应邀,不敢辜负向兄的好意。”   向风难掩失望的神色,但是仍然客气地道:“既然同样是南海派的高手,我们自然应该好好招待,请坐。”   陆少康并不立刻坐下,又问道:“向兄今天请来这么多人,不知道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向风道:“对不起,这是我的错,那天去到牛犄岛,没能见到陆少侠,所以没有机会详细说明,其实今天的宴会,只是我向家每年一度的例行圣诞晚会,请江湖上的好朋友们来喝一杯“圣诞红”酒,大家团聚庆祝一番,热闹热闹,要是有打扰的地方,还请原谅。”   陆少康心中还有些疑问,但是向风是宴会主人,也不好意思耽误他太多时间。而向风也因为他不是陆少康,因此热情大减,两人只又随意客套了两句,向风便托辞到别桌招呼客人去了。   陆少康感到有些无趣,自顾自坐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各桌坐着的人,年龄都比他大不了多少,大多都是二十几岁,不超过三十岁,只有靠近主人桌的两张桌子,坐着十几位头发花白的长者,而且全场不分老少,几乎每个人都身怀武艺,甚至有些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一流的高手。   陆少康又看了一下同桌的七、八名年轻人,他们彼此之间并不说话,甚至各自正襟危坐,眼中对其他人好像还怀有或多或少的敌意。   只有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上带着笑容,陆少康见他,面色白晰、眉清目秀,虽然样子长得很好,但是透出严重的脂粉味,令人觉得有点“小白脸”的样子,也太缺乏男子汉的气魄。   他看见陆少康坐下,便很客气并笑吟吟地问他道:“刚才听你说,你是南海剑派的人?”   陆少康也客气地道:“是的,我是南海剑派不成材的弟子,名叫谷书文,请问你贵姓?”   那年轻人答道:“我叫白天明,是个无名小卒。听说你们南海剑派有一个号称‘武林一少’的陆少康,他今天没来吗?”   陆少康道:“是啊,他有事不能来。”   白天明微微一笑:“不能来?好!好!”   陆少康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问道:“我陆师兄能不能来有什么关系?”   白天明反问道:“你不知道?”   陆少康摇摇头道:“不知道。”   白天明道:“没关系,等一下你就明白了。”说完,便不再说话。   陆少康又看了白天明两眼,只觉得这个人长得虽然不错,举手投足既稳重又老练,武功可能也不弱,但是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邪气,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客人大致已经到齐,忽然间锣声一响,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走了出来,抱拳向客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口道:“各位前辈,各位贵宾,各位朋友,向云龙不才,今天能请到这么多武林前辈和青年才俊共聚一堂,实在是各位给云龙的天大面子,在这里云龙准备了一些简单的水酒,还请各位不要嫌弃。”声音像大钟一样浑厚,可见内力高深。   这时,陆少康听见同桌有人小声说道:“他就是今天的主人,向风的父亲,八极门掌门——向云龙。”于是陆少康便多看了向云龙两眼,发现向云龙长得和向风的确十分相像,和向柔也很像。   向云龙说完,便迳自坐上了主席位,一旁伺候的服务员也在这时开始斟酒,每人各是一杯鲜红色的葡萄酒。   斟完酒,向云龙又站起来,举杯道:“这是我八极门独家酿造的‘圣诞红’酒,不成敬意,干杯。”   其余众人也都站了起来,将葡萄酒一饮而尽。陆少康很少喝酒,但是看大家都这么做,也不好意思不喝,于是一仰脖子,便将酒全倒进了喉咙里。只觉得那酒十分猛烈,入口辛辣,但是却渐渐由辣变甘,到了胃里,更是暖洋洋的一片,非常舒服,而且嘴里留有余香,令人神清气爽。   陆少康喝完一杯,竟然还想再喝,但是服务人员却换上了路易十三之类的甘邑醇酿,陆少康喝了一杯,只觉得口感差了不少,心想:“可能这个‘圣诞红’葡萄酒非常珍贵,所以一人只有一杯,也不能怪主人小气。”   酒席上的菜肴十分丰富,澳门最有名的是葡国菜和粤菜,因此像非洲鸡、酱烤鸽子、鲍鱼、鱼翅、石斑、象拔蚌之类的菜肴一样都没少了。陆少康在山上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食物,不禁食指大动,开怀饱餐了一顿。   用餐完毕,服务人员陆陆续续抬进来十个大橡木桶,每个木桶的直径,大约有两公尺,高度也有两公尺多,看来十分沉重的样子。等木桶放到定位,向云龙又站了起来,向大家说道:“想必各位早就已经知道,今天约大家聚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品尝‘圣诞红’酒,这里有十大桶,希望各位能够尽兴。”   说完,服务人员就开始从橡木桶底部原本安装的龙头处接出一瓶瓶鲜红色的葡萄酒,分发到宾客桌上。   陆少康颇感讶异,心想:“没想到向老先生这么大方,这么珍贵的‘圣诞红’酒,竟然让我们随意喝。”陆少康先前喝了一杯,只觉得意犹未尽,现在看见有几乎无限量的供应,不禁非常高兴,露出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   服务人员很快便手脚俐落地将酒分发到了每一个来宾的面前,只是年轻的来宾面前各放了三大瓶,而年纪较长的来宾面前则只放了一小杯。   服务人员为来宾斟好酒,陆少康二话不说,拿起杯子就一饮而尽,只觉得入口和第一杯一样辛辣,但是渐渐显出的甘甜滋味,却更胜第一杯。   其他的来宾也开始喝酒,年轻的来宾个个牛饮,年长的来宾则都只是小酌,每当有人喝完一杯,服务人员就会立刻帮他们斟上新的一杯。   过了没多久,许多人面前的三大瓶还没有喝完,便纷纷醉倒,被抬到后面的房间休息去了。而陆少康只是觉得有点微醺,正喝得起劲,便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三瓶喝完,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醉倒,而没有倒下的人,面前立刻又送上新的三大瓶。   陆少康心里觉得好笑,心道:“喝酒哪有这样喝法的?”他看看其他还没有醉倒的人,却没有人提出任何疑问,都是仍然埋头喝着自己的酒。   陆少康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继而又想:“这酒真是好喝,也难怪他们会这样拼命灌,既然主人都不心疼,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于是陆少康继续喝着,一瓶又一瓶,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面前的三大瓶又成了空瓶子,但是仍然意犹未尽。这时候,所有的年轻来宾已经醉得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陆少康忽然觉得这样喝酒没什么意思,等服务人员捧来新酒,陆少康仗着一些酒胆,便端起酒杯,跑到其他没醉倒的人面前敬起酒来,拉着他们干杯。   只是那些被他敬酒的人,大多面有难色,似乎都是硬撑着,摆出对陆少康的挑战不甘示弱的态势,才把酒喝了下去。   又过了没有多久,原本没有倒下的十几个人也纷纷倒下,只剩下最后三个人,一个是陆少康,一个是白天明,另外还有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   那名年轻人原本坐得较远,这时候也走到陆少康和白天明的这一桌坐了下来。他道:   “两位酒量真是不错,不知道贵姓大名?”   白天明道:“小弟姓白,名叫天明,是个无名小卒。”   陆少康也道:“我姓谷,名叫书文,也是个无名小卒。”   那年轻人侧头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我叫英西村祐,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无名小卒。”   白天明有些讶异地道:“你是日本人?”   西村英祐道:“是的,一个喜欢喝酒的日本人,来,我敬两位。”   陆少康道:“你的广东话说得真不错,干杯。”   三人便这么你敬我,我敬你,过了没有多久,又各自喝完了三瓶。   这时候,西村英祐已经渐渐不胜酒力,脸色红到了极点。他看见每人面前又放上三瓶新酒,等服务人员为他斟满,便举起酒杯,含含糊糊地道:“我不是两位的对手,喝完这杯,可能就要倒了,但是我很高兴能认识两位,干。”说着,便先将酒倒进自己嘴里。   陆少康和白天明刚刚举杯,西村英祐便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服务人员将西村英祐抬了下去,现在没有醉倒的人,就只剩下陆少康和白天明了。   白天明道:“谷兄,你的酒量真高,看来,你们南海派的内功,真有独到之处。”   到这个时候,陆少康才明白,原来白天明不是因为酒量好而没有醉倒,却是因为用内力压住酒气,才一直撑到现在。而陆少康自己,却没有用上任何内力,只是因为觉得酒好喝,才不断地喝,他虽然不常喝酒,也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多的酒,但是却天生生就一副好酒量,连他自己也颇感惊讶。   陆少康道:“白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好的酒,用内力压住多可惜,一定要让它的醇厚和芳香深入你的四肢百骸,那才叫享受。”   白天明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气息不稳,用尽全力强压在丹田中的酒气便有一些窜了出来,他脸色一红,微感头晕,立刻收敛心神,又慢慢将酒气压了回去。   陆少康见他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关心地道:“我师父说,喝酒最怕脸色一下子红,一下子青,那样最伤肝了。”   白天明心道:“你这个小子,故意说话损我。”但是表面上仍然客气地道:“谢谢谷兄关心,我没事的。”   陆少康道:“没事最好,要是你也倒了,就没人陪我喝酒了,那多无聊。来,再干一杯。”   白天明认为陆少康是有意挑衅,也不甘示弱,便又和陆少康对干了起来。   喝着喝着,两人又各自喝光了三瓶,时间已经将近午夜,但是坐在主人席位的向云龙、向风和一些年长的武林人士,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人,甚至显得十分兴奋。   但是陆少康已经有些醉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状况,只是与白天明一杯又一杯地互相敬着酒。终于,两人总共各有十二瓶“圣诞红”下了肚,陆少康渐渐不胜酒力,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陆少康道:“不行,不行,我不喝了,再喝恐怕要发酒疯。还是白兄你厉害,这次算我输给你,改天再找你喝过。”   说完,陆少康就站了起来,向白天明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就要转身离开。而这时候,白天明却是一脸惨白,他虽然强运内力,但是腹中涨满的酒气已经再也压制不住,现在一股脑的全都反噬出来,状况比慢慢喝、慢慢消化更要凶猛十倍。   陆少康见白天明不说话,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走了,白兄,回去别忘记吃些保肝的药品。”   谁知道一拍之下,白天明竟然张着眼睛便硬生生倒了下去,趴在桌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时候,只听见四周传来一阵欢呼声,向云龙、向风和其他年长的人都拥了过来。   陆少康的神智也已经不大清醒,没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便迷迷糊糊地被他们簇拥着离开,上了一辆大轿车,没有多久,便在车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 四 章     直到第二天傍晚,陆少康才悠悠转醒,他只感到头痛欲裂,十分难受。他从来没有醉过,这是他第一次宿醉的经验。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既豪华又柔软的大床上,等视线较为清楚了,才发现四周站了七、八个仆役装束的人。   那些仆役见陆少康醒来,立刻躬身,齐声说道:“姑爷,您醒了。”   陆少康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明明只是叁加宴会喝醉了酒,醒来怎么会变成什么“姑爷”,难这是在作梦?但是他知道自己十分清醒,不是在作梦。   陆少康问道:“你们叫谁姑爷?是不是弄错了?”   仆役之中一个服装较为高级,像是管家的人道:“我们叫的人是您,您就是我们的新姑爷。”   陆少康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问道:“我怎么会是你们的姑爷?你们一定认错人了。”   那管家道:“不会错的,现在婚礼正在准备中,等一会儿,我们帮您梳洗完毕,换好服装,婚礼就立刻举行。”   陆少康大惊失色,急忙道:“不行!不行!我还那么年轻,怎么能结婚呢?而且……而且连新娘是谁我都不知道。”   那管家道:“姑爷,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既然您昨天来叁加我们‘比酒招亲’的大赛,就应该知道获胜的人可以成为我们‘八极门’向老爷子的乘龙快婿。您看,昨天有那么多江湖上的少年英雄抢着要娶我们家小姐,您力拼获胜,应该高兴才是。”   陆少康惊讶道:“什么?原来昨天晚上不是单纯的招待吃饭喝酒,而是什么‘比酒招亲’?”   那管家正经八百地道:“是的。”   陆少康又道:“不对,不对,我完全不知道是这种情况,你们不要强迫我。”   那管家道:“我们八极门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帮派,我们家小姐人长得漂亮,又聪明,武功又好,您能娶到她,也不会委屈了您。”   陆少康嚷道:“我不要结婚。”说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离开。   但是那“圣诞红”酒的后劲实在厉害,陆少康勉强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酸软,脚步也跟迹不稳。还没走出两步,那管家心中着急,便出手点了陆少康的穴道,叹道:“看您的样子,这其中恐怕是有些误会,但是我八极门招亲,在江湖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如果让您逃走了,那我八极门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说完,立刻吩咐其他的仆役为陆少康梳洗、更衣,直忙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把陆少康打扮得焕然一新。   这时候,陆少康身上的穴道已经渐渐解开,他心里想:“不管如何,等穴道解开之后,我就立刻逃走,现在我的酒也醒了,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谁知道那管家却似乎看出了陆少康的心思,不等穴道完全解开,便又补上几指,令陆少康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双腿,还能勉强由他们扶着行动。陆少康想要连功将被封的穴道冲开,但是那名管家点穴的手法十分怪异,内力修为也不浅,一时之间,任陆少康内力再强,却也无可奈何。   一切就绪,陆少康由管家和另一名仆役扶着离开房间,下了楼梯,来到一个布置豪华的宽广大厅。只见大厅中装饰得喜气洋洋,宾客云集,看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陆少康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这时候,向云龙和向风也在大厅里招呼宾客,看见陆少康出现,立刻双双迎上前来。   向云龙慈蔼地道:“好女婿,看你一表人才,武功和酒量也都不错的样子,能够得到你这样的女婿,真是我八极门的福气,很好,呵呵,很好。”   向风也笑嘻嘻地道:“我妹妹没有别的嗜好,就是爱喝点小酒,所以想出了这个‘比酒招亲’的方法,她听说你能喝下十二瓶‘圣诞红’,真是高兴得不得了。”   陆少康心想:“我的天呐!他们要逼我娶个酒鬼当老婆,以后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正想开口申辩些什么,向云龙又抢着道:“昨天在宴会上,我们已经都知道你是南海派的高徒,名叫谷书文,虽然不是风儿原先邀请的‘武林一少’陆少康,但是你是他的师弟,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况且陆少康也不见得有你这样的酒量,真是天意。”   向云龙继续道:“你南海派和我八极门,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因为时间勿促,今天我们没能请到你的师父过来主婚,等婚礼完成后,过几天,我们再带你和我女儿到牛犄岛登门拜访,再摆他个几十桌,好好热闹一番,不会失了礼数,让你难堪。”   陆少康虽然穴道受制,不过还能说话,但是向云龙和向风你一句、我一句,弄得陆少康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真是一筹莫展。   向云龙对陆少康说完话,那管家又对向云龙和向风附耳小声报告了先前陆少康在楼上发生的事情,向云龙听完,有些惊讶,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会这样?”   他想了一想,上前拍拍陆少康的肩膀,道:“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你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亏侍你的。”   向云龙不给陆少康申辩的机会,看看手表,立刻走上扶梯,人声向全体宾客说道:“各位来宾,各位好朋友,现在良辰吉时已经到了,新郎和新娘也都准备好了,我以主婚人的身分宣布婚礼开始。”   说完,乐队立刻演奏起婚礼进行曲,向风命管家退下,自己以男傧相的身分扶着陆少康站上婚礼台,向云龙则走到门口,牵着身穿白色礼服的新娘走了进来。   新娘牵着父亲的手,仪态优雅地缓缓走到婚礼台,向云龙将新娘的手交到陆少康手上,陆少康的手使不出力气,直往下坠,向云龙立刻将他的手掌向上一抬,小声对新娘道:“奶握住他的手,他还有点醉。”   新娘嫣然一笑,轻轻握住了陆少康的手。   婚礼是西式的,虽然不在教堂举行,但是仍然由牧师主持,富问到陆少康是不是愿意娶新娘为妻的时候,牧师是这样说的:“你,谷书文,是不是愿意娶向怡为妻,不论富贵或贫贱,不论健康或疾病,永远照顾她、爱护她,直到生命结束?”   到了这个时候,陆少康才想起,向柔并没有向他提起过自己有个姊妹,但是继而一想,向柔也没有对他说过他父亲是八极门的掌门,更没有对他说过她家是这样的豪富之家。向柔只是一心想要学赌术,他自己没有问,向柔自然不会主动说这些事情。   陆少康迟迟没有回答牧师的问题,这时,向风却早就准备好了,他运起内力,模仿陆少康的声音,用腹语大声说道:“我愿意。”虽然声音模仿得不是很像,但是在场并没有人认识陆少康,自然不熟悉他的声音,加上又是背对大家,因此很容易便蒙混过去了。   陆少康听见向风用腹语代替他回答,也不怎么吃惊,这点技巧,对学武的人来说并不困难,只是他心里想:“既然不是我说的,当然不算数,一切等我恢复自由再说。”   婚礼继续进行,牧师用同样的话问新娘,新娘回答,“我愿意”之后,双方交换戒指。   向风将陆少康转向新娘,这时候,陆少康才隔着薄薄的头纱,第一次看见新娘的面孔。   “向柔!”陆少康心中惊呼道:“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相像?难道向柔和向怡竟然是同一个人甲难道向柔有精神分裂的毛病,的时候在外面当贿徒,有的时候又回家来当大小姐?   或者向柔是故意欺骗我?但是她有什么目的呢?”   向风又为表情呆滞、心中充满疑问的陆少康代劳,握着他的手,将戒指套在新娘的指头上。接着,新娘也照样做了。   等到牧师说:“新郎,现在你可以亲吻新娘了。”新娘娇羞地闭上眼睛,向风继续握着陆少康的手,将新娘的头纱揭开,陆少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新娘的脸孔,这才看清楚,向怡嘴角上方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这是向柔所没有的。   陆少康吁了一口气,心想:“世界上真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难道是双胞胎?”   陆少康的思绪紊乱已极,忽然间,一阵电击似的感觉触动了他的全身。原来是向风将他的嘴唇按在了向怡的嘴唇上,那是陆少康的初吻,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初吻会在这种被强迫的情况下发生,但是向怡的嘴唇柔软而湿润,他的嘴唇贴在上面,只觉得全身酥软,十分舒服,不禁满脸通红起来。   婚礼很顺利地结束了,大厅里开始盛大的宴会,新郎和新娘则被送到豪华的新房休息。   到了房中,陆少康被安置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新娘则自行坐在床沿,其他人便退了出去。   陆少康仔细看着向怡,觉得她的长相和身材与向柔简直完全一模一样,终于再也忍不住,问道:“奶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姊妹,名叫向柔?”   向怡十分惊讶,问道:“你认识向柔?”   陆少康道:“是啊,我前两天才见过她。”   向恰道:“她是我们家最让人头大的人物,老是在外面惹麻烦,每次到赌场去赌博,都出老千诈赌蠃钱,但是现在赌场的监视设备那么厉害,岂有不被拍摄下来的道理?   那些赌场的人认出是她,就跑来找我老爸理论,还好我们家在澳门有一定的地位,每次只是赔钱道歉了事。”   陆少康不解道:“既然她那么爱睹,在澳门又容易被人认出来,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到其他有赌场的城市去呢?”   向怡道:“她已经有将近两年没回家了,所以那些帮她赔钱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是澳门赌后呢!”   陆少康“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对了,奶还没有告诉我,奶们是不是双胞胎?”   向怡道:“不是。”   陆少康面露疑惑的表情“不是?不是怎么会长得那么像?”   向怡道:“姊妹长得像有什么稀奇?向柔比我小一岁,今年十儿,我刚满二十。”   陆少康道:“奶还那么年轻,怎么奶父亲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奶嫁出去,是不是奶也总是给奶家里惹麻烦,就想干脆早点把奶赶走算了?”   向怡“”了一声道:“才不是呢!”又想了一下,才道:“我这次结婚,攸关八极门的兴衰存亡,你现在已经是我的老公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还是先告诉你吧。”   陆少康问道:“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向怡叹了口气,神情变得一本正经,道:“我们八极门创于明朝中叶,自古以八极拳闻名,这套拳法,原来只是在民间流传练习,到了清朝初年,八极门却被康熙皇帝收编,门中所有的高手,都成为大内护卫的头领兼教练。而他们因为身在大内任职,有机会看到皇室收藏的许多武术典籍,有几个比较聪明的人,便利用那些武术典籍,取长补短,大大加强了八极拳原本的威力。其中更有一个天资特别出众的人,利用原本的八极拳法,融合了大量其他武术和内功心法,创造出一套全新的逆八极拳。”   向怡顿了一顿,又道:“原本的正八极拳法,易学易用,是种很直接有效的搏击技巧,而逆八极拳法,则注重内力修为,比较难学,但是威力却远比正八极拳还要大,只不过要想学逆八极拳,就一定要先学正八极拳,所以学正八极拳人门,逆八极拳进阶,这正、逆两套八极拳,便都成了我八极门的镇门之宝。”   陆少康问道:“这些故事,和八极门的存亡又有什么关系呢?”   向怡又想了一想,才道:“问题出在一年之前,我父亲有个好朋友,是一名电脑专家,他建议我父亲将八极拳法输入电脑,既可以方便门人随时修练,还可以用一些先进的方法,对拳法加以分析和改进。我父亲接受了他的建议,便将正、逆两套八极拳法第一部份的口诀、心法交给他,让他输入电脑,还亲自示范标准动作,拍摄下来做成电脑动画,存成资料,让他先做些实验性的研究。”   陆少康道:“这种做法蛮好的呀,师父领进门以后,弟子就可以随时随地利用电脑自修,如果不是很大的问题,就不用再去烦师父了。嗯,我回牛犄岛之后,也要建议师父这么做,效果一定不错。”   向怡继续道:“两个月之后,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那名电脑专家打电话来,约我父亲到他的工作室去看他研究的成果,那天的电话上好是我接的,我也有此好奇,便陪着我老爸一起前往,结果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陆少康心中不禁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忙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向怡道:“那个电脑专家除了将正、逆两套八极拳做成详细的电脑资料以外,又突发奇想,将正八极拳和逆八极拳用电脑结合在一起,竟然产生了套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怪异拳法,他用电脑将新拳法演示了一遍,只见招法神奇诡谲、变幻莫测,比原来的两套拳法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我和我老爸却看得目瞪口呆,我老爸还直叫:“天啊!   天啊!真是太神奇了,真是太神奇了。’“陆少康道:“是啊,会产生这种结果,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向怡又道:“后来,那名电脑专家又叫我老爸将两套拳法其他的部份都输人电脑,以便看到整套新拳法的全貌,我老爸也答应了,便协助那名电脑专家将正、逆两套八极拳其余的部份输入电脑。又过了三个多月,我们算算日子,觉得研究工作应该怏要完戌了,正想打电话向他询问,却先传来他出了意外的消息。”   陆少康惊讶道:“意外?什么意外?”   向怡道:“那个电脑专家的工作室发生了火灾,他也被烧死在现场。事后,警署的人调查发现,那间工作室是被人纵火烧掉的,而他电脑中的硬碟也不翼而飞了。”   陆少康问道:“硬碟?是装资料的硬碟吗?”   向怡点点头道:“是的,就是装着正、逆两套八极拳,以及新八极拳法资料的硬碟。”   陆少康道:“警署找到纵火的人了吗?”   向怡道:“没有,我老爸也派了门中几名好手协助擎口署调查,结果发现纵火的是个内行人,甚至可能是个武术高手。他先用干净俐落的手法杀了那个电脑专家,从容取走硬碟,然后才放火烧掉工作室。”   陆少康道:“其实要找到这个人也不太难,新八极拳法的第一部份你们是见过的,只要注意江湖上最近有谁使用这套拳法,不就可以确定了吗?”   向怡道:“才怪,有哪一个小偷偷了东西还四处张扬的,那个偷新拳法资料的人一定不会轻易展露这套功夫。我最害怕的是他学会拳法之后,一直躲在暗处,等到关键时刻才把这套威力强大的武功拿出来危害武林,这样一来,对我们八极门的信誉将会有极大的危害。”   陆少康沉吟了半天,才道:“奶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这些事情,和强迫我当你们家女婿有什么关系呢?”   向怡听陆少康这么说,不禁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难道你不是自愿叁加比酒招亲的?”   陆少康摇摇头:“我只是接到你哥哥的请帖,就来赴约了,他事先没说,我也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日事。”   向怡问道:“我八极门向江湖许诺,只要蠃了比酒招亲,就可以娶我为妻,担任我八极门未来的掌门,继承我们数百亿财产的事情,你真的全部不知道?”   陆少康吐了吐舌头:“美人、权力、金钱,的确是好大的诱惑,难怪有那么多人挤破头来叁加。但是我告诉奶,这些我都没有兴趣,我是真的不知道。”   向怡问道:“你对我也没有兴趣?”   陆少康看着向怡,道:“奶的确长得很漂亮,但是我们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们的个性合不合适,说真的,我并不反对我们先做个朋友,至于夫妻,那还言之过早。”   向怡呆了半天,才又问道:“你这些状况,有没有告诉过我老爸和我哥哥?”   陆少康道:“我对你们的管家说过,刚才在楼下大厅,婚礼之前,我也听他小声转告过奶父亲和哥哥了,但是他们还是强押着我和奶结婚。”   向怡“唉”的一声,叹了口气,道:“也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陆少康疑惑道:“苦衷?我看他们有说有笑的,会有什么苦衷?”   向怡道:“你别看我老爸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其实他只是强颜欢笑,硬着头皮将场面撑起来,事实上,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陆少康有些惊讶:“奶说什么?向云龙老前辈活不久了?不会吧?”   向怡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道:“他为了练无极拳法,走火入魔,伤了五脏六腑,已经病人膏肓,可能活不过半年了。”   陆少康疑问道:“无极拳法?什么是无极拳法?”   向怡道:“就是运用电脑科技,从正八极拳和逆八极拳衍生出来的新八极拳法,我老爸根据拳法的特性,给它取了个‘无极拳法’的新名字。”   陆少康道:“不对!不对!奶刚才不是说,储存新拳法资料的硬碟被人偷走了吗?   怎么奶父亲又会去练新拳法?”   向怡道:“储存新拳法资料的硬碟是被人偷人了,但是那个电脑专家的遗孀,却将他备份在光碟上的新拳法资料,拿给了我爸爸,我爸爸就是看了光碟之后才开始练无极拳法的。”   陆少康“哦”了一声:“原来还有备份。那奶父亲为什么会练得走火人魔呢?”   向怡道:“我老爸仗着池对正、逆八极拳法的造诣,依照光碟上的演示说练就练,却没想到那套新拳法艰深无比,比原来的正、逆两套八极拳困难好几倍。我老爸爱面子,不肯承认他练不成,于是咬牙强练,结果却伤了脏腑。等到他发现自己是因为内力不足而练不成的时候,己经造成严重的伤害,停止练习也来不及了。”   说着,向怡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陆少康安慰她道:“奶不要难过,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事情不见得就没有转机了。”   向怡继续道:“后来,我哥哥也试着去练,但是他也一样碰到内力不足的问题,有了我老爸的经验,他才不敢强练,没有再闹出什么问题。”   陆少康道:“这套功夫真的有那么难练?”   向怡道:“当然难练,我自己也算精通正、逆两套八极拳,内力也比我哥哥还强,但是我才练了不到一半,就再也练不下去了。”   陆少康惊讶道:“奶的内力……比奶哥哥还强?”   向怡道:“是的,我们家二个孩子,就我的酒量最好,所以我的内力最强。”   陆少康不解道:“内力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向怡道:“这是我们家的秘密,我们家的‘圣诞红’酒有两种,一种是给外人喝的,一种是给自己人喝的,给自己人喝的那种,多加了二十一味药材,可以加强内力、辅助练功。   这种药酒的配方,也是清代那位创作逆八极拳法的前辈调制的,因为练习逆八极拳法原本就需要充沛的内力。”   向怡看了陆少康一眼,见他并不答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继续道:“‘圣诞红’是一种极烈的葡萄酒,是由当时担任钦天监正以及康熙老师的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所引进,据说因为他在中国没有办法取得南欧的新鲜葡萄,便改用新疆特产的葡萄酿造,又加上冬天经过霜雪的圣诞红叶子提味,结果制造来的葡萄酒,口味竟然比欧洲产的还要清香醇郁,在宫廷里广受欢迎,因此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陆少康表示不明白道:“南怀仁酿的葡萄酒怎么会和内力有关呢?”   向恰道:“你知道,元、明、清三朝都是以北京为首都,而每一代的宫廷都会留下不少前一代的文物和宝藏,其中也包含了药物典籍和武学秘笈。那位创作逆八极拳法的前辈,在前朝遗留下来的一堆古籍中,找到明代开国大将军徐达亲笔写的一本旧书,旧书里提到了一种可以提升内力、名叫‘冲霄丸’的奇药,于是他便开始依法制造。”   陆少康道:“这跟‘圣诞红’酒有什么关系呢?”   向怡道:“这其中还有一些曲折。据我八极门的前辈口耳相传下来,原本徐达的药方里只有三味药,分别是千年南海象龟的龟壳、千年的长白山野叁以及在火山口蒸炼千年的一种黑泥。”   陆少康笑道:“哪有那么多千年的东西?再说,第三味药村也太奇怪了,火山口的黑泥?每一座火山喷出来的泥浆,成分都不会完全一样,奶的前辈有没有说明是哪一座火山?”   向怡道:“由于年代久远,传说早就不清不楚了,不过据说好像是天山一带的火山。据我父亲推测,那种黑泥中,也许含有一些特殊的矿物质,或者什么微生物的成分,总之,是要那种黑泥就对了。”   陆少康耸耸肩道:“奶继续说下去。”   向怡道:“那位创作逆八极拳法的前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仍然没有办法弄全这三味药材,于是只好另辟蹊径,又花了几年的时间研究,用七、八杠普通药材去摸拟其中一味药的药效,于是总共用了二十一种药材,才制造出可以提升内力的新药,只不过……”   陆少康问道:“只不过什么?”   向怡道:“只不过这个新药的药效,和徐达在书中形容的柑差太远,效果十分有限,那名前辈继续研究的结果,发现是差了一个通筋活络的药引。由于他和南怀仁的交情也不错,喝过南怀仁酿制的‘圣诞红’酒,于是就选择了‘圣诞红’作为药引,将药材泡在酒中,没想到从此以后药效大增,虽然和徐达说的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是总算能够派上用场了。”   陆少康点点头道:“原来‘圣诞红’酒竟然有这样的来历,这么说起来,你们‘比酒招亲’也是有目的的罗?”   向怡道:“是的,我们要找到一个酒量比我还好的人,天天用‘圣诞红’药酒加强他的内力,练成无极拳法,接任掌门,光大我八极门。”   陆少康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想了一想,摇摇头道:“奶父亲的事情,我只能表示遗憾,当然,我也会尽力人找人医治他。而杀人又偷走硬碟的那个人,显然是个武林败类,哪一天被我碰上了,我也不会放过他。至于练无极拳法,接任八极门掌门的事,就不是我能力范围所能做的了,我是南海派的弟子,没有理由再加入别的门派,希望奶能体谅我。”   向恰听陆少康这么一说,情急之下,“噗通”一声,跪在陆少康面前,说道:“现在时代不同了,门户之见没有古时候那么刻板,一个人身兼好几个门派掌门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你师父那边,我老爸会去说情,以你一个南海派小弟子的身分,能够成为八极门的掌门,对南海派来说,也算是蛮有面子的事情,江湖上不但不会有人骂你,反而都会称赞你、羡慕你,你就答应我的要求,好吗?”   陆少康看见向恰跪在自己面前,心里有些惊慌,忙道:“奶先站起来再说,这个样子太难看。”   向怡泪流满面,依然不站起来,哭着说道:“现在全江湖的人部知道我们结了婚,你要是不要我,我还有什么脸再活下去?如果你娶了我,那练成无极拳法之后,你就是我八极门名正言顺的掌门,有什么不好?如果你不练无极拳法,现在我八极门里没有一个人能练成,要是哪一天被别人夫练成了,我八极门再也没有颜面立足江湖,岂不是要解散,从此销声匿迹?”   陆少康看见向怡哭成这个样子,怕她真的想不开,跑去自杀,又想到向怡给他扣了一顶身负八极门存亡责任的大帽子,不禁冷污直流,想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无极拳我练就是了,但是掌门人的职务,到时候如果真妥我接,我也只能暂时代理,等到奶内力够了,也练会无极拳,我就把掌门的职位还给奶。或者你们门下有其他人品适合的人选练会了,我就傅位给他。”   陆少康顿了一顿,继续道:“至于奶和我的事,我说过我们暂时只能做朋友,不过为了奶的名誉,我不会否认和奶的夫妻关系,等过几年,奶可以向江湖上的人数说一些我的不是,然后宣布和我离婚。现在社会离婚的人本来就不少,抛弃一个不好的丈夫也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做法,到那个时候,奶还很年轻,以奶的家世和美貌,要再嫁人也不是难事。”   向怡听了,沉默了许久,但是她知道这已经是面前这个年轻人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柔声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陆少康苦笑道:“自古好人不长命,奶可以起来了吧?”   向怡破涕为笑,握箸陆少康的手道:“你会长命百岁的,要是阎罗王想提早收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说完,便站了起来。   陆少康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有一件秘密要告诉奶。”   向怡间道:“什么秘密?”   陆少康道:“我的本名不叫做谷书文,而是叫做陆少康。”   向怡“啊”了一声,惊讶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一少’陆少康?”   陆少康道:“是的,就是因为我太年轻,名气又莫名其妙地响亮,所以我师父才不让我告诉人家真名,免得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向恰道:“难怪,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气度和侠义心肠,真是名不虚传。”   陆少康道:“自从我学武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牛犄岛,这次是第一次下山,而且我已经有好几年不对外用真实姓名了,所以有关于我的任何传说,其实都是江湖上好事的人以讹传讹,可信度很低的。”   向怡问道:“江湖上传言,说你是南海剑派的第一高手,难道也是假的?”   陆少康道:“当然是假的,据我所知,我的师叔祖‘流云剑客’才是南海派第一高手,只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向怡“哦”了一声,道:“也有道理,流云剑客的辈分比你高得多,学武的时间也比你长得多,当然应该比你厉害。”   陆少康道:“没错,就是这样。另外,我虽然告诉了奶我的真实姓名,但是请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奶的父亲和哥哥,好吗?”   向怡表示理解,道:“好的,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秘密。”   陆少康笑道:“好吧,就算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秘密好了。”   说到这里,向恰看看自己仍然穿在身上的白色礼服,对陆少康道:“老公,我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陆少康显然对这样的称呼很不习惯,但是想想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以后彼此这么老公老婆地叫来叫去一定免不了,只好勉强接受,问道:“什么事?”   向恰显得有些害羞,道:“这件礼服太大,穿脱很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拉开拉炼?”   陆少康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忙道:“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奶别勾引我,以后奶睡床上,我睡沙发,直到离婚,如果奶不同意,等我一恢复行动能力,立刻就走。”   向怡道:“我知道了啦,我只是请你帮侗忙而已,紧张什么?慢着,你说‘恢复行动能力’是什么意思?”   陆少康道:“我被点了穴,难道奶看不出来吗?”   向怡起身,走到陆少康身边仔细看了看,才“噗咻”一笑道:“我老爸说你喝醉了没醒,我还当成真的,后来听你说话清清楚楚,以为你已经醒了,没想到你一直被封着穴道,真可怜。”   说着,便一面出手去解陆少康的穴道,一面说道:“看样子,你的穴道是被王管家点住的吧?这是我八极门独家点穴手法的一种,和别门别派都不一样,因为封的不是标准穴位,所以如果不懂其中的诀窍,就算内力再强,也几乎没有办法自行冲开。不过,以后你要当我们的掌门人,这些功夫,我当然会教给你。”   陆少康一能活动,立刻跳了起来,活动着筋骨。向怡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活动够了,才又道:“可以帮我拉拉炼了吗?”   陆少康犹豫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   向怡道:“你不帮我拉,我自己又拉不到,难不成你要我整晚就这样睡呀?”   陆少康无奈,只好走到向恰身后,闭上眼睛,将手伸了出去……

第 五 章     第二天,陆少康便开始练习八极拳,先练正八极。这套拳法,易学易用,普通没有武术根基的人,也只要四十八小时就能学会,大约用二十四小时学招式,另外二十四小时练对打,通常一天练两个小时,一个月之内就可以学全。   但是以陆少康的武学基础,每天练八个小时,只花了三大,便将正八极拳练得滚瓜烂熟了。   接着,陆少康又开始学习逆八极拳。这套武功,比正八极拳复杂许多,除了标准学习时数是一百二十八小时以外,还要有相常的内力才能练。好往所需要的内力并不像少数特异的武功,要有一些特别的形式,而只是要求氧海充盈,各经脉能够运转顺畅,并且将出招的力道提高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了。   陆少康内力修为已经不浅,学习起来自然不觉得吃力,又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逆八极拳法也己经练成。   这期间,陆少康每天白天练拳,晚上则天天喝得酪酊大醉,所喝的,都是八极门密炼、加了二十一味珍贵药材、可以提升内力的“圣诞红”酒。   这种酒,在八极门中,除了向家的人以外,只有少数高级干部可以喝得到,但是因为酒性猛烈,普通人只要喝上两、三杯就会醉倒,而酒量很好的人,大多也只能喝一瓶到两瓶,八极门中酒量最好的向怡,则可以一次喝上半打。   而且,喝这种酒的时候,必须运功令酒气在经脉中运行,才能达到效果,所以像白天明那种将酒气完全压住的喝法,就不会有任何作用。   用这种方法修练内功,如果每天喝上一瓶,大约等于普通人练功一大的效果,向怡从七、八岁便开始喝这种酒,酒量从一杯开始,渐渐瓶、两瓶,一直进步到现在的半打,十几年下来,竟然也累积了常人要修练三十年才能获得的功力。   刚开始的时候,陆少康每晚可以喝十几瓶圣诞红,半个月之后,酒量慢慢增加,已经可以喝到二十瓶,后来为了练无极拳法,又强迫自己渐渐累积到每天三十瓶的酒量。   除了用药酒增加功力以外,陆少康还继续修练本门的“摩元心经”。由于他的资质本来就高,两个月之后,“摩元心经”的功力竟然一举突破第五层,而到达了第六层的境界。   陆少康原来“摩元心经”第五层的内力,就己经比向怡的内力还要高出一些,这时候,更是大大超越了向恰,练起无极拳法来,也逐渐得心应手,不到三个月,终于将无极拳法练成。   这天,陆少康在向云龙、向风和向怡一家人面前,将他练成的无极拳法演练了一遍。向氏父子三人看了都不禁大表赞叹,向云龙道:“太好了,书文,我原来总以为凭着我家药酒的辅助,也要两、三年才能练成这套拳法,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已经神功大成,真是大好了。”   向怡也笑道:“开玩笑,他可是我的老公,所谓名婆出高公,你们没听说过吗?”   向风抢着道:“别闹了,只有人说名大舅子出高妹夫,哪有什么名婆出高公的?”   向云龙瞪了他们两人一眼,道:“你们不要胡扯,书文的资质那么高,简直是个练武的奇才,你们要是有他的一半就好了。”   陆少康听他们称赞自己,模样都是和蔼可亲,却忽然想起了向柔,于是说道:“爸,大哥,小怡,我练成了无极拳法,这是八极门的武功,所以现在我应该做的,就是为八极门找到偷无极拳法资料的人,带回来交给八极门和澳门警署处置,所以我想明天就出发。”   “书文,我不是反对你去,只是你也知道我的情形,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希望你先接任我八极门掌门的职务再去,也好了了我的心愿。”   大家听向云龙这么一说,气氛立刻沉寂了下来。   陆少康对向云龙道:“您不用担心,我上次为您把过脉,您的脏腑虽然受损不轻,但是也不一定就没救了。我曾绊听师父说过,我南海剑派的摩元心经如果练到第九层,就可以治疗任何严重的、因为练功而引起的脏腑损伤,甚至更严重的经脉中毒和经脉断裂都可以医治。我这次出去,也会想办法人找我的师叔祖‘流云剑客’,他是现在南海派里唯一将摩元心经练到第九层的人,如果能够找到他,我一定求他来救您。”   向云龙听陆少康这么说,心中似乎又燃起了希望,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不过凡事不用强求,我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如果老天爷不要我活下去,那么强求也没有用。”   陆少康道:“晚辈一定尽力。”   向怡插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陆少康道:“奶要继续练无极拳法,跟我一起去干什么?”   向怡嗫嚅道:“我……我就是想去嘛!”   这几个月来,向恰和陆少康虽然做的只是假夫妻,但是每天朝夕相处,向怡早就对心地善良、一表人才又武功高强的陆少康起了莫大的好感,行为上也是对陆少康照顾备至,希望有一天他能回心转意,成为自己真正的丈夫。   现在她听陆少康说要出远门,依依不舍之情不觉油然而生,自然想要跟他一起去。   陆少康却道:“我不想奶跟着我去冒险,而且爸爸身体不舒服,也要你们做子女的在身边伺候,我办完事情马上就回来,奶不用担心。”   向怡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见陆少康坚决的表情,又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因此只好不再出声。   第二天一早,陆少康便独自离开了八极门,开始查访盗取无极拳法资料的人,以及找寻师叔祖“流云剑客”的任务。   他根据自己的判断,认为现在先救向云龙的命比较要紧,于是打算先回牛犄岛,向师父鲁九琦请教师叔祖可能的去向。虽然他知道师叔祖失踪了许多年,完全去无定向,但是多集一些相关的资料,就多一些机会。   去机场之前,陆少康先到几个月前往过的码头边的旧楼房去了一趟,想向向柔辞行。但是到了那里,向柔和他的两名朋友已经不知去向,连房子里的东西都搬空了,陆少康无奈,只好离开。   到达位于澳门中部泰霸岛的机场,陆少康立刻买了飞往印尼的机票,准备从印尼再转往牛犄岛,但是每天往返印尼的班机并不多,要几个小时以后才起飞,于是陆少康便无聊地在机场附近间逛。   逛了没有多久,陆少康忽然看见一个十分面熟的人迎面走来,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人就是圣诞夜当晚,和他一起在八极门的晚宴上同桌喝酒的白天明。   白天明看见陆少康,露出颇为惊讶的样子:“你……你不是谷书文吗?”   陆少康道:“你好,白天明兄,你怎么也到机场来了?要去哪里啊?”   白天明道:“我要回印尼去,在澳门待了几个月,把带来的钱都输光了,只好回家去。”   陆少康道:“十赌九输,这是很正常的。你家住在印尼吗?真巧,我也要到印尼去。”   白天明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结伴一起走,路上就不会无聊了。”他看看手表,又道:“反正现在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早,我们先到机场的餐厅里喝两杯,怎么样?”   陆少康表示同意道:“好啊,我们走。”   两人到了机场附设的酒吧,找到位置坐下,各点了一杯啤酒,白天明先喝了一大口,说道:“对了,听说你当上了八极门的乘龙怏婿,向怡小姐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美人,你真是艳福不浅。还有,他们答应娶了向怡之后,可以继承八极门掌门的职务和他们庞大的财产,是不是都是真的?”   陆少康也喝了一大口啤酒,道:“八极门是个讲信用的门派,说的话当然都是真的。”   白天明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陆少康道:“你的运气真好,不过,要是那天没有你的话,今天富八极门女婿的人就是我了。”   陆少康苦笑道:“其实,我那天是误打误撞才去的,原先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比酒招亲’的事。”   白天明摆出不相信的姿态道:“谷兄真是爱说笑,八极门比酒招亲是最近江湖上最大的盛会,怎么会有人不知道?”   陆少康道:“我一直住在一座孤岛的山上,这次算是初出江湖,平常师父和师叔伯们也只谈一些江湖上的旧事,对武林的新闻并不是很关心,所以我原先真的并不知道这回事。”   白天明见陆少康说得诚恳,点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陆少康道:“要是我早知道他们是比酒招亲,就不会来叁加了,那样,今天当八极门女婿的人,真的应该就是你了,真对不起。”   白天明似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这都是天意,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一个人浊来独往惯了,要是真的当上了八极门的女婿,难免要受到一些约束,也不见得好。”   陆少康笑道:“白兄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也不喜欢受约束,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两人说说笑芙,谈得十分开心,几个小时恨快就过去了,眼看飞机起飞的时间就要到了,才起身一起去办理登机手续。   巨大的波音客机在雅加达国际机场缓缓降落,半个小时之后,陆少康和白天明两个高大英挺的小伙子并肩步出海关,立刻引起机场中许多少女的侧目。   白天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便看见一名穿着司机制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按过白天明手上的行李,道:“少爷,您回来了,老爷正存家里等您。”   白天明“嗯”了一声,转头对陆少康道:“我家离这里不远,谷兄有没有兴趣到舍下去坐一坐?”   陆少康道:“我还有些急事,要赶去加里曼丹,多谢臼兄的好意,只有下次再去打扰了。”   白天明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不过既然有车,就让我送你去小机场转机,反正顺路,不碍事的。”   陆少康想了想,道:“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白天明豪爽地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说这种话就太客气了。”   说完,那司机又接过陆少康的行李,然后在前面带路走到停车场,请陆少康和白天明上了一辆黑色大轿车,然后打开后行李厢放好行李,才开车离开机场。   陆少康和白天明坐在后座,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不断快速地后退,陆少康道:“原来你是有钱人家出身,但是我从来没见你摆过阔少爷的架子,真是难得。”   白天明笑道:“什么有钱人家,我家只不过是做点小生意,没什么的。”   陆少康道:“白兄太客气了,像我,从十三岁开始就成了孤儿,一直两袖清风,才真的是没什么。”   白天明道:“开玩笑,你现在是八极门的准享门人,八极门经营的企业加起来值几百亿港币,你怎么还能算是两袖清风?”   陆少康道:“不,我既不想接任八极门掌门,也不会要那几百忆资产的。”   白天明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当了他们家女婿吗?”   陆少康道:“现在我不是很方便说,但是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   白天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这时候,前座的司机开口说道:“少爷,该戴上了。”   白天明应道:“知道了。”   陆少康不知道他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正想发问,却看见白天明和司机各自迅速拿起一个小巧的口罩,罩在口鼻的部位。陆少康发现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一团白色的烟雾以极快的速度弥漫了整个车厢,不到几秒钟,陆少康便昏迷了过去。   车子迅速地转往郊区,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一座宏伟的庄园,进入大门之后,又行驶了两、三分钟,才在一栋华丽的别墅门前停下。   别墅的门打开,立刻从里面走出来几名大汉,将陆少康抬了进去。这时候白天明也已经下了车,走进别墅大厅,大厅里有八名大汉一字排开,分别站在一名老者左右。   那名老者端坐在一张宽大的软皮太师椅上,两鬓微白,相貌英伟,神情十分严肃,看见白天明走进来,才略微笑了一笑。   白天明走到那老者面前,单膝跪地这:“义父,儿子回来了。”   那名老者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白天明应道:“是。”没有多说话,便独自上楼去了。   迷迷糊糊之间,陆少康只觉得异常寒冷,似乎自己全身都被扒了个情光,他想爬起来,但是完全动弹不得,而且眼睛也张不开。但是,他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正被一些强烈的光线照射着,并且耳朵里也可以听见些由电子仪器凳出的杂乱声音。   过了没有多久,陆少康又感觉全身包括头脸都被一种黏液包围住,刚开始的时候,那些黏液还十分冰凉,但是却渐渐发热,到了后来,竟然热得像是火烧一样。   等到火一样的热度退去,那些黏液在他身上凝固,陆少康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陆少康终于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阴暗的密闭小石室里,衣服鞋袜都穿得好好的,全身没有一点异状。   他立刻跳了起来,大声喊叫,叫了许久,没有人理他,他又用力去撞石室的铁门,但是那铁门似乎十分厚重,陆少康用尽内力去撞,也只发出些沉闷的“砰砰”声,却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忙了半天,陆少康终于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低头去音手腕上戴着的电子表,一看之下,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陆少康颓然地坐在地上,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种种,知道自己是被人骗了,于是喃喃道:“白天明,你不是东西,你假装和我做朋友,其实是要害我。”   陆少康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伙子,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他埋怨了一阵子,觉得怨天尤人也不是办法,于是立刻开始想办法逃出去,只是这石室异常牢固,明明就是冲着武术高手建造的,因此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又过了几天,他发现每天三餐都有人来送饭给他,送饭的人每次都只是将饭菜放在铁门的小孔上面就走,不管陆少康对他说什么,那送饭的人总是一句话也不说。   而那个小孔大约只有二十公分宽,十公分高,连头部伸不出去,但是他知道,那可能是他逃出去的一个机会。   于是陆少康开始仔细颧察那个小孔,据他判断,那小孔的深度足足有一公尺,也就是说,铁门的厚度也有一公尺,难怪他怎么推也推不动,而送饭的人也是从门的另一端,用一根木棍将放饭菜的纸餐盒推进到陆少康这一端,所以陆少康不可能抓得到对方的手。陆少康试了许多方法,终于还是放弃了那个小孔。   后来,陆少康又想到挖墙壁出去,但是他身边并没有顺手的金属挖掘工具,只有每次纸餐盒里附带的一根塑胶汤匙。陆少康盘算着,就算自己的内力已经到了可以飞花伤人的地步,想用那种汤匙去挖穿起码有一公尺厚的坚硬花岗岩石壁,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工作。   但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于是陆少康选择了门对面那堵墙的底部开始挖掘,并且利用挖掘的时间锻炼内力。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以外,他几乎整天都在全心全意地挖掘,挖断了一很又一根的汤匙,在这种心无旁鹜的环境之下,一个月很快又过去了。   这时候,陆少康已经在墙上挖了一个直径六十公分,大约六、七公尺深的圆洞。那天,他又在继续挖掘着那似乎永远也没尽头的墙壁,忽然间,只觉得手头一轻,前面好像什么都没有,陆少康不禁心头狂跳,不知道是不是挖通了?   他先用手指试了试,果然前面不再有岩石,而是空空荡荡的一汁,又将眼睛凑过去看了看,但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下到。陆少康不禁有些失望,知道自己并没有挖出这往外面的路,顶多只是挖通另外一问囚室而已。   陆少康忽然想到:“不知道另外一间囚室是不是也关着人,如果有的话,一定也是白天明他们那帮人的对头,我不如找他商量商量,或许可以增加逃出去的机会。”   于是陆少康继续把洞挖大,直到他整个人可以通过,便一下子钻了过去。   陆少康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那空间是一片黑暗,不像陆少康的囚室,还有一盏小小的灯泡,而现在,也只有藉着陆少康挖掘的小洞传来的微弱光线,那空间才不是绝对的黑暗。   陆少康让自己的瞳孔适应了几分钟,终于可以蒙蒙地看见一点东西了。他不见有人,轻轻叫唤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于是便自己一个人沿着墙壁慢慢前佳。   走了一阵子,他发现这个空间比他的囚室要大上许多,而且墙壁都是不规则的岩石,不像他的囚室是人工建造的,而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陆少康一步一步地向洞穴深处走去,光线愈来愈暗,经过两个转折,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身上没有打火机或者手电筒之类的发光工具,于是只能靠双手摸索着继续前进。   又走了没有多久,陆少康感觉脚上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根圆柱形、两端略呈球形的物体,又捡起了一个体积较大、上面带着不少小洞的空心圆球。   他拿着那两样东西,走回光线较亮的地方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那是一根人类的大腿骨和一颗头骨。   陆少康心中大起怀疑,想不出为什么这样的地方会有死人的遗体,于是他又走回洞穴深处,在地上搜寻了半天,将捡到的东西全部搬回通向他囚室的洞口。   忙了将近一个小时,陆少康已经搬出了将近一十具骸骨,除了这些骸骨以外,还有许多生满了铁锈的兵器,以及一些风化得极为严重的布片,应该是那些人生前穿着的衣物。   陆少康不禁纳闷起来,心想:“看这些布片的式样,似乎都是中国古代的官服,这些人怎么会同时死在这个地方呢?真奇怪。”   陆少康又坐在地上,检视着那些骸骨,发现少数骸骨上还有被兵器砍削过的痕迹,可能是富年被杀时留下来的。他又拿起那些铁铸的兵器看了一看,举起其中一柄长剑,运起内力,用中指轻轻一弹,长剑应声而断。   陆少康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古时候的冶金技术,和现在实在差得太远了,这些兵器,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康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呜咽声,他吓了一跳,仔细一听,发现那声音是从洞穴深处传出来的。   “难道有鬼?”陆少康心想:“我就不信邪。”于是他起身,一步步走向洞穴深处,而那种呜咽的声音也愈来愈明显。   陆少康继续向前走,已经越过了先前发现古人骸骨的地方,他不知道这个洞穴究竟有多深,只是不断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陆少康又踢到不少东西,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蹲下来摸摸看是踢到了些什么,但是一摸之下,才发现都和他先前找到的那些东西一样,都是些骸骨、破布和兵器。摸多了之后,陆少康索性不再理会那些东西,只是忖道:“这么多的死人,想必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陆少康愈往深处走去,那种呜咽的声音就愈明显,走了将近十分钟,地势渐渐转而向下,也慢慢潮湿了起来。这时候,陆少康已经听清楚了那呜咽的声音,不禁高兴地叫道:   “是海潮!是海潮冲击岩石造成的声音,我可以出去了!”   虽然陆少康心中十分着急,但是无奈面前仍然漆黑一片,不能加快速度,只好依然一步一步、老老实实地前进。又慢慢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经过几个转折,陆少康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一层萤萤的蓝色光芒,于是便加快脚步,向那萤光发出的方向奔跑过去。   陆少康只觉得眼前愈来愈明亮,没过多久,一侗发光的洞口就出现了,他快速地穿洞而出,却看见了一个令他震惊不己的景象。   “天哪!这么大的古船!”陆少康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岩岸,岸边泊着三艘巨大的古船,每艘船露出水面的部分,都有二十几公尺高,而长度大约有两百公尺,宽度则有数十公尺,船身全是由木头打造,甲板上立着许多桅杆,是靠风力行驶的帆船,只是风帆已经都收了起来,而且破败不堪。   陆少康呆立许久,才发现这个容纳了三艘巨大古船的洞穴竟然没有出口,不禁有些失望。他向原本应该是洞口的地方望去,看见许多乱石堆在那里,显然是几百年前一次人为的大爆炸将洞口封住了。   陆少康又看看地面,处处都是散落的兵器,以及穿着古代官服的人类的遗骸。   他想了一下,决定到船上去察看一番,看看是不是还有剩卜来的、可用的炸药,只要能炸出个小洞,让他出去就行了。   于是陆少康跳下水,向三艘船中最大的一艘游去。游到船边之后,他攀住一条粗缆绳,迅速往上爬去,等到了可以借力的地方,双足一蹬,向上两个纵跃,便轻轻巧巧地落到了甲板之上。   陆少康看见甲板上依然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和满地的尸骨,他也懒冉冉去祭看,迳自到船舱里翻箱倒地搜索了起来。   找了许久,陆少康虽然找到了不少用油纸包包着的火药,但是都已经潮湿不堪使用了,失望之余,陆少康又来到了一间十分宽敞的房间。   那房间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四处密布着蜘蛛网,还散发箸一股难闻的霉味,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原来房间装饰之华丽,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处处刻着五爪箕张、但是金漆已经剥落的金龙。   陆少康只觉得这些装饰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艘船上,而应该放在古代的皇宫里。他四下搜了一搜,又发现了几件丝质的破旧龙袍,和一些黄金、玉器之类的用品,不禁忖道:“难道这是哪个皇帝的船?”   陆少康抬起头来,看着墙上挂的字画,喃喃道:“看这些东西的样子,分明是中国古代的遗物,中国有哪些皇帝曾经流落到海上,下落不明的呢?”   陆少康走近其中一幅书法卷轴,看看上面俊秀的题字,念道:“望断山河故国秋,忠良瓜蔓义难全,遥遥天涯不相居,金陵晓月几时圆?”卷尾的题名是大明天子朱允御笔。   “大明?宋允炕?”陆少康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原来是明朝,但是未允到底是哪个皇帝呢?”   陆少康从十三岁开始便在牛犄岛学武,以后就没有再接受过正式的教会,但是岛上的师叔伯们也有人到外地念过书,其中不乏一些学历不错的人才,他们为了后辈子弟的前途,开办南海剑派自己的小型学校,因此陆少康也学过一些初、高中的非正式课程。   但是明朝有十来个皇帝,除了开国的宋元璋之外,对于其他的人,陆少康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一时之间,自然想不起来未允到底是谁。   陆少康又看了几幅墙上其他的字画,大约有一半都是出自这个“朱允炕”皇帝之手,而内容则多是感叹的辞句。陆少康渐渐觉得无趣,正想去别的房间寻找炸药,却忽然瞥见一幅奇怪的人像画。   那幅画像中的人,陆少康好像在哪本书上兄过,但是现在眼前的这幅,却将那个人画得奇丑无比,头上长着角、鼻孔流着脓、嘴角淌着血,而眼睛的部分,则被整个挖掉了,在画纸上露出两个椭圆形的黑洞。   陆少康仔细看了一下画上的字逆贼宋棣。他喃喃念道:“朱棣?朱棣?啊!朱棣不就是明成祖,永乐皇帝吗?”明成祖是明朝知名度仅次于宋元璋的皇帝,因此陆少康有些印象。   陆少康敲敲自己的脑袋:“对了,朱允炫就是明惠帝,朱棣是朱允炫的叔叔,他篡了朱允的天下,朱允下落不明,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也难怪,朱允一定是恨透了朱棣,出于补偿心理,所以才把他画成这个样子。”   陆少康看着画像,不禁微微笑出了声音,也慢慢想起了历史课本的记载:“书上说明惠帝是个仁慈善良的好皇帝,而明成祖是个雄才大略的厉害皇帝。依我看,这些人杀来杀去,为的还不是自己的权力欲望和个人享受!”   又想道:“古时候那些皇帝把全国的土地和物资看成他们家的私人财产,把全国人民都当作他们家私人的奴才,在那种制度下,哪有什么真正的好皇帝?所谓皇帝的好坏,只不过是老百姓少受些苦难和多受些苦难的差别罢了。”   想到这里,陆少康不禁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却忽然想到:“那幅人像被挖掉的两个眼睛后面,应该是船舱的墙壁,也就是木板才对,但是看来却一团漆黑,好像是两个很深的洞,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于是陆少康揭开画像,将眼睛凑到洞口,向里面瞄去,但是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陆少康又将手指伸进其中一个洞口,东摸模西摸摸,忽然间,他摸到了一个像是卡榫一样的东西,用手指一扳,便听见“喀擦”一声,好像触动了什么机械装置。   陆少康左顾右盼了一下,没发现明显的动静,于是又将手指伸进另外一个洞口,在同样位置摸到卡榫,轻轻一扳,便又听见了“喀擦”一声,紧接着,就是隆隆的响声。   陆少康回头一看,便看到身后的一面墙壁竟然慢慢向后凹了进去,然后又慢慢向旁边滑开,现出一间密室。   陆少康心道:“原来真有机关。”二话不说,便向密室走去。   到了密室门口,陆少康向里面望去,他虽然己经有些心理准备,但是仍然大吃一惊。那间密室十分宽敞,比外面的大厅犹有过之,而且装璜之华丽,也膀过外面许多。更令人吃惊的,是里面堆满了数不清的黄金、宝石和玉器。   陆少康拿起一块雕琢精美的古玉,“哼”了一声道:“流亡国外还不忘记带箸这些民脂民膏。”说完,便将古玉随手一扔,他又看见后面还有一条走廊,不知道通往哪里,便继续向里面走去。   走到后面,陆少康又发现一个华丽的房间,当中一张龙床,床“好端端平躺着一具穿着龙袍的骸骨,骨头隐隐发黑。陆少康心想:“好厉害的毒药,看来,这个明惠帝是受到敌人的袭击,自己知道再也逃不走,所以躲在这里服毒自杀了。只是,不知道袭击他的是些什么人?”   陆少康又想道:“看甲板上和一路上的洞穴、隧道里,互相厮杀的两派人都穿着差不多的服装,要不是起了内哄,就是被明成祖派来追杀的人找到了,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之后,全军覆没。那个明成祖派来追杀他的人,难道是……郑和?”   陆少康想起明成祖派郑和七次下西洋的故事,据说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寻找明惠帝。   陆少康全身起了一阵寒意,不禁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罗?”   “管他的!”陆少康心道:“这些亲戚之间互相残杀,只为了夺权夺利的狗屁故事,和我有什么相干?”   陆少康“哼”了一声,正想走开,却又注意到在明惠帝的床边,还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檀香木制的小箱子,那个箱子造型古朴典雅,边缘全是由黄金包覆,四周还满了各种大块宝石,比起密室中其他的财宝而言,这个箱子显得最为珍贵。   陆少康十分好奇,走上前去,见那盒子上装着一个生满铁锈的小锁,便运起内力用手轻轻一拧,小锁应声而断,打开盒子,只看见里面放满了卷轴和纸张,陆少康随手拿起一篇来看了一看,原来是朱元璋下给朱允的圣旨。   陆少康将圣旨扔回小箱子,又拿起其他卷轴看了一看,大约都是类似的东西,他看了几篇,只觉得兴味索然,就在这个时候,箱子底部边缘却有一个小小的码瑙瓶引起了陆少康的注意。   他揉揉眼睛,盯着小瓶子上贴着的纸条:“‘冲霄丸”!这不是向怡提到过的,徐达制作的奇药吗?“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如果陆少康没有叁加八极门的比酒招亲,就不会听向怡说起”冲霄丸“的来历。又如果不是白天明绑架了他,他也不会有机会来到明惠帝的船上,见到这世界上仅存的一瓶”冲霄丸“。陆少康拨开瓶塞,用鼻子闻了一闻,心想:   “好怪的气味,任何药品都有保存期限,这药丸放了几百年,不知道坏了没有?我到底吃还是不吃?”   陆少康是学武的人,他虽然淡泊名利,不爱钱也不爱权,但是看见可以帮助自己武功进步的东西,却也难免有些心动。   “管他的!”陆少康心想:“先吃了再说,大不了拉拉肚子而己。”于是陆少康倒出药丸,放在手心看了一眼,一共是三颗,二话不说,全送进嘴里,一仰头就吞了下去。   陆少康摸摸肚子,坐在床沿等了几分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便站起身来,对着明惠帝的骸骨说道:“对不起,朱兄,冒昧打扰了你,还吃了你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对你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你就继续乖乖睡觉吧,多谢啦。”说完,陆少康微微一笑,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接着,陆少康又翻遍了船上其他的地方,仍然没有找到可以使用的炸药,便又到另外两艘较小的船上搜寻,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心灰意懒之余,只好一个人坐往船沿,用双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侮面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陆少康看见微波荡漾的清澈水面下有许多水母类的发光生物栖息,不禁灵光一闪:“啊!是了,我原先怎么没有注意到,这里既然有海潮,就表示一定有通往外面的水路,否则只是死水一潭,怎么会有波浪?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水母繁衍?这水路如果不在海面,那就一定是在海里了。”   陆少康想通这一点,立刻调匀气息,闭住呼吸,纵身往下一跳,“哔”的一声便潜人了水里。   陆少康身在水中,看儿许多水母在他身边游来游去,他知道某些品种的水母有毒,因此不敢靠近。   他判断通往外面的水路应该是在原本的出口处,因为某种原因而在爆炸时没有完全被堵塞,于是便向出口的方向游去。   游了没有多久,果然看见乱石中间有一个十分宽大的洞口,他向洞口游去,还可以明显感觉到潮水从洞口涌进来的力量。   “果然是这里。”陆少康心里一面想,一面奋力向洞口游去,潮水的力量虽然大,但是陆少康的体力也不差,游了没有多久,眼看就要游出洞口。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一条黏腻的触须,挟带着强劲的水流,一下子就将陆少康的腿部卷住了。   陆少康前进受阻,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卷住他的,是一只身长大约有十公尺的巨型水母,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陆少康当作晚餐。   陆少康回身,运起三成内力,一掌劈在那条抓着他的髑须上,那水母吃痛,将触须缩了回去。陆少康抓住机会,继续向前游,但是才前进了不到两公尺,那水母又伸来了另外两根触须。   陆少康不让水母再卷住他,正想再运功击退水母,却忽然感到阵晕眩,全身像是被火烧到一样,又痒又痛:“糟糕,那水母有毒!”陆少康不及细想,立刻运起十成功力,双掌同时推出。   一股强大的力道挟着强劲的水流,排山倒海似的涌向那只巨大的水母,那水母承受不住,身体像脱弦的箭一样向后弹射而出,撞存一块岩石上,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陆少康看见那水母被击毙,松了一口气,但是也十分吃惊,他知道水的阻力会使人出掌的力道降低好几成,但是现在他击在水母身上的威力,不但没有比平时减弱,却反而好像提高了不少。陆少康心想:“难道‘冲霄丸’竟然这么神奇,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加强了我的内力?”   事实上确是如此,陆少康吞服“冲霄丸”之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药效己经悄悄走遍了他的奇经八脉,而陆少康摩元心经的内力,便这么一举突破第七层,到达了第八层的境界。可惜“冲霄丸”只剩三颗,如果再多三颗,陆少康便可以超越摩元心经第九层了。   陆少康不再细想,继续向出口游去,好不容易游出水面,晕眩的情形却愈来愈严重。他现在的内力虽然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对普通毒物的抵抗力也自然增加,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而那巨型水母的毒素异常猛烈,不断刺激箸他的神经系统。陆少康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侮面,奋力游了几下,终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 六 章     椰影摇曳,南风送爽,陆少康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阳光异常眩目,他张开眼睛,勉力撑起身体,才发现自己漂流到了一个海滩上。   陆少康慢慢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微一调息,发现气息顺畅,并没有什么大碍。原来水母的毒性虽然强烈,但是并不持久,通常到医院打一针就可以痊愈,就算不治疗,两、三天之内也会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而排除。陆少康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他的内力又强劲,这点毒素自然难不倒他。   陆少康左顾右盼,看见海滩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岩石上坐着一个钓客,正在独自垂钓。于是陆少康对着那名钓客猛力挥手,并且大声叫着:“喂!   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附近有没有车站或是机场?”   陆少康叫了几声,但是那名钓客不知道是听不懂陆少康所说的话,还是耳朵有问题,竟然对陆少康不理不睬。陆少康觉得没趣,便迳自走上陆地,打算找个比较热闹的地方,再慢慢向人问路。   陆少康不断向前走,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才停下来,放眼望去,整个人不禁愣住了。   原来陆少康站在高处看清楚了四面八方的情况,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面积十分狭小的孤岛,从他所站的位置,就可以将整个小岛的地形一览无遗。   陆少康大约估算了一下,整个小岛的直径不会超过三百公尺,岛上只长了一些稀稀落落的椰子树,还有一些矮灌木丛,除了少数几只海鸟和那名钓客之外,完全没有其他动物或人烟。而小岛的四周是汪洋一片,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陆地。   陆少康又向那名钓客所在的位置看去,也看不到附近有小船之类的交通工具,不禁十分纳闷,不知道那名钓客是怎么来去这座小岛的?心想:“难道他也是漂流到这里来的?”   虽然那名钓客先前不理会陆少康,但是岛上既然没有其他的人,陆少康也只好硬着头皮再去找他,想先问清楚状况再说。   陆少康慢慢走近那名钓客,走到附近,才看清楚那是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老人,戴着斗笠,穿着雨衣和胶鞋,手持一根很长的钓竿,正在专心垂钓,对陆少康的到来依旧是漠不关心的模样。   陆少康站在他身边,很客气地行了一个礼,问道:“老伯您好,请问您知道要怎么离开这个小岛吗?”   那老钓客仍然不答话,陆少康以为他真的是个聋子,使用更大的声音,加上比手画脚地问道:“老伯伯,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话刚说完,陆少康便觉得耳畔劲风疾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向他飞来。陆少康虽然身手捷,立刻施展本门轻功猛然一闪,但还是听见“啪”的一声,脸颊上顿时感到火辣辣的,起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陆少康虽然没有避开这一击,但毕竟也算是个高手,忙乱之间,还是看清楚了攻击他的东西,竟然是那老钓客的钓丝。只是陆少康并没有看见那老钓客出手,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便用一根轻飘飘的尼龙线伤了他,不禁大为骇然,立即匆匆后退三步,摆出警戒的架式。   那老钓客则是“咦”的一声,稍稍偏过头来,看了陆少康一眼,陆少康心里扑通一跳,就又听见劲风劈空而来的声音。只是陆少康这次已经有了准备,听清楚钓丝袭来的方位,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根枯树枝,施展啸天剑法一挑一闪,便只被钓丝在额头上轻轻带了一下,并没有再受伤。   陆少康心中暗叫一声:“好险!”但是还没有站定,钓丝又快绝无伦地再次进攻。陆少康知道今天遇上了强敌,不拿出全部功力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于是只好将天渊剑法使得虎虎生风,如临大敌般地和那条钓丝对打了起来。   那钓丝虽然轻,但是老钓客的内力显然极强,控制钓丝的手法也十分纯熟,因此钓丝舞动起来,也像是一柄利剑一样,不仅力道十足,兼且攻守有据。   就这样,双方打了几十个回合,刚开始的时候,陆少康还觉得那钓丝的打法和自己的天渊剑法旗鼓相当,甚至有几分相似,因此勉强可以应付。但是到了后来,那钓丝上的变化愈来愈多,愈来愈无法捉摸,陆少康渐渐不敌,又过了没有多久,陆少康身上好几个地方便都挂了彩。   陆少康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将枯树枝扔掉,施展出新学来的无极拳法,重新和那钓丝对阵起来。   就这样,双方又打了几十个回合,这套用电脑合成的无极拳法果然威力十足,陆少康学成之后,还是第一次正式用来和人对打,面对用啸天剑法打不过的敌人,用这套无极拳法竟然斗了个不分胜负,那钓丝既攻不进来,陆少康也攻不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那钓丝终于“咻”的一声,缩了回去,又平静地落到了海面上。   陆少康整理一下急促的气息,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那老钓客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明不白地劈头就打,打完了,又像什么事情那没有发生一样,继续钓鱼。   陆少康想了一想,决定问清楚再说,于是向前几步,走到老钓客身边,仍然十分客气地道:“晚辈南海派谷书文,不知道有前辈高人在这里,如果有打扰的地方,还请您原谅。”   那老钓客头也不回,声音沉稳地道:“嗯,你的功夫不错,只可惜年纪轻轻,却去当什么白衣门的狗爪子,可惜啊,可惜。”   陆少康听师父鲁九琦和师伯邵光毅说过,在他面前杀死自己的母亲的,就是白衣门的人,虽然师父和师伯已经当场将凶手击毙,替他报了仇,但是陆少康忽然听到有人提起白衣门,心中仍然是激动不已,气血上涌,忿忿地道:“白衣门?您误会了,我不是白衣门的人,而且,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被白衣门的人杀死的。”   老钓客瞄了陆少康一眼,冷冷一笑道:“你毕竟还年轻,说起谎话来脸红气喘,想骗我老人家,道行还不够。”   陆少康怒道:“我脸红气喘是因为心情激动,况且我们根本不认识,有什么必要骗你?”   老钓客仍然面无表情,说道:“你年纪不大,武功就已经到了这种火候,在白衣门里,担任的至少是个什么分舵主的职位吧?你说说看,白自在那老贼派你来这里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答应了你什么好处?是钱?女人?还是更高的职位?”   陆少康心想:“这老头子简直不可理喻,和他这么纠缠下去,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于是说道:“我是被人陷害,因为意外才漂流到这个小岛,现在我只想快点离开,信不信是你家的事。”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另外去想办法。   老钓客“哼”了一声:“先来硬的不成,现在又用苦肉计。漂流?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印度洋上有成千上万个小岛你不去漂流,却偏偏漂流到这里来,骗鬼!”   陆少康不想再辩,默默地走开,那老钓客大声笑道:“你知道你的马脚露在哪里吗?”   陆少康不理会他,老钓客却继续道:“你偷学了两、三招别脚的天渊剑法,就想冒充南海派的人来骗我,可是天渊剑法哪有这么古怪差劲?还不是被我几招就打败,逼你使出自己的本门拳法应付吗?”   陆少康听见老钓客侮辱自己师门,再也忍不住,便转身道:“我的剑法打不过你,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不是我南海派的剑法不妤。至于我后来用的拳法,是找岳父家的拳法,不是我的本门武功。”   老钓客假意赞赏道:“不错,不错,装得愈来愈像了,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老人家是谁吧?”   陆少康道:“我并不想知道您是谁,不过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知道。”   老钓客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知道也罢,不知道也好,反正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东西。”   陆少康摇摇头,迳自走开,到小岛的另一面找到几棵椰子树,设法砍倒了,想造一个木筏,以便离开这个小岛。而那名老钓客也不再理会陆少康,依然自顾自钓着鱼。   陆少康一天天不断忙碌着,饿了就摘些野果充饥,或者用树枝作成的鱼叉叉些鱼烤了吃,困了就席地而眠,三天过去,终于做成一个简陋的木筏。   这期间,他也偶尔会走到老钓客那边,在远处注意一下他在做些什么,但是只见他不论日夜,从来都没有变换过坐在岸边钓鱼的姿势,壮子饿了,只是吃他钓上来的生鱼,该睡觉了,也是这么坐着睡。   陆少康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肢体有些残缺,以致行动不便,有一次,基于同情心,便拿了一条烤好的鱼去放在他身边,但是老钓客只是冷哼了一声,动也不动一下,似乎并不领情,于是陆少康便没有再理他。   木筏做好了,隔天早上,陆少康兴奋地顺着海潮,将木推进海里,撑着木篙,让椰子叶编成的简易风帆迎着海风,缓缓驶离小岛。他虽然不知道洋流和海风会把他带去哪里,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会全力以赴。   但是木筏才前进了几百公尺,陆少康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船身开始摇晃不定,绑住椰子树干的藤蔓也开始松脱,又过了没有多久,风帆倒塌,整艘木筏逐渐解体,终于散开成了一些彼此毫不相干的木头和树叶。而这时的陆少康,也落进了水里。   陆少康心中十分沮丧,眼看自己辛苦了三天的成果付诸流水,离开无望,只好暗自了一口气,努力往小岛的方向游回。   游了将近十分钟,陆少康终于又踏上了小岛的土地,他休息了一下,正在检讨自己所做的木筏的缺失,打算再建造一艘更坚固的木筏,却听见远处传来了那老钓客的声音,似乎在咒骂什么人。   于是陆少康快步走向老钓客所在的小岛的另一边。到了目力可及的地方,陆少康远远看见老钓客身边竟然站着五、六个彪形大汉,其中带头的一名身穿袈裟,是个和尚,看架式和动作,便知道武功不弱。   陆少康自从吃过一次白天明的亏之后,行事已经变得比较谨慎,于是立刻运功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在离那些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伏在一颗大石头后面,打算先看看情形再说。   只听见老钓客骂道:“……别人怕你们白衣门,但是我老头子是什么人?   要我听你们的,趁早别作你们的春秋大梦!”   那和尚道:“前辈教训得好,但是我白衣门以德服人,本来就不想要谁怕我们,只是现在江湖上乱象纷呈,我家掌门人武功既强,品德又高,他老人家肯出来为武林同道服务,整理武林秩序,实在是大家的气。他请您担任本门的右护法,也是想借重您的威望和长才,为武林做些贡献,这有什么不好呢?”   老钓客“哼”了一声:“白自在这个老贼,要是他人品好的话,我老头子就可以得诺贝尔和平奖了。你们妄想要统一武林,把其他人的意志都放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不是为了私利又是为了什么?你们这种做法,和千百年来武林里那些狂人又有什么不同?”   那和尚听者钓客直接拆穿他的说词,心里很不高兴,但是脸色依然不愠不怒,继续道:   “我想您也明白,您现在行动不便,又困在这个孤岛上,要是我们不帮您动手术拨掉钉在您腿骨里的烈火银针,您可能一辈子也离不开这个小岛,人生就这么完了,还不如加入我们,后半辈子还可以大有作为。”   老钓客十分不悦,骂道:“你们用计害我,真是阴险狗屁之极,老实告诉你们,想要我加入你们,除非白自在自己把脑袋割下来,放在我面前,否则门都没有。”   那和尚不怒反笑,说道:“我们掌门真是料事如神,他早就知道你不可能乖乖听话,只叫我请您交出剑谱和心经就行了,以是我还想给您一个机会,看来,是我自做多情了。”   老钓客道:“想要剑谱和心经,一样也是没得谈,你们到处用偷、抢、骗的手段去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野心昭然若揭,也和江湖的规矩不苻,迟早要受到武林同道的制裁。”   那和尚道:“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多少年以来,江湖上一直有这种所谓敝帚自珍的坏习惯,我家掌门为了打破这种陋习,为武术的研究做出新贡献,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我也相信,只有把各家的长处都拿出来取长补短,才能开创武术的新境界,这是非常伟大的事业,不是什么野心。”   老钓客又“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些工作不是没有人在做,但是别人都是用合法的手段,不像白自在老是用些高调子来装饰他的不法行为。”   那和尚道:“合法手段?那要等多久?大事业是需要强人用非常手段来领导的,放眼当今的江湖,也只有我们掌门有这个资格。”   老钓客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和尚脸色一变,冷冷地道:“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帮你拨掉银针,不交出东西,我们还有七十二种酷刑等着你,你自己想想吧。”   老钓客大笑道:“我老头子要是怕你们,就不姓李。”   那和尚道:“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老钓客道:“你们先前派来的那些入,除了有个小伙子自己开溜了以外,其他的人都被我丢到海里喂鱼去了,我现在正愁没有鱼饵,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正好。”   那和尚对其余五人喝道:“弄昏他,带回总舵用刑。”说完,六人同时向后一跃,避开老钓客的攻击范围,手里各自拿出瓦斯枪,向老钓客所在的位置发射出一道道白色烟雾。   那老钓客腿部行动不便,无法避开,但是也不惊慌,立刻闭住呼吸,双掌狂舞,在他身畔迅速刮起了一阵旋风,不过几秒钟,便将烟雾吹散。   老钓客大笑道:“还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呀!”   那和尚见这种方法无效,又喝道:“来硬的。”   于是六个人一拥而上,各自施展拳脚,企图击昏老钓客。老钓客微微一笑,拿起钓竿,东戳西指,便以一敌六地打了起来。   六个人之中,自然是那和尚武功最好,老钓客大约只用了一半的力气去打发其余五个人,但是却要用另外一半的工天去应付那和尚一个人。   双方你来我往,倏忽就是十几个回合过去。陆少康躲在一旁,心里觉得不管那老钓客的个性有多古怪,但是几个年轻人围攻一个老人就是不对,想要上前帮助老钓客,但是又怕他不但不领情,还要骂自己,于是犹豫不决,只好先看看情况再说。   只见老钓客对付那五名大汉实在是绰绰有余,但是每当他要击中其中某一个人的时候,那和尚便会上前进攻搭救,而老钓客想专心对付那和尚的时候,其余五个人又不断干扰。几十个回合过去,虽然老钓客武功十分高明,但是由于腿部行动不便,总是处于被动,竟然渐渐不敌,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忽然间,只见老钓客终于一竿击中五名大汉其中一人,将他打落海里,但是就在那人发出惨叫声的同时,那和尚却欺近老钓客身后,“啪啪啪”连拍三掌,也击中了老钓客后心的神道穴、雾台穴和至阳穴。老钓客受到重创,“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陆少康看情形不对,再也顾不了什么挨骂不挨骂,从大石头后面一跃而出,大声叫道:   “住手!”   老钓客看见陆少康出现,心想自己已经受伤,对方却又来了一个强劲的帮手,顿时大大觉得不妙。   而那和尚和其余四个人没想到这样的荒岛上竟然会有其他人在,也都吃了一惊,纷纷停手,从老钓客身边跃开,瞪大眼睛望向陆少康。   陆少康道:“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欺负一个不能行动的老人,要不要脸?”   那和尚听陆少康出言不善,狠狠地道:“你是哪个道上的?趁早少管我白衣门的闲事,快点滚,免得白白送掉小命。”那和尚看出陆少康也是身怀武功的人,于是先抬出白衣门的字号,要陆少康知难而退。   陆少康笑道:“白衣门?我正好和白衣门有仇,今天机会难得,你们是自己废了双手双脚?还是要我动手?”   那和尚看陆少康年纪轻轻,料想他的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笑道:“小朋友好大的口气,我看你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还是回家吃奶吧!”   陆少康也不生气,说道:“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送死?”   那和尚道:“对付你这样的货色,大爷我还不屑动手。”转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四个人上吧!手脚俐落点,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那四人齐声喊道:“是!”便一起跃上前,拉开架式,将陆少康围在中间。   陆少康道:“注意了。”运起内力,摆出无极拳法的起手式,不再说话,双拳同时挥出,快速绝伦地向四个人各攻一招。   那四人的功力虽然不算太差,但是和陆少康相比还有一段距离,又都有些轻敌,于是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之下,四人的头、颈、胸、腹便都各有一个部位中了陆少康的重拳,全部哇啦哇啦的乱叫起来。   陆少康毫不放松,继续抢攻,无极拳法威力无穷,那四人失去先机,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挨打,不出二十招,那和尚也还来不及叫停,便全都趴下了。   陆少康柏拍双掌,走到那和尚面前,道:“怎么样?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那和尚见陆少康拳法变幻莫测,而自己的“含藏掌”虽然带有剧,但是变化却没有对方多端,因此没有把握打蠃,便从腰间抽出一柄金属制的短法杖,道:“领教你的兵器。”   陆少康身上没有带剑,只好从地上抓起一恨树枝,说道:“没问题,我就用这个教训你。”说完,后退一步,摆出啸天剑法的起手式。   那和尚是个识货的人,微微诧异道:“你这好像是天渊剑法,难道你是南海剑派的人?   那老头和你是什么关系?”说着,向老钓客看了一眼。   陆少康不明所以,道:“我不认识那位老先生,听你的意思,他似乎和我们南海剑派有些渊源?”   那和尚大笑道:“你竟然连自己的师爷都不认识,看来江湖上传言你们南海剑派四分五裂,愈来愈不行,也不是胡说的了。”   陆少康惊骇道:“你是说,那位老先生是……是我的……师爷?”   那和尚道:“是的,他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流云剑客’季鸣,但是他中了我的‘含藏掌’,就算他武功再高,如果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他也绝对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陆少康万万没有想到,那名老钓客竟然就是他正在寻找的师叔“流云剑客”,心里十分高兴,立刻奔到老钓客面前,跪下来就磕了三个响头。   老钓客看着陆少康,还是不太相信陆少康真是南海剑派的人,以为又是白衣门的什么诡计,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坐着。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康听见身后风声劲响,知道是那和尚突施偷袭,立刻转过身来,看准方位,以树枝作剑,一招“石上清泉”挥出,封死那和尚法的来路。   那和尚武功十分高强,一见直攻不能得手,立刻变招改采迂回进击,杖头斜刺,佯攻陆少康胁下,实际上则是准备等陆少康回剑来救的时候,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改刺陆少康双眼。   陆少康知道这是虚招,于是使出半招“披荆斩棘”去挡法杖,再看准那和尚变招攻击的方位,使出一招“天地悠悠”,企图转守为攻。   但是那和尚应变更快,看见陆少康已经有防守的准备,又改攻陆少康侧肩。   陆少康想要转为主动的策略失败,只好继续抵挡,四、五十招过去,双方愈打愈开,但是陆少康始终处在下风。   陆少康顽强抵档,鲁九琦教给他的九十九路啸天剑法使完,又用邵光毅教他的深渊剑法应敌,但是那和尚武功实在太高,又过了数十招,陆少康一不留神,终于被那和尚的法杖击中前胸,顿时气息受阻,蹬蹬蹬地向后退了三步,好在他年轻力壮,法杖又没有击中要害,“摩元心经”的内力修为也已经不浅,自然而然产生了保护作用,因此受伤并不严重。   那和尚见陆少康的剑法虽然精妙,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对手,心中很是得意,立刻乘胜追击,又举起法向陆少康当头劈去。   陆少康知道自己不是那和尚的对手,只好施展本门轻功,满场游走,伺机攻出一、两招抵挡,等待转机。但是那和尚愈战愈勇,将法舞得虎虎生风,眼看陆少康就要不敌。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老钓客“哼”了一声,骂道:“好好的一招‘天地悠悠’,却硬拆成不伦不类的两招,‘千瀑奔腾’也是,‘拨云见日’也是,每一招都看不见精髓,难怪会输,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的?唉!”   陆少康知道老钓客指的是自己的剑法,他听师父鲁九说过,由于师“天机先生”王宝山早死,因此门下弟子各自一知半解地解释师门传下来剑招,最后终于将一套天渊剑法分成了招式名称相同的啸天和深渊两套剑法,还各自那以为自己才是正确的。现在听老钓客,也就是他的师叔“流云剑客”李鸣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心中隐隐觉得,可能两派的剑法都错了。   陆少康心中胡思乱想,就这么一分神,大腿上又中了一法杖。李鸣叹了一口气,大声说道:“第一套‘如履薄冰’使出三分之一,换第二套‘如履薄冰’,到八成的地方转回第一套。‘如履薄冰’使完,接第二套‘龙翔九天’,一半的地方转回第一套,结束时用第二套的挑剑动作……”   李鸣滔滔不断地念着,他口中的“第一套”显然是陆少康刚才先使出来的啸天剑法,而“第二套”则自然就是陆少康后来使用的深渊剑法,陆少康明白其中意思,知道师叔是在指点他的剑法。   于是陆少康依照指示,在李鸣指定的地方将两套剑法交替来回使用。只是其中变化繁复,转折颇多,陆少康又是大敌当前,因此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全部记清楚,只好边战边学,能弄明白一招是一招。   好在陆少康天资聪颖,对于两套剑法也是滚瓜烂熟,过不了多久,虽然身上又挨了两、三下法,但是至少已经弄懂了其中十几招的精髓。   于是陆少康将这十余招连贯使出,也不管那和尚的招式是虚是实,拼着再被打中几下,硬攻硬上,使出不要命的打法。   这么一来,形势立刻大为改变,陆少康新学的这十几招,已经颇为接近正宗的天渊剑法,威力比原来同名的剑招大过十倍有余,那和尚渐渐感到吃力,攻势也不如先前威猛,慢慢缩小战圈,转攻为守,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不过那和尚的杖法也相当不弱,陆少康只是反反覆覆地使用那十几招,却无论如何也攻不进去,制服不了那和尚。   李鸣看见这种状况,心里着急,骂道:“蠢材,九十九招只学会十六招,连打苍蝇都不够。”于是又将其他陆少康没学会的招数喃喃念了起来。   陆少康用心记忆,将李鸣所说的招数一招一招地慢慢加入对敌的攻势之中。而现在陆少康一直处在略微上风的位置,情势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危急,学招自然更快。过了大半个小时,陆少康已经学会了将近五十招,到了这个地步,那和尚已经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随着陆少康的剑招团团转。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四名被陆少康用无极拳法打昏的大汉,却一一苏醒了过来,看见那和尚被困,便纷纷加入战斗。他们是那和尚的手下,平时一起训练,配合得十分有默契,这样一来,情势又大为改观。   陆少康勉力抵挡,一面继续学剑法,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陆少康终于将正宗的九十九路天渊剑法大致记全了,于是再度转守为攻,配合本门轻灵飘忽的轻功出手,打得那和尚等五人节节败退。   陆少康急着要救李鸣,无心恋战,使出一招正宗的“石上清泉”,斜削那和尚腰际,那和尚举法杖抵挡,陆少康又再变招,使出“拨云见日”挑开法,接着又是一招“龙翔九天”   当头劈下,正好击在那和尚的光头上,那和尚头晕目眩,但是并不立即倒下,陆少康避开四名赶来救那和尚的大汉,绕到和尚身后,再使一招“金鸡朝阳”,戳中那和尚后颈大椎穴,大椎穴是人身大穴,那和尚再也撑持不住,“扑通”一声,便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其余四人见主帅倒地,再也不敢逗留,发一声喊,纷纷向来时停在岸边的快艇奔去。陆少康一见有船,立刻施展轻功急迫,追上了就一招一个,将那四人全部打倒,然后才回到那和尚处,从他身上搜出解药,再走到李鸣身边,说道:“我们走。”抱起李鸣,飞奔上船。   陆少康先喂李鸣服下解药,然后发动引擎,将快艇开出外海,行驶了一阵了,陆少康又在船上找到一张海图,判明方向之后,一路乘风破浪而去。   船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达印尼的西冷附近,但这时油料即将用罄,于是陆少康决定先在西冷登陆,然后再做打算。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陆少康忽然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他的天灵盖上。   陆少康回头一看,正是李鸣,他不明所以,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师叔祖,您这是干什么?”   李鸣问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陆少康道:“因为油料快用完了,所以我打算先到西冷,然后转机去加里曼丹,再坐船回牛犄岛。”   李鸣用怀疑的口吻道:“是吗?”   陆少康道:“是啊,您是我的师叔,您的脚受了伤,我们当然是回南海派去,请人帮您医治。”   季鸣道:“你别以为会两招乱七八糟的天渊剑法,我就相信你真的是南海派的子弟,刚才我传你剑法,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打蠃之后,为什不杀掉那些白衣门的人,你说,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弄了半天,陆少康才搞清楚,原来李鸣仍然不信任他,于是说道:“师叔,我没有杀他们,是因为我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随便乱杀人的。而原先我不知道您就是师叔‘流云剑客’,所以遵守师父的命令,没告诉您我的真名,我的真名是陆少康,师父是鲁九琦,我真的是南海派的弟子,弟子怎么敢骗您呢?”   李鸣“哼”了一声:“小兔崽子心肠倒不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鲁九琦是我师兄的徒弟,在年轻一辈里勉强还算是个人才。那个小陆少康蒙本悟大师给了个‘武林一少’的称号,我虽然长期不在牛犄岛,但是这些我也知道。不过这种消息谁都打听得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陆少康被这个多疑的师叔弄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将船停下,想了半天,才道:   “您说我的剑法有问题,那是因为我的师父和师伯们就是这么教我的,原因是因为师爷‘天机先生’太早去世,派里又没有正式讲解天渊剑法和摩元心经的书籍传下来,您也一直不在牛犄岛,师父和师叔伯们自己钻研的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鸣仍然用怀疑的口吻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少康道:“当然是真的,只要您和我一起回牛犄岛,就知道弟子没有骗您。”   李鸣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这样吧,你有没有身分证,拿来让我看看。”   陆少康道:“对啊,我身上带着护照,只要证明我是真的陆少康,您就不会再怀疑我了,是不是?”说着,陆少康便从口袋里掏出原本被海水弄湿、但是又晒干了的护照,交给李鸣。   李鸣盯着护照看了半天,喃喃道:“这护照倒不像是假的,但是现在仿造的护照也真假难办,你说,你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你是陆少康?”   陆少康心中百感交集,以前他总是努力否认自己是陆少康,现在想要拼命证明自己是陆少康,别人却又不相信,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了半天,陆少康觉得唯一可以证明他是陆少康的方法,就是回到牛犄岛,请师父和师叔伯们加以确认,但是李鸣又不愿意回去,实在无法可施,只好道:“我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证明,不过日子久了,您自然会知道我没有骗您。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送您去医院,将您腿上的烈火银针拿出来,恢复您的健康,至于您相不相信我是我,倒不是最重要的事。”   李鸣想了一下,道:“我现在行动不便,也需要你帮忙,你这小子资质不错,我虽然有一点欣赏你,但早在没有证明你的身分以前,只好先委屈你,让我点了你的死穴,等到确认你是真的陆少康之后,再帮你解开,这样你就可以留在我身边,帮我办事,我也不怕你有二心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陆少康毫不考虑便道:“当然愿意,只要能帮上师叔的忙,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李鸣道:“好,够意思。”话说完,出手如风,瞬间便点了陆少康头顶和腋下的三处穴道,然后说道:“我已经用摩元心经第九层的内力封住了你的死穴,如果一个月之内我不帮你解开,你就会因为内息逆流而死,这期间,你的武功也会受到一些影响,不过不用担心,穴道解开之后,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李鸣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我们先上岸,然后去雅加达买两张飞往大西洋城的机票,我在那里有个医生朋及可以帮我取出银针。”   陆少康原本想先请求李鸣答应他去救向云龙,但是算算还有时间,于是便决定等李鸣完全恢复健康再说。   陆少康回应了李鸣一声,又重新发动快艇,向前驶去。

第 七 章     三天之后,陆少康和李鸣到达美国东岸的大西洋城,然后立刻雇车前往李鸣的医生朋友处,安排手术。   隔天,手术顺利完成,但是由于李鸣腿中被插入的银针有十二根之多,都在不同的部位,因此李鸣腿上被割开了十二道口了,失血不少,而有些银针更深入骨髓,造成李鸣需要休息大约半个月,才能下床行走。于是陆少康便伴随李鸣暂时在大西洋城住下,等待李鸣康复。   一周之后,李鸣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这天晚上,陆少康偷空到街上闲逛,看见大西洋城灯火辉煌,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不禁大为惊叹。   他走进一间又一间的赌场,闲逛了一番,直看得眼花撩乱,才知道人间的豪华和奢侈,竟然能到达这样的地步。   陆少康逛了一个多钟头,才离开赌场,沿着海岸公路往回走,但是走了没有多久,他却发现有一辆白色的加长型凯迪拉克大轿车,一直在后方十几公尺不即不离地跟着他,而且已经跟了有一段时间了。   陆少康马上提高警觉,在经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侧身一闪,躲到了墙角。   那辆白色大轿车立刻转弯企图跟上,但是才一转过来,就看见陆少康双手交叉在胸前,直勾勾地盯着大轿车的后座,好像是在说:“别再躲了,我已经发现你们了。”一样。但是,实际上陆少康并没有开口,而那辆大轿车的深色玻璃,也使陆少康根本看不见里面。只是陆少康知道里面的人一定可以看见他,他这么做,等于是在给车子里的人一个警告,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双方僵持了一阵子,那大轿车后座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了下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陆少康眼前,他惊讶地道:“小怡!奶跑到这里来干嘛?”   车上那女子叫道:“小怡,小怡,你只记得你的老婆小怡,早就把我给忘记了吧?”   陆少康仔细一看,才发现车上的人不是姊姊向怡,而是妹向柔,于是道:“是奶啊,乖徒弟,奶们姊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难怪我会认错。”   向柔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徒弟呀?那你为什么一离开就是好几个月,连看都不来看我一下?”   陆少康嗫嚅道:“我上个月有到码头去看奶,但是奶已经离开了。”   向柔道:“那时候已经太迟了,我等你那么久,对你这种重色轻友的人终于完全失望了,所以才离开澳门,到世界各地的赌场去流浪。”   陆少康听向柔说得轻松,但是语气里大有责怪的意思,他不想多做解释,故意岔开话题道:“怎么样?这些日子来,奶的手气如何?”   “手气?”向柔道:“我赌博从来不靠手气,而是凭本事,你教我的手法的确蛮有效的,所以每次蠃钱,我总是想到你。而且我还拨出获利的一成,为你开了一个户头,算是你的佣金,我把帐户密码告诉你,你随时可以去提钱。”   陆少康笑道:“佣金倒不必了,奶帮我捐给慈善机关吧!只要奶玩得开心就好了,不过奶最好小心一点,这里可不是澳门,别做得太过分。”   向柔道:“这个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操心,既然你不要钱,那我就请你吃宵夜吧,算是谢师宴,怎么样?”   他乡遇故知,陆少康也十分高兴,便答应道:“好吧,我们就随便吃一点,聊聊天好了。”   说完,向柔便打开车门,让陆少康上车。陆少康在后座坐定之后,看见前排两个座位坐着的人,还是向柔先前的伙伴,便也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车子穿过大街小巷,没有多久,来到一家中国餐厅。向柔要了一间包厢,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和陆少康两人分坐在桌子两端。   向柔的助手没有跟上来,因此包厢里只有她和陆少康两个人,两人一直默默不语,直到菜上齐了,因为陆少康并不饿,所以还是没有动一下筷子,而向柔也只是要了一瓶红酒,一个人静静地喝着。   不到十分钟,向柔喝掉了半瓶酒,双颊泛红,已经微微有些醉意,酒量显然比向怡差得远了。她看着陆少康,忽然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让陆少康一下子慌了手脚,忙站起来问道:“好端端的,奶为什么要哭?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了?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奶的忙。”   向柔一面流着眼泪,一面道:“你帮不上我的忙的,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帮上我的忙。”   陆少康道:“不管我帮不帮得了奶,奶把事情说出来,心里总会舒服一点的,光哭也不是办法。”   向柔盯着陆少康看了许久,才渐渐收敛哭声,哽咽着道:“好,我说,但是你不许笑我喔。”   陆少康道:“奶说吧,我保证不笑。”   向柔道:“我爱上了一个人,但是他是有妇之夫,你说我该怎么办?”   陆少康沉吟半晌,才道:“这种情形听来挺严重的,有妇之夫,恐怕不太好吧?是他骗了奶吗?”   向柔道:“没有,他是个很好的人,没有骗我,是我自己耍爱他的,他甚至并不知道我爱他。”   陆少康诧异道:“暗恋!这样问题就更大了,奶暗恋一个有妇之夫,那不是太傻了吗?”   向柔道:“是的,我就是太傻了,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用理智来判断聪明和傻,或者对和错的,一旦爱了就是爱了。就像一个掉进流沙里的人,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但是就算不挣扎,也一样会慢慢沉下去,怎么做都不对。”   陆少康道:“我看你在牌桌上的精明模样,倒不像是这种人。”   向柔道:“你太不了解攻入了,不管女人在外表上看起来有多强悍,感情上一样是脆弱的。”   陆少康道:“或许就因为他是有妇之夫,奶得不到他,所以才会越陷越深。可能一旦奶成为了他的妻子,奶就会发现他满身都是缺点,反而不爱他了。”   向柔道:“也许吧!但是现在他在我的印象里,是百分之百的完美无缺。   况且别说做他的妻子了,就算我愿意当他的小老婆,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陆少康道:“奶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尝试去交其他的男朋友,或许可以忘掉他。”   向柔道:“现在我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影于,连每天晚上作梦那会梦见他,你说我怎么可能再去接受别人?”   陆少康沉吟道:“这倒是个严重的问题。”   向柔道:“所以我说没有人能够帮我吧?你就别管我了,让我早一点被流沙吞噬,死掉算了。”   陆少康道:“别说傻话了,奶还有很美好的人生,不可以有轻生的念头。”   向柔道:“没有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陆少康道:“我真想看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奶这么特别的女孩子为他死心塌地。”   向柔转头看着窗外,喃喃道:“他高大、英俊、心地善良、为人诚恳而且才华横溢。”   陆少康道:“高大英俊的男人最不可靠了,难道奶不明白?”   向柔看看陆少康,道:“你是说你不可靠罗?”   陆少康道:“我从来也不觉得自己高大英俊,我只是个普通人。”   向柔忽然破涕为笑,道:“别谈他了,我敬你一杯。”说着,就为陆少康倒了满满一杯酒,也为自己的酒斟酒。   “干!”向柔一仰头,将酒喝了个精光,道:“今天能和你一起喝酒,真是高兴,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陆少康也举起酒杯干了,说道:“等我在八极门的事情办完了,就会回去牛犄岛,奶随时可以来山上看我,不过奶年纪比我大,我也不敢真的当奶是我徒弟,如果奶见了我师父,这件事情就不用对他提起了。”   向柔问道:“你回南海派的时候,一定是带着向怡一起回去罗?”   陆少康稍微想了一下,道:“这个很难说,像我这么糟糕的人,说不定过两年奶姊姊就不要我了,那时候我只好孤家寡人自己回去了。”   向柔道:“才不会呢,你那么好。”   陆少康道:“我好?奶和我相处才不到几天,奶怎么能确定?”   向柔毫不思索便道:“我就是知道。”   餐后,两人互相留下在大西洋城的连络电话之后,便匆匆道别。陆少康回到医院,虽然李鸣的伤势有专业人员照顾,用不着他操心,但是他还是尽量陪伴着李鸣,略尽徒孙之谊。   久而久之,李鸣见陆少康十分诚恳,对他的怀疑便减轻了许多,但是仍然很少和陆少康说话。陆少康明白师叔脾气怪异,在这个时候提出请他用摩元心经的内力去救向云龙,一定是难上加难,便暂时没有说起这件事情,打算等李鸣的伤好了再想办法。   而向柔则是每天晚上都邀请陆少康吃饭,谈天说地,并且再也绝口不提她的感情问题。   陆少康则是人在他乡,有向柔陪伴,也减轻他不少无聊的感觉,因此两人相处非常愉快。   一转眼,陆少康到大西洋碱已经半个月了,李鸣的伤势也完全康复。那天,李鸣起床练了一遍功,大病初愈,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陆少康见他心情好,特意亲自下厨房,炖了一碗燕窝汤,端到李鸣面前,道:“师叔,这是燕窝汤,您的病刚好,喝了补补身体。”   李鸣接过燕窝,但是却放在一边,斜睨陆少康一眼,道:“这些天来,我看你做人还算中规中矩,却没想到你也会这种拍马屁的手段。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陆少康脸上一阵红,说道:“弟子不敢隐瞒师叔,事实上,弟子是想请师叔帮忙去救一个人。”   “救人?”李鸣道:“我就知道有问题,救什么人?”   陆少康道:“是弟子的岳父──八极门掌门,向云龙。”   李鸣“哦”了一声,道:“是他呀!向云龙在江湖上名气还颇为响亮,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听说他的武功不弱,怎么会要人去救呢?”   于是陆少康将向云龙练功走火入魔的事情大约说了,李鸣沉吟半晌,道:“像他这种伤,据我所知,江湖上能救他的,应该不超过五个人,南海剑派的摩元心经第九层,可以算上一个,但是我老头子喜欢到处云游,懒得抛头露面,更不愿意去跟这些什么掌门、帮主之类的人打交道,别说我还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南海派弟子,就算你真是,我也不见得会去。这样吧,你不如去求求少林寺的本悟大师,他们出家人慈悲为怀,一定不会拒绝你。”   陆少康对李鸣的回答早就有几分心里准备,他知道李鸣生性就是这样,因此也不怪他,又道:“师叔租不愿意去,那真是太可惜了,但是弟子还有一个办法。弟子的摩元心经已经练到了第八层,如果师叔肯略微指点一下,让弟子早日练到第九层,这样就不用麻烦师叔了。”   “什么?”李鸣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你的摩元心经已经练到了第八层?”   陆少康道:“弟子运气好,占了先天的优势,所以练得特别快。”   李鸣笑道:“我老头子的资质也不算差,但是花了三十年的工夫才练到第九层,你还不到二十岁,真是看不出来。”   说完,李鸣伸出两根指头,闪电般地在陆少康身上点了几卜,解开陆少康的死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掌,说道:“你将手掌按在我的手掌上,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陆少康道:“遵命。”说完,便举起右掌,搭在李鸣伸出来的手掌上,将内力缓缓推出。   陆少康知道李鸣是要试他的功力,因此不敢急吐劲力,只是由轻到重,慢慢加力,从摩元心经第一层开始,渐渐上升到第二层、第三层,运行几个周天之后,才使出第八层的功力。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陆少康才演练完毕,松开手掌,收功退开。   李鸣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道:“你这小子没有说谎,摩元心经练得精准而厚实,真是个奇才。”   陆少康道:“谢谢师叔夸奖。”   李鸣点了点头,道:“摩元心经从第八层练到第九层,是最难练的一层,我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练会,但是看你的程度,顶多再花个一、两年,就能练成。好吧,既然这样子,你要去救人,我又懒得出手,老头子就成全你,帮你打通经脉,提前完工好了。”   陆少康听了,十分高兴,连忙跪下来道:“谢谢师叔,谢谢师叔。”   隔天,李鸣和陆少康准备妥当,便正式展开传功的课程。因为陆少康早就将心经第九层的心法背得滚瓜澜熟,因此第一天李鸣只是帮助陆少康把未通的经脉打通,第二天将内力输入陆少康体内,第三天再引导他将第九层的功力正确运行几遍。   李鸣和陆少康的功力原本就同出一脉,彼此差距也不大,因此进行十分顺利,就这样,三天各花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陆少康的摩元心经便一举到达第九层,完成了整套神功。   又过了两天,李鸣召陆少康来到面前,对他说道:“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从此我云游四海,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有趣的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南海派弟子,就把天渊剑法和摩元心经第九层都传了给你,不过你也救了我一命,这算是缘份吧。”   李鸣顿了一顿,又道:“我先前听你说起现在牛犄岛上练功紊乱的情况,心里实在不好受,这件事情我会去查证,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会把师兄交给我的,师爷留下来的剑谱和心经原本,以及历代师对天渊剑法和摩元心经的解说及注释,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全都送回牛犄岛,免得他们再胡乱搞下去。”   陆少康道:“是,牛犄岛上的师叔伯和师兄弟们都非常需要这些东西,多谢师叔。”   李鸣道:“至于你,你是一个练武的奇才,心地也不坏,但是我要送给你一句话,就是‘江湖险恶,处处小心’,这句话对你以后闯荡武林,甚至在社会上生存都十分重要,你要记清楚了。”   陆少康应道:“是,弟子记住了。”但是心里想:“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陷害别人呢,如果每个人那能坦荡相处,用正正当当的手段获取利益,这样大家就不用处处小心了,人人活得更自在,不是比较好吗?”不禁感到有些迷惘。   李鸣道:“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去吧!”   陆少康跪下来磕了几个头,拜别师叔。当天晚上,向柔又约了陆少康吃饭,陆少康趁机告诉向柔他也要离开大西洋城的消息,于是向柔又喝了个酩酊大醉。   第二天,陆少康便搭乘飞机,飞回香港,转赴澳门。   回到澳门之后,陆少康立刻搭车返回八极门总舵。   管家老王一见到陆少康,便很高兴地道:“姑爷,您回来了,小姐呢?怎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   陆少康不解道:“小姐?小怡不在家吗?”   管家老王道:“是啊,小姐不是半个月前和您一起离开的吗?”   陆少康满腹狐疑,暗忖道:“自己明明是大约两个月前离开澳门的,这期间从来没有回来过,而且半个月前自己正远在大西洋城陪伴李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少康正想发问,向风却正好走了出来,看见陆少康,立刻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书文,你回来了,一路上很辛苦吧?咦!小怡呢?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和管家问的是一样的话。   这时候,陆少康才确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说道:“刚才我听王管家说,半个月前小怡和我一起离开了这里,但是事实上,半个月前我正在美国,你们会不会认错人了?”   向风和管家老王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向风道:“不会吧?你大约是一个月半之前回来的,几天之后,你和小怡的感情变得比以前更好,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我父亲和我看了都很高兴,然后又过了将近一个月,你们就一起离开澳门,说是要去寻找‘流云剑客’李鸣前辈回来为我父亲治病。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   陆少康知道一个月前回来带走向怡的人当然不是自己,震惊之余,忽然想起自己被白天明骗走弄昏之后,曾经有三天的空白时间,那三天他总是昏昏沉沉的,但是还是感觉到自己被人扒光了用仪器观察,又用一些黏糊糊、会发热的东西覆盖在他身上。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些人是要弄清楚他全身的特征,甚至复制了他整个人的模型,而目的,就是要冒充他到八极门来进行一些阴谋。   后来他们发现自己逃走了,害怕事机败露,就骗走向怡。但是胁持向怡的目的是什么,一时之间陆少康还弄不明白。   陆少康问道:“一个半月之前,我才刚离开澳门没有多久,为什么那么快又回来呢?”   向风道:“看来你真是什么都忘了,你才出去半个月,就找到了被偷走的无极拳法资料硬碟,把硬碟带回来向我们报喜啊!”   陆少康道:“是吗?那我有没有说是从谁的手里拿回硬碟的?”   向风道:“你说是东海剑派偷去的,还骂东海剑派是七海联盟的败类呢!”   陆少康心里明白,东海剑派是日本的名门正派,七海联盟虽然互相较劲,都想拿到盟主的地位,但是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却是谁也不屑去做的,那个假冒他的人说东西是东海剑派偷走的,应该只是栽赃嫁祸。   而白天明那一伙人这么快就能找到硬碟,显见他们就是真正偷走无极拳法资料的人,他们肯轻易交出硬碟,自然是已经将其中的资料复制了,但他们究竟是什么背景,陆少康却没有一点头绪。   于是陆少康问道:“向大哥,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白天明的人?”   向风道:“白天明?我当然认识,那天‘比酒招亲’他不是也有来吗?他的请帖还是我亲自送的呢!”   陆少康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哪个门派的人?”   向风道:“白天明嘛,他是印尼武学世家白正义白老爷子的义子,白家家大业大,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和我们八极门可以说是门当户对,所以也在邀请之列。”   陆少康“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白家的地址?”   向风道:“当然可以,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陆少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抄下地址,然后便进门拜见向云龙,向云龙也问了一些和向风与管家老王类似的话,陆少康含混答过,但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接下来,陆少康便开始用摩元心经第九层的内功为向云龙疗伤,一连七天,等向云龙的伤势渐渐好转,陆少康才又告别向云龙和向风,前往印尼。

第 八 章     陆少康依照从向风那里得来的地址,很快便找到了白家,他认为向怡被骗来之后,很可能会和他遭到同样的命运,被关在地牢里。于是陆少康决定夜探白宅,寻找向怡。   当天晚上半夜两点钟,陆少康作好准备,背着一个大包袱来到白家大宅门外,这间庄园正是他上次被白天明带来的地方,但是那次陆少康是在昏迷状态,因此并不清楚房子的外观和地形。   陆少康施展本门轻功,轻轻跃过大约有三层楼高的围墙,但是才一落地,便听见许多大狼狗吠叫的声音,而且声音正在向他迅速接近。   陆少康是有备而来,他立刻伏在暗处,等狼狗离得够近了,便打开身上背着的包袱,就地一抖,放出十几只野猫,然后身形一飘,绕路向大屋奔去。   那些狼狗一看见野猫,随即乱成一团,匹散追逐起来,而后面闻声跟来的保镖看见只是一群野猫,便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多怀疑些什么。   陆少康诱开保镖,欺近庄园中的主建筑,挑了屋后厨房处的一扇玻璃门,用钻石刀划开玻璃,然后伸手进去将门打开,推门进屋。   他搜索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找到地下室入口,二话不说,便沿石梯而下,走进长长的地道。   陆少康向前走了一阵子,经过几个转折,便看儿两名守卫正坐在铁门的的椅子上打瞌睡。陆少康静悄悄地上前,一出手便点了那两名守卫的穴道,然后从他们身上搜出磁性卡片做的钥匙,打开铁门。   地道继续向下延伸,当陆少康来到另一扇铁门前的时候,另外两名百无聊赖,正在谈论女人的守卫却也同时发现了陆少康。他们显然吃了一惊,似是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陆少康便出手如风,一指一个,将他们点倒。   陆少康一样搜出钥匙,打开铁门,呈现在他眼前的,便是一间间坚固的牢房他也不管牢房里关的是些什么人,全部照顺序打开,然后大声叫道:“小怡!小怡!奶在哪里?我来救奶了。”   谁知道,陆少康这么叫了一阵子之后,竟然有十几名江湖人物模样的人从牢房里钻了出来,老老少少,男女都有,就是不见向怡。   这时候,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年轻人,多谢你来这里救我们,你是哪个门派的?叫什么名字?等我出去以后,也好登门道谢。”   陆少康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人,身材高大,相貌威严。   陆少康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救八极门的向怡,这白家不是好人,我只是顺便放了各位,谢字就不用提了,只是还要请教,你们有没有看见向怡?”   那老人道:“我们都是被单独监禁,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各门派的朋友都被关在这里,但是你所说的八极门向怡,似乎并不在其中,非常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能帮上你的忙。”   另一名在旁边的年轻人忽然插口对众人道:“这位救我们的是南海剑派的谷书文,谷兄弟是鲁九琦鲁大侠的徒弟,‘武林一少’陆少康的师弟。”   众人“哦”了一声,然后那年轻人又转头对陆少康道:“不好意思,我们真的没有在这里见过向怡,她如果也被白衣门绑架来了,有可能是被关在其他的地方,我愿意陪你去找。”   先前因为人多,陆少康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年轻人,这时候听他说话,似乎认识自己,仔细一看,才看出原来是八极门“比酒招亲”那天在会场见过的日本人西村英。   陆少康道:“原来是西村兄,好久不见,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这白家就是白衣门?一西村英道:“是的,白正义就是白衣门的门主白自在,白天明就是白自存的干儿子,也是白衣门的少门主,我私下调查了很久,没想到才刚发现这个秘密,就被他们用下三滥的手段弄昏了,在这里关了一个多月。”   陆少康“嗯”了一声道:“这也难怪,白衣门用白家当掩护,可以做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时另一名尼姑打扮的中年女人接口道:“我就是没有料到白家这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武学世家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因此才被骗来的。”   其他的人听那尼姑这么一说,也七嘴八舌地表示自己是中了奸人的计谋,才会被关在这个地牢里,一时之间,咒骂之声四起,好不热闹。   等声音稍微沉静下来,西村英才对陆少康介绍道:“这位是峨眉派的掌门无尘师太;先前那位说话的老前辈,是嵩山派掌门九阳手龚青云龚老先生。”   然后西村英又陆续说出其他各人的来历姓名,大多是一派掌门,或音是帮派里的重要人物,直到这个时候,陆少康才知道这十几个看来不算太起眼的人,竟然个个都是武术高手。   陆少康道:“各位前辈,这里十分危险,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出去之后再说吧。”   其他人立刻表示赞同,于是一行人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铁门,走进地道,各自展开轻功,迅速住外奔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终于走出地道,来到大厅,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警铃声却忽然大作起来,不知道是谁触动了机关。   这些人之中,以龚青云辈分最高,年纪也最长,因此自然是他带头。他知道很快就会有大批白衣门的高手赶来,于是大声叫道:“各位不要惊慌,既然己经被发现了,我们就破门而出,谁挡住我们就让谁趴下,大家跟紧一点,千万别落单。”   说完,众人立刻发一声喊,找到前门,冲了出去。这时候,在庄园外围守卫的人员已经纷纷闻声包围了过来,而且手上都拿着刀、剑、棍、棒及长、短枪枝等武器,有些人还牵着凶猛的猎犬。   而龚青云等人里面,有的精通刀、枪、剑、戟,有的精通飞镖、暗器,也有些人精通枪炮、火药等现代兵器,但是所有的武器在他们被俘的时候都已经被收走了,因此除了陆少康身上带着一柄剑以外,其余的人必须空了迎敌。   不到几分钟,陆少康一行人并没有再逃出多远,就遇上了第一股阻挡他们的二十几个人,双方展开一场激烈的打斗。   陆少康、龚青云和无尘师太等人武功高强,其余的人也不是弱手,因此对方虽然有武器,占了不少优势,但在力拼之下,虽然有三、四个人受了伤,却还是将白衣门的守卫和猎犬全数打倒,也夺下了一些武器。   但是白衣门赶来的人愈来愈多,不多久,陆少康等人便陷进了数百人的包围圈中。   他们看准地形,逃到一个仓库里,据地顽抗,对于远距离的敌人,就用抢来的枪枝攻击,而如果有人胆敢闯进仓库,便近身肉搏,以刀剑拳脚取胜。   双方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各有一些人员损伤,眼看一时之间白衣门还无法攻下仓库,这时候,枪声却忽然静止了下来。   这一静下来,四周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连那几十只训练有素的猎犬,也安静地坐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陆少康只感觉静得难受,看见西村英就伏在他身边,于是开口说道:“装神弄鬼的,不知道他们耍些什么把戏?”   西村英微微一笑,道:“我估计他们不会忽然良心发现,准备向我们投降。”   陆少康道:“看这种山雨欲来的气势,他们可能正在整理人员,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西村英道:“谷兄说得没错,白自在那老贼向来是有名的心黑手辣,他绝不可能就这么放我们走,我们被困在这里,形势大大不利,所以只怕接下来的攻击并不好应付。”   陆少康道:“不管怎么样,大不了今天把命丢在这里就是了,我师父常常教训我们,人在江湖,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应该以义气为重,生死自然要看轻一些。今天能在这里和这么多武林前辈及师兄、师姐并肩作战,也不枉费走这一遭了。”   西村芙道:“好!谷兄好豪爽,我西村英也是一样的想法,能在死前结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算是我的运气。”   陆少康和西村英虽然身在险地,但同样有一股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气,不禁都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意,两人四目相望,忽然各自伸出右手,紧紧一握,不再说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结成了好朋友。   过了没有多久,在仓库外层层包围的数百名白衣门人忽然整齐地大喊一声,让出一条路来。   一名身穿白衣的老者,坐在一张装了轮子的太师椅上,由白天明推着,缓缓来到仓库之前大约二十公尺的地方,那名老者,就是鼎鼎大名的印尼武林大豪白正义,也是无恶不作的白衣门门主白自在。   轮椅停了下来,白自在朗声说道:“仓库里的各位朋友,我请你们到舍下作客,原本没有要杀害你们的意思,但是今天你们却要逃跑,一旦让你们逃跑成功,难免要坏了我的大事。”他的声音亮如洪钟,震得陆少康等人耳朵嗡嗡作响,内力显然十分深厚。   白自在顿了一下,又道:“我结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有谁愿意投降的,就丢下武器,自己绑了双手站出来,我保证饶你们一命。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火箭弹,等一会我一声令下,将仓库炸成碎片,不愿意投降的人就只好身首异处,成为一具焦黑的尸体了。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话音一落,立刻有二、三十名肩上扛着火箭发射器的人走了出来,以半跪的姿势蹲在地上,瞄准了仓库。   龚青云等人一见这种阵仗,就知道今天生死系于一线,绝无侥幸,不禁有些踌躇起来。   陆少康看见众人的神情,大声说道:“各位前辈,各位师兄、师姐,我谷书文行事莽撞,差一点害了各位,看现在这种情形,各位只要听他的话,就可以暂时保证没事,依我看,各位不如先假装投降,只要留得青山往,以后不怕没有脱逃的机会。至于这里,留下晚辈一个人承担后果就是了。”   陆少康一说完,立刻有几名年纪较轻的人小声地表示同意,而西村英却插口道:“白自在这个老贼一直有并吞亚洲武林的野心,他不杀我们,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说不定就是要利用我们去控制我们各自所属的门派。如果我们被他掌握着,同门难免会投鼠忌器,还不如今天战死了,自然会有同门的人来为我们报仇。”   无尘师太也表示同意道:“我看白自在把我们关起来,还不只是想利用我们去控制我们所属的门派,各位不觉得他给我们的饮食,也有些奇怪吗?”   龚青云道:“是啊,我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每次我吃完晚饭之后,就觉得昏昏欲睡,而且睡着之后,老是作些怪梦?”   无尘师太道:“他们是在我们的饮食里面加了安眠药,等我们熟睡之后,就将我们分别带到一间密室里,用电子仪器和催眠术诱导我们说出本门武功心法,他们好抄录起来,偷偷练习。”   龚青云惊讶地问道:“奶怎么知道的?”   无尘师太道:“当我发现他们在我的饮食里下药以后,我就再也不吃晚餐,偷偷将那些饭菜都藏在床下,只是依然装成熟睡的模样,他们每隔两、三天,就会派人将我抬到那间密室里,想要叫我说出我本门的武功,还好我对催眠术也有点研究,没有真的被控制,就随便将心法颠三倒四地乱念了一些给他们,才发现了这个秘密。我本来也想利用机会逃出去,但是他们看守颇为严密,而且密室在离地牢不远的地道里,没有人从外面开门也无法离开,因此一直没有成功。”   龚青云忿忿地道:“白自在这个家伙,竟然用这种方法偷学各门派的武功绝学,真是无耻。”   无尘师太又道:“所以我说,白自在并不会轻易地杀了我们,他之所以给我们投降的机会,就是因为他的目的还没有完全达到,他还要利用我们。”   龚青云问道:“依照奶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无尘师太斩钉截铁地道:“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富他鲸吞武林野心的工具,况且我们既然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舍得随便将我们杀了,基于这一点,我觉得如果我们奋力一战,可能还有逃脱的机会。”   众人听无尘师太这么一说,便都又有了信心,既然还有逃跑的机会,就都不愿意再当阶下囚,先前赞成投降的几个人,也立时改变了想法。   无尘师太又道:“只是现在敌众我寡,我们全部聚在一起虽然力量比较大,打起来可以互相照应,但是敌人却容易掌握我们的行动,集中攻击,对我们反而不利,所以我们不如四下散开,能逃跑一个是一个,就算肯几个人被抓回去,也比全部的人部逃不掉好。”   龚青云想了一下,道:“好,就依无尘师太的意见,等一下大家各自找一个出口,后门也好,窗口也好,我数到三,大家就向前冲,打散对方的阵形,能逃跑一个是一个。然后不管是谁逃了出去,都要将白自在的丑事宣扬开来,让我们的同门以及江湖上的朋友来找他讨回公道。”   这个提议,大家部同意了,于是立刻开始各自找寻出路,陆少康和西村英佑各自选择了一扇相邻的窗口,只等龚青云发号司令,便要冲出一条血路去了。   白自在在仓库门外等了半天,不见里面有反应,而他也正如无尘师太所料,不是真的要取众人的性命,因此迟迟没有下令用火箭弹攻击。   但是老好巨猾的白自在早就有了另外的打算,他往仓库里众人讨论得正激烈的时候,已经指派了属下几名轻功比较好的人手缓缓欺近仓库,准备投入一些爆炸后会产生催眠瓦斯的手榴弹,一举将众人制服。   而白衣门人还没有开始行动,便听见仓库十几个门窗同时破裂的声音,然后便看见人影乱窜,陆少康等人分别施展轻功,注不同的方向飞奔突围。   白自在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宁死不降,自己安排的催眠瓦斯又没有发挥作用,于是只能下令白衣门众围捕。   在场白衣门人与陆少康等人的人数比例大约是二十比一,虽然大部分白衣门徒众的武功只能算是普通,但是其中算得上好手的也有七、八十人,现在分成十几股分别展开打斗,过了没有多久,已经有几名武功稍差的人被擒,但是也有几名轻功较好的人趁乱逃脱,不知去向。   陆少康的轻功虽然不错,但是却正好闯进了一股人数颇多的白衣门众之中,将近有四十人向他围攻,只见陆少康手握长剑,左一招“千瀑奔腾”,右一招“龙翔九天”,将新近学成的正宗九十九路天渊剑法挥洒开来,虽然是打群架,还有人拿箸枪在一旁伺机要射他的腿部,但是陆少康仍然游刀有余,打了不又十分钟,己经将对方十几个人砍倒在地,只是对方人多,一时之间还难以脱身。   又打了一阵子,白自在和白天明终于注意到陆少康这边,他们两人看见陆少康不断出招伤着门下的徒众,看得目瞪口杲,但是并不急于上前相助。   白天明问道:“义父,这就是所谓的天渊剑法吗?”   白自在点点头道:“我在二十多年前看过南海派的‘天机先生’王宝山施展过一次这套剑法,从此以后就没有忘记过,你看这剑法时而轻灵飘忽,时而沉稳凝重,招式既漂亮,威力又强大,真是武学里难得的极品,这次没有逼‘流云剑客’交出剑谱,真是可惜啊,可惜。”   白天明道:“陆少康这小子年纪轻轻,不知道有什么机绿,竟然能学成这套剑法?”   白自在道:“这个年轻人看来资质不错,将来一定是我白衣门的心腹大患,留他不得,但是杀他之前,得先逼他说出天渊剑法的剑谱。只不过他武功太高,就算我方人多,要捉住他也得牺牲不小,你去把他的老婆带来,想办法逼他就范。”   白天明应道:“是。”转身迅速离开。   过了不久,陆少康又砍倒了几名白人门人,围攻他的人愈来愈少,眼看就可以突围而出,这时候,白自在却对身边的四名大汉下令道:“上去围住那边小个小子,别和他硬拼,缠住他不要让他跑了就行。”   那四名大汉在白衣门中称为“四大战兽”,年纪大都在二十七、八岁到三十岁出头之间,名字分别是白自在替他们起的白虎、白豹、白龙、白象,在白衣门中武功仅次于白自在和白天明,他们所练的“八荒九垓虎豹龙象掌”更是白自在亲傅的绝学。   那四人领命上前,斥退其他门人,将陆少康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也不怕陆少康长剑锋利,举掌就打。   陆少康见那四人身高马大,个个比他高上半个头,出掌又虎虎生风,威猛无比,知道来了强敌,不敢怠慢,更是凝神出招,将天渊剑法使得毫无破绽。   那匹人的“八荒九垓虎豹龙象掌”是一门道地的硬功,除了横练一身肌肉之外,更强调刚猛内力的配合,与传统的“金钟罩”、“铁布衫”有些类似,但是不上于防守,在招式上又融合了虎形拳、豹形拳、龙形拳和象形拳的动作,每人各自精修一种,因此更有强大的攻击力。   陆少康和他们你来我往地过了数十招,好几次砍中对方的手脚,但是对人竟然都没有受伤,令陆少康颇觉不可思议。   又过了数十招,陆少康终于渐渐明白他们所练的是金钟罩之类的硬功,就算内力修为不到他的一半,也能够发挥这种功夫的特色而挡住他的长剑。   陆少康知道要对付这类型的武术,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对方的罩门,因为这种功夫不可能全身每个地方都练到,其中功力比较粗浅的,可能只练成一双手脚,功力再怎么高的,也会在身体的某个部位留下一、两寸的地方练不成。   于是陆少康开始试采性地出招在虎、豹、龙、象四人的身上游走,藉以观察他们对身体的哪个部位保护最多,想要看出他们的罩门。   这种方法果然有效,因为横练硬功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罩门被破,因此对自己的罩门总是念念不忘,只要敌人攻击的地方一接近自己的弱点,就会自然而然地迅速加以保护。   又过了数十招,陆少康终于看出了囚人的罩门,大约分别是在眉悄、喉头、腋下和肚脐的部位,他微微一笑,正准备凝累十成功力取胜,却忽然傅来白天明的一声叫喊:“陆少康!你看看这是谁?”   先前陆少康打得专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变化,这时候听见白天明的喊声,虎、豹、龙、象四人向后跃开,陆少康转头一看,才发现场上所有的打斗早都已经停止,原本被他救出的人里面有一大半己经又被抓了回去,押在一边,但是却不见龚青云、无尘师大和西村英佑等人。   陆少康判断他们可能是已经逃跑了,心下梢感安慰,但是看看白天明,儿他手里提着一个女人,虽然身上和双手都被绳索捆梆着,头上还罩了一个黑布头罩,但是身形却颇为眼熟,不禁暗叫不妙。   白天明哈哈一笑,拉开那女子头上的黑布头罩,果然就是向怡。   只见向怡头发散乱,神情憔悴,但是依然美丽动人,她望向陆少康,眼睛里含着泪水,陆少康也顾不得强敌环伺,大声说道:“别怕,我会救奶出去的。”   白天明却笑得更加厉害,说道:“大名鼎鼎的‘武林一少’陆少康想要英雄救美?   也行,你要救她,只要放下手里的长剑,乖乖投降,我就放她回去。”   陆少康十分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陆少康?”   白天明道:“我化妆成你的模样,到八极门和这女人做了一个月的夫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到底投不投降?”   陆少康咬牙道:“好,只要你说话算话,放了向怡,我就投降。”   白天明道:“很好,反正我们留下这个女人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了,能换来你陆少康,我们也不赔本,只要你扔开长剑,让我们的人把你双了绑上,我就立刻放人。”   向怡却大声喊道:“不!你不要上他们的当,我们又不是真的夫妻,你不必为我牺牲。”   陆少康虽然并不爱向恰,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总富她是朋友。况且就算是不认识的人,路见不平,陆少康也会拨剑相助,甚至舍命救人,这无关乎侠义不侠义,有些人的本性就是这样。   不过陆少康也不是笨蛋,他可以想像得到,白衣门捉来向恰,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控制八极门,以及学会电脑合成的无极拳绝学。   他自己学过无极拳法,知道白衣门虽然偷来了储存在硬碟上的资料,但是如果没有熟悉八极拳法的人指导,以及用“圣诞红”药酒辅助,练无极拳法将会事倍功半,因此白衣门绝对不会轻易放了向怡,如果他就这么轻易投降,不知道白自在和白天明还会耍出什么诡计?   陆少康以前吃过白天明的亏,这次再来,事先早叙做了一些准备,于是他将手中长剑轻轻一甩,“噗”的一声,剑身插入泥上之中,直没至柄。说道:“你们来绑我吧!”   向怡看见陆少康这么做,轻轻叹了一声,而白天明却笑嘻嘻地道:“陆兄和陆夫人果然恩爱,白象!你去把他铐起来。”   白象领命,从白天明手里接过一副用极坚韧的合金打造的手铐,走到陆少康身后,将他的手反转过来,用手铐紧紧铐住。   陆少康看部不看白象一眼,对白天明道:“你们己经捉住我了,可以放掉向怡了吗?。”   白天明哈哈大笑道:“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还有什么资格谈放不放人?向家这小妞长得不错,身材又好,我和她做夫妻还没有做够,等我玩腻了再放人吧!”   陆少康也不生气,静静地道:“白天明,你果然无耻。”   白天明微微一笑,道:“不是我无耻,是你自己太笨了,白龙、白象,把他给我押下去,好好看管。”   白龙和白象应道:“是!”上前捉住陆少康双肩,便要押走。   谁知道白龙和白象两人的双手刚碰到陆少康,便“砰”的一声跛反弹出去,各自倒退三步。接着陆少康就地一蹲,双手轻轻一缩,就从了铐中脱了出来。   白天明惊叫道:“缩骨神功!你什么时候学会这门功夫的?”   陆少康道:“你太没见识了,这不是什么缩骨神功,我南海剑派的‘摩元心经’练到第九层,穴道可以任意移位,骨骼可以任意伸缩,你没想到吧?”   白天明道:“就算这样,今天你在我白衣门几百人的包围之中,也休想能够逃走。   来人啊,把他给我捉住,捉到的人赏十万美金。”   白衣门众人一听见有高额赏金,立刻士气大振,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扑而上。陆少康却高举左手,大声喊道:“慢着!”一面喊着,一面扯开外衣,露出身上绑着的一排红色铁罐。   “炸弹!”有几个人喊了出来,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后退,但是在白自在的威势之下,又不敢真的逃走,只是包围圈就这么扩大了十几公尺,再也不敢靠近。   陆少康道:“绑在我身上的不是炸弹,而是前苏联制造的‘天堂二十六号’生化毒气弹,以我带来这十二罐的份量,只要一拉开引线,几秒钟之内,就算轻功再高,半径五百公尺也不会有任何人逃得掉。这种毒气只要吸进一口,或者有一点沾上皮肤,就会侵蚀神和骨髓,然后全身慢慢溃烂,折磨你大半个小时,让你尝到地狱般的痛苦之后再死。”   经过陆少康这么一说,包围圈扩散得更开了,有些白衣门众甚至马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随时闭住呼吸,伺机逃跑。   白天明也脸色苍白,但是仍然故作镇定地说道:“你拉开引线,自己也要痛苫死去,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   陆少康道:“我陆少康本来就不怎么怕死,而且能用我一条命换你们白衣门几百条命,我是大大有赚了。”   白天明的脸色更加苍白,声音也有些不自主地发颤:“那向怡呢?你也要她和你一起死?”   陆少康转向向恰,问道:“小恰,奶怕死吗?”   向怡看着陆少康,眼角流出两行泪水,恨恨地道:“我受了白天明这个奸贼的侮辱,早就不想活了,今天你替我报仇,我高兴得很。”   陆少康耸耸肩膀,对白天明道:“没办法,这是你自作孽。”说着,便作势要拉引线。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太师椅上的白自在开口说话了:“让他们走!”然后转头对陆少康道:“今天算你厉害,但是以后你总有栽在我手上的一天。”说罢,下一,白衣门人立刻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白天明似乎仍然心有不甘,看看手上抓着的向怡,又看看陆少康,过了将近一分钟,才猛然一推,将向怡推向陆少康。   陆少康立刻为向恰松绑,但是并不马上就走,他看了其余被他从地牢里救出来,但是又被白衣门人捉日去的那些人一眼,道:“他们呢?他们不走,我和向恰也不走。”   白自在面色铁青,考虑了半天,才气愤又无奈地挥了挥手道:“滚吧!全部给我滚!”   白衣门众人似乎全部松了一口气,立刻将其余的人也放了。陆少康为他们一一松绑,然后叫他们先走,自己殿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庄园大门。   等到离开白衣门的庄园已经十分远了,向恰才问道:“如果他们抵死不放人,你真的会拉开引线,引爆毒气弹,和大家同归于尽吗?”   陆少康看看向怡,笑道:“当然……不会。”说完,便抽出绑八身上的一罐毒气弹,轻轻一拉,就口便喝,还打了一个隔,道:“不好喝,气太多了!”   在场众人看见陆少康的动作,全部愣住了,过了半天,大家才哄笑起来。原来陆少康身上绑着的,并不是什么真的毒气弹,而是一些往罐子上漆了红色油漆的可乐,就连“天堂二十八号”的名称,都是他自己胡编的。   一直闷闷不乐的向怡也笑了起来,道:“这一下,白衣门的面了可丢大了,不但辛辛苦苦捉来的人全跑了,还被你这样戏弄,白自在那老贼和白天明那小贼一定不会放过你。”   陆少康做了个不在乎的表情:“那就叫他们来找我好了,大不了我再请他们喝可乐就是了。”

第 九 章     众人回到雅加达市区,已经是第一天清晨了,他们谢过陆少康之后,便各自散去,赶回自己的门派,通知同门加强防范白衣门。而陆少康和向怡也不作停留,立刻买机票返回澳门。   向云龙和向风看见向怡平安归来,都十分高兴,只是向恰的心情却一直好不起来。   陆少康也知道,自己就算怎么安慰她也不会有效,只有等时间来抚平伤痛了。   陆少康在澳门住了一阵子,眼看和师父约定的七海联盟大会时间就要到了,才暂时告别向家众人,返回牛犄岛。陆少康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回到北山的时候,离七海联盟大会正式召开的日子已经不到一个星期了。   陆少康一进山门,走到练武广场,就看见许多师叔伯和师兄弟们都在广场上,其中天道和渊道的人都有,两两相对,各自打成一团,师父鲁九琦和师伯邵光毅部在其中。   他吃了一惊,心想:“天道和渊道每年一次的比剑活动不是应该早就结束了吗?怎么还在打?难道双方终于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陆少康接着仔细一看,发现场上人虽然多,打斗也十分激烈,但是并没有人受伤,各人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凶狠,而是一种认真的样子,因此更像是在切磋练剑,只是切磋得如此认真,又有几分像是往真打。   陆少康看见这种情形,只好站在广场旁边,静静地看着师父鲁九琦和他对面的一位师叔对打,直到鲁九琦以一招“艳阳满天”打败对手,双方行礼后停了下来,陆少康才赶忙上前行礼,说道:“师父,我回来了。”   鲁九琦先前专心对阵,并没有发现陆少康站往旁边,现在看见陆少康忽然出现,很高兴地道:“康儿,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陆少康道:“徒弟和您约好了要回来叁加七海联盟大会的,您没忘记吧?这里……   这里是怎么一回事?”说着,陆少康便向大部分还往对打的众人指了指。   鲁九琦道:“哦!你是说这个比剑活动啊?”   陆少康喃喃道:“比剑活动?天道和渊道每年的比剑活动不是早该结束了吗?”   鲁九琦道:“这是为了今年的七海联盟大会重新举行的比剑排名活动,和天、渊两道比剑无关。今年七海联盟规定,每派要各派出六名代表叁加大会,所以我们决定用这种最实际的方法,举办循环比剑活动,谁的武功高,谁就叁加。”   陆少康道:“这样倒是蛮民主的。”   鲁九琦道:“不过,我们学武的人最尊师重道,本来我的提议是不分辈分,谁的排名在前面就派谁去,但是别人却不赞成,认为这样子会损害师徒伦常,所以最后决定师父这一辈派出三个人,弟子那一辈挑选两个人。”   陆少康道:“三个加上两个,一共是五个人,那还有一回呢?”   鲁九琦道:“这个位置,我们原来是给‘流云剑客’李师叔留的,但是他己经托人送信来,表示不会回来叁加大会,并且推荐你代替他出席,这样你就不用叁加比剑活动,直接入选了。”   陆少康道:“我在派里的辈分这么低,怎么好代替他老人家?而且这样一来,不是好像有特权,不太民主吗?”   鲁九琦道:“傻孩子,这不叫特权,许多比赛都有所谓的种子球员,只要实力够,何必一定要叁加基本的比试?何况李师赧送来的信里,也提到你练成了正宗天渊剑法和摩元心经第九层的事情,所以不要说你那一辈了,就算师父这一辈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不派你派谁?”   陆少康“啊”的一声:“师叔祖真的托人送信来了,那他有没有将师祖留下来的剑谱、心经和历代祖师爷们对本门武功的注释一起送来?”   这时候,邵光毅也结束了比试,笑呵呵地走了过来,说道:“这是本派的大喜事,李师叔派人送回来的本派典籍,足足有十几本,指明要交给你师父。你师父粗略看过之后,立刻找来所有的师叔伯一起研究,大家这才发现,原来我们以前各自为政,根本就是以篇概全,全都是大傻蛋。什么啸天剑法和深渊剑法,实在不伦不类。”   鲁九琦接口道:“看过那些书之后,我们才发现,以前自己瞎钻研弄出来的两套剑法,威力真的大大不如正规的天渊剑法。经过实际操练之后,大家更是心服口服,因此天、渊之争也就这么不了了之,现在我们己经不分什么天道、渊道了,我南海剑派只有天渊一道。”   陆少康这:“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南海剑派二十多年来的分歧总算结束,又成为一家人了。”   邵光毅道:“这多亏了你,找到了李师叔。”   陆少康谦虚道:“弟子不敢居功。”   鲁九琦道:“只是这些年来我南海剑派可以说是元气大伤,不知道这次七海联盟大会能不能保住盟主的席位?”   依照陆少康的个性,他原本想说:“当不当盟主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部想当盟主,难免弄得不和气,我们只要过得心安理得就好了。”但是看见鲁九琦态度如此认真,似乎把盟主的位置看成无上的荣誉,便不敢多说什么。   鲁九琦拍拍陆少康的肩膀,道:“你旅途劳顿,先去休息吧,晚上我们再聊。此外,这两天你也要抽空多练练剑法,比剑活动明天是最后一天,人选决定以后,休息一天,大后天就要出发,前往大会召开的地点,这次是在美国的大西洋城。”   陆少康几个月前才离开那里,现在听说又要去,不禁想起了李呜和向柔,他知道李鸣早就离开那里,云游四方去了,而向柔也不知道流浪到了哪一个赂城?最近输嬴又如何?不禁有些唏嘘。   三天之后,南海剑派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最后赴会的名单是:第三十五代大弟子黄乾坤、巴弟子邵光毅、六弟子鲁九琦,以及第三十六代弟子徐文山、管中强和陆少康。六个人都是派中的佼佼者。   除了这六个人以外,还有十名第三十六代的弟子随行,负责处理一些杂务。   到达大西洋城之后,离大会召开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南海剑派以现任盟主的身分,应该算是东道主,但却是最晚到的一批人。不过之前他们已经聘请民间办理活动的公司到大西洋城打点一切,包括租借和装潢场地,安排客人住宿,以及大会期间的程序、饮食等等,全部都已经准备妥当。   南海剑派众人虽然身在这个休闲度假胜地,但是都没有心情去玩,黄乾坤忙着以主人的身分到处去拜访宾客,黄乾坤的大弟子徐文山则跟箸他四处打探对手的虚实,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邵光毅和鲁九琦则带着管中强和陆少康先到大会场地练剑,顺便熟悉环境,期望能有好的表现。   大会召开的日子终于到了,召开的地点,是在市区边缘的一个室内体育馆,但是布置得豪华体面,体育馆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七大剑派所在地的大幅风景壁画,气势磅砖,使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那体育馆的中央,铺着木制地板,原本是可以做为篮球、排球和羽毛球比赛的多功能场地。主办单位将中间空出来,当作比武场,七海各剑派的座席环绕四周,南海剑派因为是主人,所以敬陪未座。   而首席的位置,则留给特别邀请来的武林公正人士,计有少林寺本悟大师、武当派掌门清风先生、峨眉派掌门无尘师太、丐帮九袋长老顾越和华山派宿郎不平等五人。   七海剑派除了正式选手以外,其余与会的人员,总共约有一百人左右,都安置在颧众席上;其他闻风而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士,也有近两百人,主办单位全部以礼相待,分别坐在观众席的另一侧。   早上十点正,大会开始,黄乾坤以主人的身分简单致词,然后大家又公推本悟大师和清风先生说了几句话,比武便正式展开。   这一届比武和前两届有些不同,前两届是擂台赛,有意当盟主的人往台中间一站,接受挑战,最后击败群雄的人就是胜利者。   但是各派都认为这种方式有失公允,因为不管武功再怎么高的高手,和其他人多打几场下来一定会累,而后上的人只要武功不是差得大多,便可以得到以逸待劳的好处。   为了避免这个缺点,因此本届比武改采一对一的打法,每派各出六人,以抽签方式选择其余六派的对手,获胜音晋级,由晋级的人再抽签决定下一场的对手,直到剩下最后一人,便是七海联盟盟主。   这样一来,第一天就有二十一场比武,第二天十场,一人轮空,第三天早上五场,仍旧有一人轮空,第三天下午三场,获胜的三个人,叁加第四大的循环比武,必须胜过另外两个人,才能获得盟主的称号。   而每次抽签配对,都以同派不对阵为原则,避免自己人削弱向己人的实力,但是比到最后只剩下六个人或三个人的时候,如果都是同一剑派的人,则不必再比。   因为比武的目的是决定由哪一派当盟主,而不是由哪一个人当盟主,而且同一派中自有尊卑之分,一定会互相礼让,比与不比,已经没有实质上的意义了。   陆少康第一天抽到的是第十八场,也是南海剑派的最后一场,对手是加勒比侮剑派的班乔迪。   前面几场,南海剑派各有输蠃,三十六代弟子徐文山和管中强全军覆没,而三十五代的黄乾坤、邵光毅和鲁九琦都获胜晋级。   下午四点多,终于轮到陆少康上场,他观察了一整天,在加勒比侮剑派和其他剑派高手的对阵之中,发现加勒比海剑派的剑术以迅捷狠辣见长,他们用的剑宽而薄,护手处有宝石,剑柄也刻着漂亮的图腾,动作以砍劈居多,很少有刺击的招式。   陆少康先向师伯、师父等人行过礼,走到场中央,又向本悟大师等人行礼,无尘师太看见他,也向他含笑点头。最后,陆少康再向对手班乔迪行礼,然后才缓缓抽出长剑,摆出天渊剑法的起手式。   班乔迪是加勒比海剑派的大弟子,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不高,长相英俊潇,完全是印第安人和欧洲人混血儿的模样。他双手握剑,剑眉微轩,大喊一声,企图先声夺人。   陆少康自然不为所动,剑尖斜指,一招“春风东来”半劈半刺地卷向班乔迪。   班乔迪不管剑招,看准长剑的方向,剑就劈,“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只觉得虎口酸麻异常,像是触电一样,阔剑险些脱手。   陆少康微微一愣,随即明隙原来班乔迪不懂内功,陆少康不愿意用对方不懂的东西取胜,立刻卸棹内力,又使一招“石上清泉”,剑招绵密,却不取对方要害,而是故意去砍对方的剑身。   班乔迪回剑格挡,双剑相交,这次班乔迪虎口却不再有触电的感觉,于是放胆推开陆少康,举剑便砍,迅如奔雷。   陆少康来不及抵挡,低头避过,使出“青天流云”的虚招,剑尖抖动地刺向班乔迪胸口,而暗伏“天地悠悠”的后着,准备随时改刺对方双眼或砍对方腰眼。   班乔迪虽然不知道陆少康剑招的名称及变化,但是加勒比侮剑派加入七海剑派二十年,对东方剑术也做过一些研究,因此也明也有所谓的虚招。他儿陆少康剑势怪异,而且留有变招的余地,于是加快剑速度,封住陆少康所有能改攻的方向。   陆少康暗叫一声“好”,转身收招,改出“龙翔九天”,和对方硬拼。   这一下正合班乔迪心意,他对准陆少康手中长剑,劈哩趴抗地连砍了七、八下,直砍得陆少康步步后退,险些退出场外。   陆少康见这样不是办法,使一招“披荆斩棘”挡开班乔迪的阔剑,跨出一大步,闪到班乔迪身后,再出一招“石破天惊”,回劈对方后脑。   班乔迪没有想到陆少康的剑法如此奇幻莫测,想要再挡,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刚刚转过身来,就看见陆少康的剑尖停在自己眉心正中央,愣了一下,知道是自己败了,只好垂下双手,表示认输。   前后不到三分钟,陆少康就蠃了这一场比试,他又向众人行礼后,回座位休息,继续观看其他人比剑。   比到第二十一场,也就是最后一场的时候,从东海剑派的席位上走出一名年轻剑手,身材修长,相貌斯文,陆少康“啊”的一声,脱口叫道:“是他!”   那名年轻剑手不是别人,正是西村英。陆少康第一次在澳门碰到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东海剑派的人,第二次又往白衣门的地牢相遇,西村英也没有说出自己的门派来历。而先前陆少康专心观看其他众人比武,并没有注意到西村英就坐在东海剑派的席位里,他对西村英颇有好感,因此大感兴趣,想要好好看看他的表现。   西村英走到场中央,手握长短剑各一柄,通常日本人用刀的比较多,也有使用长、短两把刀的所谓二刀流,但是东海剑派用的却是中国式的双刀剑,是一个混合东洋和中原武术的剑派。   西村英的对手,是黑侮剑派的掌门,年约五千岁左右的一名华人,名叫叶寿庭,在江湖上素有“舞剑王”之称。   黑海剑派位于土耳其北部,成员大部分是土耳其籍的华人,由于当地信奉伊斯蔺教,又与许多阿拉伯国家相邻,本身也居住着不少阿拉伯人,所以往武术方面,阿拉伯弯刀的文化比东方剑术文化要兴盛得多,因此黑侮剑派在当地算是相当特异的一个族群。   黑海剑派开宗立派至今,才不过匹十年左右的历史,成员只有五、六十人,武学来源是从东方各家门派流传在市面上的书籍广泛吸收,并没有自己的专长,但是剑招繁复好看,因此掌门人才有“舞剑王”之称。   只是这种舞剑的功夫在实际对敌搏击的过程中并不大有效,所以该门派算是七海剑派中最弱的一派。   西村英右手正握长剑,左手反握短剑,行礼之后,长剑试探性地刺出。叶寿庭见对方来势快捷,摆好架式,剑一挡,姿势潇绝伦,只是这一剑并没有挡着,西村英就已经变招,回转短剑,改刺为削,圈向叶寿庭手腕。   叶寿庭一愣,立刻缩手,侧身闪过,匆忙之间,依然身形飘逸。西村英佑一剑没有削中,不再抢攻,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叶寿庭。   叶寿庭也不客气,见对方停了下来,觉得机不可失,立刻使出毕生绝学,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势,长啸一声,便如大鹏展翅一般向西村英扑来,然后一招一式规规矩矩地向西村英进攻,或削或挑,时而刺击,时而砍劈,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姿势美妙,引得在场的黑海派弟子和部份看热闹的群众大声叫好。   叶寿庭十分得意,出招更是刻意地加大动作,一举手一投足都要摆足架式,毫不含糊。   西村英看对方招式虽然漂亮,但是自己并没有明显的危险,因此暂时便不出招,只是偶尔举剑格挡两下,且战且退,细心观察对方实力。   就这样,叶寿庭攻了三、四十招,愈打愈是兴起。他看西村英不还击,还以为自己神功了得,对方已经没有招架的能力,于是更加紧进攻,剑招大开大阖,清啸一声,直扑西村英。   这时候,西村英已经看出对方全身都是破绽,轻轻举起长剑往前一送,迎着叶寿庭一扑之势,剑尖便抵住了对方胸口。   叶寿庭要害受制,避无可避,照理说就是输了,他愣了半天,忽然大声叫道“不算,不算,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胸口送到了你的剑上,不是你主动打蠃我,不能算数,我们重新打过。”   陆少康在一旁看了,不禁莞尔一笑,心想:“西村兄明明是看准了你的破绽才递出那一剑,输了就是输了,哪能赖皮?没想到我们七海联盟竟然会有这种货色,真是好笑。”   坐在公正席上的丐帮九袋长老顾越,年纪虽然不小,但是为人却正直异常,他看见叶寿庭输了还不认,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叶先生,您己经输了,请退下吧!”   叶寿庭横眉瞪了顾越一眼,说道:“我的对手西村小兄弟都没有说话,就是承认他只是不小心把剑放错了位置,才挡住了我的进攻。既然他没有嬴,我常然就没有输,况且大家明明都看到先前我占尽优势,眼看就要获胜,却发生了这种意外,所以应该重新打过。”   顾越见叶寿庭竟然这么死皮赖脸,不禁无名火起,正想开骂,西村英却打圆场道:“顾老前辈,晚辈的确是不小心把剑放错了位置,侥幸取胜,叶前辈要再打过,就重新再比一次吧。”   顾越见当事人自己都这么说了,便不好再追究,“哼”的一声,便坐了下来。   于是叶寿庭重新摆开架式,更是积极进攻,招式依然美妙绝伦。只可惜打了不到二十招,西村英便又用同样以静制动的一招,打败了叶寿庭。   叶寿庭连败两次,竟然依旧不认输,闹了半天,又要重比。西村英也不生气,于是两人又再打过。就这样来来回回打了五、六次,叶寿庭每次都落败,才由本悟大师等五人出面宣布西村英佑获耪。   到了这个时候,叶寿庭也已经知道自己的确不是西村英的对手,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依然坚称自己掌握大部分的主动权,算是蠃了一半,只是为了要让年轻人有出头的机会,所以才尊重大会的决定罢了。   第一天的比剑活动到此结束,南海剑派晋级的人数最多,有四个人,东海剑派第二,有三个人过关,此外青海、朝鲜海、地中海、加勒比海等剑派各有一人晋级,而黑侮剑派则是全军覆没。   第二天的比武,陆少康抽到第一场,对手是朝鲜侮剑派的掌门金田正。金田正的武功颇为高强,陆少康直到第二百二十一回合,才以一招“高山仰止”获胜。   而南海剑派的黄乾坤、邵光毅和鲁九琦,却意外的纷纷败北。第二天打完,则以东海剑派晋级两人最多,其余青海、地中海、加勒比侮和南海剑派,则各有一人获得第三天叁赛的资格。   到了第三天,剩下来的六个人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局势愈来愈紧张,火药味也渐渐浓厚。   这一天,陆少康的对手是东海剑派的掌门人,西村英的父亲西村大光,陆少康和他动上手之后,才发现他的武功竟然还不如前一天的朝鲜海剑派掌门金田正,但是为了表示对朋友父亲的尊敬,陆少康和他总共打了将近六百回合,才同样以一招“高山仰止”取胜。   另外两场比武,则是西村英战胜了加勒比海剑派的剑手,以及地中海剑派一名身材高壮健硕、使用重剑的金发年轻人杰克·考伯非打败了青海剑派的掌门人。   第三天比武结束,各派的老人竟然全遭淘汰,由三名年轻人出头,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局势。与会的观众也纷纷开始猜测谁会是这届七海联盟的盟主,结果是以黑马姿态出现的地中海剑派杰克·考伯非最被看好,东海剑派双剑长短互用的西村英其次,而原本呼声颇高的南海剑派陆少康,因为连续两天打得都十分辛苦,许多人便有了“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于是被排到了第三位。   事实上,在场众人里也只有本悟大师、清风先生和无尘师太等人,才看得出陆少康对西村大光是有意相让,而第二天朝鲜海剑派的金日正,武功不见得就在杰克·考伯非和西村英之下,只是他的运气不好,太早碰到了陆少康。   不过杰克·考伯非的重剑威力强大,以力道而言是全部叁赛者之最,而西村英一路打来都颇为轻松,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使出过全力,潜力难以预料,所以三个人依然是平分秋色,不到最后关头,谁也没有办法料定哪一个能获得最后胜利。   当天晚上,西村英来到陆少康下榻的房间,约他到市区的酒吧喝酒,陆少康欣然应允。

第 十 章     两人搭计程车来到一技名叫“强尼的吉他”的小酒吧,在烟雾迷蒙中找到位子坐下,点了两杯威士忌,西村英首先开口,语气十分热情:“你这个天杀的家伙,骗得我们好惨,大家还真的把你当成什么谷书文,以为南海剑派又出了一个英雄少年,结果你就是‘武林一少’陆少康,真是骗死人不赔钱!”   陆少康笑道:“不是我爱骗人,实在是因为我们派里的长辈认为‘武林一少’太过谬赞,真是所谓的浪得虚名,而虚名又特别容易惹麻烦,所以才叫我用假名行走江湖,不过现在都被拆穿了,看来以后麻烦总是少不了。”   西村英道:“等你当上七海联盟盟主,看谁还敢来找你麻烦?”   陆少康恳地道:“明天还有三场比武,不到分出胜负,谁也不敢说盟主是谁,那个大力士杰克考伯非固然不好应付,而你西村大哥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我实在没有把握能蠃。”   西村英道:“你不用客气了,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当然,观察的目的就是想打败你,但是结果我却找不到你一丝的破绽,所以我的策略是只有力拚,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了。   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以剑术来说,大概只差你一点点,所以明天你千万不要大意,否刖盟主的位子真会被我抢来也不一定。”   陆少康道:“其实,我对什么盟主的地位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为了师门的荣誉,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西村英拍了一下桌子,道:“是啊,我也一样,我从来只想浪迹江湖,自由自在,对什么七海盟主的位子真的没有兴趣,但是我父亲是东海剑派的掌门,他对我的期望太高,再怎么样我也不能丢他的脸。”   陆少康道:“依我看,你的武功比你父亲还要高明很多,你的武功应该不是你父亲传授的吧?”   西村英道:“的确不是,我的武功是我爷爷传授的,我父亲的武功也是爷爷教的,但是父亲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是勉强练剑的,爷爷去世以后,又勉强接任掌门,造成东海剑派一直积弱不振,直到最近几年我长大了才好一些,他十分自责,所以总希望我能光大门楣。”   陆少康点点头,道:“人的一生总要担负许多责任,逃也逃不掉,我们各自尽力就是了。”   西村英举起酒杯,道:“是的,我们各自尽力,但是不管结果如何,我们总是好朋友,让我们永远当好朋友,可以吗?”   经过几次相处,陆少康觉得西村英为人豪爽任侠,武艺高超,但是却谦虚有礼,许多地方比自己还强,于是对他也渐生好感,便举起酒杯道:“江湖上有一句古话,叫做‘生死之交一碗酒,水里火里不回头’,今天我们就他个烂醉如泥吧!”   西村英将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道:“好个‘生死之交一碗酒,水里火里不回头’,今后只要你陆少康一句话,我西村英万死不辞。”   陆少康也将酒倒进喉咙,说道:“我陆少康也是一样,能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喝!”   两人惺惺相惜,就这么你敬我,我敬你,转眼便喝掉了七、八瓶烈酒。但是两个人酒量都不错,又喝得兴起,说话也投机,便不管隔天还要比武,一直喝到了天亮,才一起返回旅馆,只小睡片刻,就起床梳洗,然后到会场抽签,准备比剑。   结果陆少康抽到第一场,对手是地中海剑派的杰克。   两人走到场中央,那杰克虽然人高马大,比陆少康高了整整一个头,身材也壮得像条牛一样,但是却显得有些紧张,显然对今天的比赛十分在意。   而陆少康虽然还有一些酒意,但是心情却非常平静,他原本对胜负就不是看得很重,只知道要尽力而为,因此更显得气派大度,举止得宜。   行礼过后,杰克举起他那柄起码有三十公斤重的阔剑,面色凝重地直盯着陆少康。陆少康也抽出长剑,摆出天渊剑法的起手式。   杰克和陆少康两个人都是一流的高手,对方不动,自己便也不动,两人凝立半天,都不抢先出招,只是静静盯着对方的眼睛,等待最好的时机。场外众人也都感到气氛沉重,好像全部屏住了呼吸似的,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两人足足静止不动了三分钟,杰克才一剑劈向陆少康,那剑虽然重,但是杰克挥动起来却轻如无物似的,快如闪电,没有丝毫滞碍。原来这个杰克考伯非不但肌肉发达,内力修为也曾经得过名师指点,所以才能将一柄将近有半个人重量的巨剑像稻草一样地挥舞。   一般而言,对付这种重兵器通常不宜硬挡,否则很容易使会像螳臂挡车一样,被碾个粉碎。但是陆少康看见对方一剑劈来,却不闭不躲,仗着摩元心经九层的内力,只是轻描淡写地横剑一格,双剑相交,“当”的一声,两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这样一来,陆少康不禁暗暗叫苦,明白对方的内力虽然稍差自己一筹,但是加上肌肉的力量,便和自己旗鼓相当,看来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而杰克考伯非以重剑全力一击,却被对手用一柄普通长剑震退,心里也是大为骇异,不由得对陆少康另眼相看,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两人第一招打了个平手,虽然只是一招,但是都明白了这场比赛不能用力拼,而必须在招式上取胜的道理。   于是两人眼里注意着对方,彼此看着对方毫无破绽的架式,头脑却陷入了沉思,沉思该如何切入,才能制敌机先,沉思该用什么样的招式配合,才能诱对方露出破绽。   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这样一来,又是谁也不动。三分钟过去,陆少康终于抢先出手了,一招“天涯海角”,剑尖东戳西刺,迅如奔雷,瞬间将杰克全身笼罩在层层银光之中。   这一招,是天渊剑法中极厉害的杀着,前半段是虚招,引诱敌人发力去抵挡虚幻的光影,等到敌人重心偏移,再用实招直取对方胸前要害。但是如果敌人不上当,前面不予理会,那虚招又可以变成实招,迳自在敌人头、手、脚任一个地方落下取胜。   杰克面对这样的一招,并不惊慌,在极短暂的时间里竟然看准了陆少康剑尖的位置,挥剑东格西挡,以快打快,而且依然没有破绽,身体重心也没有丝毫偏移。陆少康整招使完,剑尖刺向杰克胸口,杰克的剑也正好挡在胸口,刺不过去。   一招不成,陆少康立刻变招,“飞雪飘飘”、“石上清泉”、“龙翔九天”相继递出,用的全是天渊剑法中厉害而繁复的招式。   杰克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按部就班地将陆少康的招式一一化解,数十招使完,虽然陆少康攻得漂亮,但是杰克也守得严密,因此陆少康并没有占到丝毫上风。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康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心想:“我南海剑派两次用天渊剑法夺得七海联盟盟主的地位,其他六派一定早就对这套剑法做了深入的研究,就算不知道剑法的口诀,但是现在摄影技术这么发达,只要从录影带上去分析,也不难对这剑法的外型和变化有所了解,如果再碰上杰克这种力量和速度都不比我差的对手,那取胜就更没希望了。”   陆少康手下不停,心里继续想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好对方应该只知道剑招,不明白剑意,看来我得变化变化才行。”   陆少康忽然想到了无极拳法,正是用电脑合成的方法,从旧拳法中创造新拳法,而且威力更强。虽然那套拳法是电脑花了许多时间才做出来的,而陆少康的头脑又不是电脑,但总是给了陆少康一个启示,他喃喃念道:“推陈出新,不能故步自封。”   杰克见陆少康口里念念有词,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只觉得对方眼中精光大盛,剑招却忽然迟缓了下来。   陆少康对天渊剑法的熟悉程度,就妤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对正、逆两套八极拳法演化出无极拳法的脉络,也在练习那二套拳法时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于是他开始试着用自己的头脑去合成天渊剑法的招式,想要出新招打败对手。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出手便慢了下来,大敌当前,却分心去想别的事情,实在是凶险无比。杰克抓住机会,立刻反守为攻,巨剑像狂风暴雨般压了过来。陆少康用天渊剑法勉力抵挡,但是却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就这样杰克攻,陆少康守,又是几十招过去,眼看陆少康就要不敌,场边鲁九琦、邵光毅等南海剑派的人也是冷汗直冒,不知道陆少康何以会变成这样,都着急万分。   忽然间,杰克看见陆少康露出好大一个破绽,不禁十分高兴,立即运起十成功力,挺剑直刺,简直比流星还快,务必要把握住机会,一招打败陆少康。   恍惚之中,陆少康看见巨剑当胸刺来,已经无法躲避,忽然大喊一声,胸口一缩,手中长剑不自觉地旋转起来,竟然在电光石火之间,层层将杰克的巨剑卷住,接着轻轻一挑,将巨剑远远挑开。   这一下奇变陡生,杰克为了不让巨剑脱手,只好跟着剑势踉踉跄跄地退了三步。这时候陆少康余势不上,飞身追了过来,长剑变旋转为挥削,大开大阖,就像疯了一样,已经完全不再是天渊剑法原来的招式,但却似乎更具威力。   杰克勉强抵挡了几招,每次都差一点被砍中,只好且战且退,到了后来,连抵挡都无法抵挡,渐渐变成满场飞逃了。   但是陆少康并不急于取胜,他的心里充满困惑,只觉得非把脑了里充盈的招数挥洒个痛快不可。于是陆少康就这样满场飞舞,剑圈愈舞愈大,剑招既迅速又神妙,看得全场众人眼花撩乱,直到陆少康全身大汗淋漓,才终于停了下来。   陆少康站在场中央,汗水一滴滴地从脸颊滴到地上,过了许久,杰克考伯非才走上前来,用英语对陆少康说道:“你的剑法太神奇了,是你蠃,我认输了。”   南海剑派众人欢声雷动,本悟大师也站起来说道:“恭喜陆施主,你新创了一门高明的剑法,陆施主聪明过人,真是可喜可贺。”   陆少康躬身道:“谢谢大师夸奖,不过这些招式仍然是天渊剑法,晚辈只是对原来的剑法有一些小小的心得之后,用新方法去诠释罢了,而且这个新方法我也是跟别人学的,并不是我自己所想出来,大师这样称赞晚辈,晚辈实在觉得惭愧。”   本悟大师道:“阿弭陀佛,陆施主太客气了。”   陆少康胜了第一场,第二场由西村英对杰克,考伯非。一个小时之后,杰克考伯非经过充分的休息,已经恢复元气,才又与西村英比武。   不过杰克,考伯非先前输了一场,气势已经大不如前,虽然有心扳回一成,但是西村英不是轻易可以打败的。结果不到两百回合,西村英就在还没有施展全力的状况下获胜,杰克考伯非惨遭淘汰,以剩下陆少康和西村英两人争取盟主的宝座了。   这项决赛定在下午两点正,与会的人用过午餐之后,本来应该休息片刻再到会场,但是因为竞争激烈紧张,许多人便提早在会场聚集,谈论各种可能的结果。   至于陆少康和西村英两个人,陆少康因为心里对新剑法还存有许多不解和疑惑,竟然连午饭都没有吃,一个人在旅馆的床上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睡不着。   西村英则是看了陆少康的新剑法,大为惊讶,吃过大会提供的午餐后,便沿着会场旁的大马路缓缓走去,苦思对策,一直走到了海边,才赫然发现比武的时间就快到了,连忙截车赶回。   一点五十九分,陆少康和西村英才分别出现在会场,两点正,决赛正式开。   陆少康和西村英各自走进比武场,向众人行礼之后,两人双手一握,陆少康首先小声道:“好朋友,你可不要让我,让我就是不给我面子。”   西村英也小声道:“好朋友,你也不要让我,为了你我的荣誉,我们都要全力以赴。”   两人都知道彼此的心意,松开双手,立刻摆开架式,各展绝学,认认真真地打了起来。   陆少康单剑变幻莫测,西村英双剑长短互用,都是快速绝伦,疾如星火,两人在场中倏忽来去,剑花飞舞,在场众人能看清楚的并不多,但是叫好之声却不绝于耳。   时间渐渐过去,数百招比完,两人仍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直到这个时候,陆少康一直都还没有使出新天渊剑法,不是他有意要让西村英,而是因为这套剑法才刚刚新创,其中还有许多不太协调的地方,所以陆少康不愿轻易使用。   原本陆少康打算日后将新剑法全盘整理清楚了,才记录下来供同门叁考,但是现在久战不下,他既然答应西村英要全力以赴,说不得,也只好拿出来用了。   陆少康倏然变招,剑尖抖动,摇晃不定地向西村英刺来,已经将西村英所有的进退路全部封死。   这一招目前还没有招名,是陆少康融合了天渊剑法的“天地悠悠”、“天南地北”和“天涯海角”所创出来的新招。三招之中,一招攻击敌人上下,攻中带守,一招攻击敌人周身六个穴道,虚实叁半;还有一招作用是牵引敌人的兵器,以利其他招数的配合。   陆少康去芜存菁,将三招化成一招使出,威力自然比原来高出数倍,但是想要这么做,除了对原来招式的熟练以外,没有过人的内力,也不可能办得到,因为原本的三招都已经非常繁复,要同时繁上加繁,大为不易。   西村英看见陆少康终于使出新招,眼睛一亮,正准备尝试拆解,匆匆疾运内力,忽然间,只感觉腹部一阵绞痛,手脚酸麻,长剑便垂了下去。   陆少康看见西村柘情况不对,立刻收招。这时候,西村英已经痛得蹲了下来,额头上直冒冷汗。   陆少康正想召医护人员过来,抬头一看,却发现四周席位上的人也是个个脸色怪异,表情都十分痛苦,就连公正席上的本悟大师和清风先生等人也不例外。又看观众席,观众席上也有许多人抱着肚子,正乱做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观众席上忽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那人大喊一声:“开始行动!”随即撕掉脸上的胶皮面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衣门的白天明。   其他混在人群里的白衣门众听见号令,立刻脱去外套,露出白衣门的服饰,亮出武器,足足有两百多人,手脚俐落,凶狠异常,开始捆绑在埸的武林人士。   陆少康大声叫道:“住手!你们这些卑鄙的家伙,又用了什么诡计来陷害武林同道?”   白天明哈哈大笑,一跃而下,落在陆少康面前,说道:“他们全部中了我白衣门特制的毒药‘白里透红’,二十四个小时之内,谁也没有办法再运功抵抗,你没看见他们个个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真是好看极了吗?不过你好像没有中毒,难道你没吃午餐?”   陆少康恨恨地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在大会提供的饮食里下了毒,真是卑鄙无耻。”   白天明微笑道:“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我算’,这次能够将这么多高手一网打尽,还真要多谢你们七海联盟大会了。”   陆少康道:“你不要妄想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们如愿。”   白天明鼓鼓掌,笑道:“陆大侠果然好……傻气,你没看见我们有几百人在这里,而你却是孤掌难鸣,难不成你还想再耍一次毒气弹的把戏吗?”   陆少康用可乐假冒毒气弹吓退白衣门的事情,早就由那些被陆少康救出的人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当作茶余饭后闲谈的话题,白衣门知道之后,更是引为奇耻大辱,尤其是白自在和白天明,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陆少康环顾四周,看见已经有许多人被白衣门徒众捆绑了起来,像牲畜一样地扔在一边,如果有人稍稍反抗,便大声喝骂,其至拳脚加身,其中被修理的有不少还是年纪颇长的武林前辈。陆少康不禁更加愤怒,大声道:“你们这样折辱武林同道,我绝不允许!”   说罢,举起还没有入鞘的长剑,“唰”的一声,便向白天明刺去。   白天明在会场潜伏了好几天,看着陆少康一路过关斩将,知道他的剑法厉害,不敢怠慢,也立刻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剑,和陆少康对打起来。   在后面观战的白衣门四大战兽,看见少主人形势不利,立刻同时大吼一声,上前加入战圈,打算倚多取胜,围殴陆少康一顿。   只可惜陆少康先前在雅加达白衣门的庄园中,早就和四大战兽交过手,常时便对他们的“八荒九垓虎豹龙象掌”硬功有了一些心得,只差没出手打破他们的罩门而已。   现在陆少康武功更高了,更不把四大战兽看在眼里,他微一思索,递出由天渊剑法中的“石上清泉”、“水落石出”和“千瀑奔腾”合成的一招,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分攻四人眉梢、喉头、腋下和肚脐的部位,虎、豹、龙、象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先后中剑倒地,硬功被破,再也爬不起来。   白天明看见这种情形,大惊失色,眼看陆少康又要继续向他进攻,正准备逃跑。这时候,却听见一个沉稳雄厚的声音叫道:“住手!”   白天明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心情立刻稳定下来。陆少康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白自在坐在太师椅上,由八名大汉推了出来,前呼后拥,派头可真不小。   没有多久,太师椅便被推到陆少康面前,白自在道:“明儿退下,让我来对付这个狂妄的年轻人。”   “是!”白天明应了一声,便远远退到一旁。   白自在双目炯炯有神,盯着陆少康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陆少康道:“虽然我很不喜欢见到你,但你总是阴魂不散,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白自在也不生气,道:“年轻人对长辈说话这么没有礼貌,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陆少康也盯着白自在,道:“长辈?我只看见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没看见什么长辈啊!”   白自在脸色开始有些发青,说道:“你说话小心一点,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少康不甘示弱道:“偷窃江湖上其他门派的武学秘笈、绑架武林同道,还有用毒药毒害他人,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自在咬牙道:“你果然狂妄,看来今天我不教训你,你真的不会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陆少康道:“这样正好,我先搞定你这个大猪狗不如的东西,剩下那些小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好办多了。”   白自在不再说话,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道:“拿剑来!”   白自在身后的一名大汉应了一声:“是!”便从剑鞘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双手将剑交到白自在手上。   白自在握剑在手,对陆少康康:“小子,今天你死定了。”说完一剑剌出,招式狠辣无比,但是中规中矩,气派雍容,显然不是普通的剑法。   陆少康不敢轻敌,小心翼翼地和自白在拆起招来,十几招过云,陆少康终于看出白自在剑法的来历,叫道:“你这尾嵩山派的‘嵩阳剑法’,也是偷来的?”   白自在道:“小子还算有点见识。”招式一转,剑尖斜削,剑法忽然变得轻灵飞扬起来。   陆少康只觉得这种剑法他也曾经听师父说起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又拆了十余招,陆少康大叫一声:“是天山派的‘飞雪十三剑’,还是偷来的!”   手下不停,“当当当”回了三剑。   白自在又继续变招,一连换了五、六种剑法,终拿不下陆少康,但是白自在所学虽然杂而不纯,但毕竟也是名门正宗千锤百炼的剑术,陆少康还没有想到破解的办法,白自在就已经变招,因此陆少康也丝毫没有占到上风。   白自在眼见剑法上讨不到便宜,退了两步,抛开长剑,说道:“试试你的拳脚功夫!”   陆少康看白自在扔了兵器,为了不破坏江湖规矩,便也放下长剑,施展无极拳法,奔向白自在,一拳挥出。   自自在也不客气,一连又施展出三、四种拳法,双方打了两百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打到这个时候,白自在心想自己精通各家拳脚兵器,却竟然不能奈何眼前这个臭小子,不禁恼羞成怒,忽然拳势一变,一拳挥出,跟着一肘撞向陆少康腹部,竟然也使出了无极拳法。   陆少康微微一愣,才出拳挡开白自在的攻击,退了一步,笑道:“这套拳法也是偷来的。”   白自在怒火中烧,大声道:“让你看看是我这偷来的功夫厉害,还是你靠女人得来的功夫厉害?”   陆少康也有些生气,道:“如果你们不掳走向怡,能学会这门功夫吗?向怡是个好女孩子,我不许你侮辱她。”手下不停,“啪啪啪”连出三拳,攻向白自在。   白自在使出和陆少康一样的武功,表明是要硬碰硬,陆少康虽然将摩元心经练到了第九层,但是白自在也一样是个武学奇才,他积聚了数十年的内力,近几年又兼修许多各门各派的内功,将他派的内力加在自己原本的内力之上,气势更为霸道。刚开始的时候,陆少康还可以应付,但是数十招过去之后,陆少康便渐渐不支,慢慢现出败象。   白自在非常得意,眼看陆少康内力不济,便决定用内力取胜。他看准时机,推出一拳,知道陆少康一定会回肘抵挡,陆少康果然照做,然后白自在立刻收拳,双掌向前平推,直取陆少康前胸,逼他不得不救,但是一救之下,两人四掌相抵,顿时成了比拼内力的局势。   陆少康只觉得对方的内力就像一股烈焰一样,凶猛地向自己的经脉烧来,自己只能勉强以摩元心经的功力,咬牙支撑。这还是他学成摩元心经第九层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内力竟然不敷使用。   陆少康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冷汗一滴滴爬满了额头,没有多久,他的双掌和手腕已经被对方攻陷,眼看白自在的内力就要长驱直入。但是陆少康仍然不服输,强自打起精神,靠着最后一口气苦苦撑持。   陆少康眼前渐渐变黑,又从黑变白,意识已经相当恍惚,当人意识模糊时便会产生幻想,此时他心里也一样,只是不断地跟自己道:“我好累,我快要死了!我好想休息一下,放弃吧,放弃就可以休息了!”   陆少康的力气还在渐渐流失,他很想放弃,而且随时都会不支,不过他心里又想到:   “难道我就真的死在这个老贼的手里?我太不甘心了!我死了之后,还有那么多武林同道在他手里,他们要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想到这里,陆少康又奋起余勇,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一些。但是白自在嘴角冷笑,继续施加着内力,就等着陆少康倒下,虽然他也累得气喘吁吁,不过仍然掌握着绝对的主动。   这时候,陆少康却忽然听见一声佛号,一个细微的声音,就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钻进了他的耳朵:“三阴三阳,离合无常,广明缄殊,太冲继起,少阴之上,是谓太阳,表里无明,阴中含阳。阳清阴浊,水火相融,真海翩翩,泛于宇内,任督相交,意走丹田,中府主风,少商引龙……”   陆少康内功修为本来就不弱,听见这些话,立刻明白这是一门高深的内功心法。而说这些话的音调,本来就有很强的引导意味,陆少康现在意志十分薄弱,于是很自然地便依话中所指的穴位和方式去运气调习。   很快的,陆少康只觉得从白自在那边传来的内力渐渐集中到了自己手上的少商穴,然后传到中府穴、再经过气海传到脚上的三阴交,最后通过脚趾的隐白穴传到地下,而逐渐散逸出去。   就这样过了不久,因为白自在的内力都被引导排出了陆少康的体外,因此陆少康顿觉身上压力减轻,精神也为之一爽,自己原本涣散的摩元心经内力,也慢慢聚拢了起来。   陆少康一得到缓解,耳中听到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立刻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原来,那是已经被捆绑住的少林寺本悟大师,看见陆少康情况危急,暗运起了“密音传导”的上乘功夭,传授他高深的“阴阳离合大法”,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完全听不到。   他此时正望向本悟大师,本悟大师微微一笑,陆少康才知道,原来是本悟大师暗中相助。   本悟大师精通少林寺的多种内功心法,这种“阴阳离合大法”,正是一种引导敌人内力转向,使自身不会受害的心法。陆少康内功基础高强,果然不负本悟大师所望,很快地便将“阴阳离合大法”用上。   陆少康向不远处的本悟大师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本悟大师也含笑回礼。   接着,陆少康除了继续将白自在的内力导向地上以外,更缓缓地凝聚摩元心经的真气。   过了两分钟,等摩元心经的真气已凝聚到十成时,忽然间大喊一声,将体内已聚集的真气一股脑的向白自在猛推出去。   白自在先前看见陆少康逐渐不支,心中正得意,忽然间却又见他像没事一样,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后来,他虽然也注意到了陆少康内力正在不断地加强,而有点想要撤回内力,但这种内力的比拼又岂是那么容易说撤便撤的?一个不好,反而会被自己的内力反噬,受到重伤。   白自在老奸臣猾,聪明了一世,不过这次却聪明不起来了。   自自在的内力仍在源源不断地送出,忽然听见陆少康大喊一声,一股强劲的内力竟然从自己经脉的隙缝中如排山倒海而来。   他自己也早已经用掉大部分的内力,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内力可以抵抗这股势如破竹的强大内力,心里不禁连连叫苦。   没有几秒钟的时间,陆少康的内力完全吞没白自在的穴道、经脉,白自在只感全身由里到外如烈火焚烧,他想叫也叫不出来,不一会儿,白自在脑中“轰”的一声,眼前一黑,仰天狂喷了一大口鲜血,直有两公尺高,然后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白自在并没有就这样死掉,不过从此以后,他的内力全失,经脉俱断,大脑也被内力震坏,与废人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陆少康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却正好看见白天明站在不远的地方,手中握着一柄黑黝黝的冲锋枪,枪口正指着自己。   陆少康怒道:“你们门主已经玩完了,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赶快带他回去医治吗?”   白天明哈哈大笑:“白自在这个老家伙平常欺压我们惯了,现在他不行了,谁也不会再理他,自然也不再是门主,现在白衣门门主由我接任,人家一样要听我命令,陆少康,你去死吧!哈哈!”说着,白天明便扣下了扳机。   匆忙之间,陆少康就地一滚,躲开一排子弹,但是白天明看准了陆少康的位置,又扣下扳机,这一次,陆少康躲得更狼狈,眼看要是白天明再扣扳机,陆少康再也难以躲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举剑便飞身向白天明砍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中剧毒,在一旁挣扎了许久的西村英。他暗自调息,才梢梢恢复,便看见陆少康危在旦夕,于是不顾一切,使出绝学,忍耐着丹田里一下子像火烧,一下子又像冰冻般的剧痛,扑向白天明。   白天明听见声音,来不及再对陆少康下手,立刻转身对着飞在半,中的西村英疯狂开枪。西村英中毒之后功力只剩下不到三成,哪里避得开冲锋枪的扫射,就这样,十几颗子弹一瞬间全都射进了西村英的身体。   但是西村英余势不减,拼着最后一口气,挥剑斩下。   西村英的武功本来就和陆少康在伯仲之间,而高出白大明许多,中弹之后,痛上加痛,回光返照之下,内力竟忽然全部恢复,最后这势如千钧的一击,白天明哪里躲得开?只听见白天明惨叫一声,脑袋和身体就分了家,倒在血泊之中。   西忖英看着白天明的尸体,喘了几口气,也终于倒下。   陆少康飞奔过来扶着西村英,叫道:“西村大哥,西村大哥,你……你……”   眼见西村英遍体都是弹孔,再也活不了,不禁悲从中来,一时之间竟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西村英勉强张开眼睛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兄弟,我们……我们比武……比不成了。不过你……你的新剑法好厉害,就算真的……真的比下去,我……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陆少康急道:“大哥,你先不要说话,我找人救你。”说着,就急着要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西村英却拉着陆少康的衣服不放,说道:“不……不用了,我中了那么多枪,再也活……活不成了,你多陪陪我,不要……不要走开。”   陆少康眼中噙满了泪水,哽咽道:“好,大哥,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说着,用双手握紧了西村英的手。   西村英盯着天花板,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瞳孔也正慢慢的放大,只听他微弱地发出细小的声音道:“兄弟,还记得……记得你说过的话吗?‘生死之交一碗酒,水里火里……不回头’。现在,我终于完全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陆少康想起前一天晚上和西村英在小酒吧里的谈话,却没想到一语成谶,才不到二十四小时,两人就要生离死别了。陆少康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乌鸦嘴,才害了大哥你,以后我再也不说这句话了。”   西村英费力地摇摇头道:“不,就算你没……没说过这句话,我还是一样会……会这么做的。这是一句好……好话,应该……应该在江湖上继续流传下去。”   说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又道:“我……我好冷。”   陆少康知道西村英失血过多,快要不行了,于是立刻脱下南海剑派的道服,盖在西村英身上,替他取暖。   当陆少康脱衣服时,西村英口中却不时发出“啊,啊”的声音来。   陆少康见他想说话,便俯身靠近他,说道:“大哥,你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的,我一定尽全力为你办到。”   西村英道:“我一生光明磊落,来……来如清风,去如明月,原本……   原本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只是我一死,还要让……让老父亲伤心,也不能再尽孝道,你……我请你在能力范围之内,多……多照顾我父亲。”   陆少康难过的咬了咬牙,但很坚定的道:“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西村英听陆少康说完,宽心地一笑,最后用他那双已经呈现灰色的双眼,静静看了陆少康两秒,便偏过头,再也没声音了。   陆少康抱着西村英的尸体发呆了许久,才想起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抬起头来,却发现原本嚣张跋扈的白衣门徒众,看见自己的头头死的死,伤的伤,在群龙无首的状况下,早已经跑得一个不剩。   陆少康立刻走到白自在身边,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大堆东西,问道:“‘白里透红’的解药?”   白自在起先还不肯回答,后来陆少康答应留他一条生路,他才告诉陆少康哪一包是解药,以及解药的用法。   陆少康拿到解药之后,便先为本悟人师等人解,然后再请本悟大师等人协助帮助其他人解毒,直忙了好几个小时,才全部弄完。   最后,陆少康才抱起西村英的尸体,陪着哭红双眼的西村大光,缓步离开了会场。   这一天,因为发生了意外,因此大会宣布暂时休会,隔天再继续。   当天晚上,陆少康几乎一夜未眠,除了在西村英的临时灵堂坐了好几个小时以外,又彻夜和师父鲁九琦及师伯黄乾坤、邵光毅长谈。   第二天早上十点,大会重新召开,由于西村英已经去世,陆少康是唯一的胜利者,又救了众人,于是便由本悟大师、清风先生、无尘师太,以及丐帮顾越和华山郎不平等人推荐,其他各派同意,继续由南海剑派担任盟主的职务。   但是这个时候,南海剑派三十五代大弟子黄乾坤却站出来说道:“各位前辈、各位贵宾以及各位好朋友,多谢大家的抬爱,让敝派继续担任盟主,但是昨天晚上敝派弟子陆少康提议,以及我们全体商量的结果,觉得时代正在进步,我们七海联盟也不宜太守旧,应该有一些新的做法。”   黄乾坤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敝派上下一致认为,我们虽然都是习武的人,但是单以武功高低决定谁来掌握七海联盟的事务,大家总是互相较劲,并不能真正的团结,对我们的组织也没有好处。所以敝派建议,以后七海联盟不要再设什么盟主的职位,大家找一个地方,设立共同办公室,每派各派出一到两名有能力的好手,彼此协调七海联盟的各项事宜,谁有困难,大家一起帮忙,谁有好处,也提出来大家一起共享,这样七海联盟才会更加兴盛壮大。”   黄乾坤又道:“但是,这个办公室必须设置一个主席的位子,以服务为目的,综合大家的意见后,做为七海联盟对外的代表,不过主席不再比武产生,而是由我们七个帮派轮流担任,每三到四年一届。这第一届的主席,敝派建议,就由为了救人而牺牲生命的西村英先生所属的帮派──东海剑派担任,不知道各位意思如何?”   黄乾坤说完这一席话,立刻引起了热烈的讨论,最后大家终于一致同意了南海剑派的提议,只有地中海剑派提出为了促进各派武艺的进步,比武的活动不但不该废除,还应该经常举行的建议。   于是又经过一番讨论,终于有了最后的结论:   一、七海联盟在香港设立共同办公室,每派各派出三人叁加工作,其中一人做为代表,对共同事务有投票权,其余两人协助代表处理一般性事务。   二、七海联盟主席的职务定为四年一届,由各派派出的代表轮流担任,但是共同事务仍由各派代表投票决定,主席只是代表将大家的决定付诸行动。而主席行事如果有不当之处,各派也可以投票罢免之。   三、七海联盟比武大会每四年举办一次,以切磋武艺、互求精进为目的,各派不伤和气,比武结果也与联盟事务的决定权无关。   四、其他未尽事宜,由共同办公室协商订定。   这次七海联盟大会,到此圆满结束。而这个现代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武学联盟组织,从此也开始了新的一页。   会后,陆少康与东海剑派一起将西村英的灵柩运回日本,并且直到葬礼之后,才返回牛犄岛。以后每逢西村英的忌日,陆少康总是带了烈酒,到西村英的坟前祭拜,从不缺席。此外,陆少康还拜西村大光为义父,依照西村英的遗言,尽量抽空代替他尽孝道。   成为废人的白自在,以及因为罩门被破而失去武功的白衣门四大战兽,则由本悟大师带回少林寺,修心养性,叁礼佛,从此不准再踏入江湖一步。   几个月后,陆少康又回到澳门,由于他知道向怡心中受到严重创伤,因此并没有再对她提出离婚的要求,反而更是和颜悦色,倍加亲切地对待她。   他并非是因为向怡受到创伤而可怜她,而是因为更认识了向怡美好的一面和她对自己的深情,才决定永远和她在一起的。   而向怡这边,本来就对陆少康心仪不已,当初也是为了陆少康才被骗失身的,虽然她对此事也耿耿于怀了好一阵子,不能坦诚面对陆少康。不过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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