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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 一 章 第 二 章 第 三 章 第 四 章 第 五 章 第 六 章 第 七 章 第 八 章 第 九 章 第 十 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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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三更时分,明月清辉,深秋季节,在铺满黄沙的古道上,得得地驰来两骑使影,那是一双青年的男女,男的约在二十七八,剑眉朗目,俊逸中透着干练,一望而知是个久历江湖的游侠,女的小一两岁,也有二十五六了,人挺美,盈盈秋水,神情却显得悒悒,仿佛有莫大的心事。   这两人是武林中被视为洛中双英的一对奇侠,他们联袂行道江湖有五六年了,如影随形,从没有分开过,大家的心目中都将他们视为一双侠侣,因为他们不但是师兄妹,而且郎才女貌,珠联壁合,但在他们自己之间,仍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始终没有逾越过。   年轻的男女常相厮守,总不能说毫无感情,何况在人前人后,他们也不避形迹共行共止,即使有人当面开玩笑,他们也不否认,但有人问他们是否已证鸳盟,玉狻猊傅玉麟总是笑笑摇摇头,回答两个字:“还早!”   问到金凤凰莫秀秀时,她更干脆,回答道:“总有那一天,但要等我办完一件大事后才谈得到这些!”   问的人再追问他们是什么大事时,答案总是千篇一律的:“那是我们的私事,与各位没关系”!   洛中双英崛起洛中,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师承何人,问也设有用,他们总是笑着道:“家师是位隐士,不肯留名号,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因此无以奉告!”   这在江湖上并不鲜见,大家也不便究诘,何况武林双英崛起洛中不过四五年,行侠天下,却落落寡合,武功高,行踪飘忽,态度高傲,对一般武林前辈只有个起码的礼貌,那还要对方行为正直,如果老一辈中稍有失德之处,他们更毫不客气的上门问罪,按犯过的轻重而作惩处,不管对方名头多高,他们行事却毫不留余地。   受申斥的人自然不服气,但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的双剑合壁之下,无人能敌,所以在几年之内,他们闯下了赫赫盛名,也结了不少的仇家,固然由于他们累行无亏,备受赞誉,但暗中痛恨他们的也大有人在。   每年这时候,他们总要联袂到大散关一行,因为他们的行踪飘忽,大家都没加注意,因为他们的行踪一向秘密,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在哪里出现都不会使人奇怪。   为什么要这样呢,那是有理由。   因为他们每年九月十七,与武林领袖——天道盟主凌寒水在大散关外都有一次生死之斗!   天道盟是江湖侠义人土的一个组织,南七北五加上京师十三省的知名人物,都是盟中人,以替天行道为旨,实力之盛,凌驾天下,与绿林豪杰盟分庭抗礼,而且一直占着优势,而天道盟主飞龙侠凌寒水更是武林中第一高手,担任盟主十三年,群邪辟易,官小匿迹,举世同仰。   大家都是侠义人物,为什么偏要过不去呢,这原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从他们的谈话中约略也可知梗概。   首先打破缄默的是莫秀秀,她满怀心事地说道:“师哥,是第六年了,不知道今年是否可以得手?”   傅玉麟苦笑道:“那可很难说,每年他都有新招出现,每年落败的都是我们,我实在不敢说有多大把握。”   莫秀秀停了一下才道:“师父说我们今年一定可以得手,凌寒水的飞龙八式变化,已经到了穷尽的程度,不可能再有新招了,我们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施展惊天一式……”   傅玉麟长叹一声道:“但愿如此,否则我们的婚事只好永远耽搁下去了,师父说今年过后,他老人家就要远隐北海,再也不授我们的武功了。”   莫秀秀歉然道:“师哥!我恨抱歉,为了我的固执……”   傅玉麟忙道:“不!这是应该的,杀亲之仇未报,怎能谈到自己的事呢,对你的这份孝心,我只有崇敬。”   莫秀秀顿了一顿才道:“师哥!不是我固执,师父也这样说过,他老人家说我一旦嫁了你之后,就是你们傅家的人了,此身非我所属,不能再冒死拼仇了,再者成婚之后,就无法不先生儿育女,有了孩子一累,武事疏忽…”   傅玉麟痛苦地道:“我都了解,所以我一直等着你,我比你更急于想杀死凌寒水,了却你我的心愿。”   莫秀秀一叹道:“凌寒水实在是个好人,不知道何以偏偏是我的仇人,他领袖天道盟十几年的功绩不说,单就这五年来,他每次都胜过我们,始终只是点到为止,不进一步杀死我们,这份心胸就无人能及。”   傅玉麟道:“这也许是他故作大方,明知道我们胜不了他,所以才示惠,作成他仁义之名。”   莫秀秀道:“话不能这么说,每次决斗都是秘密的,从无旁人在场,他做给谁看,何况我们每次决斗时,虽然胜不了他,但剑技一年比一年进步,去年我们已交手到六百余招才以一式见负,他已累得全身是汗了,照这样下去,他应该想到我们总有一天可能胜过他,可是他仍然放了我们,约定今年再战,这就很难得了。”   傅玉麟愤然道:“但我还是恨他,恨他阻碍了我们的婚事,尤其是今年,师父再也不管了…”   莫秀秀苦笑一下道:“师哥!师父不管了,我们可以自己加紧苦练,事实上师傅对我们的指点也不多,只是在招式变化上略作改进而已,大部分还是我们练出来的。”   傅玉麟愤然道:“我不了解师父,他老人家技艺高出我们多倍,为什么不帮我们一手,替你了结这段过节呢。”   莫秀秀道:“我与凌寒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帮我们呢,亲仇必须自了,师父是个一丝不苟的恬淡之士,所以他老人家连个名号都不肯留,至于你,若非我身许师哥,矢志不二,我也不想麻烦你帮忙的。”   傅玉麟躁急地道:“可是要等到哪一年呢?”   莫秀秀低头想了一下才道:“师哥!如果今年还不能得手,请你再等两年,苦练两年后,我们报不了仇,我就放弃这件事了,我死心塌地的做你傅家的媳妇了。”   傅玉麟道:“两年,那是个多长的日子。”   莫秀秀幽怨地道:“师哥!假如你等不及,就另娶好了,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是一枝单传,双亲年高……”   傅玉麟连忙道:“这是什么话,你还不知道我吗?”   莫秀秀幽幽地叹道:“我知道,五年都等了,委屈你再等两年吧,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傅玉麟苦笑一声道:“别说那些了,我们之间还谈得上感激?两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等着你。”   莫秀秀的眼中闪着泪光,什么都不说,两人默然地驰了一阵,她才幽幽地道:“不知道凌寒水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母,问他也不肯说,只坦承他是杀我父母的凶手,我也曾私下打听过,居然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傅玉麟道:“你连父母的生名都不知道,又上哪儿打听去呢,师父也真怪,自己的姓名不留也罢了,为什么连你的身世也不肯说,没头没脑地告诉你一个仇家,却是江湖第一高手,我弄不清他究竞用意何在。”   莫秀秀道:“师父说过了,等我报却亲仇之后,我的身世自然会明白了,提早说了,对我有害无益……”   两人再度默然,终于遥遥关隘在望,傅玉麟勒马道:“到了!我们还是在老地方拴住马匹吧。”   莫秀秀无言下马,傅玉麟接过她手中的缰绳,拴在一株老槐上叹息道:“年年拴马此树,已经五年了,树身粗出了一包,只有你我如故,但愿明年不再来了。”   莫秀秀依然无言,两个人各自整了一下衣襟,然后像两头夜鸟似的飞越城垣来到一处荒丘之下,莫秀秀忽而止步不前,傅玉麟奇道:“你为什么不走了?”   莫秀秀轻叹一声道:“说也奇怪,我每来一次,仇意就淡了一点,我真希望他没有来。”   傅玉麟更为不解道:“那你又为什么来呢?”   莫秀秀苦笑道:“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前两年我仇心如炽,度日如年,后来几年,我反而怕到今天,即使能报得亲仇、我也怕听到自己的身世,万一我父母是坏人,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而被凌寒水杀死了,我这仇报得就没有意义了,这几年我们自己也杀了不少人。”   傅玉麟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因为凌寒水的行为从无非义,他也没杀错一个人,我才为这点感到不安。”   傅玉麟道:“那也不尽然,天道盟中也并不一定全是好人,我们就除去了几个假仁伪善的衣冠禽兽。”   “是呀,可是天道盟并没有向我们为难,这证明他们是非黑白分得极明,甚至于不明内情的人,还推举我们加入天道盟呢,所以我对复仇之举,始终怀着不安之心,”   傅玉麟想想道:“不会的!你侠骨天生,你的父母绝不会是坏人,何况师父的是非观念更重,天道盟中那些人的劣迹都是他老人家打听出来,叫我们去惩诫的,假如你不应该报仇,师父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了。”   莫秀秀又想了一下才道:“无论如何,今天不管胜负生死,我也要找凌寒水问问清楚。”   “他肯说吗?即使说了,又会有实话吗?”   “说不说没定,但我相信他不致于说假话来骗我,否则前几次他就会讲出了。”   傅玉麟接道:“那我们就快点上去吧,往常都是三鼓碰面的,今天已经迟了,说不定他等不及走了。”   莫秀秀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飞登荒丘,四野虫声稀落,唯有寒蛰哀呜,秋风瑟瑟,到达丘顶,一块大石上盘坐着一个相貌清瘦的老人,微风吹着他斑白的长须,定若古佛坐禅,直等二人来到眼前才开口道:“二位今天可来迟了,老朽已等候了一个更次,与长者约怎可如此。”   傅玉麟忍不住道:“凌寒水,我们是来要你命的,让你多活个把时辰还不好吗?”   凌寒水淡然一笑助衣起立道:“话不是这么说,老朽年长你们一大截,多少总是你们的长辈,生死是一回事,守约又是一回事,年轻人立身处世,当以信守为重,老朽如果不守约,就不会一个人来此了,别看你们得意江湖,声名日丽中天,天道盟中,仍然有很多足可对付你们的人,老朽一声令下,想杀死你们的人还多着吧?”   傅玉麟冷笑道:“算了吧,天道盟中几块废料,我们又不是没见识过,死在我们剑下的也不在少数。”   凌寒水瞪了他一眼道:“年轻人得志不可骄妄,天道盟中并非无人,只是那些人死有应得,老朽才约制大家没对你们寻仇,幸而你们也尚知自爱,并未错杀人,否则老朽绝不放过你们的。”   言时声色俱厉,不怒而自威,傅玉麟倒是为之所慑,不敢再说话了,凌寒水又道:“春秋五易,每年都欣见二位技艺大进,今年想必又有精进,可以胜得老朽了。”   莫秀秀忍不住道:“你好像存心在等死。”   凌寒水笑道:“可以这么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凌某一生光明磊落,就是欠你一命……”   傅玉麟道:“那你为什么不在第一年就束手待毙,让秀秀了却心愿,何必要一年年的拖下去?”   凌寒水笑道:“凌某不惜一死,但凌某身为天道盟主,身死之后,免不了有人会找你们麻烦,所以凌某必须等二位技艺有成,凭真本事杀死凌某,事后就不怕人找麻烦了。”   这番话虽出自仇人之口,两个年轻人却并不怀疑,因为凌寒水前几年都可以杀死他们,却都轻轻放过了。   莫秀秀顿了一顿才道:“凌寒水,我想问你一句话。”   凌寒水忙道:“该问的你都问了,可说的也都说了,凌某确是杀死你父母的凶手,这一点凌某早己承认,至于结仇的始末,等你杀死我之后,自会明白的……”   莫秀秀道:“你死了,我还找谁问去。”   凌寒水一拍胸前道:“我已写好遗书,你看了就知道。”   莫秀秀又顿了一顿才道:“我问几句别的行吗?”   “行!在可能的范围内,凌某当尽量为答,不能答复的,凌某也不会捏造哄骗你,你要问什么?”莫秀秀斟酌了很久才道:“我找你报仇应该吗?”   “亲仇重于一切,不报枉为人子,自然是应该的。”   “我倒不是这个想法,假如我的父母行为不端……”   “不!你的父母都是光明节烈的可敬之人。”   “他们没有犯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你的父母一生所为,极少有可挑剔之处,侠义心肠,济世为怀。”   “那你杀死他们就不对了?”   凌寒水摇摇头道:“凌某在杀他们之时,问心无愧。”   “这是怎么说呢?他们没有犯必死之罪,你又没杀错。”   “事实确是如此,所以他们的死怪不得凌某,但你为亲复仇,也是理所当然,无愧于天地,无疚于神明。”   “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凌寒水一拍胸膛道:“详情都在遗书上,但凌某不死,遗书就不能公布,你还是杀了我再自己去判断曲直吧,反正在凌某的看法中,他们并不该死,而我却非杀不可。”   莫秀秀沉声道:“我再问一问,你该不该死?”   凌寒水想了想才苦笑道:“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说我该死,但你问这话,凌某必须回答该死。”   莫秀秀一咬牙道:“好!那我就放开手报仇了。”   凌寒水从容呛然出剑笑道:“我满心愿意领你一剑,但为了我几十年的盛名得之不易,必须要在真功夫下领死,才死得瞑目,因此万一你今年不得手,也别灰心,回去再好好练一下,等明年再来,两三年之内还没关系,可不能拖得太久,因为人寿有限,说不定我等不到约会一时,为别的缘故先死了,你我都遗憾终身的。”   这番话不但激怒了莫秀秀,更激怒了傅玉麟,两枝长剑如毒蛇双信,直刺过去,凌寒水轻轻架开了,一老两少,三个人立刻展开了一场恶斗,凌寒水果然不愧为武林领袖,剑艺精深,尽管两个年轻人武功非凡,双剑联璧,配合得天衣无缝,仍然无法攻得进他紧密的守势。   但凌寒水也不是只守不攻,他的剑遇隙即入,一点也不客气,只是所取的部位都不是致命要害之处而已。   可是傅玉麟与莫秀秀对他的攻势也不敢松懈,虽然根据以往的惯例,挨上一剑,最多是皮肉的轻伤,但落了下风就是技艺不如,必须又要等明年了。   所以这一场决斗像认真又不认真,不像拼命又的确是在拼命,至少双方在态度上是绝对严肃的。   百余招过去了,凌寒水越见沉稳,两个年轻人却渐见焦躁,五年六战,双方的招式都摸熟了,却又年年不同,去年用过的招式,今年重施,威力又自不同,双方都作了改进与变化,但对方也作了同样的改善。   所以专为去年而作的应付解招,今年又用不上了,两个年轻人只好凭着一年来的苦练与经过指点后创的精招努力抢攻,鏖战到两百个回合后,依然不分胜负,傅玉麟不禁颓丧地道:“秀秀!看今年又没希望了。”   莫秀秀咬着牙,目中流出了激动的热泪,厉声道:“不!我说什么也等不到明年了,今天杀不了他,我就横剑自刎。”   凌寒水忙道:“这是何苦呢,我是为你好。”   说着一剑轻挑,直攻而入,刺向莫秀秀的肩头,恰好是个空门,莫秀秀招架不及,唯一的办法是抽身让开,可是她居然一咬牙,拼着挨一剑,挥手横扫过去。   凌寒水没想到她会使出这一手,连忙撤剑退后叫道:“你疯了,如果我剑势稍偏,你还想活吗?”   就在他撤身后退的时候,傅玉麟急叫道:“石破!”   莫秀秀毫不考虑地接口叫道:“天惊!”   这是他们去年铩羽归去后,在师门苦练的一式杀手,发时双剑联手,只要一个人喊出一声,另一人立刻配合上,几经苦练,已经到了信手而挥的程度,而这石破天惊的惊天一式,也的确是精妙无匹的杀手神剑。   但见两道剑光交错,疾若闪电,而凌寒水刚刚又为了撤招将剑势挪开,回避招架都来不及了,一左一右,两枝剑都由胸刺进,一抖一绞,拔出来时更快速无比。   凌寒水胸前立刻现出两个血洞,血喷如雨,他还勉强站着,略停片刻,才将剑一掷叹道:“你们太性急了,这次只是以诈术胜了我,不是你们的真本事,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实不足以托付重任,为什么不能等两年呢?”   傅玉麟微怔道:“托忖重任?这是什么意思?”   凌寒水张口还想说话,但已发不出声音了,用手指指胸前,身子往后一仰,就这样倒了下去。   傅玉麟吁了一口气道:“秀秀!我们终于达成心愿了。”   莫秀秀却呆了似的,半晌才道:“师哥!我觉得似乎做错了一件事,要不是他撤招退后,那一招是杀不死他的,要不是你招呼得太突然,我还不想发那一招的。”   傅玉麟诧然道:“怎么你又不想报仇了?”   莫秀秀道:“不!报仇是光明磊落的事。尤其对方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们不应该以诡诈的手段得之。”   傅玉麟不禁也有点愧疚,凌寒水究竟是个光明的侠义领袖,刚才他是为了避免重伤莫秀秀而撤招,利用这个机会突施杀手,的确是大卑劣了一点。   默然片刻,他才道:“凌寒水是存心让我们杀死的,否则他不会一年又一年的给我们机会,他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缘故,那些原因都在他的遗书上,我们还是快看看……”   莫秀秀实在也很急于知道自己的身世,连心翻开凌寒水的胸前,果然发现有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首先触目的是一张制作极精的人皮面具,以及一封书缄,缄上写着:留交玉秀二徒亲拆。   这分明是他们师父的笔迹,两个人都怔了一怔,莫秀秀来不及拆开信封,首先将面具取过,套在凌寒水的脸上,结果使他们都惊得呆住了,套上面具的凌寒水,赫然正是那个从不留名号的隐世奇人——传授他们武功的师父。   傅玉麟颤着声音道:“原来师父与凌寒水根本就是一个人,怪不得每次交手完毕后,不等我们报告,他知道得十分清楚,怪不得除了约定的时间外,我们找不到他老人家,怪不得师父脸上一直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莫秀秀也失魂落魄地道:“难怪我见凌寒水的次数越多,杀机越谈,而且感到十分亲切,正因为他与师父的身形十分相像,但我再也想不到会是同一个人。这一来我们不是变成了杀师的逆徒了吗。这可怎么办?”   傅玉麟究竟是男人,处事较为沉稳,怔了一阵后道:“秘密都在这封信里面,我们看一下吧。”   莫秀秀颤着手,慢慢拆开了信封,那是一封很长的信,终于使他们明白了一切,面对着地下老人的尸体,他们更起了一种无比的敬意,那事情是这样的:   四十年前,有一位隐世奇人天道子,功奇造化,技艺盖世,本人虔修武学,从不履世,直到晚年才收了四个弟子,尽授所学,这四人就是天道盟主的第一任盟主赫连达,无双女莫九霞,天龙侠凌寒水与水云剑客白云残,莫九霞最幼,也是唯一的女弟子,三个师兄都让着她,可是她钟意却是二师兄凌寒水,天道子死前,为了使这四个弟子能对江湖有所作为,遗命他们组成天道盟,将天下武林侠义道人物组成联盟以形成一股强大伸张正义的力量。   赫连达是老大,自然由他主持一切,天道子为了使赫连达能有个好助手,还指令他与莫九霞结成夫妇。   老一辈的并非不知道小儿女的私情,而且白云残对小师妹尤为钟意,如果让她与凌寒水结成连理,赫连达为人忠厚,很可能壮志消沉,而白云残心胸狭窄,还可能会迁怨同室操戈,只有凌寒水性情沉稳,行事稳健,希望他能体念师心,顾全大局。师恩深重,凌寒水只有毅然斩断情丝,一心一意匡扶大师兄建立事业,将天道盟组织起来,由于他们四人的技艺超凡,赫连达自然而然地被推为盟主。   就这样过了廿五年,有一天,白云残忽来告诉他们说,赫连达在强暴一个女子,他自己力阻不听,反而被赫连达用剑刺伤了,英九霞与凌寒水自然不信,但看白云残言之凿凿,身上带伤,又不能不信,因为以他们四人的技艺而言,除了自己的师兄弟,别人不可能伤得了他。   何说白云残说的地方并不远,他们立刻赶去一看,果然看见赫连达赤身裸体,伏在一个女子的身上,莫九霞一气之下,当场就横剑自刎,凌寒水因为莫九霞之死,也失去了理智,冲了进去,挺剑就刺。   赫连达毫无抵抗,一剑透心,而且因为用力大重,连身下的那个女子也刺死了,将他们两人拉开后,凌寒水才发现自己太鲁莽了,因为赫连达本人被制住了穴道,根本无法行动,身不由己,那时赫连达尚未气绝,然而被制住的穴道末解,无法开口,他连忙解开了穴道,赫连达在垂死前才说出是受白云残的暗算。   等赫连达断了气,白云残带了几个天道盟中的首脑人物也来了,可是人死已无对证,他更不该将赫连达的穴道也解开了,解释更为困难,何况白云残能言善辩,两具裸尸明摆着证据,更无法为赫连达解说了。   白云残的狡计得逞,但莫九霞自刎身死是他没想到的,他原来的打算是使二人目睹丑行后,杀死赫连达的必是英九霞,而凌寒水必愤而离去,他就可以接下天道盟的一切,进而得到奖九霞,这个发展使他也大感意外,于是将计献计,数责I赫连达一阵,便要倡议解散天道盟。   凌寒水为了不忍恩师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毅然自批艰任,将赫连达夫妇的死讯压了下来,推说他们弃世远隐,剑刺伤了,莫九霞与凌寒水自然不信,但看白云残言之凿凿,身上带伤,又不能不信,因为以他们四人的技艺而言,除了自己的师兄弟,别人不可能伤得了他。   何说白云残说的地方并不远,他们立刻赶去一看,果然看见赫连达赤身裸体,伏在一个女子的身上,莫九霞一气之下,当场就横剑自刎,凌寒水因为莫九霞之死,也失去了理智,冲了进去,挺剑就刺。   赫连达毫无抵抗,一剑透心,而且因为用力大重,连身下的那个女子也刺死了,将他们两人拉开后,凌寒水才发现自己太鲁莽了,因为赫连达本人被制住了穴道,根本无法行动,身不由己,那时赫连达尚未气绝,然而被制住的穴道末解,无法开口,他连忙解开了穴道,赫连达在垂死前才说出是受白云残的暗算。   等赫连达断了气,白云残带了几个天道盟中的首脑人物也来了,可是人死已无对证,他更不该将赫连达的穴道也解开了,解释更为困难,何况白云残能言善辩,两具裸尸明摆着证据,更无法为赫连达解说了。   白云残的狡计得逞,但莫九霞自刎身死是他没想到的,他原来的打算是使二人目睹丑行后,杀死赫连达的必是莫九霞,而凌寒水必愤而离去,他就可以接下天道盟的一切,进而得到莫九霞,这个发展使他也大感意外,于是将计就计,数责了赫连达一阵,便要倡议解散天道盟。   凌寒水为了不忍恩师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毅然自挑艰任,将赫连达夫妇的死讯压了下来,推说他们弃世远隐,秀继任才对,而且,要她从手中擒住白云残,赫连达的沉冤就永远无法昭雪了,所以多少年来,他只好听任豪杰盟坐大而不去撩拨白云残,一心指望在莫秀秀身上。   但莫秀秀的天资不够聪颖,天性又秉承了赫连达的忠厚,难当重任,所以凌寒水又择了一个根骨绝佳的少年傅玉麟为之辅助,授技五年,小有所成,才开始告诉她仇人是凌寒水,约他们每年在此作一次比斗,目的在刺激他们发愤苦练,今年他们的技艺已过得去了,但仍不足与白云残一斗,而自己年年私出,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所以他打算让他们自己再磨练两年……   每年来此决斗前,他都安排好了,唯恐一个失手,死在两个青年人手中时,让他们明白原委,所以今天也同样的写好遗书,万一他们得手后,可以拿了另一封藏在腰间的亲函,连同天道盟主令符——天道金剑,前往天道盟总坛,出示信函,接掌盟主之位。   天道盟中由于年深日久,已有不肖者混迹其间,以他们二人的技业,恐怕还要经过一番努力,但掌坛四老都是他的知己老友,必会加以支持。   盟主之位,自然是以莫秀秀为当仁不让,但在白云残未灭,赫速达沉冤未昭之前,莫秀秀还是以保持目前的身分为佳,万不可遽归父姓,以免引起白云残的注意。   最后一个希望是他们两人不必急于成婚,莫秀秀身为盟主,傅玉麟是她的丈夫,屈居其下,有伤尊严,等白云残授首,赫连达沉冤昭雪,莫秀秀可以将盟主之位交给傅玉麟接任,嗣后退出江湖,克尽妇道,武林事业,到底还是应该属于男人的本份。   看完了这一封长信,两个人都呆了很久,莫秀秀凄然一叹道:“师父是仁至义尽了,却让我们成了杀师逆徒!”傅玉麟想了想才道:“不能这么说,戴上面具的才是我们的师父,被杀死的只是凌寒水……”   “可是这能怪他老人家吗?”   “不能怪他,也不能怪你,凌寒水求得仁,这一死是他自己所求的归宿,罪魁祸首是白云残,只是你我之间的婚事,又不知将拖到什么时候了。”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不会久,我们立刻成婚。”   傅玉麟愕然道:“那怎么行,秀秀!为了你,我可以不计一切,可就是不能损及自尊,你当了盟主……”   莫秀秀道:“我不当盟主,你当!我不要任何名义,只求你能协助我杀死白云残,昭雪我父亲的沉冤。”   傅玉麟道:“那怎么行,师父的指示是要你……”   莫秀秀一叹道:“师父只因为我是复仇的苦主,才要我担任这个名义,其实他老人家也明白,我行事优柔寡断,魄力不足,绝非领袖之才,所以才要你来帮助我,担任盟主之后,不仅是为了复仇雪冤,还要负起天道盟的一切责任,这是担当不了的,与其将来多一道麻烦移交给你,不知从开始就让你来独担艰任,由我从旁协助你。”   傅玉麟刚要开口,莫秀秀接着道:“何况师父的本意也是钟意于你,他明知道我担任不了的,只是由我来求你,更能加重你的责任感而已,师父对你只有授技之德,何况他有求于你,这也算不上恩德了,而工作又是那么危险,责任又是那么重大,唯恐你拒绝,才多此一道手续,让我来动之以情,师哥!你肯答应吗?”   傅玉麟想了想才道:“师父给我的是一个举世难求的机缘,我焉能推辞呢,何况还有你的情份在内。”   莫秀秀道:“我们立刻到你家去,成婚之后,我侍奉堂上翁姑一个月,然后我们再到天道盟去就任。”   傅玉麟一怔道:“为什么要这样呢?”   莫秀秀接道:“女婿有半子之谊,为岳家复仇雪冤,也有责任的,那时堂上翁姑总不会阻止我们吧。”   傅玉麟道:“秀秀!我的父母不成问题,他们虽然望我成家的心很切,也认定了你是他们的儿媳妇,却一直没有催促我们,就是为了促成你的孝心,他们以前知道你的仇家是凌寒水,都不禁止我助你复仇,现在自然也不会,急的只是我,可是我现在倒不急了。”   莫秀秀一怔:“师哥的意思是…”   傅玉麟道:“师父跟你这样器重我,我也要对得起你们复仇之事责无旁贷,但成婚之期,至少也要等我正式接任天道盟之后再举行,才像话。”   莫秀秀道:“师父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傅玉麟庄容道:“师父虽然有了安排,但也说我们的能力尚欠缺,必须经过一番努力,所以事情不能想得太如意,要想剪除白云残,必须要击溃豪杰盟,那就要借重天道盟的力量,所以在盟主未定之前我娶了你,万一有了问题,我怎么对得起你,秀秀!我们就这么决定吧。”   莫秀秀无限感激,投在他的怀中道:“谢谢你!师哥。”   傅玉麟揽住她的双肩,轻声道:“秀秀!凌寒水死了,我们那个神秘的师父不再存在了,我们也该摆脱师兄妹的身分,不必再叫那么生分了……”   莫秀秀娇羞万状,埋首在他胸前,叫了一声:“麟哥!”   虽然只是两个字,却含着无限娇柔,无限旖旎,傅玉麟情不自禁地揽她更紧,低头看着她闭眼睛后的那两排黑而长的睫毛,轻轻地吻了一下她樱唇,柔声道:“秀秀,这五年来,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虽然每个人都把我们看成一对,但直到现在我才觉得你是真正属于我的。”   莫秀秀一言不发,默默地温存着,傅玉麟又道:“秀秀,别人都说你美,我只觉得见过的女孩子没一个赶得上你而已,可是今天,我才发现你的确美,美得绝俗……”   他的拥抱愈来愈有力,他的体温愈来愈热,莫秀秀虽然同样地感到无限温情,但接触到地下的尸体时,热情突然冷了下来,连忙挣开了道:“麟哥!我们该把师父安顿了,不能让他老人家一直孤露在这儿!”   傅玉麟也警觉了道:“是的!我们该办的事还多着呢!还有,我们到天道盟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我们杀死了凌寒水,前来接替他的职位吧。”   莫秀秀道:“师父还有一封遗书,必然安排好了。”   于是两个人再度搜身,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布囊,里面藏着一枝金光灿灿的小剑,剑身上刻着“替天行道,天道无亏八个篆字,另有一封凌寒水的手书,写得很简单,寥寥数证“余因事须往西地一行,归期难卜,兹将盟主信符交来人带回,并托其代行盟主职务,伏维诸君赐予赞助!”   莫秀秀道:“麟哥!你看我说得不错吧,师父并没有指定要我接任,可见他老人家算准我会转求你的。”   傅玉麟肃然一拜受剑,然后道:“目前我们还是让他带着这张面具,算是我们的师父吧,等白云残伏诛,真相大白之日,我们再来启灵重新安葬,那时你再以赫秀秀的身分前来叩谢这位仁至义尽的叔叔对你的照顾之恩。”   莫秀秀恻然垂泪,两人一起动手,掘了一个深坑,将凌寒水的尸体埋了下去,踏平浮土,两人又拜了几拜,然后傅玉麟才道:“走吧,趁着天黑赶路,明天一早就可以到达秦中天道盟总坛,说不定还有一场麻烦呢。”   当他们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时,丘峰深处潜来一个半老的妇人,把浮士扒开,捧着凌赛水的尸体,经过一阵推拿后,凌寒水的身于居然又动了,这妇人又在他口中喂下了一粒丸药,片刻后,凌寒水的眼睛睁开了,瞧见那妇人,身子一阵震撼,失声道:“九霞……大嫂……”   那妇人执着他的手,欢声道:“寒水,你这是何苦呢,十五年来,你对孩子们尽的心也够了,何必一定坚持一死呢?那玉麟是你的孩子吧。”   凌寒水顿了一顿道:“是的!你不会怪我这么做吧。”   妇人道:“不会的!而且我很高兴你这么做,我们之间的情天缺憾,让他们去弥补吧!   玉麟自己知道吗?”   凌寒水道:“不知道,他一直是我的妹妹抚养长大的,始终把我的妹妹妹夫当作他的亲生父母!”   “他自己的生身母亲呢?”   “死了!生下他就死了,当时我娶她,只是为了安大哥的心,所以婚后我很少回家,她就郁郁以终了。”   妇人一叹道:“寒水,我感到对你很亏欠,更感到对她抱歉,所以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   凌寒水想想道:“你颈上的创痕都好了吗?”   “早就好了,你也是的,明知道我身边也有一颗活命金丹,为什么偏偏用你的那一颗呢?”   “那时间我怎能在你身上乱摸呢?何况我用不着。”   那妇人又一叹道:“幸亏你留下那一颗在我身边,今天可以用来救你,否则今天我就无法救活你了。”   凌寒水轻叹道:“你实在不必救我的,那颗金丹该给孩子们留着,说不定他们更需要呢。”   “不!你对秀秀的一切都够了,不必再多给她什么了。”   凌寒水想想道:“这些年来你都在哪里?”   “在一个地方隐居着,每年都来赶一次你们的约会从你化装教秀秀武功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用心了,我也明白你的个性,不把事情作一个交代,你是不会罢手的,所以我一直压制着自己不出来见你,也一直在等这一天。”   凌寒水忽而一笑道:“你真了不起,别的不说,五年来你一直在这儿看我决斗,我居然会没发现你。”   妇人苦笑道:“我得力于一个闲字而已,闲中无事,我只好在练功上消遣,但也只是为着消遣,功力再精深也没有用,现在我的确没有任何雄心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报答你,寒水,你用心太苦了,给秀秀的信上为什么不说赫连达是我刺死的呢,而你要独承罪过。”   凌寒水苦笑道:“剑是你刺的,大哥的死却仍然咎在我,因为照当时的情形,那粒保命金丹应该先救他的,我却用来救了你,再说你愤急出剑,也是为了我,你与大哥的感情并不好,绝对不会因而生嫉……”   妇人俯下头道:“是的!我不为嫉妒,而是为了愤怒,我为了禀承师命,作了多大的牺牲嫁给了他,他还做出那种事,叫我怎么不恨他人骨呢。”   凌寒水忙道:“那不能怪大哥,他是受人陷害的。”   妇人冷笑道:“寒水,事后我都知道了,你何必又替他隐瞒呢,那个女的根本是他的姘妇,要不我只杀了赫连达一人,你为什么连那个女的也杀了,你无非是在保全他的名誉而已。”   凌寒水道:“可是那次他确是被点中了穴道。”   妇人道:“这我晓得,白云残点中他的穴道,做成他强暴之状而已,实际上他们早有私情,若非他在忘情之际,白云强又怎能点住他的穴道。”   凌寒水道:“总之,我对大哥一直有愧疚之处。”   妇人道:“愧疚之处是有的,但你补偿得太多,尤其是替我掩盖了杀夫的行为,不过想想赫连达也死有余辜,他另找女人不可恨,可恨在他不该勾引部属的妻室,丑事如果传了出去,我们都不能做人,我刺出那一剑时,心中毫无疚意。只想一死了之,偏偏你又救活了我。”   凌寒水道:“怪不得大哥,你冷落他,那个妇人又勾引他,人有的时候总是难免糊涂的。”   妇人道:“那能怪我吗?”   凌寒水道:“不!怪我!如果我勇敢一点,宁可抵抗师命而娶了你,事情不会如此,如果你们婚后,我不跟你们在一起,你也不会时常冷落他,这还是怪我不好,我既然挥慧剑斩断了情丝,却又想时时看见你……”   妇人默然片刻才道:“寒水,你勇于自责,把一切过错都揽去了,我还说什么好呢?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把秀秀也培植出头了,还是谈我们的问题吧。”   凌寒水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   妇人道:“你救活了我,没一个人知道,今天我又救活了你,也没一个人知道,在这世界上,我们两人都死了。但在我们的世界里,我们还有一段岁月,我隐居的地方是个人迹不到的荒山,到那儿去过完我们剩余的岁月吧。”   凌寒水的脸上现出一阵犹豫的神色,妇人又道:“你别解不开心里的死结,就算我是赫连达的妻子,为他守了十五年的寡,现在也有再醮的自由了吧。”   “可是大哥的死……”   “赫连达是我刺杀的,不为别的,为了他与部属的妻子通奸,有违天道盟的诫条,他也该死,何况造成他死亡的原因并不是一两个人的错,还有白云残的阴谋在内。”   凌寒水仍是沉吟未决,妇人道:“除非你的心……”   凌寒水苦笑道:“九霞!你该知道我的心,我救活了你,就是想到有一天会与你团聚的,可是现在尚非其时。”   “你还要等什么时候?”   “等两个孩子把天道盟的事业能真正接替下去了才可以想到我自己的事,我没想到今天他们会得手的,他们的武功还不够纯熟,不足以担当这个重任。”   “你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办法帮助他们呢?”   “我可以暗中匡扶他们一下。”   妇人想想道:“那让我跟着你总可以吧!我不再离开你了”   凌寒水道:“当然可以,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白云残自从另组豪杰盟,武功精进,我不见得是他的敌手!”   妇人忽然道:“寒水,你叫两个孩子去接替天道盟的盟主是不错的,但你要他们去发掘真相可不聪明……”   凌寒水道:“不!大哥与那妇人私通的事白云残并不知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才杀死她,那天是白云残先搭上那个妇人,将她迷昏,再暗算了大哥移到她房中去的,否则我也不必杀死她了,留下她一个活口,仍然可以揭穿白云残的阴谋,可是我怕她说出更多的话来,这个女的不守妇道该杀,白云残居心险恶该杀……”   妇人苦笑道:“赫连达呢?”   凌寒水顿了一顿才道:“以天道盟的诫条,大哥的行为是不可原谅,但他已经死在你的剑下也算了。”   妇人道:“那他死得并不冤屈,你又为什么叫孩子们去为他翻案呢?那不是有违你的良心吗?”   凌寒水道:“不!大哥死的时候是冤屈的,至少当时的情况是白云残故意安排的,查明这个真相可以使秀秀抬起头来做人,至于大哥的糊涂账,只有你知我知,死者已矣,我们不必去冒渎他了。”   妇人终于轻叹一声,道:“事情到了你手里,似乎都是对的,我也不跟你争辩了,你的伤及关系吗?”   凌寒水道:“伤很重,但有了活命金丹,大概可以保得住了,你住的地方远吗?”   “不远,半天就可到了。”   “那很好,两个孩子到天道盟去,暂时是不会有事的,护盟四老是我的心腹知己,一定会支持他们的,但继任盟主的事,要等一个月后,召开盟会时才能作个正式的决定,我去休养一个月,到时暗中给他们一点帮助吧。”   于是莫九霞扶着凌寒水,踏着朦胧曙色,也悄悄地离去了,他们忘了一件事,就是把地上的坑填平,在他们走后,又有一个人悄悄地来把土坑掩上了。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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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咸阳不仅是一个地名,也是历史上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名词,秦始皇吞灭六国后,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帝国,国都就建在咸阳,集六国之财富,他也建立了天下最豪华的皇宫——阿房宫。唐代的大文豪杜牧有一篇阿房宫赋,对宫中的描述报详细,从赋上可以想见帝王生活的奢侈与豪华,但楚人一炬,可怜焦土,项羽人关后放起的那把火,使阿房宫变成历史的陈迹,书栏朱砌由瓦砾废墟又转变成为漠漠荒野,一任荒草丛生,狐鼠为穴了。   然而阿房宫的旧址并没有一直荒凉下去,上面又建起了一排排的屋舍,当然没有阿房宫那样的排场了,也不再是帝王权威的象征了,然而这一片新起的宅字却比阿房宫旧日的权势并不逊色,那就是天道盟的总坛所在地。   天道盟是江湖上一个最具权威的武林组织,举凡侠义道中知名人物,差不多全是盟中人,这个盟会成立有三十年了,第一任盟主赫连达执掌了十几年后,飘然过隐,跟他的妻子莫九霞静悄悄的离开了,从此不知去向。   继任盟主赫连达的师弟凌寒水,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天道盟以其雄浑的势力,使武林中风平浪静、宵小绝迹,只是另一股势力自凌寒水继任后,亦已开始成长,那就是豪杰盟,豪杰盟是绿林道的组织,领袖是个神秘的人物,武功也高不可测,在此人的领导下,豪杰盟的势力日渐壮大,巳经与天道盟不相上下,只是这两大势力还没有正式地冲突过。   但大家都知道,迟早总不免要一拼的,因为豪杰盟近一两年来,不断地制造事故,想跟天道盟碰一碰。   这几天因为天道盟主凌寒水外出未归,盟中的事务由护坛四老轮流司理,这一天轮值的是以掌法独步武林的“碎碑手”沙金炎,他处理了几件琐务后,正想歇一口气,门上司值的“冲天炮”陆大彪匆匆地进来报告道:“师父!皖中凤翔府开元镖局派人送来的急函。”   陆大彪是他的弟子,跟他学艺有十几年了,武功也可以出去独当一面,但因为脾气太急躁,个性刚直,动不动就要跟人打架,容易惹事,所以沙金炎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在天道盟中管管事,免得出去惹是非。   沙金炎接过他手中的密函,拆开来看了一下,脸色很沉重,陆大彪问道:“师父!是什么事。”   沙金炎道:“他们保的一枝镖出了事,镖银倒没损失,只是被人拔镖旗,打伤了两个镖头。”   陆大彪一怔道:“开元镖局的总镖头盂开元是皖中第一把高手,他的一枝鞭被称为无敌神鞭,有谁敢去捋虎须。”   “来人身分不明,武动极高,受伤的镖头中有一个是他的儿子孟继昭,此子年岁虽轻,艺事已得真传,天赋神力,号称小霸王,居然也受了伤,可见对方不简单。”   陆大彪想想道:“这一定是豪杰盟干的,两个月来,已经是第五起了,都是找镖局的麻烦,毁旗不劫镖。”   沙金炎道:“孟开元的信上也是如此猜测,所以不敢擅自行动,请总盟替他作个决定。”   陆大彪愤然道:“有什么难决定的,找到豪杰盟去跟他们算一次总帐,咱们不能老是受欺负。”   沙金炎道:“这事情要等盟主回来决定,我们也无法作主,你去告诉送信的人,说我们已经知道了,过几天自会有答复的,叫他们暂时先忍一忍。”   陆大彪气呼呼地道:“师父!这个口信弟子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孟老家头是天道盟十二元老之一,他巴巴的遣人来求援,咱们怎么好意思说不理呢,开元镖局折了旗,等于是天道盟折了脸,叫人怎么忍得下去。”   沙金炎脸色一沉道:“大彪!你不好意思说,就把人叫进来,由我说好了,我不怕丢脸。”   陆大彪见师父生了气,连忙道:“师父!您别生气,弟子怎敢违背您老人家的吩咐呢?   只是弟子觉得……”   沙金炎一挥手道:“好了!少讲话,你要说的我全知道,这事情关系很大,盟主也不能猝然作决定,下个月就要召开盟友大会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公议的,你把我的话去转告来人,同时把三位师伯请到议事厅去。”   陆大彪这才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请人的事很方便,护法四老都住在总坛,沙金炎留前,“伏虎拳”罗铁汉,“降龙刀”裘三丰,“夺命金枪”毕立人都在后院,找个人进去转请一下就行了,应付开元镖局的信使却费尽口舌,陪尽小心,听够了埋怨,才把来人送到门口上了马。   陆大彪憋了一肚子气,狠不得找个人揍上一顿才能熄火,偏偏就有人不识相,两乘急骑,一直骑到大门的阶石头还不下马,陆大彪的火就大了。   因为天道盟领袖武林侠义道,地位何等崇高,除了盟主外,谁也不敢骑马直闯大门的,就是武林宗派的掌门人,也都在五十丈外就下马,二十丈外报名求见,这虽不是规定,却是天道盟建坛以来一个不成文的惯例。   再看看马上只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陆大彪更为火冒三丈高,一句话都不说,冲上前伸手就抓。   他人虽粗鲁,却也知道男女有别,这一抓是抓向那个男的小伙子,对方虽见他来势汹汹,却稳坐不动,直等他的手快抓到衣服时,另一边的女子猝然出手,就用手中的马鞭刷的一声削下来,鞭梢击在他的手背上倒是不重,却缠住他的手腕,再轻轻一抛,将他铁塔似的身子摔出两三丈去,一个收势不住,跌了个四脚朝天。   陆大彪自出娘胎以来,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来人身手不凡,轻轻一出手就制住了他,却没有引起他的戒心,更增加了他的怒气,一个虎跳,翻身纵起,厉声吼道:“臭婆娘,你竟然敢打老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烦。”   一边吼,一边又冲了过去,只是谨慎多了,碎碑掌法展开,不攻人,却攻向座下的马,一掌撩向马股。   马上的女子准备他攻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对坐骑下手,一时不防,被他击个正着。   碎碑掌正是硬功夫,这一掌之力岂同小可,那匹马负痛之下,后蹄一屈,前蹄扬起,痛嘶一声,将那女子抛向半空,那女子的身形很灵巧,人在空中,长剑已出鞘,对他头上直罩而下,陆大彪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欲待闪避已是不及,只好闭目待死,正在危急之时,忽然斜地飞进一道寒光,呛然声中,将那女子的剑硬格了出去。   陆大彪死里逃生,抬头一看,但见救他的也是个女孩子,年龄与攻击他的女子不相上下。   两个女子持剑对立,这时那骑在马上的小伙子才哈哈一笑道:“不错,天道盟中还算有两下子,居然能躲过我们勾漏门中的追魂一剑,小妹子,你叫什么名子?”   后来的那个女子厉声道:“混帐,谁是你妹子?”   这年轻男子哈哈一笑道:“妹子,我这样叫你还是看得起你,如果你格不开我师妹的一剑,我还懒得理你呢!”   语态狂妄,口齿轻薄,使得那女于愤然变色,回头一剑就刺了过来,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伸出两指就把剑叶夹住了,轻浮地道:“妹子,你这两手就想跟我斗了吗?乖乖地把剑丢了,让哥哥我摸摸你的小脸。”   说着微微一带,果然将那女子带了过来,正待伸另一双手去捏她的脸颊时,那知这女子的剑式十分怪异,第一次被他捏住剑叶是没有在意,但剑叶被夹后不动声色,顺着他这一带之势,身子冲过来,剑身突然脱出他的手指,电闪似的往他颈下撩去,快疾无比。   这青年男子的反应也够快的,一见情况不对,连忙矮身缩颈,避过了那一剑,可是他头上的发髻已被剑锋掠过,割下一绺来,这一剑使他脸色微变,连忙滚身丈许,呛然撤出腰间长剑,一收轻薄之态,厉声道:“贱婢,本公子看得起你,才逗你玩玩,你既然不识抬举,本公子就不客气了,三招之内,你还能保全脑袋就算你命长。”   一振手腕,剑尖抖起万道银星,正待冲杀过去,与他同来的那女子忽然叫道:“师哥,留心后面!”   叫得快,他的反应也快,挥手一剑往后削去,人也跟着转身,却不禁怔住了,原来他背后站着一个青年,长剑指着他的咽喉,只有寸许距离,冷冷地道:“丢下剑来。”   这青年回手一剑已经够快了,但对方毫无声息,仍然能用剑制住他,足证剑术造诣尤在他之上,因此他怔了一怔才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本公子的闲事。”   对方几如山岳,哈哈地道:“鼠辈不配知道我的姓名,我只叫你丢下剑来,否则我就刺穿你的喉管。”   这青年又怔了怔才道:“你刺过来好了,本公于不慎,着了你的暗算,但死而已,弃剑却办不到。”   对方微微一笑道:“你的骨头还够硬的,我非要你弃剑不可,刚才你说我暗算,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说完将剑收了回去,这青年立刻提剑反击,剑分三式,攻向上中下三个部位,却是一手连发,劲疾无比。   然而对方的动作快得出奇,身形轻快,也不知用的什么身法,居然将他的三式连攻全躲过了,长剑一伸,再次指住了他的咽喉,冷笑道:“这次你该认输了吧!”   这青年脸色又是一变,却不肯弃剑,轻叹一声道:“算你厉害,本公子认了,技不如人,由你处置好了,弃剑却办不到,头可断,剑不离手,这是剑手的人格。”   对方冷笑一声道:“像你这种轻薄之徒,也配称剑手,也还有人格、我偏不杀你,但就要取消你剑手的资格。”   长剑往下一落,击在他的手腕上,用的剑身平拍,但劲力很足,青年五指一痛一麻,再也握不住了。当的一声,长剑落在地下,他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侮辱人,迟早我会报复你。”   对方却不理他,径自朝陆大彪行去道:“有烦兄台通报一声,就说洛中双英求见掌坛四老。”   陆大彪被他们这一阵精绝无比的斗剑惊得呆住了,直听对方报出名号,才失声道:“你是玉狻猊傅王麟。”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是的,那是敝师妹金凤凰莫秀秀,受凌盟主之托,有要事求见四老。”   陆大彪还没有进去,门中已出来四个老者,沙金炎领先一挥,道:“原来是双英侠驾,老朽沙金炎!这是罗铁汉兄、经三丰兄、毕立人兄,忝任在道护盟,不知凌盟主有什么事转托二位,他自己上那儿去了”?   傅玉麟朝另外三人—一抱拳行礼后才道:“此处不便说话,等进去后再详为见述。”   沙金炎点点头才道:“既然如此,就请二位少候片刻,老朽要问问这两个人,上天道盟来生事是为了什么。”   那个被傅玉麟击败的青年恨恨地瞪了一眼道:“原来你是玉狻猊傅玉麟,好!我会记得你的。”   他同来的女子却问道:“你洛中双英加入天道盟了?”   莫秀秀道:“有必要告诉你吗?”   那女子道:“虽然没有必要,却有很大关系,如果你们不是天道盟中人,就请走开一边,我师兄跟你们的事以后再说,如果你们已加人天道盟,就可以一起算了。”   莫秀秀道:“那就算我们加入了。”   沙金炎一怔道:“本盟虽有几位盟友建议邀请二位人盟,但凌盟主一直没有同意。”   傅玉麟神色微黯,轻声道:“我们前两天见到了凌盟主,已经得到他的同意了。”   陆大彪立刻道:“那太好了,天道盟有二位加入,声势大振,足可跟豪杰盟那批兔崽子一较高下了。”   那女子立刻沉下脸道:“你说话于净点,豪杰盟的声势并不弱于天道盟,你凭什么出口伤人。”   傅玉麟道:“你们是豪杰盟的?”   那女子摇了摇头道:“不!我们还没有加入豪杰盟,但豪杰盟主是我们的师尊,我们迟早会入盟的。”   莫秀秀哼了一声:“原来你们是白……”   那个白字张了口,还没发出声音,已被傅玉麟揽住了道:“那个老怪物叫你们来有什么事?”   那女子道:“师尊并没有叫我们来,是我们自己来的,我们要看看天道盟中有什么厉害脚色。”   傅玉麟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这点本事?”   那女子脸色一沉道:“傅玉麟,目前你虽然胜过了我师哥,也没什么可神气的,我师尊说过我们的技业未成,还不足以出道,叫我们在勾漏山再苦练一阵子,我们不信,偷偷地跑了出来,在别的地方试了一下,连挑了你们五个地方的镖局觉得天道盟中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才到这来试试你们的份量,也恰好是你们来得巧,否则我相信今天足可把这个总坛挑了。”   沙金炎怒道:“小辈,你太狂妄了。”   那女子淡然道:“你别对我发横,既然这姓傅的已经加入天道盟,他又胜了我师哥,我们只好认栽,要杀要剐任凭你们,我们绝不过手,否则就凭你们几个老家伙,我们真还不放在心上,着你教出来的徒弟就知道了。”   裘三丰一怒就想出手,但那女子动也不动,旁边的沙金炎将他拉住笑道:“裘兄,你这一大把年纪,还跟个女娃一般见识,岂不是太降低身分了?”   沙金炎一笑道:“那只有怪兄弟教出来的徒弟大没出息,大彪一出手就叫人给制住了,有什么话好说呢?幸好洛中双英入盟及时,总算把面子给维持住了。”   陆大彪满脸羞惭,莫秀秀一笑道:“陆兄并不是技艺不如,只是性子太直了,不懂得那些花招巧式,才吃了他们的亏,对付这些阴险之徒,只有用刁钻的手段。”   那男子被莫秀秀一剑断发,现在又听她提起,目中充满狠毒,寒着睑道:“你也别神气,三个月后,我们再来向你们洛中双英挑战,那时就有你们好看的。”   傅玉麟淡然道:“三个月后,除非叫你们那老鬼师父来,你们可不够资格。”   那男子只以为傅玉麟看不起他,不知道傅玉麟即将接任天道盟主,所以冷冷地一哼声道:“我叫上官梦云,这是我师妹方忆霞,在勾漏山上还有七个师兄妹,合称色漏九侣,目前还没出道,也许江湖上还不知道,但三个月后,豪杰盟也将召开盟会,那时我们都将正式出道了。”   傅玉麟冷冷地道:“奉劝你们还是别出道的好,我正准备对豪杰盟开扫荡,今天是不知道,否则我剑下绝不容情,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老怪物师父,叫他小心点,凡是豪杰盟的人,犯在我手中,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上官梦云冷吟了一声道:“师妹,把东西交出来就走。”   方忆霞从马背后上取一个布卷,丢给陆大彪道:“这是五家镖局的镖旗,现在还给你们,劫镖伤人都是我们所为,与我们师尊没有关系,也没有谁主使。”   傅玉麟道:“我不相信他会没对你们授意。”   方忆霞怒道:“玉狻猊,你就是在剑艺上胜过我们,也没有权利侮辱我们,如果是我师尊出头要对付这几家镖局,岂仅是拔旗而已,早就连镖货都接过去了。”   沙金炎道:“傅大侠,这倒是可能的,豪杰盟主也许没有参与此事,否则他们不会只取镖旗的,豪杰盟是绿林黑道组合,劫镖是惯常的手段,也不必否认。”   傅玉麟听沙金炎这样说了,才不加追问,莫秀秀却忍不住道:“那你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方忆霞道:“不为什么,我们只想在三个月后,豪杰盟召开同盟大会时,好拿点成就出来给人看看。”   傅玉麟道:“就为了这一点原因?”   方忆霞沉声道:“这难道还不够吗?告诉你,现在算是客气的,三个月后,九侣齐出,必然会对你们天道盟有一番交代的,那时就不止是光取镖旗了,他们最好小心点。”   傅玉麟脸泛怒色,厉声道:“滚吧!我也告诉你们一声,有我在天道盟一日,谁敢动本盟的人一下,我就要他好看,我可不像凌盟主那样对你们客气。”   方忆霞眼中怒火直冒,但上官梦云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她只好忍住了气,她的马被陆大彪一掌击瘸了腿,不能再乘骑,她满腔怒火,无处发作,一剑将马首砍了下来,跳上了上官梦云的马,兜转马头,上官梦云才阴沉沉地道:“洛中双英,你们给我记着。”   突一扬手,洒出一片银辉,竟是袭向每一个人,幸亏傅玉麟早有所备,长剑挥处,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莫秀秀也同时施开剑法,挡住了大家,击落了许多细小的银针,那一男一女已共马绝尘而去,陆大彪忍不住追在后面怒骂道:“无耻小辈,有种的别走,陆大爷非宰了你们不可。”   沙金炎却沉声喝道:“畜生,回来,你要有本事刚才就不会叫人家撂下了,现在又神气什么!”   陆大彪被叫回来,沙金炎才轻叹一声道:“幸亏二位来得及时,否则今天将不堪收拾了。”   傅玉麟忙道:“前辈太客气了,有你们四位在,区区小丑跳梁,何足为患,随便那一位都能收拾他们了。”   沙金炎轻叹一声道:“二位请到里面再说吧!”   他将二人邀到内厅,屏退左右,连陆大彪都不让进去,唯有他们四个老人陪伴着,还慎重地关上门,然后问道:“二位是在什么地方碰到凌盟主的,他什么时候回来?”   傅玉麟道:“前两天在大散关,他不回来了。”   四老俱是一惊,沙金炎竟失声叫了出来,道:“什么?盟主不回来了,这怎么办呢?盟会召开在即。”   傅玉麟道:“盟会之期他也不来了。”   沙金炎更是着急道:“这怎么行呢?盟主又不是不知道此会的重要,如果他不回来主持,问题就更严重了。”   傅玉麟道:“再大的问题,我们也担待得下。”   沙金炎一怔道:‘二位这话是怎么说。”   傅玉麟取出凌寒水的留函递给他道:“前辈看这封信就知道了,凌盟主说得很详细。”   沙金炎接过信,其余三位老人也凑过去一起看了,半晌无言,最后裘三丰道:“这信确是盟主亲笔,但凌盟主为什么忽然要抛下一切,飘然远扬了呢?”   傅玉麟也考虑到这一点了,真情当然不能说出,但是也必须有一番话使人相信,他与莫秀秀也编排好,淡然一笑道:“我们在大散关遇到凌盟,谈起要我们加盟的事,我们并没有答应,同时对天道盟作了一番批评,认为冷盟主行事过于软弱,不该坐视豪杰盟壮大,如果要我们加入,必须改变作风,力加振作。”   沙金炎道:“我们也有同感,但凌盟主对此总是有一番推托,他对二位是如何回答的呢?”   傅玉麟道:“他自承年事已高,雄心消退,不愿再掀起风波,希望能找个人接替他的职务,振作一番。””   “就这样他才选中二位来代替了。”   傅玉麟道:“事情当然不这么简单,他虽有此心,却还要考量一下我们的技艺是否胜任,结果就在大散关前展开印证,凌盟主的武功确实值得钦佩幸重的,单打独斗,我们绝非其匹,但我们师兄妹双剑合璧,另有一种战法,终于在一百廿七招上,晚辈侥幸胜了一招。”   这番话编得合情合理,而且确是当时的事实,四个老人沉思片刻,沙金炎才道:“此事体大,我们还要私下商议一下,请二位见谅。”   说着将其他三人拉到屋角低声问道:“各位意下如何?”   裘三丰道:“我看是不会错,凌盟主久有倦勤之意,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接替人,才丢不下而己。”   “夺命金枪”毕立人道:“兄弟追随凌盟主最久,对他的事也知道得多一点,让我再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沙金炎道:“对,毕兄追随盟主已有十年,凌盟主不会突然引退的,想必对毕兄暗下有过交代。”   毕立人点点头道:“是的,凌兄确实作过交代,但要我去印证一下才知真伪,我们过去吧!”   说着又走了过来,毕立人道:“傅大侠,只是有一个问题,希望二位能确实答复,二位与凌盟主是偶然遇上的吗?”   傅玉麟一听言中有话,沉思片刻后,觉得还是据实答复的好,乃摇摇头道:“不,是事先约好了的。”   其余三老都为之一怔,只有毕生人笑问道:“如何相约?是什么时候开始约的,这是第几次。”   “这是第六次,五年前就开始了,以后每年一次,是在同一日期同一地方,每次约会都是较技,前五年我们都技逊一筹,今天才算勉强胜过一招。”   毕立人笑道:“那就不会错了,凌兄在五年前私自出去了一次,回来后心事重重,我就问过他,可是一直没有答复,直到去年,他才说了,这几年他都跟人约会私斗,如果不回来,就是输了,那胜过他的人可以接替他的职务。”   沙金炎道:“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毕立人笑道:“你们的性子都太急,如果听说他跟人比斗,一定不放心要暗中跟了去的,只有我因为有腿无疾,又不擅于行,想跟了去也没办法,他才约略地告诉我一点,但约会的确期与地点也没让我知道,傅大侠的话与盟主的交代加以印证后完全无误,这是不会错的了。”   傅玉麟道:“没有了,就是这封信。”   四老脸色俱为之一变,莫秀秀忙道:“玉麟,你忘了,还有一柄金剑,那是天道盟的信符。”   傅玉麟笑道:“不错,我没有想到这样东西。”   说着从怀里取出那柄小金剑,四老立刻改容肃立,同时恭身行礼道:“属下等参见盟主。”   傅玉麟忙还礼道:“四位不必客气。”   沙金炎肃然道:“剑出令在,礼不可废。”   四个人的态度仍是十分恭敬,傅玉麟急得皱眉道:“四位请不必拘礼,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四位商量的。”   莫秀秀见他们的眼睛都望在那枝金剑上,才笑道:“玉麟,你把金剑收起来,他们才好说话。”   沙金炎恭声道:“是的,令出无私,属下等不敢放肆。”   傅玉麟将剑收入怀中后,四老才吁了一口气,毕立人道:“盟主,凌盟主授予此剑时,没有详细交代吗?”   傅玉麟一叹道:“没有,决斗结束后,因为我那一剑收手不住,伤了他老人家,所以他只匆匆交代一下就急于离去了,他说到了总坛,可有四位照应的。”   四老又对视了一下,沙金炎才黯然道:“老朽等无不尽力,但只怕对盟主的帮助不太大了。”   傅玉麟道:“这怎么行,凌盟主说一月后召开盟会,枝节尚多,全仗四位鼎力赐助。”   沙金炎又是一叹道:“凌盟主可能还不知道他走后所发生的事,若非盟主此刻已掌权符,老朽等还是不敢说出。”   莫秀秀骤然问道:“发生什么事?”   沙金炎低声叹道:“凌盟主走后的第二天,我们忽感不适,一加运气后,才知道中了暗算,在饮食中为人下了毒,功力减退,此刻只能发出一二成的功力。”   “是谁那样做的呢?”   “下毒的人是厨中的一个小厮,我们发觉去追索时,他已为人暗杀灭口了,至于主使者,却无从根究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还不是为了一个月后的盟会,天道盟每三年必将举行一次大盟会,斯时十二位长老都会莅临,循例可以向盟主要求印证武功,凌盟主接长以后,连续三次盟会都所向无敌,以后才没人挑战了,但今年恐怕又会重提此议,所以才有人向我们下手,尤其是盟主更替,恐怕将更复杂了。”   傅玉麟道:“难道战胜盟主后,就可以更代了吗?”   “不,那还是要经过公决的,但盟主如不能以技服众,纵或是大家继续拥戴连任,自己也不好意思恋栈此位,何况声望也受了打击,威令难行。”   “那下手陷害四位有什么用呢?”   沙金炎道:“老朽等职掌护盟,乃是盟主的心腹知己,可以代替盟主接受挑战的,否则除十二元老护法外,尚有三十六名护法,盟主只得一人,说什么也应付不了的。”   毕立人道:“我们所中的毒很烈,应该是可以致命的,但幸好我们发现得早,又用内气逼住,才未现形迹,骗骗人是可以的,真动手时就原形毕露了,所以盟主离去后,一连发生五起劫镖事件,我们也只好置之不顾了。”   沙金炎接道:“像今天的事,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了,却不敢出去,否则怎能容他们如此跋扈呢?幸好盟主来得及时,不然的话,也只好眼睁睁看人把总坛挑了。”   傅玉麟没想到刚一接手,就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沉思片刻道:“各处元老护法中,有谁具有野心呢?”   沙金炎苦笑道:“这就很难说了。几乎人人有此可能,武林中人,重名甚于一切,输在盟主手下不算丢人,胜过盟主却大大的露脸了,凌盟主技震天下,前三度聚会,剑服十九名高手,上一次盟会时。居然无人敢请战,今年却又不同了,凌盟主若在,余威所在,出手的人不多,还容易查出是谁,换了新盟主,人人都想求一试。”   傅玉麟沉思片刻后,才道:“那只好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硬挑了,实在胜不过,这个盟主不干也罢。”   莫秀秀急急道:“那怎么行,我们要对付豪杰盟。”   傅玉麟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呢?必要时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也得跟他们碰一碰,对了,四位中的什么毒,是否有性命之忧,能不能解呢?”   沙金炎苦笑道:“我们四个人所中的毒完全不同,送命尚不至于,解救却难了,因为中毒之时并没有发觉,后来发觉了,已经无法查究,不知毒性,何以求解呢?”   “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查证了吗?”   “凌盟主会习导气归元之法,以内劲助我们探索毒源,试探各种征象,也许还有点办法,现在可没办法了。”   傅玉麟道:“那没关系,我也学过。”   沙金炎忙道:“是真的吗?”   毕生人却道:“没有用的,这种功夫全靠火候,凌盟主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施功一次,三五天就可恢复,傅盟主年纪还轻,行功一次,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恢复元气,盟会在即,还是请盟主留下精神去应付别人挑战吧。”   他分析得很对,沙金炎也低下了头,傅玉麟道:“离会期还有一个月,我想竭尽所能,至少可以替两个人探出中毒的性质,立于根治到时候也有两位可以帮帮忙。”   莫秀秀道:“我也学过导气归元之功。”   傅玉麟摇头道:“你不行,我在施功后,必须养息,一点力都不能出,还要人护法,有了事还得要人去抵挡。”   沙金炎道:“这话对,何况行功之际,需要肌肤相触,莫大侠与老朽等男女有别,究属不便,还是为傅盟主执行护法之职吧!在这段时间内,老朽等都是废人。”   计议了一阵后,决定了几件事,傅玉麟继长盟主之后,暂时秘而不宣,以免引人注意而生枝节,在会期之前,先替“降龙刀”裘三丰与“夺命金枪”毕立人行功试毒,因为挑战者以使兵刃者居多;他们这一刀一枪,造诣颇深,必要时也可以挡过几个人,其余二人,只好等会期之后再说了,假如傅玉麟蝉联盟主之举失败,护盟四老也跟着可以离职,不管新任盟主是否肯与豪杰盟正面作战,他们有这六个人的力量,也可以跟豪杰盟斗上一斗了。   这是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莫秀秀也只好同意了,安息了一天后,次日,傅玉麟就开始为裘三丰行动试毒。   那是个很艰巨的工作,特别辟出一间秘室,将裘三丰全身衣服脱光后,准备了一百另八枝银针,分别刺人一百零八处穴道,然后由傅玉麟手按三焦,默运内力,隔体透人,保住裘三丰仅有的一点元气,推功逼聚体内的毒素了,慢慢地运转十二重楼,环行周天,最后才起出穴道上的银针,那上面已经染上毒素了,立刻交给沙金炎拿去化验。   在这段时间内,莫秀秀一直提剑站在门外,也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松懈,而室中的傅玉麟更是凝神聚气,护住了裘三丰,压住毒素,使他在全无抵抗力的情形下,能保全生命,这是一场不用兵器的斗争,也是对死神的挑战,只要一个疏神,就是两条命。   好容易等到沙金炎端着一碗解药来了,莫秀秀迫不及待的问道:“沙老,验出来是什么毒?”   沙金炎表情沉重地点头道:“验出来了,是穿肠藿,幸亏解救及时,否则老裘恐怕活不到会期那一天了,此药性子奇烈,在人体内超过两个月,势必烂穿肚肠,神仙难求,用任何内功也压不住了,傅盟主总算检回他一条老命。”   他端了解药,灌进了裘三丰的口中,才把他从傅玉麟的手中接了下来,傅玉麟身心俱疲,一身衣服被汗水渗透,双手一松,劲力回冲,口中喷出一股热血,往后到下。   沙金炎将裘三丰安顿好后,才发现他倒在血泊中,连忙扶他起来喊道:“莫姑娘,你快来,傅盟主不对了。”   莫秀秀进来一看,也不禁慌了,连忙在身边取出一个瓶子,倾出几粒药丸,塞进傅玉麟的口中,然后就急急地为他推拿着,过了一会儿,傅玉麟才悠悠醒转,一眼望见沙金炎在旁边,脱口就一道:“裘老怎么样了?”   沙金炎轻声道:“幸托盟主洪福,毒已经查明了,老朽已经配置好解药给他喝了下去,两三日内即可痊愈。”   傅玉麟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是什么毒?”   莫秀秀道:“沙老说是穿肠藿。”   傅玉麟一惊道:“穿肠藿!那是致命的毒药。”   沙金炎微惊道:“盟主对毒药也很内行吗?”   傅玉麟道:“家君是很有名气的医生,我对此道虽不甚精,但也会稍加涉猎,尤其是学武之后,为了行走江湖的需要,对这类知识特别注意,所以也懂点,穿肠藿的毒性入体流窜,必须以鹤顶红用以毒攻毒之剂始可解之。”   沙金炎道:“老朽对此道尚有研究,解方不会配错的,再说老裘的毒中得并不深,盟主也解救及时……”   傅玉麟急急道:“裘老中的既是剧毒,你们三位的毒恐怕也不会轻,必须及早探出,可不能再等了。”   沙金炎双手连搓,似言又不敢言,傅玉麟道:“沙老有话尽管说,不必存何顾忌。”   沙金炎咳了一声才道:“老朽也知事态紧急,但刚才看盟主的情形,似乎脱力过甚,较老朽先前的估计还差了一点,经此一损耗,恐怕还要更长的时间将息。”   傅玉麟苦笑一下道:“我是第一次施行这种功夫,控制得不太恰当,有许多地方是白费的,实在不必那么费力,下次就有经验了,你放心,三天以后,我就为华老施术,以后就是你们二位,半个月之内,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施功完竣,这可不能再拖了。”   沙金炎急急道:“那怎么行,经此一来,盟主自己就整个毁了,老朽等俱是风烛残年,就是死了都没关系。”   傅玉麟摆了摆手道:“沙老不必紧张,我自有分寸,你去照顾裘老吧,让秀秀留在这儿陪我就行了。”   他究竟是盟主,沙金炎也不敢多作抗辩,只得默然抱起袭三丰退了出去,奠秀秀急道:   “玉麟,你当真要在会期之前把他们的毒都试探出来,那可怎么行。”   傅玉麟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师父……凌寒水估计得很准,我们的功力是还差了两年,知道真相太早了,我前天看上官梦云与方忆霞的武功就有了个底子,一对一我胜之有余,一对两就很难说了,何况他们有师兄妹九人,就算都能胜过他们,也胜不了白云残。”   “那要怎么办呢?”   “只有在四老身上动脑筋,刚好有这个机会,我保全他们的性命后,他们一定感恩图报,出死力帮助我们。”   “可是你的体力支持不了呀!”   我计算过了,在会期那天,我可不必动力,由他们四个人先替我们挡一阵子,最后实在应付不了的,就由你去应战,盟主之争时,我们可不能双剑联敌,你我的剑艺差不多,你胜不了,我也一定不行,我们两人只要一个人出战就行了,万一争不到盟主,我们就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反正我们的目的是替你报仇,并不是要争盟主。”   莫秀秀垂泪道:“你替我设想得太多了。”   傅玉麟一笑道:“这是什么话,师父教我武功,就是为了帮助你呀,何况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呢?”   “即使如此,你的体力也是不足,半月之内行功四次,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一次你就累成这个样子了。”   傅玉麟道:“秀秀,我有一个办法,只是委屈你。”   莫秀秀连忙道:“你说好了,任何事情我都肯做。”   傅工麟道:“你可以用导气归元的办法助我迅速恢复,施行小归元的输气法,那样你虽然累了一点,但有半个月的时间,足可恢复了,这样也不会妨碍会期。”   莫秀秀一怔道:“小归元?”   “是的,这是最省力的方法,但你我之间已没有那些顾忌了是不是?否则,我也不敢提出这个要求。”   莫秀秀想了想道:“玉麟,我们虽然尚未成婚,但我己是你的人了,这不是顾忌的问题,而是以后……”   “以后,管那么远干吗?最多我在武功上达不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而己,我也不想在江湖终老,把你的大事办完后,我想退出武林,回家跟父亲学医济世去。”   莫秀秀终于一咬牙道:“好吧!不过,玉麟,你可得把持着点,一个收不住就毁了你一辈子。”   傅玉麟笑道:“秀秀,你还不相信我吗?几年来我们同行共栖,可曾冒犯你一点,爱生于心而发于敬。”   莫秀秀掩上门栓紧了,然后才伸手将傅玉麟的衣服脱光,最后背过脸去,脱光自己的衣服,紧抱住傅玉鳞,两人先眼对眼,身贴身,对看了一阵,莫秀秀才低声道:“麟哥,你准备着,我要开始渡气了。”   傅玉麟点点头,双掌托住她的腰肢,莫秀秀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吻住他的嘴,将一口气慢慢地渡过去,以后就如同两尊对拥的石像,凝立不动了。   小归元是一种内家的运气功夫,受术的傅玉麟必须完全停止呼吸,接受由莫秀秀口中渡过来的真气,紧贴的肌肤每一个毛孔也都放开,接收对方的元气,接触的范围越广接受得越多,浪费得也越少,因为莫秀秀施功时,真元由全身每一处发出,然而两个人之间,最大紧贴的部位也只有一半,另一半就是虚耗了。   就是这样,也是很难了,由于这种施功的方法,除了夫妇之间,即使是师徒兄妹母子,也有所不便的。   更难的是施受双方都须要澄心静思,天人合一,稍一触动欲念,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傅玉麟与莫秀秀是一双爱侣,几年和守,情愫早生,在这种情形之下,要完全无动于衷,就更难了,但他们两人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所以都能维持住相当的理智,但那只是开始一段时间,因为他们毕竟是血肉之躯,而且是身心发育都成熟的青年爱侣。   当傅玉麟在莫秀秀引渡下,将消耗的元气渐渐恢复时,他潜在的本能也开始恢复了,尤其是每一口渡过来的真气中,带着一个处子的芳香,使他的心神渐渐进人绮境,那么美的胴体,那么柔滑肌肤,一切都有了感觉。   他的感觉,他的反应,也慢慢地传染给了莫秀秀,首先是一个人的体温渐渐地增热,慢慢地,两个人的身体都变成火一般的热,热得傅玉麟的双臂更为有力,由托着腰肢变成拥抱,再变为紧紧地拥抱。   莫秀秀先是挪开了吻的嘴唇,但见傅玉麟目中火一样的情焰时,立刻知道他已进入怎样的情境,这时已不能停止了,否则内火四激,就完全地毁了。   只有一个办法,让他发泄,虽然不能保全他的武功,但至少可以保全他的生命,所以她把脸颊贴在傅玉麟的脸上,低声道:“麟哥,让我们结成一体吧!别苦你自己,更别毁了你自己,迟早我都要给你的。”   傅玉麟何尝不知道此刻的险境,他已在拼命抑制自己,但他的体力新损过巨,自制的定力太薄弱了。可是莫秀秀的话,给了他当头一击,忽地推开了莫秀秀叫道“不……不能我宁可毁自己也不能毁了你,你必须留住你的功力,还有复仇的责任在等着你去完成。”   他跳了起来,抢起一盘冷水,正待往自己的头上淋下去,莫秀秀也跟着跳起来,抢住他的双臂,这盆水淋下来,傅玉麟就完了,纵或不死,也将成个废人,她急得哭了出来叫道:   “麟哥,复仇的这事可以另想办法,但你若毁了,我一定立刻自刎,麟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傅玉域像疯了一般,拼命想推开她,莫秀秀也像疯了一般,拼命地缠住他,就在两个近乎疯狂的人互相拼命的时候,那扇门轻轻地开了,进来一个满头乱发,满脸虬髯的老人,像鬼魅一般地闪到她们身后。   两个人都发觉有人闯了进来,但还没有看清进来的是什么人时,骤觉颈后一麻,同时失去了知觉。   这个老人用点穴的手法制住他们后,立刻将他们分开,用无限磷惜的眼光看看莫秀秀,半晌后,他才替她把衣服穿好,眼光回到傅玉麟身上,可就不那么温柔了,简直是充满了浓重的杀机,但到了最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收起狠毒的眼光,轻声一叹道:“杀了你,秀秀会恨我一辈子,何况你老子还算对得起我,饶了你这小子吧!”   他从身上取出几料药丸,给傅玉麟口中塞一颗,又找了一张纸,将其余几颗包起,置在莫秀秀的怀中。   最后找了一枝笔,一张纸,写下了几行字,看了莫秀秀一眼,轻轻地出门而去了,还替他们掩上了门。   傅玉麟是最先醒来的,因为那颗药在他体内发生了莫大的奇效,使他真气充沛,居然把闭住的穴道自行冲开了,首先忙着去看莫秀秀,见她十分安详,除了昏睡穴被制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才放了心,拍醒莫秀秀后,他才看见桌上的字条,连忙拿了起来。   “定力未坚,体能损耗过巨时,断不轻行小归无法,切记,切记,留下大还丹数九,每次行功后服一丸,半日内即可恢复,此丹极为珍贵,可生死人而肉白骨,万勿浪费,天道盟主之职,必须力争,断不可落人他人之手。豪杰盟主白云残功参造化,非汝等可敌,可以智取,由削弱习翼着手,危急时当自有人助,唯不可仰之于人,凡事仍须自已小心,此信不可为第三人所见,阅后即付之丙丁,如有所违,定予严惩,劫后人留。”   两个年轻人都为之茫然了,莫秀秀打开身上的纸包,果然看见有七颗红色的小药丸,想必就是大还丹了。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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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天道四老在傅玉麟“道气归元”神功试测之下,终于先后都辨明了所中之毒而解除了,而傅玉麟得那个神秘劫后人遗的大还丹之助,也很快的恢复了元气,静静地等待着会盟之日的来临,这些事都是在极端秘密下进行的!   四老中毒失功的事,他们瞒住自己人以免引起慌乱与骚动,他们祛毒恢复行功的事,则瞒住了暗中下手的敌人,准备在会盟之日,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奇,至于洛中双英——玉狻猊傅玉麟与金凤凰莫秀秀准备继凌寒水之后接任天道盟主,更需要瞒住每一个人,以免横生枝节!   凌寒水身故之事,以及他与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只有傅玉麟与莫秀秀知道,他们不敢也不便说出来,而凌寒水死而复生,与莫九霞偕隐之事,则连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就这样几个人,却已包容着如许多的秘密——通盘的秘密,似乎只有一个劫后人最清楚,虽然这个人的身分已呼之欲出,但目前还没有到他现身的时候。   由于施功解毒的快速与成功,使天道四老对这年轻人充满了信心,在他们的估计中,傅玉麟之所能,似已超出了前盟主凌寒水,因此对他继承盟主的事,也充满了乐观,傅玉麟自己心里是明白的,他实在还欠缺得很多,离会盟之期虽只仅有半个多月,这一点时间,他都不肯放弃,每天孜孜不息地藏身在天道盟中,温习旧有的功夫,希望在温故中了解一点新的东西,而这将近二十天的苦修,也确实使他步入一个新的境界。   这倒不全是他努力钻研的结果,每当他遇到一个进修上的难关,苦思而不得其解,无法超越时,最多不超过两天总有一张小小的字条,留下短短的二三语,指示他克服这个难关的诀窍,而这个指示,往往是绝对正确的。   这使得傅玉麟很困扰,因为那笔迹异常陌生,既不像他神秘的师父凌寒水,也不是那神秘的劫后人,但这个人一定对他的武功十分清楚,才能作如此确切的指示,而这个人也一定随时在注意他的行动,才能了解他的进展的程度。   这些小字条他都珍重地收藏了起来,连莫秀秀都不知道,因为天道盟的武功是偏重于男人的,这些进境是莫秀秀无法达到的,告诉了她也没有用,算算所存的字条,已经有七张之多,也就是说那神秘的指点着七次施惠了。   离盟期还有三天,稍远一点的赴盟者已经来临了,限于规律,这些人在期前是不准进人天道盟的总坛,他们只能寄寓在逆旅中,等待会期之中,天道四老则十分忙碌,有些人须要拜会,有些事须要磋商,都是在外面解决。   当然他们必须对新任盟主作一番报告或请示,以便使他有充分的了解,可是傅玉麟却一概不管,完全推到莫秀秀一个人头上,他自己想在这三天的时间内,不但把武功作更进一层的钻研,而且也想摸出那神秘指示者的真相……这个人一再对他关项,当然是出乎善意的,但他是个高傲的年轻人,虽然充满了感激,也不愿这样暗中受人嘉惠!   他早已安排妥当,两天前就把本门的金龙剑式十八手作一番苦练,在最后的“龙行八方”那一手上,故意留出个破绽,装得似有呆滞,无法一挥而就,整整的两天,他都停顿在这一式上,相信那一式上那个神秘客一定看在眼中,也必然会在今夜前来作一番指点,所以他在静室中,再三反复练习这一招,足足有半个多时辰,练练停停想想,然后再练,直到三更过后,他才疲累不堪,伏案假寐。   实际上他却是闭上眼睛,养精蓄锐,准备着那个神秘客的光临,就这样静候半个时辰,远处更鼓四击,他真的有点睡意朦胧时,忽然身上微凉,烛光轻摇,他才陡地一惊,知道人已经进来,心中一则以惊,一则以喜。   喜的是那人终于来了,惊的则是那人的轻身功夫与手脚的轻捷,这是一间秘室,门窗都关得紧紧的,那个人必须撬开窗子才能进来,以自己耳目之敏,居然会毫无知觉,假如不是突生的凉意,他简直不知道人已经进来了!   但他还是沉住气,伏案不动,摒息以待,慢慢地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披盖了一件外衣,眼角轻眯,只能看见一支细白的手,又放了一张字条过来,绞长的手指,尖尖的指甲,都证明那是一支女人的手,只是手背上微凸的血管显示出这双手的主人年纪已经不轻了。   他仍然不动,眼缝中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窈窕的影子飘向窗外,轻轻放下窗门时,他才突然地跳起来,抢到门外,他早已勘察过了,那扇窗外是一道两丈多的高墙,窗与墙之间只有两尺来宽的空隙,一端是封死的。   来人虽然从窗中出去。仍然必须从门口经过,所以他早就将门栓拔掉,一穿而出,准备用那条死弄堵住来人。   等他冲到门口时,果然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窗前,似乎被这突然的变动怔住了,但也就是一刹那的时间,等傅玉麟单手横刀,准确进一步问话时,那个人忽然平地升空,直冒两丈多高,飘身落在墙上,然后朝外飘去。   傅玉麟惊得呆住,一纵两三丈不足为奇,稍具轻功底子的人都做得到,以他自己的造诣,还可以达到四、五丈的高度,但必须有足够的距离斜冲而腾,在两尺多宽,仅可容身的死弄中,直升两丈多高,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也只呆了一下,随即利用一丈多长的死弄长度,纵身上了折转的边墙,移目追视,但见那人已纵身墙外的一座五丈多高的假山上纵去,脚才点上假山纵去,脚才点假山,忽然假山背影里又冒出一条人影,横剑朝那人砍去,口中还喝道:“什么人胆敢闯入天道盟来扰乱,躺下!”   那是莫秀秀的声音,傅玉群急忙喊道:“秀秀,使不得,拦住他就行了,不可下杀手!”   可是喊得仍太迟,莫秀秀不明就里,出手就是飞凤剑式中的杀着“风凰三点头”一劈三变,分攻上中下三路,根本是收不住的,眼见那人即将饮刃剑下,不知怎的,那人身躯急翻,利用一足轻点,再度升空,而且还在空中伸手轻轻一点莫秀秀的后脑,手法奇疾。   莫秀秀嘤咛轻呼,抽身倒地,直摔了下来,傅玉麟情急,连忙跳下去,刚好接住莫秀秀,没让她摔在地上。   那人点倒莫秀秀之后,见她摔下假山,倒是顿了一顿,见到傅玉麟接住了莫秀秀,才安慰地吁了一声,跟着双足轻顿,像一头长了翅膀的夜鸟,飘空而逝。   傅玉麟自然无法再去追赶了,首先把莫秀秀抱进了屋子,仔细一检查,才发现莫秀秀的垂阳穴上受制,那是死穴之一,但对方落指极轻,仅仅使她昏厥而已,连忙将她拍醒过来,莫秀秀第一句话就间道:“那个人呢?”   “走掉了,秀秀,你也太莽撞了,那人的武功极高!而且对我们的剑法武功极为熟悉,你怎贸然出杀手呢?”   莫秀秀顿了一顿才道:“是啊,我施展出飞凤剑法,除了熟知虚实的人,绝对躲不过,这个人居然躲开了不说,而且还能出手反击把我点倒,我们的师父都没有这份身手,这个人是谁,他是干什么来的?”   傅玉麟苦笑道:“我知道就好了,我安排了这么许久,就是希望知道这人是准,那晓得还是没成功……”   “你已经知道这个人会来?”   傅玉麟轻叹道:“可以这么说,我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算得准此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定会来一趟。”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也可以预作安排!”   傅玉麟摇头道:“没有用的,此人在天道盟中来去自如,地形极熟,我的一举一动俱在眼中,如果预作安排,他就不会来了,何况以他的身手来看,埋伏的人再多,也揽不住他,以你的剑法身手,尚且一样受制……”   莫秀秀惊道:“那倒是真的,这人是谁呢?会是白云残。只有他才有这种功力!”   傅玉麟道:“绝不会,这个人的来意很善,他是指点我的武功而来的,白云残会这么好心吗?何况我从一切征象判断,这人多半是个女的,年龄约在四、五十之间。”   莫秀秀不信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傅玉麟这才取出一大批收藏的字条连同今夜新得的那一张,同时又把今夜观测所得说了一遍,两人都惊异不已,这时裘三丰也闻声而来,因为今天是他值更,听见莫秀秀的呼声后,起来问讯的,他一进门就道:“盟主,没发生什么吧!老朽听见有人在这儿呼喊好像是莫姑娘的声音,刚才看见一条人影由花园中窜出来,老朽追了上去,但此人身法太快,一追就追丢了。”   傅玉麟已把字条收起,也不愿说出详细的情形,淡淡地道:“没什么,我正在练功的时候,发现有人窥探,刚好秀秀也来了,把人惊跑了,会期在即,毫杰盟的人也在暗中蠢动,这些事总是免不了的!”   裘三丰见他们都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道:“只要盟主安然无恙就好了,由于各路盟友来得不少,为了接待事宜,大家都忙了一点,对总坛的防备稍见松驰,今后自当加强,盟主自己更应该特别小心!”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今天是我最后一天练功,从明天开始,我要养养精神,准备盟会的事宜了。”   裘三丰道:“是啊,盟期那一天,挑战者可能不少,这两天老朽等四下访问,发现他们的态度都十分暖昧,好像凌盟主易位之事,大家都知道了似的。”   傅玉麟道:“这个他们不会知道的倒目前为止,只有你们四位与陆大彪知道,我相信你们不会告诉别人。”   “那为什么大家都不似先前恭顺了?”   傅玉麟道:“第一是四位受人暗算中毒的事,可能已经流传出去了,大家以为凌盟主虽然功参造化,但没有四位顶一顶,盟主的位子恐怕也难以保得住,第二是上官梦云与方忆霞连劫了天道盟友的五家镖旗,天道盟都没有表示,他们认为天道盟的威信已不受重视了。”   裘三丰想想道:“这也可能,都是老沙的主意,要将夺回的五面镖旗在盟会还给他们,不准宣扬出去,否则他们对盟会的态度,一定会改变得多。”   傅玉麟笑笑道:“沙老也是一片好心,想在那时候宣布此事,使大家增加对我的好感,我并不想藉此示惠,即使我不当盟主,也不能容许宵小横行不法的,这是理所应为的事,但沙老如此盛情,我也不便推辞,最主要的是我不愿让大家太早知道凌盟主是选了我来接任的事,只好由着他去了,但请裘老放心,有四位的帮忙,以及凌盟主的重托,我一定会尽力去争取这个荣誉的!”   裘三丰叹了一口气道:“凌盟主看中的人是不会错的,从盟主替我们解毒的功力来看,较之凌盟主尤为精深,但本届盟会恐怕枝节很多,就是凌盟主自己在此,恐怕也难以保持蝉联,因为怪事太多了。”   傅玉麟道:“裘老可以说说有什么怪异之处。”   裘三丰道:“首先是我们中毒失功之事,虽然很秘密,但仿佛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些人以前来时,总要半真半假地找我们在会前试探一下,有些老朋友当然是藉此了解三年来的进境,但也有人是试探一下我们深浅的,今年却碰都不碰我们一下,分明是知道我们不能动手了。”   傅玉麟笑道:“那不是很好吗?到时候四位一展身手,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意外,岂不更有意思?”   裘三丰道:“事情固然对我们有利,但也增加了严重仕,这些人既然将我们治住;必然是具有问鼎之心,凌盟主武功盖世,众所周知,他们今年忽生取代之心,必然已有了相当准备与把握,那可不能等闲视之。”   傅玉麟道:“好在他们准备对付的人是凌盟主,不知道今年换了人,因此这些准备未必有用。”   裘三丰道:“还有就是今夜来的那个夜行人,身法之快捷,似乎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那很值得担心。”   傅玉麟笑道:“这个人倒不必放在心上,他好像没有恶意,因为他只是站在窗外看着,他到的时候,我正在运气,如果他要伤我,那时我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可是他并没有如此,一直等我练气完毕,准备问他时才退身离去。”   裘三丰道:“那此人来意为何呢?”   傅玉麟想想道:“说不上,也许是我的一个前辈或父辈,怕我受人暗算,替我护法守关。”   “盟主单人练功的确是太危险了,但盟主想到此人是难吗?如果真有这种高手,请得来是一个好帮手。”   傅玉麟只得继绩圆谎下去道:“那可不知道,家师就不喜扬名,他的朋友也多半是隐世的异人奇士,也许会暗中照应我一下,绝不会正面出头帮助我的,何况我也不想靠别人来成事,除了四位外就是秀秀与我两人挑了!”   裘三丰听他这么一说,也不便直词了,从身上取出一简纸卷递过道:“这儿有一份资料,都是记载各处盟友与长老的出身来历与武功专长的,虽然是从前的记录,但盟主不妨浏览一遍,也好多一点了解!”   傅玉麟对这一份资料很重视,连忙接了过来,一张张地打开来看,不明白地方还步步询问。前面的资料较新,全是凌寒水的手笔,傅玉麟与莫秀秀都很熟悉,看了心里多少有点激动,翻到后来,纸质较黄,年代也久远了,傅玉麟心情更激动了,连忙把莫秀秀找个借口支开去,然后问道:“裘老,这是谁写的?”   裘三丰道:“这是秘密档案,照例由盟主亲自执笔,有些是第一任盟主赫连达的亲笔,还有一些则是赫连达夫人莫九霞的代录,今后恐怕要傅盟主加以增录了。”   傅玉麟强忍住心中的激动,道:“好!这些资料我要详细的看一下,裘老还是请到四处去照应一下,人手不够,就叫秀秀陪你,让我一个人好好地研究一下。”   裘三丰答应着走了,傅玉麟这才掏出身边的字条—一对照,他才发现每次指点他练功的那个神秘客,字迹与莫九霞十分相似,只是更为劲练了。   而第一次将他与莫秀秀在悬崖勒马救醒的劫后人,字迹竟与赫连达十分酷似,虽然那些字体是刻桌面上,已经被抹去,但包着大还丹的那张纸上还有一些用法指示。   傅玉麟取出剩余大还丹的包纸,加以对照,越看越像,心里十分震惊,凌寒水遗书上说他们都死了,但死去的人,怎么又会冒出来留书指示呢,他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尤其是今夜,他虽然没有看见神秘客的真面目,但已约略可知道是个中年女子,那极可能就是莫九霞,否则就无法躲过莫秀秀的飞凤剑式,更不会对自己如此照顾。   而那个送药救危的劫后人,如果不是赫连达,也不必对他们如此尽心,给他们那么珍贵的灵药,何况他署名劫后人分明劫后余生之意;莫非他们都还没有死;那凌寒水遗书所说的事,又有不确实之处了。   这些问题他不敢让莫秀秀知道,因此把资料看一遍后;又秘密地藏了起来,然后就闭目深思想着要如何解开这个谜,把那些人都引出来见一次面……   天道盟三年一度的会期终于到了。卯时正,深闭的大门在礼炮声中打开,由护盟四老将等候在门外的各地盟友长老一一引进到大厅上,按序坐定,按照惯例,盟主是最后才人座的,盟主的座位在面南正中,旁设四席,则是护盟四老的位置,东西两列各设六座,是十二元老的席位,北面则排了好几列椅子,是各地分会负责人与三十六护法的位子;那一面坐得满满的,东西两列,则空出三席。   大家知道有三位长老缺席了,其中皖北玄真观主天机道长已于去年仙游,可是皖南祁门石坑村的游龙剑客张惠堂与赣北景德镇的追风侠马骐为什么不到则令大家很困惑!因为这两人在盟中的地位很高、也很热心,历届盟会,他们一向到得最早,今年是为什么呢?   疑惑尽管疑惑,盟会却不能延误,等大家一起坐定后,身为司礼的沙金炎以嘹亮的声音喊道:“恭请盟主就位!”   大家都站了起来,屏后转出一对青年男女,各人又是一怔,有几个人认得他们正是洛中双英。傅玉麟徐步就位,莫秀秀则坐到他身边,傅玉麟一伸手,神态从容地道:“各位请坐!”   西席的冀北旋风堡主“冲霄神鹤”王仲远立刻就叫起来,道:“他凭什么坐在盟主位上,凌盟主呢?”   傅玉群从身边取出天道盟主令符天道金剑,朝四下扬了一扬,一言不发,王仲远只得悻然坐下。   傅玉麟这才淡淡地道:“凌盟主因故不能参加盟会,委托在下代理本届盟会,主持会务!”   王仲远道:“有什么凭证呢?”   沙金炎怫然道:“王兄问得大失礼了,天道金剑难道算不得凭证,在会场上认剑不认人的!”   王仲远只得又坐下来。沙金炎道:“傅盟主席了携回天道金剑外,另有凌盟主亲笔书函为证,经兄弟等四人审核无误,故而傅盟主的代理身分已告成立。”   北座上站起一个秃面瘦小老者,首先自动报名道:“天南罗星湖有一事请询,凌盟主的书函可否传阅一番?”   沙金炎冷笑道:“不必!审阅书函之权在总坛执事人员,我们看过了就不会有错,罗兄虽为本盟长老,但与凌盟主接近的机会少,不见得就能认出凌盟主的笔迹!”   罗星湖笑笑道:“在下自承失礼,但要请问一声,傅盟主代理的期间有多久?”   傅玉麟一笑道:“这个我倒不清楚,你说可以多久?”   罗星湖道:“傅盟主准备代理多久?”   傅玉麟道:“凌盟主没有说,你规定一下好了!”   罗星湖一耸肩道:“那在下怎么敢,但按照惯例,盟主每三年一改选,阁下如果只代表凌盟主本人,就要看凌盟主是否能继续连任了,如不能蝉联,就到今天为止!”   傅玉麟道:“多谢指教,我这代理权现在还有效吧?”   罗星湖道:“那当然,继任盟主未论定前,阁下仍然具有一切权柄,直到交出掌盟信符为止。”   傅玉麟睑色一沉,手举金剑道:“罗星湖咆哮会堂,蔑视权符,应予革除长老之职,撤座!”   罗星湖一跳起来道:“什么!你敢革除我?”   傅玉麟沉声道:“我不敢,天道金剑敢,凌盟主交代过了,凡本盟中人,对金剑不尊者,立予严惩,我念你是长老身分,只予革除之薄惩,已经很客气了,撤座!”   裘三丰道:“盟主处置极当,罗兄,请自己下床吧!”   罗星湖大叫道:“我犯了什么过错?”   沙金炎冷笑道:“傅盟主执金剑,罗兄忘了自己的身分天道金剑之前,你念了几个别字!”   罗星湖一怔道:“念了几个别字就有罪?”   沙金炎冷冷地道:“这几个别字可错不得,属下与盟主之间,差别可大得很!”   堂上诸人本来觉得傅玉麟的处置太过分了,但听见沙金炎的解释后,都吁了一声,王仲远道:“罗兄,盟主处置极当,而且很客气了,天道金剑在本盟是至上仅符,那怕是执在三岁孩童之手,称呼就错不得,何况是在会堂上!”   罗星湖当众被指山错处,恼羞成怒,厉声道:“笑话,当年我这长老是凭本事挣来的,要想把我赶下去,也得拿点本事出来,姓罗的倒要看看谁能撤去这个座位!”   东西两座的人虽然不满罗星湖的态度,但眼睛全看着傅玉麟,护盟四老都愤然欲出。   傅玉麟却一摆手道:“四位请坐下,天南一叟名满武林,我为了维护天道剑的尊严,不得不开罪他,私下极感歉咎,我亲自去请他挪挪地方吧!”   说着轻轻一飘身,闪至罗星湖面前道:“凌盟主授权我代理时,也曾嘱咐过,说我年轻,光靠武功是不行的,还必须学习敬老尊贤,尤其对护盟诸长老,法不可废,礼不可缺,现在请罗老挪个座位如何,我送你过去!”   双手齐出,罗星湖连忙伸手来推,可是傅玉麟的动作快得出奇,十指轻展,扣住他两支手腕的关尺,劲力暗透,罗星湖的全身立刻感到一阵震麻,动弹不得,就这么连人带椅,被他举了一起来,送到北座靠边的地方放好,口中还笑道:“罗老就在这儿坐下,回头再给你陪罪!”   他闭脉的劲力仍然留在罗星湖身上,胀得脸通红,仍是动不得,一直到傅玉麟回座坐下,罗星湖才运气冲开闭塞的血脉,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盯了傅玉麟一眼,一言不发,跨开大步往门外走去。   刚待跨出堂门,傅玉麟忽然沉声道:“罗星湖!你在天道盟中是长老的地位,虽然被革除了,但受人尊敬的程度并没有减少,如果你投到豪杰盟去就太可惜!”   罗星湖脚步一顿,但并没有回头,一直往外走了,堂上诸人都一惊,王仲远愕然问道:   “他跟豪杰盟有勾结?”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王老是否要他当众承认?”   王仲远语为之塞,顿了片刻才道:“这是很严重的事,傅盟主应该搜集证据,处以重罪!”   傅玉麟摇摇头道:“天道盟只是一个道义与互助的组织、不同于武林宗派,最重的处分,也不过是除名而已,除非他犯的是毁盟淫杀的恶行,我们才能以行侠仗义的立场给予较重的处分,与豪杰盟有勾结罪不至死,又能对他怎么样呢?我把话点到为止,也差不多够了!”   王仲远道:“天道长老,居然与绿林勾结,这对本门的威信打击太重了,我们不能放过他!”   傅玉麟道:“所以这次盟会的工作很重要,我希望大家能表明立场,如果对本盟不感兴趣,或者有意转入其他盟会者,趁早表明态度,然后我们就议定一个法则,对豪杰盟正式采取行动,凡是在本盟中立身而又继续与豪杰盟有来往者,将以叛徒视之,处以重惩!”   王仲远道:“属下赞成,最近两年来,豪杰盟太不像话了,一再对我们打击,必须要有个对付的决策。”   北座上的摘星手方立笑道:“王兄!豪杰盟虽是绿林联盟,实力却很大,不可轻易启衅,王兄说他们对本盟有不利的行动,不知可有确实的证据!”   王仲远道:“怎么没有,浙皖地区,有五家大镖局,被人当路劫去镖旗,分明是对本盟的示威行动。”   方立淡淡地道:“王兄能证实是豪杰盟所为吗?”   王仲远道:“这五家镖局的主持人都是本盟会友,浙皖地区内有几十家镖局,只这五家受打击,而江湖上只有豪杰盟敢跟天道盟作对,还不够明显吗?”   方立一笑道:“这只是揣测,不是证据。”   沙金炎道:“有证据,劫持镖旗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一个叫方忆霞,一个叫上官梦云,他们自报身分,说是属于公漏九侣,都是豪杰盟主亲自训练的弟子。”   方立一愕道:“这么说总盟已经知道劫镖人是谁了?”   沙全炎微笑道:“当然知道,连姓名出身都查出来了,还会有错吗?方护法以为我们是只会吃饭的?”   方立道:“兄弟很惭愧,兄弟为皖区护法,在兄弟的负责区域内,有三家镖局被人拔了旗子,兄弟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故而向总盟请授,可是总盟也是一再推托敷衍,沙金炎既然知道劫旗者的下落,就该采取行动才是!”   沙金炎道:“总盟并没有推托,只是因为凌盟主外出未归,一时无法亲事探究而已。”   方立冷笑道:“傅盟主既然代理盟主职权,对这件事就该有所交代,以不堕本门之威信!”   傅玉麟微笑道:“我刚到职就碰上这件难题,为了不负凌盟主所托,终于找到了这两个人,从他们手里将镖旗取了回来,本来想立即送还给各位的,可是沙老说会期在即,各位都要来赴会,就便在会堂上交还给各位省事得多,裘老!你把五家的镖旗拿出来发回各位吧!”   裘三丰从衣襟下取出一个布包,展开后,果然是五枝镖旗,含笑—一分发给五家失旗的镖局负责人。皖中开元镖局总镖间无敌神鞭孟开元接之后,十分感动,双拳一抱道:“这旗是在犬子手中失去的,由于对方武功诡秘,犬子受了伤倒还是小事,折损天道盟的威信却关系太大,属下惭愧万分,幸仗傅盟主神威,不但保全了本盟威信,也使属下得以继续在江湖立足,属下不知要如何表示对本盟的感激!”   另外四家镖局的人也先后表达感激之忱,摘星手方立见傅玉麟居然将镖旗夺回发还,似乎颇感意外,顿了一顿才道:“盟主对那两个人如何处置了?”   傅玉麟道:“因为他们报出身分,显系受豪杰盟主之唆使,我加以薄惩后放走了。”   方立道:“那似乎太便宜他们了。”   傅玉麟道:“假如他们是单独行动,自然要对他们作适当的处置,但他们既隶属豪杰盟,只有找豪杰盟理论了。”   方立笑了一下,道:“属下不是对盟主不敬,不过属下总觉得此事很离奇,劫旗者是一对青年男女,而傅盟主与莫女侠也很年轻,而江湖上年轻的高手实在不多……”   傅玉麟脸色沉道:“方护法可是说我们劫镖旗!”   方立狡猾地一笑道:“属下不敢,但在会堂上公开议事,每个人都有充分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属下觉得这事情实在太巧合了,因为那两个青年男女都是蒙面行事……”   沙金炎怒道:“你居然怀疑到盟主身上实在太岂有此理,傅盟主击败那两人,就在总坛所在,此地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作证,大家全看见的。”   方立一笑道:“我们可没有看见!”   傅玉麟忽然笑道:“方护法的怀疑不无道理,因为这次盟会,恰好凌盟主荐我代理,为了取得大家的好感,我与莫师妹蒙面劫旗,来上这一手,也并非没有可能。”   方立笑道:“傅盟主自己也有同感就更好,由于事情太巧合了,属下总希望能明白交代,以不掩盟主之豪举,因为天道盟是武林正义的组织……”   傅玉麟笑笑道:“不错,但我查过五家失镖的时间与地点,都是在这半年内所发生的,地区不出皖浙两地,而这段时间内,我们曾经在嵩山少定达摩禅院,与少林俗家长老柳无虚老英雄互研剑技,在他家中住了两个多月,柳老英雄并曾邀请我们往大雁塔一游,那天恰好遇见了本盟长老铁铮大侠,铁长老恰好在座,可以证明了吧?”   铁铮外号“一肩担山”,是河洛地面有名的武林人物,这时他起立道:“不错,属下可以证明那天见到过傅盟主,因为不知道傅盟主代理之事,所以未能致礼……”   傅玉麟笑道:“没关系,那时我也没有受委,代理凌盟主不过是月前的事,而且也是一个偶然的机缘,但这个证明不知能否洗脱我们的嫌疑了?”   方立只得说道:“有铁老的证明,自然没有疑问了,请盟主恕属下无礼,属下也是想澄清事实真象……”   孟开元的儿子孟继昭也在座,愤然道:“敝局镖旗被劫的那一天,我在力战时一鞭挑开那女子的面纱,看见了那女子的形貌,绝非金凤凰女侠,方老伯实在太多疑了。”   傅玉麟笑道:“方护法的顾虑是应该的,心有所疑,一定要弄清楚,这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   方立颇为不安地道:“多谢盟主赐赞,属下尤感不安!”   傅玉麟笑笑道:“方护法的疑虑澄清了,我倒有一个问题,前天我看了一下本盟各长老及护法人员的资料,得知方护法有两位公子,一位小姐,不知可确实!”   方立不安地道:“是的,属下仅二子一女。”   傅玉麟道:“令媛今年芳龄是廿三岁了吧?”   方立迟疑片刻才道:“不错,她今年刚交廿三。”   “是方护法自己教她武功的吗?”。   方立更为不安道:“盟主问这个做什么?”   傅玉麟声音一转严厉道:“方护法家学渊源,热心盟会事务,次公子才十九岁都已开始担任本盟安庆分会的负责人了,令媛学了一身好功法,为何不叫她为本盟出力呢?”   方立颤声道:“女孩子家办不了什么事。”   傅玉麟忽又变转话题,道:“方护法所以能膺任摘星手的雅号,据说是右颊有一颗蓝恁,状如天星……”   方立道:“那是巧合,主要是因为属下家传的满天星掌法之故,蒙友好抬爱,赠此贱号。”   傅玉麟冷笑道:“巧合的事情倒不少,那天自称为勾漏九侣之一的女子,也是二十三、四年纪,脸上也有一颗蓝色的痣,与方护法所生的位置恰在一处,而且她叫方忆霞。”   孟继昭叫道:“劫镖的女子就是她,方老伯,令媛满周的那一天,小侄随家父往贺,那时小侄的年纪还小,曾经到过方伯母内室,看见令媛的右颊确有颗蓝色痣记。”   孟开元脸色微变地道:“方兄,最近几年,兄弟经常到府上走动,却一直没见到女公子……”   傅玉麟冷笑道:“怎么见得到呢,她在勾漏山学艺,拜豪杰盟主为师,练出一身好武功了。”   方立满头冷汗,呐呐地道:“小女在十二岁时就走失了,遍寻不获,我根本不知道她跑到那里去了。”   傅玉麟沉声道:“方忆霞就是你的女儿了。”   方立满头冷汗道:“这个可不知道,小女不叫忆霞。”   傅玉麟冷笑道:“名字可以改的,脸上的痣记得自遗传改不掉,方护法何不干脆承认了呢!”   盂开元想道:“方兄!令媛学成了武功之后,却首先拿我这个老世伯开刀,她真看得起我呀!”   方立急道:“不关我的事,她走失之后我就没见过她。”   孟继昭却沉声道:“方老伯,皖中的三支镖都是经过安庆后才出的事,浙东的两支镖也是经过安庆,到府上投过拜贴后出了问题,你能说不知道吗?”   傅玉麟道:“方忆霞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不必要蒙面劫镖,主要的是掩盖脸上的表记,怕人认出来,联想到方护法身上去,方护法如果不以巧合为借口,把劫镖的事往我身上推,我也想不到有此巧合……”   方立的儿子方达人却猛地站起来道:“爹!这都是姐姐糊涂,蒙面行事,却偏要到这儿来亮相,自己失了风,又不通知我们一声,害得我们露了底,干脆就承认了吧!”   护盟四老都为之一怔,沙金炎最是燥烈,怒声道:“什么!你们果然跟豪盟有了勾结。”   方立见事情拆穿了,昂然一挺身道:“不!我们与豪杰盟没有串通,只是我的女儿确为豪杰盟主的门下,她在半年前艺成回家,告诉我说凌寒水把持天道盟太久了。也可让出来给别人干干,何况豪杰盟不想跟天道盟作对,只是对凌寒水个人不满,如果换个盟主,豪杰盟就准备跟天道盟联手言欢,共同维持武林安宁,所以才有劫镖之举打击凌寒水的声望,逼他自动下台,如此而已。”   孟开元怒道:“那也不该砸我们的招牌来作手段。”   方立冷笑道:“孟兄!我是为了大家的好,天道盟中诸友,多半以开设镖局为业,如果与豪杰盟交好,那该是多大的便利,孟兄不妨仔细想一想。”   他的话倒是颇有煽动力量,满厅都是嗡嗡之声,交耳私议,纷纷在讨论此一事件的利弊。   裘三丰怒道:‘湖说!各位想想,当初加入天道盟的本旨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伸张正义,大家团结一致,与江湖宵小不法之徒对抗,岂能与绿林黑道妥协……”   方立冷笑道:“裘老!你们四位是凌寒水最知己的心腹,自然会替他说话,可是你替我们想过没有,我们都有家小,靠着保镖为生,我们可不愿开罪绿林黑道。”   沙金炎道:“天道盟自然会给你们保障,天道盟成立二十多年,替大家做了多少好事?”   方立冷冷地道:“可是这次五局失旗,天道盟可曾有过一点帮助,是否能在事先加以预防?”   毕立人道:“傅盟主不是把镖旗夺回来了吗?”   方立冷笑道:“这次因为是小女出手,志在打击凌寒水的威信,所以才只取镖旗,如果是换了别人,劫镖杀伤事主又待如何,天道盟能把死人救活吗?假如豪杰盟下次派了别人出手,遭事的五家镖局是见识过的,你们抵得住吗?”   堂中一片默然,似乎都被他的危言吓住了。   这时西座上一个拓瘦的老者发言道:“这个问题留待盟主去决定,我们既已入盟宣誓,唯盟主之命是从,就永无反悔,天道盟的加入与退出是自由的,大家不满意盟主的决定,再宣告退出也没有关系,现在又何必商量呢!”   发言的是鲁东名家孙公策,外号追魂神剑,是闻名天下的高手,在天道盟中极具声望,也很有影响力。   王仲远也附和道:“孙老说的是,我们当以盟主之命是从,无须喋喋不休,盟会决策是以盟主为最高的决定人。”   傅玉麟道:“多谢各位支持,我绝不与绿林盗寇妥协,且我主张彻底消灭他们,使正义伸张于天下。”   孙公策一笑道:“傅盟主!三年一度的盟会,主要的工作是改选盟主,凌盟主为众望之所归,所以最近几届盟会都没有人竟争,至于本届……”   沙金炎立刻道:“凌盟主短时内无法再回来,他不但荐傅盟主以代,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傅盟主年纪虽轻,武功修为已臻化境,洛中双英之盛名,无人不知,而且傅盟主的宗旨主张,也与凌盟主完全一样,所以凌盟主才请他来继续掌理天道盟的重任。”   孙公策笑道:“这个兄弟早有所知,也衷心拥护傅盟主继任,但盟主是公选的,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傅玉麟道:“多谢孙老支持,玉麟受凌盟主之托,自然也问清了盟会的规章,一切都当按照规矩执行。”   孙公策道:“盟主之定,半为公意,半以武功为基础,傅盟主为凌盟主所荐的代理与继任,自然享有优先之权,只要没人挑战,就算是定局。”   王仲远道:“我有几句话要说,盟主的决定固然有那两个条件,但另有一个不成文的条例,就是盟主之选,必须德高望重之长者,傅盟主的其他条件都够了,就是年纪轻了一点,我想推荐孙老为继任人。”   孙公策连忙道:“老朽自承一切都不如傅盟主。”   王仲远笑道:“孙老太客气了,孙老的追魂神剑,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不但盟中诸友望尘莫及,就是非本盟中人,也都有口皆碑,尚祈孙老莫为推辞……”   堂下也掀起一片附和之声,居然十二名长老席上,三个空位,罗星湖已被驱除,孙王二人不在其内,其余六人中竟也有三个人是赞同的,三十六护法,十八处分会负责人,则有一小半人附和,大部分都保持缄默,而附和声中,以方立父子叫得最响;傅玉麟冷眼旁观,早已知道他们是计划好的,而孙公策先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乃一笑道:“孙老,既然有这么多人推举你;你也不能叫大家失望,还请勉为其难,一任艰巨。”孙公策这才装模做样地道:“那就请盟主原谅属下放肆了,属下只是难却诸友盛情,但少时讨教时,一定不会胜过盟主的,傅盟主继任必无问题,但经属下衬托之后,更可以使大家了解到傅盟主的少年英风而生敬畏之心。”   沙金炎冷笑道:“反过来说,如果傅盟主不敌孙老,则孙老就是下一任的盟主了。”   孙公策一笑道:“老朽不敢奢望,没有四位的资助,老朽是半点希望都没有,假如四位肯鼎立相助,自然又当别论了。”   沙金炎沉声道:“我们是衷心拥戴凌盟主的,凌盟主荐傅盟主以后,我们自然仍是秉承凌盟主的意旨,惭愧的是这次恐怕无法尽太多的力了,因为我们四个人受了官小暗算,一身功力只剩下两三成左右,空具其心而已。”   孙公策笑道:“沙兄开玩笑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四位头上来找死,那不是活腻了?”   沙金炎只冷冷一笑,傅玉麟道:“孙老,现在你不妨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一下,你对豪杰盟持什么态度。这个很重要,也可以使一部分朋友知所取舍。”   孙公策笑笑道:“这个吗?属下不主张妥协联手,那违背了天道立盟的精神,但也不主张去故意树敌,那也与本盟和平的本意相逆,属下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豪杰盟如果要找我们麻烦,属下绝不容让。”   这番话很厉害,颇能使一些毫无成见的人动心,但傅玉麟只微微一笑道:“孙老的主张很好,我也很赞成,只是我知道豪杰盟的用心所在,绝不是可以和平共存之辈,黑白两道,天生是对立的,一切由大家去选择吧!”   语毕将天道金剑放置桌上道:“从现在起我宣告退出盟主的身分,直到我再度争取到它为止。”   沙金炎立刻道:“盟主不必如此,在接受挑战时,盟主仍然具有至上的权力,以制裁不法取巧之徒。”   傅玉麟一叹道:“沙老,情况不同于往昔了,天道盟中,已经为敌人渗透了一半,这枝金剑是至高无上的象征,如果用来制敌,万一敌人不接受,岂非冒读了它的尊严,所以我宁可让它搁置片刻,等我真正能代表它时,我先要用它肃清内奸,然后再对付外敌。”   这番表白显得豪气干云,也引得群豪悚然动容,孟开元大声道:“属下誓以全力追随盟主,以供驱策。”   傅玉麟微笑道:“孟老英雄别客气,在下此刻已非盟主,你我之间暂时可以摆脱那些拘束。”   孙公策手捋长须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吧,仍是依照规矩,双方各请支持者助拳,以最后获胜者为夺盟。”   王仲远立刻道:“孙老是应兄弟之请求而出场以任艰巨者,兄弟想取个优先权为孙老效力。”   孟开元挺身而出道:“敝人衷心拥护傅盟主,这一场就由敝人向王大侠讨教一番。”   王仲远冷笑道:“孟总缥头,我在天道盟中有长老的身分,等你由护法升任长老后,再说吧!”   孟开元也冷笑道:“傅盟主把盟主身分都暂时搁开了,你这个长老也暂时收起来吧。”   王仲远怒道:“胡说,盟主是三年一度改选,长老却是终身职,你居然敢对本座如此放肆。”   莫秀秀一声不响,掠身而出,走到王仲远身前才道:“凌盟主委托傅师兄代行职权时,也口头交代请我担任副盟主职,凭我这个身分够资格斗斗你了吧!”   王仲远一笑道:“莫女侠肯赐教,实乃王某之幸。”   莫秀秀哼了一声道:“听说你最擅长的是一条无影神龙鞭,快拿出来,我就在这上面领教一下。”   王仲远仍是傲然的道:“莫大侠既知无影力鞭之名,当知无须先行亮出,王某在必要时才肯出鞭呢。”   莫秀秀一声不响,手腕轻翻,长剑已经出鞘,电光石石火般的一式快攻,剑尖抵住了他的前胸道:“这是不是能算为必要的时候了呢?你的鞭子怎么还没亮出来?”   王仲远没想到她出手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她剑式如此之精,一招就被人制住,脸色变得很难看。   但他究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居然老着脸皮,退后一步,想伸手去拔腰间的软鞭,那知手才按上鞭柄,莫秀秀的长剑又在空中转了一下,指住了他的咽喉。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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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王钟远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了,嗫嗫地道:“莫女侠剑术精湛,王某已经领教了,但能不能等王某兵器出手后再易高招,也好使王某输得口服心服。”   莫秀秀玲笑一声,收回长剑道:“王长老如果早这样说,也免得给自己添麻烦了,你的无影神龙鞭固然精妙,但等必要时再出手可太迟了。”   王仲远一上来就把话说得太满,那知道接连两次都未及出手即受制于剑下,未免脸上无光,再给莫秀秀用话一挤,由愧而转恼,目中凶光顿露,慢慢解下长鞭,寒着脸道:“莫女侠指点极是,若是寻常技艺切磋,王某理应认输退下了,但今日之战,不仅是决定盟主谁属,也是对我天道盟全体盟友显示实力的时候,王某显腼颜相继续请教。”   莫秀秀冷笑道:“我知道,你出招吧!”   王仲远一抖鞭道:“王某远有一句话要交代,王某这枝鞭上,还附有一点小玩意儿,莫女侠可得留神些。”   裘三丰立刻道:“王仲远,盟会较技是不准使暗器的。”   王仲远道:“裘兄怎知我要使暗器呢?”   裘三丰道:“除了兵器这外,任何附带用以求胜的手段,都是暗算之列,照规矩是不准使用的。”   王仲远微笑道:“裘兄不必指教,王某参加天道盟的时日并不比你短,这些规矩自然很清楚。”   傅玉励一笑道:“王长老的鞭梢上附有九枚神龙刺,由机钮在柄上控制,刺长一寸七分,由纯铜制就,上淬剧毒,专破各种护身气功,一共使用过两次,这虽然不合竟技之道,但因为是连在兵器上的,倒也不算违规,何况王长老已先打过招呼,自然不禁止使用。”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因为座中各人与王仲远交往有久达数十年者,也不知道他鞭上藏有这个秘密。”   最吃惊的是王仲远本人,他怔了半天才道:“傅盟主说得不错,王某的鞭梢神龙刺只来对付过两个绿林巨寇,而且得手后立刻消灭痕迹,盟主何以得知?”   傅玉院笑笑道:“凌盟主雄才远略,对盟中请人的虚实短长以及心性行为,无不知之详尽,摘记备忘,这次他授命博某继任其事,当然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王仲远神色微变道:“凌盟主究竟上那儿去I?”   这些资料都是在档案中看来的,傅玉娥听他一问,自然不便说出凌寒水被杀之事,但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不仅可以安定人心,也可以镇压一下这些心怀异图的不轨之徒,乃微微~笑道:“因为豪杰盟势力日张,凌盟主打听得本盟中人有部份与之暗中勾结,将不利于本盟,乃委托傅某代主其事,他暗中则从事于打击豪杰盟,惩治叛徒的工作,所以我把话说在前面,凡是心怀贰志的人,最好现在表明态度,自动退出,如果再想脚踩两条船,必将招祸…、··”   座上诸人脸色阳晴不一,显然被这番话震动了,王仲远努力振作了一下道:“天道盟与豪杰盟又没有公开宣告对立,各人的交往有备人的自由,何得谓之叛徒/”   孟开元立刻叫道:“可是豪杰盟派人劫夺了我们五家缥局的缥旗,等于是对我们采取了敌对的行动。”   方立冷笑道。‘用D只是告诉大家豪杰盟的实力如何,如“大家知所选择,如若真要存心示敌,又岂止劫取缥旗而已。我再揭示一个秘密,豪杰盟主是白云残,也是本盟前两任盟主赫连达与凌寒水的同门师兄弟,他是不满凌寒水作为才愤而离去另行组盟的,对天道盟中各位朋友并没有敌意,只是对凌寒水个人有私隙而已…”   这一番宣布对傅玉额等人并无新奇之感,他们早就知道了,但对大部分人则造成了相当的刺激,豪杰盟成立多年,盟主的身分始终十分秘密,现在才得到了解答。   方立十分得意地道:“小女确是白盟主的门下弟子,除了小女之外,另外还有八个年轻人,称为勾漏九侣,都是白盟主亲授武功,现在都已技成出师,即将对凌寒水采取行动,凌寒水可能听到了消息,才躲了起来,找了这两个年轻人来顶坑,各位请慎重考虑一下,我们是否犯得着为了他们私人的恩怨与豪杰盟结怨O”   这番话更具煽动力,引起座上人的哗哗不安,傅玉域见他把话说开了,于脆也站起来朗声道:“方立的话不错,凌盟主已告诉我,豪杰盟主就是白云残,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他因为不愿以私人的恩怨而累及同盟,才毅然引退,且请我来接会,不过我还是主张与豪杰盟抗拒到底的,我与凌盟主没有私交,这个决定完全是为了公义,大家别忘了参加天道盟的真正意义,乃是替行天道,伸张正义,豪杰盟的组成系以绿林黑道人物为主干,其中多半为声名狼籍十恶不赦之徒,就为了这个缘故,也不能与天道盟并立,假如大家都主张跟他们妥协的话,傅某也不能勉强,但必须解散天道盟,请各位换个名称,黑白不分,天道安在。”   孟开元大声道:“傅盟主说得对。我们参加天道盟就是为了使正义抬头,集武林正道之士互为声援而抵制邪恶,并不是为了本身的安危而想有个靠山,在下誓死拥护盟主,与奸邪之徒周到旋底,断头流血,在所不辞。”   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而且也引起了一片热烈的附和,傅玉麟很冷静地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发现大多数是出于本性至诚的流露,有几个人略见勉强,显然是经过了一番考虑后才作了决定,但也有几个人莫然无动于衷。   方立似乎觉很意外,也很孤独,他以为宣布了豪杰盟主的真正身分后,至少会引起一些人的深思,但没想到会失败得这么惨,因此他把眼睛望着孙公策。   这老儿的火候够深的,居然一无表露,只淡淡地道:“凌盟主是非分明,老朽十分钦佩,但对抗豪杰盟不能光靠血气之勇。我们必须要知已知彼,慎重从事,天道盟不比初立之时了,那时大家都年轻,没有身家之累,二十年来,每个人都成家了,多半有了家小……”   孟开元不以为然地道:“那算什么,做人要有骨气,如果在人前抬不起头,连带着儿孙也不能见人,那才愧对祖先呢,江湖子弟江湖死,我们学武功时就早已决定了。”   孙公策微微一笑道:“孟镖头的豪情可佩,但应该为家人想一想,孤儿寡妇的处境是很可怜的,尤其是我们江湖人的遗孤,我们多多少少都有几个仇家……”   轻描淡写的几句说,却浇熄了大家的豪情,孟开元睁大了眼睛叫道:“孙老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向豪杰盟妥协了?”   孙公策一笑道:“老朽没有这样说,天道盟是不能向豪杰盟低头的,但也不一定要采取激烈的对策,主要的关键还是在盟主的身上,如果盟主的武功实力,果能使邪恶慑伏,我们当然轰轰烈烈地干,否则仍以退处为佳,保持着自卫的实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傅玉麟笑道:“孙老如果膺任盟主,就采取这个策略?”   孙公策点点头道:“是的,老朽自承不如凌盟主,白云残既是他的同门师兄弟,老朽自然也不敢言敌,因此老朽只能采取稳守的策略,对方欺到我们头上,不惜全力一拼,否则还是守点本份,以免贻祸盟友。”   这番话不温不火,不卑不亢,对中年以上的人,颇有影响力,而应声人大部份都是四十开外了,因此盂开元掀起的一番激动,很快地凉了下去,沙金炎见状笑道:“傅盟主倡议主动攻敌,自然有他的把握,现在正是他向大家提供实力作证明的时候,只要他能击败所有的挑战者,膺任盟主之职,自然也能击溃豪杰盟。”   孙公策道:“这是当然,所以老朽觉得现在不是空谈理论的时候,只有拿出实力来,才能使大家信服。”   傅玉麟微笑道:“傅某就本人与师妹秀秀两个人,蒙护盟四老鼎力支持,却也不敢多作借重,因为他们四位受奸人暗算,功力大减,一时尚难恢复。”   沙金炎道:“傅盟主,老朽等虽然只有二三成功力,但仍可溅血一拼,以表拥护盟主之忱。”   傅玉麟道:“不!不必了,今日盟会上都是自己人,大家虽为了观点不同而互相印证,却不必拼命。”   沙金炎冷笑道:“王仲远的鞭梢神龙刺却不讲这些的。”   傅玉麟微笑道:“他可能这么做,但我们却不能如此,秀秀,你记住,你丧身在神刺下只好认命,却千万不可伤人,不管人家是什么存心,在天道盟中的大门中,却没有一个敌人,等我真正继任盟主后,我会给大家一个表明立场的机会,那时谁再想混迹天道盟中为敌人做爪牙时,我当检具证据以叛徒严惩之。”   这几句话不严自威,使几个心中有鬼的人都显出不安之状,莫秀秀微笑道:“我晓得,王长老,请赐招吧。”   王仲远朝孙公策看了一眼,见他漠然无动,没作进一步的指示,只好一咬牙道:“莫大侠,王某两度受羞,羞刀难入鞘,不得不借助神龙刺扳回一点老面子,请你原谅。”   说完抖鞭进击,鞭势凶猛,呼呼有声,莫秀秀毫不在乎,挥剑反劈,也是采取硬碰硬、力拼力的战法,她的内劲似乎优于王仲远,经常将他的鞭子磕开进招,有几次剑指要害,一剑就可以致命了,但她受了傅玉麟言词的约束不得伤人,所以只好放弃已得的优势而撤招。   王仲远则拿准了她这个缺点,敞开门户,专门利用两败俱伤的战法以图败中取胜,所以虽然胜负分明,战局却仍能维持下去,沙金炎见状不耐道:“傅盟主,这对莫小姐太不公平了,她不能伤人,却要受对方的威胁。”   傅玉麟笑道:“这是应该,凌盟主指示她要担任副盟主,如果她不能表现比别人卓越,何以堪当此任?”   沙金炎只好低头不响了,战局进至六十台后,莫秀秀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一剑磕开长鞭,剑取王仲远肋下,那是个不致命的地方,只要使他稍受点轻伤,就可以结束了,那知王仲远狡猾得很,剑锋迫体之际,他居然一凑身,用自己的胸口撞上来,莫秀秀如不撤剑,一刺可以直达心脏而毙命,因此她必须撤回剑招来留他一命。   就在莫秀秀撤回长剑之际,王仲远长鞭一绕,缠向莫秀秀的颈上,鞭梢上的九枚神龙刺也都突出来,只要再绕一圈,尖刺就可以刺中莫秀秀的脸颊了,变起非常,每个人都惊呼声时,莫秀秀忽地一剑挥出,砍在王仲远的手背上,将他的长鞭脱手,另一手飞快地接过鞭柄。   王仲远负痛退后,鞭梢也恰在这时绕上莫秀秀的脸颊,沙金炎情急冲出,莫秀秀却笑道:“沙老放心,没什么要紧,我已经把机关按回去了,毒刺也收回去了。”   边说边从颈上解下长鞭,果然一无所伤,她还把鞭柄上的一个按钮一放一收地玩了几下,这枝鞭的构造十分机巧,鞭梢上的尖刺受按钮的控制很灵活,收发由心,捏紧时毒刺内收,稍一放松,毒刺就弹出,不着痕迹。   众人看莫秀秀表演了几次,才明白其中机巧,也知道王仲远当年何以能凭一枝皮鞭搏杀两名狠手了,因为以武功而言,王仲远实在不会强过那两个人的,他的鞭式虽精,功力也不错,但比那两个对手差多了,一定是久战之后,对方看出他的虚实,存心挨上他的一鞭,才着了他的道儿。   莫秀秀将长鞭还给王仲远道:“王长老,这枝鞭的制作很精巧,只是过于歹毒,吾辈非所应用,今后你最好还是在真正的功夫上努力,不要倚仗它了。”   王仲远胀红了脸,接过长鞭,略一省视,不禁变色道:“莫女侠,你怎么把我的鞭毁了。”   莫秀秀道:“没有呀!不是好好的吗?”   王仲远用手连按机钮,神龙刺却缩在鞭梢的铁头中不再弹出,他惶急地道:“这弹簧不灵了。”   莫秀秀道:“没有弹簧,自然不灵了,刚才我用内力把鞭心的弹簧整个都震断了,连鞭梢的铁头也被我捏扁了,塞住了洞口,毒刺自然弹不出来了。”   王仲远急叫道:“莫女侠,我技不如你,败了没话说,但你无权毁坏我的兵器,这枝鞭是我祖上所遗,其中的弹簧系一位故世巧匠所制,再也无法以重铸了。”   莫秀秀神色一正道:“那好极了,否则我一定要追问那个替你制鞭的人,割下他的脑袋,免得他再制造这种害人的兵器,王长老,天道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武林组织,门中都是正义侠胆之士,不允许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王仲远怒叫道:“我退出天道盟好了,你赔我的鞭来。”   莫秀秀笑道:“你退出天道盟,就是想去投效豪杰盟了,将来就是我们的敌人,我更不能容你用它来害人。”   王仲远愤极回座,孙公策道:“莫女侠,你的确太不应该,王老弟的这枝鞭虽然制作有欠光明,但并没有用来作恶杀人,你怎么可以妄加毁坏?”   莫秀秀冷笑道:“如果他将来为豪杰盟作用,用它来对付我们自己人,我非毁了它不可。”   孙公策怒道:“你凭什么这样做?王仲远此刻尚是本盟的长老,无凭无据,就是一件凶器了,你怎么可以随便诬赖他?”   莫秀秀沉下脸来道:“孙公策,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你这几个人与豪杰盟没有勾结成就砍下脑袋,你敢不敢跟我赌一下,大家以性命作一搏。”   孙公策老奸巨猾,冷冷一笑道:“老夫当然不怕一赌,但犯不着赌这种气,我们现在就事论事,你不该毁了王老弟祖传兵器,尽管你武艺高强,但在天道盟会堂之上,是个讲道理的地方,不容你如此蛮横欺人。”   莫秀秀微微一笑道:“好,我们就讲道理好了,王仲远的神龙鞭是我从他手中夺下来的,那总该没错吧!”   孙公策道:“没错,但你无权毁坏它。”   莫秀秀笑道:“我是冒着生命之险,凭本事夺下来的,别说是毁了他的兵器,就是杀了他也没什么不是。”   孙公策为之语塞,片刻才道:“你可以杀死他,但不能毁他的兵器,土可杀而不可辱,叫大家评评理看。”   座上一片沉默,这里面的谁是谁非很难说,孙公策见大家都没有作声,似乎很得意地道:“天道盟会召开很多次了,切磋武技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但从没有这种事发生。”   傅玉麟忽然问道:“孙老,既是切磋武技,是否该使用神龙刺这种歹毒的兵器,傅某只是第一次参加盟会,故而要请问一声,以前切磋武技时,是否发生过杀人之事?”   沙金炎立刻道:“没有,以往都是点到为止。”   傅玉麟道:“这就是了,被神龙刺点中时,就不仅是点为止了,王仲远居心叵测,已失切磋本意,敝师妹毁了他的兵器,乃防患于未然,何错之有?”   沙金炎立刻道:“此话有理,今天是自己人切磋技艺,王仲远居然使用这种手段,谁知日后会不会再对自己人下手?莫小姐毁得非常对,而且不杀他已经非常客气了。”   经过一番剖析后,大家都觉得莫秀秀的作为有理了,议论纷纷,都支持莫秀秀,孙公策见众议如此,恼羞成怒,大声道:“好,这一点算她做对了,但她刚才说我们与豪杰盟有了勾结,而且以性命与搏,老夫接受了,请金凤凰提出证据,老夫等人是如何与豪杰盟有勾结的。”   莫秀秀大声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昭然若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还要什么证据?”   孙公策冷笑道:“兹事体大,可不能用这个糊里糊涂的方法就作为证据的,你最好还是提出事实来。”   莫秀秀道:“方立与豪杰盟有勾结已经当众承认了,他每次说话行事,都要禀承你的眼色,这可以算证据吧。”   孙公策赫赫冷笑道:“这就能算证据吗?”   众人虽然相信莫秀秀的话不错,但就以这些莫须有的事实作为证据似乎太薄弱了一点,因此众人虽然有支持之意,却无法明白表示,孙公策冷笑道:“金凤凰,这罪名是不能胡乱加在人家头上的,你是否还能提供更有力的证据来,假如没有的话,老大就要请你如誓断首了。”   莫秀秀在冲动之下说出那句话,现在被他一逼,倒是没了主意,傅玉麟灵机忽然一动道:“王仲远,你毒龙刺上共淬有四种剧毒,请你说出名称来。”   王仲远道:“这是王某个人的秘密,不必说出来的。”   傅玉麟冷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凌盟主对你的一切知之甚详,早就调查清楚了,而本盟护坛四老在前些日子被人暗中下手,各中了一种毒物失去了功力恰好与你毒龙刺上的四种毒物是完全符合的,这是怎么回事?”   王仲远脸色一变道:‘那我怎么知道?”   沙金炎闻言怒道:“好贼子,原来是你下的手。”   裘三丰恍然叫道:“对了,我们是食物中被人下毒,而那个掌厨的厨师于事发后被人杀之灭口,我记起来了,这个姓崔的厨师就是孙公策介绍人本盟的,而且他被杀时,屁体上有两处剑痕,正是你追魂神剑中两仪剑式的杰作,孙公策,这下子你可赖不掉了。”   孙公策脸色微变,忽然转为冷静道:“笑话,光是说两个剑痕就能诬赖是老夫下手的吗?”   裘三丰微笑道:你不必赖,那个小崔的尸体我还用药物保存起来,就是为了追查主使人的,现在我叫人把他抬出来,让大家公开辩认一下,座上颇多使剑的名家,你两仪分光剑式的剑痕可是做假不来的,大家一看就知道,陆大彪,你到冰窖里去把尸体抬出来。”   陆大彪还没有答应,孙公策已做贼心虚,愤然色变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道盟被你们一手把持住,还有什么公道可言不除掉你们这些把持,天道盟永无宁日,大家一起上,我们今天先清理一下门户。”   他们是有计划的,孙公策一声招呼后,拥护他的那些人一起拔出兵器,一拥而上,步步进逼。   孟开元父子见状正待拔兵刃上前抗拒,方立父子俩会同那些护法以及属于他们的分会负责人挺刃对立,方立冷笑道:“各位最好冷静一下,等孙老清理门户后再说,兄弟把话讲明了,我们确是与豪杰盟有了口约,要和平相处重组天道盟,各位想想自己的力量,是否够资格与豪杰盟抗衡,我们这次是谋定而后动,一切都有了计划。”   他不算危言恫吓,的确是相当有计划,他们的人数虽不多,却抢先一步,各取得有利的位置,而座中的群豪却被挤成一团,困在中间,碍手碍脚,中间的人如想突围而出,势必要推开外面的人,也必须要牺牲外面的人,因此大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了,孙公策会同那三位长老,持械逼向傅玉麟与莫秀秀而来,另外那三个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长老,则被王仲远用一个圆形的长筒止住道:“三位老兄,小弟手中这一具针弩射箭内贮二十四支神龙刺,与我鞭梢上的毒刺具有同样的威力,三位最好老实一点。”   那三名长老是湘西名家花荣,洞庭醉侠常枫与汉阳的黄鹤观主,三人俱是一脸愤色,花荣怒道:“孙公策,你们以这种手段就想取得天道盟的主权了吗?”   孙公策微笑道:“花老弟,我是为大家好,老朽已与豪杰盟主白云残私下会过,他自从离开天道盟后,已经练就了一身无敌技业,比我们高出百倍,凌寒水一定是听到风声先躲了起来,才抓了这两个小家伙来顶坑,等老朽收拾了他们后,再与各位从长计议。”   洞庭醉侠常枫怒叫道:“没什么对议的,我们绝不与奸邪妥协,更不会与你们这些鼠辈同流合污。”   孙公策笑笑道:“各位如果认为志趣不同,不妨于会后自动决定去留,反正天道盟是在我手中定了,只是现在最好别凑熟闹,王老弟手中的神龙刺可不讲交情的。”   王仲远轻轻一按针筒,嗖的一声,射出一枚黑色的毒刺,直透入厅中的柱,且将周图的石质染污了一大块,腐蚀的石粉纷纷落下,他才得意地笑道:“三位看见了,这神龙刺若是钉在身上,滋味可不好受。”   这三人因为都坐在同一边,刚好在王仲远的对面,也恰好在他的威胁之下,虽然愤形于色,却无法有所行动。   孙公策仗剑会同一名长老——七星剑刘德芳走向傅玉麟,另两名长老——一溜烟水开文与笑方朔东方烈则攻向莫秀秀,顿时杀成两团,这四人都是天道盟的顶尖人物,功力深最,技艺非凡,尤其是孙公策的一枝断神剑,火候深炼,傅玉麟虽然不致落败,却也不易取胜,而莫秀秀对手的两个更为难缠,水开文用的是链子索,东方烈用的护手双勾,一长一短,配合得十分精妙,她只好仗着精湛的剑技与巧妙的身法僵持苦拼。   沉战有顷,傅玉麟尚能维持,莫秀秀则感到有点吃力,沙金炎朝三老一看眼色道:“我们可出手了。”   孙公策笑道:“你们四个人还是安份点吧,等我宰了这两个小家伙后,替你们解了毒,护坛的工作仍要借重四位,以你们此刻的功夫,上来也是白送死。”   沙金炎冷笑一声道“未必见得。”   他跳身上前,碎碑掌劲聚足,直拍向七星刀刘德芳,招式精绝,刘德芳知道他中毒功力大减,根本不在意,信手挥拳反迎。双掌相交,啪的一响,刘德芳已痛叫一声,左腕掌骨已被震断,人也退出好几步。   夺命金枪毕立人刚好赶上,双手两枝短枪齐出,将刘德芳刺个对穿,连人挑了起来,掷向那边的王仲远。   王仲远见状大惊,连忙闪身退后,降龙刀裘三丰身跳半空,一式龙归大海,刀光凌空劈下,既狠且快,刀下断腕,裘三丰一脚踢开王仲远,拾起了他遗下的钢筒,一扣一按,射出一枝神龙刺,钉在王仲远的背上,他断腕负痛,根本不知背上中针,挣起跑了两步,忽又往前一扑倒地,全县皮肉已经变黑,僵然不动了。   裘三丰哈哈大笑道:“这东西还真厉害,孙公策,你要不要试一下,自己也尝尝滋味?”   孙公策没想到这四人的毒已解,功力如旧,顿时面如土色,这时罗铁汉迅即上去接应莫秀秀,而水开文与东方烈也已悴然住手,赶紧会合到孙公策一边去。   裘三丰把针筒又移向方立那边道:“都给我放下兵器来,谁敢不听,我就给他一针。”   方立等人都惶然失色,却不敢丢掉兵器,傅玉麟却道:“裘老,把那个歹毒的东西毁了吧。”   傅玉麟肃然道:“不,王仲远已自食恶果了,这种害人的东西万不可流传于世,更非吾辈所应持有,毁了吧。”   裘三丰顿了一顿才道:“是,谨遵盟主谕示。”   将针筒丢在地下,用脚一踩,踏成一块铜片,孙公策惊魂乍定,颤声道:“你们的功力是怎么恢复的?”   沙金炎哈哈大笑道:“孙老儿,你自以为算无失策,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四个人所中之毒、得傅盟主以导气归元之法,试出毒性,沙某再针对毒性而配制解药、早在几天前就完全恢复了,我们故意秘而不宣,好找出是谁下的毒手,那知你在得意忘形之下,竟自己招认了。”   孙公策摇头道:“我不信,导气归元之法极耗功力,就是让凌寒水来施为,也无法在短期之内把你们的毒性完全试出,我不下毒的目的不是要杀死你们,而是……”   沙金炎笑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不知道凌盟主荐人以代,故而在我们四人身上施了四种不同的毒,想逼使凌盟主替我们施行导气归无神功时,耗损功力,在盟会时无力应战,你们就可以顺利地取夺盟主之位了。”   孙公策道:“不错,我是这个打算,可是据我所知,凌寒水一直没有回到总坛来,至于说是傅玉麟替你们以导气归元法来逼出余毒,我实在难以相信。”   沙金炎怒道:“要你相信有什么用。”   孙公策于笑道:“现在是你们占着优势,自然不必理会我的话了,但你们把傅玉麟故神其说而抬高他身分的办法也太不高明了,导气归元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内家绝学,以他的年岁,能懂个皮毛也不错了,要说在四天之内,为你们四人连续施功,有谁能相信。”   沙金炎被驳得没话说了,孙公策之言不为无理,虽然这是他们亲身所历的事实,但要人取信确是不易,换句话说如果是别人告诉他这件事,他们也无法相信,顿了一顿后,他只能勉强地道:“傅盟主勇武盖世,又岂是你这种井底之蛙所能窥测的,跟你说了也没用。”   孙公策赫赫一声冷笑道:“刚才如果不是我们估计错误,以为你们功力未复,就凭我与刘德芳二人,也足可收抬他下来了,他既有这份本事,又何必要你们帮忙。””   傅玉麟知道自已如果再不露两手,纵然今日取得了胜利,也难以在人心中建立威信,因此脸容一正道:“孙公策,我不想炫示功力,因为我不能让你们知道虚实后去告诉白云残,但现在我如再不让你明白、就变成沙老在说谎了,我对护盟四老十分尊敬,绝不能让人对他们有所误会,所以我现在再跟你决斗一下”   孙公策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绝难胜过傅玉麟,乃哈哈一笑道:“那算什么,老朽跟白盟主切磋过武功,十招之内就弃剑认输,可见功力相去太远,胜过了我也不算高明。”   傅玉麟冷笑道:“白云残十招之内才胜过你,我只准备用一招,不但如此,我还准许水开文与东方烈两个人帮你的忙,同样也一招之内,要你们三个人同时折败。”   孙公策哈哈大笑道:“普天之下也没有人敢说这句话。”   傅玉麟道:“我说了就有绝对把握,如果我办不到,就自残双手,从此不管天道盟的事。”   孙公策立刻道:“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沙金炎道:“盟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何必跟他们打这种赌呢,输了未免不值。”   傅玉麟道:“不,我必须如此,他们把豪杰盟认为多了不起,不惜自污名节投靠,事实上由于凌盟主对豪杰盟诸多容让,本盟的人也可能有了这个想法,我如果不能有必胜的把握,怎么敢要大家去扫荡豪杰盟呢?”   孙公策唯恐错过机会,忙一拉水开文与东方烈,布好位置道:“就这么说了,我们敬候高招。”   傅玉麟从容挺剑而出,莫秀秀对他是十分信任的,因为凌寒水传授他们的剑式中,有一套金龙十八变,奇幻莫测,是专属于男子演练的,傅玉麟以前还没有学成,前几天他一个人静处斗室,专心研练,可能已经成功了。   因此她插口道:“假如我师哥在一招内击败你们呢?”   孙公策道:“那我们衷心拥戴他为盟主,听候驱策。”   傅玉麟笑道:“不必,天道盟中没有你们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我也不要你们在天道盟中做奸细。”   孙公策笑笑道:“那就随你处置好了。”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必处置你们,在一招之后,你们能留下性命,就算你们运气,快出招吧!”   这三个人虽然不相信傅玉麟有此能力,但看了傅玉麟神定气闲的从容之状,心中不免顾虑,又私下商量了一番,然后摆好姿势,孙公策一声招呼后,同时发招进攻。   孙公策打的是万全的主意,他们不必求胜,只要挡过一招就够了,因此跟两人商议定当,出手抢攻,只是做做样子,等傅玉麟有了反应后,立刻回招自保,因此他们攻势虽厉,劲力未发,全神用以攻守备上。   傅玉麟对他们攻来的招式根本不作理会,抱剑而立,峙如山岳,这倒使他们怔住了,眼看着兵器快要触及傅玉麟的身上,伸手可及,傅玉麟仍无动作,他们的招式也撤不回去,然而因为出手时不存心取敌,毫无劲力,充其量也只能造成一点轻伤而已,但招式已用老,只得撑下去了。   三件兵器同时击中在傅玉麟身上,都是软绵绵的不带劲道。而傅玉麟却已作了准备,气贯全身,如同一个吹足了气的皮囊,将三件兵器都震了开去,三人发现不对,为时已不及,傅玉麟一探左臂,捞住了水开文的链子索一夺一抛,缠住了孙公策的长剑与东方烈的双钩,绞缠在一起,右手的长剑化为万点寒气洒出,正是金龙十八变中的精武“龙战八方”。但听得三个人发出之痛叫声,三双手掩住了三双眼睛鲜血用从指缝中汨汨流出。   傅玉麟没有夸口,果然在—招之下击败了三个高手,而且把他们眼睛全刺瞎了,方立等人惊骇失色,正待召众夺门而逃,他们才有所行动,被困处在中间的群豪早已憋得不能忍耐了,一声呼啸,有的拦住了厅门,有的扑攻上去,顿时展开了一场混斗,众寡悬殊,强弱分明,这一场恶斗自然不会太久,尤其是孟开元父子,恨透了方立,死命追杀,孟继昭一斧砍中方立的肩胛,将他劈翻在地,正想进一步取他的性命时,傅玉麟已大声叫道:“请各位住手,听傅某一言。”   他一剑伤三老,表现了绝世的武学后,无形中确定了盟主的身分,因此他的话也具有绝对的权威,一喝之后,大家立刻止后,但厅中已死伤累累了。   傅玉麟道:“孟老且莫如此称呼,盟主尚有待公决。”   盂开元道:“不,我们已经决定了,衷心拥戴傅盟主。”   黄鹤观主道:“傅盟主神勇盖世,众望所归,此事毋庸置疑,请沙老代表献上天道金剑十符,即请就任。”   众人一致附和,沙金炎上前双手捧起那枝金剑,恭恭敬敬地呈送傅玉麟面前,傅玉麟才伸手接过,沙金炎打了一躬道:“残敌未灭,属下等无法大礼参见,就请盟主即刻视事,指示如何处置这些叛徒。’”   群豪也一起恭身作礼后,仍然监视着几个残余者。傅玉麟顿了一顿才轻声叹道:“谢谢各们支持,傅某绝不辜负各位的厚爱,献身天道,光大本盟。”   沙金炎道:“请盟主示下,这些人如何处置。”   傅玉麟道:“伤重者立刻医治,死者厚殓,送交其家属,余者逐出本盟,不得再事留难。”   众人俱是一怔,沙金炎道:“这太便宜他们了。”   傅玉麟一叹道:“他们只是一时糊涂,受了蛊惑而已,罪不致死,天道盟乃是武林同道基于正义而作互助的组合,不同于一般门户,吾辈当以仁恕为主,让他们走吧!”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也不再抗辩了,由那七八名未伤者将伤者—一的扶摇着,默然出门而去,方立被孟继照一斧砍断了肩骨,一条右臂是报废了,他的儿子方达人扶起父亲厉声道:“好,你们下此毒手,迟早会算清这笔帐的。”   傅玉麟沉声道:“今天放过你们,是念在同盟之谊,如果你们不知悔改,再跟豪杰盟串通一气,就是本盟之敌,下次被我们遇上了就不再客气了。”   方达人慢慢而去,连伤目的孙公策、水开文、东方烈三人也被扶走了,傅玉麟道:“沙老,派人照应他们一下。”   沙金炎道:“盟主放心好了,属下早有安排,这些人的行踪有人探查,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傅玉麟点点头,把厅上整理了一下,然后开始议事,首先自然是将长老补缺,十二位长老只剩下了三个人,但是被傅玉麟斥退的罗星湖居然没有离开,傅玉麟感到很奇怪地道:   “罗老还有意继续留在本盟吗?”   罗星湖红着脸道:“属下先前只是不服盟主年纪轻轻而居此位而已,却不是跟他们一伙的,现在见到盟主神功无敌,深愧有眼无珠,自请处分,只要盟主不弃,仍留属下在本盟效力,属下不计任何名位。”   洞庭醉侠常枫道:“罗兄只是脾气躁烈一点,却是性情中人,属下与他相交多年,愿为担保。”   傅玉麟笑道:“常老何须保证,凌盟主对各位长老的素行考查极评,傅某早知罗老是位刚正不阿的君子,先前得罪,乃为维持天道令符之尊严,不得不然,现在仍请罗老恢复长老之位,共振天道。”   说着亲自下座,将他的座位移到长老席上,罗星湖感激涕零地道:“属下冒犯盟主,罪该万死,蒙盟主不罪,仍复原职,属下唯粉身碎骨以报。”   傅玉麟宽慰了几句,然后开始议事,十二名长老中,秀真观主天机道长身故,游龙剑客张惠堂与追风使马骐无故缺席,暂时保留席次,等查明缘故后再作定夺,可是孙公策、刘德芳、水开文、东方烈、王仲远等五人已经开缺,连同天机道长一席,该递补六人才够,然而天道盟长老职高位重,不须负责一地事务,非轻易可委,无可奈何下,只选出了两个,一个是孟开元,另一个是昆明的滇中鞭侠云中鹤,这两人原为护法,递升为长老,剩下的四席只好由护盟四老兼任了,因为今后的工作重点将放在对付豪杰盟上,总坛的工作只司联络,用不着再以高手坐镇了,再者要接替孙公策等人的工作,也无法移交,必须要熟悉的人去接办才能胜任,事情大致决定后,傅玉麟才提出个重要的宣布,那就是他与莫秀秀的婚事。   这是他早已计议好的,如果他能顺利膺任盟主、莫秀秀就是副盟主,但按照照往例,天道盟中本无副盟主之职,赫连达初任盟主后,为了使他的妻子莫九霞便于代理一些事务,才予以副盟主的名义,凌寒水接任后,大家都不知道他已成婚,副盟主一缺也虚悬着。   现在轮到莫秀秀,为了她能名正言顺地担负盟中事务,自然必须先决定他们夫妇的名份。   这个宣布立刻使天道盟中扬起一团喜气,冲淡了先前的血腥味,沙金炎笑道:“盟主与莫小姐联袂行侠江湖,早就是一对闻名天下的侠侣了,这杯喜酒等到今天才让我们喝到,实在是不容易,挑日不如撞日,今天是盟主荣任之日,何妨喜上加喜,就以今日为花烛良期吧!”   群豪也随声附和,在一片贺喜声中,莫秀秀低下了头,裘三丰笑道:“天道盟的两位副盟主都是姓莫,这虽是一个巧合,但也未尝不是一个武林佳话盛事。”   这句话触动了莫秀秀的心事,含着眼泪,差一点就想把自己的身分说明,但傅玉麟把她止住了。   江湖男女缔姻,自然不必依俗套,但因为他们的身分不同,这场婚礼还是很热闹,群豪毕集,虽然没有邀请外客,但本盟的人无一不是武林知名之士,也够轰动了。   红烛亮烧,傅玉麟带着七八分酒意,在护盟四老送入洞房后,掩上了门,灯下看遍体罗绮的莫秀秀不由得呆了。   莫秀秀眼中还带着泪影,望见他出神的样子,伸手抹去泪痕,轻声地道:“玉麟,你怎么一直望着我?”   傅玉麟这才从迷惘中觉醒,忘情地道:“秀秀,我没想到你穿上新娘的服装后,会这样美。”   莫秀秀道:“那是衣服美,可见我并不美。”   傅玉做道:“不,你的人本来就美,但穿上这一身锦绣后,更是美得出奇,不信你照照看。”   说着伸手将妆台上放镜的锦袱拉了下来,莫秀秀想去阻止已是不及,不由粉容为之一变。   傅玉麟愕然道:“秀秀,你是怎么了。”   莫秀秀轻叹一声道:“我听人家说,新房中的妆镜是不能打开的,否则会招致不祥。”   傅玉麟道:“会有怎样的不祥呢?”   莫秀秀忧形于色道:“夫妇不能偕老白头。”   傅玉麟初是一怔,继而大笑道:“秀秀,你怎么会相信这一套呢,人的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岂会受一面镜子的左右,别傻了,快来看看你镜里的影子有多美。”   莫秀秀望着镜中薄施脂粉,鲜艳欲滴的娇容、心中也有几分得意,笑了笑道:“是吗,我倒不觉得。”   傅玉麟一把抱起她,走向床边,道:“快上床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真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下肚去。”   到了床上,他忙不迭的脱下自己的衣报,见莫秀秀还坐着不动,忍不住催促道:“秀秀你怎么不宽衣。”   莫秀秀羞红了脸道:“灯光这样亮,你把烛火吹了。”   傅玉麟笑道:“那怎么行,龙凤花烛要一夜点到天亮的,那是一种幸福的象征,象征我们永不分离。”   莫秀秀道:“你怎么也信这一套了呢?”   傅玉麟想了一下,自己也有点好笑地道:“我倒不是迷信,我觉得对着你这么美的倩影,软玉温香抱满怀,只能在暗中摸索遗憾,我要一夜到天明,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你,才不辜负这花月良宵。”   莫秀秀被他说得满脸飞红,益显娇媚,妮声道:“听你说得这么穷凶极恶,我可不敢给你看。”   她的美,她的娇媚,益发增长了傅玉麟的情欲,忍不住扑上去,咬住她的脸颊低声道:   “你不脱我来帮你脱。”   莫秀秀只是轻轻地挣扎,罗衣一件件地被脱下抛在地上,直到触手滑腻,再也找不到一点可以解除的东西,傅玉麟才住了手,却推开了她,远远地望着她。   莫秀秀不好意思,正想接起被子来盖在身上,傅玉麟忙道:“不要盖,让我好好地看你两眼。”   莫秀秀顺从地止手,见他眼光凝滞不动地发呆,忍不住娇嗔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看过。”   傅玉麟忽而一叹道:“你是说上次为我施行小归元的时候吧,那不同,那个时候,我们在施行武功,我把你当作师妹,现在却是丈夫在欣赏新婚的妻子。”   莫秀秀从床上一仰,双手屈起挽住头道:“你就慢慢地欣赏吧,刚才猴急的是你,现在温吞吞的也是你,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随你怎么看吧。”   望着她洁白如玉的肌肤,凹凸玲珑胴体,修长而又丰腴的双腿,在行将为人妇的心情下,半因喜悦,半为紧张而引起的轻微颤抖,这一切的情象,在傅玉麟心中,泛起了一片极为神圣的感情,把他的情欲减退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肃穆而又庄严的心情。   慢慢地在莫秀秀的身边躺下,把头埋进她的胸膛,让两团柔嫩如绵的乳房紧贴着他的双颊,闻着她体上透出那一股沁人的甜香,就这样沉浸在一种忘我的境界中了。   莫秀秀不知道他心情的改变,等了很久,见他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了?”   傅玉麟仍然埋首在她的胸前低声道:“秀秀,别说话,也别开口,就让我们这么静静地躺着,直到天明。”   莫秀秀一怔逍:“怎么啦,别忘了这是我们花烛之夜,我是你的妻子,难道我……”   傅玉麟连忙道:“什么也不是,你别瞎猜,我只是不想破坏这人间至美的境界,我们已经成为夫妇,有数不清长相厮守的日子,但像今大这种情形却不多了。”   莫秀秀终于明白了他所指的心情与情形,轻展柔臂,将他搂得紧紧地道:“玉麟,我真高兴嫁了你这样一个丈夫,你对我的情爱太纯真,太深远,已经超越在男女之外了。”   傅玉麟从她的怀抱中轻轻的挣扎出来,吁了一口气道:“秀秀,别把我说得这么好,今天是你的美太圣洁了,使我不敢冒渎你,也许明天,我会变成一头野兽。”   莫秀秀一笑道:“管你变成什么我都不怕,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凡是一个妻子和一个女人该受的我都能接受。”   烛光跳了几跳,爆出几朵烛花,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人轻叹,一声两声三声,三声叹息发自三个方向……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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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三朝吉期过后,傅玉麟开始正式视事了,他第一个决定就颇为出人意外,他要以天道盟新任盟主的身分,遍访各大门派,当他宣布这个决定时,护盟四老都为之愕然。   裘三丰首先劝阻道:“盟主!天道盟虽是武林正统组织,却不同于一般门户,与武林帮派不但没有交往。而且还小有芥蒂,盟主去访问他们,实无此必要。”   傅玉麟微异道:“我们是侠义的结盟,像少林武当等武林宗派,也是侠名昭著,应该时相往还才是……”   裘三丰轻叹道:“盟主有所不知,天道盟组成的份子都是自家一家的武林人士,有一部份更是各大门派的逐徒或负气脱离门户者,他们加入天道盟,乃为取得庇护,或互为声援,以期能免于各大门户的欺凌,当然我们的实力不下于任何一家,所以一入本盟,各大门户都刮目相视,但芥蒂也因而造成了,盟主去访问他们,绝对得不到礼过的,盟主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傅玉麟笑笑道:“天道盟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加人的,对入盟的人,素行考查极严纵有其他门派的逐徒,也是行止无亏之辈,天道盟并不是包庇他们作恶,各大门派没有仇视我们的理由呀,这芥蒂又从何而生?”   裘三丰苦笑道:“各大门派中如少林武当等主流,他们自认名门正派,对我们根本就不重视,再者他们的俗家弟子,有不少是从事镖行生涯者,而本盟的会友,也以保镖者居多,同行相妖,势所必然,不免会发生一点小冲突,他们忌于天道盟的实力,虽不至正面与师交兵,但隙怨日深,对我们绝无好感。”   傅玉麟笑笑道:“未入本盟前,我与各大门派的几个有力人物颇有交往,觉得他们为人正直,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因此我想先去拜访一下,如有误会,大家解释一下,否则就修好一番,这对天道盟的发展大有好处。”   裘三丰道:“天道盟与武林宗派各行其是……”   傅玉麟道:“以前可以,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既然准备对豪杰盟展开行动,自然要跟一些江湖上的有力门派取得谅解,能得为后援,自然更妙,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使他们不为敌所用,不成为我们的障碍。”   沙金炎微怔道:“盟主是说他们会与豪杰盟串通一气?”   傅玉麟道:“少林武当自然不至于,有些门派就很难说,正如裘老所言,为了保镖业务的竟争,他们与天道盟的利益已有冲突,而豪杰盟又掌握着绿林黑道的主力,在白云残威胁利诱的手段下,很可能替我们增添不少敌人。”   沙金炎道:“盟主高瞻远瞩,顾虑周详,这一心腹问题倒是必须迅速解决,可是盟主又以什么方法去说动他们呢,豪杰盟可以许之以利,我们却不能叫自己人关门,把生意让给他们呀,方今江湖上唯利是图……”   傅玉麟笑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当然不能叫自己的弟兄闭门歇业,让他们垄断财路,但可以劝解他们勿受奸小所惑,以光明的手段,公平地竟争,何况当今商旅鼎盛,保镖一行总会有生意。”   沙金炎道:“只怕他们不肯这样想。”   傅玉麟道:“好话说过后,他们不接受,我只好动之以兵了,只要他们敢跟豪杰盟勾结,就得准备跟天道盟作对,我想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四大长老不禁都为之一怔,罗铁汉道:“盟主是准备跟他们交手,那我们岂不是要同时应付几方面了。”   傅玉麟笑笑道:“少林武当是靠得住不会跟豪杰盟联手的,我想先跟这两家说通了,再向其他门派进言,如果他们与豪杰盟有所勾结,迟早会成我之敌,倒不如先下手,对他们施以惩诫,以伸我天道盟之威。”   毕立人这才道:“凌盟主在职时,也为这个问题伤透了脑筋,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当应付的办法,傅盟主的作法老朽深表赞同,我们先站住了脚跟,晓之以理,假如他们不讲理,纵然有所行动,其错也不在我了。”   沙金炎道:“好!这几年我们受各大门派的闲气也够了,凌盟主为了息事宁人,总是让着他们一点,盟下的弟兄对此也深感不平,找个机会跟他们摊开来也好。”   傅玉麟笑道:“沙老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还是以和平为主,只要他们不与豪杰盟为伍,我还是不想得罪他们的。”   沙金炎忙道:“是,属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说得很透彻,江湖上五大门派,除了少林武当因为技业精湛。门规森严,仍能维持原状外,其余几家都渐近衰微,据属下的推测,如果没有豪杰盟暗中撑腰,他们也不敢与本盟作对的,因此盟主所顾虑的事实,早就存在了。”   裘三丰道:“是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呢?”   沙金炎道:“先前只是有种种迹象,我没有想到这上面去,今天听盟主一分析利害,我才常得大有可能。”   裘三丰道:“当然有可能了,盟主!照这个情形看,您的行动要多加小心,多带几个帮手去。”   傅玉麟笑道:“到处都有我们天道盟的兄弟,我要找人帮忙的话,随时都可以找到的。”   沙金炎急了道:“可是这次情形不同。如果豪杰盟与那些门派有了勾结,一定会派遣高手暗中支援,光是我们四个人追随盟主恐怕是不够的,我们一定要再召集几个长老同行,因为对方不仅是一个门派……”   傅玉麟道:“沙老!你们四位,刚刚分兼了长老的职务,还没有从事接收,那里走得开。”   四老都怔住了,毕立人叫道:“盟主要一个人去?”   傅玉麟笑道:“不是一个人,还有秀秀。”   沙金炎道:“副盟主是必然要与盟主同行的,但就是您二位,那不是更单薄了,务请三思。”   傅玉麟:“我已经考虑过了,这次绝不能人多,否则别人以为我们存心示威,反易引起误会。就是我们两个人前去,才显得有诚意,因为我去的目的不是树敌。”   沙金炎还要开口,傅玉麟道:“凌盟主视事时,也会到各大门派去办过交涉,他带了人没有?”   毕立人顿了一顿道:“没有,凌盟主办事向来是单人独往,这是他的习惯,但盟主情形不同。”   傅玉麟道:“是不同,我还带着一个新婚的妻子,秀秀虽是副盟主,这次出去,却是以我妻子的身分,所以我们两个人等于是一个人,别人也不会见怪的。”   沙金炎怔一怔才道:“盟主,现在情况与从前确是不同,豪杰盟的人已经对本盟公开采取了行动……”   傅玉麟不再笑了,沉声道:“白云残筹组豪杰盟时,已经开始对天道盟展开行动了,凌盟主执事多年,单来独往,都没发生什么事,难道我就会出事了吗?”   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四老都了解到这个年轻人的脾气,尽管他平时谦虚,但他拿定主意时,却十分固执的。   何况傅玉麟的话已经说绝了,再要劝阻下去,就是对盟主的能力怀疑了,因此四人都停住了口。   半晌后,沙金炎道:“盟主准备何时启程?”   “今天,我已经跟秀秀说好,一切都已准备停当,现在我只是跟四位交代一下,沙老暂留总坛,其余三位,请予明日出发,各赴任所接掌长老事务。”   沙金炎道:“盟主的吩咐,老朽们自然遵从,只是请盟主将行程预示一下,以便属下派人密切联系。”   傅玉麟道:“当然我每到一地,必然先向本盟的当地负责人联系,我的预计行程是先访少林,继至武当,然后折人皖境,探询一下张惠堂与马骐二位长老的情况,而后再转访云台,回程时走访王台与昆仑两派,如果一切都顺利,预计两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四老听了他的行程后,心中略定,因为这一路都有天道盟的人,而且毕立人与裘三丰的任所都在行程必经之途上,除了第一程访少林他们跟不上之外,此后的行程,他们总有一两个人可以前去追随候命的。   稍作一番商谈后,傅玉麟就出门,莫秀秀早已装扮停当,在门外等候,四老送到门口,沙金炎才道:“盟主与副盟主的神功无敌,属下是信得过的,但豪杰盟行对卑劣,无所不用其极,请二位还要千万小心。”   傅玉麟笑道:“沙老放心好了,现在我们不是洛中双英,而是天道盟的正副盟主了,我们固然会小心,以免折了天道盟的荣誉,而一般江湖宵小,对我们也要稍存顾忌,他们必须估量看惹不惹得起我们背后雄厚的实力。”   沙金炎道:“江湖宵小怎敢冒犯盟主天威,怕的是豪杰盟的人,会在二位的背后下手暗算。”   傅土麟哈哈一笑道:“就怕他们不来,我们以洛中双英之名闯荡江湖时,得罪过不少的人,挟仇暗算的事,过上也不止一回了,并没有难倒过我们。”   语毕拱拱手,与莫秀秀双骑绝尘而去,他们这一走,沙金炎立刻忙了起来,他首先打发陆大彪随后追了上去,通知沿途的人,密切注意二人的行踪,随时准备支援,同时也请毕立人、裘三丰与罗铁汉三个人提前上路赴任,调集人手,一以备作必要的支援,他本人更是忙着放出信鸽,通知各地的负责人,要他们准备应变。   傅玉麟一个突然宣布,把天道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都忙得不亦乐乎,他自己却轻松异常,驰出咸阳古城后,就放松辔头,与莫秀秀并肩徐行,浅笑低谈,浏览沿途景色,完全是新婚燕尔偕游的闺中情调。   莫秀秀已经改了装,那只是把她的发辫梳成一个高髻,锦帕包头,一派少妇风韵,情致更见撩人。   傅玉麟望着她笑道:“秀秀!你今大怎改装了?”   莫秀秀有点忸怩地道:“前两天我没有改装,别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我,假如我不是副盟主,早就有人问我,这一出来,好奇的人太多,如果有个冒失鬼问上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又叫我如何回答呢?”   傅玉麟笑道:“你就照实回答好了。”   莫秀秀怨嗔地回了他一眼道:“麟,开玩笑该有个分寸,那种话是可以告诉别人的吗?”   傅玉麟道:“为什么不能,我都不在乎,你大可以告诉别人,说我在新婚之夜,为了你的美所征服不敢亲近你,我不怕丢人,反而会感到骄傲,谁能有我这么美的妻子?”   莫秀秀又回了她一眼,心中是甜蜜的,脸上却浮起了娇嗔道:“玉麟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傅玉麟在马上勾住她的肩头道:“秀秀!别生气,我是跟你闹着玩的,现在我跟你说正经话,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出来,而且等不到满月就要出来?”   莫秀秀道:“你不是对沙金炎他们都说过了吗?这是一件大事,你身为盥主,自然不能够耽于私情。”   傅玉麟道:“虽是一个理由,却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弄清一件事,有关于你我的事。”   莫秀秀一愕道:“什么事?”   傅玉麟沉默片刻才道:“说出来你不要惊,我发现我们的师父,也就是凌寒水留下的遗书上没有说真话。”   “什么地方没说真话,我看不出来呀!”   “是你父母的死讯,我认为他们没有死。”   莫秀秀真的震惊了,傅玉麟才把在天道盟中,先后两次显身的神秘人物说了一遍,以及最后对笔迹的结果说了出来,莫秀秀愕然道:“你是说那个劫后生是我的父亲赫连达,那天晚上的黑衣蒙面女子是我的母亲。”   傅玉麟道:“不错,照他们留下的笔迹,那是绝对相同的,但是,笔力更遒劲,那是功力深进之故……”   奠秀秀道:“这太不可能了。”   傅玉麟道:“我也认为不可能,想到或许是有人学习他们的字迹,但说句实话,这两份字迹劲力虽厚,却不是什么名家笔法。以书道而言,也不过平平,不至于会有人临摹的,因此我才对师父的说法感到怀疑,何况那个女子指点我的剑法,劫后人暗赠大还丹,都有恩惠于我们,别的人不会这么做,我想他们一定还健在人间。””   “那么为什么不出来跟我们见面呢?”   “这就是我想不透的原因,我想或许在天道盟中,他们不愿现身,所以我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到外面,看看他们是否肯现身相见,因为他们一定会跟着我们的。”   “何以见得呢?”   “我们婚后三天,我都十分注意,我感觉到他都会在暗中看我们一下再离开,虽然他们的轻功绝佳;已经到了无声无息的境界,但总瞒不过有心人……”   “这么说我的父母都在一起没有死了?”   “我相信他们没有死,却以为他们并不在一起,因为他们来时有先后,走时也不一起,总是等一个走后,另一个再来,而且其中一拨,似乎还有另一个人陪伴前来,这个人多半是你的母亲,她的足音我听了几次已经熟悉了,你父亲总是等你母亲走了后再来,你母亲与另一个人一起来,却不是你父亲,可见他们不在一起。”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那是我母亲又改嫁了。”   傅玉麟苦笑道:“我不知道,那个与她同来的人功力很高与她不相上下,绝不会是她的弟子或从人。”   莫秀秀道:“一定是的,所以我父亲才避着他们,等他走后再来,不过我想他们都不会现身与我想见,他们如果想见我,早就该现身了,何必又偷偷地来看上一眼呢?我们的居室是对外隔绝的,谁都不准前来,他们不想见外人,那正是个最好的机会。”   傅玉麟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我才要出来,想个办法将他们诱出来一见,在天道盟中可不行,那个地方他们太熟,轻功又好,等我们追出去他们早就走了。”   莫秀秀道:“用什么方法呢?”   傅玉麟道:“不晓得,我现在还没有定策,等我们住店时,找个适当的地点再安排一下。”   这一天他们为这个问题困扰住,只走了几十里路,就找了个店房歇下,傅玉麟先作了一番安排,找了间靠边的屋子,上床后放下帐子,又掀开床板,躲到床下,然后挖开地板,由地下走了出去,躲在暗处。   他选这家店房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家店倚山而建,半壁悬空,用不架支撑着,傅玉麟就看中了这一点才住下的,结果却白忙了一夜,精神十分疲倦,他们想到也许那两个暗中跟踪的人都没有来,也就打消念头了。   第二天他们赶了两百多里路,由于精神不济,倒是早早地睡了,而且睡得很死,半夜里却被一声惨叫惊醒了,连忙提剑出来一看,却见两个汉子身首分离倒在他们居室的窗下,一个手扣暗器,另一个则执着迷香吹筒。   显而易见,这两名汉子想用迷魂香暗算他们,被别的人杀死了,傅玉麟与莫秀秀心中有数,这一定是有人暗中在保护着他们,却不知是那一个而已。   半夜里出了人命,免不要惊动地方,但那些做公的都是老江湖道,发现投宿的洛中双英,且又是新任的天道盟主夫妇,那里还敢多作盘问,而且被杀的人不知姓名,身怀凶器,糊里糊涂拖出掩埋了事。   这使傅玉麟很沮丧,堂堂天道盟主,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对天道盟的盛誉也有玷染,他对地方上只能硬起头皮,承认是他杀的,仗着天道盟在江湖上的势力,虽不必打人命官司,毕竟是件不体面的事,最沮丧的是他未能揭开心中的悬疑,而又白白放过一个机会。   以后几天他们十分小心,因为狙击者被杀,他们确定有人跟着来了,虽然不知道是赫连达或莫九霞,但至少证实了他的猜测,莫秀秀的父母尚健在人间是不会错的。   莫秀秀心中的感受尤其不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稍长后就跟着这个师兄,再也没想到自己尚有亲人在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后,背上了一段家仇,使她身形惶惑,且喜身有所依,嫁得如意郎君,才略慰芳心,前天傅玉麟告诉她这件事时她还是疑信参半的,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但她还是在怀疑地问道:“玉麟,我的父母的死讯不但是师父遗书相告,四老中的毕立人还目睹其事,他们怎么还会活着呢?这实在使人难以了解。”   傅玉麟叹道:“我问过毕立人了,因为有着曲折内情,你父母的死事不便公告,对外只能说是失踪,遗体由师父移去掩埋,倒底是否死了很难说,因为我们所习的武功中有大小归元之法,只要不伤在要害是很难死亡的,你还记得劫后生送我的大还丹吗?那是功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照师父说你父母都死于剑伤,施救及时就可以不死的。”   “那师父为什么说他们都死了呢?难道师父临死还会瞒住我们吗?以师父对我母亲的感情,应该不会如此的。”   傅玉麟道:“我只是从他们前后留下的笔迹而作此推测,实在的情形我并不知道,只可惜师父死了……”   莫秀秀道:“师父如果知道他们尚在人间,一定不会死的,因此我想师父的遗书没有骗我们。”   傅玉麟想想道:“也许是吧!他们并不知道师父已死,不现身出来,或许是为了师父之故,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想法子把他们其中之一找到见面一问。”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玉麟!我觉得你的办法不会有效的,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不管是我的父亲也好,母亲也好,武功都高过我们,如果他们存心躲避,你绝对无法把他们逼得现身,明天换我的办法试试看。”   “你准备用什么法子呢?”   莫秀秀道:“他们暗中跟随保护,而且一再地成全你我可见亲情之深挚,我觉得不如恳之以亲情。”   傅玉麟苦笑道:“要见着他们才能恳之以情。”   莫秀秀道:“不一定,我有办法的。”   他们又赶到了一天路,夜晚歇宿时,莫秀秀写了一张字条压在桌上,那是她发自心底的孺慕之恩,写得十分动人:“儿由种种迹象,得知尊亲尚在人世,孺望之情,与日俱深,恳祈赐儿一省,以慰孺思,秀儿拜恳。”   压好纸条,两个人都没有作任何其他的安排,放心的睡了,第二天早上,但见纸条依旧在桌上,却有数点泪迹,分明是被人看过了,可是莫秀秀拿起纸条后,底下居然刻着另一行字迹:“尔母在人世,或有相见之日,但不必强求,尔父已故矣,余为尔父知友,故妥为呵护,勿再存疑思,应以天道盟之事务为重,光大天道,即为报亲之途,希善自为之,劫后两个人都怔住了,莫秀秀十分失望,哭了起来。   傅玉麟安慰她道:“秀秀!别难过了,至少你知道还有一个母亲健在人世,已经值得安慰了。”   莫秀秀哽咽道:“可是她始终不跟我见面又有什么用?”   “只要她在人世,总有见面之日的,我们不必强求了,还是照留字所说的,好好地在事业上求发展吧!”   莫秀秀终于收起悲思,丢开不想了,傅玉麟心中却仍在怀疑,这劫后生的字迹,分明与赫连达出自一人之手,何以他不肯承认呢?假如他只是赫连达的知交,为什么见了莫秀秀的字条会掉眼泪呢?   但是他知道这劫后生只肯在暗中呵护他们,绝不会现身见面的了,为了怕增加莫秀秀的伤感,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再说出来,只好也装着丢过不想了。   对这两个隐身在暗中的人。他们放弃了追索的意图,就专心赶路,从事天道盟的会务了,因此也不再延误,每天总赶下四五百里,晚间宿店时,因为有过一次暗袭的事,他们总是十分小心,上次暗袭的两个汉子已死,没有活口留下,不知道他们的身分,想来总是豪杰盟中的人。   六天后,他们到达了登封,才进城门,就有天道盟当地的分会负责人,乾坤手林子辉前来迎接。   林子辉恭身见礼后道:“属下在四天前就接到沙长老的急报,这两天每天都在恭候盟主及夫人的大驾。”   傅玉麟一笑道:“沙老办事很精细,有劳林会主了,沙老还有其他的消息要你转告的没有?”   林子辉道:“有的,盟主在路上杀死的两个人,身分已经查明,都是陕甘两路的绿林人物,一个叫……”   莫秀秀不耐烦地道:“鸡鸣狗盗之流,谁去管他叫什么名字,林会主,他们是不是豪杰盟的?”   林子辉道:“豪杰盟单是一项秘密,属下不得而知,但绿林道上的知名人物,多半单上有名。”   傅玉麟笑笑道:“这两个家伙恐怕还不是豪杰盟中的人,我在总坛将豪杰盟的资料约略地看了一下,豪杰盟主白云残想跟天道盟一决短长,还不至于使出这种手段。”   林子辉道:“沙老指示上也是如此推出,认为绿林道会盟在即,这两个家伙可能是想制住盟主,在盟会上大大露脸一下,结果白送了性命。”   傅玉麟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林子辉道:“盟主造访少林之举,属下希望能暂缓一两日,最近两天,登封来了几个陌生的江湖人,少林也大举征调附近的好手,好像有什么事情。”   傅玉麟道:“那会有什么事情,跟我的行动有何关系?”   林于辉道:“属下不清楚,属下与少林本院近在咫尺,跟他们的弟子也有交谊,可是这两天他们对本盟的人似乎显得生分起来,昨日属下遇见了少林俗家弟于神刀封九于,本来与属下私交尚笃,可是属下昨天跟他打招呼,他竟视如未见,故意偏过头去,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傅玉麟哦了一声,沉思片刻才道:“今天就打扰林会主一夜了,请林会主代制拜帖一份,明日一早投上少林去。”   林子辉忙恭身道:“盟主赐示,属下深感荣幸,但拜会之举,能否稍候一、二日,毕长老已经有通知,于一、二日内,会同罗长老即可赶至,那时候再去……”   傅玉麟道:“等他们干吗?我又不是去打架,迅速通告毕、罗二位长老,叫他们不必来了,你准备帖子,一准明日拜山,别的事件都不必管了。”   林子辉只是个分会负责人,对盟主的命令自然不敢违拗,将二人恭迎到自己的住处,整治上房,侍候他们住下了,傅玉麟也很客气,与天道盟中几个略有身分的盟友共餐,垂询了一下他们的生活情形,因为登封是少林的本院所在地,嵩山少室就在登封境内,这儿的武林人士很多,大部份是少林弟子,天道盟的人都是家传武学,人数并不多,但全是当地殷实富户,生活倒过得去。   用过酒饭后,傅玉麟很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林子辉亲自持了拜帖,引导正副盟主前往少林而去。   帖子投到嵩山下院,那是少林接待武林同道的地方,傅玉麟与莫秀秀缓缓策骑,让林子辉先上去。   没有多久,林子辉满脸尴尬地伴着一个中年僧人来了,离他们坐骑前五、六丈处,那僧人止步合什道:“贫衲慧能,奉掌教方丈上明下镜之命,恭迎二位施主。”   傅玉麟一皱眉头,他知道少林是以明性慧觉证果六辈排行,现任掌门明镜大师属明字辈,而这慧能却是第三代弟子了,自己以一门之尊,对方只过一个三代弟子出来迎接,这倒乎太藐视人了,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示,只微微一笑道:“有劳了,请问大师父在贵门司何职份?”   慧能道:“贫衲为嵩山下院知客。”   傅玉麟也不在意,催骑缓进道:“请吧!”   慧能转身前行,林子辉挨近低声道:“盟主,情形好像不大对,少林如临大敌,把罗汉阵摆出来了,排在山门两侧,属下把帖子投进去,他们只派了个三代弟子前来。”   傅玉麟笑道:“人家是名门大派,行事自有礼数。”   林子辉低声道:“凌盟主以前也来过一次,他们是以明字辈长老出迎的,今日显有敌意。”   傅玉麟道:“我的年纪太轻,荣任盟主,完全是你们抬爱,在别人眼中,可不是这种想法。”   前面的慧能装作没听见,低头疾行转个弯不见了。   林子辉道:“罗汉阵是在敌对的情况时才排出来的,他们一共是一百另八名,分为三段,每段各擅少林一项绝艺,以先后分降龙刀、伏虎杖与太祖拳,盟主要小心一点。”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大概他们对我这个盟主的身分还有存疑之处,想要考较一下。”   说着也转过山道,果见两排僧侣,都在三十至四十之间,分两列站开,每列前面的十八人空手,中间的十八人持杖,后段的十八人执刀,傅玉麟朝莫秀秀看了一眼,低声道:“别下马,我们一直闯过去。”   莫秀秀道:“那不太好吧!我们要顾全礼数。”   傅玉麟冷笑值:“秀秀!我们现在不是洛中双英了,如果不能在马上通过这罗汉阵,天道盟也可以解散了。”   莫秀秀只得不响了,跟着他徐徐策马而进,慧能已立定身子道:“二位请把坐骑交给贫衲。”   傅玉麟道:“不必,寺门前有拴马桩,我们自己过去,大师父自管请便,我们认得路。”   拴马的木桩在寺门之侧,却在罗汉阵之后,慧能知道他们要骑马过去,不再坚持,合什一拜道:“那就请二位亮剑吧!二位在江湖上侠名久着,荣任天道盟主后,敝寺更是仰慕异常,乃不揣冒昧,以求教诲。”   傅玉麟微笑道:“好说!好说!愚夫妇是求教而来,等贵寺的达摩剑阵赐示亮剑也不迟。”   达摩剑阵乃少林的镇山之学,非到必要时不展出来的,傅玉麟的话意中已经表明这罗汉阵还不值得他亮剑,慧能呆了一呆道:“二位武功卓绝,小衲失礼了。请!”   大袖一挥,做了个姿势后退过一边,傅玉麟策马继续前进道:“秀秀!这第一阵都是徒手,你不便交接,交给我来应付,第二阵就用你的马鞭试试看。”   莫秀秀点点头,将马少勒,距离较远,傅玉麟一直过去,那两列每僧人隔半丈站立一人,傅玉麟一连超过三个人,见他们都没有动作,不禁微微一怔。   慧能在后道:“施主远来是客体寺循例礼让三招,十八手太祖拳,乃从第四式开始请益。”   遭到第四对僧人处,他们四拳齐发,攻了出来,傅玉鳞徐徐驱马,如同未觉,拳到他身半尺处,就被他身上所发出的劲气所阻,滑过一边,那些僧人脸上均有惊色,但随即收拳,恢复原来的姿势站好。   一连通过四对,都是如此,只是每超前一对,那些僧人的拳锋就逼近一寸,可见他们的功力是越来越强。   到达第八对僧人之前,他们的拳锋已经可以击到傅玉麟的身上,傅玉麟依然不动,拳头打在傅玉麟的身上,傅玉麟含笑如故,那两名僧人却被反震了回去,而第九对的两名僧人更苦,他们用的劲力更足,反震之力也大,克克两声,竟把他们的腕骨震得脱了臼。   慧能在后变色道:“易实就虚,攻其所弱。”   傅玉麟回头正色道:“大师父,傅某以礼投帖拜山,非为寻衅而来,如果是互相切磋,傅某自然不便拒绝,假如大师父要认真,傅某就无法奉陪了。”   慧能的脸上微现怒色道:“小僧职在司客,对何等客人,以何等礼数接待,施主一招未发,即轻易通过太祖拳阵,小僧心折无限,敬请继续赐教。”   傅玉麟也有点生气,道:“好!见到贵掌教方丈时,傅某倒要道谢一下,少林的待客之礼太令人感动了。”   他催马疾行,两边的僧人发动得也更快,拳风呼呼,全逼上来,傅玉麟只探出一指,左点右戳,未等他们的拳风临体,指劲已发,击中在他们的穴道。   马到第二阵前时,十八人已倒了九双,林子辉跟在后面过来,眉色飞舞地道:“盟主神功无双,属下心仪万分。”   慧能走上来,扶起一名僧人,想拍开被制住的穴道。   傅玉麟脸色微沉道:“慧师父,隔空制穴手法多有师承,你不懂就不要乱解,否则出了岔子可别怪到傅某头上。”   慧能一掌拍上去,那僧人反现痛苦之色,全身僵直如故,吓得他也不敢再试了,莫秀秀道:“玉麟,替他们解了吧!这一来就演成误会,难以解释了。”   说着正要伸手解穴,慧能道:“不劳女施主费心,小僧虽然解不了尊夫手法,但敝寺还有人。”   傅玉麟沉声道:“别理他们,秀秀!下面看你的了,要干净俐落一点,别让人家看不起我们天道盟。”   莫秀秀道:“玉麟,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呀!”   傅玉麟道:“我知道,少林掌教方丈明镜大师是有道高僧,天道盟与少林素无怨隙,我以盟主之尊,亲自投帖拜晤,并无失礼之处,他们竟如此相待,我相信这一定不是掌教方丈的本意,因此其中必有缘故,你出手重一点,只要不伤他们的性命,尽管把他们全撂下来。”   莫秀秀驱马到他身边,启口欲言,傅玉麟又放低声音道:“明镜大师已九十高龄,平时不大管事了,这恐怕是有人受了豪杰盟的蛊惑,才会有这种情形,你不必顾虑,听我的没错,把事情闹大了,吵得明镜大师出面,才解释得清,否则天道盟又要树一强敌,徒增麻烦了。”   莫秀秀也觉得情形不太对,天道盟在江湖上很受推重,即使与少林无甚交往,以礼来访地不应受到这种接待,看来真是有人捣鬼了,因此她也不客气,双腿一夹马腹直冲了过来,手中长鞭抖成了一圈鞭花。   那两列的僧人也各举伏虎杖,或前或后,迎头砸下,但他们却没有莫秀秀的鞭快,鞭影飞舞中,但见两排人像风中的茅草,顺着次序倒下去,刹那间已突过了十八手三十六人合组的伏虎杖阵,最绝的是每个人都在颈下着鞭,被鞭梢所击,显出一个红点。   傅玉麟自后面紧紧催马追上道:“继续闯,一人管一边,记住他们用的是大砍刀,劲力必沉,又是短兵器,动作也一定快,你必须以快制快。”   莫秀秀心中有数,也立刻了解傅玉麟的暗示,把飞凤剑式化为鞭招,一路舞过去,这次她有心展示神技,鞭梢所指,专击对方的手腕,但听见一片呛啷之声,每一个人手中的厚背戒刀都被她击落在地下。   等她闯过了降龙刀阵,傅玉麟也同时过来了,他那边却毫无声息,怀中却捧了一大堆的刀,原来他是施展了空手夺刀的绝技,把每一个人的刀都夺了过来。   闯过罗汉阵,也恰好到达寺前,傅玉麟下了马,回头一笑道:“得罪!得罪,傅某多承厚赐,却因为要入内礼佛,携带凶器,未免冒读佛祖,只好留下一点纪念吧!”   他把怀中的十八口戒刀往地下一抛,跌在青石板铺成的硬地上,居然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那十八口戒刀却震成一堆碎铁,他弯腰拾起一块小钢屑,纳入兜中,笑道:“禅语云,一粒米中藏大千世界,傅某取一块碎铁,权志降龙之盛典,以作他日之思,慧能师父,请你带个路,让我们先洗洗手,好入殿参拜佛祖。”   慧能整个地呆了,没想到威震天下的罗汉阵,竟被对方两个人在不到一盅茶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破了。   而且破得那么惨,除了最先的六个人没有出手,还能维持原状外,其他的百余同门东倒西歪,狼狈不堪,而且有一半的人被制住了穴道,倒在地下起不来。   傅玉麟见慧能不开口,乃笑笑道:“林会主,慧师父可能有点不舒服,不敢麻烦他了,你带我们进去吧!”   林子辉也被二人的神功惊得呆住了,听见傅玉麟的招呼后,才赶了过来,踏入寺门,是一片石板铺成的空院,直达大雄宝殿,约摸有百十丈见方,却寂无一人。   他怔了怔,继续回前走去,快到大雄宝殿时,里面转出三个灰衣的中年僧人,中间一僧沉声道:“来人止步,佛祖宝殿,岂可容闲人私闯。”   声若洪钟,震得人耳鼓发麻,林子辉为他们的威势所慑,不但停止了步伐,也忘了开口说话了。   傅玉麟跨前一步道:“天道盟主傅玉麟,副盟主莫秀秀专诚来访,请教三位大师法号。”   中间那僧人道:“贫衲性风,这是敝师弟性水,性月,职掌下院住持,恭候良久,敬请指教。”   说着三人一字排开,呛然声中,各自由袈裟中翻出一枝长剑,抱剑待敌,傅玉麟微愕道:“三位这是什么意思?”   性风冷冷地道:“天道盟势倾天下,少林还接待得起,二位不是要指教一下敝寺的达摩剑阵吗?敝师兄弟等人虽是二代弟子,对达摩剑式已稍事涉猎,敬候高明。”   傅玉麟微怒道:“傅某此来乃为有要事与贵掌教相商,此外别无他意,门外列罗汉阵相迎,已蒙宠遇,又得三位大师如此器重,傅某更感三生有幸了。”   莫秀秀在旁道:“玉麟,你好像在赌气了,这就失去了我们此来的本意,不要把事情弄糟。”   傅玉麟忍不住道:“我虽然年少技浅,当不起名门大派的重视,但天道盟成立已有数十载,在武林中也不算是个小组织,不着僧面看佛面,我以盟主身分具衔投帖造访,是代表整个天道盟来的,他们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   性风冷笑道:“施主太客气,比盟主名帖更具威风的通知,敝门也收到了,所以才严阵以待,以免施主失望。”   傅玉麟闻言倒是一怔道:“此话怎说?”   性风冷笑道:“没什么,贫衲只有一句话,少林乃佛门之地,门户洞开,十方施主都可以自由来往,唯独身怀凶器的江湖人,少林可是不准他们撒野的地方。”   傅玉麟怒道:“你说什么?”   性风凶凶地道:“贫衲的话,施主自己明白。”   傅玉麟究竟要自顾身分,不便跟他在口头上逞辩,乃沉声道:“看来事情或许有了误会,但傅某不必对你们解释,请将贵掌教方丈的佛驾请出一谈。”   性风道:“可以,但施主必须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傅玉麟也不再多说了,长剑一振出鞘,挺身回前道:“阁下乃少林二代弟子翘楚,才得荣任下院住持之位,如果有人指示你这么做,就把那个人叫出来,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你就做得孟浪了,我现在不跟你多说,只问你一句话,我的名帖投到掌教方丈那儿没有?”   性风冷冷地道:“没有!掌教方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见的。施主的名帖在下院就归了档,由本座接下了。”   傅玉麟怒道:“凭你也配?”   性风冷冷地道:“本座执掌下院,主要的职务就在甄别来访贵客的的身分等级,以施主的身分,本座已接待得起。”   傅玉麟毕竟年纪青了一点,实在接待不住了,摇剑直进,性风没有动手,旁边的性水挥剑架开,性月则同时递出一招,剑指正胸,势速力猛,傅玉麟微吃一惊,觉得少林的技业倒底不可轻视,这指胸一剑,离身还有尺许,即感劲风迫人,绝非护身真气所能抗御的。   因此他微一仰身,将距离稍稍拉长,争取到这径寸的先机,使对方的招式递空,他自己的长剑已撤了回来,劲蓄手腕,往性月的剑上撩去,当然一声激响,性月再也没料到傅玉麟的变招如此稳健,内劲又是如此充沛,疏于防备之下,一柄长剑立刻脱手飞出。   性风见状呆了一呆,随即笑道:“好身手,难怪阁下将少林当作无人之境,任意来往了,二位师弟请退下。”   性月满脸羞惭,性水也悻然退后,性风却沉着脸,一声不响,默默地递出一剑,傅玉麟见这一剑来势平缓,知道佛门之学主静,越是平淡无奇的招式,越为威猛,当下不敢怠慢,双腿迅速前后交叉布好厂最能用力的姿势后才挥剑迎上,又是一声激响,火光四射。   傅玉麟只是手腕受震,觉得这和尚劲力不小,幸亏自己应付及时,才没有被逼到下风,而性风的身子则晃了一晃,可见他的内力还是略逊一筹。   这一来立刻激起了他的怒意,平板的脸上激起一片红色,轻叱一声后,运剑如飞,刹那间攻出了十几手。   傅玉麟早有准备,对方一把剑势变快,他也跟着应变,变得比对方更快,剑来封剑,招来拆招,不但将性风的攻势完全封住,而且还反攻了十几手。   两人交手到十八手后,性风的达摩剑式似乎到了一个阶段,退后一步,变换姿势,待作第二阶段的攻击。   傅玉麟拄剑一笑道:“阁下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一点,傅某纵然不才,倒底是一门之长,你接待不了的。”   边说边往他的胸前一指,性风低头一看,脸色大变,原来他的胸前袈裟上,已被剑锋割裂了两个交叉的剑痕。   以动作时双方的距离来说,这两道剑痕也只能割到袈裟为止,不会伤及身体,但傅玉麟割破他的袈裟,他还毫无知觉,在技艺上,分明已落下乘。   因此他的脸色一变之后,回头朝殿中道:“弟子无能,有辱师门盛誉,敬请各位师叔赐援。”   话说完之后,殿中又转出四名老僧,一个个形容枯瘦,只是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出来后,也不讲话,电闪分为四个方向,将傅玉麟困在中间,然后其中一人,用手朝傅玉麟指了一指,示意他出手。   傅玉麟听性风称他们师叔,知道这必是少林寺中明字辈的元老高僧,可是对方连口都不开,只用手势叫他动手,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剑眉一掀,正待说话,那老僧却已明白他的意思,张开嘴,指指自己的嘴,都是没有舌头的。   性风道:“这四位师叔都是天生的残疾,自幼就失去了舌头,不能说话,他们一直担任本寺藏经楼护法长老,很少与外人接触,施主也不问他们的名号了,就请指教吧!”   傅玉麟倒还没怎么样,林子辉却变色道:“副盟主,您得上去跟盟主联手才行,少林把四残都派出来了。”   莫秀秀愕然道:“四残是怎么样的人物?”   林子辉愕然道:“就是这四位,他们是掌教方丈的师弟,专门从事剑术的演练,据说造诣之深,在少林无人能及,平时任藏经楼护法,从不出面,今天不知为了什么!”   傅玉麟和豪气干云,大声笑道:“没什么!是少林太看得起我们了,秀秀!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上吧!”   莫秀秀才到他身边,那四名老僧已经发动,四剑齐至,出手虽缓,剑上却带着破空的劲力风声,足见他们修为之深,傅玉麟是识货的连忙道:“秀秀!龙翔凤舞。”   这是他们的一句密语,也是天道技艺中最精湛的一套剑式,因为莫秀秀是女子,轻灵有余而腕力不足,所以凌寒水把一套剑祛分开,莫秀秀专攻轻灵的飞凤剑法,傅玉麟则专攻雄浑的飞龙剑式,龙翔凤舞是双人联手的起式,傅玉麟一声招呼过后,双剑翻飞,迎了出去。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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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这四名老僧不仅形容枯瘦,动作也很迟缓,但他们剑上的劲气却凌厉无匹,所以缓缓递出的一剑也带着呼呼的剑风而傅玉麟与莫秀秀双剑运剑如电,却不带一点声息,这是剑道中的两个最高的境界。   一方面是峙如洲岳,得一稳字,另一方面则轻如流云,动若矫兔,深得灵字真谛,相互交手近二十余合,未闻剑器交触之声,双方都是以招式来化解对方的攻势,因此战况并不热烈,却充满了紧张。   林子辉张大了嘴,忘其所以,拼命拍手叫好,那一边的性风却脸色深重,他是达摩下院的住持,也是少林一派二代弟子中的拔尖人物,武功造诣很深,自然也看出傅玉麟与莫秀秀在剑上的造诣,深深感到不安。   他四位师叔修为很高剑出有声,表现了至刚之威,但那两个对手太不平凡了,出招如电,倏无声息,却不是柔劲而是内力修为到化欲为巧的境界,比诸少林四残又高了一层,假如照这情形发展下去,很难取胜对方,唯一希望的是傅莫二人这种战法极耗真力,不易持久,如果能耗过百招之后,才有胜望,但现在才过了三分之一,是否还能拖那么久呢?   战局慢慢僵持着延续下去,到了八十招之后,性风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他担心的危机已快过去了。   四残仍然稳健如恒,发剑的威力不减,傅玉麟的剑势也仍然如旧,但莫秀秀的出手更快了,舞成一团剑影,把她的人都罩在里面,剑锋上挟起尖锐的呼啸声。   声势加厉了,但却显示出她的内力不继,似乎很难拖到百招就会落败,只要她败了下去,剩下一个傅玉麟就很难招架四残的联手,少林的盛誉可以维持了。   果然战局进行到第九十八招时,咣当一声轻响,莫秀秀的长剑与两个老僧同时接触,无法掌握住而被击飞出去,莫秀秀的身子也跟着飞了出去,可是她在空中居然伸手抓住了剑柄,又飞了回去,正待重新加入战圈。   傅玉麟却沉声喝道:“停!秀秀,你不必再上来了。”   四残也住手止战,莫秀秀道:“为什么,我又没败?”   傅玉麟笑道:“这四位大师都是少林有道高僧,大家点倒即止,难道非要见血才算胜负吗?”   那四名老僧都点点头,似乎同意傅玉麟的说法,刚才将莫秀秀长剑格飞的两人,还对她举单手作礼以示歉意。   莫秀秀急了道:“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   傅玉麟笑道:“我们是来请见掌门人商量事情的,又不是来拼命,较量到此为止,四位大师是否能容傅某人内?”   那四名老憎微微一怔,接着都摇摇头。   性风得意地微笑道:“阁下既然在敝寺的剑下落败,还要提出那个要求,不认为太失天道盟主的身分吗?”   傅玉麟看了他一眼道:“你能作主吗?”   性风道:“掌门方丈正在入定,敝寺一切事务,贫衲作得了主,现在请三位下山去吧!”   傅玉麟一笑道:“大师虽是下院住持,但身分还低了一点,傅某不见到掌门方丈,定不下山。”   性风怒道:“傅施主,你虽是天道盟主,但还吓不倒少林,较技已分高低,你还赖着不走,敝寺可要不客气了。”   傅玉麟沉声道:“不客气又待如何?”   性风冷笑道:“施主不知自爱;敝寺依照武林规矩,要驱逐三位出寺了,少林可不是容人撒野的地方。”   傅玉麟冷笑道:“大师父,傅某已经尽了最大的忍耐,力求和平,如果你再这样冥顽,傅某也不惜得罪了!”   性风怒道:“傅施主,因为你是天道盟主,敝寺才按照武林规矩接待,你再纠缠不休,敝寺就不给你留面子了,真要把你们赶了出来,天道盟还好意思在武林立足吗?”   林子辉忙道:“盟主,他们以多为胜,我们也算不得丢脸,还是先回去,等二位长老来了之后再行……”   傅玉麟沉声道:“胡说,我已经叫他们不要来了,难道你没有照我的吩咐通知他们吗?”   林子辉道:“属下昨天已转示盟主的口谕,但今天……”   傅玉麟道:“今天怎么样,你认为我们就该这样走了?”   林子辉顿了一顿才道:“刚才副盟主已经兵刃脱手,照一般的规矩,今天的事只好到此为止。”   傅玉麟笑笑道:“好吧,看来今天是见不到掌门人了,性风师父,你说过能负责的,希望你负责到底。”   性风傲然道:“当然了,施主如果不服气,以后不妨多带几个高手前来,敝寺也接得下来。”   傅玉麟笑了笑道:“好吧,我也不会带人来,而且就在登封县等候两天,如果贵掌们人出定之后,没有什么表示,傅某也不再多等了,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完招呼莫秀秀正待离去,殿后忽然传出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道:“盟主,请留步,老衲这厢陪礼。”   随着语声,走出两个灰衣老憎,发眉皆白,但神光湛然,步态稳健有力,那四名老僧立刻恭身垂手。   性风也怔了一怔,随即上前见礼道:“弟子叩见掌门师尊,师尊不是入定了,怎么又出关了?”   那老僧也不理他,朝傅玉麟一礼道:“老衲明镜,这是敝师弟明果,因不知盟主驾莅,致座下弟子多有得罪,万祈盟主见谅,师弟,你把性风带到后面去。”   傅玉麟听说这老僧就是少林掌门人,忙拱手为礼。   性风却脸色微变道:“掌门师尊,弟子身犯何罪?”   明镜脸一沉道:“你还敢强辩吗?”   性风道:“弟子不敢,但请掌门人赐示。”   明镜道:“傅盟主驾莅,你是如何接待的。”   性风道:“弟子布列罗汉阵,但傅施主夫妇连闯三关,弟子又遣出达摩下院护法师弟,以剑阵求教,再度失风,不得而已,才请出四位师叔,方始将他们拦住。”   明镜冷冷地道:“你做得很好啊!”   性风道:“弟子完全是仿照门规。”   那四名老僧中一人走了出来,比手作势,似乎在为性风辩护,明镜叹道:“师弟,你们也是的,身为藏经阁护法,怎么可以擅离职守,跟着他去胡闹。”   那老僧又将手连比,明果上人道:“师兄,这是小弟的不对,小弟因为常要随侍师兄入关,所以告知全寺上下,在人关的时间内,概由性风全权调度。”   明镜轻叹道:“你怎么能信任他呢?”   明果道:“性风是师兄的嫡传弟子,人也很能干,以前师兄曾有指示说他将来可能继承衣钵,小弟想让他先历练一下也好,却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但也怪不得他,以四位师弟的剑术修为,尚且不知道落了下风,他又怎么看得出呢,实在是傅盟主的剑技太神妙了。”   说完又道:“性风,虽然你是二代弟子,但大家都对你很器重,才叫你担任这个职务,除了掌门人与我之外,你的地位已在众人之上,你也应该好好振作,不负我们的栽培,今天你实在太冒失了,如果不是我与掌门人恰好收关出定,傅盟主一下山,整个少林就毁在你手上了。”   性风一怔道:“弟子愚昧,请师叔指示。”   明果一指四残道:“你看看他们背后。”   性风移目望去,但见四残的背上都有一道裂口,但只割破了袈裟,分明是剑气所致,不禁脸上变色。   明果道:“傅盟主已经胜了,你却看不出来,一个劲儿的自夸威风,如果等傅盟主下了山,在江湖上传言此事,少林多年盛誉,岂不全叫你毁了?”   性风骇然跪下道:“弟子无能,弟子知罪。”   四残跟着跪下,连连用手直比,似乎在为性风求情,而且引咎自责,明镜道:“这怪不得你们,你们生具残疾,耳目之用本来就差一点,何况傅盟主是趁莫女侠兵刃脱手时施为,你们的注意力分散更不会想到了。”   傅玉麟一笑道:“大师法眼如电。”   明果道:“傅盟主,老衲并未亲见,只是听后殿的司值弟子转述,从判断而得的结果。”   傅玉麟道:“那么是傅某误会了,如果大师是眼见适才交手的情况,却等到这时才出来,就令人难解了。”   明果道:“老村如果在旁目睹,断然不会叫座下弟子险些做出这些贻羞门户的事了,倒是盟主的行动,令老衲有不解之处,盟主剑术高超,明明已经得胜了,却不肯见示,不知是何居心,敝寺并未开罪盟主呀。”   傅玉麟笑道:“在下有没有得罪贵派呢?”   明果道:“没有,洛中双英的侠名,敝寺一向是十分敬重,闻知盟主继凌大侠之后主掌天道盟,方为武林庆幸得人,却想不到盟主会拿少林来开刀立威的。”   傅玉麟忙道:“大师言重了,傅某绝无此意。”   莫秀秀也道:“我们一直在好言相向。”   明果冷冷地道:“傅盟主后来的几句话,老衲都听见,敝弟子虽有不是之处,但傅盟主居胜而不明示,岂不是存心欺负他们学艺不精而想折辱他们一番?”   傅玉麟:“大师要这么说,傅某也不否认,傅某的确是想下山等两天,听候贵掌门人赐示的。”   明镜道:“劣徒无状,难怪盟主生气,但少林与天道盟素无怨隙,盟主何必挫少林以扬威呢?”   傅玉麟:“掌门人见责得极是,但傅某有一事请教,前任凌盟主亦曾拜访过贵门,却没有受到贵寺如此之厚待。”   明镜道:“凌大侠是依礼投帖下访。”   傅玉麟道:“傅某也是依礼投帖先容,却只有一位三代弟子下来领路,到了寺门外,更蒙以罗汉阵盛迎,傅某自知年轻技疏,不也奢望厚待,但是傅某系以天道盟主身分投刺,总得为天道盟争口气吧!”   明镜一怔道:“有这等事?”   傅主麟:“投帖的是敝盟林会主,贵寺首先接引的是一位慧能师父,这都是立可证明的。”   明果立刻道:“性风,这是真的吗?”   性风只得点点道:“是真的。”   明果怒道:“你好大胆子,谁叫你这么做的?”   性风道:“弟子在两夜前就接到一张名帖,是一对蒙面的男女青年投来的,名帖投在弟子的禅床上,而且还用重手法点死了弟子院中侍奉的慧……”   傅玉麟一怔道:“我们几时另投过一张名贴的?”   性风道:“那夜我回到卧室中时,二位刚好杀完了人要离开,我自承无能,无法追上留下二位,但少林岂容二位如此欺人,怎能怪我对二位不敬。”   傅玉麟道:“你看准了是我们吗?”   性风道:“昨夜二位蒙着面,仓促之间,怎么能辨清楚,我只有个朦胧的印象,何况见过二位的慧性已死。”   明果道:“性风,你为什么不立刻禀告呢?”   性风道:“因为师尊与师叔是坐关的紧要时刻,这些小事弟子不敢打扰,何况弟子想天道盟主或许不会做这种事,所以只叫本门僧俗弟子加意留神。”   林子辉道:“难怪我见到贵派几位俗家朋友,平时尚互有来往,不知怎的突然转变态度,原来是为了这缘故,可是这绝不是敝盟主所为,傅盟主伉俪是昨天才到登封的。”   性风冷笑道:“洛中双英已荣登为天道盟正副盟主,难道到一个地方,还要先向分会会主报到不成?”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假如真有这种事,倒是怪不得大师误会,这一定是豪杰盟设计陷害。”   明果点点头道:“傅盟主不会做那种事的,性风,慧性是你最亲信钟爱的弟子,这也怪不得你,不过这种事必须要求有确实证据,你做得太鲁莽了。”   性风道:“弟子是拿到确实证据后才如此决定的,弟子愚昧,不知傅盟主已然得胜,还以为四位师叔胜过了他,对慧性之死不加追究,只以本门实力令其知难而退,完全是遵照师尊所示,息事宁人的做法。”   明果道:“这又不对了,人命关天,如果你真有确实证据,就该追究到底,怎可私自了之?”   性风道:“慧性是弟子自行引进的,尚未入门,而天道盟这些年声势雄大,凌驾武林,弟子不愿意为一个人而掀起事故,导致少林与天道盟交恶,才有此息事宁人之举,如果弟子做错了,弟子自愿受责。”   明镜大师轻叹一声道:“你做得对,少林虽是武林一脉,却以礼佛修行为主,能够不轻易引起战端最好,傅盟主,少林绝无与天道盟争胜之意,你大可放心,敝寺四位师弟多蒙剑下留情,老衲在此谢过。”   傅玉麟听出他语中已有不满之意,忙道:“掌门人,傅某久仰盛德,以礼叩访,虽因误会而致动干戈,傅某等仍未失礼数,适才贵门下说已握有确实证据,请出示一下好吗,傅某问心无愧,绝非前度夜访之人。”   性风道:“那夜留下的名帖与台端今日所留完全相同,这就是证据,难道我们会诬赖你不成?”   说着在怀中取出两份大红贴金的名帖,放在地上道:“就是这两份,一份是前夜收到,一份是今天才收到的。”   傅玉麟忙道:“林会主,你去仔细看一看。”   林子辉上前看了一下才诧然道:“名帖倒是没错。”   傅玉麟哦了一声道:“林会主,这倒要你解释一下了,我因为未备名帖,一切都由你代办的。怎么会有两份呢?”   性风冷笑道:“这份名帖手工极细,绝不可能是临时仿制的吧,这个证据难道还不够确实?”   少林诸僧都脸泛怒色,傅玉麟也沉声道:“林会主,这是你经手代办的,你应该有个解释。”   林子辉脸现惶色,道:“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拜帖是属下在登封县一家最大的银楼中订制的。”   傅玉麟道:“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会打制两份?”   林子辉道:“如果有人诬陷,那一定是银楼中有问题。”   莫秀秀道:“这是什么话,难道人家知道我们会来拜访,老早就预制了一份,前天晚上先来投上一份?”   林子辉道:“只有这个可能,十年前凌盟主上少林来拜会时,也是由属下经手,在那家银楼中订制名帖,如果有人知道盟主将来少林,就会想到必然也会在那家银楼中订制,因为这两分名帖不仅形式大小相同,连上面所剪帖的金字也完全相同,出于一人之手,属下唯有这个解释。”   傅玉麟沉思片刻才道:“既然有了这种事,我们有口莫辩,只好从银楼上追究了,掌门人,为了避嫌起见,我们都留在这儿,由贵寺派人查询一下如何?”   性风冷笑道:“假如你们都安排好了,还查询得出吗?”   傅玉麟道:“我们的人都留在这儿,由贵寺派人去到银楼中将经手的人带来对证,只要来人指证另一份名帖是我们订的,傅某立刻自裁以谢。”   性风立刻道:“好,我这就去。”   说着正要拔腿离开,傅玉麟却道:“大师等一下,你还没有问明是那一家银楼呢?”   性风顿了一顿才道:“是的,贫衲太忽忙了。”   眼睛望着林子辉,傅玉麟心中忽地一动,朝林子辉丢了一个眼色,林子辉已然会意道:   “是东街集祥银楼。”   性风冷笑道:“林会主,你明明是在南城永泰号订制的。”   傅玉麟微笑道:“大师父怎知道的。”   性风自觉失言,忙解释道:“登封县城内只有永泰银楼最大,上次凌盟主来拜会时,也是在那儿订制的名帖。”   傅玉麟道:“大师父对这此事倒是打听得很详细。”   性风道:“贫衲主掌达摩下院,兼理一切对外事务,自然要诸事留心,这是贫衲的份内之责。”   傅玉麟一笑道:“可是连来方的宾客名帖在哪处订制的,大师父都不肯漏过,似乎关心得太过份了。”   性风怒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玉麟道:“另一份名帖可能是有人预先订制以备陷害傅某,大师父既然知道我们的交往情形,倒是不能避嫌。”   明镜大师一怔道:“盟主可是怀疑小徒?”   傅玉麟道:“傅某不敢怀疑是谁,但前夜有人前来投帖杀人,只有令徒一人知道而不禀告掌门人得知,似乎也太难以令人相信了,傅某不能无疑。””   明镜大师沉吟片刻才道:“小徒为什么要诬陷盟主呢?”   傅玉麟道:“傅某担任天道盟主前,已经与豪杰盟的人数度冲突,才知道豪杰盟对天道盟早存野心,连敝盟中都有不少人为其贯通,安知不会在其他门户中着手?”   明镜大师道:“若说小徒会与豪杰盟的人串通起来,老衲实难以相信,小徒自掌理下院后,根本就很少外出。”   傅玉麟道:“那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是向永泰号订制名帖之事,掌门人,豪杰盟野心勃勃,志在称霸武林,天道会盟之日,他们的人已扬言能控制天下大局,而且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傅某此来,正是向掌门人提醒此事。”   明镜大师道:“可是老衲相信少林不会有人跟他们勾结,小徒更不可能跟他们串通一气。”   一言未毕,忽而殿瓦上有人接口道:“不见得,你们太信任他了,很可能会把多年基业毁在他手上。”   少林群僧都为之一震,明果上人喝道:“什么人?”   扬身就待往殿上扑去,殿上却同时冲下一条人影,明果举掌欲击,却发现那人是个身披袈裟的僧侣,连忙伸手托住,落地后脸现惊色道:“这不是慧性吗?性风!你说他已经被杀死了,怎么还活着呢?”   性风脸色大变道:“弟子不知道,屋上一定是天道盟的说着飞身一纵,就跳上了大殿,屋上的人大喝一声道:“下去,你想溜也来不及了。”   一股凛烈的拳风,将性风硬逼了下来,跟着跳下一人,却正是天道盟的护盟四老之——   —伏虎拳罗铁汉。   傅玉麟微怔道:“罗老,你怎么来了?”   罗铁汉向傅玉麟恭身行礼后道:“属下不放心盟主孤身远行,特地赶在盟主前面,早到了三天,一直隐身在暗中观察,恰恰探悉了一项阴谋。”   傅玉麟忙问道:“什么阴谋?”   罗铁汉转身道:“掌门人,请你仔细地看一下,这可是贵门下的三代弟子慧性?”   明镜大师看一下:“不错。”   罗铁汉冷笑道:“少林什么时候收了女徒了?”   明镜大师骇然变色道:“施主此言怎么说?”   罗铁汉用手一指明果手中托着的慧性道:“掌门人称查一下就知道了,何须在下多言。”   慧性被点住了穴道,明果大师在他身上摸了一下,厉声道:“性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性风已不会说话了,他的身子往下一倒,口角鲜血直流,已经嚼舌自尽了,少林群僧失色。   罗铁汉道:“这是豪杰盟中的细作,两年前已经打入贵寺了,此后就一直在令徒的禅房中侍候作息,在下于三天前,见他在外面与一陌生女子私谈后回到寺中,也是一时好奇,因为贵派法规清严,年青弟子不会与女子秘谈的,才跟踪而来,那知道他回寺后,竟与令徒相拥登床,在下才发现他是个女的,这是贵寺的门风所关,在下本不便多管,可是见到他取出一张名帖,竟然是敝盟主副盟主联衔具名,在下觉得不能不管了。”   明镜脸色铁青,顿了一顿才道:“施主还听到什么?”   罗铁汉道:“他们说的话声音很低,在下听不见,乃在山下等候,天将明时,见此女悄然外出,在下将她擒住,逼问之后,才知道敝盟主的行踪已经在豪杰盟的监视之中,他们商定要利用这个机会挑动敝盟与贵寺交恶。”   傅玉麟急急道:“罗长老,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罗铁汉道:“早说了有什用,这种事如非属下恰好碰上,听人告诉了也不会相信,再说属下还不知少林的态度如何,这种事有关门户声誉至大。”   明果大师恻然道:“施主不必说了,这是少林管束不周,才出了这种贻羞门户的劣徒。”   明镜大师的脸色更为难看,合什作礼道:“傅盟主,老衲择徒不慎,致有今日之失,除深自咎责外,谨致歉忱。”   傅玉麟忙道:“这是豪杰盟的阴谋。”   明镜大师道:“事情发生在敝寺,破坏清规的是老衲门下首徒,老衲无以责人,自此刻起,老衲即自辞掌门之职,面壁自忏,对不起,寺中遭此变故,老衲也不能再款待各位了,异日当另行遣人赴贵盟谢罪。”   傅玉麟道:“在下是请求掌门人共同商讨对付豪杰盟的方法,豪杰盟对贵派已经展开了行动。”   明镜道:“老衲已非掌门人,此事留待下一任掌门人与盟主商量吧!明果师弟,即时鸣钟召集全寺弟子,赴本院大殿集合,我先去等着。”   语毕前众人合什一礼后,转身就走了,傅玉麟见事已如此,自是不便再留,只得也告辞了。   四人结伴离开了少林下院,但听得钟声大鸣,许多少林弟子纷纷向山上赶去,回到登封县林子辉的家中,他正想去找永泰银楼的人去理论私铸名帖之事,傅玉麟阻止道:“不必去了,一定是豪杰盟的人预先在那儿打通了关节,他们是生意人,怎敢与江湖帮派作对呢?’”   罗铁汉道:“而且事情闹开了,就要把少林门人私藏女子的事公开出去,还是不宜张扬的好,盟主,属下想经此一来,少林必然会跟我们站在一条阵线上了。”   傅玉麟摇摇头道:“不,罗长老如果早告诉我,私下把这件事告知少林,或许还能邀得他们的合作,现在却不可能了,豪杰盟如果将此事公开出来,少林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立足,我想少林今后最多只有退出纠纷,两边都不管,否则豪杰盟一定会向他们提出要胁。”   莫秀秀道:“这是豪杰盟故意陷害他们的。”   傅玉麟道:“不错,那个叫慧性的女子,一定是豪杰盟有计划的安排,首先引诱性风失德,然后再乔装入寺,进一步控制他,起初性风也许并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但豪杰盟以此作为要胁,而性风在少林的地位已很高,失德之事闻之师门,必然不蒙见谅,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接受威胁,再加上慧性终日相随,他就只好接受控制了,这虽是豪杰盟的故意安排,但性风自己修为不够,自律不谨,也怪不得别人,少林只好忍气吞声,接受对方的威胁了。”   罗铁汉道:“这简直岂有此理,如果不是我们的揭发,少林说不定会整个被豪杰盟所控制,他们是真正的受害者,理应同仇敌忾,与我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才是。”   傅玉麟轻叹道:“他们心里是有这个想法,但性风以下院住持的身分,居然在寺院中私藏女子,传闻出去,少林数百年的清誉就将毁于一旦,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林于辉道:“难道他们不怕我们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吗?”   傅玉麟道:“我们不能做这种事,因为我们不是豪杰盟,何况这么做了也没多大用处,少林为顾全名誉,一定矢口否认,只要豪杰盟也加以支持,反倒变成我们造谣了,说不定还会使少林逼得站在对方那一边去,因为我们缺少证据。而豪杰盟却拥有绝对的证据。”   众人不禁为之默然,在登封等了一天,果然少林派了一个首座长老明了夤夜造访,说明了少林的态度,明镜大师引咎逊退,由他的师弟藏经楼住持明果继位,那个被制的女子慧性则由豪杰盟的人私下出面领回了,唯一的条件是要少林不得与豪杰盟作对,否则必将此事公诸天下,豪杰盟的条件起初并不限于此,还要少林协同与天道盟作对,但为明果大师断然拒绝了,说如若豪杰盟据此要挟的话,少林宁可见弃于天下,也要倾全力与豪杰盟周旋到底,最后总算达成协议,仅维持少林保持中立。   明了大师转述新任掌门人的歉意,希望能获得傅玉麟的谅解而且提出一项保证,如果天道盟需要助力,少林的俗家弟子可以暗中支援,因为少林传统中分僧俗两系,俗家弟子虽属少林统辖,却另有体制,目前尚不知此事,但明果大师可以转告俗家长老,也是俗系的最高负责人霍元甲全力支持,以此对天道盟作道义上的声援。   那个叫慧性的女子是性风的俗家远亲,双亲俱在,如果少林不遵所从,则豪杰盟将发动所有慧性的家属,入官鸣告少林弟子诱拐,所以少林只好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傅玉麟对这一件事慨然允诺守秘,而且感谢了少林的支持,把千恩万谢的明了送走了,才回头对罗铁汉道:“罗老,我判断得如何,豪杰盟是不会放松的。”   罗铁汉吁了一口气道:“盟主见解深远,处事精练,尤在昔日凌盟主之上,属下十分倾佩,好在能得少林俗家弟子支援,也算是一场收获,霍元甲号称千手如来,一身技业内外兼修,俱臻化境,得此老为助也算不虚此行了。”   傅玉麟道:“能够不要他们帮助,还是尽量避免的好,少林俗家门人中,我也有几个朋友,知道僧俗两系并不十分投契,因为少林对俗家收徒,规定十分严格,必须要在少林本院持城三年,最后通过罗汉堂的测试,才算正式入籍,目的在避免俗家长老滥收门人,而俗家弟子在山上时,常受寺中同门歧视,颇引起俗家长老之不快,如果把性风失德之事传告出去,很可能会引起少林门户之变。”   莫秀秀道:“这是他们自己允许的。”   傅玉麟道:“千手如来性情刚决,并不一定肯接受少林本寺的调配,除非告诉他原因,少林自己不肯说的,明果上人虽然答应转告,也不会说明真相。他把这个权利交给了我,假如我们需要少林的助力,就必须对霍元甲说明真相,这虽然是他们的家丑,不怕告诉自己人,但总以避免为佳,明镜上人引退,只是一个谢罪的借口,但霍元甲得知此事后,所持的态度如何不得而知,我们又何必增加别人的困难呢,只要少林能保持中立就很好了。”   罗铁汉一叹道:“盟主太为别人设想了。”   傅玉麟庄容道:“罗老,我参加天道盟,就不是为了替自己设想,虽然天道盟主是一个很光荣的职位,但这个职位必须要以性命去保持的,成天在凶险中打转,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为了成名,我与秀秀在江湖上闯了几年也创下了洛中双英的名号,双剑之下,未落败绩,也聊可自慰了,为了自己打算,我们就不该担任这个盟主,洛中双英总比天道盟主安全得多,树敌既少,被击败的机会也少。”   罗铁汉脸上一热道:“是,属下愚昧。”   傅玉麟却一叹道:“罗老,照理说,我不够资格对你说这些的,因为你是江湖前辈,声望资格阅历都比我强得多,以今天的事情为例,如果不是你擒住那个女子为证,我与少林怕恐就难免一场冲突了。”   罗铁汉忙道:“盟主此言属下实不敢当,因为对方的注意力全放在盟主身上,属下才可以侥幸成事,何况属下不出头,盟主亦已识透了性风的狡计。”   傅玉麟道:“我只是觉得性风可疑,却没有证据,而且也没想到性风是受女色之惑,今天罗老如不是提出了确证,我对少林就很难解释得清楚,这些话不说了,还是回刚才的话题上吧,我替少林着想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些武林门户,有着利害关系,不能完全按照江湖的道义来行事,如果不替别人多设想一下,很可能就会引来无穷的麻烦,不仅陷天道盟于孤立无援之境,还会树下许多强敌。”   罗铁汉道:“盟主说得是,凌盟主在职时,对各大门派多方容忍,属下等一直埋怨他的态度过于软弱,现在才知道其中原委,有时不能完全以个人的心性草率行事。”   傅玉麟一叹道:“当我以洛中双英的身分行侠江湖时,是不会想到这些的,身任盟主之后,才意识到责任的重大,以心比心,我对少林就不作苛求了,何况天道盟只是道义的组合,还可以有点个人的自由,那些武林门派,却跟我们不同,他们更有许多难以想像的顾虑。”   莫秀秀这时才道:“玉麟,少林之行,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可见豪杰盟手段之厉害,到武当去我们可得慎重一点了,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豪杰盟设下什么圈套呢?”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对,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今天幸亏是罗老适逢其会,预悉了阴谋,以后不可能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万一陷入了圈套,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罗铁汉道:“无论如何,这一次盟主是不能再单身行事了,请容属下追随左右。”   傅玉麟笑道:“那当然了,今天对付少林四残的剑阵,我们的人手就太孤弱了,假如不是秀秀配合得好,要胜过他们很不容易,秀秀你今天很出色。”   莫秀秀嘟着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叫我施展龙翔凤舞那一式,却又不跟我配合,害我丢个大人,你自己却偷偷地发招沾光,大逞威风。”   傅玉麟笑道:“龙翔凤舞一式威力至巨,施展之后,势必伤人不可,我们却不是去逞能的,万一伤了人,事后就更难解释了,你是我的妻子,受点委屈总没关系吧!”   莫秀秀这才一笑道:“我是你妻子却不一定要受委屈,但我是副盟主,就必须受委屈来捧你盟主的场。”   罗铁汉也笑道:“副盟主剑艺高超,力战两百招都不会有问题,今日未满百招就失手,属下一直想不透,原来副盟主是故意造成那个局面的。”   傅玉麟道:“四残并不是少林的高手,少林也不是以剑术见长,这一套才行得通,武当却是武林中第一流的剑派,可不能再冒险了,而且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人冒名投刺来造成误会了,我们要多去几个人,以壮声势。”   罗铁汉道:“毕长老已在途中,指日可到,沙兄与裘兄因为不放心盟主,也悄悄地来到了。””   傅玉麟哦了一声道:“怎么不让我知道呢?”   罗铁汉脸现尴尬之色道:“并非属下等不遵示谕,而是盟主身负重托,属下实在不敢大意。”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帕我江湖经验不足,容易受暗算,才跟着来照应我。”   罗铁汉低头不敢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停了片刻才鼓足勇气道:“属下等也不是对盟主如此,凌盟主以前有所行动时,属下等也是悄悄追随着的,因为盟主为一盟之长,系全盟安危荣辱于一身,万不能有所失问,属下等护盟有责。”   莫秀秀笑道:“好了,我们知道了,对四位关顾之情,我们是很感激的,既然来了,就请来见见吧!”   罗铁汉正待应命而去,傅玉麟却道:“不必了,各位的行踪很稳秘,连豪杰盟都瞒过了,可见四位行动之稳练,不如还是在暗中行动吧,请罗老转告其他三位,要他们一定在半月后赶到汉阳分会,跟我一起拜晤武当。”   罗铁汉道:“那没问题,属下等五、六天就可以到达了。”   傅玉麟笑笑道:“你们怎么走都行,我却要在半月后才到,这样才可以牵制对方的注意,使你们方便行事,预先侦知他们的行动,从容部署,在少林是运气好,到了武当,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罗铁汉连连点头道:“盟主考虑周详,属下等定然不辱使命,那属下就告辞立刻上路了。”   傅玉麟道:“好,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你告知沿途执事人员,除非有特殊重大的事故,否则就不必跟我联络,有事情我会去找他们,我不想惊动很多人。”   罗铁汉应命而去,傅玉麟这才对林子辉作了一番指示,回到房中,催促莫秀秀立刻准备启程。   莫秀秀愕然道:“你不是说明天才走吗?”   傅玉麟笑道:“我是那样说过,但盟主有权改变行程的,我不想走到哪儿都被人盯着,所以来个出其不意。”   莫秀秀道:“这样不是要跟罗长老失去联络了吗?”   傅玉麟道:“我就是想摆脱他们,在他们的照应下,虽然较为安全,但也失去了给对方下手的机会。”   莫秀秀道:“难道你希望豪杰盟的人找上来?”   傅王麟道:“是的,秀秀,你别忘了,我们加入天道盟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对付白云残,并不是为了成名创业,我只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好恢复我们自由之身,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利用天道盟去对抗豪杰盟,不仅劳师动众,而且费时太久,最好是找个机会,让他来找上我们。”   莫秀秀道:“他会来找我们吗?”   傅玉麟道:“我想会的,虽然他训练了勾漏九侣,但从已经照过面的两个人看来,武功比我们还差得多,要想除掉我们,他必须亲自出面,有护盟四老跟着,他没有机会,所以我们必须要给他造成机会。”   莫秀秀想了一下才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我一切都听你的,可是我还要请你三思,慎重而行,因为你说我父母都可能仍在人间,对白云残的仇意就没有那么深了,你又何必要冒险呢?”   傅玉麟道:“仇不仇是一回事,当年的悬案也必须追究个水落石出,所以我不怕冒险,快点把事情解决了,我们也可以摆脱江湖,回家去安顿下来。”   莫秀秀是个很柔顺的女孩子,虽然学了一身很高的武功,却没有江湖儿女的豪迈之态,从十几岁开始就跟傅玉麟在一起已是一切都听他的,自己很少表示过意见,而傅玉麟也确实是爱护她,所以这一次仍然是没有意见,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衣服,连马匹都撇下了,越窗而出,就这么悄悄地走了,这也是傅玉麟的意思。   他认为骑着马太过招摇,很容易就被人认了出来,倒不如步行来得方便些,趁着夜色;没有行人的时候,他们施展起轻功来疾行,也不比骑马慢多少,这一夜他们赶了七八十里路,来到另一个县城里,傅玉麟投宿时,又到街上买了两身衣服,自己扮成个年青仕子,莫秀秀则穿了普通妇人的服装,拖了长裙,将两人的兵器裹在一起,用蓝布一包,就好像是一把雨伞,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反正时间还长,他们改为日间行走,夜里投宿,走走停停,更没有人会注意这一对年青的夫妇是叱咤风云的武林奇侠了,莫秀秀是很喜欢这种走法的,因为沿途慢慢地行,既不累,又可以娓娓谈心,遇见风景好的地方,则驻足浏览一下,是他们同行闯荡江湖以来,最逍遥快乐的一段日子,约摸走了六七天,他们也走下了六百多里,快进入鄂境了,可巧在近午的时候,天色乍变,接着雷雨交加。   武功再高,也挡不住豪雨,两个人没办法,因为恰好在山道上,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加紧脚程急驰、远远看见半山上有一处山庙,遂一直窜了进去。   那是一座荒废的月老祠,庙中已无人看守,蛛网处处,灰尘满案,连神像也都破旧不堪了。   且喜庙中无人,他们换下湿衣,殿角倒是有一堆枯枝。想是乞儿来此过夜时燃火烤食所剩,他们也生起了火,慢慢将湿衣烘干,等候着雨停,等着等着,雨不但未停反倒下得更大了,莫秀秀愁苦了脸,正想开口说话,忽听得庙口莺声呖呖,接着进来了一批女子。   总共是四个人,都是二十出头年纪,满头珠翠,穿着很妖娆,两个人合打一把伞,提了两个大食盒,嘻嘻哈哈地进来,看见他们,一个女子就哟了一声道:“这儿已经有人了,那可怎么办呢?”   后面的一个女子却道:“这有什么关系呢,各烧各的香,各拜各的佛,总不成有了人,咱们就不烧香了。”   说着都进来了,一面抖落身上的雨水,一面打开食盒,里面竟然是几样全份的熟菜与香烛纸钱。   她们七手八脚地把菜端上神案,一个年纪最长,约摸是二十五六的女子上来朝傅玉麟一福道:“这位相公,借个火行吗,这庙里本来有个庙祝胡老三,今天不知道上那儿去了,相公可晓得?”   傅玉麟道:“姑娘请便,敝人是来此避雨的,过路之人,不知道这儿有庙祝,也没看见人。”   那女子道了谢,在火堆上把香烛点上,捧到神案上,众女一起拜祝了一阵,然后起来,纷纷地在一个破旧的签筒中各求了一枝签,又到破旧的快散的签架上,各自撕下旧得发黄的签纸,互相对看了一阵,然后朝两人停身之处围上来,仍是最长的一个女子道:“相公看样子是一位先生。”   傅玉麟顺口道:“是的,敝人一直在教塾,最近应一个远亲之邀,到汉阳去教馆,所以才携眷远行。”   他看这些女子都不像什么正经女子,为了怕纠缠,预先就表示自己是个有妻室的人,那女子笑了一声道:“那就太好了,我们都是城里倚云馆的姐妹,因为这庙里的月老神仙最灵,我们年年都在今天来求签问问终身。”   傅玉麟哦了一声道:“原来各位姑娘都没有许人。”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可能不知道倚云馆是什么地方吧,那是有钱的老爷们消遣的场所,我们都在那儿混,但想到风尘飘泊不是归宿,所以才拜拜神仙求个依托,那知道胡老三不在,我们的签条又不会解,幸好碰上了先生,您是个秀才相公,就麻烦您指点一下吧。”   傅玉麟道:“这个……敝人恐怕也不太懂。”   莫秀秀却道:“玉麟,月老祠签多半是文人游戏笔墨,没什么难解的,你就帮她们看看吧!”   那女子笑道:“是啊,这位娘子真和气,难怪有这么好的福气,嫁得个如意郎君,叫人羡慕。”   莫秀秀笑笑,傅玉麟却道:“她的福气好,就不会嫁到我这个穷酸,跟着我受苦了,长途跋涉连轿子都坐不起。”   那女子道:“先生说哪里话来,我们是风尘里打滚的苦命人,看得比别人透些,有钱不见得就幸福,上我们那儿去消遣的老爷们,个个都是有钱的,家里也有着三妻四妾,他们还是不满足,要出来鬼混,那像你们这么恩爱。”   说着把签条递了过来又道:“我叫谢晚云,这是柳轻云。柳依云,她们是亲姐妹,这是姚晓云,我们都是云字排行,先生!您看看神仙对我们是如何指示的?”   傅玉麟接过来一看,却是两句唐诗:“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忙。”不禁皱皱眉头,不知如何解释,谢晚云却苦笑一声,道:“我虽然识不了几字,却也混了几年,听先生一念,我就明白了,大概我这一辈子都没指望了。”   傅玉麟只得道:“姑娘也别灰心,这签词作不得准,如果真要灵的话,就不会破落成这个样子。”   谢晚云又苦笑一声道:“先生,您别安慰我了,月老祠的签是灵的,就因为神仙老菩萨说真话,才落得香火寥寥,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只有会奉承人的菩萨才香火鼎盛。”   傅玉麟一怔道:“只有人求神佛,那有神佛奉承人的?”   谢晚云笑道:“怎么没有,神仙也是人修的,佛是靠人拜出来的,不懂得人情的神仙,怎么发达得起来?”   傅玉麟心中一动叹道:“姑娘的言词精辟,好像是看破世情,历尽沧桑,才有此愤世之思。”   谢晚云又是一笑道:“先生,吃咱们这口饭的人,连签条都求不到一张好的,叫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傅玉麟也不禁为之默然了,这时柳轻云挤了过来道:“谢大姐,你别一个人把这位先生给占着,也让我们问问。”   谢晚云道:“小柳儿,瞧你这张嘴贫的还像话吗?秀才娘子还在旁边呢?你也不怕人家见怪。”   莫秀秀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柳轻云递上签条道:“先生,您瞧瞧我的。”   傅玉麟接过一看,也是两句诗:“佳期应在花信后,星光不掩月光明。”   乃微笑道:“这位姑娘贵庚?”   柳轻云一笑道:“咱们这种人还会有贵根,要是有了贵根,也不会于这种见不得人的生计了。”   傅玉麟见她缠错了,微微一皱眉头,谢晚云道:“人家是问你几岁,你缠到哪儿去了,先生,大丫头只知道扁担横在地上是个一,您可别跟她戏文。”   柳轻云红着脸一笑道:“原来贵根就是问几岁呀!奴家可怎么知道呢?我是今年二月满的二十三岁。”   傅玉麟道:“恭喜!恭喜!明年一定有喜讯,照签上说是二十四岁就恭喜了!佳期应在花信后,花信者,二十四番花信风也,当是指二十四岁而言。”   柳轻云眉开眼笑地道:“真的啊,先生,您可不能哄我这苦命人,签上可曾说奴家会嫁怎么样一个人?”   傅玉麟不禁沉吟片刻才道:“姑娘!我是照签上解的,准不准可很难说,照签上指示,姑娘乃是二房之份。”   谢晚云道:“这可准极了,小柳儿,南乡的王员外不是说明年要讨你回去做小吗?你还推三阻四的不答应,现在月老菩萨有了指示,你可没推托了。”   柳轻云嘟了嘴道:“要是嫁给那老王八蛋做小老婆,我宁可在传云馆里当一辈子的婊子。”一面说一面把签条丢在火里烧了,谢晚云把她推开道:“小柳儿,人家先生是斯文人,你别满口动粗的行不行?王员外家的大老婆整天病在床上,你嫁了过去,虽然是个二奶奶,但是大小家产一把抓,有什么不好的?”   柳轻云道:“好!你为什么不嫁了去?我混了几年,到临了还是嫁个老甲鱼,不是窝囊透了顶,要是有先生这样的人才,别说是做二房,就是第七八房咱也甘心的。”   谢晚云忙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先生,别理她,她是个疯丫头,您还是给别人再解了吧。”   接着是柳依云,姚晓云都把签条送过来,上面都是些诗句,而且是些吉详的话,傅玉麟—一解了,博得她们异常欢喜,谢晚云笑道:“今天真是幸运,能遇见先生,解得这么样细,比原来的那个胡老三强多了,对了,打扰了半天,还没有请教先生贵姓大名。”   傅玉麟本来想杜撰一个姓名的,但心中一动,又临时改念,照实道:“我姓傅,叫傅玉麟,内子叫莫秀秀,我们夫妇都是洛中人氏,刚从咸阳出来。”   边说边细心观察,除了谢晚云脸上不动声色外,其余三个女子的脸上,都掠过了一丝喜色。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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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傅玉麟心中有了底子,而且从这几个女子的名字上,也生出了警觉,他记起了上次到天道盟的一男一女,男的叫上官萝云,女的叫方亿霞,他们都是白云残的弟子,属于勾漏九侣,而方亿霞是投入白云残门下后才改的名字。   看来这个黑道枭雄对莫九霞是旧情未忘,将他的弟子都命名为云或霞,而这四个女子定必也是勾漏九侣中的人了,但不知她们将施展什么手段。   想到这几,他不禁佩服豪杰盟的行事,他们不仅消息灵通,而且还兼通阴阳,配合了天文地理,居然算准了有这场大雨,更算准了自己会在此地避雨,配合了这个计划,看这四个女子的言语举措,这是一个筹思已久的计划,绝不可能是临时凑合上的。   警觉既生,他不准备即时揭穿,决心将计就计,倒要看看她们耍什么花样,但他又担心莫秀秀不明就里,受了她们的暗算,因此他含有深意地看了莫秀秀一眼,用手指轻圈作了个暗号,那是他们行走江湖时预定的暗号,发现有警兆时,不必说话,圈圈手指,就等于是招呼了。   莫秀秀看见的他手指时,会心一笑,原来她也留上心了,眼睛看着地下,同样也回了他一个手势。   傅玉麟心中一动,觉得女人究竟心细,他是现在才发现破绽,莫秀秀却早注意上了,因为这四个女子冒雨进来的,身上都淋湿了,可是地下却只有浅浅的湿印,而他与莫秀秀脚印却比她们明显得多。   四个女子是在他们之后进庙的,滂沱大雨之下,他们的鞋子应该湿得更厉害才是,何以只有淡淡的水印呢?   这证明一件事,她们是早就藏身在附近了,看见他与莫秀秀进庙,才跟着过来,傅玉麟回忆一下上山的路,记起在庙的右上角另有一座屋子湘距约百来丈,因为远在庙的上面,他们才就近入庙避雨,而这四个女子,多半是从那所屋子里过来的。   相距百丈,在这样的大雨下,很难不湿鞋底,可见她们的轻功绝佳,一路上必是点地飞行而至,到了庙门附近,才脚踏实地,嘻嘻哈哈地进门,所以脚底水印很淡。   她们具有这等身手,益发可以证明是勾漏九侣中人了,且喜莫秀秀已有警觉,他也可以放心应付了,遂也故作轻狂,跟她们嘻嘻哈哈地谈笑起来。   从谈笑中,他发现那个叫谢晚云的女子较为深沉,年纪最大,喜怒不露,是一行人中的领袖,也特别注意她的行动;由于他的眼睛有意无意间瞟看她,谢晚云稍稍感到有点不安,起立笑道:“今天真难得,碰上傅相公这么一位有才的先生,替我们解了签,只是我们很惭愧,无以为敬,如果照一般的惯例,封上几钱银子那又太不成敬意了。”   傅玉麟笑道:“这是什么话,敝人又不是以此为业的,大家萍水相逢,也算有缘,算不了什么。”   柳轻云道:“可是我们总不能白白打扰先生呀!”   傅玉麟用手一指案上道:“实不相瞒,愚夫妇路过此地中途错过了打尖的地方,各位大姐如果不惮冒昧,那些酒肉菩萨也享用过了,就请转赐让愚夫妇也沾点喜气吧!”   柳依云叫道:“那太好了,这原是准备了来吃的!”   谢晚云白了她一眼道:“好什么?这些粗东西,傅相公是识书人,怎么看得上眼,人家是跟咱们开玩笑。”   傅玉麟笑道:“大姐言重了,傅某落魄穷途,三餐几至不周,才携眷远行,求食他镇,说句丢人的话,如果愚夫妇到馆子里打尖,最多买两碗粗面,还舍不得叫这种好菜呢?因为傅某对各位稍尽绵力,才腼颜相求。”   谢晚云一笑道:“先生说得大客气了!咱们姐妹整天侍候人,虽然有大鱼大肉,却吃起来毫无胃口,每逢这一天,我们弄几样粗菜上这儿来,一则是敬敬菩萨,再者也为了自己姐妹聚聚,菜是我们自己烧的,可实在说不上口味,只是为吃个兴儿,如果先生不嫌弃就请将就用点。”   傅玉麟大笑道:“那里!那里,玉手亲调,一定倍增可口,娘子,你也饿了吧!干脆打扰她们一餐吧!”   莫秀秀一皱眉道:“相公!你怎么可以向人家开口呢?”   傅玉麟笑道:“没关系,君子不拘小节,她们问道于我,我解之以惑,也算是她们一日之师,有酒食先生馔,夫子已有明训,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谢晚云笑道:“奴家可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觉得傅先生这么和气,不像一般读书先生那么酸气冲天,一点酒菜,不成敬意,娘子是否赏个险呢?”   莫秀秀一怒脸道:“谢谢!我不饿,你们请吧!”   她装作生气,自顾走向一边去了,姚晓云轻轻一碰傅玉麟道:“秀才娘子打翻醋缸了。”   傅玉麟大笑道:“拙荆是乡下人,不识世务,不要去管她,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夫子诚不我欺。”   他这边狂态十足,莫秀秀却噘着嘴走到另一角去了,这边谢晚云与柳轻云把酒菜搬了下来,放在地下道:“酒杯可只有一个,先敬先生吧!”   说着倒了一杯双手奉上,傅玉麟接了过来,他行走江湖多年,阅历颇深,一触鼻就知酒里没什么东西,心中微觉奇怪,照情形看,她们是应该在酒里弄手脚,为什么毫无征像呢?   遂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却用内力逼住。   谢晚云接过杯子道:“没想到先生如此好酒量,我们没带太多,只有让先生多喝点了。”   傅玉麟:“那怎么可以,我不能扫各位的兴。”   谢晚云道:“我们本来就不会喝,不过意思一下。”   说着浅浅抿了一口,又递给柳轻云,她也轻抿了一下,依次交给柳依云、姚晓云。每人都沾沾嘴唇,一碗酒才去了小半碗,倒是酒杯四周都印上了她们的胭脂。   谢晚云接了过来道:“你们也是的,怎么把杯子弄脏了,叫先生怎么喝呢?该打!该打。”   傅玉麟狂兴大发道:“没关系,沾自美人香唇,尤增酒兴,大姊千万别擦掉了,让傅某也略亲芳泽。”   说着要抢杯子,谢晚云忙躲过了道:“不行,那太冒犯先生,让我擦擦干净再奉敬先生。”   说着在身边掏出一方绢帕,将酒杯四周的唇印都擦掉了,才递给傅玉麟道:“这杯酒我们都喝过了,剩下的半杯就是我们敬先生的,先生可别嫌弃。”   傅玉麟接杯在手,鼻中已闻到一股香气,令人有点头晕,暗道:“你们好狡猾的手段,把迷药沾在帕于上,利用这个机会才下到酒里,我要是着了你们的道儿,连玉狻猊三个字都该除名了,还当什么天道盟主。”   但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举杯一饮而尽,暗用内力,将这半杯酒压在一边,不让发作,谢晚云见他喝下了这杯酒,脸动喜色道:“先生真是海量,干脆用壶喝吧!”   傅玉麟道:“因所愿也,不敢请耳,你们都不喝?”   谢晚云道:“我们量浅,还是让先生尽兴吧!”   傅玉麟接过酒壶,骨嘟嘟的将大半壶酒都灌了下去,顺势把那半杯带药的酒又吐了回去,然后放下来道:“不行!不行,独饮无趣,你们都敬过我了,我也该回敬一口,来!   来!来,大姐先来。”   他一把抓住了谢晚云把酒壶硬塞过去,谢晓云无可奈何,只得喝了一口,他又抓住了柳轻云,手法奇快,柳轻云要躲没躲开,脸色微变,正待挣扎。   谢晚云却因为傅玉麟头露出武功手法,以为他的药力已经开始发作,瞪了她一眼道:   “小柳儿,傅先生一片盛情敬你,你拿个什么矫,又不是没陪男人喝过酒。”   柳轻云只得也喝了一口,以后的柳依云、姚晓云则不待吩咐,自动地在他手上喝了,傅玉麟摇摇酒壶道:“遗憾!遗憾,只此一壶酒,我再想喝已没有了。”   谢晚云一笑道:“那傅相公,你若是真有兴,回头到咱们歇处,咱们陪你喝个痛快的。”   傅玉麟笑道:“那傅某可不敢去,人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勾漏院是销魂窟,傅某有几条命?”   他故意念错了一个字,谢晓云已经听出来了,神色微变道:“傅先生,你说什么?”   傅玉麟道:“我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勾栏院是销魂窟,虽是唐突了各位大姐,但也确是实话。”   谢晚云这才放下心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媚然一笑道:“傅先生,你放心好了,勾栏烟火花青楼虽然不是好地方,但我们对先生十分尊敬,不会害你的。”   傅玉麟道:“各位大姊盛行可感,但是你们的师父可侥不了我,到时候不抽我的筋,剥我的皮才怪。”   谢晓云听出不对了,一纵而起道:“傅娘子,你快过来,你家相公喝醉了,不知说些什么?”   莫秀秀忙过来道:“相公!你是真醉了。”   谢晚云道:“是啊!我们那来的师父呀!”   傅玉麟醉态可掬道:“我没醉,一壶酒是醉不倒我的,可是我的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秀秀!这四个小妖怪分明是勾漏山里九怪之流,我才着了她们的道儿。”   谢晚云冷笑道:“先生在开玩笑。”   傅玉麟道:“不开玩笑,刚才我使出六成功力,抓住她们的手,她们竟若无其事,可惜我已中了计。”   莫秀秀神色一寒,呛然拔出剑道:“是真的吗?”。   谢晚云一示眼色,三女各作戒备,每人由腰间取出两枝短剑,将莫秀秀围了起来,谢晚云一笑,才道:“是真的,莫秀秀!只可惜你的汉子太不正经,发觉太迟了。”   莫秀秀沉声道:“你们在他身上弄了什么手脚?”   谢晚云道:“没什么不过是千年醉而已。”   傅玉麟斜倚在地下道:“千年醉,这个名称倒新奇,大概不是毒药吧!那还不要紧。”   谢晚云冷笑道:“自然不要紧,你吃下去的药量很轻,不过百分之一,要一醉十年才醒。”   傅玉麟大笑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倒也痛快,秀秀,你走吧!看她们要如何摆布我?”   莫秀秀情急地望着他,但见傅玉麟两指交叠,那是他们安全的信号,芳心大定,立刻装腔作势地道:“你倒说得轻松,一醉十年,天道盟的事交给谁管?”   傅玉麟道:“你!你可以代摄十年。”   谢晚云笑道:“只怕没这么轻松吧!金风凰,你要想你汉子安全无恙,就放下兵器,乖乖地跟我们走。”   莫秀秀道:“你做梦,这是他自作自受,你别拿他来威胁我,你们杀了他都不关我事,可别想我低头。”   谢晚云道:“金凤凰,如果我不给他解药,十年之后,就算他不死,也是个废人了,你得想想清楚。”   莫秀秀道:“原来解药在你身上,那好极了,趁早乖乖地拿出来,我饶你们不死,否则……”   谢晚云哈哈大笑道:“否则怎么样,金凤凰,不怕你狠,我们有四个人,却只有我一人身上带着解药,你本事再大,也无法把我们都留下吧!”   莫秀秀道:“我只要留下你就够了。”   谢晚云哈哈大笑道:“金凤凰,上次四弟与九妹在天道盟吃了亏,回来说起你很了不起,所以一直就盯住你们,不过我也很佩服你们,居然把我们在少林筹谋多年的工作给破坏了,可是今天,你们就得认了。”   莫秀秀运剑要扑过去,其他三个女子短剑齐发,将她拦住了,谢晚云跳到一边笑道:   “金凤凰,听说你们在天道盟成的亲,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你的汉子就见异思迁了,可见你驭夫无术,如果你汉子不是色迷心窍,怎会着我们的道儿呢?这种丈夫不要也罢!当着你的面都这样不规矩,要是背着你,更不知荒唐到什么样子了。”   莫秀秀咬牙不去理她,运剑如风,攻向身前三女,那六枝短剑渐渐挡不住她了,柳轻云道:“大姊,你要么就来帮个忙,要不就快走,我们恐怕挡不住她。”   谢晚云看莫秀秀一枝剑使尽威风,脸色一变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退开,让我一个人来斗斗她。”   柳轻云忙道:“大姊,你一个人更不行了。”   谢晚云怒道:“胡说,勾漏九侣第一次出道,就被老四跟老九独断独行,丢了个大人,这一次如果再砸了,咱们九个人都别想再混了,我们非把这两个家伙放倒弄回总坛去,豪杰盟聚会在即,我们必须得露一手。”   柳轻云道:“大姊!您误会小妹的意思了,我是说咱们犯不着跟她斗狠,放着傅玉麟在手上,你带着解药一走,还怕他们不低头?”   谢晚云道:“刚才的情形你们不是没看见,傅玉麟在莫秀秀心目中的地位,并不如我们所知的那么重要,我走了,你们又拦不下她,有个屁用。”   谢轻云道:“她舍得搁下傅玉麟不管吗?”   谢晚云道:“你懂个屁,天道盟在莫秀秀的心中,比什么都重要,她绝不会为傅玉麟而放弃天道盟。”   “可是傅玉麟是天道盟主,把傅玉麟弄到手就行了。”   谢晚云道:“不放倒莫秀秀,你们就别想弄到傅玉麟,必要时她宁可杀了傅玉麟,也不会让他落到我们手中的。”   柳轻云一愕道:“她下得了手吗?”   谢晚云冷笑一声道:“刚才傅玉麟当着她的面都敢跟我们胡调,由此可见他们夫妇的感情如何,有什么下不了手的,何况师父要的是莫秀秀而不是傅玉麟。”   柳轻云顿了一顿才道:“可是你制得住金凤凰吗?”   谢晚云睑色森寒地道:“拼了命我也得跟她斗上一斗,勾漏九侣中我是老大,我不信当真会输给她。”   语毕摇动一双短剑,直扑莫秀秀而来,虽然她只有一个人,但气势比三人联手强多了,莫秀秀振作精神,也只能打成个平手,刹那间两个人已交手十几个回合,双方都是精招尽出,险恶万分,因为两个人都想一招制敌。   谢晚云的肩头被剑锋擦过,削破一点浮皮,鲜血将衣衫湿了一大片,但她的短剑也挑散了莫秀秀的发髻。   看起来似乎莫秀秀略占上风,但以决斗的情势而沦,则还是她吃亏,因为她的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视线,而谢晚云攻得太急,使她伸手去掠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来她立刻由平手转入下风,变成了被动地采取守势,尚幸剑艺精湛,未曾受伤,却已险象百出。   柳轻云与柳依云看出便宜,也加入夹击,莫秀秀更是危急,大声叫道:“玉麟,你到底被药迷住没有?”   傅玉麟依然斜倚在地下道:“我也不晓得,谢姑娘,你这千年醉吃下去有什么征象?”   谢晚云已经把莫秀秀逼到殿角,听傅玉麟还能开口回话,倒是微微一怔,手中变剑逼住莫秀秀,采取一个有利的攻击位置,回头看看傅玉麟道:“奇怪!你还没发作。”   傅玉麟道:“刚才还有点头昏,现在似乎好了。”   柳轻云讶然道:“大姊!是不是剂量不够。”   谢晚云道:“不会的,照我所下的剂量,连一头牛都会醉倒了,也许是他体质较佳,时间还没有到。”   傅玉麟笑问道:“那点剂量如果要醉倒四头牛,还要多少的时间才能见效?”   谢晚云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玉麟道:“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谢晚云脸色微异道:“晓云,你给他一剑。”   姚晓云站在傅玉麟不远的地方,闻言劈手刺出一剑,傅玉麟轻轻一滚避过,单腿撩出,勾在她的脚踝上,姚晓云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手中的双剑也抛开了。   傅玉麟振衣起立,哈哈大笑道:“一头已经倒了,其余的三头大概也快了,谢姑娘,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谢晚云大惊失色,诧然叫道:“你……”   一面叫,一面移身向外奔去,傅玉麟一长身,飞快地扫一在她前面道:“你带着解药一走,岂不害苦了她们?”   谢晚云拼将全力刺出一剑,傅玉麟轻轻一招手,握住了她的腕,将她抛到地道:“第二头也倒了。”   柳轻云与柳依云见状大惊,夺身想走,但才动了两步,就双双摔倒下来,莫秀秀上前一看她们四个人,但见一个个口吐白沫,双目紧闭,人事不省,不禁诧问道:“玉麟,你是怎么弄的,把她们都制住了。”   傅玉麟笑道:“没什么,借花献佛而已,把她们给我准备的千年醉药酒,回敬给她们自己来享用了。”   莫秀秀道:“你自己不是也喝了酒吗?”   “那是没掺药的,喝了自然没关系。”   莫秀秀道:“哪一杯酒是渗药的?”   傅玉麟道:“第二杯,她们每人先喝了一口,谢晚云的药抹在手帕上,利用擦抹唇印的机会下在酒里。”   “可是这酒给你喝了呀?”   “不错!我晓得有毛病,喝下去用内劲逼住了,最后我喝干壶里的酒,又吐了回去,每人敬她们一口。”   莫秀秀这才笑了起来道:“你真是个鬼!”   傅玉麟笑道:“她们这一手可真聪明,利用酒色双管齐下,只可惜找错对象,我有了你这么一位艳如天仙的美貌妻子,这些庸俗脂粉怎能打动我呢?”   莫秀秀心里十分受用,嘴上却一撇道:“这么说来,她们如果比我漂亮,你就会上当了。”   傅玉麟笑道:“不知道,但我想可能性很少,有谁能比得上你呢?我的小秀秀是天下无双的。”   莫秀秀白了他一眼道:“贫嘴,现在怎么办?”   傅玉麟道:“随便你,杀也好,放也好。”   莫秀秀道:“怎么问我呢?你是盟主,该由你决定的。”   傅玉麟道:“我的决定怕你生气。”   莫秀秀道:“我才不会生气呢,你是想放了她们。”   傅玉麟点头道:“不!我想带着她们一起走。”   莫秀秀一怔道:“这是做什么?”   傅玉麟道:“从今天她们下毒的手段来看,豪杰盟不仅灵通,而且也确有能人,今天的这个计划不但要人谋,而且还得配合天时,他们能把天候地理都配合运用,实在了不起,今天我们运气好没上当,以后可难说了,因此为了万全起见,我们不如扣留住这四个人质。”   莫秀秀皱皱眉头道:“办法虽然好,但带着四个人走路可不方便。”   傅玉麟笑道:“没什么费事的,我们不必带着她们,豪杰盟自己会有人来,我们只要把谢晚云身上的解药取出来,掌握在手里,叫他们的人带着她们跟我们走。”   莫秀秀不信道:“他们还有人吗?”   傅玉麟道:“一定有的,她们的计划是制倒我们,带到总坛去,那绝不可能抗着我们走,必然有人会来接应的。”   莫秀秀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好了,为什么怕我生气呢?难道我还会吃你的醋不成?”   傅玉麟笑道:“不是怕你吃醋,而是怕你看不顺眼,因为带着她们,就得整天跟我们在一起。”   莫秀秀道:“在一起我又有什么看不顺眼的?”   傅玉麟道:“秀秀,你知道我父亲是个名医,我在未学武前,跟父亲学医也颇有心得,对各种药物本爱,我攻治尤广,千年醉的药性我了解很清楚,带着这些人,我如果不想杀死她们,每天就得为她们理脉按摩,斟量给一点解药,使她不解药性,也不一直昏睡下去,因此……”   莫秀秀道:“那也没什么关系呀!”   傅玉麟道:“我还得脱掉她们的上衣,每天上胸乳处扎六针,维持住她们的内气不竭。”   莫秀秀道:“我不会在乎,你为什么要这么费事呢?干脆放了她们,我们自己小心点就是。”   傅玉麟道:“扣她们为人质的目的,并不是只为了我们的安全,主要的是想把白云残引出头来作一个了断,因为我们真正的对象是白云残而不是豪杰盟。”   莫秀秀道:“白云残会来吗?”   “不知道,但扣住他的四个弟子,说不定会把他引出头来,除去了白云残,豪杰盟不攻自解,不是省事多了。”   莫秀秀道:“真能如此,我绝对支持的。”   “你不会对我误会吗?”   莫秀秀笑道:“玉麟,说这话就生疏了,别的不谈,我相信你绝不是个好色之徒,我已经嫁给你了,你对我都不沾一下,大概不会在她们身上动歪心思的。”   傅玉麟大笑道:“只要你谅解就好了,我考虑到这种做法,豪杰盟可能会大事渲染,指责我别有用心,这些诬蔑全靠你澄清了,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话才有人相信。”   莫秀秀道:“玉麟,就是你真对她们做了些什么,我也会替你辩解的,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连你担任天道盟主,也是为了我,我会那么不识好歹吗?假如你能使这四个女子背叛豪杰盟而归顺到我们这边来,就是她们要嫁给你,我都不会反对。”   傅玉麟一皱眉道:“你说到哪儿去了?”   莫秀秀笑道:“我不是说笑话,她们真的对你有意思,在你回敬她们酒时,虽说她们别有用心,却一点都不勉强,可见她们心里是很喜欢你的。”   傅玉麟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莫秀秀笑道:“我是个女人,也知道一个女子对钟情的男人是什么态度,以谢晚云来说吧,她以为制倒你了,却没有拿你的性命来威胁我就范,可见她对你……”   傅玉麟忙道:“没有的事,你没听她说吗?她认为我们的感情不睦,所以才没动这个主意。”   莫秀秀道:“那是说给别人听的,而且是怕别人用这一着,失手伤了你,豪杰盟对我们的行动了如知掌,我们的感情如何,她还会不知道吗?”   正说到这,傅玉麟用手一比道:“又有人来了。”   这时骤雨已歇,莫秀秀静下来一听,果然有沙沙的脚步声移近,移到庙门口一看道:   “来了一乘轿子。”   傅玉麟也去看了一下道:“我们等的人来了。”   莫秀秀道:“何以见得呢?”   傅玉麟道:“这是一乘官轿,却只用两名轿夫,走在泥泞的山道上,脚步沉稳,分明是练家,这乘轿子是来抬我们两人的,这下子恐怕他们会很失望了。”   说着轿子来到庙前,抬轿的前一名轿夫冲进庙里,一看情形就怔住了,轿中传出一个甜美的声音道:“孙五,怎么了?”   孙五立刻回头道:“小姐,庙里有人,改天再来烧香吧!”   轿中人道:“各烧各的香,有人管我们什么事?”   孙五急得想回头,可是轿帘已掀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盛妆丽人跨步出来,看见四女东倒西歪的情形,脸上神色微微一变,娇声问道:“这儿是怎么回事?”   她的容貌十分秀丽,却另有一付雍容的神态,使人感到她身上有一股特异的气质,悄目望向傅玉麟时,使他微微一震,随即笑道:“姑娘是来烧香的吗?”   那女子道:“是呀,这儿是怎么弄的?”   傅玉麟一指道:“这四位大姐喝醉了。”   那女子一皱眉道:“罪过,罪过,怎么在庙里酗酒呢?也不怕冒渎菩萨,她们是什么人?”   傅玉麟道:“他们与在下萍水相逢,并不认识,只是因为避雨才邂逅,她们都求了一枝签,神明指示,她们今年的终身都有佳兆,一高兴之下,都喝醉了。”   那女子眼珠转了一转道:“孙五,你认识她们吗?”   孙五道:“是城里的几个粉头。”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风尘中的女人,难怪这么不知检点,不过也怪可怜的,孙五,既然你知道她们的落脚处,就送她们回去吧,用我的轿子。”   孙五答应一声,正要上前,傅玉麟道:“且慢,她们虽是风尘女子,到底男女有别,你怎么能去动她们?”   孙五一横眼道:“关你什么事?”   傅玉麟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既然看见了,自然要管,你家小姐虽是一片好心,却也不应如此。”   孙五正待发作,那女子却道:“这位先生说的也是,男女授受不亲,孙五,你跟钱二把轿子抬进来,我来扶她们上轿吧,幸亏我的轿子还在,四个人勉强塞得进去。”   傅玉麟笑道:“这位姑娘贵姓?”   孙五又横眼道:“你问这个干吗?”   傅主麟道:“我当然要问清楚,这四位大姊年纪都很轻,万一你们抬走了,没送回去……”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看我们会做那种事吗?”   傅玉麟笑道:“这可很难说,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心不古,什么坏事都有人做。”   那女子道:“先生这么一说,我只好不管了,可是让她们醉倒在庙里,万一遇上了坏人又怎么办呢?”   傅玉麟道:“不要紧,我会在这儿等着,等她们酒醒之后,再送她们回去,总不能让人不明不白地把她们带走。”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有这片好心,我就不便多事,那就麻烦先生了,孙五,我们走吧!”   傅玉麟笑道:“小姐不烧香了?”   那女子道:“庙里给她们弄得一片狼藉,神明有知,恐怕也气跑了,烧香也未必有灵验,还是改天来吧!”   傅玉麟笑笑道:“小姐是早知她们醉倒在此吗?”   那女子一怔道:“我若知道就不来了。”   傅玉麟道:“如非早知,怎会连香烛都不带呢?”   那女子笑道:“庙中自有庙祝代备香烛,也好额外赚几文,我又何必那么小气自带香烛来呢?”   傅玉麟又问道:“小姐是第一次来此庙烧香吗?”   这时那孙五又抬着轿子进来,气汹汹地道:“这又关你什么事,你一个男人家,跟我们小姐多噜嗦什么?”   傅玉麟脸色一沉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如果你不再闭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女子笑道:“先生是读书人,何必跟一个粗鄙的下人一般见识呢?不过我与先生素不相识,确也无攀谈之必要。”   傅玉麟冷冷地道:“姑娘,我多问两句是有道理的,我的妻子在这里,她也不算丑,因此我对姑娘绝无他意。”   那女子脸色也微沉道:“先生,我因为看你穿着一袭儒衫,相敬斯文,才以礼相向,先生说这种话,我就不必再说什么了,对不起,我要告辞了。”   说着弯腰要去抱谢晚云,傅玉麟道:“等一下,姑娘要把她们带走,至少得说出门里姓氏,以便交代。”   那女子直起腰道:“我只是可怜她们,先生如果不放心,我就袖手不管,让先生招呼她们去。”   傅玉麟一笑道:“可以,但是请姑娘把轿子跟这两位贵下相借暂用一下,我好带她们上路。”   那女子一沉脸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傅玉麟笑道:“没什么意思,她们没喝醉以前,我跟她们谈了一下,她们说过一会有人会来接她们。”   那女子道:“我不明白先生说的是什么?”   傅玉麟道:“没关系,我懂得就是了,这乘轿子原是准备抬愚夫妇的,我要留下并无不当,说借用只是客气而己。”   那女子变色道:“这人是个疯子,孙五,我们走。”   傅玉麟道:“姑娘要走,傅某不便强留,但轿子一定要留下,姑娘如果怕回去不好交代,就说傅玉麟借用了。”   孙五脸色一横,怒声道:“混帐,你是强盗。”   口中说话,举手一拳击来,傅玉麟伸手一托,觉得这汉子劲力很沉,冷冷一笑道:“要动蛮你还差得远。”   孙五的拳头被托住,挣了一挣,未能挣脱,另一只手一翻,由靴筒中拔出一枝匕首急刺而来。   同时另一个叫钱二的汉子也闪到傅玉麟身后,双掌齐发,直击而下,傅玉麟运足了气,硬挨了他两掌,虽然感到真气有点浮动,但他的护身真气暗劲发出,却将全二的双掌都震得腕部关节脱臼,痛叫着跳开。   傅玉麟前面也同时动作,托住孙三拳头的手一扭一绞,将孙五的一条胳臂卸下,扯动身形、使他一匕刺空,跟着推进出去,孙五够狠的,踉跄跌出时,仍然不忘反击,扬手将匕首飞掷而出,直奔傅玉麟门面而来。   莫秀秀一直冷静旁观,这时忍不住了,厉叱一声道:“无耻鼠辈,还敢暗算偷袭。”   喝着长剑直砍而下,傅玉麟伸掌拍落匕首道:“秀秀,别伤人,留着他们要抬轿子呢?”   莫秀秀平着剑身,拍在孙五的头顶上,将他击昏过去,跟着又用剑尖一戳,制住了拔足想逃的钱二,冷冷地道:“你犯到洛中双英手中,还想溜吗?”   两个轿夫都被制住了,那女子仍是神色很平静,淡淡地道:“原来你们是会武功的江湖人。”   傅玉麟一笑道:“姑娘,你也别装了,勾漏九侣中我们已经见识过六位,你是九侣中的老几?”   那女子顿了一顿才道:“我不是勾漏九侣中的。”   傅玉麟不禁一怔道:“你不是勾漏九侣中的?”   那女子道:“不错,我姓白叫白剑珠,外号叫五湖龙女,是五湖水道的总瓢子。”   傅玉麟哦了一声,对这个名字感到很生疏,遂即一笑道:“那你必然是豪杰盟中人了,跟她们还是一伙的。”   白剑珠道:“豪杰盟虽然统率天下绿林,但我的五湖水域却不受豪杰盟节制,我也不是豪杰盟中的人。”   傅玉麟冷笑道:“你这话骗谁,如果你不受豪杰盟节制,为什么会和勾漏九侣在一起。”   白剑珠笑笑道:“因为她们是我叔叔的弟子。”   傅玉麟哦了一声:“原来你是白云残的侄女儿”   白剑珠接道:“不错,现在话说明白了,你聪明一点,就让我把人带走,你们天道盟跟我叔叔作对,我不想涉足其间,因为她们来找我帮忙,我是为了好玩,才帮她们出了点子,既然栽了,我算是领教高明,让我把人带走,给我一个面子,以后我不再找你们麻烦。”   傅玉麟冷冷地道:“假如我不答应呢?”   白剑珠沉声道:“那你就是自己找麻烦了,天道盟中的人多半靠走镖为生,五湖水道还没有找过他们麻烦。”   傅玉麟道:“姑娘这一说是认为我非答应不可了?”   白剑珠冷笑道:“答不答应在你。”   傅玉麟沉声道:“傅某从不接受威协,人我是决定留下了,因为她们要暗算我,我要扣住她们找白云残理论去,姑娘既然不属于豪杰盟,傅某也不想得罪,但姑娘想藉此要挟天道盟,那可办不到,天道盟如果有一趟镖落在五湖水道中,傅某就立誓荡平五湖。”   白剑珠脸色一变道:“你知道五湖水道中有多少人?”   傅玉麟道:“不知道,傅某接任天道盟主未久,还没有详细打听一下江湖上的情势。”   白剑珠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天道盟与豪杰盟的人手加起来,也强不过五湖水道去,凌寒水担任盟主时,也不敢对五湖水道有一点不敬。”   傅玉麟仰天一笑道:“洛中双英在行道江湖时只有两个人,然而对天道盟与豪杰盟的人也没有假以词色,五大门派,我们一样开罪过,人多可吓不倒我。”   白剑珠冷冷地道:“那时你们只有两个人,现在可不同了,你得为天道盟的人想一想,惹得起我们吗?”   傅玉麟道:“姑娘既为五湖水道总瓢把子,也得替贵属下想一想,一旦双方破脸成仇后,傅某的剑下一定斩尽诛绝,毫不容情,你惹得起我们吗?”   白剑珠怒道:“你是决心跟我顶上了,咱们就走着瞧。”   傅玉麟一笑道:“是你先找上我的,白姑娘,你想必知道,天道盟主这一个位子,只是受了凌盟主所托,勉为其难而已,我们对它毫无兴趣,傅某随时可以搁手,但你这总瓢把子丢得下吗?如果你要为私人的恩怨迁怒天道盟,我可以立刻辞去盟主,退出天道盟,专心跟五湖周旋,那时你对贵属下可不好交代了。”   白剑珠没想到傅玉麟会来上这一手,而且傅玉麟说的也确是事实,一时倒没了主意,顿了一顿才叹了口气道:“傅盟主,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并没有存心帮家叔跟你作对,只是久仰盛名,想跟你开玩笑而已。”   傅玉麟冷笑道:“千年醉可不是随便用来开玩笑的。”   白剑珠道:“我晓得,但我并没有想害你们。”   傅玉麟道:“如果我不是也懂得药性,将计就计,反过来把她们给制住了,送到了令叔那儿就不好玩了。”   白剑珠道:“没有的事,我不是立刻带人前来接应了?千年醉是我的,解药也在我身上,没有给她们,这里是我的势力范围,绝不容豪杰盟的插足,所以谢晚云她们一定要先来找我才敢行动,请你相信我,我绝不让他们把你们带走的,因此我也不能让你带走她们。”   傅玉麟道:“谢晚云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剑珠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给了她一瓶假的解药,勾漏九侣还有三个人在我的别庄中被千年醉醉倒在那儿,她们自己也同样服下了千年醉,只是被我用药镇住,只要她们敢不听我的话,十二个时辰内,她们都将倒下来,在我的控制之中,你能不被千年醉所制,可见你也是个行家,不妨在她们身上试探一下,证实我的话是否属实。”   傅玉麟不禁一怔,弯腰在谢晚云的脉门上扣住试了一下,然后又从谢晚云的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打开来闻了一闻,再用舌尖舔了一舔道:“不错,她们受迷的情形很深,超过了她们所服下的剂量,这解药也是临时性的。”   白剑珠道:“我唯恐她们食言,所以先留下了这一手,傅盟主,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傅玉麟道:“你的话没有错,但你跟白云残的关系,使我不敢太信任你的用心。”   白剑珠道:“白云残与我虽有叔侄之亲,但我并不太支持他的作为。而且他一直想把五湖水道纳入豪杰盟之下,我始终没理这个碴,你如深入了解一下就会知道的。”   傅玉麟道:“那么姑娘为什么要帮她们算计我?”   白剑珠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完全是开开玩笑,因为二位的盛名太轰动了,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威镇天道盟,剑慑少林寺,使我忍不住想私下较量一下,但是绝无恶意,傅盟主如果信得过我,就请把这四个人交给我。”   傅玉麟想想道:“天道盟与豪杰盟势成水火,总须一决,我希望知道姑娘是站在那一边。”   白剑珠沉思片刻道:“如果白云残不是我叔叔,我会站在盟主这一边,家叔的野心太大,除了五湖水道之外,几乎全纳入他的指挥之下,而且连白道上,也被他掌握了一半的实力,这种行为是江湖道所不容的,但他是我的长辈,我不能公开与他为敌,只好两不管了。”   傅玉麟道:“这么说来,姑娘还是反对他的。”   白剑珠道:“我可以暗中为盟主尽一点力。”   傅玉麟道:“谢谢姑娘,如果姑娘肯帮我们一个小忙,就请把这四个人交给我。”   白剑珠道:“你要她们有什么用呢?她们不过是家叔的弟子而己,就是扣为人质,也不能威胁家叔。”   傅玉麟道:“实不相瞒,我们找令叔是另有私人的恩怨。因此我们并不想掀起杀劫,我虽然担任了天道盟主,却一直单独行动,就是想引他来私下解决一下。”   白剑珠道:“他不会来的,他做事最稳,行踪最隐秘,连我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傅玉麟道:“所以我才想留住这四个人,放出空气,让大家都知道我扣住他四个弟子,假如他置而不问,那么在豪杰盟到盟会时,对他的威信将是一个大打击,我想他在盟会之前,一定会来把问题解决的。”   白剑珠沉思片刻道:“不一定有效。”   傅玉麟道:“但也不妨一试。”   白剑珠道:“可是她们中了千年醉的迷药,那非立刻解救不可,我又不能把解药给你,否则家叔就知道是我在帮你的忙了,我虽然不怕他,却也不便公开跟他作对。”   傅玉麟笑道:“这个不劳费心,傅某也解得了。”   白剑珠不信道:“千年醉是先父的不传之秘,配方既难,解方更难,家叔动了多少脑筋,我都不肯给他,盟主居然能解得了,我倒有点不信。”   傅玉麟笑道:“千年醉不是府上发明的吧!”   白剑珠道:“不是,先父是得自一位隐名的异人,因为此药的性能过于歹毒,又能制人于无形,故而再三告诫不得轻泄,盟主是从何而得知的?”   傅玉麟笑道:“是家传的,也许配方不与姑娘的完全相同,但必能解得了,姑娘如若不信,我们可当场试验。”   白剑珠道:“我是有点不信,舍间在不远处就有别庄,那儿的药物很齐全,盟主就到那儿去配一剂如何?”   傅玉麟想想道:“可以,对姑娘方便吗?”   白剑珠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勾漏九侣还有三个在那里,盟主当他们的面将解方配出,家叔知道了也怪不到我身上来了,这样你把人带走,我也好对家叔交代。”   傅玉峰道:“为了不使姑娘为难,只好打搅了。”   白剑珠含笑上前,把孙五与钱二弄醒过来,也为他们把脱臼的关节接上,手法十分熟练,然后笑斥道:“你们整天目中无人,今天也过上扎手的了。”   孙五与钱二见白剑珠与傅玉麟之间,似乎并无敌意,不禁脸现惊色,白剑珠也不多作解释,把勾漏四女都扶上轿子,挤成一大堆命二人抬着,她自己朝傅莫二人作了个邀请的姿势,随着轿后,步行向山上而去。   行有两三里,果见一所别在,在半山腰间,正是傅玉麟在山下看见的那一片庄屋,只是到了临近后,才知道它的规模远比山下所见的宠大,因为这是一片四地,他们所见到的只是楼房的屋顶而已,整片在院用竹包围住,竹包上全是牵花,有一块横额题着“剑珠小筑”四个字。   只是其中往来的人都是女子,看不出有一点江湖习气,傅玉麟首先赞了一声道:“好气派。”   莫秀秀笑道:“怎么都是些女孩子呢?”   白剑珠道:“这是我平时读书练剑的地方,除了孙五与钱二两个贴身卫土之外,自然用不到别的人手,就这两人也是多余的,因为他们是先父的手下,对我十分忠心,到哪里都要跟着,我才带着他们。”   说着来到里面,白剑珠将二人邀到一所精舍中坐定,傅玉麟游目四顾,心中暗暗地吃惊了,这个精舍想必是治学的地方,放了许多书籍,都是天文地理星象河图洛书等奇门经风典以及一些诗词等养性之作。   这倒像是个高人隐士的居室,不像是个女孩子的地方。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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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白剑珠见他们二人对室中的陈设十分注意,心中也不免有得意之态,笑笑道:“蜗居简陋,倒叫二位见笑了。”   傅玉麟忙道:“白姑娘太客气了,此地只合神仙居,若非白姑娘预示向份,傅某再也想不到此间主人是……”   他忽然往口,因为他觉得底下的话不便说出口,但白剑珠已经自动接下去道:“是一个绿林水道魁首对吗?”   傅玉麟讪然地道:“任何人也难免有此想法的。”   白剑珠嫣然道:“不错!这是免不了的,别说傅盟主不相信,让我水道属下的弟兄来到此地,他们也不会相信,我在五湖总寨视事时,照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王,虽然不至于满口粗话,但绝不是现在这付样子,所以我每年必须有一两个月要到此地来,养养性情,恢复自我,否则常年处在那般粗人中间,会把我逼疯的。”   莫秀秀哦了一声道:“白姑娘在水道中是另一付面目吗?”   白剑珠笑道:“不错,这是环境所遏,不得不然,绿林豪雄,不分水陆,都是些粗犷豪迈的彪形大汉,如果我以文弱的女儿之态出现,还能镇得住他们吗?”   傅玉麟闻言不禁喟然轻叹道:“卿本佳人,奈何……”   他又止住了口,莫秀秀知道他未出口的两个字是‘作贼’。不禁皱眉怨道:“玉麟!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傅玉麟也歉然笑笑道:“在下一时失言,多有冒渎,万祈恕谅,不过傅某之慨叹,确是出之肺腑……”   白剑珠有点感动,但也有点幽怨,轻轻一叹道:“盟主虽交浅而言深,但我却深为感激,江湖绿林,实非女孩子家归宿之地,我也不是有心恋栈斯职,实在是摆脱不了,因为家叔野心勃勃,并不以豪杰盟主为满足,进而有称霸武林之图,我若是一放手,五湖水道必将人其掌握,更将助长其势,所以我只好撑下去。”   傅玉麟问道:“白姑娘主长五湖水道有多久了?”   白剑珠道:“五年了,自家师退隐后就交给了我。”   傅玉麟点点头才笑道:“难怪我们对白姑娘很陌生。”   莫秀秀道:“五年的时间并不短,只能说我们孤陋寡闻,白姑娘,我们出道江湖虽然五六年,但是多半是在河洛一带,五湖地处江南三湘,而我们与绿林道中朋友极少交往,因此对你的大名未能深知。”   白剑珠却一笑道:“别说是二位了,就是绿林道上的人,对我的名字也知道不多。”   傅玉麟道:“是啊!我就任天道盟主之后,对天下武林道的概况也作了一番询示,可是对五湖水道却知之极浅,但知五湖水道的主持人是个神秘的女子。”   白剑珠道:“也不算神秘,五湖负责人很少与人交往,二十五年前是家师,五年前轮到我,敝师徒先后执领五湖三十年,除了此山本寨的弟兄,以及各处的舵主外,也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家师退隐此地后……”   傅玉麟问道:“令师也在此地吗?”   白剑珠笑道:“是的,其实我的师丈是此地真正的主人,我在此地只能算半个主人,因为我学武功时住在这里,而家师伉俪闭门深隐,不大理事,我闲时就来理理家。”   傅玉麟道:“那我们应该拜见一下。”   白剑珠道:“不必了,家师伉俪就是为了怕麻烦,才把五湖水道交给我掌理,二位老人家闭门清修,连我都不大见得着,他们根本不见外人。”   傅玉麟道:“那就不敢惊扰了,请代为致意一声。”   白剑珠道:“也不必,他们在后山另筑精舍,与前面隔绝了,根本不问外面的事,否则勾漏九侣也不敢上这儿来了,我也不敢利用这儿跟二位开玩笑了,因为家师曾一再告诫,说天道盟是武林侠义组织,即使侵犯到五湖水道,也不准与之为敌,今日之举,全是我个人好奇,跟二位开开玩笑,如果给家师知道了,一定会大骂我一场。”   说着站起身来,一拍手道:“把另外三个也送来。”   屋中的待大早已把谢晚云等四女抬到屋里,放在古首的空房里,听见她的招呼后,一个侍女道:“小姐,另外那三个男的一直留在左厢房中,是否要送过?”   白剑珠道:“不必了,傅盟主,我们去看看吧!”   她领先朝左厢房行去,傅玉麟夫妇只得也跟着,左厢房中有两张床,一张上放着方忆霞,另一张上则是上官梦云与另一个年轻男子,都是酒气熏天,沉醉如泥!   白剑珠道:“这三人中有两个是二位认识的,傅盟主也可以看出他们是真的中了千年醉的迷毒,因此我的话也可相信了,我的确没有陷害二位之意。”   傅玉麟接道:“白姑娘言重了,我们如果不相信,就不会跟姑娘到此地来了,这一个人叫什么名字?”   白剑珠道:“叫孙霭云,是九侣中的老五,还有老二刘丽云与老三裴流云,勾漏九侣中以谢晚云居长,但是论武功,则是刘丽云与裴流云最精,她们两人被家叔倚为左右手,时刻不离,二位如果碰上她们可得小心点。”   傅玉麟笑了一笑,不置可否,白剑珠道:“我知道傅盟主剑术盖世,不会放在心上,但这两个人的机心极深,狡智百出,更兼一身都是歹毒暗器,有一次她们来到此地,差一点连我都吃了亏,幸得家师及时赶至解危,痛惩了她们一顿,每人斩掉一枚手指后才放她们离去,二位如果看见只有九个手指的人,千万要小心她们的暗算,因为她们都是笑面虎,脸上笑嘻嘻地跟你说话,趁人不提防时就猝施杀手,我就是中了她们的袖底飞针。”   莫秀秀道:“她们居然敢对你公开出手。”   白剑珠一叹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想把五湖水道纳入豪杰盟中,家叔叫她们来说项,被我一口拒绝,她们脸上毫无表示,以前别人也来试过,我不疑有诈,也没作防备,谁知她们在告辞的时候一拱手,袖底的暗器就发了出来,双方距离又近,我连中了二十八针。”   傅玉麟道:“针上可会淬毒?”   白剑珠道:“她们意在挟我就范,针上只有使人昏迷的药物,因此家师也仅斩指为诫,可是她们对二位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一定会使用致命的毒器。”   傅玉麟拱拱手道:“多谢提示,以后我们会小心的。”   白剑珠笑道:“盟主别客气,现在该轮到我请教了。”   傅玉麟不禁一怔,白剑珠道:“盟主别误会,在武功剑技上,我自承不如,我要请教的是有关药物方面,盟主说过能解得千年醉药性,我倒是希望领教一下。”   傅玉麟笑笑道:“姑娘真要考较我一番?”   白剑珠道:“那倒不敢当,家师丈隐居在此,广治杂学,我每次来到这里时都受到不少的教益,而家师对药物之学,尤多心得,她老人家说千年醉为不传之秘,所以才严禁我轻易使用,我不过为了一时好奇,在今天拿出来试了一下,如果盟主也能配出解方,则家师知道我也可以免于受责,何况我对这门学问也很感兴趣。”   傅玉麟想想道:“这配方所需的材料很难觅取的。”   白剑珠笑道:“这个请傅盟主放心,在这所剑珠小筑中恐怕比最大的药材号还齐全,连天山雪莲子,北海毒龙爱,南荒王梅实,东土芝灵根,我都能拿得出来。”   傅玉麟笑道:“姑娘收藏之丰,令人不胜艳羡,但我所要的东西虽极为平常,却不易觅取,我要二十年陈醋半斤,百爱霜四两,黄熟梅子十枚,幼桃实若干。”   白剑珠一怔道:“二十年陈醋上那儿找去?百爱霜又是什么东西,黄熟梅子倒还有一点存货,可是桃梅同时,十月天上那儿去找新发的幼桃呢?”   傅玉麟道:“这四样东西都是必须的。”   白剑珠想了一下道:“傅盟主请等一下,我去问问家师看,她老人家修真的丹房中,说不定会有这些东西。”   说着告声简慢,就匆匆地走了,莫秀秀道:“玉麟,你在捣什么鬼,我从没有听说用药要这东西的。”   傅玉麟笑道:“当然用不着,我是故意难难她,其实普通的东西也能将就使用,只是我要的东西效用较佳而已。”   莫秀秀道:“这位白姑娘人不错,你为什么故意难她。”   傅玉麟道:“我是有原因的,你看这付横轴。”   他把莫秀秀又拉回客厅,指着一付悬在东墙上的横轴,那上面劲书着一阙名词人蒋捷的虞美人,题意是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须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檐前点滴到天明。”   莫秀秀道:“这首词说明人的三种心情,因时而移,意境深远,不愧是名家之作了。”   傅玉麟道:“别去管词境,你看那署名。”   莫秀秀看了一下道:“五湖余人,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傅玉磷道:“你记得那暗中为我们解困赠药的劫后生吧,我怀疑那人就是你父亲赫连达。”   莫秀秀愕然道:“可是这字迹并不像呀!”   傅玉麟道:“前面的书法笔路是不像,可能是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所书,用新换的笔触,可是到后来落款,受词境的影响,触动心情,落笔时就不觉流露出旧日的笔路了,这五湖余人四个字与劫后生三字的笔法是一样的,而且劫后生寓劫后余生之意,也就是五湖余人的意思。”   莫秀秀征然道:“这五湖余人会是谁呢?”   傅王麟道:“可能就是白剑珠的师父,也就是你死而复生的父亲,多年来又另外成了家,隐居在此。”   “怎么可能呢?”   傅玉麟道:“有一点迹象,白剑珠不是说她师傅严禁与天道盟结怨吗,天道盟与绿林道冰炭不相容,因为天道盟友以保镖为业者居多,跟绿林道是死对头,若无特别的原因,怎会对天道盟特别客气呢?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太莽撞,必须小心地求证一下,所以我故意出了个难题,白剑珠去问她师傅了,这位前辈如果对药物本爱之学很感兴趣,听见我要的四样东西,一定会忍不住出来跟我相见的。”   “何以见得呢,那四样东西并无出奇之处。”   傅玉麟一笑道:“东西不出奇,但听在行家中就不同了,能同时提出这四种东西来,就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正说着,白剑珠已陪侍一位中年的美妇人一同前来,向二人介绍道:“这就是家师,崔乙真。”   傅玉麟与莫秀秀连忙以晚辈之礼拜见了,崔乙真对他们很客气,也很注意,笑道:“听珠儿说起冒犯二位之处,我感到很不安,特地前来向二位致歉。”   白剑珠在背后扮个鬼脸道:“傅盟主,你出了个难题,害得我拼着挨骂也得去向家师求援了,你为什么不说百爱霜就是锅灰呢?害得我翻遍了本爱也没找到这一味药。”   傅玉麟笑笑道:“这是一个俗名。”   崔乙真却笑道:“不算俗名,而且也不是任何锅底灰烬都可以将就的,必须要炼丹之家,用新锅经过百爱为柴,长年累积才有效,功能祛毒清火,必须是练药的人家才有这样东西,十分珍贵,傅盟主能说出这个名目,可见对本爱之学,造诣精深,我忍不住出来讨教一下。”   傅玉麟连道不敢当,崔乙真笑道:“听说傅盟主能解千年醉的药毒,可是所列的四味药物都是我所未知的,好在我丹室中另设花坞药圃,盟主要的四味药引都还齐全,不知能不能让我在旁边看看盟主配药。”   傅玉麟道:“当然可以,晚辈也希望前辈在旁指点一番,听白姑娘说前辈专事炼药的丹房,晚辈能去打扰一番吗?”   崔乙真道:“那是我与外子清修的地方,十分简陋。”   傅玉麟道:“前辈既是对这一门学问很有研究,就不该拒绝晚辈所请,制炼这种稀有的丹药,器物材料,一点都不能马虎的,白姑娘这儿虽是各物齐全,但未必就合用。”   崔乙真想想才道:“好吧!如若外子在家,他是一定不肯见外人的,好在他这两天外出未归,大概没关系。””   白剑珠愕然道:“师傅!原来师丈出去了。”   崔乙真笑道:“以前他不大出去的,这两年来才偶尔出去一趟,这一次出去最久,两个多月了还没回来。”   白剑珠道:“师丈出去干吗?”   崔己真道:“我没问他,多半是云游、采药,或者是行医济世、我们闭门清修炼药,自己也吃不了,自然要拿出去救人,以前都是我去,近几年来才换他出去。”   傅玉麟道:“二位前辈仙隐不忘济世,可敬可佩。”   崔乙真笑道:“那不过是聊尽本份而已,像傅盟主年纪轻轻,已担任起行快济世、领袖武林的事业就更可敬了。”   傅玉麟谦辞几句,然后道:“秀秀!炼药是件很乏味的工作,你不必去了,在外面等我吧!”   白剑珠笑道:“家师丹房是不让外行人进去的,傅夫人,我也是外行,我陪你在外面玩玩吧!”   莫秀秀知道傅玉麟是想进一步去证实那个男主人是否为自己的父亲,那就不能让白剑珠知道,所以才留下自己,白剑珠也必须留在外面作陪,自然不加反对,于是傅玉麟跟着崔乙真到后面去了。   穿过几重门户,经由一条曲折的山道,才弯到一个小山凹中,倚壁而泉,架着几槛爱庐,空地上有花圃,有药圃,竹林中有三四头斑鹿,水塘中两头白鹤栖息,古松、竹亭,有独木桥跨涧而渡,也有老树虬蟠,端的是一片怡静的神仙境界。傅玉麟不禁叹道:“前辈伉俪真懂得享受,白首仙侣,在此福地合籍双修,凡世几个能够。”   崔乙真叹道:“我当年领袖五湖水道时,那里懂得这些,都是下嫁外子后,才领略到闲中之趣,这儿的一爱一木,都是外子布置的,我总算也亨了几年清福。”   进入爱堂内,四壁都挂着条幅,或书或画,都是充满着恬淡的胸怀,表露着一个人避世归隐的心情。   傅玉麟看那些书画,一手落款怡真子,想必是崔乙真的手笔,另一手则为署名五湖余人,字迹笔法,完全是那个劫后生笔路,心中更有几分把握,尤其是一付对联:“樽前常愧故人远,往事磋跎,误却莫干烟霞,凌霄寒水,劫后方知余生闲。旧梦依稀,笑看残天白云,祁连青山。”   对仗不算工整,但却把天道盟中上一代的几个人,都包括进去了,也约略地谈到一些恩怨情仇纠结,傅玉麟心中已经确定了,乃笑问道:“这位前辈的怡淡胸怀,的确令人钦折无限,但不知他老人家的高姓大名。”   崔乙真道:“他姓丛,名申仁。”   傅玉麟一怔道:“重生人?是重生为人的意思吗?”   崔乙真笑道:“盟主听错了,乃丛林之栖,申酉戌亥之申,仁义之仁,我第一次听他报名之时,也误为那三个字。”   傅玉麟哦了一声,心中暗笑道:“假如你还没了解他的过去,错的是你,这分明重生人三字的谐音。”   但他口中仍不经意地问道:“这位丛前辈必然是绝世高人,单看这一笔字,就可以想见他的武功火候。”   崔乙真道:“外子的内外两途俱臻上乘,如果有意在武林中闯荡,大概还可以算得上是个高手,只是他无意及此,我们闲下也切磋过一下武功,他都是故意隐蔽住自己的功夫,不过我想他跟天道盟一定颇有渊源,因为我们结侣后,他就叫我诫约所部,绝对不准与天道盟作对,而且对豪杰盟白云残十分讨厌,我收了剑珠为徒,他知道是白云残的侄女后,为此大加反对,后来看见剑珠的心性行为都不像她叔叔,才勉强同意了。”   傅玉麟道:“前辈认识白云残吗?”   崔乙真道:“我与白云残是同一乡里的人,还有点远亲,但与外子结缡后就不来往了,以前我怪他太过娇情,但白云残曾经派他的弟子来暗算剑珠,使我觉得此人的确可鄙,认为外子不屑理他有道理的。”   “前辈与丛前辈结缡有多久了?”   “十五年了,我们是无意邂逅的,大家一见如故,就在一起了,不过说也惭愧,我对他的过去却一无所知,今天我邀盟主进来,也是想问问盟主,是否认得外子。”   傅玉麟道:“晚辈接任天道盟主未久,对盟中旧有的老一辈都不太清楚,但天道盟中并没有一个姓丛的。”   崔乙真道:“我想这个姓也许是假的,他说他是余杭人氏。余杭属五湖水道所辖,我曾令所部详细调查过,整个余杭都没有一家人是姓丛的。”   傅玉麟道:“天道盟中对重要一点的武林知名之士,都总有一付图容,可惜我没能见到丛前辈,否则倒可以……”   崔乙真道:“我曾替外子绘过一幅小像,你看看。”   她打开一个木柜,取出一轴书卷,傅玉麟接在手中,心里咚咚直跳,天道盟中有赫连达的图容,他曾经牢记在心,现在只要一看,就知道真伪了,可是他打开书卷后,不禁大失所望,画中人是一个中年书生,俊逸秀朗,完全不像赫连达那种威猛严肃之状。   可是他要掩上书卷时,心中一动,因为他知道天道盟早年的四个元老都精易容之术,像自己的师父,也就是前任盟主凌寒水,就曾以另一付面目与自己相处多年,一直没被发现过,直到莫秀秀剑伤凌寒水后,在他身上搜出一付面具,才知道与师父是同一个人、那么这画中人也可能是戴着面具的,可是想想又不对,如果丛申仁就是戴着面具的赫连达,他们夫妇同室而居,总不会不知道吧!   因此他想了半天才道:“崔前辈,晚辈不认识,可是又似乎有点印象,能否再请问一声,他身上什么特征。”   崔乙真道:“像那一种特征?”   傅玉麟道:“比方说,他胸前是否有个剑疤,直透后背,如果有的话,晚辈倒可以猜测一下。”   崔乙真迟凝片刻才道:“我不知道。”   傅玉麟不禁大感诧异,崔乙真红着脸道:“盟主精于医道,我不妨明说了吧,我们结侣虽有十几年,都是真正的神交夫妇,不过是结伴而居而未有肌肤之亲。”   傅玉麟怔然道:“为什么呢?”   崔乙真伸出一双手道:“傅盟主,你是峡黄圣手,不妨把把我的脉,就知道是什么原故了。”   傅玉麟把了一下她的脉,惊道:“前辈是原石之体。”   崔乙真道:“不错,就因为这先天之痼症,我才一直没有适人,直到三十五岁邂逅外子,他也看出我的体质,自动要求结侣,而且他说他也不能人道。”   傅玉麟问道:“确实是如此吗?”   崔乙真道:“我知道不是的,我也懂得医道,初见他时,我知道他是个正常的人,但我们结识后,他竟然用药物闭死了自己的生育机能来配合我,正因为如此,我才感于他一片深情,摆脱一切,跟他终老此间。”   “多年来二位一直分室而居了?”   “是的,我们终日相对,不过是棋酒之交,互相连手都没碰过,要说神仙伴侣,我们倒是真正合乎条件了。”   傅玉麟道:“那就难怪了,丛前辈是否不苟言笑?”   “他一向都是于此,喜怒不形于色,但我知道他必然有很深的心事,或许于他的过去有关,因为他经常长吁短叹,那当然是背着我的时候。”   傅玉麟深思片刻,最后决定不告诉她真相了,因此一笑道:“前辈,你们既是神仙眷属,又何必去探究呢?”   崔乙真却庄容道:“不,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是什么在烦扰着他,我们虽然没有夫妇之实,但我们的心底,却已建起了更坚厚的感情,我相信再也不会有什么力量能分开我们了,我只希望能解开他心里的结,我曾经劝他抛开一切,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渡更清静的生活,但是他拒绝了,拒绝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五湖水道,他说绝不能让五湖水道为豪杰盟所并,我要知道他为什么放不下。”   傅玉麟道:“晚辈可以把丛前辈的本来面目猜到十之八九,但是为前辈计,还是不说的好。”   崔乙真道:“不,我要知道,你说起本来面目我也想起了,我知道这付形相不是他的本来面目,这付画容是十年前   (非常抱歉,此处少了三页,希望同道给补上)也不敢违抗我,天道盟主虽然已三易,但天道掌门的身分却没有移交出去,你们都在我的辖制之下。”   傅玉麟连忙恭身道:“是,弟子遵命。”   丛申仁道:“好吧!叫秀秀进来,告诉她我是你们祖师的大弟子,也是天道门的掌门人。”   崔乙真笑道:“你这个掌门人如果真的有权威,为什么不把白云残制裁一下,他也是你门中的人呀!”   丛申仁脸色一寒道:“谁说我不制裁他,只是现在的白云残已非昔比了,他不知在那儿又练得了一身歹毒的功夫,我们都制不了他,否则凌师弟也不会让他逍遥至今了。”   崔乙真道:“连你们老一辈的都制不了他,为什么却要让两个孩子去涉险呢?这不是存心把他们往虎口里送?”   丛申仁叹道:“你以为我们真的置身事外吧!想想这两个孩子跟我们三个人的关系,谁会害他们呢?让孩于们出面,白云残的戒心会松懈一点,我敢说寒水跟九霞一直在钉着他们,真到危险关头,大家都会出来的。”   才说到这儿,忽而屋角的铁马发出一阵急响,崔乙真脸色微变道:“前庄示警,有强敌侵人。”   丛申仁忙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敢到这儿来?”   崔乙真道:“多半是豪杰盟中的人,也许是白云残自己来了,否则孩子们不会告警的,快去看看吧。”   丛申仁道:“你跟玉麟去一下吧!真是白云残的话,你们尽量应付,非至必要时,我不能出面,因为我一出手,就会被他看出武功路数,那就不便了。”   崔乙真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不便的,正好揭开当年的一笔旧帐,洗刷一下你自己,对孩子们有了交代。”   丛申仁道:“怡真,我倒不是怕旧事被揭开,因为我是存心造成那局面的,我是怕我在世的消息揭露后,寒水与九霞那一对又将受到拖累了,等他们结合了再说吧!”   崔乙真这才无言一笑,却也不敢多耽搁,带着傅玉麟匆匆地来到外边,但见白剑珠与莫秀秀都手执长剑,被六个人围住,而孙五钱二与一些庄中的侍女则都被点倒在地下,傅玉麟急着就要冲过去,崔乙真却低声道:“稍等一下,情况不太严重,我们看看再说,那两个年轻的却是九侣中最狠毒的一对,其余四个老的不知是何路数。”   傅玉麟遂依言跟着她将身形隐住,悄悄地移近,遂听得裴流云道:“白剑珠!你要放明白一点,凭你五湖水道一点力量,碰得起豪杰盟吗?因为盟主一再嘱咐要对你客气一点,我们要先向你打个招呼,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又何必吃里扒外呢?”   白剑珠怒声道:“胡说,什么叫吃里扒外,谁又是你们的自己人,五湖水道跟你们豪杰盟毫无关系。”   裴流云微笑道:“豪杰盟是绿林道的组合,五湖水道既在绿林,就该听受盟主的辖制,只因为是盟主的侄女儿,大家才对你另眼相看,你可别以为自己真能抖起来了,你讨好天道盟也不见得就提高了身分,还是把解药交出来,帮着把莫秀秀制服住,我们就既往不究。”   白剑珠怒声道:“做梦!以前为了叔叔的关系,我不便跟你们作对,这次你们竟欺上门来,伤了我这么多手下。”   裴流云冷笑道:“白剑珠,这一次我们可是有备而来,你那个老鬼师父也无法替你撑腰了,你知道这四位护法是什么人,说出来不吓你一大跳才怪。”   白剑珠冷哼一声道:“管他们是什么人,不外乎是牛蛇鬼神而已,豪杰盟中还能找出好人来。”   刘丽云沉下脸道:“白大妹子,你骂我们两句,看在师父的份上,我们不跟你计较,但你开罪了这四位护法。”   白剑珠不等她说完就呸了一声道:“开罪了又怎么样,有我在一天,五湖水道绝不会纳入豪杰盟的组织。”   刘丽云刚要开口,一个红面的老者早已不耐烦了,将手一挥道:“跟她噜嗦什么,把她撂下来就是。”   裴流云忙道:“哈大叔,我们有七个师弟都中了千年醉的毒,非要她的独门解药不可,所以我们才……”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在老夫搜魂手法之下,还怕她不乖乖就范?”   刘丽云笑道:“那就请哈大叔多加小心,千万留下个活口,我们就怕大叔一出手就是杀着。”   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夫虽然有出手不留活口的习惯可是临行之际,白盟兄一再恳托,要老夫对莫秀秀稍留余地,老夫既然答应了,何妨多破一个例,何况这姓白的女姓儿是白盟兄的侄女,老夫多少也会留点分寸的。”   裴流云道:“那就请哈大叔快点出手吧!先制服了她们,再去找傅玉麟跟崔乙真去,那两人都比较扎手。”   老者微笑上前,空着双手道:“老夫哈太虚,这是我的三个师弟,吴太极、路太山与轩辕太妙,久居苗疆野人山,新近受白盟兄所邀,前来担任豪杰盟的护法。”   藏身暗中的崔乙真身子微微一震,低声道:“原来是这四个老鬼,那倒是有点麻烦,无怪乎那两个小鬼敢目中无人,登门生事,白云残怎么跟他们拉上关系的?”   傅玉麟忙问道:“这四人是什么来路?”   崔乙真道:“他们是苗疆赤身教主秦无极座下四大弟子,人称苗疆四异,又被称为匈魂四使,一身功夫登峰造极。”   才说到这儿,哈太虚已经迫近两女身边,双手分叉,十指箕张,朝二女抓去,白剑珠闪身躲开,莫秀秀却不信邪,挥剑朝他的手上砍去,哈太虚口泛冷笑,不避反迎,竟用空手朝剑锋抓去,叮然声中,竟激出一蓬火星。   莫秀秀虽然一剑没有砍伤对方,可是她的腕劲不弱,也把哈太虚的抓势震得一顿,不过自己却迟了两步,脸上显出惊色,哈太虚也微微一怔道:“看不出这女娃儿还有两手,竟然挡得住老夫一抓,好!好!有意思。”   厉笑声中,再度慢慢逼近,莫秀秀忙道:“白姑娘,这老鬼竟然练成了刀剑不伤的外功,我们还是设法脱身,找到拙夫与崔前辈出来合力拒敌。”   白剑珠忧形于色道:“我已经发出警号了,他们可能是专心炼药,没有听见,因为丹房与外面是隔绝声响的,莫大姐,我们还是努力再抵挡一阵吧!脱身恐怕不易,好在我贴身的侍儿小珠已经前去告急了。”   刘丽云微微一笑道:“白妹子,你别指望那小丫头,我早就把她撂倒在半路上了,等你们就范以后,自然会押着你们到后面去的,那时看傅玉麟与崔老婆子是否敢逞强。   二女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背贴背,凝神拒敌,哈太虚在狞笑声中,张开双手又扑了上去,莫秀秀与白剑珠双剑齐发,一个扫腰,一个刺心,哈太虚则嘿嘿连笑,双手齐落,将两枝剑都抓在掌中,轻轻一勾,莫秀秀的剑叮然而折,白剑珠则早有戒备,干脆脱手弃剑,身形纵起,两只绣足飞踢而出,应变出招,既疾且厉。   哈太虚设有防到这一着,被踢中左右胸乳之处,白剑珠是缠足的,弓鞋细才盈寸,顶端尖尖,却是包着钢的,外蒙绣花缎面,看起来并不惹眼,哈太虚也没十分在意,直到被踢中了,才感到疼痛彻骨,连退了好几步。   白剑珠见一招退敌,连忙一拉莫秀秀,两人飞身而起,恍若两头彩凤,往外飘落,脚尖落地,已在重围之外,一指方向急喝道:“快往那条路去求援,我阻他们一阵。”   哈太虚则吼道:“拦住这两个臭丫头,老夫非毙了她们不可。”   刘丽云与裴流云四手齐扬,嗖嗖连声,一大蓬的没羽短箭罩向二人背后,白剑珠早有防备,飞身扑起时,已经解开了外衣的腰带,身形落地,外衣也脱臂而下,振腕一抖,舞成一片布幕,护住了两人,将那些短箭都挥落在地。   可是吴太极与路太山肩头轻晃,身形像两缕轻烟射出,后发先至,竟然落在莫秀秀的前面,轩辕太妙则欺身急进,一手抓出,手指前的指甲长有三寸,尖锐如刃,嘶嘶凡响,把白剑珠的一件外衣抓成无数碎片,哈哈一笑道:“在我们老兄弟的包围下,还能叫你们溜了出去。”   伸手欲待再攻,哈太虚已自后赶上叫道:“老四!闪开去,让我来收拾她们,非扒下她们的皮不可。”   轩辕太妙止手闪过一边,笑道:“大哥!你可不能生气,白老哥交代过的,千万不能伤她们的性命。”   对面拦路的吴太极也笑道:“大哥!你一发火就想吃人心,那可得忍一忍,以便对白老大有个交代。”   哈太虚怒吼道:“交代个屁,老子自打出娘胎以来就没吃个亏,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婊子给踢了两脚。”   轩辕太妙却笑道:“大哥!白老哥是恩师教主的救命恩人,这次派我们来帮他共创大业,一再嘱咐要听他的指示,你惹怒了白老哥,教主可放不过你。”   哈太虚这才顿了一顿道:“可是我的气怎么出呢?”   裴流云忙道:“哈大叔,家师只要您留下这两个的活命,对其他的人却没有限制,您一定出气,回头可以找傅玉麟跟崔老太婆,抓住那两个人,别说吃他们的心,就是把他们整个吞了下去,也没人敢扫您的兴。”   哈太虚这才哼了一声道:“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难恕,尤其是这个姓白的小丫头,老夫非好好整她一整。”   刘丽云道:“可以,家师说过了,白剑珠如果顽傲不驯,不妨狠狠的整她一番,只是莫秀秀却不能动她一下。”   哈太虚怒吼一声,飞身扑起,像一头巨鹰自天而降,十指齐扬,朝两个女孩子的头上抓下来,指尖发出嘶嘶劲气声,可见他是动了真怒,二女惶然失色,前后受阻,欲避无路,藏身在暗中的傅玉麟与崔乙真都忍不住了,同时长身掠出,傅玉麟尤为情切,空中截住了哈太虚,铮然激响中,洒下一篷血雨,跟着落下一只手掌,那是哈太虚的,这位青年英侠,天道盟主的功力毕竟不凡,一剑突出而创强敌,使得那些人都怔住了。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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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傅玉麟停身在两个女孩子身边,按剑四顾,意态飞扬,冷冷一笑道:“鼠辈!这儿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傅某不愿赶尽杀绝,网开一面,限你们立刻离开,并告诉白云残,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最好是挺身出来,跟我当面解决,否则我也会找上他的巢穴去要他的脑袋。”   崔乙真也飘身落地,朝苗疆四异冷冷地道:“五湖水道与赤身教各处一方,河水不犯井水,你们助纣为虐,竟然吵到我家门上来了,当真以为我老婆子好欺负吗?”   语音一挫,又转向裴刘二人道:“你们这两个畜生更为可恶,前次来犯,我看在剑珠的份上,不予计较,想不到你们变本加厉,勾来了苗疆四个野鬼,就想吃住我老婆子了吗?回去告诉白云残,从现在开始,五湖水道跟豪杰盟顶上,没休没完,叫他等着吧!”   外圈的六个人显然为傅玉麟一剑斩断哈太虚的手臂而震住了,哈太虚忙着运气止血,吴太极则取出药物来为他疗伤裹扎,其余四人则聚在一起,低声商量进退应付之策。   傅玉麟微笑道:“白小姐、秀秀!你们受惊了?”   莫秀秀为夫婿神勇,感到无限骄傲,满足而娇柔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白剑珠则钦佩万分地道:“傅兄神勇可比天人,此四贼功力深厚,已练至兵刃不伤的程度,犹难御傅兄神力一击,傅兄手中使的莫非是神兵利器吗?”   傅玉麟笑笑伸出长剑道:“此剑虽较为坚利,此不过纯钢铸炼而已,可算不得是神兵宝刃。”   白剑珠哦了一声道:“那就是傅兄的神力过人了。”   傅玉麟道:“傅某与拙荆同出一师,入门时间也差不多,虽因男女体质各异,腕劲略厚,但也会高出太多,更不会比白姑娘高明到那里去。”   莫秀秀忙道:“玉麟,你太客气就变成虚伪了,我跟白小姐联手拒敌,还闹个手忙脚乱,你却能一剑创敌,分明是高出我们许多,你那样说,不是叫白小姐难堪?”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我说的是真话,论武功实力,我们都差不多,只是我旁观者清不易被人混蒙而已。”   白剑珠一怔道:“你说什么?他手上的功夫是假的?不会吧,我与莫姊姊尽力出剑,就是伤不了他们。”   傅玉麟笑道:“那就是你们没选中恰当的部位。”   白剑珠道:“傅兄那—剑砍在什么地方?”   傅玉麟含笑道:“在手腕开节的地方。”   白剑珠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朝地上的断掌略瞥一眼,笑了起来道:“原来他们是戴了薄钢的手套护腕,难怪如此坚硬,我们是一上来就被他唬住了。”   崔乙真笑道:“剑珠,血肉之躯,把功夫练得到家,是可以避刃的,但绝不会把肌肤练成真钢,砍上去叮当作响,还会发出火星,你是阅历太浅,否则凭我传接你的剑术,断不至给人迫得如此狼狈的。”   白剑珠脸上微红,讪然道:“我是被他们上来几下子唬住了,现在知道了虚实。自然不会怕他们了。”   语毕一扬剑,掠身而出,指着苗疆四异喝道:“你们护手的秘密已经被揭穿了,有本事再出来,让本姑娘也砍断你们几只爪子试试剑锋。”   轩辕太妙脸色一沉道:“小姑娘,我们大师兄是冷不防才吃了那小子的亏,虽然你已经知道我们手上戴了钢套,但要想再来一次,恐怕没那么方便。”   白剑珠傲然道:“不服气你就出来试试。”   轩辕太妙笑道:“你别急,有的机会,但我赤身教规是有仇必报,现在还轮不到你,叫姓傅的出来。”   傅玉麟刚要举步,白剑珠忙道:“傅兄,小妹忝为主人,已经麻烦了你一场,怎能再要你偏劳,让我接这一场吧,也叫他们知道五湖水道不是好欺侮的。”   傅玉麟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便再逞强,只得道:“我虽然揭穿他们护手之秘,但也给他们有了戒备,姑娘要小心一点,他们戴着这种特制的手套,不会仅仅是当作兵对之用,恐怕还另有阴毒的设计。”   白剑珠笑笑道:“小妹知道,既然戴着手套,则那尖长的指甲也一定是假的,最多能射出当暗器使用而已,我自会防范的,若论使用暗器,我不会输给那一个。”   轩辕太妙听她说出指甲可作暗器之用,脸色微微一变,他们未来之前,已经探听过此间虚实,昔年五湖水道首领,五湖潜龙崔乙真是暗器名家,不仅暗器手法卓绝,接暗器、避暗器的功夫也超人一等,白剑珠是她的嫡传门人,这一手功夫当然也相当高明。   何况刚才白剑珠在阻挡九侣中刘丽云与裴流云的没羽飞箭时已露了一手,确是相当老练。   自己所擅的苗疆绝学弹指飞甲虽然不错,但要用来以对付这个女孩儿,恐怕未必有效,而且即使有效也不值得,他们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除去傅玉麟,弹指飞甲手法很霸道,但对一个绝顶聪明的武林青年高手,只有碰一次运气的机会,只要让他在旁边看一次,下次就失效了。   轩辕太妙是四兄弟中最工心计的一个,他沉思片刻,才冷笑道:“姓傅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伤了我师兄一只手,是你武艺高,但是此刻可不像个汉子,难道堂堂的天道盟主,只会躲在女人背后逞英雄?”   这番话骂得很恶毒,稍微有点血性的人都会忍不住了,出乎意料的是傅玉麟毫不生气,淡淡一笑道:“傅某在此作客,凡事当听主人吩咐,未便愈越,而且剑珠小筑是一片清净之地,傅某也不愿将之成为血肉屠场,否则刚才那一剑我就砍下哈老贼的脑袋了,你们要找我报复,可以换个地方。在这里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出手的。”   轩辕太妙大感意外,连忙问道:“你要在那里解决?”   傅玉麟笑笑道:“随便,出了大门,随处都可候教。”   轩辕太妙叫道:“好,我们就在大门口等你。”   回头一挥手道:“咱们走下!”   白剑珠却道:“等一下,你们扰乱了半天,岂能说走就走了?”   轩辕太妙回送冷笑道:“小姑娘,你别急,我们既然来了,绝不会轻易就走的,何况我们只是退到大门口,等把傅玉麟解决后,就会轮到你们师徒了。”   白剑珠还想揽阻,崔乙真道:“放他们走,我也不愿他们的污血染脏这一片净土,回头到大门口一起解决去。”   苗疆四异刘丽云裴流云等六人转身出门出去,崔乙真叫白剑珠去把受制的人—一救起,莫秀秀道:“玉麟,你就跟他们在这儿解决算了,干吗又要拖一下呢?”   傅玉麟道:“他们一心一意激我出手,必然有着什么阴谋,我要研究一下,才知道如何对付。”   说着把地下哈太虚的那只断掌拾了起来,已死的肌肉已经僵硬了,他费了很大的事才把钢套取了下来,仔细地把玩着,崔乙真也帮着他研究半天,最后将五枝指甲拔下来道:“这是风磨铜铸制的,专破内家劲气,贤侄是否有把握能应付得了,假如不太了解的话,还是由我去。”   傅主麟道:“没问题,家师为了培育我继承他老人家的事业,对各种江湖诡计都详加指点过,如果仅是这一点技业,小侄相信还应付得了。”   一言甫毕,眼前人影轻飘,有人接口道:“人家把这只断掌留下来给你研究,自然另有安排。”   说话的是丛申仁,白剑珠飞扑过来道:“师伯,您老人家也在这儿,那真是好极了,傅兄,我来引见一下。”   丛申仁笑笑道:“不必引见,我们在里面见过了,剑珠、玉麟跟我的渊源还挺深呢,我们是自己人。”   傅玉麟忙道:“秀秀,快过来叩见掌门大师伯。”   莫秀秀怔了一怔道:“这位是……”   傅玉麟道:“丛师伯是祖师门下首弟,也是天道一门的现任掌门人,你的父母,我们的恩师,都是他老人家的师弟,你还不快来拜见。”   莫秀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叩头,丛申仁将她拉了起来,声音中略有激动地道:“不必多礼,好孩子,你很不错,赫连师弟有后如此,也可以慰却他一片苦心了。”   莫秀秀道:“师伯见过我爹了?”   丛申仁道:“是的,他遭难之后并没有死,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你们出道继长天道盟后,他才放了心,把你们托交我照顾,远隐深山,不再履人世了。”   莫秀秀身子一震道:“他老人家上哪儿去了?”   丛申仁道:“不晓得,不过他已经见过你,感到很欣慰,你不必再去找他,到时候他或许会来跟你相见,或许不会,那要看情形了,你只要知道他很好就行了。”   莫秀秀垂泪道:“弟子对他老人家孺慕异常,难道他竟这么狠心,不肯让弟子一见了!”   丛申仁道:“你不以他的行为而耻吗?”   莫秀秀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恩师已有指示,这是受了白云残所陷害,弟子怎会有此心呢?”   丛申仁身子微震道:“很好,他听见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如果见到他,一定劝他来跟你一见……”   傅玉麟道:“秀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仅岳父健在人间,岳母与恩师也都在,现在两位老人家已经在一起。”   莫秀秀兴奋地道:“是真的?”   丛申仁点点头道:“是真的,他们并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在,祖师收我在先,是为了执掌天道门户,然后再收了四个弟子,成立天道盟以行吾道,叫我在暗中监督他们行事,遗憾的是我那年刚好有事离开,回来后已经发生那件不幸,我找到了你父亲,由他的口中得知始末,事虽起于白云残,但师祖措置失当,造成你母亲与凌师弟怨耦分飞,也有不是之处,对白云残昔年行为倒也可以原谅,只是他后来野心日大,网罗武林不肖之徒,成立豪杰盟,与天道盟作对,这是不可原谅的。”   崔乙真道:“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应付目前的问题要紧,申仁,你怎么知道他们另外还有阴谋?”   丛申仁笑道:“他们出门之后,我在暗中监视听到他们谈话,好像这只断掌是他们故意留下来的。”   傅玉麟笑道:“小侄意料也有此可能,故而才设法拖延一下,将战场挪到大门口,也是希望师伯对他们了解一下。”   丛伸仁一怔道:“你算准我会去的吗?”   傅玉麟道:“师伯不跟我们一起出来,自然是想在暗中监视他们,在这种情形下,一定不会放过的。”   丛申仁大笑道:“小子,凌师弟把担子交给你挑,真是找对人了,你比我们老的都强呢!”   崔乙真见他言语差一点泄底了,忙道:“申仁,你只是天道掌门,天道盟的事却不与你相干,你管得太多了。”   丛申仁连忙警觉道:“是,是,不过下一代如此出类拔爱,我这掌门人也可以交差了。”   崔乙真道:“那是以后的事,天道门户与天道盟是两回事,你这个掌门人在门户未清之前,还交不了差。”   丛申仁道:“那当然,在白云残未正门规前,我不会摆脱责任的,凌师弟虽然把盟主之责交了出来,他又何尝置身事外,只是白云残又练得一身邪恶武功,我们正面都无法制裁他,只得在暗中活动而已。”   崔乙真道:“他们又有什么阴谋呢?”   丛申仁道:“那倒不晓得,他们没说,苗疆四异虽然都是以钢掌为兵刃,可能构造各不相同,麟侄,回头你小心一点。我还是不现身,在暗中策应较佳。”   傅玉麟恭身道:“是,小侄理会得,如果小侄能应付得了,师伯根本不必现身,苗疆四异功力虽厚,小侄自信尚能对付,怕是那个赤身教主,那时恐怕非要借重您老人家不可了!”   丛申仁笑笑道:“那还要说吗,想想我们几个老的彼此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叫后一辈吃亏的,我先去了。”   刚要走开时,傅玉麟道:“师伯,请等一下,还有一件事。请您要在此主持,秀秀,岳父大人决心远隐,托大师伯代为照料,会有谕命,要你拜二位老人家膝下为女,你再来叩个头,我们好重行拜见。”   丛申仁道:“那不急吧!”   傅玉麟道:“不,少时如何弟子能再伤得四异中一两个人,却不想取他们的性命;纵之逃逸,就要劳神师伯追蹑下去,探悉赤身教主与白云残的下落,也好早点了结此事,因此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重逢,还是先把礼见过了。”   丛中仁想想道:“你这小子真滑头,非得套上我不可,难道不磕这个头,我就不尽心了?”   傅玉麟笑道:“弟子倒不是为此,而是为了秀秀,她一腔孺思无以寄托,师怕还是早点让她有个叫爹娘的机会吧!”   说着便按着丛中仁坐在崔乙真的旁边,由莫秀秀跪下行了跪叩大礼,而且叫一声爹娘。   丛申仁口中虽说不急,但他心中却是万分激动,拉着莫秀秀起来,哽咽道:“好!好孩子起来起来,上天可怜我终于有了个好女儿。”   崔乙真也是十分的激动,莫秀秀虽不是她所生的女儿,但她却是秀秀亲生父亲的妻子,莫九霞不可能再跟赫连达重新结合,这个女儿就是她的了,所以她搂着莫秀秀,眼泪直滴。   傅玉麟也以女婿之礼拜见了,崔乙真望着一对壁人万分开心地道:“好!我们这对爹娘很惭愧,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只有拼尽全力,帮助你们成就一番赫赫盛名了!”   丛申仁道:“乙真,你不是对名心最为淡泊的吗?怎么又热衷起来了?”   崔乙真笑笑道:“我自己绝不想出名,但却巨望下一代能出人头地,这是天下父母心,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丛申仁摇摇头道:“我真想不透你们女人,才一会儿工夫,竟会变得这么多,这么快。”   崔乙真道:“你从没有了解女人过,你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好了,你先走吧!在外面替我们掠场去,非到万不得己时,你还是别露面。”   丛申仁的身子一闪而逝,崔乙真道:“剑珠,你把兵对打点一下,今天我们得把苗疆四异都撂下来。”   傅玉麟连忙道:“娘,他们找的是我!”   崔乙真道:“我晓得,但他们恐怕不会按照武林规矩一个个来的,如果一哄而上,我们总得有点准备。”   傅玉麟把夺来的那支钢套戴上左手,又将拔下的指甲扣在袖管中笑道:“这护手钢套制作很精,连颜色都与肌肤相同,如果不是秀秀砍了一剑冒出火花来,我真看不出是假的呢?   让我也来试试它的效用如何。”   于是男女四人,结伴出门,白剑珠属下的钱五孙二与庄中的侍女被解开穴道后,也都持械跟了出来。   到了门口,外面的六人已有不耐之状,哈太虚的断掌已扎裹妥当,目中怒火如焚,厉声叫道:“傅玉麟,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莫非想溜掉不成?”   傅玉麟哈哈一笑:“我是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想想清楚,赶紧逃命去,那知你们执迷不悟,一定要在今天找死,我才出来打发你们,你难道急着送死吗?”   哈太虚怒吼一声,又要扑上来,莫秀秀飞身截住道:“你还剩一只手,由我来打发吧!”   单剑砍向他手腕部份,哈太虚连忙躲开了,单臂一抓攻到,莫秀秀的剑长,也不急于求功,专门用剑砍去他的手腕部位,倒是占尽上风。   轩辕太妙道:“傅玉麟,我们也开始吧!”   傅玉麟微微一笑,轻轻撤出长剑,轩辕太妙已迫不及待地攻了上来,傅玉麟从容挥剑磕开。   苗疆四异是赤身教四大高手,技艺不弱,他们这一搭上手,居然也战得不分上下,颇为激烈。   傅玉麟成竹在胸,出剑极稳,轩辕太妙手腕可活动之处的钢套只有一点空隙,傅玉麟的剑居然每次都能找准那个部位,可见他剑术之精,轩辕太妙纵是招式灵活,战来也颇为听力。好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左臂一抡,攻向空档,批头暗劲突发,五枚风磨铜飞甲,布成梅花形,袭向他身上五处要穴。   傅玉麟一直都在注意这件事,对方飞甲出手,他的身子猛往后仰,施展铁板桥身法,平倒下去,五枚飞甲擦胸而过,轩辕太妙哈哈大笑,身子纵起半空,右手的五枚飞甲也弹射而出,傅玉麟人在地下,对方来势又疾,只得将长剑护身,摇起一片剑网,叮当声中,好容易把五枚飞甲又挡开去,可是轩辕太妙的身子又扑了下来,张开左手,抓向他的胸前,势子更为凶厉,傅玉麟拼将全力,再挥出一剑,认位奇准,还是砍向腕间。   那知轩辕太妙这一抓乃是虚招,剑锋触手,他回掌一捞,居然将剑身抓住,右手一挥食指伸出,竟是一枝蓝汪汪的短刃,长约三寸,比住了傅玉麟的胸前笑道:“姓傅的,你没想到这一手吧!”   傅玉麟的确没想到的钢套中还有这样一枝利器刃身发蓝,显然是淬过剧毒,因而一哼道:“高明,高明,我真佩肥阁下,小小一支手套中,怎么藏得下这枝短刃的。”   轩辕太妙道:“这是连在手套上的,我为了配合这付奇门兵刃,不惜牺牲,特地削去一根指头,外面用飞甲作为套鞘,你根本就不会想到,傅盟主,你的武功真不错,居然能躲开我十枚弹指飞甲,但这一手可要你的命了。”   莫秀秀仍被哈太虚缠住,崔乙真与白剑珠见状大急,要上来抢救时,吴太极与路太山左右齐出挡住了。   刘丽云见钱二他们也有上前动手之意,与裴流云双双出来,站好姿态道:“你们别动,今天我们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傅玉麟,盟主对五湖水道不想结仇,还希望你们能加入豪杰盟共成霸业,所以你们别自寻死路。”   崔乙真知道这两人的暗器厉害,回头喝止道:“你们退下去,让我来谈一谈,刘丽云,你以为用威协的方法,就能叫五湖弟兄屈服了吗?”   刘丽云笑笑道:“崔前辈,盟主不是要你们屈服,而是诚邀各位共襄大业。”   崔乙真怒道:“做梦,我老婆子会吃这一套。”   刘丽云笑笑道:“前辈已经退休,五湖水道的总瓢把子是令徒自姑娘,而她又是盟主的侄女儿,只要把她请了去,五湖的弟兄都会相信的。”   白剑珠也怒声道:“我绝不会去的。”   刘丽云一笑道:“你会去的,因为盟主已经把令堂大人请去了,你总不敢违抗慈命吧!”   白剑珠一惊道:“什么?你们把我母亲怎么样了?”   刘丽云道:“没怎么样,你的事情太忙,把白老夫人一个人丢在家里,疏于定省,盟主却不忍见寡嫂受孤单寂寞,所以派人接了去要为侍奉,请她劝劝你不要抗上,跟长辈作对。”   崔乙真怒声道:“白去残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嫂子,他还算个人吗?”   刘丽云笑道:“前辈说得太严重了,叔嫂之亲不会近于母女之情,如果白姑娘对生身的母都弃于不顾,盟主对白老大人偶有失礼也不算为过吧!”   白剑珠没想到他们会使出这一手,不禁呆了,片刻后才道:“恩师,你还是自己来出任五湖总领,弟子一个人跟他们去,看我那个叔叔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刘丽云笑笑道:“白姑娘,千万别来这一手,你的命值钱是因为你有五湖水道的那点实力,如果你想把五湖的统治权交还令师,我们少不得要对崔前辈不客气了,那样一来,你还是要勉为其难,何必又冤枉送掉令师的一条命呢?至在我们控制之中,你如果想救他的性命,就得听我们的。”   傅玉麟在地下道:“秀秀,不要受他们的威胁。”   轩辕太妙将尖刃又逼前寸许道:“小子,你不要命了。”   傅玉麟冷冷地道:“你杀得了我吗?”   轩辕太妙笑道:“小子,你的武功虚实,白盟主了若指掌,知道你还有两手急救的精招,所以才设下了这手绝招对付你,你看清楚了,这枝尖刀并不一定要见血才能杀人,只要你肌肤沾上了一点,也能叫你皮骨无存。”   傅玉麟道:“我知道,那是苗疆化骨池中蚀骨毒浆淬炼过的,沾肌就能使人全身化为血水,无药可救。”   轩辕太妙德道:“你倒是很识货。”   傅玉麟哈哈笑道:“正因为我识货,才敢说那种狂话,你杀不了我,只要你的兵刃再进前两寸,就是我反击的威力范围,到时候遭殃的是你自己。”   轩辕太妙有点惊慌,但又不相信地说:“小子,你唯一可自救的就是龙飞七式中的延龙摆尾,可是你必须用肉掌来拍开这枝短刃,那你就死定了。”   傅玉麟道:“不错,可是我拍开毒刃后,那一掌还是可以击中你的身上,蚀骨毒浆没有解药,你活得成吗?”   轩辕太妙不禁怔住了,呆了一呆道:“你要同归于尽?”   傅玉麟傲然道:“假如我一定要死,至少也得找个垫底的,所以我敢说你没有一拼的胆子。”   制人反而变成受制,这下子轮到轩辕太妙紧张了,居然把毒刃抽后了几寸,哈太虚立刻过来道:“老四,你是怎么了,你该知道本教的规矩,临阵退缩是要受魔火练体惨刑的,你要是怕死,就该想到活罪更不好受。”   轩辕太妙脸上汗水都流了下来,嗫嗫道:“小弟不敢。”   哈太虚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在这儿照应你。”   轩辕太妙忙道:“老大,你别走近过来。”   哈太虚道:“我晓得,我不会把自己也陪进去的,现在我离你五尺,这个距离可以照应着你,也不怕下手后他反噬,蚀骨毒浆发作的极快,他只有回击一掌之力,你用心看住他,我可以保证你不死,最多跟他一样,可是你必须得手,否则我就先劈了你。”   轩辕太妙无可奈何地道:“老大,你可得快一点。”   哈太虚抽出腰间的一枝短刀道:“误不了事,但你可得拿稳一点,别沾上你挨不得的部位。”   轩辕太妙摔摔头,摇落脸上的汗珠,又将毒刃移前数寸道:“小弟知道,老大也请小心点。”   莫秀秀忙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傅玉麟道:“他们准备我出手反击时,轩辕太妙用胳臂挡住我一掌反击,然后由哈太虚立刻切断他那条手臂。”   哈大虚大笑道:“小子,你很聪明,完全都料准了。”   傅玉麟道:“但是我也可以自己断掌的。”   哈太虚微微一怔,随即道:“不错,可是你断掌就无法再伤人了,我们有六个人在,还怕你逃得了吗?”   傅玉麟冷冷笑道:“假如我反击的对象是找上你呢?”   哈太虚脸色一变,随即厉声道:“小子,如果你找上老夫,拼着这条老命豁出去陪你了。”   傅玉麟淡淡地道:“好,那我们等着瞧吧!你们两人也注意一点,我不一定是找上谁呢?”   这,一来连哈太虚也在威胁中了,他的神情变得跟轩辕太妙一样地紧张,裴流云阴恻侧地一笑道:“傅玉麟,你不愧为天道盟主,在本身受制之下,还能威胁住对方。”   傅玉麟一笑道:“那也没什么,只要把生死看得轻一点,这世上就没有可畏惧的事。”   莫秀秀韵声道:“玉麟,没有解脱的办法了吗?”   傅玉麟道:“没有,我没想到他们会藏着这种歹毒的利器,才陷入这个局面,好在我不会吃亏,至少可以拖两个陪死,说不定还有两个呢?”   刘丽云笑道:“不,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一定会放过他。”   莫秀秀沉思良久道:“好,我答应你们。”   崔乙真忙道:“不可,他们言而无信。”   刘丽云道:“前辈错了,家师并不怕傅玉麟,他的目的只是把莫秀秀弄回去,我们绝不食言。”   莫秀秀痛苦地道:“娘,如果没有了玉麟……”   崔乙真拉住她低声道:“傻孩子,你别忘了你义父大师伯还在暗中照应着,怎会叫他吃亏呢?”   莫秀秀心中一定道:“他老人家来得及救应吗?”   崔乙真道:“绝对没问题,他已练成了以气取剑的功夫,十丈之内,遥空一击疾若闪电,至少可以把那支毒刃撞偏,凭玉麟的武功,一定能脱出僵局的。”   莫秀秀还在沉吟,刘丽云道:“莫秀秀,你快作决定。”   莫秀秀看看傅玉麟,见他仍是一派从容之色,毅然作下决定道:“我拒绝,如果我丈夫遭遇不测我就跟你们拼到底,发动天道盟所有的力量来替他报仇。”   刘丽云颇感意外道:“你当真不在乎他的生死?”   傅玉麟哈哈大笑道:“对,这才是我的好妻子。”   刘丽云不禁也没了主张,哈太虚道:“刘姑娘,莫秀秀不肯低头,这该怎么办呢?”   刘丽云道:“那就没办法了,家师交代过不能伤她一根头发,我们只好再等下一次机会。”   哈太虚道:“傅玉麟呢?就这么放过他?”   刘丽云道:“傅玉麟的生死,家师并不关心,能除去他最好,可是事关二位安危,我不敢作主,听凭二位自决。”   哈太虚道:“杀死傅玉麟,就怕莫秀秀拼命。”   刘丽云笑道:“哈老,四位是豪杰盟护法,地位在我之上,这次任务责在四位,我们只是协助,怎么问起我来了?”   裴流云也道:“四位虽是本盟护法,但各有门户师承,彼此规律不同,哈老自已决定吧!”   吴太极插口道:“老大,兄弟提醒你一声,本教规律有仇必报,你断了一掌,回去对教主该如何交代呢?”   哈太虚脸色一惨道:“不必你提醒,老四,干。”   轩辕太妙一咬牙,毒刃直刺过去,傅玉麟果然用手一接,却不是拍开,而是用掌握住了毒刃,突运神力,硬生生反推回去,刃柄挤进轩辕太妙的手掌中,他大叫一声,连忙跳了开去,哈太虚手起刀落,将他那条胳膊砍了下来。   傅玉麟一纵而起,挥动长剑,攻向一边的吴太极,他连忙挥掌架开,那知傅玉麟的左掌中握着从轩辕太妙那儿拔下来的毒刃,刚好迎向吴太极踢起来反攻的一腿,刃尖刺进了他的小腿,吴太极痛呼滚开,发现是毒刃时,大惊失色,赶忙取出腰间的短刃,割下了自己的那条腿。   剩下一个路太山,看见傅玉麟又向他追击而至,畏惧他手上的毒刃,不敢迎敌,怪叫一声,居然回头就逃。   傅玉麟敞声大笑道:“你逃得了吗?”   毒刃化为一点寒光,笔直飞了出去,钉在路太山的后心之上,他跳了两跳,咬咬牙,回头想来拼命,但才行出两步,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身子跟着翻倒,很快地冒起一蓬暗紫色的烟雾,慢慢地人就开始消蚀了,就像是放在热火的雪块,只见一滩黑水,整个身子都不见了。   傅玉磷叫道:“这雾气也有毒,大家快返回去。”   崔乙真连忙拉着莫秀秀与白剑珠退回屋中,剑珠小筑中的人也急急地回来,傅玉麟最后进来,关上了门。   莫秀秀连忙道:“玉麟,你自己怎么样了?”   傅玉麟笑道:“没事,我如中了毒,早就化成水了。”   莫秀秀道:“可是你的手也沾上毒刃了。”   傅玉麟举起手道:“没有,他们留下一双钢手套,原是想造成我错觉的,那晓得竟帮了我的忙,隔着这层钢套,不仅毒沾不上手,连利刃也伤不了我。”   崔乙真拍拍胸道:“幸亏如此,刚才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大师伯会出手解救的,那知道他竟躲着不理,假如要有个三长两短,秀秀可要恨死我了。”   傅玉麟笑道:“大师伯倒不是不管,他老人家曾用真气传音告诉我,叫我沉着应付,必要时他会出手解救,是我回答他用不着,说我自已有办法脱困。”   话才说完,丛申仁的身影也飘了进来笑道:“你这小子真狠,苗疆四异三残一死,我们都下不了这么狠的手。”   傅玉麟恭身道:“请师伯恕罪,弟子不是狠,是为防患未然,他们以这种歹毒兵器为用,弟子如不加严惩,日后别的人碰上他们就惨了。”   丛申仁道:“那你就该一并剪除才对,赤身教仇念极重,你留下了三个人,他们肯罢休吗?”   傅玉麟道:“他们虽然仇念极重,却有一个严格规定,在本身的耻辱未雪前,不准对别人出手,以后他们要找的人第一个是弟子,而弟子自有制彼之策。”   丛申仁点点头道:“这也罢了,他们在你手中吃了大亏,以后对付你也不容易,不过碰上了你可千万要小点,还有一点,那枝毒刃威力至强,你弄到手了,为什么又还给了他们,留着以后对付强敌不是很好吗?”   傅玉麟庄容道:“弟子幼从家父习歧黄之术,对用毒之道,尚具知识,但家父严诫以此害人,曾在医祖神农像前立下重誓,毒刃系取自苗疆四异,对其之道,还治其人,尚不算过誓,如若用以对付他人,则必为天理所不容。”   丛申仁点点头道:“你有这种存心很难得,不枉为吾门传人,倒是我这师伯太惭愧了。”   傅玉麟刚要开口,崔乙真却道:“申仁,你不是要去追蹑他们,探出豪杰盟的根据地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丛申仁道:“本来我是有这个打算,可是听刘丽云说出那番话后,我觉得不必了,豪杰盟成立多年,始终没有被人知道总坛所在,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我想了一下,认为他们根本没有总坛,走到那里就是那里,也唯有这个方法,才能始终不被人摸透行踪,我追踪前去,也许可以找到白云残,但是我一个人也拿他无可奈何,等通知你们赶了来,他又换地方了,岂不是白费精神。”   傅玉麟道:“那不是永远找不到他了。”   丛申仁道:“不,有了个机会,豪杰盟即将召开绿林道大会,他此刻已席卷大半的绿林势力,身兼绿林道盟主,那一天他必然会去的,你们要找他,可以乔装混人五湖水道行列中,也就可以见到他了。”   白剑珠道:“他还会要我们参加吗?”   丛申仁一笑道:“绿林道并没有完全加入豪杰盟,他有这个意思在此次大会中将绿林道与豪杰盟归为一体,一定会通知你前去与会的,玉麟,虽然你与豪杰盟几度接触都占了上风,但他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也许这次大会时,他存心要你前去一会,所以我认为他一定会预作安排,倒是你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去。”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弟子决定要去。”   丛申仁点点头道:“那也好,绿林大会召开时,去的人很多,我们都可以在暗中照顾你一下,虽然不一定能稳爱胜券,但绝不会让你受到损害的,既然你决心要去,我也得安排一下,找几个帮手给你撑撑腰。”   崔乙真道:“你还有什么人可以找来帮忙的?”   丛申仁笑道:“这几年我虽然隐居此间,可并没有放下我的责任,在江湖上也交了几个隐名的高人,我得去联络一下,央请他们出来助一臂之力,大概没什么问题,还有一点,勾漏九侣中,有七个人在这儿,你打算怎么办?”   傅玉麟道:“那是白姑娘留下的,弟子不敢作主。”   白剑珠忙道:“傅大哥,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呢?经过今天这一战,家叔与我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随你如何处置好了。”   傅玉麟道:“令堂大人被劫持而去之言确实吗?”   白剑珠道:“我不知道,但他们已经说了出来,大概不会有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玉麟道:“那很简单,把这七个人的千年醉药性都解了,放他们回去,要他们把令堂大人送回来。”   崔乙真道:“白云残会答应吗?”   傅玉麟道:“我想会答应的,他既是豪杰盟主,也不会做出太不顾身分的事,假如他不答应,你可以在绿林大会上公开提出这件事,他还想在人前撑下去,就得装下去。”   丛申仁忽然大声道:“不可以。”   傅玉麟道:“为什么,大师伯。”   丛申仁道:“别忘记了他还是你们两个人的长辈,你们可以为正义,为门规去声讨他,却不能故意去破坏他的声誉。”   傅玉麟道:“他只要把白伯母送出来就保全声誉了。”   丛申仁道:“他不会,我对他了解很深,他是一个不计毁誉而从不改变决心的人,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有些事情是别人逼着他去做的。他明知是圈套,但也不肯低头,正如这件事一样,如果他不肯放出剑珠的母亲,只是为了表示他不甘低头而已,但如你们在绿林大会公开提出他劫持自己的嫂子而胁迫五湖水道加盟的事,他宁可杀了白夫人也不会答应的,他并不想这么做,这是你们逼的。”   傅玉麟一怔道:“大师伯,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丛申仁轻叹一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一切的起因都在当年师祖的一着之失,如果师祖不把莫九霞迫令下嫁赫连运,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白云残对莫九霞痴心苦恋,但九霞又钟情于凌师弟,他都很清楚,如果九霞与凌师弟成了婚配,他也就死了这条心,可是九霞嫁了赫连运,才使他心中感到不平,既然要九霞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他白云残呢?这一件事比九霞下嫁凌师弟更令他痛苦,才有他以后的倒行逆施。”   傅玉麟吁了一口气道:“大师伯,您指示吧!”   丛申仁道:“把那七个人交给我带走,我押送他们出去,到了外面,救醒他们后,叫他们换白夫人回来。”   白剑珠道:“假如叔叔不答应呢?”   丛申仁道:“由我负责,一定使你母亲安然回来,假如她遭遇不测,就由我来抵命。”   崔乙真道:“申仁,你是怎么了,就算你来抵命,对剑珠有什么用,她要的是自己的母亲安然无恙。”   丛申仁道:“可是玉麟的办法也不是保全白夫人无恙,反而使我们也担上同样的罪孽,剑珠,你怎么说?”   白剑珠沉吟片刻道:“一切由您老人家作主好了。”   丛申仁道:“好,你们都走吧!把这儿交给我,乙真跟剑珠到君山水道总寨去等侯绿林大会的消息,玉麟跟秀秀还是按照原订的行程,到武当去知会一声,不过这次千万别像上次在少林那样了,带同天道四老,规规矩矩地去拜访,武当不比少林,他们的心肠较为偏窄,万一起了冲突,他们会挟恨在心,反而惹下麻烦。”   傅玉麟道:“弟子到少林也是依礼而往,并未逾越。”   丛申仁道:“你们只是天道盟的正副盟主,在各大门派的眼中,天道盟的地位并不高超,你们只是洛中双英而已,论江湖声望,天道四老比你们高多了。”   傅玉麟恭身道:“弟子遵命。”   丛申仁轻叹道:“去吧!假如没有重大的事故,恐怕要等绿林大会时,我们再会见面了,好自为之。”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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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崔乙真舍不得新认的干女儿莫秀秀,坚持要陪这小两口儿上武当去,所以把白剑珠先打发厂君山五湖水寨去坐镇,以防白云残对五湖水道进一步下手,自己却跟着傅玉麟与莫秀秀,慢慢向武当进发。   而莫秀秀骤得慈母温情,像双依小人鸟般的,整日粘在崔乙真身边,反而把傅玉麟给冷落了,傅玉麟知道丛申仁的真正身份后,也希望莫秀秀跟她的这位庶母多亲近一下,因为丛申仁(赫连运)告诉了他一个最人奋的事实,他们的师父——也是他的父亲凌寒水并没有死,被莫秀秀的母亲莫九霞救活了过来,这一对久历情劫的情海急侣终于聚首了,但如果不得到赫连运尚在人世的消息,他们仍是无法结合的,这整个的一切,都要靠崔乙真来解释证实。   身为人子的傅玉麟自然希望早一日能目睹生父,一叙伦情,因此崔乙真的同行,虽然使他与莫秀秀亲近的机会减少,他却感到十分的欢迎,因为他想到凌寒水与莫九霞一定不会放心他们孤身远行,很可能会追踪在身后的,也只有利用这个机会,好早一点使那两个人现身。   唯恐凌寒水找不到他们,傅玉麟改变了计划,不再掩藏行踪了,每经一地,必然召集大道盟的人员,到所属的分会去巡视一番,询示一切会中的事务,同时也宣布了下一程的目的地,以便天道盟中的人接待。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让凌寒水便于追循,因为凌寒水是前任盟主,对天道明各地分会的所在一定很清楚,追踪起来也方便得多,可是走了几天,他很失望。   也许是凌寒水不想跟他们见面,也许是没跟了来,不管傅玉麟多么留心,那两个人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每到一个地方,傅玉麟必须在夜间单独离开寝室,出去转一趟,想给凌寒水或莫九霞一个私晤的机会,甚至于离开时,还在卧室中留下一封密函,写着:“弟子已悉大师伯下落,知恩师尚在人世,祈赐一晤。”   他不敢说得太明显,怕莫秀秀看见了多所询问,揭穿了丛申仁的秘密,但就凭那几句话,应该也有效了,可是每次回来,那封信仍是好好的留在原处,他在信口上做的暗记,也没有被拆穿的痕迹,他几乎要失望了。   但直到他栖息在谷城县的那一夜,总算有了消息,他放在密缄口上的一根短发,在他回来时不见了,怀着心跳,他拆开了密函,留下的信不见了,另换了一张纸,是凌寒水苍劲的笔迹写着:“人死不能复生,寒水当不复再现于人世矣,善视汝妇,勿负吾望。”   简单的几行字,使得傅玉麟心中兴奋异常,只苦于找不到他们一诉衷曲,而有些事却必须面述,不能见诸笔墨以留痕迹,他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他们现身。   可是用什么方法呢?这两位长辈的技艺已经超凡人圣,如果不存心见面的话,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在天道盟总坛中,他费尽了心计,才引得莫九霞惊鸿一现,连面都没见,话也没来得及说一句就不见了。   谷城已是武当山麓,天道盟在这儿只有一名会友,开设着一家小镖局,镖局里也只有一个镖头,叫快剑张德洪,张德洪的剑虽快,但武当是剑坛魁主,门下弟子充斥天下,根本没有他混的,幸亏仗着天道盟的招牌,才在谷城十三家镖局中,接下一些武当弟子不屑为的生意,这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否则恐怕连镖局的招牌都挂不起来。   傅玉麟来到德洪镖局后,一看局中寒酸的样子,心中已经感到不是滋味,恰好天道四老也得到傅玉麟的通知,在同一天赶到了,张德洪倒是竭诚招待,张罗了五菜一汤,还是他上馆子里去赊来的。   张德洪也算是一个支会的会主,但谷城县只有他一个人,也是个光杆儿会主,傅玉麟喝了一杯酒问道:“张兄是形意门高手,怎么业务会如此不振呢?”   张德洪苦笑道:“形意门名存实亡,门户星散,若非靠着盟帮的面子,属下连饭都混不到嘴。”   傅玉麟道:“可是我看街上其他的镖局都很兴望呀!是主顾不上门呢,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张德洪道:“这家镖局是先父手中传下来的,先父在世之日,倒还能维持,可是最近这儿年来,武当俗家弟子纷纷在此间设镖局,挂起师门的招牌,大批的客户都被他们承揽去了,属下是靠着先父的交情,承揽了两家药店的生意,每年约摸有百来两银子的进帐。”   傅玉麟道:“百来两银子够花销吗?”   张德洪顿了一顿才道:“将就着也够了,好在属下没有额外的花费,推车子的是两个小儿,属下自己押运,省吃俭用,一年跑两趟,不过几百里路,全是自己人。”   傅玉麟问道:“早先尊大人的那些主顾呢?”   张德洪道:“都被武当拉走了,这两家药店是先父的结义兄弟,为了照顾我这个穷侄子,硬是不买他们的帐,其他的主顾畏惧武当的势力,只好转到他们那儿去了。”   傅玉麟冷笑道:“你去理论过吗?向总盟申述过吗?”   张德洪看看沙金炎,欲言又止,沙金炎道:“张老弟在六年前亲到总坛申述过,凌盟主为息事宁人计,劝他到别的地方去立业,但老朽认为谷城一处,只有这一处支会,不宜撤除,所以私下来了一趟,见到武当俗家派老搏云剑钟大吕,他倒是很讲道理,当时指定十家铺户,由德洪镖局承揽,怎么一下子只剩两家客户了呢?”   张德洪苦笑道:“钟老英雄在四年前仙逝,他死后,武当门下又开设了三家镖局,把生意都抢去了。”   沙金炎忍不住生气逍:“这太欺负人了,你怎么不早说?否则我早就再替你出头了!”   张德洪道:“属下也曾一再向鄂东地区的分会主刘士鸣申述过,但始终没有回音,属下又不敢再上总不去。”   傅玉麟沉声道:“为什么不敢来呢?”   沙金炎道:“刘十鸣是孙公策的人,早已投向豪杰盟,盟主接任时,已经革除盟职了,上次张老弟越级申述,他已经很不高兴,所以张老弟可能是顾忌他的缘故,不便再来申述,不过鄂东分会已经换人了。”   张德洪忙道:“是的,新任分会主望山庄韩庄主倒是答应过帮忙,但他说事关武当,必须请示总坛。”   沙金炎笑笑道:“这倒怪不得他,我们几个人为了追随盟主,最近都没在总坛,也许已经报到总坛,我们还不知道,这次盟主亲临,必须会替你解决的。”   傅玉麟道:“刘士呜漠视盟友生计,似乎说不过去,就算他有心投靠豪杰盟,也该拉拢一下人心呀!”   沙金炎道:“豪杰盟的人恐怕与武当的俗家子弟已有勾结,他当然不会去开罪武当了。”   张德洪道:“是的,刘士鸣与武当的几个新起之秀走得很近,那几个人目前在武当俗家弟子中很有份量,也是这儿几家大镖局的主持人。”   傅玉麟道:“谷城一县并不富裕,怎么会有这么多镖局呢?而且也养不活这么多人呀!”   张德洪道:“盟主有所不知,谷城虽小,却离武当山很近,又当长江水路之中心,凭着武当的招牌,外路镖局除了他们本门弟子外,都须在此地转局,所以虽有十几家镖局,他们还是忙不过来。”   傅玉麟作色道:“天道盟所属的镖局也要转托吗?”   沙金炎道:“是的,不过这种情形很少,本盟的盟友多半走的短途,长途押送,差不多全是五大门派包办下来了,其他四家门派的长镖,也是到这儿转托的,他们互有往返,礼尚往来,所以作得很好,天道盟下的镖局以前有刘土鸣的缘故,武当也按照常例转手,最近就不知道了。”   傅玉麟想了一下道:“明天拜山,一定要弄个明白,今后天道盟所属的长镖,不让任何一家镖局接手。”   沙金炎一怔道:“盟主,这要三思,我们这样一来,势必又要与五大门派作对了,犯得着吗?”   傅玉麟一叹道:“沙老,我不是跟他们作对,只要求一个公平的待遇,天道盟分布天下,我们无法要求他们将承揽的镖货转交给我们,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剥削,这个道理到哪儿都说得过去的成们不能太示弱,天道盟的组成,就是一些不属于各大门派的武林同道自求生存,用正当的方法以谋利而不受五大门派的排挤,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这个天道盟就失去意义了。”   沙金炎道:“盟主说的是,不过明天拜山时,势必又闹成僵局,那对我们很不利。”   傅玉麟道:“那是难免的,罗老很清楚,连少林寺规那等清严,仍然被豪杰盟渗透进去,武当收徒如此之滥,豪杰盟的势力一定可观了,即使我们陪尽小心,那些人仍然不会放过我们,倒不如把态度放硬一点,使那些家伙早点露出嘴脸来,给武当一个警惕。”   伏虎拳罗铁汉道:“盟主说得对,鉴于少林之变,可以想得到武当也差不多,武当道门的三清七子,倒是讲道理的出家人,只是久受门下蒙蔽,不知道他们的俗家弟子跋扈到什么程度,这也是叫他们清理门户的好机会。”   沙金炎道:“事关他人门户声誉,我们必须要有证据,总不能凭空口指认他们门人不肖啊!”   傅玉麟道:“那当然,明天我根本不谈这个问题,只就镖局的问题提出请求,他们没理由不答应吧!”   沙金炎道:“他们可以答应,但也无济于事,因为设镖局不同立寨,总要客户自己找上门来才行呀!如果我们前去硬把客户让出来,道理上就站不住脚了。”   傅玉麟不禁为之语塞,莫秀秀忽然问道:“武当门下所设的镖局通行那些地方?”   沙金炎道:“黄河上下游是少林的地盘,长江南北则都是武当范围,一枝镖旗就可以通行无阻,西游则是凤尾帮的天下,关外属长白剑派,塞上是昆仑的势力。”   莫秀秀笑道:“那就好办了,至少对武当,咱们可以提出商量,尤其是谷城的德洪镖局,可以挂起天道盟的招牌,扩大营业,由沙老从总坛调些人来帮忙。”   沙金炎道:“人才没问题,但要客户上门呀!”   莫秀秀笑道:“只要我娘肯帮忙,客户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向武当提出要求,请他们收起儿家镖局,由天道盟与武当共同经营,均沾利益。”   张德洪苦笑道:“副盟主,以天道盟全力支持固然可以争取到客户,但对武当却说不过去呀!”   沙金炎道:“这是明着向他们争利,道理上也说不通。”   莫秀秀道:“我们有条件的,这是跟他们商量合作,否则五湖水道就不放过他们的镖。”   崔乙真一笑道:“孩子,你叫真会打算盘,这不是叫五湖水道来向武当挑战了吗?”   莫秀秀道:“娘,这是你帮女儿的忙,五湖水道如果有麻烦,女儿与天道盟也不会坐视的。”   沙金炎道:“夫人如肯合作,这倒是说得过去的,尤其是夫人与副盟主认了亲,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支持天道盟,向武当提出合理的要求,我们有五湖水道为后盾,要求就不算过份了,不知夫人可肯垂允。”   崔乙真道:“五湖水道以前不管这些事,都是白云残在担待着,现在我们跟白云残公开决裂,我又跟秀秀认了亲,她是天道盟的副盟主,改变一下往例,在江湖规矩上也说得通,不过我只能表示支持天道盟。”   沙金炎道:“这就够了,其他方面,由敝盟出面向武当力争,合作要讲条件,而且江湖规矩是先入为主,武当行经大江南北,没向五湖水道打招呼,已经是他们理亏,就凭这一点,武当也必须让步不可。”   崔乙真笑道:“看在秀秀份上,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只是武当跟豪杰盟联合起来,我们可就两面受敌了。”   傅玉麟笑道:“娘,您放心好,武当大概不好意思公开宣布与豪杰盟携手合作,而豪杰盟则已经跟五湖水道决裂了,除非你放手让出五湖的控制,否则总有一争的,到时小婿身为天道盟主,也绝无袖手之理。   这一下总算有了结论,傅玉麟与四老又商量了一下明天进行的步骤与应对对的言词,然后才各自归寝。   第天天一早,张德洪手持拜贴,首先上途,拜贴共是两份,一份是天道盟的,由傅玉麟会同四老具名,另一份则是五湖龙婆崔乙真具名。   这边七个人骑马徐步登山时,张德洪带来了回贴,则是武当掌门玉清道长具名,邀请人在武当下院玄真观一聚。沙金炎首先表示不悦道:“岂有此理,天道盟主亲临,身份并不弱于武当,居然在下院接待。”   傅玉麟笑道:“这倒怪不得他们,如果在本院上清真武寺接待,势必经过解剑池,武当惯例,外人不得携剑登山,如果要我们解剑,则又不便后齿,看来他们倒是具有诚意,免得彼此不便。”   沙金炎道:“但也可能是来意不善,准备付之一战,所以才不要我们解剑。”   罗铁汉道:“不错,我们拜访少林的事,他们一定有所耳闻,可能那些牛鼻子老道也晓得门下弟子有些问题,预作区处,免得为携剑之事引起冲突,玉清老道毕竟是个有心人,只是这也表示情形不太乐观,可能他对门下的弟子已失去约束的能力,才作此措施。”   傅玉麟忙问道:“罗老对武当的情形很清楚吗?”   罗铁汉笑笑道:“略有了解,武当本以玄真为主,但近几年来,俗家弟子的人才辈出,技艺有青出于蓝之势,所以他们老一辈的多少有点装聋作哑。”   傅玉麟恍然道:“那就证明了豪杰盟的势力已深入武当,我们必须要慎重一点,否则剑术在于火候,年轻一辈的再强,也不可能迈过上一代去。”   沙多炎惊道:“盟主的意思是说白云残早已对武当着手渗透,把他的人慢慢地挤进武当了。”   傅玉麟道:“这个可能性很大,白云残是个很有心机的人,既然能培育勾漏九侣,自然也能另外找一批人投入各大门派,一面吸取各家技艺,一面培植势力,那些人除了武当的剑法外,又有白云残那儿带了功夫来,自然容易出人头地,崭露头角。”   张德洪道:“盟主分析得很有道理,觳城县新设的三家镖局,主持人是武当的二代弟子,都是武当俗家长老仙人剑丁仲翔的门下,丁仲翔本人在武当诸长老中是最颟顸的一个,技艺也最低,可是这三个弟子却都很不了起,习艺不过六七年,就技冠同门,在二代俗家弟子中脱颖而出,被称为武当三英,在一连三年的武当本门切磋技艺会上夺魁,听说去年时,玄真门老一辈的武当七子,也被他们击败了,因此武当的俗家门人声势益盛,搏云剑钟大吕仙逝后,丁仲翔师因徒贵,隐然已成为俗家长老中领袖人物。   傅玉麟一皱眉道:“武当的情形怎么这样乱?”   沙金炎道:“这是武当的传统,玄真门下收徒,都在山上习技,择人较严,俗家弟子则由俗家长老收录后,随师习技,到真武宫中叩拜一一下祖师张三丰的神像,然后由掌门人登录名籍就算入门了,为了考验勤惰,每年都举行一次切磋会,以资观摩,佳者由掌门颁给金花作为奖励,俗家弟子不禁带艺投师,更不禁参习别家技艺,所以武当剑技,倒是越来越精,声势也越来越大,在五大门派中,剑技一道,再无出其上者,也是这个缘故。”   傅玉麟道:“这就给白云残以可乘之机了,今天我们要注意的就是这新起的三英,他们叫什么名字?”   张德洪道:“金龙剑客魏云生,闪电剑钱若云,还有一个女的叫飞云剑薛治儿,他们的名号中各有一个云字,所以又被称为武当三云,声名响亮得很。”   傅玉麟冷笑道:“勾漏九侣中非云即霞,这一个人居然也以云为名号,这倒是巧得很。”   沙金炎一怔道:“还是盟主心细,属下竟没想到这一点,看来此事绝非巧合,他们一定是白云残的人。”   博玉麟道:“光是凭一云字不能算为证据,大家留心一点,我们一定能在他们的言词举措中找出蛛丝马迹,但武当不像少林那祥,俗家弟子的势力既然那么大,只怕找到了证据也没多大用处。”   说着马匹已近玄真观,武当掌门人玉清道长倒是很客气,率领本门长老多人,远出五十丈之外相迎,傅玉麟连忙下了马,恭身答礼,互道寒喧,然后步行来到玄真观中迎宾大厅中坐下,傅玉麟一看周围站立的门下,多半是俗家弟子,而武当长老中,仅七子为玄真羽士,俗家长老竟达十二人之多,仙人剑丁仲翔的席次仅在掌门之下,居于七子之上,益发见得俗家弟子的势力。   献过茶后,玉清道长开口道:“傅盟主伉俪会同天道四侠与崔女侠联袂赐顾,不知有何见教?”   傅玉麟道:“傅某初接天道盟,理应向各大门派一一拜会,以尽礼数,另外还有一点小事前来相商。”   说着一指张德洪道:“敝盟张支会主世居觳城,世代以保镖为业,最近景况拮据,向付某乞援,站在天道盟友互助的立场,付某自不应坐视,已允准由敝盟全力支持。”   丁仲翔立刻道:“这是好事,足见傅盟主体下之心。”   傅玉麟笑道:“但是贵派在觳城设有十二家镖局,执大江南北镖行之牛耳,付某此举,自当请求贵派允准。”   丁仲翔笑道:“傅盟主言重了,保镖求利,乃属正当商务交易,各凭本事招主顾,与敝派是毫无关系。”   傅玉麟一笑道:“丁前辈这样一说,傅某感激不尽,事情也好商量了,嗣后由经过五湖水道所辖地区的镖运,就请知会德洪镖局一声,由两局共同承担。”   一言甫毕,武当俗家弟子多半变色,丁仲翔立刻道:“为什么,武当从不与别人搭伙。”   沙金炎笑道:“丁兄此言就不对了,据兄弟所知,凡经长江的镖运,到了觳城,都是由武当所属转运的。”   丁仲翔道:“不错,这是我们五大门派的合契,也经天下镖行同业所公认,而且这转运乃是尽义务,只抽取押送酬金的一成,却要担负全部责任。”   沙金炎道:“德洪镖局也可以比照这个成数收酬。”   丁仲翔道:“不必,武当自己担负得了。”   沙金炎道:“天道盟也是武林正式会盟,自然也可以参加五大门派的联运协议契定了。”   丁仲翔微笑道:“那当然可以,事实上贵盟已经参加了,有几笔经过长江的镖货,都由敝门转接了。”   沙金炎道:“可是敝盟所设的镖局却没转接过贵派属下的镖货,来而不往,敝盟太吃亏了。”   丁仲翔傲然道:“那是敝门认为无此必要。”   傅玉麟朝玉清道长道:“傅某此来,仅为提出一个公平互惠的要求,请掌门人裁决。”   丁仲翔道:“此事乃属俗家弟子的私务,由丁某决定就行了,不必麻烦到敝掌门人。”   傅玉麟道:“傅某乃以天道盟主身份而来,凡事只取决于贵掌门人一句话,丁大侠究竟还当不了家。”   丁仲翔冷冷一笑道:“掌门人,看来非要你摆句话了。”   语气之狂傲,简直已经不把掌门人放在眼中,但玉清道长居然毫无温色,平淡地道:   “傅盟主,武当的情形略与别派不同,像开设镖局的事,贫道等向不干预,俱由俗家长老主其事,盟主如以门户之事见询,贫道自可答复,镖行事务,刻下则为丁长老全权负责。”   傅玉麟道:“设若丁大侠不同意,与敝盟起了冲突,掌门人是否也置身事外而不理呢?”   玉清道长想了一下才道:“只要冲突的原因不超出镖运的范围、贫道绝不插手,盟主要认清一件事,敝派俗家子弟开设镖局,都是个人的名义,并没有冠上武当二字,武当自祖师真人设派以来,宗旨只在发扬武学。”   这话点得很明白,傅玉麟心中了然,笑笑道:“那付某朝山礼节已尽,次一个问题只有跟丁大侠商量了。”   丁仲翔傲然道:“老朽不同意,因为敝门下所走的镖路以长江为主,五湖水道乃必要之途,多少年来都很平安。”   崔乙真沉声道:“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如果没有天道盟的同意,任何一镖都休想平安。”   丁仲翔笑道:“崔女侠作得了主吗?”   崔乙真道:“五湖水道现在虽由小徒白剑珠负责,但老身却仍能掌及天下。”   丁仲翔道:“崔女侠应该知道令徒是绿林盟主的什么人?”   崔乙真笑道:“当然清楚,她是白云残的侄女儿,但五湖水道也仍然听老身的。”   丁仲翔道:“即使情形如此,五湖水道仍属绿林道治下,敝门与白盟主已有情商,可以无条件通行各地的。”   崔乙真道:“可能白云残还没有通知阁下,他对五湖水道已经失去控制权了,五湖水道也不承认他这个盟主了。”   丁仲翔神色一变道:“此话当真?”   崔乙真道:“他派遣门下勾漏九侣,还邀集了苗疆赤身教主座下四异,进犯剑珠小筑,幸好我这义女与干女婿也在那儿,杀得他们铩羽而归,大家抓破了脸。”   丁仲翔沉声道:“那么我们必须另谈条件了?”   崔乙真道:“不必谈了,五湖水道今后只认得天道盟一家字号,五湖的弟兄也只向天道盟抽取例费。”   丁仲翔道:“五湖水道找了天道盟为靠山,就能横行天下了吗?女侠最好深思一下。”   崔乙真冷笑道:“我干女儿是天道盟的副盟主,凭这一重关系,已经远甚于一切,大家都自己人,说不上谁靠谁、五湖水道一向都是自己靠自己,白云残虽是绿林盟主,但五湖水道从没有加入豪杰盟,就是一个例证。”   丁仲翔还没有开口,他门下的大弟子金龙剑客魏云生已经拔剑起立道:“师父,不必跟他们谈废话,在手底下见真幸好了,武当门下难道还怕天道盟吗?”   玉清道长连忙道:“魏云生,你可以用金龙镖局的身份出面,却不可抬出武当的名义。”   魏云生道:“掌门人,弟子难道不是武当门下吗?”   玉清道长道:“武当门下学技乃为卫道强身,非用以争利,你们开设镖局,就已经违背了祖师的训诫。”   魏云生道:“可是掌门人并没有禁止呀!”   玉清道长道:“我也没有允准,所以老早就跟主事的俗家长老言明,假如有了问题,你们自己解决。”   魏云生脸色变了一变,随即道:“也好,现在我以觳城十二家镖局联盟代表身份,反对这一个无理的剥削。”   他的话才说完,座中另一个老者道:“魏师侄,你说错了,你可以代表多少我不知道,但至少有三家不同意,我门下的弟子认为天道盟的要求很合理,可以接受,因为我们与其他几家门派也是这样约定的,张局主,从现在起,望梅、忠义、武威三家镖局,开始与贵局联运。”   魏云生一怔道:“林师叔,您这不是拆小侄的台吗?”   这老者是武当另一名俗家长老,名号称落梅掌林若梅,他微微一笑,道:“这不算拆台,而是求利,我们的镖货经过五湖水道,要付给豪杰盟三成的利润,而今只要付出一成,自然是拣便宜的成交了。”   魏云生冷笑道:“林师叔,这便宜不是好贪的,您门下三位师兄的镖也不仅是光走五湖水道。”   林若梅笑道:“长程的镖差不多全被你们三家占去了。轮到我们的已是有限,得不偿失,不保也罢!”   魏云生道:“同门弟兄,难道还互相争利吗?”   林若梅道:“那你们以前为什么不肯分一点出来呢?”   魏云生苦笑道:“师叔有所不知,长程镖运虽然由我们接手,但所得的利润远不如你们,你们接一笔生意付给豪杰盟的是三成,我们却是八成。”   林若梅哦了一声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吃亏呢?”   魏云生道:“没有我们的牺牲,武当门下的镖旗怎能通行四海而无阻,您不知道豪杰盟势力有多大,小侄为了顾全同门利益,才跟白盟主商定此约,我们除了例行的三成外,尚须付出五成的暗盘,所以不得不多承揽一点。”   林若梅道:“可是天道盟与五湖水道联议只取一成,算起来更便宜了,你为什么还要忍受豪杰盟的无理剥削呢?”   魏云生语为之塞,他的师妹飞云剑薛治儿道:“因为我们知道豪杰盟的实力,五湖水道跟天道盟联手了也不足以抗、得罪了豪杰盟,今后就难以在外行走了。”   林若梅微笑道:“可是天道盟所属的镖局也没出过事呀!五湖水道否认了白云残的控制,也没受到损失。”   魏云生冷笑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后悔了。”   林若梅道:“那等以后再说。”   魏云生道:“等豪杰盟并合五湖水道后,师叔再想妥协就迟了,要想取得今后方便,就必须现在表明态度。”   林若梅沉声道:“那我就叫门下的弟子干脆收业不干,武当乃名门正派,岂能屈膝于绿林枭雄之下。”   魏云生呆了一呆才道:“五湖水道也是绿林组织。”   林若梅道:“那至少不同,五湖水道自从崔大侠主事以来,门规严谨,除了收取很合理的规费以外,从无劫掠客商的行为,而豪杰盟声名狼藉。”   丁仲翔冷笑道:“云生,不要多说了,林师伯恐怕早跟掌门人取得联系,存心扯我们的后腿。”   玉清道长怫然道:“丁长老,你这是什么话?”   丁仲翔道:“掌门人,昨天少林千手如来霍元甲派了个人来,跟你秘谈了半天,大概就是告诉你少林所发生的一切,你就怕了,认为天道盟必能击败豪杰盟,所以才借这个机会向天道盟示好,但我却看得很清楚,白云残的势力根深蒂固,江湖道尽入其掌握,如果不是我这三个弟子跟白盟主套上交情,连武当也难以保全。”   玉清道长淡淡一笑道:“丁长老,你为本门所尽的心力。我十分感激,但你弄错了一件事,武当门下,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威胁的,豪杰盟不生事,我不想多事,真要骑到我们头上,我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跟他们周旋到底的。”   丁仲翔刚要开口,闪电剑钱若云笑笑道:“师父,您别把话题处远了,引起掌门人的误会,我们把目前的问题解决了,大家自然会了解我们一片苦心的。”   魏云生也怕再说下去,连同门的师兄弟也将起而为敌了,忙道:“说的是,傅玉麟,今天我以金龙镖局的身份,拒绝你的要求,并请一搏,解决我们的争端。”   四老之一的降龙刀裘三丰飘身而出,肩上撤下降龙宝刀冷笑道:“老夫来领教一下高招吧,傅盟主的剑法要留着对付白云残的,还不能让你套了去巴结白云残。”   魏云生冷冷地道:“裘三丰,你的降龙刀虽然名震江湖。还不见得能在武当逞威。”   丁仲翔立刻道:“是啊,我的三弟子在一连三年武当较技,连得朵朵竟技金花,已是武当二代俗家弟子之精英,如果被你一柄降龙刀盖了下去,武当就太难看了。”   他处处仍是抬出武当的招牌,裘三丰深知其意,笑笑道:“丁大侠,我们的年岁差不多,武当历年较技,也没见到你丁大侠有出类拔萃的表现,三位高足竟然青出于蓝,实在使人难以相信,名师出高徒,你也别在脸上贴金了,老夫胜了这小子,与武当无关,输在这小子手下,也不是武当的光彩,因为老夫并不是向武当挑战。”   这几句话斗明半隐,却点得清清楚楚,魏云生知道再说下去,情况将更糟,一摆手中长剑道:“少废话,本少侠今天给你个厉害,也免得你们目中无人,天道盟崛起江湖几十年,因为大家不屑于理会,才养成你们猖狂自大,今天扫扫你们的脸皮,让你们得点教训。”   说完挥创直刺,裘三丰封刀格门开,交手十几个回合后,魏云生的剑势突变,洒出十几点剑影,俱攻向他的空门,招式诡异之机,裘三丰饶是经验丰富,功力深厚,也无法化解,抽身退得虽快,肩胸处已被印上了五道剑痕。   傅玉麟脸色大变,他认得这一手剑法。正是天道秘技的金龙剑式,但变化更为诡奇,夺命金枪毕立人一恍双枪,飞身进场,要替下裘三丰,而崔乙真与莫秀秀也同时进了大厅中央,魏云生哈哈一笑道:“天道盟倒真是好威风啊,才打了一个,就一窝蜂上来了。”   说得三个人都不好意思,但谁也不肯退下,魏云生得意地笑道:“在下可不怕人多,一起领教好了。”   莫秀秀脸色一沉道:“你别卖狂,裘老并非技艺不如,只是一时失手而已,本姑娘就会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傅玉麟知道莫秀秀的凤凰剑式,乃是凌寒水后来所创的精招,与金龙剑式相辅而成,但也可以制其之短,这一阵以她最为相宜,乃开口道:“毕老请稍候,这一场由拙荆对付他好了,岳母也请先下来。”   盟主说了话,毕立人心中虽然怏怏,也只好退了下来,崔乙真却放心地道:“他们显然是跟五湖水道过不去,老婆子一定要让他们瞧瞧是否够资格留他们的镖。”   傅玉麟一想崔乙真与赫连达结离多年,对天道子所授的剑法别有研究,至少对金龙剑有深切的了解,自保应无问题,倒不如让她露一手,也免得飞凤剑式泄了底。   凌寒水特创凤凰剑式以配合金龙剑法,目的在克制白云残,也不宜过早泄露出去,因此道:“既是岳母如此说,秀秀就下来吧,胜负也不在这一场决定的。”   莫秀秀只好退了下来,崔乙真徐徐亮剑,道:“小伙子,老身虽很少在外走动,却看得出你的剑法是从白云残那儿学来的,由于你刚才漏了那一手,虽然你投身在武当门下,底子是什么出身不问可知。”   魏云生被崔乙真揭了底子,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武当俗家弟子不禁带艺投师,更不禁吸取别家技艺,崔老婆子,你想用这番话来挑拨可是打错了主意。”   崔乙真笑笑道:“老身并没有这个意思,相信武当的各位长老对你们的底子早已清楚了,老身只是告诉你,我能说出你剑法的根源,就有制你的把握。”   魏云生抽眼一窥一清道长与武当七子,见他们都没有什么表示,心中略定,却也怕崔乙真说得更多,手腕一振,攻势发出道:“老婆子,胜负不是口头上决定的。”   崔乙真从容挥剑,两三个回合后,就取得先机,她的剑式沉稳老练,不带一点火气,却压制着魏云生,使他们无法施展金龙剑式的变化,不求功,不走险,魏云生想尽一切方法都无法引得对方上当。因为金龙剑式是以动制静,在险中求胜,崔乙真却是采取以静制动的战法,不让他有可乘之机。发出叮叮之声,因为崔乙真每一剑出手都幅度很小,剑锋追着对方的剑走,魏云生的招式初发,就被对方震开了,心中焦躁,神色显得极不耐烦,到了第六十三招上,他忽而一咬牙,左手疾探腰间,抽出一支短匕,猛戳崔乙真的前腹,崔乙真怒斥道:“小辈,你居然用这种手段。”   口中说着话,身子向后仰,堪堪避过那一刺,魏云生一声狞笑,双足一纵丈许,然后翻了下来,头下脚上,振腕发出千点剑影,仍是刚才杀伤裘三丰的那一招,变化却多了十几倍,把崔乙真整个罩在剑影之下。   傅玉麟与莫秀秀大惊失色,他们都认得这一剑的威力,更知道崔乙真在这种情况下万无可避,欲救不及,莫秀秀发出一声惊呼,忽见崔乙真身子猛弹出去,姿势妙到绝顶,一滑半丈后,反往上行,然后再落下来。   魏云生剑招用老,剑关在地下连点,好容易才稳住身形,崔乙真已自空而降,一剑平拍在他后腰上。   魏云生被打得飞跃出去,钱如云与薛治儿双双将他托住,但魏云生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薛治儿用手在腰上一摸,发现他的脊髓骨已被震断,厉声道:“老婆子,你太狠了。”   崔乙真淡然道:“小姑娘,刚才他那一剑,如非老婆子应付得法,怕不被他乱剑分尸了,我只要他在床上躺两个月,已经够客气了,这能怪我狠吗?”   语毕从容回座,莫秀秀迎着她道:“娘,刚才我替您担心死了,没想到您还有这一手精招。”   崔乙真低声道:“这是你义父精心所创的一招,专为破解金龙剑法的,要练成这一式可不容易,身子平躺下去时,脚跟着力,身体离地半寸,以衣服沾地为度,然后才能及时反弹,你们以后有空不妨练一下,很有用的呢?”   傅玉麟听得心中暗服,凌寒水虽然创了飞凤剑式来补金龙剑式的不足,但有时必须两人合手,不如这一式精妙,而白云残的金龙剑式演变精妙,较之自己所得的传授狠有过之,可见这几个老的在分离后的一段时间中,各自都从事艺业的精炼,而且都有相当的成就。   薛治儿与钱若云低议数句后,两人同时来到厅中,道:“崔老婆子,我们师兄妹俩想同时讨教一下。”   玉清道长立刻道:“不可,本门弟子从无联手作战的。”   薛治儿冷笑道:“七星剑阵乃本门设法剑阵,除了外敌侵犯本宫时才准施展,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形。”   钱若云道:“掌门人,我们现在不是以武当弟子身份应战,自然不必受门规限制吧!”   玉清怒道:“可是你们在武当下院中。”   丁仲翔道:“地点不是我们挑的,对方上门欺人,掌门人不加支持,反而处处跟弟子作对,到底是居心何在。”   玉清冷笑道:“本座不是跟弟子作对,而是不愿跟豪杰盟同流合污,丁师弟,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这三个弟子是什么来历,他们既然在祖师面前磕过头,我不能否认他们的身份,但既在本门之内,就要守武当的规矩。”   薛治儿道:“那我们出去好了,崔老婆子,到门口去。”   一拉钱若云飘身而出,玉清道长沉声道:“今天走出玄真剑门的,就等于离开武当门墙。”   丁仲翔愕然道:“掌门人,这是什么意思?”   玉清道:“丁师第,你一向糊涂,受人利用还不知道,愚兄可不糊涂,这几年豪杰盟陆续派遣一些年轻人投入本门,俗家各位师弟择徒不慎,乃使豪杰盟中的人充斥门下,愚兄以前为息事宁人计,隐忍不发,可是昨天得到少林霍大侠的密函,才知道豪杰盟的阴谋,他们是想颠覆五大门派,居心叵测,愚兄觉得必须要清理一下门户了。”   说完朝那些俗家弟于朗声道:“你们中还有不少是白云残派遣来的,我既往不究,只要你们想留在本门,我当尽力呵护你们,但今后必须恪守门规,不得再存异心,否则就趁现在离开,我也不予追究。”   那些弟子沉默片刻,接着有十个人走了出去,丁仲翔略一沉吟,也跨步出门,玉清道:   “丁师弟,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可千万要谨慎,不可一错再错。”   丁仲翔苦笑道:“掌门师兄,小弟在门户中一直遭受漠视,完全靠着那三个弟子给我撑起腰来,离开他们,小弟在武当还有什么可混的?”   玉清道:“他们只是利用你的地位而已,离开了武当,他们还认你这个师父吗?想想他们的武功剑法,有多少是你传授的,在这儿你还是个长辈,到了豪杰盟……”   丁仲翔一指走出去的那些年轻人道:“留在本门,我只是个空行长老,有那些人,我的身份还是存在的。”   玉清道:“连你都不在门户中了,他们还会承认吗?”   丁仲翔道:“就是掌门人公开宣布把我们逐出门墙,也无法取消武当门下的身份,师兄,白盟主的计划很周详,你发觉已经太迟了,在豪杰盟的盟单上,武当早已成为一个分舵了,连你都想不到有多少人。”   说着毅然走了出去,座上的俗家长老,居然也有两个人跟着出去,林若梅道:“掌门师兄,这还成什么体统,你应该拿出决断的手腕来,着实清理一下门户。”   玉清一叹道:“林师弟,有很多事你还不知道,如果要正式按照门规来惩治,武当将坠于永劫不复之境了,五大门派,谁都不敢贸然处之,慢慢再设法吧!”   语毕又朝傅玉麟道:“傅盟主,敝门的情形与少林差不多,今天贫道作此决定,已尽最大的力量无能为力了。”   他端起了茶碗,那是送客的表示,傅玉麟知道他们准有说不出的苦衷,而且,也不便公开讨论,乃拱拱手,率众告辞而出,门外的薛治儿与钱若云已经联合待战,而其余的那些年轻弟子都十个长剑出鞘。   傅玉麟剑眉一挑道:“你们打算群欧了?”   薛治儿道:“不错,姓傅的,你们该多带点人来的,武当不像少林,这次是算准你们要来,白盟主早有指示,要把你们撂下来,你们认了吧!”   说完一招手,群众一哄而上,三三两两,各以多数的架势,打准对象,展开了围攻,傅玉麟与莫秀秀本来是分开迎战的,但交手未及数合,发现薛治儿与钱若云两人联手,威势极猛,几下夹攻,先将张德洪砍倒在地,接着又将毕立人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百出,而所用的剑式,与他们的龙凤合壁剑式又有尽曲同工之妙,时间一久,巳方这些人势将—一为之个别击破,及呼啸一声,与莫秀秀飞滚而进,替下了崔乙真,变成两对两的局面,堪堪杀成平手。   丁仲翔与武当门下两名长老则上来三人合战崔乙真,也是占尽上风,天道四老中,裘三丰的降龙刀与毕立人的夺命金枪还可以维持,沙金炎与罗铁汉则是拳掌功夫专擅,两人空手格敌却陷下苦战,因为这些武当门下弟子多半是在豪杰盟中派遣来的,一小部份是被蛊惑诱离门下,暗投豪杰盟的,个个都是好手,杀得四老狼狈不堪。   傅玉麟暗暗叫苦,深悔自己太大意,没想到白云残全安排下这一手,而且所谓武当三英,竟较勾漏九侣高明得多,单打独斗,他与莫秀秀还可以稍占上风,可是薛治儿与钱若云的联手剑阵大凶了,竟把他们缠住脱不得身。   鏖战未久,沙金炎奋起神威,碎碑手劈倒了一个,自己后股上也挨了一剑,咬牙苦撑,情况危急之至。   忽而玄真观中一声清啸,飞出两条人影,俱是身着青衫,青巾蒙面,剑光如电,冲出重围,连砍带刺,势沉劲猛,直杀得那些武当弟子连连后退,溃不成军。   丁仲翔眼看胜利在望,忽生意外,止手喝问道:“你们是武当同门吗?可千万别做傻事,给门户添麻烦。”   一个蒙面人沉声道:“丁仲翔,我们既不是武当的人,也不是天道盟中的人,只是路过打抱不平的。”   傅玉麟闻声大喜,知道是他的生身父亲兼师长的凌寒水现身了,另一个必然是莫九霞,却苦于不便出声招呼。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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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丁仲翔沉声道:“你究竟是谁,把脸罩取下来,你从玄真观中出来,必然是武当的人,带着面纱也骗不了谁的,玉清师兄这一手太笨了,他该知道与豪杰盟作对将会得到什么结果。”   可是那两个人根本不加理会,剑运一周,将围攻四老的武当剑手杀退后,手中长剑连抖,剑上发出呼呼的劲气破空有声,剑气所至,就有一个人蹲地不起。   了仲翔看得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倒是与傅玉麟莫秀秀二人作对厮拼的钱若云薛治儿二人认货,双双同时失声脱口叫出一声冷哼道:“小辈的眼光还不错,居然能认出先天剑法,想来已得白云残的真传,莫怪能与天道盟主打成平手了,不过这也好,你们认出了我的武功,也可以证明我们不是武当的人了。”   与崔乙真对手的魏云生也止住手道:“阁下既然亮出了天道艺业,想必与家师是熟人了。   蒙面人一指丁仲翔笑道:“令师在这里,如果我是他的熟人,他还会不认识吗?”   魏云生脸上微红道:“阁下何以装糊涂了,我们三个人是带艺投师,我说的当然是启蒙师尊,豪杰盟主。”   蒙面人冷冷地道:“你错了,我们跟白云残不是熟人,我们从不认识他,他也不会认识我们。   魏云生冷笑道:“天道技业的传人有限,你想骗人也骗不了的,阁下何不取下面罩,也好让我转告家师。”   那蒙面人沉声道:“不必,你回去告诉白云残,叫他收敛一点,不要迷信自己所学的那点邪门功夫,迅速解散豪杰盟,停止为非作歹,否则够他后悔的。”   魏云生微笑道:“家师组成豪杰盟后,限制绿林道奸淫掠杀,所行的功德比天道盟不知好了多少倍。”   蒙面人道:“不错,正因为这一点还可取,我们才放过他,可是他在各大门派暗布心腹,阴谋颠覆,想一举而称霸武林,居心太险恶了,此举绝不可为。”   魏云生道:“师祖天道子创天道盟,就是为了成就武林霸业,但赫连达与凌寒水两任盟主都一事无成,传到这傅玉麟手中就更每况愈下了,家师之所为,正是贯彻祖师之遗志,阁下如果也是天道门中人,就该支持家师。”   蒙面人厉叱道:“住口!你既然承认是白云残的弟子,赫连达与凌寒水都是你的长辈,你怎可直呼其名?”   魏云生道:“这两个人既然违背祖师遗训,已经不能算是天道一脉了,我自然也不必承认他们是长辈。”   蒙面人怒道:“这是你说的?”   魏云生道:“是家师说的,家师手中还握有祖师临终后诏令,阁下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找家师理论。”   蒙面人微微一顿,然后道:“我们迟早会去的。”   魏云生冷笑道:“家师正等着呢,就怕你们不敢去。”   蒙面人哼了一声,厉叱道:“滚!”   魏云生笑道:“你练成了先天剑气,欺负我们这些小一辈的,只好看你神气,但遇见了家师,就够你们受的。”   说完朝丁仲翔道:“师父!有这两个人出头,今天是无法把傅玉麟料理下来了,您也出了观门,武当是回不去了,不如随弟子一起到豪杰盟去吧!”   丁仲翔顿了一顿道:“我去又算什么呢?”   魏云生笑道:“自然还是我们的师父,也仍然当您的武当长老,掌门人目前虽然取消了我们的名份,但不出三个月内,我们重返武当,连掌门人都可以由您指定了。”   丁仲翔轻轻一叹,无言可答,而事实上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魏云生淡淡一笑,朝傅玉麟道:“玉狻猊,今天算你运气好,我们把城里九家镖局暂行收起来,过一段时间,我们会回来重新开业,那时就没有你们混的了。”   傅玉麟也冷笑道:“收不收是你们的事,你们要想组织营业,就必须照规定跟德洪镖局联保。”   魏云生道:“不必!目前你们只拢络了五湖水道,将来的事很难说呢,何况天道盟下的镖局还很多。”   傅玉麟道:“我警告你们一声,只要是天道盟所属的镖局,你们动一下,我就会血洗豪杰盟。”   魏云生哈哈大笑道:“这一点你放心,豪杰盟不会做那种傻事,天道盟迟早会并在豪杰盟之下,何必去刺激大家呢?我说的事不会超过三个月,那时就有你瞧的了。”   说完招呼大家,将受伤倒地的人扶起,扬长而去,那蒙面人在后面道:“那些被剑气封住穴道的人,你们最好不要随便乱动,否前伤了性命可别怪我。”   魏云生回头哈哈一笑道:“阁下别打这个主意,要家师耗损功力来为他们解穴,连剑成气的功夫我们虽然没学会,但解穴的方法家师早就传授了,我们会在三英镖局内歇息一天,到时欢迎你来参观一下,保证个个都复原了。”   蒙面人呆了一呆,喃喃地道:“白云残的行事比我想像中周密多了,这几个门人调教得也乎意料地高明。”   这时沙金炎上前道:“盟主!我们是否要跟武当打个招呼,同时也给张支会主治治伤,他的伤势不轻。”   傅玉麟道:“不必了,武当掌门分明表示跟我们没有关系,他们还不愿意触怒豪杰盟。”   毕立人愤然道:“这批牛鼻子真不讲道义,利用我们肃清门户,却躲在一边着热闹。”   蒙面人轻叹道:“怪不得他们,他们对天道盟与豪杰盟都没有好感,因为这两个盟会都是分夺了他们在武林中的领导地位,若不是豪杰盟做得太过火,渗透进了武当,今天根本不会让你们进门,目前他们乐得坐山观虎斗,怎么肯轻易表示态度,支持那一边呢?”   沙金炎道:“二位是……”   蒙面人道:“我们是凌寒水的朋友,受他们之托,对天道盟略尽绵薄,沙太侠就不必多问了。”   傅玉麟忙道:“沙老!你们四位把张支会主送到镖局去疗伤,我跟这两位前辈还有点事情谈。   天道护盟四老从这两个蒙面人与魏云生的一番谈话中,已经约略猜到他们是天道子门中的人,要谈的也一定是门户私事,连忙识趣地抱起张德洪先走了。   那两个蒙面人低语一阵,最后男的道:“傅盟主,你一个人来就行了,我们有几句话告诉你。”   傅玉麟忙道:“不,这位崔前辈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二位,连秀秀的事也可以一并阐明了。”   二人略一迟疑,终于点点头,于是五个人走到一边树林僻静之处,傅玉麟道:“在未请二位老人家揭开真面目以前,我先介绍崔前辈,他是秀秀的义母,但也是秀秀的庶母,赫连达师伯在那场祸变前已有预知,事先服下了师祖的保命金丹,蜕化易名为丛申仁,隐这五湖,与崔前辈结缡迄今,您二位是否准备跟她以本来面目相见呢?”   二人都为之一震,崔乙真笑笑道:“我猜想二位一定是凌叔叔与莫大姐,凌叔叔,你在大散关外故意受秀秀一剑,想引咎以身殉,但又被莫大姐暗地相救,申仁也在旁边,他看得很清楚,对你们的事了解得更清楚,二位还是以真面目相见,别再难为孩子们了。”   二人又是一阵震动,最后终于取下面纱,果然是凌寒水与莫九霞,莫秀秀如受电击,半天才回过神来,扑到莫九霞的怀里,哭叫道:“娘!您可想死女儿了。”   莫九霞很激动地搂她一下,然后又推开她道:“孩子,别叫我娘,我这个母亲太惭愧,这个才是你的娘。”   她指指崔乙真,崔乙真一笑道:“大姐!你别客气,秀秀是我的女儿,但你还是她的母亲,玉麟是凌叔叔的儿子,秀秀跟玉麟成了婚,你还是她的娘。”   凌寒水一怔道:“玉麟!你回过家了,姨丈告诉你了?”   傅玉麟摇头道:“没有!是大师伯说的。”   凌寒水诧然道:“大哥怎么会知道呢?”   崔乙真笑了笑道:“你与莫大姐劫后重逢,申仁就在旁边,听见了你们的谈话,自然一切都明白了。”   莫九霞与凌寒水都为之一怔,脸色讪然,崔乙真轻叹道:“事情只得怪那位天道老师父太糊涂,好好的一件事被他弄得一团糟,申仁跟我说得很清楚,他遵照师命,与你成婚后,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所以有一段时间,他故意堕落,也是为了成全你们,哪知道……”   说着把在剑珠小筑中傅玉麟与丛申仁晤面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凌叔叔,莫大姐,申仁跟那个女的虽然有染,但他不是好色之人,更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那天白云残算计他,他根本是知道的,所以预服了保命金丹,藉此出脱自己来成全你们,那晓得你们太迂,硬是苦了自己十多年,要不是玉麟这孩子细心,你们还不肯露面,事情的真相还是无法使你们明白。”   凌寒水低头道:“我们都误解了大哥,对他更惭愧了。”   崔乙真道:“申仁这个人我很清楚,他外刚内和,面慈心坚,对感情的事很执着,也许他曾经喜欢莫大姐,但他知道你们的情意深挚后,立刻为自己找到了感情的寄托,那就是我,莫大姐,不是我说句自傲的话,他跟我在一起后,已经完全把你给忘了,他对感情的了解最深,绝不奢求单方面的感情,因此他虽说是成全你们,也是成全自己。把大家都振拔出来,只是没料到莫大姐一躺十几年,连凌叔叔都不肯见面,倒是辜负他了。”   莫九霞低下了头,崔乙真道:“玉麟把我拖着到武当来,我就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不是我来说明一下,你们不会信他的话,恐怕还会一直耽误下去呢?”   莫九霞脸色一红,终于正色道:“大妹!我与凌寒水劫后重逢,都已是中年人,大家都想开了,我们以前是师兄妹,好朋友,现在是,将来也是。”   崔乙真笑道:“大姐!大家都是一把年纪了,自然不会有轻人那份腻情,但叫知己常聚,也就是申仁的意思了,他改变容颜,连旧日的姓名都不要了,只希望达成一个心愿,就是不再成为你们的绊脚石。”   莫九霞略显酸辛苦笑一下道:“直到今天,我算对大哥有了个新的认识,但他对寒水的认识恐怕还不够,我们现在在一起,就是大哥来了也无法再分开我们,因为我们都不会愧对他,寒水有了妻子,我也不会忘记我是赫连达的妻子,如此而己。”   崔乙真急了道:“大姐!那小妹又该如何自处呢?”   莫九霞笑道:“妹妹!你是丛申仁的妻子,我的存在对你毫无妨碍,你总不会跟我计较吧!”   忽然有人接口笑道:“乙真!你的确不必计较,你嫁的是丛申仁,四妹守的是赫连达,这是两个人,倒是四妹跟二弟得想开一点,世上根本就没有赫连达这个人。”   随着语声,走出了丛申仁,凌寒水与莫九霞都一阵激动,因为他们都还能记得这个声音,莫秀秀此刻已完全明白了内情,忙过去叩倒道:“爹!您为什么早不说明白呢?”   丛申仁扶起了她道:“秀秀!也许我无法否认是你的父亲,但也实在惭愧,因为我以前始终不知我有女儿。”   莫九霞低头道:“大哥!那是我不对。”   丛申仁苦笑道:“四妹!你那样做只是为了对赫连达的怨恨,我不会怪你,赫连达的确可恨,连我都恨他。”   崔乙真一怔道:“申仁!难道你跟赫连这不是一个人?”   丛申仁道:“可以这么说,因为世上从没有这个人,那是一个虚托的人,早已不存在了。”   众人都为之一愕,丛申仁继续道:“这话太玄虚了,恐怕你们都不懂,世上有过赫连达这个人,但这个人已经死了,我说的这个赫连达,不是死在二十年前的那个人,而是死在三十年前,这个人是我们的糊涂老师。”   崔乙真愕然道:“是天道子?”   丛申仁苦笑道:“是的,乙真,你可以这样称呼他,但我们却不能,因为他至少是我们的受业恩师,尤其是我,更不能如此称呼他,因为他还是我生身父亲。”   大家更怔住了,丛申仁道:“话要从头说起了,我们的师父原名赫连达,是个游历西方的书生,有一天他认识了一个朋友,叫白少君。”   崔乙真叫道:“白少君!是剑珠的祖父。”   丛申仁道:“不错,也是白云残的父亲,两人相知莫逆,被邀至白少君的家中作客,而白少君的妻子叫莫寒云,是个艳绝一世的美女,也是九霞的母亲。”   崔乙真道:“不对,剑珠的祖母不叫莫寒云。”   丛申仁道:“我知道,莫寒云不是他的正堂,白少君原有发妻,凶得如虎,莫寒君是秦淮名妓,被白少君量珠以聘,藏娇金陵,他邀赫连达所回的家是他在金陵所辟的外室,而莫寒云从良后,带了一个三岁的女儿,就是你,九霞,至于你的生父是谁,却无从考究了。”   莫九霞茫然地点点头,丛申仁又继续道:“赫连达见到莫寒云后,惊为天人,而莫寒云也爱上了赫连达的温柔体贴,两人有了私情,被白少君发现后,一怒之下,杀死了莫寒云,他要杀赫连达的时候,因武功不敌,反为赫连达所杀,那时我九岁,白云残六岁,九霞只有四岁,我的母亲姓丛,我现在从的是母姓。”   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地听他叙述下去,丛申仁道:“天道武学,得自我的母家,我母亲的武功,较赫连达更高,赫连达杀死了白少君,大概又有点愧对他,所以把九霞与白云残都带回芋罗山中来教养,至于你,二弟,你是我母亲娘家的外甥,幼夫所估,你一直就在我家长大的。”   这些童年往事,大家都在点依稀的印象,丛申仁叹了一口气道:“我父亲不是一个很坏的人,但也不是个正人,他在莫寒云身上的一片痴心又转移到九霞身上,原来是想等你长大了再娶你的,所以他从小就最喜欢你。”   “这种不正常的心里一直到九霞十四岁时,被我母亲发现了,也调查到旧日的情节,一怒之下,跟我父亲闹翻了,她是个很娴静的妇人,苦劝不听,乃出手点了我父亲的三阳绝脉,毁了他的九成武功,更断绝了他的野心,然后她自己仰药而死,以尸谏我父亲改过自新。”   我母亲虽死,她的遗嘱包括天道门中的绝艺,都由一个最亲信的丫头掌握住,用以监视我的父亲,我父亲没办法,只得把我的名字赫连幼达中的幼字去掉,易名为赫连达。求得兰姨的谅解,让九霞嫁给我,完成他一片痴心,兰姨就是那个丫头,原名阿兰。”   凌寒水与莫九霞的脸上都现出一片忆旧之色,很显然的,这个人在他的印象中是熟悉的。丛申仁叹道:“我说到我父亲的野心,你们都没注意,他的野心是想临臣天下,独霸武林,但我母亲不同意,反而要他凭仗武学,行侠人间,因为一直不敢大信任他,所以最高的一份秘笈一直没有给他,在兰姨的保管下,逼我父亲叫我们成立天道盟,也让我跟九霞成了婚,兰成以责任已尽,翩然削发,寄隐于小孤山,法号兰因,她临行时还告诉我父亲说,叫他在四个弟子中选择一个心性最佳的弟子,持着他的手书,前往小孤山,就可以取得那份秘笈,我父亲却存了私心,他知道我与二弟不会同意他的这份野心,只有白云残是合乎他心意的,所以在临终前,竟指定了白云残为承受秘笈的人,把兰姨寄迹于小孤山的事告诉了白云残。”   凌寒水忙问道:“白云残取到了吗?”   丛申仁道:“兰姨知人极明,一直就拒不肯受,白云残很有机心,竟串通了南荒赤身教主,暗袭小孤山,以剧毒暗算兰姨,临危之际,他再现身去救援,打退了赤身教主,兰姨不察之下,把秘笈给了他,他取得秘笈之后,突下毒手,将兰姨震落江中。”   莫九霞急问道:“兰姨死了?”   丛申仁摇头道:“没有,如果她死了,往日这段曲折就永埋入门,她落水之后,一身武功尽失,却保住了一条命,十年前我对找到了她。”   崔乙真道:“那时你才告诉我叫丛申仁?”   丛申仁长叹道:“我那时已无意为人,而且我这赫连幼达为什么平白地去了个幼字,一直弄不清楚,自然也不想要这个名字了,而且也不想要任何一个名字,自从我见到兰姨后,才决定我该叫丛申仁。”   崔乙真道:“奇怪了,那时你已经不小了,难道连自己老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丛申仁苦笑道:“小时候,我被叫做小达,却从来不知道我父亲叫什么?一直到我父亲死后,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父亲,二弟与四妹也只知道我父亲他们的师父,道号叫天道子,何尝知道他们什么名字?”   崔乙真道:“这是为什么呢?”   丛申仁道:“因为我父亲是入赘的,为了要学赫连家的武功,他卖了自己,心中一直愤愤不平,我母亲很谅解他这种心情,倒是告诉我本姓赫连,但我自从懂人事以后,就很少见过父亲,他带了白云残与四妹回来后,他们叫他师父,我也跟着叫师父,就不知道他是我父亲。”   “你母亲应该告诉你呀!”   “她老人家怕伤了我父亲的自尊,不敢告诉我,按照规矩,我应该姓丛,我母亲说我二十岁成年后,才可以顶上赫连这个姓,可是她没等满了二十岁就死了,我始终不明白自己的身世,直到十年之前,我重见兰姨,才决定了我的姓,而且我也该姓丛,我父亲早就把赫连这个姓卖了。”   凌寒水与莫九霞相互对望,丛申仁又道:“九霞!你当初嫁的赫连达是我的父亲,如果你为了名份,这个名份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为了我,我也不存在了,所以我认为你应该跟二弟重合,了却我一桩心事。”   莫九霞轻轻一叹道:“大哥!我与寒水劫后重生,已经在一起了,我们不争什么名份,却也不会非份,真情不在结合,我们都觉得这样子很好,你也不必再勉强我们了。”   崔乙真笑道:“申仁!凌叔叔与莫大姐至情之交,犹胜夫妇,又何必俗得硬加上一个名价呢?”   莫秀秀却道:“爹娘!这么说来,我该姓什么呢?”   丛申仁道:“你姓傅,妇从夫姓,原来的姓氏对你已没有多大的关系,相信你的翁姑也不会计较的。”   莫秀秀道:“可是玉麟也不姓傅。”   凌寒水轻叹道:“玉麟!你还是继承你姨父的姓吧!他们一直把你抚养成人。视同己出,养育之恩发,尤重于亲身,何况他们也没有子女,我与九霞都不便以本来面日重见人世,因此今后仍当你是傅家的子弟吧!”   傅玉麟想想也只有如此,认姓归宗,牵出的旧事太多,的确也不便公诸于世,最后大家谈到最切身的问题,凌寒水忧形于色道:“如此说来,白云残所得的乃是天道门中正宗武学,成就比我们任何一人都高,对付他恐怕不易。”   丛申仁道:“兰姨的武功虽失,天道秘笈却烂熟于胸,我把勾漏九侣送出去之后,顺道去看了她一次,我们都因为年事已高,无法再事深造,玉麟与秀秀还有希望更事深进一步,只是天道秘笈的最高几项心法,只限于童身修炼,这两个孩子已经成了婚,进境也要打个折扣了。”   莫秀秀红了脸道:“爹!我们还没有……”   丛申仁一怔道:“你们不是在天道盟总坛成亲了吗?”   傅玉麟讪然道:“我们只是正了名份,小侄见了秀秀玉骨冰心,实在不敢去冒渎她。”   丛申仁道:“夫妇乃人间正伦,何谓冒渎。”   莫秀秀道:“那是玉麟体惜我,他知道本门武功在成亲后就要打个折扣,在大仇未雪之前……”   丛申仁大笑道:“好,难得,难得,你们这两个孩子还真有意思,也是真正懂得情的人,这样子的话,制服白云残还有希望,天道最高秘笈利于女子,而且一定要童贞少女,所以我母亲把秘笈传给兰姨也是这个原故,她忠于故主,又不肯另传他人,秀秀具有这个身份,一定可以得到她的允许的,九霞、二弟,你们俩带着秀秀,到小孤山下的地藏庵中去加入天道盟,这是没问题的。”   傅玉麟道:“天道盟乃是白道组合。”   丛申仁笑道:“孩子,你太迂了,武林无黑白,只有正邪之分,天道盟乃是正义的组合,凡我同道,即我盟友,有五湖水道为始,绿林道中,为什么不能插手一份呢?”   崔己真道:“可是白云残会甘休吗?”   丛申仁道:“他自然不会,可是我调查得很清楚,这次绿林大会,他自己不想参加,因为他准备以豪杰盟一统武林,也怕担上了绿林盟主之后,名声不雅而无法服众,所以他虽以豪杰盟的班底参与其事,可能是把赤身教主秦无极捧出来角逐绿林盟主。”   崔乙真道:“赤身教不是绿林道中人呀!”   丛申仁笑道:“所以天道盟也可以插手一份,秦无极辈份虽高,白云残为了拉拢他,自己情愿矮一辈,却犯了一个大错,这老儿很不得人缘,绿林道中,尤其是西南一带,怀恨他的大有人在,所在这次天道盟前去,拥护我们的人也一定不少,白云残再也想不到天道盟会插足绿林大会的,这次可以给他一个重重的打击,杀杀他的凶焰,也正好等秀秀功成。”   凌寒水道:“玉麟应付得了吗?”   丛申仁道:“二弟!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他的,我与九霞的婚约已解,秀秀总是我的女儿,对这个女婿兼师侄,我还会让他吃亏吗?我的面目已改,你与九霞却不宜出面,何况秀秀练功时,一定要两个高手护法,因为天道心功欲求速成,必须走偏途,最易走火入魔,否则我一定跟你们两人换个工作,由你们来照顾玉麟了。”   莫九霞连忙逍:“寒水!你也太婆婆妈妈了,有大哥在,不比你我强得多。”   凌寒水讪然道:“我不是不放心,而是玉麟这孩子的年纪太轻,功夫还没有学纯。”   丛申仁笑道“他担任天道盟主后,艺业又深进了一层,比起你我年青时强得多了。”   傅玉麟忙道:“爹!孩儿在咸阳总坛的一个月中,蒙大师伯赐服九天太还丹,内力深进,而且在剑艺上,也蒙大师怕暗中指点,突破了几重难关。”   莫九霞笑道:“我知道,我也在暗地里看过,有一次差点被你堵住了。寒水,如果现在认真交手的话,你不见得会比他强多少,今天他力战武当二英,你总也看见了。”   凌寒水道:“正因为他今天的表现不佳,我才担心。”   丛申仁笑道:“二弟!你太忠厚了,这小子心眼多着呢?他今天最多只拿出了六成本事,我看得比你清楚。”   凌寒水微怔道:“为什么?”   傅玉麟不好意思地道:“昨夜孩儿留字已经被您看见了,孩儿是想只有身处险地,您二位才会现身。”   崔乙真道:“难怪他今天在武当的态度强硬,一付存心找碴的样子,原来是硬逼你们出头呀!以他平时的心性为人,一向是很谦恭的,孩子,你的心眼儿真不少。”   凌寒水摇摇头道:“玉麟!是真的吗?那可不能再以此为例,万一我们没跟在后面呢?”   傅玉麟道:“孩儿也只能表现这么多,您二位如果再不现身,就表示您已经断绝尘念,不问世事了,孩子儿就必须独任艰巨,必要时仅能保全岳母与秀秀全身而退,孩儿所能绝不泄底,那要留着对付白云残时才施展的。”   凌寒水道:“天道四老你也不顾了。”   傅玉麟道:“是的,孩儿既为盟主,着眼的是整个天道盟,宁可牺牲四老也得顾全大局,武当三英宁可放弃潜伏多年的身份不辞一战,就是想了解孩儿的真正实力,孩儿如果全力一搏,天道盟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凌寒水不禁默然,丛申仁道:“对,这才是一个领袖的作法,二弟,当年我们都优柔寡断,狠不下心来,否则白云残也不会猖獗至今了!我不客气地说一句,豪杰盟之坐大,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在十五前你以全力对付他,白云残那时不过一个人。”   凌寒水叹道:“大哥!小弟是怕他……”   丛申仁道:“我知道你是怕他把我的罪行揭发,使我死后的名誉受损,其实你该知道,我存心受他的摆布,挨上九霞的一剑,固然为了成全你们,也是想激发你拿出决断的手腕来,我不辞一死,还惜此虚名吗?”   凌寒水道:“正因为小弟知道大哥的苦心,才不能使大哥的英名受损,否则小弟也不会在大散关前受秀秀一剑。”   崔乙真笑道:“你们的作为都没错,只是都太重视私情私义了,所以我觉得玉麟比你强。”   傅玉麟道:“岳母!其实白云残那时也只是为私欲所蔽,还没有为害公义,如果他不组豪杰盟,不以强霸的手段来威胁整个武林时,他仍是我的师叔,我也不会视他若死仇的,最多逼他把当年阴谋陷害大师伯的事情公诸天下,为大师伯洗刷一下而己。”   丛申仁道:“当年的事不必说了,说起来他也没有错,我虽受他的摆布,但我与那女子有染是事实,现在我们要对付他,则是为了他的作为,以及他违背了天道门中的基本精神,我们是清理门户而制裁他,这才是最正当的理由,玉麟,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秘密去君山,因此你跟秀秀有什么体己话要说,趁早交代一下。”   给他这一说,小两口儿反而不好意思了,傅玉麟红着脸道:“大师伯!小侄跟秀秀终日相处,要说的早就说过了,有些话不说互相也知道的,我们这就走吧!”   丛申仁哈哈一笑,道:“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上一代的,就因为儿女之私,弄得一团糟,想来只有惭愧且喜有了你这个能干的传人,拿得起放得下,才不愧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们这就走吧!”   莫秀秀虽说与傅玉麟两情深远,但自从同门学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分手,不免有点依依之感,但当着长辈面前,不便表示,眼红红地看着他们走了。   莫九霞倒是能体会女儿心情的,轻轻一叹道:“孩子,你有幸嫁了个好丈夫,但也是你的不幸,因为你只能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份,却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莫秀秀哽咽道:“是的,娘,我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是他的一部份而不是全部,我很清楚,因为我了解自己,天赋笨,比他差得太多,也只能成为他的一部份。”   凌寒水道:“秀秀!你是否对玉麟不满……”   莫秀秀连忙道:“没有,我感到很幸福,一个女人只有成为男人的一部份才是最幸福的,如果完全的主宰了男人,反而一无所有了。天生女人比男人柔弱就是要女人去依靠男人的,就好像大村旁的葛藤一样,葛藤原是倚树而生的,如果葛藤长得太粗大,反而会扼死了那棵树。”   两个老人反而怔住了,莫九霞一叹道:“孩子!你比我懂得多,我这棵葛藤就是太粗了,扼死了三棵树,你父亲,你师父,还有白云残,就因为我太突出了,我很高兴你没有继承我的突出,因此我反而羡慕你的平凡了。”   凌寒水苦笑了一下道:“九霞!孩子还年青,跟她说这些干吗?我们也走吧!到小孤山还有很长的路呢?”   口口口口口口   小孤山上地藏庵中,老尼姑兰因已经九十多岁了,一直是很冷漠的,即使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凌寒水与莫九霞,也是淡淡地没有一点激动,但她见到了莫秀秀后,眼中居然射出了激动的光芒,把她拉进了庵中的密室,叫她在一块刻着:“天道武学第十四代主人丛氏静文之神主”的牌位前,郑重地行过跪拜大礼后,才激动地道:“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奴终于等到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第十五代天道武学主人,也是老奴的新主人。”   说着郑重地拜了下去,莫秀秀连忙扶起地道:“姨奶奶。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要折杀孩儿吗?”   兰因颤声道:“你母亲天资虽佳,聪慧外露,所以主母未肯以心笈相授,你是最适合的传人,因为天道心功,着重在平凡中见神奇,老奴在垂死之年,得见天道武学后继有人,怎不欣喜若狂呢,小主,你当受老奴一拜的。”   莫秀秀崛强地道:“我不是,我只是傅玉麟的妻子,我学天道心功,只是为帮助我的丈夫消灭豪杰盟,功成之后,我就是个平凡的女人,一个家庭主妇。”   兰因一怔道:“天道心功只授给天道主人。”   莫秀秀道:“我的丈夫才是我的主人,姨奶奶,如果您认为我不合适,我宁可不学天道心功。”   兰因道:“你爹没把天道门中的渊源说给你听吗?”   莫秀秀道:“说了,所以我才拒绝,如果我祖母不是为了这个天道主人的身份,不会把我祖父逼得走向邪道,更不会发生那许多不幸的事。”   兰因道:“主母对你祖父已经够委屈求全了。”   莫秀秀摇头道:“那是不够的,祖母剥夺了祖父的尊严,一个失去了尊严的男人才会变得邪恶,我祖父心中想威震天下,何尝不是一种振拔呢?他没有变成一个坏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姨奶奶,您该往深处想想。”   兰因道:“你祖父不敢作恶,是因为我在监视着他。”   莫秀秀道:“不会的,连白云残都能陷害您,我祖父更有机会了,可见他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只是有点糊涂,否则他不会在杀死白少君后,还把白云残收在门下。”   兰因不禁一怔,莫秀秀道:“姨奶奶,您是目睹一切经过的,我不想上两代的悲剧又发生在我身上。”   兰因低头沉思,不禁跪在神主之前,喃喃低声道:“主母,我该怎么办呢?你在天之灵,给我一点启示吧!”   才低祷到这里,忽而啪的一声,那块木牌自动碎裂成两片,屋子里一阵阴气森森,莫秀秀不禁有点毛骨惊然的感觉,连忙也跪下了,兰因却目中垂泪,欢声道:“主母,您的神灵不远,终于作了指示,老奴一定把秘笈传给这孩子,而天道武学之主,就止于十四代了。”   她郑重膜拜起立后,才拉着莫秀秀的手道:“孩子!我上了一次当,再也不敢相信人了,天道心笈,都记在我的脑子里,从现在起,两个月内,我们先不出户,我把各种练法告诉你,却不能录下一个字。”   在密室的隔墙是一片荒院,有两条人影悄然远扬,离开地藏庵很远后,其中一人道:   “白老弟!我真想不到的指功会如此神奇,居然能隔墙碎木。”   另一人却笑笑道:“秦前辈,要不是这样,那老怪物还不一定肯把藏在肚子里的秘笈说出来。”   “可是她把心笈传给莫秀秀,对你却大为不利。”   “我倒不信那点秘密心功能制得了我,”   “万一你真的不是敌手呢?那不是找自己麻烦。”   “果真如此,我白云残就认了。”   “认了,白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我希望前辈的移心大法能够奏效,从那丫头的身上,把天道心功之快诓出来,万一不行,我就凭所学跟她一拼,看看我是否会为她所制。”   “白老弟!你可输不起这一仗。”   “输不起也得输,谁叫她是莫九霞的女儿呢?”   “白老弟!我实在不懂你,莫九霞就在前面,跟凌寒水在一起,你真要旧情难忘,大可以把凌寒水摆平了,把莫九霞掳走,老夫保证可以叫她对你死心塌地。”   “不,秦老,这件事你千万别插手。”   “我真不明白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自己也不明白,任何事我都可以不择手段,唯独这件事,我已经惨败了一次,实在不敢再输一次。”   “现在她跟凌寒水在一起,你永远也没机会赢了。”   “我不想赢,但我也不服输,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斗到底,但这次我绝不用卑劣的手段,我要……”   “你老弟究竟要什么,我实在不懂,当世第一武林高手你已经坐定了,连五大门派都被你治得乖乖的,可是你的手下一直在天道盟那儿受气,你明明一伸手就可以把傅玉麟那小子收拾下来,但你始终不肯出来,倒底是为了什么呢?我那四个不成材的弟子也输在傅玉麟手中,我并不生气,因为他们并没有学会多少本事,但你精心训练的弟子也输在傅玉麟手中,你怎么也忍得住呢?”   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想出手对付他,将来还是让我的门人去跟他交手,这是我跟凌寒水之间的一场对搏,争取莫九霞的事,我已经输了,我的徒弟不能再输给凌寒水的传人,我发誓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击败他。”   “有把握吗?我看你那些弟子都不太成材。”   这下是一声冷笑:“等着看吧!我还有一个弟子没推出呢?这个弟子才是专为对付傅玉麟的,我叫那些人去跟傅玉麟周旋,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实力如何而已。”   “你还有一个徒弟,我怎么没见过呢?”   “秦老经常见到的,就是常跟着我的白小云。”   “白小云,就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那小子连剑都拿不稳。”   “秦老,不要从外表去看他,这孩子跟我在身边十五年,已经得到我七八成的传授,他是我最后的一个希望。”   “恐怕你这个希望会落空,我看不出他有一点特别之处,整天懒洋洋的,人家在用功,他却在一边打磕睡。”   “他不必用功,因为他有过目不忘的天才,别人练的那些他早就会了,何必又白费精神呢?”   “可是他也得勤练练呀!剑术重于火候。”   “不必,他练一套剑法不需要三天,而且不用第二遍,别人用手练剑,他却是用眼睛练剑。”   “真看不出这小子是个奇才,你准备什么时候推出来?”   “看情形吧,也许就在绿林大会时,秦老,假如他出手后,望你能成全他一下,把绿林盟主让给他。”   “那当然没问题,白老弟,老夫是为了你才凑这个热闹,可不真想干这个绿林盟主,老夫跟你老弟一样,要就弄个武林盟主来干干,可是有你老弟在前,老夫不作此望。”   “秦老太捧场了,白某心感无限。”   哈哈一声长笑道:“老弟别客气了,老夫这个赤身教主称雄南荒,到中原却叫不起字号,承你老弟的情,把我邀到中原,老夫别无他望,只想叫大家知道有我秦无极这个人就够了,而且要他们听见这三个字就发抖。”   “这一点白某足以保证,当豪杰盟称尊天下之日,你这个总护法的足迹所至,谁敢不低头,五大门派的掌门人如果不跟着见你,就必须躺着见你了。”   接着是相对一阵大笑,这时他们已走到江畔,四野无人,笑声振荡江面,激起一阵波涛,而冲到岸上的江涛退下后,留下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鱼尸,都是眼珠突出,肚脏破裂,似乎受一种大力的挤压,把他们由水中抛出来的。   远远地有两条人影,本来是追蹑在他们之后,被那阵笑声所阻,愕然停住了脚步,眼望着前面两个人在黑暗中消失,然后只听见凌寒水道:“九霞,回去吧!想不到白云残的功力精深至此,大哥还怪我在主掌天道盟时,对豪杰盟太容纵了,幸亏我较为慎重,如果不顾一切,早向豪杰盟伸手的话,天道盟恐怕早已冰消雪碎了。”   莫九霞忧形于色道:“寒水,怎么办呢?”   默然良久,凌寒水沉重地一叹道:“听天由命吧!天道盟上体天心而行吾道,也许上天会保佑我们。””   两人转回小孤山时,脚步是异常的沉重。   口口口口口口   傅玉麟把四老都留在德洪镖局,叫他们立刻从事于德洪镖局的扩展业务,自己跟着丛申仁与崔乙真,悄悄地来到了君山五湖水寨的总坛。白剑珠接到他们后,简直是喜出望外,白云残没有食言,他把白剑珠的母亲叫人送了来,送人来的是柳轻云与柳依云两姊妹,同时也带来了白云残的一纸通知,定于四月初十召开绿林大会,并且希望这次会场能设在君山总寨,如果白剑珠同意,就叫柳氏姊妹留下帮忙着手筹备一应事宜。   这个通知大出众人意外,白剑珠忍不住问道:“家叔要在我这儿开绿林大会是什么意思呢?”   柳轻云笑道:“盟主说我们师兄妹等人在剑珠小筑与白姑娘起和冲突,闹得很不愉快,如果在别处召开,五湖水道一定会疑心别有布置而不放心前去,倒不如在五湖水道总坛举行,以祛寨主之疑。”   白剑珠一时无法决定,稳住了她们两人,到后面来找傅玉麟与丛申仁商量,他们也为这个特殊的要求感到莫测高深,最后傅玉麟道:“也许他是准备君临武林,一切都做得有气派一点,看来只有答应了,何况这样对我们也方便,我可以把天道盟中的好手调一部份来也不受注意。”   事实上选君山为会场也是很适中的地点,因为时间很紧迫,只有两个月的功夫,而君山当两湖之中心,也是天下的中心,绿林道分布四海集中到这儿最快。   同意了地点之后,立刻就着手布置了,绿林水陆两道有几百个散帮,集合而成十九个大帮,五湖水道就是其中之一,这十九个大帮与会的人虽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每帮以二十个人计,就得准备上千人住宿行馆,何况还有许多孤身独行的成名黑道人物也会来凑热闹。   规模太大,傅玉麟只好动用天道盟的人手前来帮忙,同时也把天道盟的好手顺便调进来以为后援。   天道四老在三月初来到君山,傅玉麟就把一切事宜交给他们去筹划,自己专心在后山的精舍中,跟丛申仁从事剑艺与武功心法的深造,为了使白剑珠能独挡一面,在绿林大会时有出人头地的表现,崔乙真把她也叫到后面来一起练剑勤修,预计莫秀秀到时赶不来,而傅玉麟的金龙玉凤双飞剑式需双剑合壁才能发挥其威,只有设法以白剑珠来顶莫秀秀的缺,这对白剑珠说来无异是一剂振奋良药。   这小妮子对傅玉麟芳心默注,明知使君有妇,一缕痴情仍是无法自己,纵不能凤凰于飞,但得片时相守,也可以稍慰相思,所以她剑练得很起劲,休息的时候,也总是找机会频频问疑,而且放着两个老的不找,总是找傅大哥。   这天晚上,他们在月下对练了一阵后,傅玉麟指点她几个疏漏之处,叫她自己练习,自己走到一边,望着中天明月,发起呆来,天气很好,朗月正圆,望着皎洁的明月,他不禁怀念起莫秀秀了。纯洁无华的莫秀秀,就像这月亮一样令他神往,令他怀忆,不由得轻轻吟起两句前人的词句:“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麟哥,月圆人未圆,你又在想秀姐吧!”   回头一看,白剑珠拄剑站在身后,丰神胜雪,别具一股神韵,明眸如水,洋溢着火样的深情。   傅玉麟心中一动,由于那两句词他无法否认,只得尴尬地道:“剑珠,你怎么不练?”   白剑珠狡黠地一笑道:“这套剑式是两个人合演的。我一个人练,始终不知道好坏。”   傅玉麟道:“那我就陪你再练下去吧!”   白剑珠幽怨地轻叹道:“麟哥,难道除了练剑,你不能陪我做点别的事吗?如此良宵如此明月,我们不能谈点别的吗?我知道这套于飞剑是属于你跟秀姐的,所以我不想下苦功,练成之后,我又找椎配去呢?”   “自然是我,绿林大会时,我们就用得到。”   “绿林会后呢?我这个寨主是师傅要我接下的,我自己一点都没意思,你为天道盟,我又为了什么呢?”   傅玉麟不禁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幸好这时远处人影轻闲,帮助他打开了僵局,口中喝了一声:“谁?”   提剑扑了过去,截住了那两条人影,却是柳轻云与柳依云。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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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白剑珠也追了过来,发现二人后,脸色微变,连忙喝问道:“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柳轻云微笑道:“来证实一下,傅盟主是否在这儿。”   白剑珠的脸上浮起了杀气,柳依云忙道:“白姑娘,你别误会了,天道盟的人出现在五湖水寨,你与天道盟结了伙,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我们此来问问傅盟主,完全是出乎善意,因为我们希望见他一面。”   白剑珠冷笑道:“想再出点子暗算他?”   柳轻云叹道:“此一时,彼一时,上次我们想暗算他,结果反而自己吃了亏,难得傅盟主不计旧恶,丝毫无损地放了我们,感恩图报,我们怎能那么没良心再暗算他呢?”   白剑珠冷冷地道:“豪杰盟中有什么好人?”   柳依云怫然道:“白姑娘,你不可一概而论,豪杰盟中虽多败类,但也不见得就没有好人,何况我们还不是豪杰盟中的人。勾漏九侣虽艺出盟主,并没有加入豪杰盟,要说暗算傅盟主,你也有份,上次的千日醉就是你供给的。”   白剑珠语为之塞,愤然道:“那只是跟傅玉麟较量一下而已,就算真把他制倒了,我也不会让你们把他带走的,何况现在我与叔叔已情断义绝,而傅夫人莫秀秀又是我恩师的义女,我更不会再帮你们去对付傅玉麟了。”   柳轻云道:“我们也不是要对付他,而是有重要的消息告诉他,我们知道他一定在这儿,请你叫他出来一见。”   白剑珠道:“有话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柳轻云道:“不一样,我们姊妹这么做,已经是背叛了师门,但心念傅盟主高义也顾不得许多,可是对你白姑娘,还犯不着如此,所以我们一定要见到他。”   白剑珠道:“那天把你们迷倒后,给你们解药的是我,送你们回去的是我师父,傅玉麟对你们并无恩义。”   柳轻云道:“不然,他既未被千日醉所迷,可见早已识破了我们的陷阱,他没有当时杀死我们,就是天大的思情,为了报答他的高义,我们必须见他一谈。”   白剑珠正待拒绝,傅玉麟已于暗处走出道:“二位姑娘,傅某在此,不知有何见教?”   二柳都是一怔,柳轻云道:“原来傅盟主就在附近。”   傅玉麟笑笑道:“彼此本无夙仇,你们只是受令师所命,傅某非好杀之徒,怎会因些微小故而滥杀人命呢,过去的事也算不得什么恩惠,二位不必挂齿。”   柳氏姊妹眼睛都盯在这个美男子身上,不禁呆了,良久柳依云才道:“在月老祠中,盟主乔装中年书生,已然秀逸拔俗,没想到盟主的本来面目更为英俊!”   傅玉麟皱皱眉道:“二位究竟有何见教?”   柳轻云看了一下白剑珠道:“能否请白姑娘回避一下,我们姊妹的话,只能告诉盟主一个人。”   白剑珠见她们眉目含情,心中十分厌恶,忍不住道:“这儿是五湖水寨,我是主人,为什么要我让开?”   柳轻云道:“因为我们的谈话不希望被你听见,我们与傅盟主都是客人,总有一点谈私话的自由吧?”   白剑珠冷冷地道:“你们与傅大哥有什么私话可谈?”   柳轻云针锋相对地道:“这是我们的事,你这个主人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白剑珠还想开口,傅玉麟却道:“剑珠!你就回避一下吧。二位姑娘究竟是客,你这个做主人的应该尊重她们。”   有了这句话,白剑珠也不好意思坚持留下了,只得悻悻地道:“麟哥,小心一点。她们可能没怀好心。”   柳轻云冷笑道:“天道盟主叱咤风云,闻名武林,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总用不到你白姑娘来费心照顾吧?”   话越说越难听了,白剑珠差一点就想发作,可是傅玉麟朝她摇摇手,硬把她压了下去,只好愠然而去。   傅玉麟这才道:“二位有何见教?”   柳轻云眼珠轻转道:“盟主留在这儿,是否想参加绿林盟主的角逐呢?你以天道盟主之尊,似乎犯不着吧?”   傅玉麟道:“我主要是为对付白云残而来!”   柳轻云道:“可是师父不会来,他带了一些人上小孤山去了,盟主当然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   傅玉麟一惊道:“他知道秀秀在小孤山?”   柳轻云道:“是的!豪杰盟耳目遍布天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师父的监视之中,尊夫人前脚到了小孤山,他后脚就跟到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傅玉麟沉思片刻才道:“这么说我就是赶得去也来不及了,可是前两天我还接到那边的消息,并没有什么……”   柳轻云道:“第一次师父是跟赤身教主秦无极一起去的,只看了一下就走了,前天他把绿林会盟的事略作交代,又带了几个人去了,这次却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了。”   傅玉麟沉吟道:“他既然前天动身,已经早了两天,我去也没有什么用了,随着他吧。”   柳依云忙道:“你对尊夫人毫不关心吗?”   傅玉麟苦笑道:“我当然关心了,可是我还有更大的责任要负,不能因私而废公,只好暂时不管了。”   柳轻云道:“盟主既然能这样想得开,我们也不必再说什么了。家师对尊夫人不会怎么样的,最多把她抓了去作为人质而已!”   傅玉麟沉声道:“如果他想以秀秀来要协我,那他就打错了主意,我绝不会向他妥协低头的。”   柳轻云道:“就算尊夫人真的被擒,我们姊妹也会设法解救她的,我们是想请求盟主置身于绿林会外。”   傅玉麟道:“为什么?”   柳轻云道:“你已是天道盟主,总不会再去争绿林盟主吧,参加这种集会有什么意思呢?何况这是黑道的聚会……”   傅玉麟道:“我是为了五湖水道,白姑娘已经为天道盟跟令师反目,我当然下能坐视豪杰盟把五湖水道吞并过去,再说天道盟乃是集合武林中侠义之士,为仗义卫道而共同努力的组织,没有黑白之分。”   柳轻云道:“天道盟可以介人,但盟主万不可公然现身。因为家师自己虽无意蝉联绿林盟主,却不肯落人别人之手,他留下了两个人,志在必得!”   傅玉财笑道:“我并不要争这个绿林盟主,白姑娘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却是想支持一部份人退出绿林盟?不再受命师的钳制指使而已!”   “那是不可能的,家师最终的目标是一统武林,以豪杰盟来称尊武林,绿林盟是他的基本实力,一大半都已纳入豪杰盟的控制,他怎么肯放过那一小部份呢?”   傅玉麟傲然道:“那恐怕由不得他,即使他尽获绿林道的支持,至少还有五湖水道是在天道盟的支援之下…”   柳轻云叹了一声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使你明白,五湖水道是保不住的,你好逞强行事,连天道盟都难以保全了!螳臂是难以挡车的!”   傅玉麟哈哈一笑道:“如果天道盟如此不堪一击,白云残还会让我们生存至今吗?”   柳轻云叹道:“傅盟主,家师出身天道盟,他井不想整个击溃天道盟,只想接替过来。   天道盟是因人而成事的,只要把你与天道四老杀死,天道盟就完全在握了!”   傅玉麟道:“那是从前,在我接任盟主时,经过一次清除,现在的天道盟已经不受令师所控制,二位如果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似乎太大惊小怪了一点!”   柳轻云道:“我们主要的是告诉你家师已去小孤山对尊夫人有所行动,要你赶紧去驰援一下。”   傅玉麟冷笑道:“迟在两天之后才告诉我,赶去又能做什么,要发生的都已发生了,二位可真够热心的。”   柳轻云叹道:“好吧!我们真正的意思是要你在绿林大会时离开此地,因为家师安排了两个人,不但志在必得武林盟,而且也要杀死你,我们不希望你送死。”   傅玉麟笑道:“白残云想杀我不只一次了。”   柳轻云道:“这次不同,家师是下定了决心,那两个人一个是赤身教主秦无极,功力盖世。”   傅玉麟傲然道:“苗疆四异断臂残肢,其师又如何?”   柳轻云道:“苗疆四异虽为秦无极门下,功力远不及其师之半,这个老怪物已经够难缠了,可是最难惹的还是另一个小怪物,他叫白小云。是家师所收的义子。这个小鬼聪明绝顶,深沉莫测,我们从来也没见他练武,可是家师这次叫他出来,角逐绿林盟主……”   傅玉麟道:“那又如何呢?”   柳轻云道:“傅盟主,我们知道你心高气傲,一定不肯认输,才婉转设法请你离开,我们怕明说了,激起你好胜之心,反而要跟他拼一拼,现在果然如此。我老实告诉你吧,白小云简直是个小妖怪,家师要他角逐绿林盟主时,我们都不服气,家师叫他亮了一手,我们勾漏九侣联手合攻他一人,结果在十招之内,全部被他制倒在地。”   傅玉麟微微一怔道:“有这么厉害吗?”   柳轻云道:“我们不会骗你的,这小鬼简直不是人,傅盟主,你的剑法虽高,十招之内,也无法胜过我们吧?”   傅玉麟道:“九侣联手,十合之内,被击败的一定是我,可是我也不相信白小云有这么厉害。”   柳轻云道:“这小鬼心高气傲,我们都很讨厌他,对他绝不客气,那次切磋,我们都用了全力,因为家师说过生杀不计,结果全部被他以剑气闭穴制倒在地。现在勾漏九侣分成了两边,有五个人是对他心悦诚服,希望借他的手来杀死你,我们姊妹四个人则跟他不合作而帮助你。”   傅玉麟哦了一声,柳轻云道:“你是否仍要跟他一战?”   傅玉麟道:“那似乎是无可避免,躲得了这一次,躲不了下一次,我不找他,他会来找我的。”   柳轻云道:“稍假时日,我们会设法除去他。”   傅玉麟大感意外,柳轻云道:“这是我们的自救之道,因为家师打算把我们姊妹四人,嫁给绿林道中四个有力人士,以为笼络手段,我们可不想在绿林道中托庇终身,但师命难违,非从即死,为了自救,我们不得不自谋打算,唯一的出路,就是托庇于盟主……”   傅玉麟道:“豪杰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令师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二位非常清楚,各位如果有意弃暗投明,傅某代表天道盟竭诚欢迎,而且将尽全力保护各位。”   柳依云忍不住道:“傅盟主,假如仅是要求这些,我们就不必要白剑珠回避了。”   傅玉麟奇道:“各位要求什么呢?”   柳依云道:“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背师而投天道盟,我们做不出,我们要投靠的天道盟主。”   傅玉麟道:“我不懂你们的意思。”   柳轻云急了道:“盟主是聪明人,何必非要我们老起脸皮来说明白呢?我们只想投靠在你身边,当然我们不敢奢望,只求为婢为奴就够了,尊夫人莫秀秀是女中豪杰,相信也不会见拒的,你肯收容我们吗?”   傅玉麟没想到她们开门见山,直接提出这个要求,一时不知如何答复,柳轻云道:“只要你点点头,我们一定在短时间内,设法除去白小云,根绝你的后患……”   傅玉麟忙道:“我真正的后患是令师白云残……”   柳轻云道:“不!家师为了莫秀秀的缘故,一定不会直接加害你,而他手下只有白小云是你的威胁,除去此人,将来的事徐图发展,结果殊难预料,白小云不除,你就很难活过后天的绿林大会,因此……”   傅玉麟一摆手道:“你不必再说下去了,后天的盟会我一定要参加,而且我要凭真本事跟白小云一决,你们也清楚,白云残真正要击倒的人是我师父,前盟主凌寒水。”   柳轻云道:“你果然是凌寒水的弟子!”   傅玉麟道:“我相信你们一定知道了。”   柳轻云道:“家师有过这个猜测,但未能肯定。”   傅玉麟道:“现在他一定肯定了,所以才派遣出白小云,要利用他跟我师父一争胜负,这一战我是必须接受的,至于你们的请求,等绿林会后再说吧!”   柳轻云道:“你一定胜不了他的!秦无极看过白小云的武功后,认为在年轻一代中,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傅玉麟傲然道:“那是他的眼光太浅了,后天在大会上,我会给你们一个真正的答复。   今晚的话到此为止,二位在此不宜久留,免得贵方的人起疑,再见吧!”   说完点点头,回身径自走去,柳依云还想追上去,柳轻云却把她拉住了道:“妹妹,算了,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又加少年得意,绝不肯认输的。”   柳依云道:“但他绝不是白小云的对手呀!”   柳轻云想了一下道:“看来我们要动动脑筋,提前对白小云下手了,不过这个小鬼很机灵,而且也看出我们对他不大友善,恐怕很难有机会了。”   柳依云道:“大姊!我想这个方法行不通,傅玉麟是死心眼儿,他不会赞成我们暗算白小云的,他要在决斗中胜过白小云,倒不如用第二个办法。”   “什么第二个办法?”   柳依云道:“白小云是个色鬼,这两天跟方忆霞打得火热,又跟薛治儿鬼鬼崇崇的,看样子都搭上手了,但这两个小妮子那里比得上大姊呢,你如果肯牺牲一点,稍示柔情,耗他个两天,至少可以耗掉他一半的精力!”   柳轻云一瞪眼道:“胡说,你要我干这种事!”   柳依云忙道:“大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你是天生具有媚骨,连师父都被你摆布得欲仙欲死……”   柳轻云忙道:“二妞,你作死了!”   柳依云戚然道:“我们几个人谁没被师父沾过,师父根本没把我们当人,他心念神寄莫九霞,却拿我们来发泄,把我们取名非云即霞,拿我们当他梦中情人的替身,我真恨死他了。”   柳轻云黯然低头,良久才凄然道:“白小云跟老鬼一样,习得了苗疆赤身教的异术,采补挹注,你别以为他缠上忆霞跟薛治儿是仅为好色,这小鬼的心术恶透了,那两个妮子跟他粘上才几天,就弄得面黄肌瘦,这倒是小鬼的精神越来越好,所以我才不让你们接近他。”   柳依云一惊道:“原来小鬼也学会老鬼那一套了!”   “早就会了,否则以他不到二十几的年纪,何来这份兼人的功力,老鬼一直不让他跟大家接近,是为了怕泄露秘密,在他们的居室里,经常准备着十几个女孩子,就是为了给小鬼增长功力的,你说的那一套绝对行不通,除了自己吃亏,还白便宜了那小鬼。”   柳依云忙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柳轻云道:“回去跟晚云大姊和晓云商量一下,要她们稍微放宽一点,让小鬼沾点便宜,然后多下点功夫,设法探出小鬼的练门所在,后天设法通知傅玉麟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帮忙的地方。”   柳轻云红着眼睛道:“姊姊!我实在恨透了目前的生活,但不知傅玉麟是否肯收留我们?”   柳轻云一叹道:“谁知道呢,将来求求莫秀秀还有希望,她是个软心肠的女孩子,知道我们的境遇后,可能同情我们,今天我遣开白剑珠,原是想对傅玉麟说明一下我们的实在情况,可是我拉不下脸来出口。”   “傅玉麟知道了,会不会看不起我们?”   柳轻公道:“我们是身不得己,不是生来下贱,但若是个侠性的男子汉,应该同情我们才对。”   姊妹二人相对唏嘘片刻,才怏怏地回身而去。等她们走远了,暗中走出丛申仁与崔乙真夫妇,二人也是相对无语,良久后,崔乙真才低声叹道:“真想不到白云残是这样的一个混蛋,申仁,这些女孩子太可怜了。”   丛申仁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却是秀秀。”   崔乙真惊道:“他重去小孤山,会不会对秀秀也存着混胀念头,若是如此的话,那可就糟了!”   丛申仁道:“可能不会吧,寒水跟九霞都在小孤山,有他们的保护,秀秀不会有大的危险。”   崔乙真道:“我不太放心,我要赶去看看。”   丛申仁心中又何尝放心,闻言忙逍:“你去不如我去,因为绿林大会时,你是大半个主人,必须要主持大局,可恨那两个姓柳的丫头,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不早说,现在赶去,可能已经迟了。”   崔乙真道:“她们都是自尊自重的女孩子,在白云残淫虐之下,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像这种悲惨的事,怎么说得出口呢?今天鼓起勇气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丛申仁道:“我得赶快上小山孤山去一趟,这儿全仗你费神照顾了,没想到白云残安排了这么个小杀胚。乙真,你得设法劝劝玉麟,叫他别太逞强,胜负无关紧要,保全性命才是要事,绿林盟主取不到的,能拉些人固然好,实在不行,连五湖水道都不妨让出去,我们真正要保全的还是天道盟的实力。   崔乙真道:“五湖水道是不会丢的,那些人全是我忠心的部属,他们宁可战死也不会背弃我而屈服的。”   丛申仁道:“我是说惰况不对时放弃五湖水道的地盘,并不要你放弃那些人,保全实力,珍惜人命,把他们转移到天道盟去都行,白云残没来,拼命不在目前。”   崔乙真点了头道:“好吧!我会量情斟处,你还是快走吧,但愿我们的宝贝女儿不会有问题。”   丛申仁脸现愤色道:“白云残敢沾染秀秀一下。我不要他碎尸万段才怪。”   崔乙真道:“岂仅你放不过他,秀秀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霞抹跟凌寒水也会找他拼命的,还有玉麟……”   丛申仁忽然道:“对了,刚才那两个女孩子的谈话可别让玉麟知道,否则他方寸一乱……”   崔乙真道:“我晓得,我是几十岁的人了,也当过二十年的强盗头儿,做事不会这么毛躁的。”   丛申仁忧心忡忡地走了,崔乙真叹了一口气,立即追到傅玉麟的屋子里,发现白剑珠也在那儿,而且正在追问柳氏姊妹向他说了些什么,看见崔乙真进来,傅玉麟吁了口气道:   “您老人家来得正好,至少可以证实我的话。”   崔乙真道:“证实什么?”   傅玉麟笑道:“柳家姊妹的话,我说他们是来向我提出警告,白云残派了他的干儿子白小云来对付我,可是剑珠不相信,您可以告诉她是不是如此。”   崔乙真道:“我怎么能替你证实呢?”   傅玉麟道:“您跟大师伯一直在听我们的谈话!”   崔乙真微微一怔道:“你知道我们在旁边?”   傅玉麟笑道:“二位老人家的身法虽轻,但是耽得久了,总会发出一点声音的,二十丈并不远,我稍微留点心就听见了,现在您总可以替我证实了吧?”   崔乙真微怔道:“玉麟!你的成就比我想象中深,我跟你大师伯在那个地方一动都没动。”   傅玉麟道:“长时间维持不动很难,有些轻微的动作是发自本能,连您自己都不会发现。”   崔己真轻叹道:“那我承认,有时会抽抽腿,或者摇摇身子,这是无法控制的,但远隔二十丈外你能听见,证明你的确了不起,你最近的进境很大。”   傅玉麟道:“所以我并不认为白小云是个劲敌,柳家姊妹以我前些时候的标准来衡量我,已经不够确实了,再加上这段日子大师伯对我的指示与栽培,那就更差得远了。”   崔乙真轻轻一叹道:“话虽如此说,但申仁仍然以为此事不可轻视,那个白小云很值得忧虑。”   傅玉麟道:“我并没有轻视他,但也不会怕他,决斗在于信心,未战先怯乃剑手之大忌。”   白剑珠仍然不信道:“麟哥!假如柳家姊妹仅为告诉你这些,似乎没有必要叫我回避吧?”   崔乙真看了她一眼道:“剑珠,玉麟是天道盟主,你只是五湖水道的瓢把子而已,她们勾漏九侣的身份比不上玉麟,却不认为比你低,这次她们有心投顺,暗告消息,自然也得找个够身份的人。”   傅玉麟微怔道:“您老人家怎么这样说呢?”   崔乙真笑笑道:“我揣摸她们的心情多半是如此,如果剑珠在场,她们感觉上就像是对五湖水道屈膝,这太伤她们的尊严了,玉麟是知道的,柳家姊妹在口气上就作过如此表示,只是怕你听了不高兴,所以才不便说出,剑珠,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听了这些话心里可能会不痛快,但我是你的师父,必须要告诉你老实话,你最好跟秀秀学学,女孩儿家要守本份,不该问的事最好不问,秀秀是玉麟的妻子,也是天道盟的副盟主,但从不过问玉麟的行动。”这番话连训带教,暗中却另含深意,白剑珠听了脸上微红,她仍是傅玉麟的朋友而已,虽然因为上一辈的关系,略略近了一点,但的确管得太多了一点。   崔乙真拉着白剑珠道:“后天就是绿林大会了,玉麟还要面对强敌,我们不能太烦他,让他早点休息吧!”   说着把白剑珠拖了出门,回头又道:“后天的事,申仁要你自己斟酌,他不便现身,所以在不久前离开了。”   傅玉麟一惊道:“大师伯上那儿去了?”   崔乙真道:“上小孤山去了,让你放心一点!”   傅玉麟听说白云残又去小孤山,心里的确是有点不安,听说大师伯赶去了,多少总宽下心来。   崔乙真把白剑珠领到自己的房中见她只噘着嘴,不禁笑道:“丫头,是不是为我说了你几句,心里不高兴?”   白剑珠连忙道:“弟子怎么敢呢?”   崔乙真轻叹道:“剑珠,秀秀是我的干女儿,你是我的弟子,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疼,不会偏着谁,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玉麟,那也难怪,他是个值得顷慕的男人……”   白剑珠红着脸道:“师父!瞧你说的,我只是钦佩麟哥的才华武功,绝不会对不起秀姊的。”   崔乙真道:“秀秀是个温淑的好女孩子,她不会怪你的,只要你愿意稍受点委屈,师父可以作成你们共事玉麟,但是你可得自己端重一点,不要让玉麟怕了你。”   白剑珠一怔,崔乙真又道:“他对秀秀一往情深,如果你管的事情太多,使他起了反感,认为你与秀秀不能和睦相处,那可是你自寻苦恼,师父也帮不了你的忙。”   白剑珠忙道:“怎么会呢,我对秀姐敬爱万分,只是看不惯柳家那两个狐媚子……”   崔乙真笑道:“不错,可是目前你跟柳家妹妹的身份地位有什么不同的,表现得太急切,徒见你的气量狭窄,岂不误了你自己的事,孩子,玉麟是个不平凡的男人,要想得到他,你必须表现出不凡的品性,别说是现在,就是将来有了着落,你也不能这么小心眼儿,你是聪明人,可千万别做傻事,多跟你秀姐学学。”   白剑珠低垂粉颈道:“是!弟子错了。”   崔乙真抚着她的肩头道:“这两天你缠得太紧了,最好疏远一点,尤其是秀秀不在的时候,别让人以为你是乘人之虚的庸俗女子,何况迫得太急,会把玉麟盯烦的,你要知道他身负重任,不会把儿女之私看得太重的,要猎取这样一个男人,你必须要有耐心,表现你的优点……”   白剑珠满脸娇羞地道:“师父!你怎么说猎取这个字眼儿呢,那多难听。”   崔乙真笑道:“我说的是实在话,你也见过秀秀的母亲莫九露了,你师父跟她结缡在先,虽然还有其他的原因,但英九霞当年之美是无人能及的,我能把申仁由莫九霞处争取回来,就是靠着温娴忍耐四个字,听我的没错儿。”   白剑珠嘤咛娇呼一声,投进她的怀抱,师徒二人的谈话声转低,絮絮切切地只有她们自己听得见了。   第二天,也是绿林大会的前夕,傅玉麟早上会见了天道四老,听取一下各地的消息,也作了一番简短的指示,然后就闭门不出,而白剑珠也得到了崔乙真的指示,没有再去找他,让他一个人去闭门深修。   绿林大会终于如期开始了,三山五岳,四海三江,各地的绿林豪雄齐集君山,声势十分浩壮!   这一次很特别,因为有了天道盟的参加,但白剑珠事先预作处置,为天道盟另设了客席,说明天道盟只是以来客的身份列席,总算平息了许多非议。   白小云与秦无极在勾漏九侣与少林门下的一批人簇拥着来到了会场,白剑珠立作措置,在天道盟的对面,空出了一排座位,而且由孙五擎着另一块来宾席的木牌道:“豪杰盟的席次在这儿,请各位就席。”   上官梦云立刻道:“咱们可不是来作客的。”   白剑珠冷冷地道:“本座荣为主人,对客人一视同仁,豪杰盟与天道盟一样,都是来宾身份。”   上官梦云怒道:“家师白盟主是绿林前任盟主……”   白剑珠道:“不错!但豪杰盟并不就是绿林盟,今天是绿林道遴选盟主,两者应该分清楚。”   上官梦云道:“但豪杰盟与绿林盟根本是一回事,在座的朋友,差不多全是豪杰盟中的人。”   白剑珠冷笑道:“至少五湖水道不是,相信还有一部份朋友没有加入豪杰盟,所以必须分开。”   上官梦云还要开口,秦无极已沉声道:“小七子,就这么分好了,也不过是一会儿,过了今天就不会分家了。”   他带着一批人傲然入座,白剑珠以主人的身份宣布大会开始,第一件事就是遴选新盟主!白小云站起来道:“各位朋友,兄弟是白盟主的义子,家父为了扩展豪杰盟的实力,俾能一统武林,故而不拟参予绿林盟主的角逐,指令兄弟继承他老人家的职务,除了命兄弟代他老人家向各位致谢以前对他的支持,并希望各位以已往爱顾之情,继续对兄弟支持。”   座下掌声如雷,证明了豪杰盟势力的雄厚。白小云得意地笑了一笑道:“豪杰盟得有今日,全仗各位支持,因此家父若能称雄于江湖,一统武林后,断然不忘各位的支持,当然这也是各位共同的光荣,因为以绿林道领袖武林,例由家父而开,伟业则由各位促成,日后各位可转告子孙,为武林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   这番话更具有煽动性,博得的掌声更为热烈;更有一些人大声叫道:“拥戴白公子继任盟主!”   “绿林豪杰合一家……”   群情激动,似乎即将成为定局,傅玉麟站了起来,摆摆手,止住了四下喧哗,然后从容地道:“兄弟傅玉麟,荣任天道盟主,有一言敬告各位,天道盟无意称尊武林,只希望武林同道不分黑白,和平相处,以公平的方法解决纠纷,因此也不允许武林中有霸业的存在。”   山东蒙山的寨主飞天大鹏濮武起立道:“傅盟主,在下并没有加入豪杰盟,但是听了盟主与白公子的话后,似乎盟主许给大家的太少了,豪杰盟给我们的是千秋霸业。”   傅玉麟一笑道:“世上没有千秋的霸业,尤其是在武林中,更没有独尊的霸主,练武的朋友,谁肯真心屈居人下的,所以傅某绝不敢以空洞的虚名乱许各位。”   秦无极立刻道:“这不是空洞的虚名,云残老弟已经控制了武林大局,从少林门下毅然来归,而少林不敢干涉这一点上就可以得到证明,云残老弟的霸业已是定局。”   傅玉麟冷笑道:“有天道盟在,白云残就别想称霸。”   白小云冷哼道:“天道盟的存在到今天为止,明日江湖,只有豪杰盟而没有天道盟了!”   傅玉麟笑笑道:“天道盟成立近二十年,由几个地方而遍及天下,不是凭一句话就吹垮了的。”   白小云怒道:“我今天就要彻底击溃你们。”   傅玉麟淡淡地道:“今天大家都遭逢上了,一战难免,只是我要说一句,今天天道盟来的人不到百分之一,就算把我们全杀死了,天道盟依然存在的。”   白小云冷笑道:“虽然你们来的人数不多,却全是你们的死党,只要宰光了你们,天道盟就会像绿林盟一样,成为豪杰盟辖下的一个分支组织了。”   傅玉麟哈哈一笑道:“阁下终于说出豪杰盟的真正用心了,你们所谓的伟大霸业,只是白云残一个人的狂妄野心而已。各位英雄,傅某今日邀同盟的一些有志之士前来,既不为争绿林盟主,也不想干预绿林盟内务,只是为支持一些不甘受奴役的武林朋友,共御暴力的统制,傅某不敢说今日必胜,但有一句话奉告各位,豪杰盟得逞,各位只是俯耳听命的奴才而已,天道盟能存于武林,则以朋友视各位,为奴为友,相信各位自己知道选择的。”   这番话很有力量,除了五湖水道的人热烈响应外,在绿林群豪中,居然也博得不少的掌声。   秦无极皱了皱眉头,道:“小白!你到底年纪轻了点,比不上他老练,这一来至少会被他拉去一些人……”   白小云傲然道:“没关系,家父已有指示,江湖上以力雄者为胜,今天我的绿林盟主是当定了,而绿林盟归并在豪杰盟下也事在必行,不顺者杀无赦!”   秦无极道:“豪杰盟并没有整个控制绿林。”   白小云冷笑道:“差不多了,除了五湖水道外,只有几个地方仍存观望的态度,家父要他们在今天必须表明立场,这也是他们最后一个机会,选择生或死……”   秦无极低声劝责,而白小云却存心让大家听见,声音说得很大,果然这番狂语激起了一片愤怒,除了白云残的心腹死党外,连已加入豪杰盟的人都听不顺耳。”   一个老年汉子离座起立道:“白小云,你太狂了,连白老大对我们都不敢这样子说话,绿林盟是绿林同道互相沟通联系感情的组织,可不是绿林中的皇帝……”   白小云冷冷地道:“阁下是那一条路上的头领?”   那老者道:“在下贾亦飞,匪号西川鼠,在西川一带走动,独来独往,并没有开山立窑。”   上官梦云低声道:“兄弟!此老虽是独身行事;但他的辈份很高,四川九座山寨的头领都是他的子侄辈,你要对他客气一点,因为西川一带的人都听他的。”   白小云冷笑一声,缓缓起立道:“贾亦飞,我当绿林盟主后,第一件事就是重整绿林道,划分组织地界,绝不容许单独行事,像你们这些单线上的朋友,一例纳入总坛另行授职。但我不重辈份,只重能耐,所以我要领较你一下,看你胜任什么职务,你用什么兵刃?”   贾亦飞悖然想道:“放屁!无知小儿,你还没有当上盟主呢,老夫宁可退出绿林道也下受你的管制……”   白小云道:“没有的事,我当上盟主,或许还可以接受一些人的退出,现在却不许任何人拆我的台,薛姊!麻烦你为我计数,一字一报,数到十为。”   说完姨贾亦飞道:“数到三的时候,你就得把兵刃准备妥当,计算到十时,测试完毕,只要你还能够站在原地不动,我就任你为总坛护法之职。”   薛治儿已经开始计数了,她报得很清晰,不快不慢,数到三的时候,白小云起身离座,慢慢走出去,数到七的时候,他离贾亦飞还有十来丈,贾亦飞按腰间的刀柄,正在考虑是否拔出来,薛治儿已报到了八。   然后只见白小云的身子如飞一般地弹过去,贾亦飞的刀出了鞘,白小云的剑也出鞘,当的一声,两人交了一招,白小云利用一弹之劲,飞回座上,贾亦飞仍呆立原地,薛治儿恰恰报到十。   白小云一笑道:“此老刀法不错,还挺得住我一指,七哥,麻烦你把护法的任令给他送过去。”   勾漏九侣中排行第七的上官梦云早有准备,由囊中取出一叠符令,拣出一张,正要走出去,贾亦飞忽然一分为二,砰然倒下,整个身子由头至股,划然中分,鲜血四溅,群豪大吃一惊,白小云却微微一笑道:“贾老护法已经殉职,遗缺暂悬,俟适当者递补。”   他分明是借此立威,在交手的一刹那间,将贾亦飞劈为两半,但出手之快,运剑之厉,也的确惊人!   一时四座寂然无声,都被他卓绝的剑法与惊人的残忍手段震得呆住了,白小云哈哈一笑道:“家父授命要我来接任绿林盟主,并不仅因为我是他的义子,也为了我堪当此任,现在我相信各位都同意了吧?”   西川九座山寨的头领都是贾亦飞的子侄,而莲花坞的寨主飞及太保贾雄更是他的嫡亲侄子,目睹伯父惨死,义愤填膺,厉声叫道:“西川九寨从现在起归并入天道盟!”   白小云微微一笑道:“你能代表其他八寨吗?”   贾雄大叫道:“当然能,我是当家老大。”   白小云笑道:“天道盟是否接受呢?”   傅玉麟道:“不接受!”   贾雄怔了一怔,傅玉麟道:“这位兄台对天道盟的情况还不十分了解,天道盟中只有盟友,没有归并,兄台如果加入天道盟,傅某竭诚欢迎,并誓以全力,互为支援,如果谈到归并,傅某就无法接受了。”   贾雄这才道:“贾某代表西川九寨请求加盟!”   傅玉麟道:“好!傅某答应了,并致欢迎之忧,至于入盟的规章以及各位所担任的职务,容后再议。”   贾雄道:“我们另无他求,只求盟主为家伯父雪仇。”   傅玉麟道:“这点贾兄又弄错敝盟的宗旨了,天道盟绝不代盟友了断私仇,只是不允许盟友受人欺凌,天道盟的宗旨在秉天而行道,自助而助人。”   贾雄想了一下才道:“不管盟主怎么说,我们都加入了。”   傅玉麟道:“好!沙老为他们登录一下。”   白小云笑了笑道:“我本来想立刻制裁你们的,但你们既然找了天道盟为靠山,看来只好等一下了,而且我也怕费事,干脆一下子解决吧,凡是要加入天道盟的,趁早表明一下,我好归并处理,各位最好想想清楚,只要你们的态度一表明,敌友立分可不容再回头了!”   片刻间,群豪纷纷表明了态度,除了西川九寨以及五湖水道外,约英还有四五十人加入天道盟。   在全部与会人数中,大概占了三成。   这一来壁垒分明,而豪杰盟在气势上占了绝对人优势,可是傅玉麟已相当满足,而且感到十分的意外。   在预计中,只有五湖水道的人是靠得住的,最多不过一成而已,现在已经平添了两倍的助力。   专司联络绿林道的上官梦云颇为气沮地埋怨白小云道:“兄弟,如果你不对贾亦飞下杀手,他们不会有这么多的。”   白小云冷冷地道:“你以为多?我还嫌少呢?义父说过了,绝不容许有半个叛徒,才能建立不拔的基础,我们虽占七成的优势,我不敢相信这些人都是靠得住的,在我的意思里,最好双方的均势平衡,然后放手一搏。”   上官梦云道:“这一来所剩无几了。”   白小云笑笑道:“那才好,人数越少越易控制,我并不希罕当这个绿林盟主,豪杰盟也不想只在绿林中称雄,因此我不能把全副精神用在安内上面。”   上官梦云道:“你不干可以让给别人来干呀,绿林盟是我们基本的实力,也是我们一统江湖的本钱。”   白小云冷笑道:“别人如果压得住,义父就不会要我出来了,豪杰盟虽是靠绿林道以奠基,只是一块跳板而已,现在整个大局在握,就用不到他们了,人多反而讨厌,义父说了,绿林道的人见利忘义,最不可倚赖。”   这番话他倒是说得很轻,没让别的人听见,而到了这个时候,一直在摇头的赤身教主开始有了笑容低声道:“小云,看来你还颇有心眼,难怪白老弟对你如此器重。”   上官梦云不禁默然,白小云笑了一笑,起身道:“傅玉麟,现在问题是在于天道盟了,你准备如何解决?”   傅玉麟道:“没什么问题了,天道盟友不参加绿林盟,也不想拥戴谁当盟主,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着手组织你的绿林盟去,只要你不侵犯到天道盟友就行。”   白小云哈哈大笑道:“哪有这么容易,除非你们的那些人退出绿林道,交出所掌握的地盘,我就饶你们不死,我这绿林盟主的权限是不容分割的。”   傅玉麟淡淡地道:“那只有我们两个放手一搏了。”   白小云正准备出场,秦无极道:“小云,等一下,让老夫摸摸他的底子,傅玉麟身后还有几个老的撑腰,你的武功路子也出于天道一派,可不能亮得太多。”   语毕抢先出场,朗声道:“傅玉麟,老夫门下四个不成材的徒儿多蒙教训,老夫颇为感激,因此想略表谢意。”   傅玉麟居然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微事不足挂齿。”   秦无极冷冷地道:“那不行,老夫不喜欢欠债,盛意必报,三个弟于各残一臂,老夫也要你断一条胳臂才行。”   傅玉麟这才低声道:“沙老!这个老家伙恐怕要麻烦你们去应付一下,我的剑法要用以对付白小云……”   沙金炎道:“是!秦无极称霸苗疆,一身横练功夫半得自异术,刀剑难伤,只有属下的碎碑手与罗史的伏虎拳可以跟他相持下,以近身肉搏中图之。”   罗铁汉笑笑道:“笨鸟先飞,我出去会会他!”   赤身教不是用兵刀的,苗疆四异还在掌上外加钢套,但秦无极功力深厚,显然连钢套都不用。   罗铁汉临阵向不多言,面对面一拱手道声“请”。立刻挥着手进招,他的拳法却十分怪异,变化万端,明明是一拳捣心,将到对方身上时,忽而改往上击攻头。   秦无极起初并不在意,仗着自己的气功了得,根本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十分留心防守,连连挨了几下。   气功虽随心所欲地护体,但也有一部份受意志控制,譬如说对方的攻势指向前胸,那个部位的抗御力就特别加强,而且可以适时运气反震,可是罗铁汉每次声东击西,不仅避开了对方的内劲反震,而且也常常攻人所不备。   五六拳挨下来,打得秦无极火冒十丈,真气浮动。而且罗铁汉的拳劲十分猛烈,如果不是秦无极内力深厚,一拳也能把骨头架子给拆散了,连番吃了暗亏,这位赤身教主也沉不住气,怒吼一声,挥掌反击。   然而罗铁汉不仅拳式精妙,身形也巧妙异常,左右腾挪闪避,对方的拳掌不沾身,攻势却不受阻遏;秦无极最多是少挨几下,依然未能取得上风,这下子气得他眼中冒火,干脆来个硬碰硬,对方一拳攻来时,他也回击一拳。   这是不顾命的打法,罗铁汉知道自己内力不如对方。倒是不敢抢攻了,战局堪堪扳成平手,缠斗到六十多招,秦无极终于找到了机会,挺腰挨拳,一掌拍出。   罗铁汉的拳及时拐弯,着着实实地击中了对方的腰眼,打得秦无极身子一震,可是秦无极一掌也拍上了肩头。   虽然仅是一掌,罗铁汉已经受不住了,平飞两丈多远,仍是拿不稳身形,跌倒在地。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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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秦无极十分得意地笑道:“罗铁汉!上次蒙贵盟主手中容情,仅废了我徒儿们的胳臂,老夫十分感谢,所以投桃报李,也只要了你一条胳臂而已。”   罗铁汉在地下一撑而起,摇了那双被拍中肩头的手臂,居然笑道:“秦老儿,谢谢你手下留情,如果你再加上两分劲道,老夫的这条胳臂是真的要完了!”   他不但晃晃手臂,而且还把手指伸屈了几下,运作尚可自如,这说明他的胳臂还没有残废!   秦无极怔住了,满脸现出不信的神色,可是事实证明对方的那双手确是还能活动,不禁怒声道:“想不到你这伏虎拳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承受老夫的摧心掌劲一击,既是胜负未分,咱们再继续下去。”   但是沙金炎已经飞身出场挡住了道:“秦老儿,你是练掌的,老夫也是练掌的,我们玩儿起来才够劲儿!”   他与罗铁汉多年共事,知之颇深,罗铁汉挨的那一掌实在是不轻,因为对方也是个老成持重的人物,如无相当把握,绝不会把话说在前面而扫自己的颜面!罗铁汉的肩骨不碎也必然裂了,那番做作是硬撑出来的!   而罗铁汉在对方的摧心掌力下仅受轻伤,此中有一个秘密,只有他与罗铁汉两人知道,那是前任盟主凌寒水在疆曾获一件天蚕丝甲,由于他们二人交手不用兵器,分开来送给了他们二人防身,各制一件坎肩贴身穿着!   此由可御刀剑,可消内家掌劲,罗铁汉靠着软甲之功化去了一部分劲力,才能保全了一条胳臂,否则那一掌下来,肩骨粉碎,纵有扁鹊华阳等神医在场也救治不了!   果然罗铁汉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老沙!小心点,此獠功力非凡,差不多的地方别挨上!”   沙金炎点了头问道:“你肩上如何?”   罗铁汉道:“虽不废也差不多了,至少半年内用不得力,我们都上了年纪,裂缝很难卡得好!”   沙尘炎心中了然,完全与猜测吻合,口中却故作轻松也笑道:“秦老儿!怎么样?你如果劲力不继,歇一下也行,我们可不愿落个车轮战之口实!”   秦无极见罗铁汉在自己十成劲力一掌之下,仍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心头有点发毛,倒是沙金炎这一来,反而放心了,他知道那一掌纵然没有使罗铁汉肩骨全碎,至少也使对方受了伤,否则绝不会阵前易人的!   因此哈哈一笑直:“笑话,刚才老夫是把你们估计得太低,没有用上全力,现在可没有那么便宜了,你要替姓罗的顶缸,可得赔上两条胳臂了!”   沙金炎淡然一笑道:“傅盟主废了你三个徒弟六条胳臂,老夫就足两臂全废也不亏本儿,问题是你废得了吗?”   秦无极哼了一声道:“十招之内,老夫必定留下你的双臂,否则就把这个秦字倒过来写!”   沙金炎哈哈笑道:“吹大气可唬不了人,这是手底下见真章的事儿,你何不忍着点儿,等见了结果再卖姓也不算迟,如果又像刚才一样吹豁了边,你这张老脸往那儿放!”   秦无极怒不可遏,厉喝一声:“鼠辈!放肆!”   掌随声至,直劈过来,沙金炎虽然学的是外门功夫,为人却最工心计,天道护盟四老中,他负的责任最多,盟主不在时,唯他马首是瞻,因此他出手时,也最沉着冷静!   秦无极这一招攻式来势虽凶,他却知道一般高手出手时的习惯,开始时都是以试探为主,不会出全力的!   而且再看对方落部位在取前胸,那正是天蚕丝甲护蔽的地方,勉强还可以换得起!   因此猛然运气,不闪不躲,结结实实让双掌落向胸前,自己却运足了十二分的劲力,脚底生根,双掌反挥而出,也拍向秦无极的胸前。   砰的两声,虽是略分先后,两人却同时退了几步。   沙金炎外号碎碑手,掌上功夫霸道之极,而且这次是有备而发,不仅本身功夫提足到十二成,还利用了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等对方的掌劲落到身上再发掌的。   除了自己的劲力外,还加上对方的掌力,收为己用,一起招呼在对方身上了!   以功力而言,他较之秦无极逊了一筹,最多只有秦无极的七成修为,而秦无极六成劲力的双掌拍来,被他借引过来就变成十足了!   在这种情形下,秦无极底子再厚也承受不住,退了五六步后,哇的一声,喷出满口鲜血,摇摇欲倒。   沙金炎也好不了多少,照样退了五六步,可是他不像秦无极那样死撑面子,干脆一屁股坐下去。   同样的气血逆转,却因一坐之故,下半身回转的气血藉弯腰之势压住了,只有口角溢出一丝鲜血。   因此他恢复也较秦无极为快,略略镇定一下,居然又站了起来,含笑道:“高明!高明!教主还能一战么?”   秦无极脸色如同淡金,虽然因为喷出一口鲜血,将内腑的震动略略抵消了一部份,但所受的内伤已很重!   听得沙金炎那样说,如何忍受得住,摇摇晃晃地走上几步,正想再度出掌,两边看台上已射出两条人影,把双方都挡住了,一边是傅玉麟,另一边则是白小云!   他们都看出了,双方所受内伤虽有轻重之分,但功力深浅也有高低,如果再对上一掌,两个人都完了!   傅玉麟首先道:“沙老!请退,底下由本座亲自应付!”   他自称本座,一反往昔谦逊的语气,是拿出盟主的身份来讲话了。沙金炎微微一怔,看了傅玉麟一眼,微微一躬道:“属下遵命!”   转身退了下去,白小云却用手在秦无极背上推了几下,帮助他平定了翻腾的气血,然后才道:“秦老太冲动了,否则以秦老之能,绝不会吃这个暗亏的;胜负乃兵家常事,不必挂在心上,还是下去休息去吧!”   秦无极怒道:“你说老夫输了?”   白小云一笑道:“战局是秋色平分,但秦老当胜而不胜,应该算是小负,马马虎虎认了也罢!”   秦无极道:“为什么要认,老夫自信能把他打趴下去!”   白小云道:“这个小侄绝对相信,对方也不敢否认,但秦老打倒一人后,还能再打倒第二个吗?就算把对方护盟四老都打趴下去,秦老自己站不起来也算不得胜!何必呢,忍一时之气,下次就有更好的机会了,小侄相信下一次秦老就有十成的把握,慢慢地解决他们了!”   秦无极低头不作声,白小云笑道:“秦老请记住我慢慢的三个字,如果秦老不为对方言词所激,躁急求进,说什么也不会让对方占这个便宜,自己打自己的!”   秦无极一怔道:“自己打自己?”   白小云道:“秦老还没看出来,对方的修为比秦老差了一大截,互对一掌,怎会有这个结果,沙金炎以掌法见称,为什么会让秦老先得手呢,分明是借了秦老的掌力反击回来,不然的话,普天之下谁能一掌击伤秦老?”   秦无极这下子才想通了,怪声大叫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碎碑手真有两下子呢?”   白小云笑道:“沙金炎名不虚传,是有两下子,在秦老掌下敢借力打力,除了三分胆识外,还兼有七分经验,所以秦老不必难过,这一场败得不冤,但以后再碰头,秦老就可以出出这个闷气了,秦老以为如何?”   语毕朝傅玉麟道:“我把秦老送回去后就出来会你,今天的问题落在我们两人身上解决就行了,不必另外让别人上场,出来也是白搭,胜负都解决不问题!”   傅玉麟道:“不错!希望你快一点,傅某在此候教!”   白小云道:“快不了,你也先回去歇一下吧,我要把秦老侍候妥当了才能出场那至少要半个时辰!”   傅玉麟想想道:“也好,半个时辰后我们再上场吧!”   秦无极却道:小云!老夫不要紧,你别管我了!”   白小云道:“秦老!话不是这么说,您是豪杰盟的总护法,家父对您借重之处尚多,您的内功如不赶紧治愈,拖上十天半个月,家父的计划岂不跟着受了阻碍,目前家父不在,推拿活穴的手法虽是人人都会,但别人都抵不住您深厚的内力反逼,只有小侄尚可勉力一为,您别推辞了!”   秦无极道:“可是你的功力损耗却一时补不过来!”   白小云笑笑道:“不要紧,小侄与傅玉麟艺出一源,用不着长时苦战比招式,所争的不过是各人的心思变化与内力无关,胜负决定不出三十招!”   边说边把秦无极扶了回去,傅玉麟也回到自己这一边来,罗铁汉果然肩胛骨裂了两块,正有用外敷的接脊膏扎裹治疗,沙金炎也服下了疗治内伤的小还散静坐养息!   看见他回来,沙金炎忙起立道:“盟主!白小云这小子果然难缠得紧,老朽的那一手连老魔头都骗过了,却瞒不过他的眼睛,盟主对他要特别小心一点!”   傅玉麟道:“我晓得,这家伙比白云残更可怕,此子不但凶残成性,而且还机智过人,如果豪杰盟到了他的手里,为祸之烈,益加不可收拾了,我要想法除去他!”   沙金炎一怔道:“盟主有把握吗?”   傅玉麟苦笑道:“没把握,回头我能否胜过他都很难说,除掉他就更难了,但我必须想办法!”   沙金炎一叹道:“说的是啦,今日之会,我们能从绿林道中拉过三成的人手,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这收获却完全寄托在盟主身上,属下以为今天盟主所应保持的是这点成果而不是除掉他,除非有十成的把握,否则即不宜逞险,即使跟他拼个同归于尽,仍是得不偿失!”   傅玉麟道:“我知道的!但要想善了又谈何容易,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跟他的武功都是同一天道门的,胜负之机,击乎一念之间,这一念之差,非死即伤,可是他比我占便宜,因为他身上的气功已经练得很彻底,寻常部位,刀剑不伤,我必须要找出他的练门所在……”   正说着,忽然白剑珠悄悄地过来,递上一张小纸条道:“这是柳轻云刚才送来的,必须交给你面拆!”   傅玉麟道:“里面说些什么?”   白剑珠不高兴地道:“谁晓得!她鬼鬼崇崇地塞给我就走了,只说必须要你亲自拆阅,我怎么能打开!”   崔乙真看了她一眼道:“剑珠,你又来了!”   白剑珠脸上一红,知道是自己的小性子又犯了,连忙道:“师父!弟子受托转交,人家说要傅大哥亲拆,弟子自然不便过目,可是傅大哥问我内容是什么……”   傅玉麟笑笑道:“这是我的不对,难怪你不高兴。但我只是无心一问,绝对没有怀疑你先看过的意思!”   说着打开纸条,里面是几行小字:“妾等感君心切,唯求一报,前夜晚云大姊以色身作饵,诱其人彀,探悉其练门所在,可能为巨阙,志堂二穴,盼君善为用之!”   傅玉麟心中一阵激动,想到这些女孩子为他所作的牺牲,心情十分沉重,尤其是那个谢晚云,跟自己不过是在古庙中萍水一逢,居然为自己作了这么大的牺牲,这份盛情,要如何才能回报呢?   有些事是不便让大家知道的,因此他把字条一搓,成为碎粉,轻声道:“她传来一个消息,说是白小云的练门可能在志堂巨阙两处,要我出手时留心!”   这的确是个很重要的消息,众人都为之一振。   沙金炎忙问道:“靠得住吗?”   傅玉麟道:“练护身劲气的人,练门关系生死安危,是一个绝顶的秘密,虽亲如父子兄弟师徒都秘而不宣,若说这个消息一定靠得住。自然很难说,但她们递来这个消息,必然有一点根据,不妨姑妄信之!”   崔乙真点了头道:“不错,有了一个方向,总比胡乱摸索好,试一试对方的反应就知道了!”   毕立民皱眉道:“巨阙穴在胸前两乳之间的骨珠上,那是一个剑手防备最周密的部位,很难能得手!”   沙金炎道:“志堂穴在背后两腰之侧,防备虽然不易,但要转到一个像白小云那样的高手背后出招,似乎更不可能了,除非是两个人联手进击,但副盟主又不在!”   白剑珠道:“秀姊不在,我已经把她的飞凤剑式学得差不多了,傅大哥,回头你我联手应敌!”   傅玉麟连忙摇头道:“这不行!”   白剑珠脸色微变道:“为什么,傅大哥,我的剑式虽然不如秀姐精湛,无法配合得好,但我在正面诱敌,让你攻他的背后,这点忙我还是帮得上的!”   傅玉麟道:“我不准备用龙凤剑式去对付他!”   白剑珠脸上微现怨色道:“我知道,这是你与秀姐两人的剑式,那又为什么叫我练呢?”   傅玉麟道:“你又误会了,龙凤剑式是天道技艺之一,凡是天道门下都可以配合运用,并不限定对象,只是这套剑式乃是用来应付两个以上对手的,就是秀秀在,我也不能跟她联手,因为对方是一个人出场!”   白剑珠道:“叫他也带个帮手出场好!”   傅玉麟一笑道:“白小云是白云残单独训练的,没有人可以作他的帮手,我们如果要以二敌一,他也许不会反对,可是今天这个场合不同,今天是天道盟为保全一部分新盟友不受兼并而战,我必须一对一跟他决个胜负!”   经他这样一解释,白剑珠虽然不能达到联手合战的目的,至少心里好过一点了,蹙眉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傅玉麟道:“巨阙穴也好,志堂穴也好,要想在这两处部位上下手,只有一个办法,跟他对换一剑!”   沙金炎道:“盟主打算敞开门户,让他刺进一剑?”   傅玉麟道:“面对着如此一个对手,不管是那一个部位,除了挨上一剑外,都不可能凭招式以得手的!”   沙金炎道:“盟主的护身真气练得如何?”   傅玉麟道:“当然也练过一阵,普通的剑手,我挨一下没问题,对方是白小云,恐怕多少要受点伤!”   沙金炎道:“白小云出手一定是找致命所在,挨上一剑后,恐怕不仅是受伤而已,盟主万万使不得!”   傅玉麟道:“我会有分寸的,事先有了准备,纵是致命的部位,我可以控制到伤不致命的程度。伤固不免,但如能以此毙敌除一大患,还是值得的!”   沙金炎道:“那还是太冒险了,盟主为天道盟中人心之所寄,万不可有所失闪,请盟主三思!”   傅玉麟陷入沉思,罗铁汉忽然道:“老沙,你我二人今天都不可能再出手了,我们可以帮盟主解决这个难题!”   沙金炎道:“对呀!我怎么忘了呢,盟主,属下与铁汉都不用兵器,凌盟主曾得了一件天蚕丝软甲,分给我们作护身之用,若非这件宝贝,我跟铁汉今天绝对不能在秦无极的掌下逃生,现在我们用不着了,可以暂借给盟主!”   说着忙到后面脱了下来,连同罗铁汉的坎肩一起,都交给了傅玉麟,这正好是上下两件,罗铁汉是上半身,沙金炎的是下半身,因为天蚕丝柔韧无比,改制不易,沙金炎只能把下身裹在胸前,未加改制,合起来仍是一套!   他把天蚕丝甲呈上道:“有此一甲护身,除了颈部以上的八大穴与足部的涌泉两穴外。   只有两臂未能掩,盟主穿上了,多少可以利用机会!”   傅玉麟也不推辞,迅速穿上道:“有此丝甲护身,我相信可以放手一搏了,只是有欠光明!”   沙金炎道:“盟主!这不是切磋较技,而是搏命,任何手段都不加限制,何况是护身甲!”   崔乙真也道:“玉麟,你别迂了,我相信对方在练门之上,也一定有着遮掩的东两,那算不了什么的!”   傅玉麟点点头,静坐不语,大家知道他在构思如何出手制胜之策,也不再打扰他了。   约莫是半个时辰过去,白小云提剑出场道:“傅玉麟,你准备好了没有,是时候了!”   这小子是有两下子,秦无极经他推拿活血之后,已能就座观战,气色也好得多了,内伤虽未能痊愈,但从表面上看,至少已恢复了六七成,只差两三天的休养了!   可是白小云本身的真气毫无受损之态,神定气足,脸色一如平时,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傅玉麟束装出场道:“我一直在待候,没什么要准备的!”   白小云一笑道:“我虽然在替秦老疗伤,耳目可没闲着,你加了一身软甲,以为我不知道吗?”   傅玉麟淡然道:“你知道就好,我的护身气功底子打得不够扎实,因为我的时间多半用于练剑了,借甲防身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不是来参加比武!”   白小云笑道:“我没有说你不对,只不过提醒你,穿上软甲,未必就能保护得了你!”   傅玉麟笑笑道:“我也没有完全指望软甲能保护我,剑手的真功夫是表现在剑上,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   白小云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傅玉麟道:“因为我是天道盟主,所负的责任比你重,我要对自己的生命加倍爱惜,不能轻身涉险!”   白小云道:“你要安全,就不必到这儿来凑热闹,兵战凶危,那有不冒险的,你该躲在咸阳的老巢里才是!”   傅玉麟笑道:“我不涉险是指不轻逞匹夫之勇,却不是苟且偷安,职责所在,虽死不辞,我身披软甲不是为了对你,而是怕交手时,你们的人施暗算!”   白小云怒道:“你太欺人了,难道说我们会暗算你!这儿虽是绿林道上的聚会,但我们都是光明磊落的豪杰。”   他身后的绿林群豪也一起鼓噪起来,表示不满。   傅玉麟笑道:“我对绿林豪杰十分敬重,天道盟中新加入的盟友,也有不少是绿林道中的人,但我对你们豪杰盟中的却实在难以放心,自从傅某受任天道盟主以来,明中暗里,受到的偷袭不下十次之多了,我不该有所警觉吗?”   他说的是事实,白小云心高气傲,脸皮却嫩得很,无法老起脸皮来否认,只好一瞪眼睛叫道:“傅玉麟,以前的事我不谈,反正从现在起,我敢保证绝不会有那种事发生,不管绿林盟也好,豪杰盟也好,只要再有偷袭暗算的事发生,你只要指出人名来,我立刻就砍下他的脑袋来!”   傅玉麟道:“假如是白云残主使的呢?”   白小云厉声道:“不可能,我义父要杀你易如反掌,根本用不到施展什么手段,这都是那些人自作主张!”   傅玉麟笑道:“白云残行事的手法你应该清楚,如果没有他的指示,谁敢擅自行动的!”   白小云不禁一怔,随即叫道:“以后不会了,义父已经交给我全权负责,假如再有那种事,我虽然不能去制裁他老人家,却可以砍下自己的脑袋,这总行了吧!”   他说得斩金截铁,十分认真,倒是使傅玉麟为之一怔,心中对这个狂妄的小子增加了几分好感。   秦无极毕竟是块老姜,知道白小云的性情,这个时候如果不把白云残的行动解释,很可能会导致他们父子反目。因此一笑道:“小云,过去的事都是老夫的主意,令尊根本不加过问。老夫也不是真的想把傅玉麟怎么样,只是他年龄大轻,初应大任,老夫是怕他狂昏了头,不知天高地厚,所以给他一点警惕,所以整了他几次,都事前吩咐过,绝不会要他的命,否则傅玉麟有几条命能活到今天!”   白小云一怔道:“秦老,这是为什么呢?”   秦无极道:“傅玉麟是白老弟专为你留下的一个对手,老夫把他磨得结实一点,才能现出你的本事,现在你已经正式出道,他就是你的事了,老夫不再过问,当然也不会再有人对他采取什么行动!”   白小云这才道:“傅玉麟,你听见了,今日一战,能分生死最好,否则日后我们还有得碰的,我可以向你提出保证,今后我们每一战都是凭真本事硬碰硬!”   傅玉麟道:“我相信你的话,我马上把软甲脱掉。”   白小云道:“那倒不必,我说过了,你穿了一件软甲也未必保护得了你,为示公平起见,我还希望你穿着,因为我的气功是从小找的底子,除了双目与喉头三处,你别想伤得了我,你大概还没有这种能耐!”   傅玉麟道:“我的确没有,但我也不相信这三处地方是你的致命伤,因为气功必有练门,而这三处都不可能成为练门的,你身上另有弱点可攻!”   白小云哈哈大笑道:“不错!这三处都不是练门,仅是气功练不到的地方,可是你要找我的练门弱点,我劝你不必费心了,你永远也找不到的!”   傅玉麟道:“那倒不然,人身一百零八处穴道,总有一处是的,我试遍了你全身穴道,总会找到的!”   白小云笑得更得意道:“傅玉麟,你也在外面闯荡了几年,而且是天道盟的魁首,居然会说出这种幼稚的话,实在叫人意外,别说我的剑法高出你一筹,就是一个比你差了一倍的庸手,也不可能让你点中全身的穴道,你若有这个本身,又何必费事找我的练门呢,穿喉一剑岂非更省事!”   傅玉麟却冷冷地道:“白小云,穴道虽多,练门只有一处。很可能被我第一剑就找对了!”   白小云道:“绝无可能!”   傅玉麟淡然道:“只要你有练门就有可能,开始吧!话说得再多也没用,问题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   白小云傲然道:“你先出手好了,三招之内我不还手!”   这家伙实在奸得可以,但傅玉麟却毫不为意,只是笑了一笑道:“三招之内无法决胜负的,我也可以同样地让你一番,但是你心高气傲,一定不会接受,我就先上了!”   说着一剑直刺,白小云轻轻一挪避过。傅玉麟变招很快,原势一转,斜施过来,横扫腰间,白小云电疾平躺下去,反应也快得出奇,那知傅玉麟早就算好他会有这一着,第三招根本不是用剑,欺身进去,长剑高举,白小云一手撑地,目注剑势准备应变时,傅玉麟忽然一脚飞出,踹在他的胫骨上,把他踢得在地上滚了两滚。   一身雪白的衣衫沾上了不少泥沙,虽然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却大大地折了他的面了,白小云一纵而起,怒声喝骂道:“卑鄙!你居然发冷腿暗算?”   傅玉麟笑道:“正面交锋,何谓冷腿,我们在交手前也没限定过非用剑不可,姓白的,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要卖狂之前,最好先秤秤自己的份量,对天道盟主,你还不够让三招的资格,求荣反辱,这是很不上算的事!”   白小云怒吼一声,剑随身进,如风而至,这家伙的剑术确有其独到之处,每一剑出手,都精辟神奇。   傅玉麟则十分沉稳,完全采取守势,让主动之权操之敌手,看起来似乎已落下风,可是白小云的攻势仍然被他—一封架住,猎猎的剑风连衣角都沾不到半点。   白小云攻了十几招后,忽然自动歇手退后了几步道:“傅玉麟,你为什么不回手?这场架不是我一个人要打的!”   傅玉麟笑道:“你的气功练到家,刀剑不伤,我还手有什么用,最多划破你的衣服,那又何必糟蹋东西呢?”   白小云怔住了道:“这样子怎能分出胜负呢?”   傅玉麟道:“分胜负能解决问题吗?你的目的是要绿林道全归你节制号令,我则是为那些新盟友维护权益,不受你的威胁,就算我输了,也不会放弃目的,相信你也是一样,因此我们这一战已不是胜负的问题了。”   白小云语为之塞,顿了一顿道:“那要如何解决?”   傅玉麟道:“解决的方法很简单,我不想强迫谁,更无意在绿林称霸,愿意跟你的,你带着他们组绿林盟去,加人天道盟的,我们自有盟约规章……”   白小云道:“那不行,我这绿林盟主权柄不容分割!凡是绿林道中的人,必须全部纳入我节制之下!”   傅玉麟道:“那你必须把我杀了才行,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对不让我的盟友受到点威胁。”   白小云脸色转厉道:“傅玉麟,我义父有过指示,不希望在今天杀死你。只要我打击一下天道盟的声望,叫你们自行瓦解,直到没有人敢加入为止,可是你如此固执,我只好违反义父的指示,要你溅血当场了!”   傅玉麟笑道:“白云残虽然没老,却已开始糊涂了,天道盟又不是从我手中组起来的,我死了,天道盟也未必会瓦解,我不死,更不容你们动天道盟中任何一个人。”   白小云哼了一声道:“想死还不容易,我在十招之内,一定要砍下你的脑袋,你等着领死吧!”   语毕再度发剑,这次来势更厉,剑光如电,傅玉麟只架开了三剑,第四剑就被他横剑一削,砍中肩头。   幸好有着天蚕丝宝甲护身,这一剑只使傅玉麟的身形晃了一晃,丝毫未受损伤,但天道盟中诸人已惊呼出声。   白小云一剑得逞,也知道战斗并不因此结束,继续发招进逼,终于在第九剑上,他一剑绞飞了傅玉麟手中的长剑,第十剑跟着逼进,抵住了傅玉麟的咽喉。   但是傅玉麟的反应也很快,右手剑脱,左手却迅速捏住白小云的剑叶,所以剑尖离喉虽仅两寸,却无法再前。   白小云冷冷地道:“傅玉麟,这下子你怎么说?”   傅玉麟神色如恒道:“没怎么说,你的剑术不错,但并不表示你胜了,武学之道,并不止于剑道一项。”   白小云怒道:“你还敢强嘴,我的剑再进前两寸……”   傅玉麟笑道:“生死之差,仅在毫发之间,这两寸的距离还远得很呢,你得意不是太早了吗?”   五湖群豪,天道四老以及那些加入天道盟的绿林群雄,一个个都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毕立民与裘三丰都忍不住想出场去解围了,只有崔乙真沉得住气,拦住他们道:“二位请等一下,玉麟的剑虽脱手,但我知道以他的剑技不会败得这么快,必然是另有用心!”   毕立民急道:“夫人!二指之力,怎能抵得过对方全力推送,再不出去可就迟了!”   崔乙真庄容道:“我相信他必有反败为胜之策,何况此一战关系重大,即使能救下他的命,天道盟却整个地垮了,因此我们必须忍耐等候,看看情形的发展再说!”   沙金炎也道:“夫人的话不错,傅盟主即使身死,天道盟仍可全力再战,如果现在一出,能否挽救盟主尚在未定之局,天道声望却一败涂地了,死了一个盟主,还可以再选一个,声望一毁,却无从挽救了,我们还是看看吧!”   白小云望望傅玉麟,见他仍是十分从容,似乎胸有成竹,心中踌躇难决道:“如果你不服输,我准你拾剑再战。”   傅玉麟笑道:“我不认输,但也无须拾剑再战,因为我取胜之道不在剑上,我放弃了兵器,就是为造成这一个优势,良机不可再,我怎会放弃呢?除非你认输,带领你的人走,并发誓不再侵犯那些新盟友,我倒可以放过你!”   白小云怒道:“你在做梦,我举手就可以要你的命,你居然敢叫我认输,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子了。”   傅玉麟道:“我不是唬你,事实上你已经输了。”   白小云气心上冲,腕间用力推刺,可是傅玉麟的三枚手指挟住剑叶十分有力,就是不让他推进半分。   白小云前腿微屈,将全身劲力都集中在后腿上,双手握剑往前一送,傅玉麟大喝一声,手指往上一抬,使他的剑尖朝天,人却跟着冲了进来。   傅玉麟的右掌抡起,一下子砍在他握剑的手腕上,劲力绝伦,白小云纵有气功护体,也经不起这一下重击。   首先是长剑波震得脱手堕地,傅玉麟紧跟着一腿横扫,将他打翻在地,跟着又是一抓,提起他背心的衣服,往上一抛,足足抛起有两丈多高。   白小云仓猝受制,身手还是不凡,人到了半空,已能稳住身形,一个筋斗,变成头下脚上,直扑下来,十指箕张,往傅玉麟的头顶直插而下。   傅玉麟很稳,仰面以待,等得白小云的双手临头,才微微挪身闪开,伸手在他肩上轻轻地一拨。   白小云被他拨得身子横了过来,背心朝地,无法再控制平衡,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   傅玉麟如影随形,跟着上去,却不急着出手,等白小云双臂一撑,身子弹射而起时,他才搭手,握住白小云的脚尖一转一拧,白小云弹起约莫丈许来高,本想在空中转过身来稳住的,被他这一转,又是背朝着地摔了一下。   这次他学乖了,平躺地下不动,待傅玉麟走近时,才暴起发难,身形如箭般的射出,运掌如剑,狠插过去。   但傅玉麟乖觉得很,早就算准他会有这一着,仰面平倒以铁板桥的身法避过一冲,右腿轻勾,吊住白小云的脚尖,借势转力,把白小云的身子又勾成后仰之势,砰然声中,第三度摔倒下来,用武之妙,令人拍案叫绝!   白小云三度受挫,他的那些师兄可忍不住了,勾漏九侣中的上官梦云呼喝一声,如弹丸射出,仗剑急刺傅玉麟的后背,傅玉麟明明已经发觉了,却装作不知道。   剑临后背,他仗着有天蚕甲护体,咬牙硬挨一下,弓背一挺,铮然声响,将一枝钢剑震为两截,他自己却装模做样的冲前两三步,拿桩站定。   白小云已经一个打挺站了起来,傅玉麟笑笑道:“怎么样,我说你的人靠不住吧,如果我不是穿着护身甲,这背后一剑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白小云怒视着上官梦云道:“八哥!谢谢你了!”   上官梦云发现自己做错了事,脸色一变道:“小弟!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怕你吃了亏!”   白小云看了他手中的断剑,以及一脸惶急之色,才叹了一口气道:“八哥!先前我是一时不慎,着了他的道儿,但最多只摔三跤,第四次我已有了解困之策,可是你这么一来,叫我跟人家说什么好呢!”   上官梦云垂首无语,白小云又道:“你从看台上飞身扑到这儿,少说也有十多丈远,以傅玉麟的耳目之敏,早就发现了,可是他硬挨你一剑,你知道他为什么吗?”   上官梦云呐呐地道:“小兄不知道!”   白小云叹道:“他是在试试看我的话有多少份量,我说过如果有人再施暗算,就砍下那人脑袋,言犹在耳,偏偏你就犯,而你又是一片诚心,叫我怎么办呢?”   上官梦云道:“理他呢,反正天道盟早晚必溃……”   白小云流声道:“我的话都不是说给傅玉麟一个人听了,这是我就任绿林盟主后所宣布的第一道口谕,没想到竟是你这位做兄长的第一个捧场,为了酬报你一片爱护盛情,我只有特别通融,留你一个全尸了。”   他说着话,人已向上官梦云走近。最后一句话时,恰好走到上官梦云身边,因为他先有特别通融的话上官梦云的脸色方自一松,才听到最后一句话保留全尸的话。   上官梦云一急道:“兄弟!你……”   只说到三个字,白小云一指点出去,手指直插进他的咽喉,拔出来时,鲜血跟着喷洒。   上官梦云的身子只挣了两挣就倒地不动了,白小云却胜寒似水,转向傅玉麟道:“我虽然被你连摔三跤,却自信不会输给你,但有了八师兄这一扰,我不便再向你请战,今天算是你胜了,我们改日再战吧!”   傅玉麟没想到他真对上官梦云采取了杀手,一时之间对这个年轻人不禁有莫测高深之感,而且也难以对他作一个正确的评价,行事之偏激,杀人不眨眼,可以说是个绝对残忍凶邪之徒,可是他处事的光明磊落,果断的气魄,则又非常人所能及,实在说不上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迟疑片刻才道:“傅某无意生事,只要阁下不侵犯,傅某与阁下无怨无仇,犯不着性命相搏!”   白小云冷笑道:“这是废话,我义父所倡领的豪杰盟形将称魁于武林,举凡黑白两道,俱将臣服于下,除非你们天道盟肯屈膝称臣,否则我们终须一搏!”   傅玉麟道:“白云残与傅某另有过节,那是天道门户的私事,如果他肯私下解决,傅某不想劳师动众,假如他想藉豪杰盟为患江湖,则天道盟定将全力与之周旋到底。”   白小云哈哈一笑道:“我义父功力通神,豪杰盟势力已控制了大半个天下,凭你们这点实力想反抗,何异螳臂挡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义父知道天道盟中几个老的都还在人间,他们的过节,老辈的自会解决,还犯不着跟你一斗,你想干什么,自有我白小云接着。”   傅玉麟心中一振,暗惊白云残消息之灵通,天道盟中老一辈的生存的事,他自己也是最近才得到证实,其他人如天道四老,都还不得而知,白云残居然已经知道了。   可是他口中却不加承认,只是淡淡地道:“那恐怕由不得他,傅某职责在身,只要找到他,定然放不过他,我们今无的问题又怎么解决呢?”   白小云冷冷地道:“我们这一战还没有结果,却被人扰乱了,现在我纵然说有反败为胜之力,也难令你心眼,因此我只好认输,我的人我带走,加入天道盟的人,我也暂时放过他们,在未将天道盟击溃前,我不找他们麻烦!”   傅玉麟颇感意外地道:“希望你言行如一!”   白小云哼了一声道:“我言出如山,绝不反悔,但你也收敛一点,已经投入我绿林盟的,我将尽最大的努力保障他们的权益,希望你不要去招惹他们!”   傅玉麟道:“这不是废话吗,问题等于没解决,天道盟下的盟友,多半是仗保镖为生,你的绿林道下朋友,控制了大半个天下,难道就叫他们都关门歇业不成!”   白小云道:“那倒不是,以前天道盟下的镖局如何遇境的,仍然照惯例通行,我绝不留难,如果他们想改变往例毫无条件的通过,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样你满意吗?”   白小云笑笑道:“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等我把天道盟折服之后,条件就不一样了,你等着吧!”   语毕回头朝他所辖的绿林群豪道:“大家走吧,十天之后我在江都城中第一楼设宴,款待各位,以谢各位对我的支持,同时分布绿林盟新的规约,今天捧场的各位,希望能全都光临,一个也不缺,否则我将以最严厉的手段来对付了,因为我在事先已经给各位一个选择的机会,各位支持我,我十分领情,届时必有以报,但我对见风使舵的人最为深恶痛绝,一定毫不客气,各位请便吧!”   说完转头又向傅玉麟道:“对事先参加天道盟的人,我尊重他们的选择而不加过问,但在我离开后,如果还有人想投靠天道盟的,我希望你也考虑一点,如果你敢收容包庇他们,则无异是逼我破坏约定,那后果你该负责,再见!”   冷冷一拱,也不等傅玉麟答复,转身扬长而去,他的人也跟着离去,尤其是他最后的一番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使得一些想向投靠天道盟的人也都不敢表示了,乖乖的跟着离去,没一个敢留下来的。   因为这些人知道此刻即使想投向天道盟,傅玉麟也不敢收容,而白小云手段之苛厉则是眼见的,除了死心塌地的追随白小云之外,没有第二条路走,只是等天道与豪杰两大盟对火并有了结果后,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聚得快、散得也快,没有多久,偌大的一片会场,已经走空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先表示加人天道盟的一些人,还在等候傅玉麟进一步的指示。他们公举飞叉太保贾雄为代表,向傅玉麟请示以后的行动。   傅玉联只得道:“各位加盟的仪式,等天道盟下一次盟会时再当众举行,目前各位还是维持现状好了,各位如果有困难,天道盟一定全力为之支持!”   他的话说到这儿,贾雄等人也感到相当满意了,对未来局势的发展,谁也不敢作任何预测,贾雄倒是较为激进一点,拱手道:“家伯父惨死白小云之手,此仇不共戴天,盟主如果对豪杰盟有所行动,西川九寨一定全力以赴!”   但是看准了他们几弟兄与白小云已经公开决裂,除了依靠天道盟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可是他也仅表达了自己几弟兄的意向,没有为大家一起请命。   傅玉麟何尝不清楚,那些人先前加盟,只是一口气忍不下来,为的是白小云太张狂了,他自己与白小云一战并没有结果,中途被上官梦云出来一扰而中止了,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在以后绝对取胜,无怪他们不敢寄以重望了。   因此傅玉麟不立即为大家举行加盟仪式,也是为大家留一步退路,这一片善意换来的是更多的人心惶惶,但傅玉麟绝不后悔,他知道除了五湖水道外,其他人加盟都是迫于现势,而天道盟中也不希望能将黑白两道打成一片,只要这些人不成为豪杰盟的助力已是最大的收获了。   所以他谦和地道:“多谢贾兄盛情,但是目前还用不到,我不想在武林中掀起大杀劫,天道盟与豪杰盟之战,我想凭几个人的力量去解决最好,实在对方想倚多为胜时,我再借重各位的大力吧!”   应付过绿林群豪,他回到君山水寨的大厅中,只有一些主要人物跟了来,坐定后,傅玉麟才一叹道:“白小云的武功固然出乎我想像,他行事的稳健尤令我感到意外,这家伙天生是个领袖的人才,其气魄剑力之白云残更为过之。”   每个人都有同感,尤其是白小云中途罢手的这一着,更令人感到钦佩,这一来看不出他实力的深浅,虽然他自己认输,但谁也看不出他是否真的输了!   沙金炎忍不住问道:“盟主,今日一战,到底是胜负谁属,属下实在是莫测高深。”   这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的答案,七、八双眼睛都望着他。傅玉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以剑术而言,我自承不如他,只是他临敌的经验,拳脚的功夫较差,才给了我一个可乘之机,不过再斗下去,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制服他,他在硬地下连摔三次,似乎毫不在乎,所以说有把握不被我摔第四次,应该不是虚夸之言!”   罗铁汉道:“属下以为不然,如果他有再战之力,怎么肯甘心认输而去呢?”   傅玉麟道:“这也许可能,但我不敢作如此想,以他的性情而言,除非他能得到一次十全十美的胜利,否则他不会满足的,也可能是他看出今天没有绝对的胜望,才中途中止手,留待下次一搏!”   众人默然片刻都没有话说,良久后,还是白剑珠道:“傅大哥,你在徒手对博时,有绝佳的机会可以制他的巨阙志堂等穴,为什么你不出手呢?”   傅玉麟苦笑一下道:“我何尝不想,但我不敢轻易尝试,第一是我没有很适当的机会,因为我必须保持住绝对的优势,稍一分神,给他一个回手的机会就得不偿失了,其次是他的气功很着实,所谓练门、也不过是抗力较弱而己,我光凭一指之力,不见得能杀得死他,如果让他有了警觉,下一次就再没机会了!所以我宁可留待下一次,把金钢指的功夫练成,务期一指致命才能作万全之举!”   这个解释虽然搪过去了,但他心里有数,他是不愿意牵系到谢晚云,如果一击不中,白小云立刻会知道秘密是由谁泄露的,他内心的负疚就太深了,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却深藏在他心里,他对白小云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杀机。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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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这个原因逃不过老练的崔乙真,她笑了一下道:“玉麟,你的武功深浅没有比我更清楚了,天道武学虽然以剑为主、但指掌功夫却是入门之学,你金刚指的功夫足可洞金穿石,万无一失,恐怕是你不愿下手吧?”   傅玉麟被她一言道破,不禁红脸俯头默认。   白剑珠愕然道:“傅大哥,这是为什么呢?”   傅玉麟沉思片刻,才毅然地道:“我承认是有一点这种心思,因为我发觉这个年轻人有其可取之处,他虽然残狠一点;但行事光明,不失为武人本份,就算他真的能成功;继白云残之后稍霸武林,也不会成为武林之害!说不定还是苍生之福,因为武林在他的铁腕整顿之下,很可能另有一番气象,再也不会有恃技凌人的事情发生了!”   白剑珠一笑道:“傅大哥,这么说来,你是准备让他成为武林盟主了么?那你就该把天道盟解散了才对!”   傅玉麟道:“这是为什么?”   白剑珠道:“豪杰盟意欲称尊武林,天道盟是他们第一个要击溃的对象,你有意让他成功,当然就得解散天道盟,一山难容二虎,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傅玉麟笑道:“我只说其人可取,并不是拥戴他去称尊武林,何况目前还轮不到他,要等白云残死后,才有他掌盟的机会,而为公为私,我都要跟白云残周旋到底的!”   白剑珠道:“那你今天就不该放过他,你不杀他,他却不会饶过你,放弃了今天的机会,简直是纵虎归山!”   傅玉麟却微微一笑道:“我不在乎,今天我能杀他,异日相逢,我相信仍有制服他的能力,而且我留下他的活命也是有道理的,他行事凶残,却又不肯越距,正好借他之手,铲除一些白云残手下的凶恶之徒!”   白剑珠道:“他今天不敌,虽是临敌经验不足,下次就不会这么方便了,很可能你的命会送在他手上。”   傅玉麟笑道:“剑珠,他是白云残的义子,算起来还是你的堂兄弟,你怎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   白剑珠愤然道:“白云残对我母亲都不择手段加以霸害,叔侄之情早绝,别说他只是白云残的义子,就算他是白云残的亲生儿子,我也照杀不误,只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否则落在我手中,绝对饶不了!”   崔乙真笑道:“剑珠,你不是一个好杀的人,怎么忽然间变得杀气腾腾起了?”   白剑珠粉脸一红道:“师父!您老人家不是教导过弟子为人当以大义为先吗?义之所在,就当挺身无惧无拘,豪杰盟狰狞的面目已经露出来了,白云残图霸江湖的野心也显露无遗,凡是助他作恶的人,都不能放!”   崔乙真道:“可是玉麟今天放过了白小云,我认为也很对,他们留霸武林不算罪恶,罪在不该滥杀无辜,我们防止他们称霸武林也不算卫道,行义在遏止他们任意杀人,如果我们跟他们一样也以杀戮为手段,又比他们好得了多少,又凭什么自以为卫道行义呢!”   白剑珠强辩道:“除恶即为扬善,我们见了毒蛇就打,人人都会如此,并不需要等它咬了人后才认为它该死,防患于未然,总比在事后谋补救好。”   傅玉麟笑道:“剑珠,你的话不为无理,但人不同于禽兽,判断一个人是否该死也不能跟毒蛇相比,毒蛇是一定会咬人的,除了杀死它之外,没有任何方法使它不咬人,一个恶人,却可能会改过迁善的,因此就得给他个机会!”   白剑珠道:“白小云不可能会改过的。”   傅玉麟道:“目前他不需要,因为他还没有做恶事,他杀死贾亦飞,是因为贾亦飞否认他盟主的地位。而绿林盟主的决定,是以武功与实力为准的,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他是非很分明,对加盟天道盟的人他没有滥杀,而必须要等到与我决斗之后再作处置,这就是他可取之处,也是我不忍心当时要致他于死命的原因!”   白剑珠这才不开口了,崔乙真在她耳边俯声道:“剑珠,我知道你对白小云并无甚成见,只是因为他对玉麟有威胁,才不肯放过他,这种心理绝不可存,尤其是你想取得玉麟的好感,更得学学他为人处事的胸襟。”   白剑珠的脸变得更红了,偏头一言不发。   傅玉麟轻叹一声道:“绿林盟的问题总算解决了,白小云虽然掌握了大半的实力,但我们有此收获已经是出乎意外了。他是个守信诺的人,在没有跟我再决胜负前,我相信他不会去找别人麻烦了。现在是秀秀的问题,柳家姊妹说白云残上小孤山找她去了,我想颇有可能,因为他今天没有来参加绿林盟会,我想看看去。”   崔乙真道:“玉麟,你赶去已经迟了,假如要发生事情也已经发生了,还是在这儿等消息!”   傅玉麟摇头道:“不!如果等消息传来就更迟了,我要到小孤山去看看。没事最好,有事,我也可以循着蛛丝马迹,早一点想对付的办法。”   崔乙真道:“话固然不错,但目前我们都抽调不出人手陪你去,一下子加盟了很多人,而且全是绿林道上的,我要在这儿招呼一下。”   傅玉麟道:“我不要人手,我一个人去。”   白剑珠忙道:“那怎么行,我陪大哥去!”   傅玉麟仍然坚定地摇头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剑珠,假使要跟白云残碰上了,多一个人并不能帮上忙。”   他的话虽只说一半,但意思很明显了,多一个帮不上忙事小,很可能还会成为他的累赘,使得他分心,但他知道白剑珠是个要强的人,不好意思说出来!   白剑珠自然听得出来,脸上现出一阵怨色,傅玉麟笑笑道:“何况这一次我并不打算以本来面目行动,到了小孤山,如果没事,我不打扰秀秀用功,立刻就悄悄地离开,如果出了事,我就顺着线索找下去,行踪越隐密越好,因此我必须要单独行动。”   白剑珠心里略略盘算一下,也就不开口了。   于是傅玉麟略略作了一番交代,悄然一身,径直地走了。他的确掩去了本来的面目,把年纪装大了十多岁,贴上了三缕长鬓,手执串铃,成了个走方郎中。   他肩上背了个箱子,箱里也的确装了一些草药,路赶得急,却很难引人注意,因为在路上他也确实地做买卖,为人治病,一脚来到小孤山,却没有上去。   因为在山下他就知道情形不对了,他看见了凌寒水与莫九霞急急地上了一条船。   他们是陪同莫秀秀在山上练功的,急急地乘船离去,不问可知,莫秀秀必然出了问题,被白云残掠去了,   使他不解的是两位老人家如果心切救人,为什么要乘船呢,而且还坐了一条大江船?   这类江船可载几十个人,搭载的客人很多,凌寒水与莫九霞登船时,乘客还不到一半,可是凌寒水似乎很急,催着船主立刻启程,并且愿意负担不足乘客的费用。   他们是在江畔的一家茶楼里接洽的,两个人都乔装易容,改变了形貌,但凌寒水的声音却是傅玉麟听熟的,立刻就发现了,而且也跟着上了船。   凌寒水与莫九霞装成了一对夫妇,住了船上的一间舱房,傅玉麟没有急着上去相见,他这走方郎中自然不能在单舱,只好混在大统舱里面。   他只比凌寒水后一脚上船,所以一登船就启帆了,登船前他问过了,这条船是开往金陵的,而凌寒水与船东的洽谈,目的地也是金陵。   既是要上金陵,就证明白云残掠走了莫秀秀,也在金陵,只是到金陵可以走陆路,而且快得多,何必要乘船呢?   上了船之后,他暗中留心,才发现了一件事,这条大船的前面,还有一条中型的楼船,面大船是紧跟着那条中型楼船而行,那条楼船虽然小一点,却十分华贵,似乎是富贵人家的座船。   凌寒水与莫九霞对前面那条船十分注意,两个人轮班监视着那条船,即使到了晚间停泊的时候,傅玉麟稍加注意,发现他们必有一人紧盯着那条船。   他们两人是船上付钱最多的乘客。行止自然可以他们作主,所以这条大船,一直是以前面的楼船为行业。   楼船停下来,大船也停下来,前后最远也不超过五十丈,傅立麟不禁心中生疑,既是要追踪那条船,以师父与莫九霞的武功,有很多的方法,为什么要采取这个方式呢?   更怪的是他们仅只注意那条船,却没有任何行动,更不见他们去窥探一下,船上有什么古怪?但傅玉麟深知师父是个很谨慎的人,两位老人家如此做必然有他们的道理。所以傅玉麟也压着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对前面那条楼船采取任何行动。   不过他想到了,既然师父与莫九霞在后面监视着,他就不必再在这儿跟着,不如想另外的办法去接近那条楼船。   于是船抵前一站时,傅玉麟就下船了,在江边码头上摇着串铃,做了一阵生意,没有再上船。   而且经过几天的行程,他也许计算过了,前面那条楼船每日的行程不会超过百里,不仅如此,而且每次停泊的地方都是大码头。船停之后,必然有人匆匆地下船,买了一大包东西,又匆匆地赶回去!”   傅玉麟略加计算,知道前一站是芜湖,楼船必然在那儿停泊,遂加紧脚程,先一步地到了那儿!   到了芜湖后,他发现了一件更使他诧异的事,就是勾漏九侣中的老大谢晚云也在江边等候着。   黄昏时分,两条船先后来到了,楼船上的人下来了,随即进到江边的一家酒楼中,谢晚云也在那儿等着,傅玉麟是跟着船上的那个汉子进去的。   汉子直接到了谢晚云的桌子上坐下,谢晚云对这汉子颇为尊敬,口中称呼他为忠叔。   傅玉麟也认出了,这个汉于是名闻黑道的大枭雄“翻天神龙马汉忠”。谢晚云对他如此尊敬,想必他已经加入了豪杰盟,而且成为白云残的心腹左右了。   他坐下来之后,就朝谢晓云道:“大妞儿,你来了,听说小云参加绿林盟的情形不太理想。”   谢晚云道:“是的,因为傅玉麟也去了,被天道盟拉走了三成的人,而且小云跟傅玉麟较技也输了!”   马汉忠笑笑道:“人被拉走倒没多大关系,小云输给傅玉麟,可叫白老大好好的难过了一阵,他费尽苦心,栽培这小子,原是期望跟凌寒水争一下的,结果他自己虽然胜过了凌寒水,小云却输给了凌寒水的弟子!”   (非常抱歉,此处缺了三页,有书的网友请帮忙。)云就到楼船上去见白云残了,过了片刻,马汉忠下来道:“敝上对先生颇为仰慕,请先生就去看病人吧!”   傅玉麟拿了药箱,来到楼船上,却只见谢晚云一个人在,床上睡着一个黑衣妇人,神情樵悴。马汉忠道:“这就是病人,她是带发修行了,未曾祝发。”   傅玉麟知道这就是祖师天道子的待儿玉兰,也是帅伯所说的兰姨,目前是掌握天道武学秘笈的唯一长老。   因此他很虔敬地上前一把脉象,他的医道是跟自己的姨父—一也就是他一直当作父亲的傅天华学的,傅天花是歧黄圣手,他的医道自然也个会错,刚才的那番话也是据实而言,否则老于世故的马汉忠也不会对他如此器重了。   脉把过之后,他已深知病结所在,玉兰不是处子之身她不但待过天道子,而且也被白云残诱骗过,所以白云残才能得到较多的武学传授。这些他已听现名丛申仁的赫连达大师伯说过,了然于胸,因此把完脉后,他就微微一笑道:“幸亏在下多嘴插了一句,这位师太虽是独身至今,但她年轻时必定曾经燕好,已非纯阴之体,如果照原来的方法,虽然在几天之内,可以复元,但阴寒之性过重,冲动真气,立将引致阴火焚心而致命!”   马汉忠道:“先生高明,但不知可有治法!”   傅玉麟道:“有,如果一开始就用阴阳互济之法,现在早已复元了,目前由于阴气过盛,必须加以培元壮阳之剂,在下可以利用金针透穴之术,壮其阳气,然后再以莲汤为沐,即可见微效,但要全部复元,恐将稍费时日。”   马汉忠道:“针灸乃为散发内火之术,先生怎么反以金针贯注阳气呢,这倒使敝人不懂了!”   傅玉麟一笑道:“阁下虽知其一,不知其二,金针治穴,补泄手法,使药力达于药石不及之处,在下专攻此道有年,自信非一般江湖术士所能及,空言无益,等在下施为之后,阁下立刻就可以知道效果了!”   他找开药箱,取出一套银针,涂上药粉之后,在炭火上灼热了,然后—一插人穴道中,他的针疗法与众不同,每根针都深没入脉,外面不用艾线为炙。   过了一刻工夫,他才手按针处,—一拔了出来,手法之熟练,起针的俐落以及认穴的准确,的确高明无比。   这是他有意施为的,因为他这套本事自幼学成,从来也没有施展过,他与莫秀秀以洛下双英行侠时,就没有表现过会医道,而这种手艺,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练成的。   他知道白云残虽不在场,却一定在暗中监视着,露了这一手,可以使白云残对他的身份不起疑,因为在天道盟中,没有一个人是精擅医道的。   练武的人,对跌打损伤的治疗法都能懂一点,急救的药方也懂得几付,却很少有精通的,傅玉麟此举在祛疑。也进一步想在这条船上多耽几天,因为一个武林门派中,最需要的就是这一种人才。   玉兰受针灸之后,果然大有起色,僵直了几天的四肢居然稍稍能移动了,傅玉麟吩咐谢晚云稍停片刻就为她以莲汤洗沐,同时还吩咐了一些以内劲推拿的诀窍,以及用真力助伤者速愈的法门。   照理说马汉忠已是行家,但他听了傅玉麟的指点后,居然大为赞赏,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地把傅玉麟请到下舱去坐,同时吩咐船上的侍仆,泡茶、预备点心待客,他自己则暂时告退一下。   傅玉麟知道他一定是跟白云残商量去了。窃喜计划得逞,居然神情怡然地闭目休息,等了一会,就听见一阵脚步传来,接着看见了马汉忠伴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是白云残,傅玉麟虽是第一次看见他,却因为在天道盟中的档案里,就对这位枭雄已经相当了解,也正因如此,傅玉麟才能压制住自己的激动,装出一付淡然之状,虽然站了起来,却仍然是相当的冷静而从容。   马汉忠为之介绍道:“这就是敝上豪杰盟的盟主,白云残白老大。这位便是兄弟说的歧黄圣手林先生。”   傅玉麟一拱手道:“久仰,久仰!”   白云残笑笑道:“贱名在江湖上并不太流传,先生能够有耳闻,倒是很不容易。”   傅玉麟一笑道:“以前的确不大听得,因为在下对这些事也不大关心,但最近在少林传出贵盟与天道盟的一番相持,白盟主的盛名已经无人不知了。””   白云残笑道:“先生客气了,白某息隐多年,到底无法久伏而静极思动,比起先生的淡泊胸怀,益增汗颜。”   傅玉麟道:“在下哪里能与盟主一世高人相比。”   白云残大笑道:“先生如非淡泊名利,以如此高才,怎会埋没至今而不为人知呢,请教先生宝乡是何处?”   傅玉麟道:“不清楚了,在下从小就是个孤儿,父母丧身于黄河水患,为家师收容,那时仅三岁而已,四十来年,岂仅乡籍何处不知,连姓氏俱是先师所赐。”   白云残哦了一声道:“那么令师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了?”   傅玉麟笑笑道:“先师与在下一样,是个游方郎中,终生流浪,客死途中,毕生活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记得他,在下称他为师父临终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尊号名讳!我们这种人,追求的就是这种乐趣。”   白云残肃然道:“清高!清高!白某钦佩之至。”   傅玉麟淡然道:“说也惭愧,先师给我安排了这种生活,本非我自择的,有时虽然也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但一时养成了习惯,竟是无法久居一地,只好随遇而安了。”   白云残道:“先生如此高才,实在不应如此委屈的,如果先生有意屈就,白某很想借重一番。”   傅玉麟道:“多蒙厚爱,但在下是否能习惯还不一定,因此一时难于答应,等过一阵再说。”   白云残笑道:“先生在本盟应该可以习惯的,因为本盟组织人员遍及天下,先生爱游历,闲下可以到处走走视察,有什么需要,则可以吩咐当地人员一声,当全力为之供应。白某拟委托先生为本盟巡游总监察之职,地位与马兄弟一样,除了白某之外,任何人都受先生所制……”   傅玉麟忙道:“那太不敢当了,在下才疏学浅,怎敢当此重任,恐怕要辜负盟主的厚爱了。”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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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白云残笑道:“先生大客气了,顷闻高论,以及目睹先生的妙技,白某自信眼力不差,先生除了医术通神外,一身内外功夫也必到了化境,这完全是白某借重了。”   傅玉麟也不否认,只笑笑道:“在下为了采药以及游历行术,跟先师学了一些防卫强身之术,可算不得武功。”   白云残笑道:“客气!客气。我们就此说定了,马兄弟,立刻为林先生制一块巡游总监察的职衔令牌,到了江都总坛之后,就把本盟在各地的支舵,以及联络方法告诉林先生,并将林先生的职称,遍告属下各负责人……”   傅玉麟不禁深佩这个黑道枭雄的魄力,他仅凭一面之识,就对一个陌生人就委以如此重任,可见其笼络人心,确是有一套,难怪能在十数年之间,造成这么大的势力。   但傅玉麟的口中却推辞道:“盟主厚爱,在下十分感激,但不必决定得太早,容在下考虑一下如何?”   白云残笑道:“没关系,准备是表示我的诚意,如果先生觉得不适合,随时都可以离开,白某也不敢勉强。”   当下又谈了片刻,傅玉麟在武功上却不敢多说,怕被看出师承门户,不过幸好凌寒水在授技时,为了要使他与莫秀秀以洛下双英的姿态出现江湖,用了很多方法,掩饰了天道武学的痕迹,因此他略略透露,虽是高深,却能不着痕迹,使得白云残与马汉忠更为另眼相待了。   这一夜船泊在芜湖,傅玉麟就被招待在船上,他为了想跟师父通个消息,伪作热心治病,在房舱中开一付药剂,着令立刻配制,事实上他深明玉兰的状况,这付药方也确有助疗之功,实际上却是私下写了一张字条,准备利用机会,投到后面的大船上通知凌寒水。”   字条写好了,他托词出去配药,白云残却留意甚坚,读过他的药方,更是钦佩万分,一定要留下喝酒,他也没办法,只好把药方交出,摸着字条,等待下一次机会了。可喜的是凌寒水与莫九霞在后面那条船上还没被发现,他也不敢操之过急,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晚上,他在舱房中小憩,耳听得窗外一动,连忙推窗出去,但见岸上人影幢幢,已经有人在动手了。   动手的人分两起,正是凌寒水与莫九霞,分别与马汉忠与白云残在交手,凌寒水似乎体力未复,力搏马汉忠也未能占得上风,而白云残与莫九霞交手,白云残游刃有余,若非存心相让,随时都可以击伤她。   他一面动手,一面还轻笑道:“九霞,我为为了从前的旧谊,才留下凌寒水的性命,否则那天晚上我就可以要他的命,你的女儿在我这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莫九霞怒道:“狗贼,快把我的女儿交出来!”   白云残笑道:“那可不行,我知道老大没有死,正在找机会整我,我却一直找不到他,我留下秀秀,就是要逼他现身自投罗网。何况你跟老大又没有感情,当年不是我帮了一个忙,今天你跟凌寒水还是合不在一起,如果老大出头了,你们不是很尴尬吗,我为你们除去老大,就你们只有好处,因此你应该帮我的忙才对。”   莫九霞连声怒骂,动手更急,黑地里人影突出,突击马汉忠,把他给震得连退几步,傅玉麟认出是丛申仁,心中大喜,连忙也飞身扑进,接住了丛申仁,两人似乎都会意,边战边移动,远远的离开了他们,傅玉麟低声道:“大师怕,我是玉麟,您手下略留分寸。”   丛申仁也低声道:“我知道,我是一路缀着你来的,看你上了这条船,我怕你吃亏,才找到了寒水他们……”   傅玉麟道:“弟子乔装未被识破,已深入豪杰盟,相机救出兰祖姑与秀秀,您老放心好了。”   丛申仁道:“你这付样子有人识得。”   傅玉麟道:“是的。谢晓云知道,但她不会说出来的,您还是招呼师父他们先退下去。”   他利用欺身就掌的机会,把字条塞了过去,同时道:“大师伯,为了使弟子更能深入,您要帮忙我唱台假戏。”   掌影一翻,绝学演出,四五个照面,就一掌击中丛申仁的肩头,将他击飞震入江中,丛申仁在江中一探头道:“凌兄!暂时走吧,敌势太强,我们另邀帮手再来!”   凌寒水奋力逼开了马汉忠,招呼了莫九霞仓惶而遁。   傅玉麟作势欲追,白云残拦住笑道:“林先生!算了吧,我是不想伤他们,否则哪会容他们逃走呢!”   马汉忠也走过来道:“林兄!高明,高明,那家伙叫丛申仁,是五湖水道前任瓢把子崔乙真的丈夫,手下实在高明,连兄弟都不是敌手,林兄居然将他击败了!”   白云残笑道:“马兄弟!我的眼光不错吧,一看林先生就知道是位绝世高手,所以才委以重任,你先时还以为我太过草率,现在可服气了!”   马汉忠笑道:“服了!服了!其实小弟也不是说林兄不克当此任,而是怕属下的弟兄不服。因为林兄是小弟引进,得罪了他,小弟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可放心了,如果有人敢说话,就叫他自己来尝尝林兄的厉害!”   白云残道:“马兄弟,不是我说你,有时你就弟兄们太纵容了一点,林先生是我聘定的,那怕一点武功不会,也不应有人对他不敬。”   马汉忠苦笑道:“倒是一点武功不会也好办了,下面的弟兄也不敢要求赐教,就是因为林兄会两手,万一遇上一两个死心眼的,硬要切磋求教,于例又不能推辞。”   白云残一沉脸道:“这种情形以后不准发生了!”   马汉忠道:“盟主!豪杰盟的班底是靠这些人维持的!”   白云残道:“我知道,但现在我们已发展到黑白两道,以须讲究纪律,令出必行,违者死,我所以把黑道上的人员交给小云去管,就是要他整顿一下!”   马汉忠低下头道:“是!小弟无能!”   白云残忽又笑道:“兄弟!你可别多心,豪杰盟等于是咱们两人手创的,你我还分什么彼此,今后白道上的人你多用点心,你的个性也比较能适合他们。兄弟!我说句笑话,你虽是黑道出身,可是你重交情,尚人情,倒应该是位白道上的大侠才对!带领黑道弟兄,你可实在不行,就他们非要心狠手辣不可,所以今后你不如专任白道上人员的统御,你这一套必能使他们心口皆服,感激涕零。”   马汉忠一叹道:“小兄觉得林兄更为适合!”   傅玉麟忙道:“马兄!在下闲散惯了,可不耐负责任,盟主所列的条件,在下还可以勉强接受,如果你要我去管人管事,我就敬谢不敏了。”   白云残笑笑道:“马兄弟!林先生是淡泊成性,咱们要想借重高才,必须要投其所好,还是让他自由一点的好。”   傅玉麟道:“正是!还是盟主知我较深。”   白云残得意地大笑道:“白某别无长处,就是能知人而善用,林先生跟白某相处久了,就会了解的。”   傅玉麟也笑道:“人之相处贵在知己,自首如新,倾盖如故,能否相处,一晤即知。若非盟主知己,一度浅谈而立付重寄,在下还不想把这点本事抖露出来,因为在下志在行医,武功非所长,所以献丑,也是为酬知己尔!”   白云残笑得更得意了。傅玉麟借机会又问道:“刚才那两男一女,跟盟主在什么宿怨,他们的身手都不错!”   白云残笑道:“跟先生交手的那一个叫丛申仁,向无宿怨,只是被邀来凑热闹的,不想也如此高明,幸好有林先生应付过去了,其余那两个,可真是了不起,男的叫凌寒水,是前任天道盟主,最近才让给一个叫傅玉麟的年轻人,女的叫莫九霞,是天道盟首任盟主赫连达的夫人,他们跟我乃是私人恩怨,不必放在心上。”   可能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提起往事,所以约略带过,傅玉麟很聪明,也不加追问。一夕无语,第二天开船,后面那条大船也没有追上去,傅玉麟知道消息递到了。   豪杰盟目前的总坛设在江都,也就是扬州府。   他的字条上说一路上有自己在照应着,可保无事,请三位老人家先一脚赶到扬州,相机接应,等待自己进一步的联络,如无必要,万勿轻易现身,他想利用这个机会,深一步了解豪杰盟的内幕。   他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怕谢晚云泄密,或者是行动言语上露出破绽,一定要设法跟谢晚云打个招呼,但又苦于没有机会。而且他对莫秀秀的状况也很悬心,到现在为止,没见过莫秀秀,更不知道白云残是安着什么心。这些都必须私下问问谢晚云的,但在白云残的监视下,造成这个机会很难,于是他一皱眉头,计上心来。   在三天的船行中,他尽量对谢晚云问长问短,而且在人前人后都表示出对她的欣赏。   白云残自然明白他的心意,船到金陵时,他私下对傅玉微笑道:“林先生似乎就我这个女弟子颇有好感。”   傅玉麟装成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哪里!在下游泊四方,很少与女子接近,只是觉得谢姑娘丽质天生……”   白云残大笑道:“先生别客气了,我有十几个女弟子,她年纪最大,今年已二十六岁了,人也很稳重,如果先生中意,就让她侍候先生吧。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她以前年纪轻,受了一个属下的诱骗,已非完璧……”   傅玉麟红着脸道:“在下已四十三了,恐怕大大了一点,实在不敢妄想求匹。不过在下倒不计较许多,谢姑娘温柔敦厚,美如天仙,自然是人见人爱……”   这番话简直连不起来,却也表示了他高度的谈话技巧,一方面欲受而假推,一方面也表示不在乎她并非处女;而且更装出中年人急迫之状。   白云残笑道:“大个十几岁恰到好处,就让她侍候先生吧,今夜船泊金陵,先生可以带她到岸上去培育一下感情。以后先生有意,就成了家也行,否则就叫她跟在先生身边侍候着,等待将来再找个合适的就行。”   傅玉麟忙道:“在下得陇已足,何敢望蜀,只是这样实在太唐突了,谢姑娘肯答应吗,她不会生气吗?”   白云残笑道:“我跟她说去,应该没问题!”   船到金陵,白云残果然吩咐谢晚云跟傅玉麟一起下船,而且吩咐道:“林先生要下去散散心,你小心侍候着,今夜不必回来了。金陵分舵,你就顺便联络一下,明天上船时我要听个确切的回报,看看他们最近做些什么。”   谢晚云红着脸,低着头,陪傅玉麟走下了船,却一直走向一所叫鸿发的客栈,那儿早就为他们备下了精舍。   进了房,谢晚云关上门,就开始宽衣,傅玉麟微微一愕,谢晚云却脸呈苦笑,掀开衣襟,将酥胸就着他,雪白的胸膛上写了一行细字:“耳目众多,君可杀我而急行,或可免难,否则即假戏真做,以释其疑。”   傅玉麟不禁犹豫地道:“这怎么行呢?”   谢晚云笑笑道:“这是盟主的命令,而妾身慕君高才,愿以死以报君,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傅玉麟心中一阵激动,看着她泪光隐隐,连连催着他到床上躺下道:“谢姑娘,太委屈你了。”   谢晚云低声道:“白云残为羁君以用,命妾以色身为诱,君如欲继续留此,则必有所行动,此处为金陵支舵所在,白云残恐亦藏身左右,以待回音。”   傅玉麟有点犹豫,谢晚云哽声道:“你不想碰我就杀了我,如果我不能达成任务,则必死无疑,白云残虽为妾师,却无异衣冠禽兽,妾年十七时,已为其夺初贞,残破之身,实无颜以玷君,唯愿死于君手,亦稍慰寸心。”   傅玉麟侧然心动,紧紧地抱着她,慢慢地也有了行动,直到两个身子合为一体时,他听见了隔屋有一丝轻微的声息,不禁轻声一叹道:“白云残真不把你们当人。”   谢晚云黯然道:“淫威之下,本来就难以为人。”   傅玉麟抹掉她的眼泪道:“只是太苦了你了,为了我,听说你还跟白小云……”   谢晚云咬咬牙道:“那小畜生也不是人,同伴姊妹,被他们父子俩淫及几遍,傅盟主,我咬牙忍辱,好不容易测出他练门所在,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傅玉麟只有报以一声轻叹。   谢晚云见他光是叹息不肯说话,忍不住又催促道:“傅盟主,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呢?”   傅玉麟只得低声道:“谢姑娘,我知道你为了探悉那处练门,付了很大的代价,唯其如此,我才不能牵累你更多,白云残是个很精明的人,如果我杀死了白小云,他一定会追究的,也一定会想到是你泄的秘!能放过你吗?”   谢晓云道:“我不在乎,我决心那样做时,已经置生死于度外,而且我过这种日子,根本是生不如死!”   傅玉麟庄重地道:“我在乎,如果我为了自己的安危膜视姑娘的生死,又与白云残何异呢?”   谢晚云顿了一顿才道:“可是这是我自愿的!”   傅玉麟笑道:“好生恶死乃人之常情,如非得已,没有人是愿意死的,更没有谁能任意来决定别人的生死,前度相逢时,你我还是敌对的立场,我都没有认为你们该死,更何况我从二位柳姑娘处得知,各位都有弃暗投明之心,那就是我的朋友了,我又怎么忍心要你轻易牺牲呢?”   谢晚云感动得热泪直流,傅玉麟轻抚她的头发道:“谢姑娘,经过多次的观察,我知道那邪恶的只是白云残一个人而已,你们这些人的本性都是良善的,连白小云都是一样,他只是受到白云残的利用而不自觉,总有一天,他会幡然悔悟,因此我不杀他的第二个原因,就是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   谢晚云摇头苦笑道:“傅盟主,你若是有这个想法就会吃亏了,豪杰盟中的男弟子,都是生具劣性的恶徒,他们都被白云残君临天下的思想迷惑住了,永远也不会悔悟的,而且白小云是专为训练来对付你的,你不杀他,他会杀你,他杀你的时候,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傅玉麟微笑道:“你对人性太没有信心了!”   谢晚云道:“我跟他们相处久了,深深地看透了他们,豪杰盟中,找不出一个好人来!”   傅玉麟道:“不然!每个人都有他善良的一面,只是没有机会表现而已,像上次在月老祠中你们对付我所用的手段,谁都不会认为你们是好人,但我却深具信心,如果我在那一次杀了你们,你们又何尝有悔悟的机会呢!”   谢晚云不禁默然,傅玉麟笑笑又道:“何况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弱点所在,如果他执迷不悟,我总有杀他的机会的,白小云也许偏激了一点,但他那天的表现实在不错,胜负光明磊落,不希藉暗算取胜,凭这一点就比白云残好得多了,那天他处置上官梦云,更是表现他心胸不凡!”   谢晚云叹道:“他是初次出道,藉以立威!”   傅玉麟笑笑道:“即使如此也是好的,至少他要求的是不投机、不取巧、不以阴谋来达成目的,绿林道经他整顿一下,会比以前好得多!”   谢晚云没话说了,沉思良久才道:“你这次是为了救尊夫人吗?那恐怕不太容易,白云残看得很紧,连我都没机会接触到她。你还是设法离开吧,到了总坛,你就更难脱身了,莫女侠一时不会有危险的!”   傅玉麟道:“我晓得,不过我好容易深入进来,就不想轻易离去的,多少总要碰碰机会,好在我这付形貌只有你们四个人见过,只要你们不说穿,我不会有危险的,而且白云残赋予我的职务是巡游总监,我要离开,随时都有机会,倒是你,白云残这次特别把你调来,是否有所怀疑了。”   谢晚云道:“有一点,他认为白小云那天落败,是由于前一天纵欲过度,颇有责怪我的意思,不过我说是白小云自己找我的,现在他无法取证,大概要等见到白小云后再对质一下,看看是不是我主动地诱惑他。”   傅玉麟道:“到底是不是呢?”   谢晚云接道:“当然是我主动的,他那几天对方忆霞很热衷,我为了要帮你的忙,才硬把他勾引过来。”   傅玉麟道:“那一经对质后,你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谢晚云咬咬牙道:“我不在乎,因为我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白云残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待,经常拿我们作为笼络人的工具,有时还叫我们去陪伴秦无极呢!”   傅玉麟道:“那个老怪物,这么大岁数了还……”   谢晚云道:“他是赤身教主,赤身教根本就是个邪恶的组织,专门从事采补之术,别看秦无极的年纪大,他才可恶呢,一夜之间,我们四姊妹都被他整得半死。”   傅玉麟目泛怒光道:“此獠可诛,有机会我绝不放过他,像这种邪恶之徒,正是我天道盟诛杀的对象。”   谢晚云连忙道:“你可别鲁莽行事,这老怪物一身功力通神,那天完全是大意轻敌,被沙金炎取了个巧,认真对敌的话,你们天道盟中,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如果天道盟如此不堪一击的话,白云残还会让我们留至今日吗?”   谢晚云微讶道:“莫非你还有功夫没露出来吗?”   傅玉麟笑道:“你一定知道我是艺出于何门了。”   谢晚云道:“当然知道了你是凌寒水的弟子,也许你自已还不知道师父是谁,白云残已经知道,他训练白小云就是以你为标准的,他说过,不但他本人要击败凌寒水,他训练的下一代也一定要胜过你!”   傅玉麟道:“他是以玉狻猊傅玉麟为对象,不是以天道盟主傅玉麟为对象,所以白小云才无法击败我!”   谢晚云愕然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傅玉麟道:“不错,但玉狻猊应任天道盟主后,情况就不同了,白云残本人虽然出身于天道盟,但他没有当过盟主,不知道盟主还有几套护盟的绝学。”   谢晚云道:“那有什么用呢,昨天晚上在江边,凌寒水跟他对过手了,比他还差了一筹。”   傅玉麟笑笑道:“我师父虽然接任盟主,却从来没有去翻阅盟中的存档文件,首任盟主赫连达卸任时,也没有直接移交,因此我师父从不知道档中有着几门武功秘笈!我接任之后,因为对过去的情形不了解,才认真地翻阅了一下,被我找到了那本秘笈。”   谢晚云惊喜道:“这么说来,你的武功超过你师父了?”   傅玉麟道:“那倒很难说,这些武学都是为了护盟之用,十分凶毒,发出必将伤人致命,我总不能用这些招式来对付我师父吧,可是用来对付秦无极这种凶邪之徒,我就没什么顾忌了,出手就会要他好看的。”   谢晚云道:“就算你能伤了他,也无法逃出豪杰盟总坛的,秦无极是白云残最亲信的人。”   傅玉麟微笑道:“找一个最恰当的机会,暗中下手除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就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了,这是一个办法;第二个办法是在公开的场合下激怒他,让他主动找我麻烦,然后骤出杀手,白云残既然求才若渴,总不会杀了我为他抵命吧!”   谢晚云想了一下道:“还是第二个办法好;只要你真有把握,我可以设法为你制造机会的。”   傅玉麟道:“不!你应该设法离开。”   谢晚云苦笑道:“离开?谈何容易,我们住的这所客栈,四处都是豪杰盟的耳目眼线,我只要一动就会被人钉上了,你不知道豪杰盟的势力有多大!”   傅玉麟道:“你如决心离开,我有办法的。”   谢晚云道:“一定要走,当然不是没办法,但我一走,就害了轻云依云她们了,我们四姊妹最为接近,我如果潜逃了,她们一定会受牵累,除非我们四个人一起走!”   傅玉麟觉得这也是可虑之处,想想道:“她们在那里?”   “现在不知道,要到了总坛才能会合,目前她们都跟着白小云,等白小云事完后才会带她们到总坛来的。”   傅玉麟皱眉道:“那就到总坛再说吧,只是白小云来了之后,对质之下,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谢晚云道:“如果你真的想保护我,只有一个办法,向白云残要求,让我一直跟着你,白云残对你很器重,看在你的份上,或许会不加追究。”   傅玉麟道:“谢姑娘,不!我还是称你大姊吧,刚才虽然是事出无奈,但傅玉麟绝非轻薄负义之徒,虽然委屈你一点,小弟出打算求你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谢晚云身子震一震,珠泪承睫道:“盟主,谢谢你看得起我,有你这句话已经够了,我可不敢多作奢望了。”   傅玉麟急了道:“大姊可是嫌弃名份,那你放心,秀秀那个人你清楚,她不会跟你争的。”   谢晚云苦笑道:“薄命人何敢争执名份,就是列身妾婢也喜出望外了,只是我不能以残败之身来冒渎你,何况你知道:在豪杰盟中,这根本算不得一回事。”   傅玉麟庄容道:“大姊!我是很认真的,告诉你一句话,虽然我与秀秀成婚半载,但你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女子。”   谢晚云不禁一愣,傅玉麟道:“这当然有许多原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对这些事很认真,有很多次,我看她那样纯洁,实在不敢也不忍心去碰她,因为她太幼柔了,而她所负的责任又那样重,一旦有了身孕,她就无法兼心旁顾来帮助我了,而她所处的环境又那样险恶,很难安定地生下一个孩子冲途有了差错,她是无法承受打击的,但大姊你不同,你明断果决,懂得如何坚强自己,说句很自私的话,我是需要你这样一位大姊姊来照顾她,帮助我,再说我还有一个更自私的想法,那就是我与秀秀的身世,我们两人都一肩承挑几家的香烟与责任!”   于是他把自己与莫秀秀的身世细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要承挑傅凌两家的宗祠,秀秀既不能忘本,她又顶了母姓,赫连与莫家的宗祠也要她承担,我们至少要四个儿子才够分配,不过我是学过医的,秀秀的身体状况我很了解,她习了天道武学,必将受到限制,能够生两个孩子就很难了,我受姨父抚育教导之恩,势必要报的,因此我算是为傅家订一个媳妇,将来侍奉堂上的责任都要偏劳你了,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谢晚云除了默默流泪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傅玉麟却抱住她的身子道:“大姊!   既然话都说明了,我们的名份也定了,可不能再辜负这大好良宵。”   谢晚云居然满脸娇羞,柔弱婉转地承受他的爱缱,二度缱绻后,她才低声道:“玉郎!   你这么贪法,我真难相信你跟秀秀会半年夫妇而秋毫无犯。”   傅玉麟笑道:“你应该相信,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石,我自然会有我的需要,只是我把情与欲分得严一点,还加上了责任,我跟秀秀只有情与天道盟的责任,跟你却只是情与为人子的双重责任,那自然不同一点。”   三度缱绻后,他们才相拥着休息一阵,天亮后回到船上,白云残看看他们两人脸上的神色笑道:“林先生,晚云侍奉你,还能令你满意吗?”   傅玉麟笑着拱手道:“岂仅满意而已,在下阅人无数,从未如此销魂,正想向盟主请求一声,好得斯姝常相伴,此生不作他望,永为盟主效此忠。”   白云残笑道:“先生的要求太早了。”   傅玉麟一怔道:“莫非在下还要再有表现才能邀功吗?”   白云残摇头道:“非也,非也,到了总坛之后,还有艳姝如云,我有近十名女弟子,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先生还没有见过,到那个时候,先生就会后悔决定得太早。”   傅玉麟笑道:“不会的!谢姑娘也说过了,她还有几个要好的姊妹,只要盟主肯答应,都可以拨赐为侣。在下虽有得陇望蜀之心,但也不会贪心,能鱼与熊掌兼得固佳,否则得一亦足感生平。”   白云残笑道:“想不到先生也是风月解人,白某倒是不会小气,只怕先生疲于奔命。”   傅玉麟哈哈大笑道:“别的不敢说,这一点在下却颇有自信,盟主别忘记在下是学医的!”   白云残道:“良相名医多绝后,先生不可不引以为诫。”   傅玉麟笑道:“在下连身世都不明白,这个姓是先师于林中拾得而赐定,因此在下从不为这一点悬心,纵有一子半女得以承继香烟;供祀的未必就是真正的祖先。所以,在下不虞无后,也不怕担上不孝之名,尽可放心求乐。”   白云残笑道:“先生不但是达人,也是解人,白某怎能扫兴呢,今后就叫晚云侍奉先生吧!”   傅玉麟拱手再拜道:“多谢盟主,只是有一点,要请盟主赐允,在下对女人不究既住,却很重视未来,谢姑娘既蒙见赐,就是在下的人了!”   白云残看了谢晚云一眼,谢晚云道:“林先生要弟子永远相随,弟子不敢自主,请盟主赐示。”   白云残道:“先生对这些何必太固执呢,本盟中佳丽子弟,任取任求,不是更愉快吗?”   傅玉麟道:“在下可没有盟主这等胸襟,所以在下只能作辅佐之僚属,盟主可为一方之霸主,就是因为在下得失之心太重,拿得起放不下。”   白云残沉思片刻,才道:“我是没问题,只是总坛有些人可能会不太重视这个原则,万一有所争执,我又不能偏袒先生,因为以前并没有这个例子。”   马汉忠在旁道:“盟主,属下倒以为林先生这个要求非常合理,豪杰盟既然即将在武林中公开立足露面,以本盟的实力,一开始就是个大局面,纲纪伦常,也应该稍稍整饰一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白云残轻叹道:“马老弟!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很愿意整饰一下,只是积习已成,一下子很难改变的。”   马汉忠道:“那也不一定,盟主只要有决心,何事不可为,像小云主持绿林盟,一下子就整饰得有条有理。”   白云残道:“绿林盟可以采取铁腕作风;豪杰盟却有点困难,别的人还好说话,秦无极就很难以规律来约束他。”   马汉忠似乎对秦无极反感颇深,忍不住道:“盟主,创业之始,不得不将就他一点,基础已固,就用不到这种人了,赤身教主在盟中目空自大,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此风不弥,本盟始终难以整顿。”   白云残道:“但是也不能过份使他难堪。”   马汉忠道:“此事无须盟主出面,只要盟主不加于预就行了,如果他为晚云的事跟林兄闹起来,林兄必然不会卖帐的,相信林兄也足可收拾他下来。”   傅玉麟故作沉吟道:“赤身教主称雄苗疆多年,在下早有耳闻,一对一的话,在下倒不惜一拼,就怕他人多势众,在下就难以应付了,因为在下只得一个人……”   马汉忠道:“林兄放心好了,到时兄弟会支持你的;我对这老怪物早就不胜其烦了!”   白云残皱眉道:“马兄弟!你可得小心一点!”   马汉忠笑道:“盟主放心好了,属下纵然干预也最多不偏不倚,不让他以人多欺少而已,绝不会使盟主为难。”   白云残一笑道:“能这样最好,不瞒你说,我对秦无极倚老卖老也有点烦了,豪杰盟的建立,虽然他也有劳绩,但绝不会比你我兄弟更高,可是他居然反客为主,连你都要压下一个头去,实在太过份了!”   马汉忠愤然道:“不是盟主对他一再迁就,属下早就跟他干起来了!”   白云残笑道:“我也不是迁就他,实在是为了大局,豪杰盟中,能挑大梁的好手实在不多,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一个小云,要应付各方面,略嫌不足,现在有了林先生,自然就不必再对他那样迁就了!”   傅玉麟插身豪杰盟,本来就是想剪除一部份白云残的党羽,秦无极列为第一个对象,正愁无由下手,现在得知白云残也有这个意思,正中下怀,于是曲意奉承,但也做得恰到好处,语气尽管恭顺,态度也很诚恳,在称呼上却始终自称在下而不肯改口称属下。   这恰好表现了一个独来独往江湖人一点虚伪的矜持,白云残与马汉忠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加重了对他的信任,因为一个胸无大志的江湖人,才会硬掌着这点傲气,所谓输气输心不输口,这种人是最没有野心的。   在船上几天,他更表现了卓越的医术,把玉兰的沉疴治理得大有起色,到达金陵时,她已经能行动了;而且也遵照白云残的指示,渐渐为玉兰作恢复功力的工作。   为了取得白云残的信性,他甚至献出了两道秘方,一道是助长功力的补剂,可以在慢慢的恢复中使功力含蓄在体内而不自觉,另一道却是一道秘方的解药,只要患者功力恢复,一剂药丸下去,两个时辰内就可以通畅气穴,运用自如,他制成药丸之后,还在船上拿一个豪杰盟的徒众当场试验,灵效异常。   白云残十分高兴,终于把密闭的莫秀秀引导给他见了面,所好是船上没有别的女于,而莫秀秀一直是被点了软穴,必须林由谢晚云扶了出来,而谢晚云已经偷偷地告诉了她。   所以莫秀秀见到乔装的傅玉麟后,神情虽然激动,却把激动化为愤怒,对白云残发作了!   白云残是怕莫秀秀制穴过久,引致血脉阻塞而成残废。   傅玉麟提供能暂闭功力的药,用来困莫秀秀大有用处。只是傅玉麟说这种药剂的用量因人而异,他不得不让莫秀秀出来诊断一下,傅玉麟按情处方,把莫秀秀的功力封闭起来。但是他在配置解方的时候,却暗中加配了两剂,由谢晓云交给莫秀秀密藏起来,嘱她们暂时忍耐,在必要时服下解药,配合行动脱困。   在以前,莫秀秀是不可能如此沉着的,但她在小姑山追随玉兰再度深造后,自制的功夫也大有进境,而且也知道所处环境的险恶,居然不动声色地忍受了下来。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知道傅玉麟在身边,心中大定,虽然每天见面的时间很短,但至少可以使她的心安定下来。   船到了扬州的莲花坞,那是豪杰盟新成立的总坛基地,而且也是豪杰盟准备公开称雄武林的总坛所在。   来到这儿,傅玉麟才深深钦佩白云残处事之周密。   莲花坞是瘦西湖畔一个村落,白云残把这方圆数里的一块地方,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周密,层层布置,重重埋伏,在表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微候,若非自己潜身进来,恐怕外面的人,没一个知道这就是豪杰盟发号施令的中心。   白云残做事是够机密的,连谢晚云她也仅知瘦西湖畔有这么一处据点而已,却没有进来过。   傅玉麟被安置在一间上房中,白云残也公开地宣布了他的职务,对他十分尊敬,但傅玉麟自己很聪明,他根本对一切都不太关心,白云残倒是叫马汉忠陪他到四下看了一遍,傅玉麟却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他懂得避嫌,也懂得如何保持自己超然的身分,把了解环境的工作交给谢晚云去做,反而更实际一点。   因为谢晚云在白云残身边的时间最久,认识的人也多,而且她的人缘也佳,别人对她没有戒心,谈话中不知不觉的流露的消息也更多。   在莲花坞中住了两天,他没有再看见莫秀秀与玉兰,只有谢晚云有时串门子到后面转一转,传达彼此的消息,白云残由于事情忙,暂时也没有想到她们身上去,大家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机会脱困。   终于一天晚上,白小云与秦无极带着大批的人来了,他们把绿林道组织出一个头绪,前来商议如何配合豪杰盟公开创开称霸的局面。   他们到达时,白云残没有邀他参加,等了很久,谢晚云才来通知他前去赴宴,跟大家见面。   傅玉麟低声问道:“你跟白小云对过质了?”   谢晚云眼眶微红地道:“对过了,这小子还有点良心,居然替我遮掩,没有说出是我诱惑他。”   傅玉麟点点头道:“由此可见他的本性还不坏,我留下他一命,毕竟没有做错。”   谢晚云道:“不过他对你可没有消除敌意,他说下次再遭遇时,他必定要杀掉你。”   傅玉麟笑笑道:“只要是出于公平的决斗,他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因为这原本是他的工作与任务。”   谢晚云担心地道:“你呢?”   傅玉麟道:“除非万不得已。我始终会对他容情几分,因为我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为了阐扬天道精神,维持武林安宁,他不是我真正的敌人。”   谢晚云默思片刻才道:“你要小心点,秦无极听说豪杰盟中添了你这个人,心里很不高兴。”   傅玉麟道:“我还没惹他,他就对我仇视了!”   谢晓云道:“最主要的是他容不得人,白云残赋予你的权限太大,原来有一个马汉忠跟他地位不相上下,但忠叔是白云残共同创业的结义兄弟,他还可忍受,你平白插身进来,而且你又是马汉忠引进的,他自然更不痛快了。”   傅玉麟笑道:“我本有除他之心,白云残对他也有了不耐烦的意思,正好是个机会。”   谢晚云道:“但是这老怪物功力深厚,对付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白云残虽然心中对他不满,却不会正面支持你的,忠叔也只能不让他的门人插手而已。”   傅玉麟笑笑道:“我这个天道盟主也不是轻易当上的!”   谢晚云皱眉道:“但是你有很多限制,白云残与你同出一门,你可不能泄露出天道武学渊源。”   傅玉麟道:“大姊,严格说起来,你也算得上是天道门下,应该清楚,天道武学并不是一门独创的武学,只是溶汇各家武学的精华而已,化整为零施展出来,谁也无从发现的,何况我还有几乎天道盟主的独门绝招,连白云残都没见过,不会出漏子的。”   二人来到大厅,但见群雄济济,满坐一堂。堂中设了四席,除了白云残居主之外,在首坐了秦无极,右首一席空着,马汉忠坐了对面的未席。”   他们一进来,马汉忠首先站了起来,秦无极却等白云残起立之后,才满不情愿地站起。   白云残特别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新聘的巡游总监林玉秀林先生,别号浮云生,林先生不但医术通神,而且技击无双,在芜湖江畔,他曾经一掌将丛申仁震落江中,本盟能得林先生这等高人为助,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然后就由马忠汉为他—一引见新到的人,柳轻云,依云姊妹与姚晓云等三人是认识他这付形相的人,幸亏她们沉得住气,再者谢晚云也暗中连示眼色,总算没有露出形迹,介绍到白小云时,他倒是很诚意地敬了一杯道:“林先生,听说家父已经把谢大姊许了给先生了,再晚在小兄弟姊妹中最钦佩的就是谢大姊,她能够得到先生的关爱再下十分感激,敬先生一杯,以谢先生对谢大姊的照顾。”   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连傅玉麟都有点感动,回敬他一杯道:“老弟台这番话,说得林某太惭愧了,林某飘泊半生,年华老大,一事无成,蒙盟主不弃,以驽才见重,更蒙谢姑娘青眼相加,林某只有感激。”   回到座上,傅玉麟很谦虚地道:“林某初来乍到,无寸进之功,怎敢潜居马兄之上呢,这应该是马兄坐才对。”   马汉忠道:“林兄太客气,兄弟是自甘退后的,林兄人才武功,都在兄弟之上,更兼淡泊胸怀,在哪都令兄弟衷心钦佩!这位子是林兄该坐的!”   傅玉麟再三逊谢才坐了下来,秦无极冷眼斜睨了一下道:“林先生虚怀若谷,秦某一到就听到了不少佳话,只是在风月阵仗上,却是当仁不让,白老弟座下诸云,谢姑娘是群妹之冠,一下子就被先生独占鳌头了。”   傅玉麟故作不解道:“林某愚昧,不解教主语中玄机,这请教主多加赐示!”   秦无极沉声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白老弟的这些女弟子是不容许人独占的!”   这句话一出口,那些孩子个个脸上变色,她们虽受白云残的命令,有时须以色相悦人,但究竟还要顾全她们一点颜面,只在几个重要人物之间心照不宣,不能像这样公开说出来,伤及到她们的尊严。   白云残也脸现不悦之色道:“秦老哥……”   秦无极不等他说下去就抢着道:“白老弟!我是一向很尊重你的行事原则,所以大家相处得很愉快,我更远离苗疆,放下自己的基业来为你效劳,可是你这件事做得太不公平了,你这些女弟子如果要嫁人,我门下的男弟子都没有成家,至少你也该先照顾他们才对。”   马汉忠愤然道:“秦老!你要弄清楚,盟主只是她们的师长,不是她们的家长,婚姻终身的事,还由她们自行作主,如果有人愿意嫁给贵门下,盟主一定玉成好事问题是贵教门下,从来就没有娶室成家的打算!”   秦无极道:“谁说的,我以教主与师长的身分,现在即席为我的大弟子求亲,请求娶谢姑娘!”   “我反对!?这句话同时出之两个人之口,一个是傅玉麟,一个是白小云,秦无极一怔道:“小云,你也跟老夫过意不去了,你凭什么反对呢?”   白小云道:“因为我问过谢大姊,她愿意跟林先生,而且我认为你的那些门下根本不配!”   秦无极怒道:“好哇,小子,你竟敢对老夫说这种话,我那四个弟子为了那四个丫头各丢了一条胳臂,凭这点恩情,谢晚云就不该忘恩负义。”   白小云刚要开口,白云残叱道:“小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你给我闭上嘴!”   白小云悻然退后,马汉忠朝傅玉麟一示眼色,傅玉麟却沉稳地笑道:“林某自惭非谢姑娘之匹,如果教主的贵门下条件真比林某强的话,林某自当让贤,不知教主可否把贵门下给在下引见一番?”   秦无极傲然地道:“可以,绝对不比阁下差!”   说着用手一指哈太虚,傅玉麟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位大叔,那林某确实不敢跟他一争了,论年纪他就大我两轮,论品貌更是人间无双……”   秦无极门下四大弟子,年龄都有五六十了,而且出身苗疆,个个都是粗眉大眼,粗鄙不堪,傅玉麟明夸暗损,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哈太虚怒极吼道:“混帐东西!”   身子从座上飞扑面出,单臂笔直抓下去,傅玉麟对他的武功早有底子,知道他仅有一臂,轻轻护过,连足劲力一掌,拍中在他的前胸,哈大虚身子砰然倒地,口喷鲜血,已经起不来了!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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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四座大为吃惊,傅玉麟却笑道:“秦教主,令高足怎么这样不经打,我才用了六成功力,原意不过是点到为止,谁知道他名副其实,果真身子太虚,教主如果真心爱惜令高足的话,还是别急着为他成家,先约束他一下,色字头上一把刀,尤其是上了年纪,更是应该保重!”   苗疆四异的武功底子,大家是知道的,虽然在突袭剑珠小筑时受了伤,每人丢了一条胳臂,但那时是面对着几个绝世高手,而且还经过一阵狠拼!没想到今天居然在一招之下,就被人打得爬不起来,这使得每一个人对这位新任的巡游总监都要刮目相看了!而最诧异的就是柳依云轻云与姚晓云三女,她们认出这位林玉秀先生就是傅玉麟,却没有想到他的艺业会如此突出,脸上都流露出又敬又喜之状!另外最感得意的就是马汉忠,因为林先生是他引进的,而苗疆的人又是他最深为厌恶的!白云残坐在席上,脸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动静,就像是任,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无极脸上可就挂不住了,他的徒弟一招之下就被人击倒了,这使他难以相信;也更难以下台。   但他究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在座上哈哈发出一阵大笑道:“好!林先生果然好功夫,刚才那一掌好像是少林的达摩七式之一,林先生出身少林,而且能学成达摩七式,身份应该分明,在座上还有一位少林俗家长老,林先生应该认识吧!”   此人见闻渊博,虽是出身苗疆,对中原各宗派的武学都历历在胸,一看人出手就能道出根本!他说话时手指着一个中年汉子。   那中年汉子年约四十出头,雪白脸膛,充满了精明之色,傅玉麟记忆超人,方才介绍过一遍,他已记得这中年人叫旋风手仇真,职掌豪杰盟内堂护法,地位颇高,却没有想到会是少林门下,心头微怔,脸上却含笑道:“原来仇护法是少林门中俗家长老,失敬!失敬!”   仇真脸蒙愧色道:“属下在五年前就被逐出门户,不敢再以少林门人自居了,但方才见到总监神功,确是少林达摩七式中的《清风满怀》。但造诣之深,比诸少林俗家长老《千手如来》霍师兄尤有过之,不知总监是那一位前辈?”   傅玉麟施展的那一掌是天道盟主秘学之一,他为了掩饰天道武学,才使出这一手,万想不到竟是少林秘学,因此一笑道:“少林是禅门正宗,先师却是个游方道家全真,林某艺承师学,根本不知由来,不过先师与少林释道异途,谅来不会有渊源,这也许是巧合而已!”   马汉忠道:“对,天下武学殊途而同归,大同小异之处尤多,并不一定限于那一门才有那一招,何况林兄方才施展的那一式,即使是少林掌门亲至,也没有如此威力!”   秦无极冷冷地道:“这么说林先生是不承认出身少林了,那么林先生究竟是那一家宗派的?”   傅玉麟冷冷地道:“林某师门默默无闻,如教主以为林某不克抢当此职,林某立刻可以辞职!”   白云残忙道:“秦老,豪杰盟中用人唯才,从不追究门户来历,秦老这一问实在过当了!”   秦无极道:“白老弟,秦某是为了本盟,豪杰盟筹组多年,好容易才有今天的规模,秦某不希望有来历不明的人混进来,使本盟机密外泄!”   白云残道:“豪杰盟即将公开宣告问鼎武林霸业,成为一个正当组织门派,无机密可言!”   秦无极道:“但是对一个身负重要职司的总监察,总是应该多了解一点,林先生却连出身都不肯说!”   傅玉麟道:“在下本无出身,如何奉告!”   秦无极冷笑道:“先生不肯说没关系,秦某别的不敢说,天下各宗派的武功,秦某一眼即知其来历,只要再试验两次,保证可以看出你真正的来历!”   傅玉麟笑道:“那敢情好极了,林某对先师所授武学也正是感到惶惑,如能请教主甄断一下,检定在下的师承门户。好属名门大派,在下也可以风光一下;但不知教主要如何验?”   秦无极道:“由小徒向先生再行请教,太山!你出去!”   路太山应席出席,单手握了一口苗刀,目泛怒光,厉声道:“姓林的!拿出你的兵器来!”   傅玉麟故作不解道:“这一位是何方高人?”   马汉忠道:“路大山是秦教主座下第三高徒。在本盟任总坛护法之职!”   傅玉麟道:“马兄!小弟加盟未久,不知道本盟的组织规章,路护法比小弟这巡游总监要高出多少?”   马汉忠笑道:“本盟原来只有秦教主的总护法与兄弟,这总监地位与盟主相等,先生是第三个,本盟职司上有个总字的,就是总坛最高职司,在任何人之上!”   傅玉麟道:“原来兄弟的职位有这么高!”   白云残道:“林先生,白某不是早说过了吗,先生的地位与白某汉忠老弟与秦老相等,在一切人之上!”   傅玉麟:“属下刚才见路护法对属下的态度,还以为是属下的上司呢,所以才诚惶诚恐!”   路太山怒道:“你要咱家对你尊敬,就得把咱家打倒!”   白小云愤然道:“路太山!你太放肆了,林先生的总监职司是家父所聘请的,你心里不服,至少也得给家父一点面子,像你这种态度,置家父于何地!”   白云残眉心微皱道:“小云!我叫你不要多嘴的!”   白小云道:“不是孩儿多嘴,实在是太看不过去了,他如此漠视纲纪,豪杰盟的尊严何在?”   白云残淡淡地道:“路护法有师门长辈在此,用不到你我多事,秦老会教训他的!”   秦无极脸上变得很难看地道:“白老弟!看来你是要我们师徒滚蛋了!”   白云残道:“秦老言重了,豪杰盟全仗令师徒大力支待,才有今日,兄弟十分感渐,但秦老既然帮忙,就不会拆兄弟的台吧,豪杰盟不能光靠我们四五个人组成,路老弟这种态度,即使是在你赤身教中,你也容不下吧?”   秦无极道:“他不会对我无礼的!”   白云残道:“那么他对我聘任的林先生无礼,是看不起兄弟了,秦老为兄弟想想,这个盟主还有什么当头呢!”   秦无极无可奈何地道:“太山,向林先生道歉!”   路太山满心不情愿地微微一躬道:“请赐教!”   傅玉麟却深深一躬还礼,道:“不敢当,路护法,在下只是个江湖末流,蒙白盟主错爱,擢任此职,在下深感愧疚,只希望路护法手下留情,让林某多混两大!”   路太山哼了一声道:“先生言重了,大师兄多承指点,路某是奉师命向先生求教的,请先生取出兵刃……”   傅玉麟道:“兵刃无眼,在下很少跟人动手,只怕难以把握,还是用徒手的好!”   秦无极道:“秦某是想看看先生的武功家数,徒手相搏太费时,故而命小徒以兵刃求教,先生也别客气……”   傅玉麟道:“我倒不是客气,而是真心想请教主甄别一下,动手时绝不敢藏私,所以才有那些顾虑!”   秦无极冷笑道:“没什么顾虑的,如果小徒死在先生剑下,怪他学艺不精;反之先生伤在小徒刀下也是一样,不过秦某相信天下能杀死小徒的人还不多!”   谢晚云要回到住处去取剑,白小云道:“就用我的好了,不必麻烦大姊跑一趟了!”   他亲自把佩剑送过来,交给傅玉麟时,低声道:“林先生,出手时不必留情,杀了他最好,这些化外蛮人目空一切,在本盟中肆无忌惮,早已引起上下不齿,小侄与马叔叔都会支持你的!”   傅玉麟笑了一笑,掣剑出鞘,朝路太山比了一比,路太山已迫不及待,挥刀砍了进来。   苗疆武学着重凶狠,而路太山的刀法在凶狠中还带着诡异,半虚半实。着着凶险,阻毒异常!柳氏姊妹又开始紧张了,她们倒不是担心傅玉麟会落败,傅玉麟身任天道盟主,武功修为自然不会弱于路太山,何况路太山已是他的手下败将,她们担心的傅玉麟在剑法中露出了破绽而被人看破了身份!可是傅玉麟很沉稳,一口剑上下翻飞,用的全是最通常的招式,忽而奇门剑,忽而喜花剑,忽而是五台的分光剑式,没有一手是精招,但是用得恰到好处,把路太山一套精奇诡测的刀法平平淡淡的化解了去!路太山打出火来了,对方用这些俗之又俗的剑式,居然化解了他们苗疆自诩为最得意的刀法,这实在比哈太虚一招落败更丢人。哈太虚一招落败,多少还有疏忽的成份在内,而自己师门最得意的刀法却让人用这些不足一观的招式破了,赤身教在中原还能抬起头吗?因此他目中凶光暴射,嚣吼一声,刀光突突紧紧施展出最具威力的六式绝招,一片刀幕直罩而下,傅玉麟的长剑仍是平平实实的递了出去,那是最寻常的一式“毒蛇出洞。”   刀剑交触,当的一声,傅玉麟的剑被荡开了,哈太山的刀如同匹练似的卷了进来,眼看着傅玉麟无法可避,众人都惊呼出声,可是傅玉麟在最危急的关头,突然左手疾出,一式捕光捉影,那原是武当接暗器的手法,他却用来在兵器对搏中,险极也妙极,手指挟住了刀尖。   捕光捉影用来接暗器是很妙的,因为暗器多半是直线进行的,而且只有前进的推力,但用来对付刀法,居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刀是一面开刃,傅玉麟捏住了刀背的部分,手指不怕受伤,也锁住了路太山以后的变化。   座上群豪不禁同声叫出一个好字,只有路太山眼射凶光,猛力把刀往前一送。傅玉麟的两根手指竟如铁铸一般,动也不动,刀身却因路太山用力太猛,铮的一声,被折断了一截,路太山怒吼一声,抽回无尖的断刀,又朝傅玉麟削来,又狠又厉,傅玉麟迫不得已,仰身倒下,刀光掠面而过。路太山兜回苗刀,又朝傅玉麟劈了下来。   可是刀只砍到一半,他的身子微微一顿,傅玉麟一个鱼跃而起,路太山的身子已倒了下来,喉头鲜血直喷!大家都怔住了,谁也不知路太山是怎么死的,只知道路太山的喉头被穿了一个孔,鲜血还在往外流,却慢慢变成了黑色,敢情他是中了淬毒的暗器!秦无极怒喝一声,暴射而出,就往傅玉麟扑去,而座上也一前一后,射出两道人影,在空中截住了秦无极。   一个是白小云,另一个却是马汉忠,他们各发一掌,将秦无极拦了下来。   秦无极怒道:“你们干什么?”   白小云沉声道:“秦老请不要乱发规矩,路护法与林先生动手之前就言明了,生死不论……”   秦无极道:“他如凭真本事杀了我徒弟,我自然不怪他,可是他在交手时使用淬毒暗器……”   白小云冷笑道:“秦老怎知是淬毒暗器呢?”   秦无极道:“证据就在眼前,路大山的创口发黑,林玉秀用的是你的剑,而你的剑上是没有淬毒的……”   白小云道:“不错!我的剑没有毒,林先生杀死路太山也没有用剑,但绝不是淬毒暗器!”   秦无极叫道:“不是淬毒暗器又是什么?”   白小云弯腰伸手,从路太山的喉头挖出一小截碎钢,往前一递道:“就是这个,林先生他心地仁慈,并不想杀死他,所取的部位也没有伤及气管要害,可是你们自己存心不良,居然使用淬毒兵刃,死了也活该!”   那是一截刀尖,而且是从路太山的苗刀扳上来的,秦无极不禁怔住了。   傅玉麟装模作样地道:“原来这刀尖上是有毒的,教主,这就太不应该了,如果事前向我打个招呼;我就不会借用了,我以为教主威镇苗疆,贵座下高徒不会使用这种歹毒兵刃的!”   秦无极又愧又怒,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傅玉麟却笑问道:“教主,敝人的武功家数你看出来没有,我其实在两三招之下,就可以把令徒击败的,正因为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师门武学是那一个宗派,所以才多用了几招,以便教主观察,现在我已经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掏出来了,以教主的博学多闻,想必已有了答案!”   秦无极怒极叫道:“你是杂种门下的!”   傅玉麟笑道:“世上有这一家吗?”   秦无极冷哼道:“以前没有,现在却有了,你的家数五花八门,每家都有一点,不是杂种门是什么?”   傅玉麟含笑一揖道:“多谢教主指点,现在我总算知道自己的出身了,盟主将来正式宣告豪杰盟称尊武林之日,我可以告诉人家,赤身教秦教主门下两大高徒,一死一伤,都是栽在杂种门下!”   秦无极双目暴张道:“你说什么?”   傅玉麟淡淡地道:“我说的是事实。难道教主不承认吗?杂种门三字出自教主之赐,那是一点都假不了!”   马汉忠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赤身教武学威镇苗疆,却连个杂种都不如,秦教主果真威风得很啊!”   秦无极怒道:“姓马的,你再说一遍!”   马汉忠傲然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秦教主,你自从加盟之后,自传武功高绝,目无余子,除了盟主之外,谁都不放在你眼中,而且你还夸言过,中原武学,无一足取,现在你该知道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秦无极怒吼道:“我劈了你这匹夫!”   一掌径发,朝马汉忠推去,马汉忠伸掌相推,两人立刻较上了劲,各以内力,想把对方压下去!傅玉麟连忙道:“二位这是干什么呀,千万可别伤了自己人的和气,白老弟;你快劝劝,大家都是自己人……”   白小云道:“他俩正以力内互较,小侄功力浅薄,无法把他们分开,还是请先生为他们劝解一下吧!”   傅玉麟把剑递给白小云,低声说:“除恶务尽!”   白小云点头会意,傅玉麟空手走过去,吴太权与轩辕太妙连忙飞身而出,同时喝道:   “走开!”   一人横掌拦住傅玉麟,另一人部举掌朝马汉忠拍去!傅玉麟电疾伸手,刁住了吴太极的腕子一拖一举,在秦无极的身上推去,另一手架住了轩辕太妙的单掌道:“你功力不够,还是让我来吧!”   秦无极的身子被吴太极一撞,真气浮动,脚下退了一步,傅玉麟恰好跟进,两手齐发,左掌推向马汉忠,只是虚晃了一晃,右掌蓄足劲力,击中了秦无极的胸膛。   秦无极全力在应付马汉忠,还以为傅玉麟是真心来分开他们,未曾防备,一掌击中胸口,整个手掌都陷了进去,连退了几步,口中鲜血直喷,他毫不考虑,也不作平息气息的打算,运足全身余劲,就往傅玉麟拍去!那是他在狂怒中拼命的一击,威力之巨、无与伦比,双掌击中头部,一知身形直飞起来,他自己也倒了下去。   众人又吃了一惊,以为傅玉麟被他打死了,可是人体坠地却是轩辕太妙,而傅玉麟正含笑站在一边。   原来傅玉麟早就防备秦无极会作困兽上拼的,击中一掌后,疾速后退,又转到发呆的轩辕太妙身边。   秦无极发狂扑击,傅玉麟作势欲躲,轩辕太妙适时惊觉,自然要加以拦截,而傅玉麟早就算好有此一动,脚踩迷踪步,身形疾恍到轩辕太妙旁边。手一带衣襟,硬生生把轩辕太妙推过去,首当其冲。   秦无极击出最后一掌倒地身死,轩辕太妙落地后,一颗头颅被击得粉碎,成了一具无头尸。   赤身教中只剩下一个吴太极,昂势不妙,怪啸一声,飞身往厅外扑去时,白小云早有准备了,身形跟着纵起。半空中寒光急绕,腰斩吴太极于空中。   被傅玉麟掌击重伤的哈太虚见到师父与三个师弟先后身死,情知不免,大叫道:“白云残,你好毒的心肠!”   白云残脸色一寒道:“哈太虚,你看得很清楚,从始至终,我没有参加过一点意见,这都是令师自己惹出来的!”   哈大虚叫道:“这姓林的若非得了你的授意,敢如此大胆吗?分明是你想除去我们!”   白云残冷笑道:“林先生地位与令师平行,白某对他跟令师一样,只能央请他的协助,却无权指挥他的行动,何况动手相搏时,白某没有插手,也没有说过一句偏袒那一边的话,令师死于搏斗,也没有仗着人多欺侮他!”   哈太虚道:“还说没有,马汉忠与白小云呢!”   马汉忠道:“就算我们两个帮林先生吧,也不过才三个人,你们师徒五个人。在人数上仍然占优势,不能算不公平,林先生谦逊为怀,是你们对他一再相逼,连我们都看不下去了,这能怨人吗?”   哈太虚冷哼道:“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反正你们是汉人,串同一气,存心想排挤掉我们师徒而已!”   白云残脸泛怒色道:“白某倡组豪杰盟,乃是集天下高才,合创一番事业,根本没有门户之见,令师徒不是唯一的外人,西域的白驼教,天竺的婆罗门教,藏边的密勒门,都有高手加盟。白某对他们一视同仁,大家相处得都很好,何以令师徒在盟中会成为众矢之的呢?   这是你们该反省的事,不要老是怨别人!”   哈太虚低头不语,白云残又道:“令师究竟是我多年故人,对他的死,我感到十分惋惜,目前你是赤身教下首座弟子,如果你愿意留在本盟,白某仍然十分欢迎,而且可以聘你顶令师的遗缺,继任总护法之职!”   哈太虚道:“师门惨死,咱家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与仇人共事,咱家不干了!”   白云残道:“那也行,白某派人将令师及三位护法的遗体送回苗疆,并且帮助你登上赤身教主之职!”   哈大虚道:“用不着,咱家是赤身教主座下首徒,是教主的第一继承人!”   白云残冷笑道:“你一臂已残,身受重伤,功力大减,教中的弟子还会对你拥戴吗?”   哈太虚道:“赤身教中弟子个个忠心耿耿,不会有二心的,而且咱家还有两位师叔,在羁疆代摄教务,在他们的支持下,咱家就任的事不会有问题的。”   白云残道:“他们是你的长辈,会拥任你这个后辈吗?”   哈太虚道:“当然会了,赤身教中规矩极严,教主一职,例由首徒继任,除了咱家之外,没有人能继任。”   白云残笑道:“假如你也死了呢?”   哈太虚道:“那就由咱家的首徒继任,赤身教中,首座弟子已历传到四代,咱家连徒孙都有了,继任人选绝不会有中断之虞,因此用不着别人操心。”   白云残笑道:“原来贵教的组织如此周详,秦老倒没有告诉我,使我为他的继任人白操了半天的心!”   哈太虚冷冷地道:“这是本教的最高机密,教主身人中原,就是怕你对他不存好心,想兼并赤身教,所以把教中后事,早就有了妥善安排!”   白云残一笑道:“那么你回去对秦老的死如何交代呢?”   哈太虚道:“实话实说,除非你把这三个凶手都交给我,让我们祭祀教主在天之灵,否则本教将倾全力与豪杰盟周旋到底。白云残,别以为你人多势众,掌握了整个中原武林,但苗疆的人倾巢而出也够你伤脑筋的!”   白云残一皱眉头道:“哈太虚,你在逼我杀你!”   哈太虚大笑道:“咱家正是这个意思,你把这三个人交给我,让大家知道他们的武功,确是能在搏斗中杀死教主,或许能阻止本教寻仇之意,如果咱家也死了,随便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找定你了!”   才说完这句话,傅玉麟一指疾出,点在他的喉结上,哈太虚委然倒地,白云残惊道:   “林先生,这是做什么?”   傅玉麟笑道:“祸是我闯的,我应该一力承担,因此干脆也灭了他的口,免得把马兄与白老弟也牵连上去,林某带五具尸体去到苗疆,就说他们都是死于林某之手,让他们找林某报复好了!”   白云残道:“这怎么可以呢,先生既是豪杰盟的人,任何事情,豪杰盟都该为先生解决的!”   傅玉麟道:“不!盟主即将有大举,怎可为属下树此强敌,何况属下还有个计较!可以帮助盟主消除一个心腹大患,使盟主更容易登上武林霸主的宝座!”   白云残道:“先生有何计较?”   傅玉麟笑笑道:“这个计划不便公开宣示!”   白云残想想道:“好!那我们就到密室去商议一下!”   他离席起身,傅玉麟与马汉忠也跟着走了。   两个时辰之后,傅玉麟出来了,回到房中,谢晓云接着他忙问道:“事情如何解决了?”   傅玉麟但笑不语,只叫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去。谢晓云怀着满肚子的疑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   傅玉麟带着笑,一直出门,离开了莲花坞,上了一条大船,没多久,谢晓云看见赫然又是一个秦无极,带着他四个弟子,与裴流云、柳轻云。柳依云、姚晓云等三女一男,并押解着莫秀秀与玉兰两人登船,启帆而西行。   来到船上后,莫秀秀与玉兰被送到一间暗舱中囚禁起来,谢晚云要问他是怎么回事,傅玉麟始终笑而不答。   船沿江而上,一直走了三四天,每天都是停泊在重要的码头上,这天,人夜之后船到金陵。   傅玉麟笑问谢晚云道:“今天晚上会有动静了,回头天道盟中的裘三丰与罗铁汉二老会带人前来劫船,战事一起,你就把秀秀与兰祖姑放出来!”   谢晚云愕然道:“那不会不问题吗?”“不会有问题的,一切都得到了白云残的默许,你只要依计行事就成了!”   谢晚云满怀狐疑,只得暗中准备着,夜深后,果然有了响动,船尾扑来十几条人影,由裘三丰与罗铁汉二人率领着,莫秀秀与玉兰二人由舱中杀出,两人双剑十分凌厉,首先是秦无极被玉兰一剑穿心,接着莫秀秀也劈翻了哈太虚,裘三丰的降龙刀连辟了路大山,吴太极与轩辕太妙,罗铁汉双拳击得裴流云口喷鲜血,胸骨全碎死去。   傅玉麟这才道:“行了,其他的人快准备一下,伪装失手,被对方制住!”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扑通一声,跳入水中,谢晚云等人被莫秀秀与玉兰分别制住后,裘三丰立刻吩咐解缆向江中疾驶而去,到了江心,傅玉麟水淋淋跳上船来。   莫秀秀已经把谢晚云等人的穴道解开,傅玉麟这时已恢复了本来面目,握着莫秀秀的手道:“秀秀!总算把你救出来了,希望你原谅我,在船上四天,我连看都没看你一次,因为我必须保持行动的机密以维持身分,否则这条船就无法顺利脱出豪杰盟的监视!”   说着又叩见了玉兰道:“祖师姑,请您原谅弟子无状,自从得知您老人家陷于敌手以来,弟子无时无刻不在想救您脱险,只是一时找不到机会!”   然后他又向裘三丰与罗铁汉二人寒暄道劳,又向柳轻云等三个女孩子道谢合作,一张嘴简直忙得无法兼顾。   每个人都瞧着他忙,每一个人都盯着他望着,虽然大家在他没出现的一段时间内,互相已交换了一下各自的经历,以及所得到的启示,但总是凑不起来。   莫秀秀急道:“玉麟,快说是怎么一回事吧,我们都被你弄糊涂了,连谢大姊都说不出是怎么个情形。”   傅玉麟笑道:“所有人里面,恐怕她是最糊涂的一个,我并不是故作神秘,实在是怕隔墙有耳。只要机密泄露了一点,今天就不会如此顺利,尤其是裴流云那家伙,精灵得很,每天他都跟豪杰盟的人有联系,一直到今天,白云残真正对我放心了,我才敢付之行动。”   莫秀秀道:“你化身林玉秀,进入豪杰盟的事,我们已听谢大姊说过了,而且也照你的吩咐,把秦无极与苗疆四异诛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傅玉麟道:“那还不明白吧,秦无极与四大弟子在杨州莲花坞总坛时就死了,这次在船上是假的!”   莫秀秀接道:“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也没有这么容易伏诛,我们不明白的是这究竟是……”   傅玉麟道:“你既然知道这五个人是假的,还有什么难以了解的呢?我在莲花坞中,向白云残献议,就是如何把杀死这五个人的责任推到天道盟的身上来,以免赤身教的人向豪杰盟寻仇,于是就定了这个计划,正因为秦无极功力深厚,寻常人等,恐怕无法除去他们,才叫白云残把你跟兰师姑带着一起走,由你们的手除这五人!”   莫秀秀道:“这个我知道,你在莲花坞中,叫人带了一张字条给我,要我务必配合行动,诛杀这五个人……”   傅玉麟道:“那不就明白了吗?只有你与玉兰祖姑,才有杀死秦无极的可能,白云残本来不肯放你们离去的,正因为要配合嫁祸天道盟的目的,在马汉忠的力促之下,他才勉强的同意了。”   接着他说明了整个的计划,他向白云残提出嫁祸的计划,要求将莫秀秀与玉兰押解同行,在豪杰盟中选了五个人,由他施展易容手法,乔装成秦无极师徒的样子,一路公然西行,故意在大城埠落脚停泊,让大家都看见那五人在船上,据白云残的调查所得,赤身教在中原也有一些耳目,注视着秦无极等人的动静,与苗疆联系。   这五个人在船上现身,证明他们是活着离开莲花坞的,一直到昨天,白云残以飞鸽传书,说他已接触到赤身教的线人,而且通过他们说委托秦无极将莫秀秀与玉兰二人押回苗疆囚禁,可以配合行动了。   所谓行动,就是撤回豪杰盟的秘密监视人手,听任天道盟的人上前劫掠,而且还通知他说,天道盟中的裘三丰与罗铁汉已率众而来,一直追着这条船。   傅玉麟得到这个消息后,知道时机成熟,才暗中通知了天道盟的线人,要裘罗二老今夜在金陵展开行动。   裘三丰道:“属下等得知盟主秘密离去后,急得不得了,四出探查盟主的下落,后来得到五湖水道崔夫人的通知,说盟主落脚在金陵,属下与罗兄连忙赶来,等了好几天,突接盟主手谕在今夜采取行动,那时还不知道所谓林总监就是盟主的化身,若非盟主的手谕上写得明白,除了裴流云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杀伤,属下恐怕就要跟盟主对上了。”   傅玉麟笑道:“白云残要我挑选助手,我故意推辞说这行动是准备作牺牲的,最好是挑些不可靠的人,结果白云残就指定了柳姑娘姊妹与姚姑娘,可见白云残对你们这几位已经有了疑心!”   柳轻云黯然道:“是的!五湖水道中已有豪杰盟的人潜伏,我们姊妹在君山水寨中向盟主传递消息时,白云残已经知道了,因为刚回到莲花坞,他还来不及对我们查究,就发生了秦无极被杀的事。他自然而然地就把我们列为牺牲了,如果再晚两天,恐怕我们就难逃制裁了!”   傅玉麟道:“我晓得,在整条船上,白云强只信任我与裴流云两个人,他说如果天道盟的人来动船时,要我尽量保护裴流云脱险,其余的人都可以不管,我就知道你们在豪杰盟中耽不下去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你们也脱离魔掌,今后你们在天道盟的保护下,总算可以自由了!”   说着又笑道:“这次幸亏是秦无极帮忙,一见面就跟我这个冒牌的林玉秀过不去,否则要从豪杰盟的心腹重地,把秀秀与兰祖姑以及你们救脱险,可真不容易!”   罗铁汉道:“话虽如此说,若非盟主大智大勇,单身入虎穴,谁也无法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莫秀秀却道:“玉麟,裴流云死了之后,船上都是我们自己人了,你干吗要跳下水去呢?难道你还想利用林玉秀的身分再回到豪杰盟去!”   裘三丰忙道:“那可千万使不得,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盟主身挑降魔卫道之重任,为众望之所归,如有失闪,整个天道盟就瓦解了!”   傅玉麟笑道:“我不会再回去了,因为我要做的事还很多,没时间再在那儿磨下去,何况我要做的事已经做完,要知道的事也全知道了,不过我那次跳水是有用意的,如果我不跳下去,我们这条船还没有这么顺利脱险呢。白云残还派了四条小船,载了十二个高手,在暗中追蹑着,我在水里断住他们,告诉他们说一切顺利,才把他们拦了回去,否则他们恐怕还会一直追下来呢!”   话才说完,舱外有人接口道:“他们还是追了下来,玉麟,你这次行动,有智有谋,但是百密一疏,现身得太早了一点,由水中拦住了船,却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就是一个漏洞!   是丛申仁的声音,傅玉麟忙迎了出去,把他接了进来,众人也慌忙见礼,莫秀秀因为丛申仁不愿让人知道他就是以前的赫连达,所以还是视他为义父,叩安后道:“干爹!您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丛申仁笑道:“我们几个老的一直就在附近,从扬州一直跟到这里,假如玉麟再没有消息,我们就准备不顾一切,冲进莲花坞去救人!”   傅玉麟讪然道:“大师伯,弟子告诉船上说还要追下去看着结果,吩咐他们先回去的,没想到他们还是蹑了下来。   现在他们是否还在后面呢?”   丛申仁一笑道:“他们还在后面,但是已经沉到江里去喂鱼了,有老二两口子跟乙真三个人,还能放过他们吗?”   他说的老二那两口子,是指凌寒水与莫九霞,乙真是白发龙女崔乙真,傅玉麟笑道:   “弟子知道几位老人家必然会在暗中接应的,所以纵有疏忽,也放心得很!”   丛申仁道:“你倒是放心得很,万一我们不在呢?”   傅玉麟道:“不会的,弟子在江边跟三位老人家都照过面了,也禀告过大师伯,白云残的总坛在扬州,相信三位老人家必然会去的,弟子在扬州公然登舟,连白云残都会料到三位必然会出手的!”   丛申仁一叹道:“那次我们在江边亮相是很不智的事,使得白云残知道我们都还在世……”   玉兰道:“他早就知道了,寒水跟九霞送秀秀到我那儿去时,他就知道了。”   傅玉麟道:“大师伯在江边现身,对弟子的帮助很大,如非您老人家配合得好,故意让弟子一掌震落江中,白云残对我这个冒牌的林玉秀也不会如此器重,马汉忠更不会与弟子推心置腹,合谋除去秦无极了。”   丛申仁道:“你自以为得计,那知道间接也受他的利用了,秦无极张狂跋扈,白云残早就对他不满了,如非是顾忌着赤身教的雄厚势力,才予以容忍罢了,现在你把这个热山芋接了过来,将来又怎么办?”   谢晓云道:“赤身教的势力虽然遍布苗疆,但秦无极本人的技艺不过如此,余人又何足畏!”   丛申仁叹道:“你这么想就错到底了,玉麟进入莲花坞后,我们也跟着进去,一直在暗中活动,了解的情形比你们清楚,玉麟跟白云残在密室商讨时,我就在屋檐下藏身,听得清清楚楚。”   傅玉麟一怔道:“我们进人密室后,四周都重重警戒而且那所屋子孤立在中央,大师伯怎么潜伏进来的?”   丛申仁笑道:“警戒是你们进去后才加强的,没人在里面的时候,自然不会那么紧张,我先隐身大厅外面,听说你们要上密室,抢先一步到了那儿,自然不会被发现。”   傅玉麟道:“到底是姜老的辣,大师伯行事之周密,弟子等实在望尘莫及。”   丛申仁道:“偷听到你们的谈话不算稀奇,你走了之后,白云残与马汉忠的那番谈话才是最重要的。”   傅玉麟急问道:“他们说些什么?”   丛申仁道:“白云残怪马汉忠太鲁莽了,不该冒昧出手跟秦无极闹翻的,马汉忠不服气,说秦无极在豪杰盟中太跋扈了,而且技艺平平,实在不该容忍他的!”   傅玉麟道:“秦无极功力倒不能说是平平,他与马汉忠对掌时,内力还胜一筹,弟子正因为此人难缠,才利用那个机会除去了他!”   丛申仁道:“不错!秦无极比马汉忠强个两三分,但比白云残还差了半截,假如没有特殊原故,白云残怎会对秦无极如此客气呢,他的部属包括马汉忠在内,那一个不对他恭谨万分,豪杰盟中看来虽乱,实则纪律十分严整,他会容忍秦无极这样一个强横的人吗?”   傅玉麟道:“弟子也有所觉,却不明其故!”   丛申仁道:“因为赤身教中最强的高手不是秦无极!”   傅玉麟道:“是他的三个师弟吗?”   丛甲仁道:“也不是,是魔神宫中的十名长老,其中一个还是秦无极的师父,这十大长老都是一百廿岁以上的绝世高手,早年以各种邪术,练就是一身无敌的魔力,晚年才隐居高黎贡山的女娲峰上养真,这是个绝顶的机密,恐怕连哈太虚都不知道,但白云残却打听得清清楚楚,他对秦无极如此容忍,也是为了那十个老怪物的缘故!”   谢晚云急道:“他们会为秦无极复仇吗?”   丛申仁道:“赤身教在苗疆成立有百年之久,但教主被人杀死,这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七十年前,东海三仙游踪至苗疆,看不过赤身教的作为。杀死了当时的教主轩辕琅,结果引得魔神宫中的高手齐出,追到东海,把铜椰岛上的三仙宫夷为平地,东海三仙俱遭惨死,东海铜椰一门就此灭绝。这段公案一直成为武林逸史上的悬案,我是听白云残说起来才知道的,据说东海三仙在七十年前称尊宇内,无人与匹,结果仍不免死于魔掌之下,由此可见苗疆中武学之高。   众人都听得脸上变色,傅玉麟道:“魔神宫中的人都是属于赤身教的吗?那为什么秦无极的武功又不见突出呢?”   丛申仁道:“不!苗疆有十大邪教,包括赤身教与金党门、天魔教等在内,这十大邪教都是旁门左道,教主年届百岁后仍健在于世的,就迁入魔神宫修真,因为这十大邪教都是魔教的分支,由魔教总教主宇文浩然所掌握,而宇文浩然就掌握着魔神宫中的十位长老,凡十大邪教中的教主被人杀害,而该教又无力复仇时,就禀告魔神宫,由魔教总教主代为复仇,所以苗疆遗世孤立,中原武林都不敢前去招惹他们!”   莫秀秀道:“玉麟,那怎么办?”   丛申仁道:“白云残把秀秀与兰姨掳去,原是想逼取天道门中他没有到手的一部份武学,假如不是为了这个缘故。   他肯把她们轻易放走吗?”   每个人都脸现忧色,傅玉麟却笑笑道:“没关系,我自有解决之策!我在杀死秦无极时,心里就定了计较,不会把麻烦惹到天道盟身上的。”   谢晚云道:“可是大家都看见秦无极等人上了这条船,尸体还留在船上!”   傅玉麟道:“那些尸体是假的,详细一看就知道是经过易容的!”   柳轻云道:“傅盟主,真正的尸体在舱底下!是裴流云监督着我们搬进来的!”   傅玉麟笑道:“我晓得,那原就是我的献计。而且每具尸体还经我亲手处理,用药水浸过以防腐烂!”   谢晚云道:“那不是使我们陷于有口莫辨的境地吗?何况赤身教的联络人目睹他们上了这条船,过几天白云残再把秦无极的死讯传到苗疆,就硬栽到我们头上了!”   傅玉麟笑道:“目睹何如身经,我有更切实的人证,把这颗热山芋再推回去!”   众人不知道他在捣什么鬼,傅玉麟含笑命人将哈太虚的棺木搬上来,打开棺盖,把哈太虚搬了出来,在他的身上运掌如飞。轻拍了一阵,最后掌抵命门穴,将真力缓缓施入,说也奇怪,哈大虚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了一种红色,跟着慢慢的腹间上下起伏,似乎有了呼吸!最后僵直的四肢也慢慢有了动作,一具尸体居然复活了过来。   整个船舱中的人都骇然变色,尤其是几个女的,以为是僵尸复活,吓得惊呼出声。   哈太虚坐起身子,移目四顾,发现了傅玉麟,由于他已恢复了本相,哈太虚不禁眼含敌意,举手待敌。   傅玉麟却笑道摇手道:“哈朋友,你不要误会,我们现在可不是敌人!”   哈太虚眼珠眨了几眨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玉麟笑笑道:“我们到舱外一看就明白了!”   他把哈太虚扶起带到舱面上,那儿还横着秦无极等人的尸体,哈太虚看见又有一具自己的尸体,更为诧异!傅玉麟把那几具尸体的易容都洗掉了,又将哈太虚领到舱下,让他看过秦无极等人的真正尸体,然后道:“哈朋友,现在你总明白了吧!”   哈太虚似乎有点明白,但又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傅玉麟道:“令师徒在莲花坞中身死之后,白云残为了要嫁祸天道盟,用这些人化装成令师徒的样子,更把贱内移到这条船上,诱使我们前来劫取,使令师徒再度死在我们手上一次,如此而已。”   哈太虚终于明白了,可是想想又道:“咱家明明是死在林玉秀手中,怎么又活了过来呢?”   傅玉麟道:“那就不清楚了,在下夺得此船后,经谢女侠大义相助,说明了内情,在下到舱下巡视各位的遗体时,发现哈朋友像是气穴受阻,心头尚有余温,加以施救后,居然把哈朋友救活了!”   哈太虚眼珠转了两转道:“你要把咱家怎么样?”   傅玉麟道:“我们的敌人是白云残,哈朋友既然与白云残离开了,自然再无成仇的必要,傅某准备送你回去!”   哈太虚道:“傅盟主,救命之恩固不敢忘,断臂之德,也耿耿在怀,咱家回到苗疆之后,将实情告诉同门,必将率众前来寻仇,既要找白云残报杀我教主之仇,也要找阁下雪断臂之恨,你可得考虑一下!”   谢晚云忍不住道:“哈太虚,你们苗疆讲究恩怨分明,傅盟主于你有救命之德,难道还不能消除断臂之恨!”   哈太虚道:“他救的是咱家一人之命,可是却断了我们四兄弟的手臂,这笔帐是无法相抵的!”   傅玉麟却微微一笑道:“没关系,傅某不在乎。”   哈太虚不禁一怔,似乎不太相信,张口欲言。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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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傅玉麟不让哈太虚开口,神色庄然地道:“傅某只是不想代人受过并不想要你报什么德,朋友回到苗疆之后,要想怎样报复傅某都可以接下来;不过月前哈朋友可不能露面,白云残知道你没有死,一定会继续杀人灭口的,因此还要麻烦你再回到棺中去躺一下!”   一指点出,哈太虚又倒了下来,傅玉麟叫人把他放回棺中,再抬到舱下放好,这才把舱上的尸体抛下江中。   回到舱中,丛申仁道:“玉麟,你究竟在捣什么鬼,那天我明明看见你点了他的死穴!”   姚晓云道:“是啊,哈太虚的尸体是我收殓装棺的,白云残也亲自检查过。证实他确实死了。”   傅玉麟笑道:“我施展的闭穴手,虽然点中了死穴却仍然维持对方一线生机,在七天之内解穴,还可以把人再救活过来。我当时定下嫁祸之计,只是想把秀秀与兰祖姑救出来,不会把麻烦往身上揽的!”   丛申仁道:“闭穴手法,你是从那儿学的?”   傅玉麟道:“由家父处,也是弟子的姨父。”   丛申仁一怔道:“傅秉仁,他只精于医道,没想到他还精于武功,这种手法比天道武学还高出甚多……”   傅玉麟壮容道:“请大师伯原谅,弟子在家中时,就从家父习武,只是家父严诫不得施展,不过现在已没有限制了,弟子准备自已送这五具棺木上苗疆,跟魔神宫中的那些老怪物,一清七十年前的血债!”   丛申仁愕然道:“你跟魔神宫的人又有什么纠葛?”   傅玉麟道:“家父是东海三仙门下的再传弟子,也是唯一的铜椰门人,多少年来,一直在探访师门血仇的凶手……”   丛申仁惊道:“这可真没想到,傅秉仁倒真懂得藏晦,难怪他的医道精绝一时,铜椰三仙门下,还有什么话说呢?寒水知不知道呢?”   傅玉麟道:“不知道,弟子也是见到大师伯后,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弟子继承为天道盟主,是报师恩,但为铜椰雪仇,是报姨父养育之恩,姨父对弟子训诫极严,如非遇见昔年火焚铜椰的仇人,不准泄露他的身分,再不准轻易泄漏铜椰东海武学!”   丛申仁笑道:“他知道你将来必将接掌天道门户的,这一点寒水早就跟他说过,不要你泄漏东海武学,是怕被仇家看见了,转而找到你头上,增添了天道盟的困扰,既然你身兼两大宗派的责任,我们当然也应该全力支持你!”   傅玉麟忙道:“不!大师伯,这是东海铜椰的事,您可以不必介入的!弟子也不以天道盟身份前往!”   丛申仁庄容道:“话不是这么说!你这两重身份并不冲突,东海铜椰岛是武林宗派,天道盟则是个武林道义的组合,与天道门户不同,天道门户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天道盟是整个盟友的,目前是本门武学高于其他人,才摄领盟主之职,将来别人的技艺高于我们,同样也可以当盟主,但你以天道门人的身分,兼任了天道盟主。我们自然应该全力支持你,苗疆之行,自然该算我们一份!”   傅玉麟道:“但天道门户不必介入魔神宫与东海之争!”   丛申仁道:“如果是你姨父傅秉仁去寻仇,我们或许可以不管,但你也是天道门人,我们就非管不可了。玉麟,现在我问你一句,东海武学与天道武学优劣如何?”   傅玉麟道:“这很难说,以弟子的看法,两者互有优劣也可以互相补阙互注,相辅相成!”   丛申仁道:“这就是了,傅秉仁可能也知道,光凭东海武学,不足以对付仇人。才把东海绝学传给你,希望在你身上能兼蓄两家之长,完成报仇雪耻的任务,他如早告诉我们一声,早就替他找到仇家了!”   傅玉麟道:“那倒不能怪他老人家,铜椰被毁,门人死无子身遗,姨父那时恰因丁优守孝在家,所以才未被波及,多少年来,他老人家一直在探索这件血案,因为铜椰岛被毁于一把大火,没有任何线索留下,可见敌人不但凶残,而且也是一般相当雄厚的势力,所以姨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泄露,惟恐被仇家找到……”   丛申仁道:“这些不谈了,问题是你凭一人之力,能够与魔神宫中那么多的高手周旋吗?”   傅玉麟道:“姨父是东海首徒,在劫难中取得门中秘笈,那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武学,有几手剑法与功夫十分凶严,是专为应付急难变故才用的,而且修炼者必须从小打基础,弟子在幼时就蒙姨父以灵药培元而助功力,也学成了那几手武功,只要找到了仇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丛申仁道:“难怪你与秀秀同时学艺,你的进境却高出她很多,原来还有这层缘故在内。”   玉兰道:“现在可不见得了,我已经把天道武学精华都教给了秀秀,相信她现在绝不会比玉麟差多少!”   丛申仁道:“那你们怎么会被白云残擒掳去呢?”   玉兰道:“因为那时候正是练功最紧要关头,如果跟人力拼,很可能会走火入魔,功亏一篑,我才叫秀秀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只要再过半月,就是我们不被救出来,相信白云残也困不住我们!”   丛申仁道:“兰姨,对于天道武学精要,我们也不十分清楚,真有那么厉害吗?”   玉兰道:“当然了,否则白云残为什么心心念念要动它的脑筋,一定要弄到手中,他虽然又学了许多旁门邪功,但遇上了天道七绝式,仍是不足一击!”   傅玉麟道:“兰祖姑,天道秘学一直控制在您手里,为什么您不练了来肃清门户呢?”   玉兰黯然道:“我只是旧主身边的侍婢,不能算是天道门人,怎能妄窥绝学呢?旧主把秘笈交给我,叫我一定要择定一个根骨心性绝佳的人才能传授!所以白云残尽管花言巧语在我身上下功夫,我都没有给他骗了去!”   丛申仁轻叹道:“在我们四兄妹中,无论心情资质,当数寒水最好,你应该把绝学传给他的!”   玉兰道:“不错!旧主属意的人也是他,可是那时我受了白云残的蛊惑,稍存私心,没有给他,等到我发现白云残的狰狞面目时,已经太迟了!”   丛申仁道:“不算迟呀,寒水一直在担任天道盟主!”   玉兰道:“那时他已娶妻生子,非童贞之体,而天道精华是必须要纯阴或纯阳之体修为!”   丛申仁道:“还有这些讲究!可是不对呀!秀秀到小孤山去时,她也与玉麟成了婚,怎么还能修习呢?”   玉兰笑道:“秀秀虽然遵孝成礼,却未失元阴,你刚把她送来时,我的确很失望,教得也不很起劲,后来发现这小妮子仍是处子之身,我真是兴奋极了,这也许是我家旧主在天之灵默佑,合教绝学当兴……。”   丛申仁惑然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懂了!”   莫秀秀满脸飞红,低头不语,傅玉麟也讪讪的不便将内情说出来,还是谢晚云笑道:   “前辈,您虽然是他们的长辈。但这个问题您还是不必深究了!”   丛申仁识趣地道:“好!我就不问了,不过他们已经成了夫妇,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呀!”   玉兰道:“那倒不必,修习天道神功后,五年内勤加修为,根深气凝,就无碍于燕好了!”   丛申仁算了算道:“五年,那时秀秀已经二十七岁了,虽然还不算老,可是我们这几家都是一脉单传!我们也都是年届花甲的人了,望孙心功,乙真是个绝代佳人,我就指望着秀秀了,这可够人等的!”   玉兰道:“你急什么,秀秀说过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一定送给你为后嗣,迟早都会有你的!”   丛申仁连忙道:“那可不行,女嫁从夫,要等凌傅两家都有了传人后才能轮到我呢!这是万万不可僭越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急呀!就算一年一个,轮到我也是七八年后了,还不知道是否会这么理想呢!”   莫秀秀着了傅玉麟一眼,然后含笑道:“爹!您出来一下,女儿有几句话想跟您商量。”   丛申仁皱皱眉头道:“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说的!”   玉兰笑道:“这当然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体己话,不足为外人道也,你怎么对女儿家的心事一点都不懂!”   丛申仁笑了笑,脸上装出无可奈何,心里却是万分高兴的,因为他初次尝到厂家庭亲子之情的滋味。莫秀秀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外拉时,纯然像是一个娇蛮天真的小女儿,拉着父亲,要为她购买糖饵玩具的神情。   傅玉麟在舱中跟裘三丰与罗铁汉谈了一下天道盟的状况,才知道君山一会后,天道盟从绿林道中争取到一部份人加盟,声威大振,要求入盟的武林人士更多了,他们起先是受豪杰盟协迫的。以前慑于豪杰盟的势力,不敢公然反抗。现在见天道盟与豪杰盟公开对抗的结果,居然占到了上风,于是就表明了态度。   更值得欣慰的是九华、峨嵋与昆仑三大门派的掌门人,都遣了密使,来到天道盟总坛、说他们三家也像少林的武当一样,有部份人变节为豪杰盟所诱惑,目前为了门户安危,不便公然支持天道盟,但等到天道盟与豪杰盟正面接触时,他们一定倾全力站在天道盟这边。   这是个好消息,但也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由此可见豪杰盟的魔瓜的确伸进了江湖每一个角落,几乎有席卷江湖之势。幸亏傅玉麟发动得快,而且在少林武当这两大武林宗派中首先揭露了豪杰盟的渗透阴谋。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这两大武林主脉为豪杰盟所控制,后果就堪忧了!   使傅玉麟忧虑的是局势虽然转变得对天道盟有利,但豪杰盟的力量也在扩展中,自己这边的助力虽然增多了,但并不一定可靠,如果稍有失控,有些人又会转到那边去。而以他在十二莲花坞豪杰盟总坛中所得的精形看来,他们的势力与人员都是根深蒂固的死党。   因此当他说出他的忧虑时,裘三丰也深深引以为虑,轻叹道:“凌盟主对白云残太客气了,如果老早就对他们采取严厉的措施,豪杰盟不会有今日的!”   傅玉麟觉得很难为父亲辩解,因为,这的确也是个事实、只好婉转地道:“白云残是个很狡猾的人。他一直在暗中活动进行渗透的工作,劣迹未现,凌盟主与他到底有同门之谊,不忍相煎过急!这也是怪不得他!”   罗铁汉却道:“盟主,别的不去说了。至于盟主这次苗疆之行,却有商榷的必要,天道盟与豪杰盟正在对恃的局面下,树此强敌,实在是不智之举!”   傅玉麟道:“罗老,我考虑过了,苗疆之行对我们的关系极为重大,秦无极等人是在十二莲花坞中被杀的,白云残虽然采用了我的嫁祸之计,但事实上他也知道这条计划的可能性并不大,何况在杀死秦无极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要嫁祸给我们,可见他是有恃而无恐的!”   罗铁汉道:“难道他不怕魔宫的人去寻仇吗?”   傅玉麟道:“我想他有把握认定魔神宫的人不会找他寻他。他与魔神宫的关系,较之赤身教更为密切!”   罗铁汉一怔道:“何以见得呢?”   傅玉麟道:“魔神宫血歼铜椰岛,几十年来从无人知悉,白云残怎么会知道呢?除非他也是参予其事的一个,而且整个事件都是他参予策划协助的,因为铜椰岛远处东海,魔神宫的人在苗疆,一个天南,一个地北,魔神宫的人怎么能悄然地掩上东海而不被人发觉呢?”   罗铁汉点点头道:“这也有理,铜椰岛是东海武学圣地,宫中门人弟子,多达二三百人,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全数歼灭,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但白云残又怎能做到呢?”   傅玉麟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其不意,我听家父说过,铜椰岛为东海武林霸主,在东海活动的海盗,每年都须循例前往进谒一次,白云残一向就跟黑道中人有来往,他必然是说动了东海的海盗,把魔神宫的十大魔教长老乔装易容,混杂在进谒行列中暴起发难……。”   罗铁汉叫道:“一定是这个办法,否则铜椰岛孤悬海外,别的船只根本无法靠近,绝不可能遭受突袭的!”   傅玉麟道:“而且白云残崛起也太快,凭一人之力,绝对无法把豪杰盟的声势推展到如此之盛,一定另有奥援,再者他所用的蛊人手法,也迹近魔道,我想十之八九,他的奥援来自魔神宫,我到苗疆去,一定要弄清这件事……”   正说到这儿,忽然有人接口道:“你说对了,魔神宫不仅是白云残的奥援,他本人更是魔神宫中十大长老之一!”   说话的是丛申仁,他边说边走进舱来,傅玉麟忙问道:“大师伯!您怎么知道的?”   丛申仁道:“是寒水来告诉我的,他与九霞在为你们断后,结某发现白云残与马汉忠两个人就在东边不远处一个破庙中停留,等候消息,九霞掩近去,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了内情,他不知道你是东海传人,只想利用魔神宫中人把你截杀在苗疆!”   傅玉麟道:“他为什么不自己杀我呢?”   丛申仁道:“因为他知道你在武林中很得人望,杀了你之后,一定会引起很多人反抗他。”   傅玉麟笑了笑,他知道这是说给马汉忠听的理由,白云残之不肯杀死自己,另外还有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只有傅玉麟知道,他也不想说给别人听。   口口口口口口   那是一个异常邪恶的理由,是他在豪杰盟总坛中以林玉秀的身份伪装时,白云残无意间向他透露的。那是一次闲谈,白云残居然问道:“林先生,你精通歧黄医道,有没有办法配一种药,吃下去后能使一个仇恨你的女子心甘情愿地俯就你呢?”   傅玉麟当时心中一动,以为他对莫九霞余情未断,还想把莫九霞弄到身边,口中却敷衍地道:“盟主已经掌握着整个江湖,那一个女子不肯手到擒来,何必要用药呢?”   白云残笑道:“这个女子不同,她无法威屈!”   傅玉麟为了点醒他的迷梦,乃笑笑道:“世上没有一种药能控制人的心智,如果那女子对盟主仇恨至深,恐怕机会不多,如果她心中另有对象时,就更难了!”   白云残道:“这个我知道,我原本爱上了一个女子,痴悬了几十年,结果仍然没有到手,所以我现在已放弃了希望,不再想把她争取回来了,何况事隔几十年,她已失去了往日丰韵,不复是以前我梦寐所思的影子了。”   傅玉麟哦了一声道:“盟主已另有心上人了?”   白云残笑笑道:“多少年来,我把一个影子牢刻在心中,想忘去已经很难了,但昔日梦中人已非往昔,我放弃了一个旧梦,却也不是新梦,因为那女人已经有了一个女儿,长得跟她母亲一样,正当妙年……   这畜生居然在动莫秀秀的脑筋,傅玉麟心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终于忍住了,傻傻一笑道:“年轻的女孩子总是好对付一点,但不宜操之过急,最好先稳住她,使她对盟主的仇念减低一点,然后属下再为盟主配一付药……”   白云残笑道:“用春药可不行,那小妮子性子烈得很,如果被她发现了,她情愿拼将一死……”   傅玉麟笑道:“属下这药不同于一般的春药,性子极为缓和,它慢慢地刺激感官,形成对异性的需要,但并不过份,稍加抑制,就可以压下去!”   白云残道:“那有什么用呢?”   傅玉麟笑道:“有用的!盟主把那女孩子弄来,使她孤立,找一个女的陪着她,然后开始用这种药,一天天慢慢加强,终于使她会自动克制不了而来屈就盟主了!”   白云残这才笑道:“好!这个办法行!先生何时配制?”   傅玉麟道:“那可急不得,就是材料齐全,也得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这药另有一个效能,就是可以缓和人的情绪,使人终日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中,发不出脾气来,当盟主开始使用此药时,每天抽空去看一次,尽量和颜悦色地跟她谈话,使地冲淡对盟主的恨意,转而发生好感,时日渐久,自然水到渠成!”   白云残很高兴地道:“先生果然是高才,那就委托先生了,此事不急,先慢慢地着手好了!”   口口口口口口   白云残说不急,傅玉麟却急了,知道白云残对莫秀秀所怀的野心后,他觉得必须要尽快把莫秀秀救出去,所以才出了那个主意,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白云残居然同意了,他一直在奇怪这是什么缘故,现在总算明白了。”   因此笑道:“白云残一定抢先一脚上苗疆去了!”   丛申仁道:“是的!他接获天道盟的人上抢了船,就赶先一脚到苗疆去了,要策动魔神宫中的那些人来问你寻仇,寒水本来要我告诉你妥为应付,不要中了他嫁祸之计,但他听说你又足东海铜椰岛传人时,就不加阻止了,现在他与九霞紧盯着白云残,叫你自己斟酌情形……”   傅玉麟心中沉思了片刻,跟着作了个决定:“弟子还是要照原计划进行,魔神宫既然是白云残的翼羽,更应该加以歼除!”   丛申仁道:“可是白云残也在那儿!”   傅玉麟笑道:“没关系,弟子料定他不会公然在那儿现身的,至少在我们跟魔神宫对垒时,他绝不会在场!”   丛申仁道:“你为什么敢作此预测呢?”   傅玉麟道:“到了苗疆之后,弟子手中还有一个哈太虚可为指证,他如果在场,魔神宫势必要对他也采取行动,尤其是秦无极的师父,更可能当场与他反目成仇,所以他得知哈太虚未死时,一定不会出面了,那样一来,魔神宫中向着他的人,就可以藉口跟弟子先把问题解决来堵住另一部份人的嘴了,白云残纵要现身,也必定在我们与魔神宫的问题解决之后了!”   丛申仁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但又无法反驳,只得道:“好吧,反正此行势不能免,也只好走着看了!不过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我要跟你说,谢姑娘的事,我告诉了寒水,他十分赞成,同时还另外作了指示,同时这也是秀秀的要求,你必须答应不可!”   傅玉麟道:“大师伯有何指示?”   丛申仁道:“不是我一个人的,是秀秀提出请求后,我与寒水都同意了,那就是姚姑娘与柳家两位姑娘的事!”   傅玉麟一怔道:“她们的事与弟子何关?”   丛申仁道:“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却为了受了白云残的蹂躏,自悲身世,情愿终生不嫁!”   傅玉麟道:“这个……她们还年轻,应该慢慢开导她们!”   丛申仁道:“秀秀问过了,她们情愿一辈子侍奉秀秀,而且意志很坚决,连谢姑娘也参加了她们一起,我与寒水商量的结果,就答应了她们!”   傅玉麟道:“那不是耽误她们终身了吗?”   丛申仁笑道:“不算耽误,我已经把她们都收在膝下认作义女,而且指定她们作为秀秀的陪嫁侍候你!”   傅玉麟一惊道:“那可万万使不得!”   丛申仁道:“这也容不得你推辞,秀秀为了练功,五年之内无法与你亲近,你必须要人侍候,此其一,凌家,傅家甚至于我赫连一族,都是单丁一脉,我们都老,传家接代的责任全指望你了,不得不多为你身边弄几个人,在别人求都求不到,你居然敢推托!”   傅玉麟道:“弟子身负重任……”   丛申仁道:“不错!正因为你身负重任,而且此去苗疆,生死难定,所以才要你在未死之前,先尽人子之孝,秀秀为了要练功,已经另外准备了一条船,这条船就由你们乘坐,此去苗疆,至少也有两个月的行程,在这两个月里,我们都希望你能善为运用,为我们每家留下一条根!”   傅玉麟急了道:“大师伯,这还要从长计议一下!”   丛申仁道:“白云残也是天道门中弟子,这些女孩子受白云残的蹂躏,等于是天道门作的孽,你既然负起了天道门户,就必须收留她们,作为她们的补偿,你既然收了谢姑娘,就没理由不收留另外两个!”   傅玉麟道:“白云残门下的女弟子还有很多呢!弟子不能为了赎愆而把她们都收留下来吧!”   丛申仁道:“那些女孩子自甘堕落,自然可以不管,这四个立志向上,跳出火坑,你就有责任拉她们一把,玉麟,别固执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娇妻的奉托,尊长的示谕,还有三个可怜的女孩子痴心的希望,你忍心拒绝吗?何况把她们带出来,也是你的主意!”   傅玉麟不禁啼笑皆非,有口莫辩,丛申仁道:“寒水他们乘了另一条船来,他已经从陆路追踪白云残去了,留下来正好给我们用,我要带人过去了!”   他不由分说地出了门,同时把裘三丰与罗铁汉也叫了出去,傅玉麟还望着发呆,却见莫秀秀笑吟吟地陪同四女进来,傅玉麟连忙道:“秀秀!你,……”   莫秀秀道:“你们先行大礼,再叙家礼!”   谢晚云连忙带了姚晓云与柳轻云依云姊妹跪了下来道:“婢子等叩见公子与少夫人!”   莫秀秀大马金刀地站在傅玉麟身边,接受她们的一拜后道:“不敢当,四位既为家父收在膝下,就是我的姊姊,小妹也应该拜见四位姊姊。”   谢晚云连忙扶住她道:“不敢当,少夫人这样不是要折杀婢子了,虽然蒙老爷子垂怜而有谕示,但婢子万不敢当的!”   莫秀秀笑道:“谢大姊!刚才那一礼是人伦之始,小妹先四位过门,僭居正室,只好偏受了,以后可不必如此客气,大家都是好姊妹,还论什么嫡庶,玉麟在以后要偏劳你们多照料了,我应该谢谢你们的!”   她坚持要行礼,四女却又跪了下去,受了她半礼,莫秀秀笑道:“谢大姊,你带三位姊妹先到后面去一下,玉麟这儿恐怕还要我解释一下,刚才家又连用大帽子扣他,他心里一定不服气!”   谢晚云应了一声,带着三个女孩子退了下去,莫秀秀这才温婉地道:“玉麟!你不会怨我吧!”   傅玉麟苦笑逍:“我只有感激,怎么会怨你呢!”   莫秀秀脸现歉色道:“玉麟!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怪我,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跟爹出去时,我是向爹请求把重练天道七绝式的责任另择传人,而我要负起做妻子的责任,那是一个女人真正的天职,我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是爹不答应,他说你未来多艰,正需要我练成武功来帮助你,为你多置侧室是爹跟师父的指示。还有关于姚柳三位姊姊,你千万别使她们难堪。她们虽然很尊敬你,却并不想把终身托付给你,是我跟谢大姊求她们的!”   傅玉麟似乎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莫秀秀道:“她们自惭身世,只想脱离火坑后,落发为尼,这当然不是你救他们出火坑的本意,我也不答应,她们又要求随我为婢,侍候我一辈子,我更不能答应了,我说侠义道中有很多英俊有为的青年人。她们都应该找个好归宿……”   傅玉麟道:“这正是我的意思,我跟晚云也这样说过。”   莫秀秀道:“但她们也有她们的苦衷,她们出身匪类,身非完壁,一身武功也不算差,庸碌之辈她们不屑为匹,真正好家世的武林世家,她们不会受重视……”   傅玉麟道:‘这是多虑了,以天道盟的声望与武林地位,谁会看不起她们?”   莫秀秀摇头道:“玉麟,话不能这样讲。她们说了,如果倚势而择婿,凭豪杰盟现在的声势,谁家子弟求不到,她们绝不想用这种方法去求归宿!”   傅玉麟低下了头,莫秀秀义道:“在船上几天,我们谈得很多。对她们的心性为人,我很了解,也很钦敬,因此谢大姊早就跟我有了决议,把她们一起留下,满心以为她们也会欣然同意的,谁知一开口就碰了个钉子,她们的理由竟使我无法再说下去。”   傅玉麟道:“她们怎么说的?”   莫秀秀道:“她们说对你很尊敬,也很倾心,但君子爱人以德,她们不能让你蒙不义之名,你把她们救了出来,却都留在身边,岂不会蒙上好色之讥,我实在强不过她们,一直到今天爹跟师父都来了,爹把她们收在膝下后,再以尊长的身份为她们作主,才使她们没话说!”   傅玉麟低头无话,莫秀秀握着他的手,悲切地道:“玉麟!师父说他很惭愧,一直没尽到个做父亲的责任,我却更惭愧,为了家门与师门的缘故,旷废了为妻与为人媳的责任,天道门户只是道义上的责任,即使我们不出来,侠义道上人也会出来行事的,但传宗接代,继承香烟的责任,却是无可旁贷的,不得已而央人以代,希望你体谅我的苦衷,接受下来吧,否则我只有跪下来求你了!”   说着她真的要跪下了,傅玉麟连忙把她拥在怀中道:“秀秀!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更叫我难堪,为了晚云的事,我没有商得你的同意就做了,心中正感到惭愧……”   莫秀秀笑道:“这件事我绝对不怪你,而且千万分的赞成,她为我们所做的牺牲太大了,这就样也不足以报答她,因此姚柳等三位姊姊,你也不能伤她的心,她们四姊妹从小就在一起,情逾骨肉,互誓永不分离,只有这件办法才能让她们永远在一起!”   傅玉麟一声轻叹道:“礼也行过了,事情已定局,我不答应还行吗?只是我怕我没福气承受这多么的爱心,一个妻子是天上玉女,再置上四个美妾……”   莫秀秀道:“原来你心里还是高兴的?”   傅玉麟笑道:“若说我不高兴,那是矫情之语,但我这个人你该了解,我绝不是那种得陇望蜀,贪而无厌之徒,我理想中的生活是四十岁前,跟你比剑行侠江湖,四十岁后,找个林泉优美的地方,比翼偕隐……”   莫秀秀道:“这个希望并不难实现,四位姊姊也不是喜爱虚荣的人,她们一样能吃苦……”   傅玉麟道:“可是我一双手要养五张嘴,这负担太重了!”   莫秀秀道:“我们都不要你养活,我们都能自谋生计!”   傅玉麟一笑道:“算了,养不活老婆,我就宁可不讨老婆,我原来是想辟个几亩山田,养你一个足够了,现在要养五个人。就得辟上几十亩了,每天忙于耕作也会累死我,还享什么清福呢,看来只好另谋打算了!”   莫秀秀含笑投在他怀里道:“多少武林人在平时都曾怀过这个梦想,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地做到的,因为这究竟不是一个切合实际的想法,学了一身武功跑去种田,那未免是暴珍天物,上天生了怎么样的人,就赋于他多少的责任;这责任是一生一世都尽不完了,江湖子弟江湖老,你还是趁早另作打算吧!”   两个人又温存了一下,莫秀秀才推开他道:“我要到那边船上去了,最近正是练功的紧要关头,兰祖姑督促我甚严,每天只有两个时辰是空闲的,那时倒我会过来找你聊聊,你对荡魔之行有多少把握?”   傅玉麟道:“我不晓得,因为我对魔神宫中的实力毫无所知,但从秦无极的武功看来,那必然是很艰巨的一战!”   莫秀秀道:“所以我不能松懈,爹准备跟我们一起走,他要利用这段时间,把四位姊姊的武功也加以指点一番,使你多一份帮助,而且要你也多带一些人手去!”   傅玉麟道:“我晓得,我跟裘老商讨了一下,护盟四老是必须同行的,另外到了苗疆时,还要微召云贵两分会的主持人,他们熟悉苗疆的情形了!”   莫秀秀走的时候,带走了谢晚云,因为他已沾雨露,乐得把时间分给三个妹妹了!   两条船走得很近,这一段时间是傅玉麟行走江湖以来最舒服愉快的一段旅程,每天有两个时辰,莫秀秀必然过来与他盘桓一阵,软语温柔,倩兮销魂。她走了,必然有两个人留下来,陪着他进入另一个旖旎的世界里。   再行一个多月,舟抵川中的宜宾,那是长江水路的最后一站,再上去水流湍急,不宜行舟,要改为陆行了!   天道盟早已发出了通知,把沙金炎与毕立人也召了来,同时云南分会的负责人滇南大侠云中岳,贵州分会的神鞭侠郝金池也都应召赶到在码头上接迎。   天道盟在这边的势力较优于豪杰盟,因为豪杰盟的势力以绿林道为基础,而云贵两地,只有零星小股的小贼,没有大股的绿林组织,所以天道盟公然亮出了旗号,还出了大批的人员浩浩荡荡地将两条船上的人接人行馆歇下。   傅玉麟装作不知道魔神宫在苗疆控制着各魔教的事,把哈太虚放了出来,将秦无极等四具棺木交给了他,同时跟赤身教订下了约会,定于一个月后,在云南忠明池畔的飞云堡,一结断臂之仇!”   本来他是打算直上高黎贡山,扫荡魔神宫的,但云中岳力主不可,他说高黎贡山是一片原始蛮荒之地,不仅有毒蛇猛兽为患,而且瘴疠之气,也是一般人难以忍受的,再者都是魔神教的势力范围,除赤身教外,还有金蛊门、天魔教、天火教、蛇神教、神虎门等十大邪教盘踞,与其孤军深入,何不以逸待劳!   飞云堡是云中岳的家业,也是滇南的武林世家,多年来与这些邪教时起冲突,总是吃亏的时间居多,后来云中岳加入了天道盟,与云贵两地的侠义道中人互为声援,这才算使得那些邪教中人稍好顾忌,不敢轻侮!   云中岳已经几次向天道总盟提出请求,要求总盟派遣高手前来,清除一下邪教的势力。   凌寒水那时为了要全力对付豪杰盟,不便多树强敌而使豪杰盟趁虚而入,所以一再劝他稍忍,但是对云贵两地仍是很照顾,只要有事故,总是匀出一部分人声援。天道四老中,毕立人与沙金炎都来过,凌寒水自己也来过一次,凭着他们的技艺,把魔教压下去了一点,也使天道盟的地位在云贵得以维持!   傅玉麟的船还没有到,赤身教主秦无极与手下四大弟子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那一定是白云残放出的消息,当然把杀人的责任推卸在天道盟身上!   苗疆十大邪教都愤然不平,要找天道盟一决,正是山雨欲来之时,云中岳接到了总盟的传令,说是天道盟主即将前来一决,这才把邪教人暂时敷衍了过去。   所以傅玉麟与天道四老的来到,对云中岳与郝金池等人来说,真是喜出望外,否则他们真不知要如何应付这个危机,滇中的天道盟友都集中在飞云堡,进入了备战状态,贵州那边,也是精锐尽出,声势颇为浩荡。   傅玉麟见事态已经闹大了,自然也放弃了原定的计划,改在飞云堡一决,他为了使邪教中人在会前不来侵扰,所以提前把哈太虚放出回去了。   因为在宜宾,已经有不少邪教中人聚集,准备闹事,哈太虚出面后,总算把那些人都压了下去,带了四具灵枢,先行回到苗疆,也答应了准时赴约!   傅玉麟在行馆中住了一天,就启程向滇中进发,他们走着官道,前面亮起了天道盟的旗号与盟主的令旗,白底的旗面,绣着一个黑色的大傅字,另一面则是银线精绣的一头狻猊,以衬托他玉狻猊的称号。   另外则是莫秀秀的旗号,比傅玉麟的旗面略小,反面则绣着一头奋翅欲飞的金色凤凰。   金玉壁辉煌,阵容豪壮,声势确是非凡,途经青城与峨嵋,他也循礼拜访,两家掌门人对他十分客气,亲自下山来近接,但没有款待他们,只是寒暄一番。   傅玉麟知道他们的苦衷,豪杰盟的势力已经深人这两家宗派她们不敢有过份热切的表示。   不过两家掌门都给了他一封密缄,说明他们已派遣了门下的好手,守候在昆明城中,随时可以应援,这批人员是两大门派中的秘密应急基本武力,他们知悉豪杰盟的阴谋较早,但又无力正面抵抗,只好作了这个措施。   他们都是由两派中忠贞的长老秘密收录的门人。尚未行入门仪式,为了表示对天道盟的支持,他们竟然拿了出来,这使得傅玉麟十分感动。但也不便当众称谢,只是以目示意,表示心会。   这样一个浩荡的行列,自然是不会受到狙击的,何况邪教中人听了哈太虚的解释后,知道秦无极等人是死于豪杰盟的排挤之下,更减少了敌意。   所以这一行人,只化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到达了昆明的飞云堡,这是一片占地四亩许的大城堡,四周居然都用黏土和石块筑起了两丈来高的围墙,每隔二十丈就有一座碉楼,气势十分宏伟,傅玉麟见了笑道:“中岳兄果然是好气派,天道总盟也比不上这儿的气象!”   云中岳脸上一红,嗫嚅地道:“堡主垂谅,不是属下斗胆僭越,这是先人遗下来的产业!”   沙金炎笑道:“中岳老弟是滇边世家,他家的产业遍及云南十八个县份,滇中的药材,金沙、皮毛以及各种特产的输出,都是他家经手,在天道盟友中也是首富,用的人也多,家园自然要盖得大一点。”   傅玉麟笑道:“是岳兄不要多心,我是出自真心的赞美,天道盟是道义互相的结合,此外别无限制……”   云中岳吁了一口气道:“属下的经营多半是与深山的苗夷们交易,而且也因为家业大了,难免会引起一些宵小觊觎之心,不得不防卫周密一点,就这样骚扰亦在所不免,直到属下加盟天道盟之后,才算得到同道之助,稍稍安宁,所以属下对总盟十分感激,衷心支持!”   傅玉麟不再说什么,进入堡里,接见一些盟友,也问了一下苗疆的动态,果然不出所料,事情的发展相当有利,哈太虚将内情公布之后,邪教中人对天道盟的敌视已减轻了不少,很多门派都退出了寻仇的行列,只有天魔教主宇文红林与赤身教最为莫逆,答应协助复仇。   魔神宫控制十大邪教的事很秘密,连云中岳部不知道,傅玉麟心知哈太虚必然会上高黎贡山去求援,来赴会的也必将是邪神宫中的高手,战局不致扩大,他感到很安慰。   在以后的几天里,他只是出去看看,闲下就着手将东海铜椰岛的武学演练一遍,以备接受挑战。   云中岳特别拨出一幢精舍,作为盟主夫妇的居室,因为傅玉麟有了四个传妾,连侍候的人都不要了,只把丛申仁和玉兰留住在一起,让谢晚云她们一并侍奉。   傅玉麟预料中魔神宫的人一定会先来探探道的,虽然在等候中,警戒从未松懈,而且他特地将莫秀秀的居室安排在隔壁,万一有人来,希望莫秀秀出头应战,一则是要莫秀秀试试新练的天道七绝武威力;再者也是为了不让对方知道自己身怀东海武学,他决定在约会时再公开这件事。   他预料得没有错,在约会的前三天夜里,听见一丝轻微的声息,天道盟的规律极严,这所院子连天道四老都要经过请求才准入内的,来人显然不是自己人,而来者身法之高也超出了想像。   以傅玉麟耳目之敏,在二十丈外就可以听见响动了,可是这四个人居然来到屋顶上才被他发觉,显见得不可轻视,因此他沉住气道:“屋上是那位高人,请下来一叙!”   说话中他已吹熄了灯火,同时推推边上的姚晓云,叫她去通知其他的人,然后推开窗户,刚巧看见一条人影,缓缓地飘落院心,傅玉麟握剑也跳了出去,但见来人是个身形矮胖的老人,穿了一件大红锦袍,傲然地站在院中,嘿嘿一笑道:“小子还不错,居然知道老夫已经来了,难怪以小小年纪,就领导中原武林,成为天道盟主!”   这时莫秀秀、丛申仁与玉兰以及四个女子都闻声而出,将那老者包围了起来,老者一笑道:“老夫今天来是要带走四个人。就是这四个女子!”   他手一指谢晚云等四女,莫秀秀连忙道:“凭什么?”   老者笑道:“因为我那徒儿已经向豪杰盟指定要她们了,虽然他没有成功,但老夫还是要实践前言,赤身教说出去的话,是不容人打回票的!”   傅玉麟道:“阁下是赤身教中什么人?”   老者一笑道:“秦无极是老夫的弟子!”   傅玉麟微惊道:“阁下是魔神宫中十大邪神之一!”   老者一怔道:“你怎么晓得魔神宫的!”   傅玉麟笑道:“天道盟既然能领袖中原武林侠义,对你们这些邪魔外道,自然要特别注意!”   老者笑道:“好!很好!老夫就是十大邪神中的欢喜神欧元敬,小子,老夫本来只想带走这四个女子就算了,但你既然说出了魔神宫的名字,就要连你一起带走了,在苗疆中,这三个字是禁忌的,出口必死!”   傅玉麟泰然道:“你自己也说了,是不是也要死?”   欧元敬笑道:“不!只有我们十大邪神是例外!”   傅土麟道:“那在下就是第十一个例外吧!”   欧元敬冷哼一声道:“不可能,魔神宫三字,只准出于邪神之口,没有第十一个例外了!”   口中说着话,身形已欺了过来,伸手就抓,其疾如风,傅玉麟连忙闪避,却已不及,被他抓住了肩头,但他的反应也很快,迅速扣住了欧元敬的脉门喝道:“放手!”   欧元敬笑道:“有这么容易,小子!你乖乖地带这四个女子跟老夫走,否则老夫就废了你这条胳臂!”   傅玉麟一笑道:“你只要有本事,连这条命都可以给你,就是不能跟你走,天道盟主,岂有这么容易听人摆布的!”   欧元敬笑道:“小子,你的嘴硬,但愿你的骨头也硬!”   手指加强劲道,傅玉麟扣住他脉门的手也同时加劲,欧元敬觉得傅玉麟的指上劲道很足,如果自己全力贯注指上,虽可抓碎对方肩头,但脉门受制,也将无法行动了!因此一面运气抵制指劲,另一只手却在侧面拍出,击向傅玉麟的腰间,傅玉麟似乎全神贯注上面,完全没注意到他拍出这一掌,莫秀秀连忙叫道:“玉麟!小心腰间!”   但是喊得太迟了,一掌已经拍实,傅玉麟身子微颤,扣在脉门上的手一松,欧元敬十分得意,开口正待说话,冷不防傅玉麟的那只手忽又扬起,一掌结结实实的掴在他的脸颊上,啪的一声,把欧元敬打得踉跄跌出好几步。   他因为腰间一掌暗袭得手,心中大喜,抓住肩头的手未曾用力,也没有运气护身,因此这一巴掌挨得十分沉重,半边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口中又咸又腥,想必是牙床也打破了流出血来,为了掩饰他的狼狈,连忙一口想把血水吞下去,喉头为两枚硬物一梗,忙又吐出来,却是两枚大牙!   傅玉麟哈哈一笑:“老魔,你连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还配称为邪神,看你这愁眉苦脸之状,更不像是个欢喜神,该叫软骨神才对!”   欧元敬大吼一声,挥掌进扑,傅玉麟知道他徒手的招式十分怪异,不敢再大意了,长剑舞成一片剑幕,将他封了回去道:“秀秀,这个老家伙送给你试剑!”   欧元敬感觉到傅玉麟的剑气犀利,因为先前有了吃亏的事实,不敢再掉以轻心了,以护体真气硬试剑锋,缩手退了回来,恰好莫秀秀的长剑攻到,他哈哈一笑道:“小娘子,凭你这点艺业,也敢跟老夫动手!”   剑来软弱无力,他故意地将手伸出,一把握住了剑锋,才觉得不对,因为剑上发出一股透肌的寒意,欲待放手,已是不及,寒芒由他手中抽出,连带削下了他半只手掌。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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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欧元敬连退了两步,看了自己断了一半的手掌,几乎有点难以相信,直到断处鲜血流出,他才伸出右掌,拾起了断在地下的半截右掌,往断处一安,扯下一幅衣襟包好,眼睛瞪着莫秀秀道:“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莫秀秀冷笑地道:“天道副盟主莫秀秀!”   欧元敬呵呵一笑道:“原来就是外号叫金凤凰的那个小妞儿,白老五打过招呼,老夫不想伤你,下去吧!”   莫秀秀微怔道:“白老五是谁?”   欧元敬笑道:“是咱们十大邪神中的老五,果报神白云残,难道你没见过吗?”   傅玉麟虽然想到白云残与魔神宫有关,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是十大邪神中的一个,不禁愕然道:“白云残也是十大邪神之一?”   欧元敬道:“不错!二十年前,血歼东海银椰岛时,咱们的老五果报神齐生与桐椰老儿力拼同归于尽,白云残就抵了齐生的缺,成为魔神宫的一员。   傅玉麟道:“你的弟子秦无极是死于他手里的!”   欧元敬道:“没有的事,秦无极是被一个叫林玉秀的家伙杀死的!”   傅玉麟道:“但林玉秀是豪杰盟中的人,他杀死秦无极,也是得到了白云残的授意。”   欧元敬哈哈一笑道:“小子!你这套离间手法用的可不高明,林玉秀虽然在豪杰盟杀死了我的弟子,但他必然是你们天道盟里的人,否则就不会故意留下了哈太虚的性命了,白老五当时虽然没有发觉,但哈太虚回到苗疆后,白老五就想到是你们用的狡计了!”   傅玉麟不禁一怔,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一项设计,没想到留下了这么一个大破绽,因此沉吟片刻后才道:“不管林玉秀是那一边的人,但杀死案无极确是白云残的授意。”   欧元敬笑道:“白老五没有否认,所以我弟子的死,老夫不找你追究,白老五既是魔神宫中的邪神,对魔神宫所属各教的人有权处置。”   傅玉麟道:“白云残既是魔教长老之一,为什么要对秦无极那么客气呢?”   欧元敬道:“那是白老五的要求,他答应参加邪神教的条件就是保持住他的身份不泄露出去,因此除了我们魔神宫中的人之外,谁都不知道。”   傅玉麟道:“他要想称尊中原,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是魔教邪神之一了!”   欧元敬笑道:“你说对了,因此你不必拿这件事作为打击他的资料,到时我们都会否认的,而且也没人会相信,否则我就不会说出来了!”   丛申仁突然挺身而出道:“欧元敬,未必见得吧,话如出自天道盟主之口,至少会有一半人相信。”   欧元敬一笑道:“你不妨试试看,就以这苗疆而言,你们天道盟的话能有多准!”   傅玉麟道:“那些话都不谈了,阁下既然与白云残同流合污,今天是帮他来对付我们的了?”   欧元敬道:“不是,魔教从不管你们中原的纠纷,今天老夫只是代死去的弟子完成心愿,带走这四个女子,她们原是白老五的弟子,也是我们魔教的人,天道盟强留下她们于理下合,只要你把她们交出来,万事皆休。”   傅玉麟道:“假如我们不交呢?”   欧元敬道:“那是存心与魔神宫作对了,不但是魔神宫放不过你们,而且整个苗疆所属的十大魔教都会跟你们纠缠到底,你算算划得来吗?”   傅玉麟冷笑道:“傅某是算好!才来的!”   欧元敬道:“好!这可是你说的,老夫是不愿妄动干戈,今天才单人前来,想把问题私下解决,你执迷不悟!到了约定之时,前来的就不止是赤身一教了!”   傅玉麟道:“我总等着好了!”   欧元敬哈哈一笑道:“你会后悔的,你们总以为中原武学高踞天下,对我们这些边关之学不放在眼中,霸持中原,不让我们魔教发展过去,现在老夫叫你看看,魔教武学的神奇之处,你们是否能对付得了!”   说着扯下包在断掌上的衣襟,那半只断掌已经完全地粘合上去,如同未断一般,他又伸缩了几下手指,居然能活动自如,根本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这简直是在变戏法,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欧元敬十分得意地笑道:“这断肢接合,不过是魔教中最起码的功夫而已,你们谁能办得到?”   傅玉麟也不禁为之怔住了,莫秀秀道:“我能!”   欧元敬一怔道:“小娘子,你会我们魔教合体大法?”   莫秀秀道:“我不会,但我会解体大法!”   欧元敬道:“解体大法,那是排教中的障眼而已,只是骗骗人的视觉,岂能与魔教的真功夫相较?”   莫秀秀道:“我这解体大法也是真功夫,而且专破你们魔教的合体大法,我砍下你的脑袋,看你是否还合得成!”欧元敬哈哈大笑道:“小娘子,老夫刚才是让让你……”   莫秀秀清叱一声,剑光如电,直挥而进,用式之精,出手之快,简直出乎想像,欧元敬想闪躲已是不及,眼看着剑光直奔咽喉而来,只得再度用手一挥,击向剑锋而去。   用的还是刚才那只接合的断掌,可能是因为初接合之故,未能充分发挥内力,虽然将剑势阻偏,那半截手掌又被削了下来,他一闪身避过后,回手击出一掌,掌风很强,把莫秀秀的身子撞退两步。   他连忙弯腰,再用吸引神功,吸起断掌安上,那知竟冒出了一蓬血雨,原来莫秀秀目的不在他的脑袋,就是在他的断掌上,剑式得逞后,以极快的速度一绞,将削下的断掌绞得粉碎了。   正因为剑势太快,剑气也太利,那只断掌安回时,仍然保持原状,等欧元敬用力一冲,才散碎开来。   欧元敬只怔得一怔,由于他要施行接肢大法,以内力制住了血脉的运行,等断掌接合后,才放开压制,使血脉通行,而使断处重合。   那知道一次断掌已碎,无法重合,而欧元敬又放松了血脉,使得血水泻射而出,连忙运气断住后来的气泉,已经喷泄了一半,一时脸色惨白。   莫秀秀笑道:“这就叫解体大法,你看如何?”   欧元敬目中怒火直喷,吸了一口气,骨节格格直响,厉声叫道:“贱人,老夫非毙了你不可!”   傅玉麟见他杀气毕露,连忙叫道:“秀秀!小心!”   莫秀秀却从容笑道:“没关系,下一次我要他整条手臂,然后是另一条,叫他尝尝我这解体大法的厉害。”   欧元敬大吼一声,身形扑起半空,作势欲击,莫秀秀也抬剑向空,蓄劲以待,眼看着双方即将作全命的一接。   傅玉麟与丛申仁都凝聚了功力,准备莫秀秀接不下他这舍命一拼时,好立刻上前支援。   那知欧元敬的身形在降落时,忽地像箭一般地射向屋顶,脚尖一点檐角,又飞弹而出,只两个起落,已经消失不见了。   谁都没想到他竟是以进为退,借着攻击的样子,作逃走的准备,等想起追赶时,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莫秀秀一顿脚道:“这老魔头真不要脸,居然逃了,玉麟,刚才你如果留点神,准可以把他摆倒下来的。”   傅玉麟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想得到呢,他是秦无极的师父,秦无极那等彪悍都不畏死,他这个做师父的竟会如此窝囊!”   丛申仁笑道:“逃就逃了吧,秀秀!真没想到你的功力进步得这么快,一剑寒魔胆,天道武学,在你手里已发挥到最高境界了!”   玉兰也出来笑着道:“少主,恭喜你了,故主人的武学,总算在秀秀的身上重现了!老奴也可以交代了!”   天道始祖赫连达,原是丛申仁的生父,而丛申仁的本名应该叫赫连幼达,因为赫连达与莫九霞的母亲莫寒云的恋情被莫寒云的情夫白少君撞破而起冲突,赫连达杀死了白少君,本拟将莫寒云的遗女莫九霞也收在身边,却为赫妻丛氏反对,自尽以尸谏阻止此事,赫连达才将儿子赫连幼达为易名赫连达,以九霞妻之,天道武学始自丛氏,玉兰是丛氏的亲信侍婢,一直掌握着丛氏秘学,没有交给赫连达,白少君的儿子——也就是豪杰盟主白云残千方百计也没有弄到手,玉兰煞费苦心,总算将天道秘学全部转授给天道第三代的莫秀秀身上。   丛申仁连忙道:“兰姨!你这样称呼太不敢当了。”   玉兰黯然道:“老奴受故主之托,保存丛氏绝学,差一点受了白云残的蛊惑而愧对先生,且喜今日大功告成,秀秀技业已成,老奴也可以去向故主告慰了!”   说着跪了下来,丛申仁连忙扶起她道:“兰姨,你这是做什么?”   但玉兰已经垂下了头,一动都不动了。   傅玉麟忙上前一把她的脉息,侧然道:“她去了,她已经自断心脉去了!我真不懂,她这是为了什么?”   莫秀秀与玉兰相处最久,感情也最密,忍不住抱住她的遗体,嚎陶痛哭不止。   傅玉麟把莫秀秀拉了起来,道:“秀秀!兰祖姑之去是早就作了决定的,她一定有什么遗言告诉你。”   莫秀秀哭着道:“她什么都没有说过。”   傅玉麟道“不!她一定有什么交代,只是你没注意,没有当作是遗言而已。你想想想看!”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她只说过,以上代的恩怨而言,是我们有负于白家,但以白云残的行为而言,则不容于天道,她只希望我们把她的尸骨交给白家的人,也要我必须杀死白云残。”   傅玉麟一怔道:“这是她的遗言?”   莫秀秀道:“她只是这样跟我说过,我没想到是遗言。”   傅玉麟道:“她有没有解释过呢?”   莫秀秀道:“有的,她说她失身于白云残,将她的遗骨交给白氏是了结她的私愿,杀死白云残则是她的责任,她无力完成了,要我一定完成。”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你如何打算呢?”   莫秀秀傍徨地道:“我不知道。”   丛申仁想想道:“她是我们丛家的忠仆……”   莫秀秀道:“爹!她说过了,她不是,您是无道武学的后人,也是祖母唯一的骨肉,她应该把天道武学给您才对,她就是为了一念之私,受了白云残的蛊惑而没有传给您,等她发现了白云残的真面目时,您已与娘成婚,无法再练这门绝学了,她一直为此感到耿耿不安!……”   丛申仁道:“但她把秘笈掌握住也没给白云残,总算对得起我家了,我不以为她有失责之处,而她公私节义分明,从她要求归骨白氏这一点看来,她确是爱过白云残的,但她并没有因私情而忘了她的责任,没有要求我们饶过白云残,这正是她可敬之处。”   丛申仁道:“她第一个心愿,我们应该替她达成。把她火化了,骨灰交给白云残,至于第二个心愿就不必去实行了!”   傅玉麟道:“大师伯,可是弟子……”   丛申仁道:“这只是对秀秀的限制,与你没关系,你既然兼学了铜椰武功,自然也负有为东海追讨血债的责任,白云残既是血洗东海铜椰的元凶,谁也无权禁止你报仇,秀秀可以帮助你对付其他的人,那是她做妻子的责任,但白云残必须要你自己去对付。”   傅玉麟道:“是的,弟子知道。”   丛申仁道:“你杀死了白云残,那是最好,如果你胜不了他,秀秀也只能旁观,除非你死在白云残手中,她是你的妻子,天经地义为你报仇,这我做父亲的也管不了,除此之外,秀秀不能帮你去杀死他,希望你能谅解。”   傅玉麟道:“弟子明白。”   莫秀秀却道:“爹!玉麟在危急时,我可以帮助他吗?”   丛申仁道:“当然可以,那本是应该的,我只是不希望白云残死在你的手下而已。你的祖父是个是非不明的人,才造下了这么多的冤孽,你可不能再错了。”   莫秀秀想了一下道:“不!爹,经您这样一说,我认为您错了,您这样限制我,不是报答兰祖姑而是陷她于不义,您还没有她明白。”   丛申仁一怔道:“我怎么又错了?”   莫秀秀道:“我顾的是私义,兰祖姑为的是公义,她要我杀死白云残,是为了他以后的行为有害于公义而该杀,而我是天道盟的副盟主,更该责无旁贷,为了替武林除害,为了清理天道门户,为了帮助玉麟追尝东海血仇,这三重的责任都促使我不能饶过白云残……”   丛申仁怔了一怔,最后才肃容道:“孩子!你说得对,是爹错了,我一直错了,我接掌天道盟门户就错了,跟九霞成婚又错了,逃名避世错了,限制你杀死白云残更是错得厉害,我一生中就没做过一件对的事……”   言毕一声长叹,神色落寞地走开了。   谢晚云跟过去,低声道:“义父!您老人家别难过,有一件事您做得很对。”   丛申仁哦了一声道:“那一件事?”   谢晚云道:“义父终于割弃了自己的感情,成全了九霞姨与凌叔,弥补了他们的情天遗缺。”   丛申仁身子一震道:“别胡说,我易名之后,就与你义母结合,心中早已忘记了她,何况我只是承命与九霞结合,从未有过感情。”   谢晚云道:“义父,您别掩饰了,女儿看得很清楚,您从未忘情过,玉麟与秀秀未入天道盟门,每年与蒙面的凌叔在大散关前约斗,您也都在旁边看着,更知道九霞姨也在,您如果心中没九霞姨,早就该现身出去,跟他们说明您尚在人世,促成他们在一起了。”   丛申仁道:“寒水用活命金丹救活了九霞,也知道她在那里,他们如要重合,早就在一起了。”   谢晚云道:“但凌叔是个最重义的人,他的金丹用来救了霞姨,内心一直对您感到愧疚;甚至于他某心受秀秀一剑,也是为了表示对您的歉意,如果不知道您尚在人世,他是绝不会与霞姨会合。”   丛申仁低下了头,谢晚云又道:“义父,您老人家已经太自私了一点,但幸好您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感情绝对无法勉强的,所以您才把玉麟设法引到剑珠小筑,从他那儿间接揭开您的身份。”   从申仁道:“你怎么知道的?”   谢晚云笑道:“您忘了,那一次我们是接到一张无名的柬贴,让我们去找剑珠帮忙擒下玉麟的,这种柬贴行事是白云残一贯手法,可是那一次却不是出于白云残,女儿事后想了一下,只有您了。”   丛申仁沉思了片刻才轻叹道:“我们赫连一家的确都是些自私的人,刚才我限制秀秀不得杀死白云残,自以为很对了,那知经秀秀一驳,我才知道我又钻进了私囊的圈子里去了,现在我才发现我实在不配做一个江湖人,因为我的心胸永远也放不开来。”   谢晚云道:“是的!义父!不过您已经很难得,伟大的侠义心胸也是天生的,像凌叔,像玉麟,他们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因此您不必自责,这样的人很少,大部份的人都是孳孳为私利,跟一般人相较,您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您至少还是把义放在做人的第一本位上。”   丛申仁苦笑道:“你一定很为我这个义父失望!”。   谢晚云忙道:“没有的事,女儿深以您为荣,在您与凌叔之间,要我选一个父亲的话,女儿还是选您。”   丛申仁道:“为什么呢?难道我还能比寒水好?”   谢晚云道:“他们的心胸太伟大了,以至心中完全没有自己,没有了自己就没有了人情,做他们的子女并不幸福古时张睢阳被围孤城;援尽粮绝,他杀了自己的爱妾以飨士卒,人皆敬其无私,但他的爱妾却太苦了!”   丛申仁这才有了一点笑容道:“不错,这么说来、人还是带点私情的好。”   谢晚云道:“是的!但我是个女人,我的看法未必正确这也只是我一个人的私见。”   丛申仁拍拍她的肩头道:“不!你是我的好女儿,我们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无法做到斩情灭性的圣人境界,秀秀虽是我的亲生骨肉,还没有你了解我。”   谢晚云道:“她跟玉麟太久了,感染了他的无私胸怀,那是我们无法企及的,我们也不必勉强去学他们。”   丛申仁想了一下道:“关于我对九霞的事,你别说出来,那会伤你义母的心。”   谢晚云笑道:“女儿知道。”   丛申仁道:“不过现在我对九霞确已没什么了,知道她跟寒水在一起后,我已经把她忘了,奇怪得很,我原以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居然就忘了!”   谢晚云道:“那只是您的一种觉醒,您以前以为自己失去了她,才念念不忘,后来才知道您从没得到过,又何从失去呢?想通了这一点,您自然就淡了。”   丛申仁轻轻一叹道:“对!既未得,又何失。晚云,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谢谢你的提示,我现在好过多了。   他位着谢晚云的手,再回到场中,但见傅玉麟命人取来了柴薪,堆架起来,淋上了桐油,把玉兰的尸体也放进了一口大瓮,堆在柴薪中间,恭恭敬敬地道:“大师伯,弟子正想请您来举火。”   丛申仁道:“为什么要我来举火呢?”   傅玉麟道:“兰祖姑一生都以丛家的侍婢自居。您是丛家的少主,这应该由您来举火的。”   丛申仁想了一下,接过火炬,双手捧着朝柴堆一揖,默默地点上了火,然后道:“晚云!你替我拜她一拜。”   莫秀秀道:“爹!这应该由女儿来拜的。”   丛申仁摇头:“不!对天道门户而言,她仍然是个罪人,凡天道门下弟子,都不能拜她,等你手刃白云残之后,了结她的心愿,也赎回她的罪愆后再拜她吧!”   莫秀秀不禁愕然道:“爹,她为天道保存了绝学……”_丛申仁沉重地一叹道:“秀秀,她并没有尽职,你今天出手的两剑是天道七绝式中的招式吗?”   莫秀秀道:“是的!”   丛申仁道:“她已经泄露给白云残了!”   莫秀秀道:“不可能吧?”   丛申仁道:“没有错!她并不是个很坚强的人,既失身于白云残,还有什么保留的,只是她保留了一句话,天道武学七大绝式必须要纯阴之体,才能发挥到极限,白云残得到了七绝式,却练不出剑式的威力,老以为她有所保留,其实她早已倾囊相授了。”   莫秀秀不禁一怔,丛申仁又道:“白云残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密,可能也摸索到一点了,所以才收了那么多的女弟子,甚至于加人邪神教,就是为了要习得采补之道,吸收阴气以增长剑式的威力。”   傅玉麟道:“大师伯,这是真的吗?”   丛申仁道:“不错!白云残并不是一个好色的人,这些行为大违他的本性,我到今天才想透了,因为我记起了我母亲临终时的话,她对我十分宠爱,却再三告诫我,不要习天道七绝式,我也一直不明白,直到今天玉兰一死,我才明白了!”   莫秀秀道:“这是什么缘故呢?”   丛申仁道:“因为天道七绝式是一项很歹毒的武功,苟非其人,习之有害而无益,白云残本来就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受了七绝式的影响,变本加厉,才更形凶淫了,玉兰知道这全是她的错,她今天的死,也是为了赎罪。”   众人一阵默然,丛申仁望着熊熊的火光道:“人已经死了,也不必多谈论她的是非了,他总算把天道武学又归还给我们,但白云残未死,她的责任没有尽,秀秀!你剑式的威力胜过白云残,但要杀死他还不见得能得手,因为他博学广涉,又学了许多邪门的武功,三天后与赤身教的约会时,他可能会现身,到时还有一番苦战呢!你得好好利用这三天时间,把剑式再练精纯一点,别再当这些外务分心了。”   说完话,他把大家都遣开了,包括傅玉麟在内,只留下了谢晚云,等候着火灭后收拾残灰。   一场纠扰过去了,由于欧元敬受创于莫秀秀的剑下,使得人心振奋,威震苗疆的十大邪神,居然也伤在天道盟主副盟主金凤凰的手下,这使得飞云堡的人个个意气飞扬而后把白云残递补为邪神中报应神的消息也传出去。   这是傅玉麟与天道四老会商后,而作的决定,因为云南分会的上持人云中岳是本地的武林世家,对当地的情况很熟悉,知道魔教在苗疆的十大宗派势力很大,不过他们有个惯例,十大魔教中不准有外人加入的。   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可以使魔教中人抗议魔神宫的措置失当,自立门户,不再受魔神宫的控制,进而可以分化魔教的实力。   第二个好处是中原各武林道对魔教深恶痛绝,一致采取抵制的手段,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可以使豪杰盟的控制力减弱,更可以使一些息隐多年的武林前辈高手,出来参加抵制豪杰盟的行动。   在沙金炎的判断中,认为欧元敬不满意白云残杀死了他的弟子秦无极,才泄漏了这个秘密。   傅玉麟经过衡量考虑后,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这个做法有益无害,才加以同意了。   事情果如所料,在约会的第一天,得到的消息就非常乐观,首先是直接受到果报神齐生所属的金蛊门,宣告退出魔教的行列,声言不承认白云残为他们的宗师,因为齐生是金蛊门的前代宗主,不能由外人代替的。   接着天衣教、天火教、蛇神教等,也纷纷宣告中止魔神宫的臣服,虽然十大邪神是他们的宗主,但他们的现任教主或掌门人认为魔神宫有亏职守,不再有统辖他们的权力,到了最后,连赤身教都推举哈太虚为教主,宣告独立,剔除了欧元敬的祖师身分。   云中岳听见这个消息后,十分高兴,前来禀报道:“盟主!这下子可好了,明天的约会恐怕只有那十个老怪物来参加了!”   沙金炎哈哈大笑道:“白云残算无遗策,这下子他可失算了,他杀了秦无极,施行嫁祸之计,想借苗疆的人来对付我们,没想到竟是搬砖头压了自己的脚。”   傅玉麟道:“云兄,魔教诸人对秦无极之死作何反应?”   云中岳道:“苗疆十大魔教原属一门,由一百五十年前魔尊轩辕刚所创,他手下有十大弟子,各擅一种特技,轩辕刚死后,魔教教主一职由谁继任未曾指定,十大弟子各不相让,于是分别组成十大邪教,可是魔教成立之初,结怨太多,为武林所不容,一旦分散,寻仇者日众,他们为了自卫,不得不团结在一起,将自己所掌门户各自交给自己的弟子,此十人则同居在高黎贡山的魔教总坛内,是为十大邪神的由来。这十大邪神成为魔教的主宰,平时不理门户的事,等魔教中任何一门户受到无法抵御的侵犯时,就由魔神宫代为处理,而十大邪神只有一人死亡时,即由该属门派的掌门或教主递升,事隔多年,各宗派之间本已不十分和睦,听说魔教神宫擅自将果报神齐生的缺由白云残递补后,纷纷脱离了魔神教了!”   傅玉麟道:“我问的是他们对秦无极之死的反应。”   云中岳道:“赤身教本来在十大魔教中势力最盛,秦无极为人也最狂,因此大家对他的死,并无显著的反应,更没有敌忾同仇的意恩。”   傅玉麟问道:“没有人打算为他报仇?”   云中岳道:“没有,大家得知白云残也是十大邪神之一的时候,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了,因为依照惯例,古神宫中的长老对魔教中人,原有制裁之权,不过这项权利因为各大门户否认了魔神宫的崇高地位后,也跟着消除了!”   罗铁汉兴奋地道:“局势的转变对我们大为有利。”   可是傅玉麟却神色凝重地道:“错了,我们受白云残的利用了,这个消息的传播,只分化了魔教的团结,却加强了豪杰盟的实力。”   几个人都为之一怔,云中岳忙道:“盟主何以有此一说?局势的显示明明对我们有利呼!”   傅玉麟叹道:“表面上看来如此;实际上却不然,白云残的豪杰盟握有半个江湖,甚至于已经是中原武林道中最具实力的霸主了,他实在不必在苗疆插一脚呀,何况云兄说过,苗疆各教曾有戒誓不入中原。”   云中岳道:“不错!那是魔教始祖轩辕刚所定的戒律,他曾经想称霸中原,结果为东海铜椰前代祖师万仙翁所创,万仙翁因为念及轩辕刚的为人尚称正直,没有伤他性命,放他生还。他为感恩图报,就立誓魔教弟子永不入中原,这个戒誓魔教弟子多半还能遵守,所以上次秦无极应白云残之邀加盟豪杰盟,也不敢公然亮出赤身教主的身份,只以豪杰盟护法的身份前去的。”   傅玉麟道:“不错!因此我才想到白云残此举的用意,他帮助十大邪神,进歼铜椰岛,原是想挟恩示惠,把魔教势力也拉进豪杰盟的,但十大邪神拘于先人遗训,加以拒绝了,他才变通方法,要求递扑果报神齐生的缺,其他人才算勉强同意了,但是苗疆这股势力,他始终只能拉拢到赤身教这一股人。”   云中岳道:“盟主,如果他只拉拢到赤身教这一股人,为什么还要把秦无极除去呢?”   傅玉麟道:“因为赤身教势力最盛,有移军中原的野心,秦无极才会应他之邀,但他除去秦无极却为的是欧元敬,在豪杰盟中,我已经看出秦无极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对魔神宫中那位长老也未必会尊敬到那里去。”   云中岳道:“不错!目前苗疆各掌门教主,人才辈出,已不逊于魔神宫老一辈的了,他们是门户重于一切,身为教主后,已没什么师徒之谊,以前格于戒规,才不得不受魔神宫的辖制,现在听说魔神宫有了破坏戒誓的行为,正好借机会摆脱魔神宫的辖制。”   傅玉麟一叹道:“白云残了解到这个局势,魔神宫中那些老家伙却未必相信,所以白云残利用这个机会,使他们在本门弟于中的威信扫地,陷于孤立之境,不得不为其所用了,白云残如果自己揭开这个秘密,苗疆的人还未必会相信,魔神宫也可以加以否认,他巧妙地利用欧元进来说穿此事,又利用我们的嘴把消息传出,造成事实,使得十大邪神无法抵赖,只有乖乖地受他利用了!”   众人的一团高兴,到这时都化为乌有了。   傅玉麟一叹道:“白云残不愧是枭雄之才,他种种安排,明里看来是吃亏,暗中却占尽便宜,这家伙实在不好斗,心智武功,无不高人一等……”   话才说到这里,丛申仁突然走了进来插口道:“岂止不好斗,简直难斗极了,玉麟,你分析得已经很详细了,但是还欠缺了一点,苗疆十大邪教,已有六家为他所买动,附合豪杰盟,意图扩展势力到中原,与十大门派分庭抗礼,但因为受到门规的限制,不敢违誓出苗疆,而且魔神宫几个老的也不赞成,他利用欧元敬来泄密,借你们的口宣传,正是使那六家邪教便于脱离魔神宫的羁绊,好名正言顺地投入豪杰盟。”   傅玉麟一怔道:“大师怕,您是听谁说的?”   丛申仁道:“我刚见过寒水,他在苗疆有朋友,打听得来的消息,绝不会错。”   傅玉麟道:“这么说来,他早已控制了苗疆大部份的势力,可以为所欲为了,何必还弄这么虚玄呢?”   丛申仁道:“十大邪教最重誓言,那也是他们继续门规最有力的约束,白云残之所以如此安排,只是为他所笼络的人有一个正当的毁誓理由。”   说完一叹道:“白云残,我倒的确是服了他了,他好像已真正地掌握了天下,每一个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包括了我们这些跟他敌对的人。”   众人一阵默然,良久,云中岳才道:“假如苗疆十大邪教一半大都在他的控制中,明天的约会,我们岂非又要面对着他们全体了!”   丛申仁道:“不!不会,那些宗派既然宣布脱离魂神宫;也不站在赤身教那边,就不会来赴会,他们是白云残最基本的实力,白云残不会用来跟我们硬拼的。”   傅玉麟道:“不错!我想他也不至于,三天前欧元敬在秀秀剑下断掌,他对我们的实力也要重新估计了,他要面对的敌人还很多,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他不会把自己最基本的实力拿出来轻易一拼的。”   云中岳道:“那明天还会有哪些人来呢?”   傅玉麟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赤身教的一些人前来,因为跟我们订约的是哈太虚。”   云中岳道:“那我们对如何应付呢?”   傅玉麟叹道:“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如果来的只是哈大虚那些人,我们只能将就着对付,把他们击退就算了,绝不可妄杀一人,因为这批人原是来送死的,胜之不武,反而会激越苗人的仇恨,天道盟只是武林中自卫工道的组织,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内,只要不侵犯到我们,我们不能赶尽杀绝,也不能再上白云残的当了。”   大家又谈了一阵,却没有什么结果,只好散了各自休息,等待着第二天的约会了。   由于不知道将有那些人赴会,飞云堡还是作了严密的准备,天亮后,里里外外就忙了起来。   到了约定时间,天道盟的前哨来报,赴会的人来了。可是来的人却大出意料之外,总数约摸三、四十个。   但这三、四十人中,居然包括了十大邪神的宗主,也有魔神宫的十大邪神,却没有白云残,而这些人却是由豪杰盟中,白云残的副手马汉忠带着来的。   这使得傅玉麟感到很惊奇,不知道对方在捣什么鬼,十大邪神与十门宗主都来了,显然是对方将全力以赴,可是他们只带了一两个随从,又不像是动手的准备,而白云残避而不至,更不知是用意何在?”   为了和数,傅玉麟与莫秀秀亲率天道部属迎了出去。   丛申仁则带了谢晚云等四女留在屋内,远远观看。以备在必要时支援,到了堡中后,新任赤身教主哈太虚对傅玉麟一拱手道:“傅盟主,敝人蒙盟主活命之德,而且家师等人之死,实系豪杰盟所为,敝人日后自会找到真凶以为家师复仇,前此种种过节,都一笔勾消了!”   旁边的天火教主火狐柳嫣娘也道:“秦教主之死,我们物伤其类,总得有个交代,但此事与贵盟无涉,我们今天纯是应邀作旁证而来。”   傅玉麟一怔道:“应邀作旁证?应谁的邀?”   柳嫣娘一指欧元敬道:“应魔神宫的十位长老,说是要在此地清理一下二十五年前,血洗铜椰岛的过节,此事虽因魔教而起,但由于魔神宫诸老有违祖师规戒,已经失去对所属各教的监督权利,所以我们只是来应邀作旁证,绝不插手,这一点要请盟主亮察。”   傅玉麟不禁一怔,连忙问道:“是谁告诉各位今天要在此地了结魔神宫与东海过节的?”   欧元敬道:“你还装什么糊涂,通知是你们昨夜投来的,难道你还不敢承认吗?”   说着丢过一张柬贴过来,傅玉麟接了一看,发现竟是自己姨父傅秉仁的笔迹,心中大惊,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投到你们那儿去的?”   欧元敬道:“昨天晚上,傅盟主,这投贴者自己署号为铜椰门人,你是否知道这个人?”   傅玉麟想了一下道:“知道。”   欧元敬道:“铜椰门下有多少人?”   傅玉麟道:“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   欧元敬紧追着问道:“与天道盟有关系吗?”   “有!其中一个是本盟中人。”   “天道盟是否准备为铜椰撑腰呢?”   傅玉麟考虑一下道:“当年血洗铜椰的凶手有几人在此?”   欧元敬道:“就是我们十个。”   他居然把马汉忠也包括在内,傅玉麟一怔道:“马老也参与了铜椰之役吗?”   马汉忠道:“不错!当年敝人也参与了,而且这几位就是乘了敝人的船进入铜椰岛的。”   傅玉麟颇感意外道:“据我所知,还有白云残。”   马汉忠道:“不错!但白大哥是豪杰盟主,傅盟主如果要找他的话,将不是一个人的事了,所以白大哥不来,就是避免把豪杰盟也牵进来。”   傅玉麟冷笑道:“这是私人的仇隙,白云残没胆子担待,竟然要仗着豪杰盟为他撑腰。”   马汉忠道:“我们都与铜椰门有私人仇恨,只有白大哥,却是为了豪杰盟而参与该役的,因为他本人与东海毫无瓜葛,假如只为了结私怨,我们这几个人足够担待了,假如傅盟主一定要把白大哥也算上,就请改个时间,换个地方,集天道豪杰两盟的人,作个总结。”   傅玉麟想厂一下,觉得白云残的确厉害,乃冷冷地道:“不必了,先把私怨了结一下也好。”   马汉忠道:“那么盟主是不打算把事态扩大了。”   傅玉麟道:“不错!今天除了铜椰门下与当年行凶者之外,别的人都不插手。”   欧元敬道:“好极了,那我们也不要帮手,完全凭自己的能力解决,现在请盟主把铜椰门人叫出来吧!”   傅玉麟道:“等一下,我们先把客人招呼一下。”   于是他命云中岳为主,招呼了十大邪教到客位上坐下,又为欧元敬等十人安排好席次,然后才挺身而出道:“铜椰门下要求为昔年东海血债,雪仇惩凶,并请求在客座各位主持公道。”   那两边的人都为之一震,马汉忠忿道:“怎么会是你!”   傅玉麟道:“家父傅秉仁为东海门人,我总也可以算得是东海门下,有资格向各位索债吧!”   马汉忠想想道:“那也说得过去!令尊呢?”   傅玉麟道:“柬贴为家父手迹,想他老人家也来了,不过我出头也是一样。”   欧元敬道:“就是你们父子两个人!”   莫秀秀突然起身道:“不!还有我,我是傅家的媳妇,家翁的师门血仇,我也是责无旁贷。”   欧元敬傲然道:“还有多少,干脆一起出来吧!”   傅玉麟道:“家父没告诉我是否还有其他同门,不过目前在场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欧元敬凑到马汉忠耳边问道:“马老弟!你意下如何?”   马汉忠笑道:“我不知道,当年我只用船送各位登岸,并没有参加杀戮,这是各位的事。”   欧元敬怒道:“白老五叫你来帮忙的!”   马汉忠道:“我没有说不帮呀,白大哥以整个豪杰盟的势力为后盾,才压制得对方不敢以天道盟的全力而赴,否则各位众叛亲离,傅玉麟如果以整个天道盟的力量来对付各位,各位的威协岂不更大了!”   欧元敬叫道:“白老五自己也有份!”   马汉忠笑道:“不错!但白大哥并没有要靠你们帮忙,东海门人如果找了去,他一个人就应付得了,他今天不参加,就是表示不需要与各位同作应付!欧老,白大哥已经很帮你们忙了,当年要不是他,你们在铜椰岛上根本就回不来,今天他又帮你们抵制住对方的助力帮手。你们还不满足吗?你们有种突袭东海,难道就不敢面对着东海门人的挑战吗?何况对方才两个人……”   欧元敬冷哼了一声道:“你别忘了,你也有份的。”   马汉忠笑笑道:“我当然知道,如果找到我,我单独一人应战,绝不寻求帮手,因此我也不参加你们群殴。”   欧元敬道:“可是我们的十方剑阵,必须要十个人。”   马汉忠脸色一沉道:“白大哥最讨厌群殴,当年在东海因为对方的人数多,齐生战死后,他才应你们的邀请,补了果报神的缺,白大哥一代人杰,难道还希罕参加你们邪神之伍吧?今天对方的人数比你们少了很多,我说什么也不屑与你们联手作战的。”   欧元敬怔住了,座中跳出一个红脸的老者,大声叫道:“老三,你别那么没出息,白云残那儿把我们的虚实摸得清清楚楚,拿定我们的把柄,才敢公然否定我们魔神宫的。”   柳嫣娘冷冷一笑道:“穆其昌,这怪不得白盟主的,是你们自己不好,白盟主本来还顾全你们的面子,谁叫你们不安好心,把白盟主身列邪神的事叫了出来,想利用他来压制我们,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受了白盟主的恳托,才维持你们的一点虚名,你们自己不要脸还好意思怪人!”   红脸老者穆其昌怒叫道:“欺师忘祖的贱婢,老夫一剑劈了你,你忘记是谁教会你武功的?”   柳嫣娘寒着脸道:“穆其昌,魔教中只有一个祖师,那怕千百世后,除了祖师之外,大家都是魔教弟子,你不过是代祖师传艺,何况我这教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靠你传授的那些功夫,天火教早就被人吞并了,不信你就来试试看,看本教主是否低于你。”   穆其昌气得浑身直抖,忍不住就想冲出去,还是欧元敬把他拉住道:“老四!先对付眼前的强敌要紧。”   穆其昌气冲冲离座而出道:“老夫灭火神,位居十大邪神之四,小子,你拿命来吧!”   说着就是一剑砍来,红光辉映,剑锋乍出,就有一股热风灼人,傅玉麟突然出剑迎上,剑身发出一股青色寒芒,双剑交触后,叮当轻响后,遂即胶着在一起,发出了滋滋的响声,更有一蓬蓬的水雾冒出,马汉忠笑道:“坎水克离火,傅盟主果然是东海传人!”   ---------------------------   xmw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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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两个人胶着了约莫有一盅茶的时间,天火神穆其昌的离火神剑上红光渐淡,脸上的红色也渐渐转白。   天火教主柳嫣娘却在客座上冷笑道:“难怪你们一个个急似丧家之犬,凭着这点技业,连人家一个三代传人都不如,还好意思老着脸皮坐在魔神宫以魔教之祖自夸。”   穆其昌的内力不继,已经在拼命苦撑了,再听到自己的亲传门人说出这种话,一气一急,真气立泄,剑上的离火神功立刻被逼得反迫回来,张口鲜血直喷,手中的离火神剑也被震脱掉地,身子坐了下去。   傅玉麟的剑跟着递出,眼着着就可以刺进对方的胸膛。但他望见穆其昌那一头火红的长发,突然失去了光泽,变成了焦黄,一股狼狈之状,心知是为热火内逼,体内无力控制,而造成火毒流窜的现象,心中觉得不忍。   徐徐收回了长剑道:“穆其昌,你不该练这种邪功的,现在尝到恶果了,你全身为火毒所灼,真力全失,虽然不死,以后的罪却够你受的,我让你多活几天吧!”   穆其昌的满脸红光也渐渐变为焦黄。垂下了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柳嫣娘突然道:   “傅盟主,当年围攻东海铜椰岛,是他们私人的行为,与天火教无关!”   傅玉麟道:“是的!教主,傅某分得很清楚。”   柳嫣娘道:“穆其昌的生死由盟主自决,本教绝不过问,但那柄离火神剑,则是本教镇教之宝,还请赐还!”   傅玉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不过他并没有将对方的兵器据为己有之意,因此道:“教主尽管收回好了。”   柳嫣娘含笑一躬身道:“谢谢盟主!”   弯腰抬起了离火神剑,拿在手中看了一遍,喜孜孜地正准备回座,穆其昌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挣扎着坐起来大叫道:“贱婢,你把老夫的剑还来!”   柳嫣娘笑道:“穆其昌,这不是你的剑了。”   穆其昌吼道:“胡说!这是天火教中镇教神剑,传自魔教祖师,未经授受,你竟敢私自攫取!”   柳嫣娘笑道:“我可不是私自攫取,而是向傅盟主那儿求取到的,由傅盟主亲口答应,大家都看见的。”   穆其昌叫道:“他凭什么给你?”   柳嫣娘道:“根据魔教的规律,凡是在公平的决斗中,胜利者有权处置败方任何所有物,你败在傅盟主手中,这支剑自然就是他的战利品,他当然就有权转赠。”   穆其昌顿了一顿才望向傅玉麟道:“小子!是你送给她的吗?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傅玉麟道:“剑既属于天火教所有,自然该还给天火教这有什么不对?”   穆其昌嘴巴动了几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最后才一叹道:“你会后悔的!”   傅玉麟道:“我没什么可后悔的。”   穆其昌道:“剑柄中藏有离火真诀,是天火教中最高武学秘笈,白云残心心念念都在动这一卷秘笈的脑筋,老夫都一直没给他,现在你却送给了白云残。”   傅玉麟不禁一怔,但遂即坦然地道:“我只是把剑还给了天火教,跟白云残毫无关系!”   穆其昌叫道:“这些人分明是得到了白云残的撑腰,才敢对魔神宫如此桀傲不臣,你这么做不等于送给了白云残,小子,我们是上足了他的当,你居然也会被他利用!”   傅玉麟转头问道:“柳教主,是这样吗?”   柳嫣娘道:“不错!除了赤身一派外,白盟主对我们魔教下九大分支都有一个协议,互相交换武功心得,摆脱魔神宫的拘束,本教得到了白盟主很多传授,交换的条件就是把离火真诀给他。”   傅玉麟道:“柳教主,你先前为什么不说清楚?”   柳嫣娘道:“还剑与否是傅盟主的事,剑中秘笈如何处理是本教的事,我以为无须说明。傅盟主如果觉得吃了亏,现在还可以收回。”   傅玉麟想了一下道:“不必!傅某已经说出口了,就不会再改侮。”   柳嫣娘笑笑道:“傅盟主果然气度不凡,我除了钦佩之外,再致一次谢意。”   傅玉麟笑道:“柳教主太客气了,假如我要收回前议,柳教主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柳嫣娘道:“不!剑是你赢来的,你有处置之权,但天火教镇教之宝,不能落于外人之手,本教当尽一切的力量,不择任何手段,也要从盟主手中夺回此剑!”   傅玉麟一笑道:“那结果就会造成很大的遗憾了!”   柳嫣娘也笑道:“傅盟主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出令大家都遗憾的事,我们虽然与白盟主有了协议,也仅止于武功的交换,不想介入天道与豪杰两盟之争,所以傅盟主这个做法对大家都有好处。”   傅玉麟笑着一拱手道:“是的!希望天道盟与贵教今后能和平相处。”   柳嫣娘道:“如非特别重大的事故,魔教的人都不会轻易涉足中原,而天火教在苗疆,因为受盟主还剑之德,即使与贵盟的人小有冲突,妾身也会约束门下的。”   傅玉麟自然听懂她话中别有所含的意思,似乎苗疆十大魔教分支,都不愿意跟天道盟有所冲突,而他们目前跟白云残合作,也只是为条件所约束,只要不触犯到他们的禁忌,他们似乎都希望能与天道盟和平相处。   因此忙又拱手问道:“多谢柳教主赐示,所谓重大的事故,大概是些什么事呢?”   柳嫣娘一笑道:“敝教最大的事,莫过于收回镇教重宝,如果傅盟主不允赐还,妾身今天力夺不成,少不得只有纠众到中原向盟主索取了,现在承盟主厚意赐还,再也没有别的事了!”   傅玉麟一点就透,知道别的宗派,一定也有着相似的问题,柳嫣娘的话,分明是向自己提暗示,乃笑道:“承教!承教!傅某再次多谢教主!”   柳嫣娘笑了一笑,转向穆其昌,沉下脸道:“穆其昌,你揭穿剑柄藏笈之秘,无非是想挑起本教与天道盟火并而巳。居心之险恶,实在可诛,我剔除你教中大祭司的行动一点都没有错,因为你漠视本教弟子的安危,不顾教运的安危,事孳为私,那一点配受本教弟子的尊敬?”   穆其昌低下厂头,柳嫣娘又道:“你们受辱于铜椰上人,贻羞全教,居然秘而不宣,而且还违背教规,私入中原寻仇,处处都不可饶恕,你知道该当何罪?”   傅玉麟道:“柳教主,傅某有所不解……”   柳嫣娘道:“我知道盟主要问的是什么,东海铜椰上人与魔教结怨是始于赤身教,后来铜椰上人独闯魔神宫,把他们每个人都击败了,他们却不敢说出来……”   傅玉麟道:“说了出来会怎么样呢?”   柳嫣娘道:“魔教各宗教主卸任后,就升任为魔教大祭司,居住在魔神宫,掌握各教镇教之宝。具有无上之权限,但是如若与人争斗失败,就立刻丧失大祭司资格,理应立即交出镇教至宝,自请处分。”   傅玉麟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柳嫣娘道:“他们失挫于铜椰上人,却怕丧失特权,不敢说出来,而且偷偷入中原寻仇……”   穆其昌道:“我们不是已经成功了?”   柳嫣娘道:“幸亏成功了,如若你们失败了,则镇教之宝失落在中原,是不是要把全教弟子都牵到中原去为你们报仇,追回失宝,你们这种枉顾教运安危的自私行为,该当何罪?”   穆其昌又闭住了嘴,柳嫣娘道:“你们居心险恶,明知今天胜算不高,仍然把持着镇教之宝,是不是让本教弟子牵人漩涡,除非傅盟主把镇教重宝扣而不还,存心与魔教作对,那自当别论,否则我们都不会轻率行动,招来覆亡之祸的。”   穆其昌冷笑道:“白云残居心不善,你们斗不过他的。”   柳嫣娘笑道:“你放心,我们都懂得如何自处的,豪杰盟也好,天道盟也好,我们都一视同仁,不偏不倚,绝不站在那一边,更不会为你们的自私行动而撑腰,血洗铜椰岛是你们闯的祸,现在东海门人找来了,你们也自己去解决。”   说完又朝傅玉麟一躬身道:“傅盟主,安身再表一次谢意,后面还有好几场力搏,妾身不多耽误了!”   语毕回身欲行,傅玉麟却道:“柳教主请等一下,这个人既属于贵教,也请贵教一并处置吧!”   柳嫣娘笑道:“他是大祭司,于例本教不便处置而且他已经被逐离本教,与本教无关了,生杀俱在盟主,本教不便代疱!”   傅玉麟皱皱眉头,正不知如何才好,谢晚云忽然出来道:“盟主既然不想杀死他,就暂时把他拘禁在飞云堡,等事了后再交给云中堡主发落是了!”   傅玉麟想想点头道:“也好,我姨父也来了,他才是铜椰直接门人,回头由他老人家处置吧!”   谢晚云上前点了穆其昌的穴道,叫人抬了下去,又低声道:“你对马大叔客气一点,今天幸亏有他……”   傅玉麟道:“这是怎么说呢?”   谢晚云道:“马大叔刚才暗中递了个字条给我,说白云残打算挑起魔教十大宗派跟我们火并的,他为了不齿这种行径,所以暗中跟十大教主透露了白云残的用心,不让他们带人前来,他还叫我告诉你,不要结怨十大宗派,把各宗的镇教至宝还给他们。”   傅玉麟道:“我正在奇怪,柳嫣娘为什么对我说那么多话呢。原来是他在暗中关照。”   谢晚云道:“马大叔说,他对白云残的作为也不满意,但白云残对他情深义重,豪杰盟也是他们两人手创的,他不能违背自己的立场,对我们只能尽心到此。”   傅玉麟道:“这已经够多了!我会注意的。”   谢晚云道:“血洗铜椰岛,他只负责带人进去,没有参与行动,但他绝不推卸责任,只是不希望与你作敌……”   傅玉麟道:“平心而论,我化名林玉秀,投身豪杰盟时。也觉得此老最为正直可亲,并不想跟他为敌,只是姨夫到现在还不现身……”   谢晚云道:“老人家既然发了贴子,必然已经到达此间了,你还是先找别的人挑战吧!   把马大叔那一战留给老人家去,这是马大叔的希望。”   傅玉麟道:“我现在冠着姨父的姓,将来归宗的可能也不大,也许终生就是傅家的子孙了,如果他伤了姨父……”   谢晚云道:“马大叔既然言明不愿与你为敌,自然会有分寸的,倒是老人家来了之后,你也打个招呼,能描过就算了…”   傅玉麟道:“这就难说了,姨父心切师门血仇,耿耿数十年,誓志复仇,我只有尽心了!”   谢晚云退了下去,傅玉麟傲视当场道:“下一个!”   台上还有九个人,除了马汉忠微笑无所表示外,其余的八个人都有着不安之色,由于天火神穆其昌败得太突兀,他们对傅玉麟的功力也有了个新的估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出来自讨晦气。   欧元敬顿了一顿道:“马老弟!你对傅玉麟的了解较深,你看该让谁去应战较为合适。”   马汉忠笑道:“傅玉麟以往只表现了天道门武学,我根本不知道他还是东海传人,对东海铜椰武学,我实在一无所知,还是各位自己清楚。”   欧元敬怒道:“刚才如果不是你反对,使用小方剑阵,再多的对手也不在乎!”   马汉忠笑笑道:“现在折了个穆老四,小方剑阵缺了个口,我再同意也没有用了,还是大家自己想办法吧!”   欧元敬怒道:“血洗铜椰岛你也有份的!人家不会放过你,你别在这儿幸灾乐祸。”   马汉忠一笑道:“我只是在岸上观战,所以今天我仍然不改变立场,要找我也是最后一场了!”   欧元敬叫道:‘你就等着拣便宜?”   马汉忠笑笑道:“不错!我是有这个打算。但也要对方同意才行,你们是原凶,想拣便宜还没份呢!拼命有先来后到,报仇也要分厚薄轻重,目前傅盟主只得一个人,他当然要集中精神先对付你们这些祸首才对。”   欧元敬牙咬得痒痒的,恨声道:“姓马的,你好!”   马汉忠的一番话,也提醒了其他的人,那七大邪神都看出来了,像这种车轮战,自然是越后出去的人,越占便宜,因此大力神矿披甲立刻道:“老三!当年铜椰上人是为了找你才找上魔神宫,大家等于是被你拖下水的,现在也应该由你出去才是!”   欧元敬道:“老大!小弟自然义不容辞,可是小弟一臂新残,使不上力!”_铁披甲道:“那你就可以躲着看热闹了?”   十大邪神中的老二擎天神洪吼天生独臂,闻言立刻叫道:“老三,咱家也是一只手,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欧元敬笑道:“老二!兄弟的意思正是想邀你一起出去,加起来就是两只手了,左右兼顾,不是好得多吗?”   洪吼不禁心动道:“这样子可以吗?”   欧元敬道:“当然可以,我们每人只得一只手,对方双手俱全,这样也算不得以多为胜。”   马汉忠却道:“我认为不可以!”   欧元敬道:“姓马的,你算老几,什么事都要你插一手!”   马汉忠微笑道:“我不是魔教中人,本来可以不多事,但血洗铜椰岛,人家也算了我一份,我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不想招来更多的敌人。”   欧元敬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汉忠道:“你们都是魔教的大祭司,虽然被门下宗支剔除了祭司的身份,但身握掌教重宝,仍然受到教条的保护,所以你们的同门才没有对你们采取行动,如果你们的行,动有抬教誉,不等傅玉麟来收拾你们,十门宗主就会出手来清理门户,维持魔教盛誉了!”   欧元敬道:“我们的行为那一点有玷教誉了?”   马汉忠笑道:“魔教最重荣誉,所以才把镇教神兵交给武功最高的一人执管,以为至高的权仗附会,魔神宫高在各宗之上,也是为了这个缘故,你们如果想以众凌寡,就是有玷教誉,你们的门人立刻就可以收回镇教神宝。”   铁披甲道:“对了!幸亏马老弟提醒,否则老二又叫你给坑了,老三,你的心眼太多,少出坏点子了,还是快出来吧!”   欧元敬无可奈何地道:“要出去,也该是老大先出场,在老二之后,才轮到小弟呢!”   洪吼怒道:“老三,你的赤身教刚换教主,武功不足以制你,你却存心不良,想把咱家拖下水,你实在太可恶了,快出去,否则我跟老大先劈了你。”   欧元敬也怒道:“老二!你们赶我出去,无非想我先损耗对方的功力,好让你们占便宜,我偏不让你们如愿,要死也一起死,我情愿便宜了姓傅的小子。”   洪吼叫道:“你说什么?”   欧元敬道:“即使你跟老大联手,五十招之内还奈何不了我,力拼五十招后,你们也差不多了,那时叫傅玉麟宰你们时,省力得多。”   铁披甲满脸怒色道:“老三,想不到你卑劣如此,这几年大家不管事,让你一个人去监督教务,难怪会弄得众叛亲离,使魔神宫威信全失,老夫先劈了你。”   他手舞开山神斧,吼着就要过来,欧元敬冷笑道:“大哥别说二哥,大家都差不多,你们若是好的。在第一次被人击败时,就该交出神兵,自绝以谢,你们舍不得死,才叫我出去引进白云残,瞒住了教中弟子,私出寻仇,把受辱折败的事隐瞒了下来!”   说得各人都羞惭地低下了头,欧元敬道:“现在对方找上门后,你们又想逼我出去送死,我可没这么傻。”   马汉忠一笑道:“各位知道白大哥为什么要除掉秦无极,各位受挫的事,门下弟子都不知道,只有欧元敬告诉了秦无极,他以此为挟,对白大哥也桀傲无比,白大哥忍无可忍之下,才除掉了这个混帐,欧元敬唯恐事机被泄,各位会迁罪他,所以大前天一个人独闯飞云堡,把白大哥递补为报应神的事叫了出来,白大哥本来是想跟各位同进退的,经此一来他只好先走一步,留待各位自己去解决了,这可怪不得白大哥不讲道义,实在是白大哥认为与魔教共事,实在太没意思!”   铁披甲更为愤怒,大声叫道:“老三,你居心何在?”   马汉忠笑了笑道:“那还用说吗?欧大祭司认为十个人共掌魔神宫太多了,最好是由赤身一教独尊。”   柳嫣娘立刻在客座上起立道:“难怪这些年来,魔神宫对赤身教处处纵容,压得我们九大宗门抬不起头来,欧元敬,你可真够狠,居然利用外敌来对付自己人了!”   其余七大邪神一起怒目相向,欧元敬见众怒难犯,只是缩头不响,铁披甲道:“老三!   站起来,像个人,是你出走,还是我们抬你出去?”   欧元敬站了起来,阴沉沉地道:“我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老大,你放明白点,苗疆已经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何必还要逼我呢?”   铁披甲道:“你是自找的,我们被你拖下水才冤枉呢!在魔教中无比尊崇的地位,全被你一个人拖垮了!”   欧元敬苦笑道:“那些话重提已经迟了,白云残之所以帮我们的忙,存心就是要利用我们,因此他把我们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无非是要我们投到豪杰盟下效力而已。我们只要能混过今天,在豪杰盟中还是能够立足的。”   马汉忠冷冷地道:“不错,白大哥是这个意思,但要你们混得过今天才行!”   欧元敬道:“既然白云残有用我们之意,你就应该帮我们解决今天的困难!”   马汉忠接道:“我已经帮你们很大的忙了,傅玉麟挟天道盟的精锐而来,我只让他一个人出来决战,这难道还不够,合你们八大邪神之力,在车轮战之下,连一个傅玉麟都收拾不了,你们还有什么用?”   欧元敬连翻白眼道:“姓马的!你是要我们—一送死而已,否则你不会这样拆台!如果我们合手一击……”   马汉忠道:“白大哥有用你们之心,却不想把魔教十大宗派挤到天道盟那边去,因此你们绝不能合手为敌,有辱教誉而引起门下弟子倒戈,一对一,在公平的状况下,你们能活下几个,白大哥都由衷欢迎!”   欧元敬没话说了,铁披甲道:“老三,你听见了,快出去吧,别再拖延了!”   欧元敬道:“我们到了豪杰盟,是什么身份!”   马汉忠道:“那要着你们如何去的!如果你们能堂堂正正而去,自然会受到礼遇,否则那就难说了!”   铁披甲一怔道:“这话是怎么说?”   马汉忠道:“很简单,如果你们能战胜傅玉麟,自然是堂堂正正,其次,你们能够在傅玉麟手下留住性命,也可以受到礼遇。如果你们临阵脱逃的话,豪杰盟中对无胆之徒与贪生怕死之辈,还会客气吗?”   众人一阵默然,马汉忠道:“即使你们要逃,也要记得把你们所掌握的镇教神兵留下,否则豪杰盟不但不会收容你们,还会倒过来对付你们,因为豪杰盟不想跟魔教作对而自树强敌,现在你们都清楚了,自己斟酌看着办吧!”   欧元敬沉思片刻,毅然起立道:“引进白云残是我此生最笨的一件事,还有什么说话呢!”   话毕纵身下台,面向傅玉麟道:“小子!来吧!”   傅玉麟道:“你把兵器拿出来!”   欧元敬道:“赤身教的人从来不使用兵器的!”   傅玉麟道:“你们不是都有一种镇教神兵吗?”   欧元敬道:“不错!赤身教的镇教神兵是十枚风磨铜指剑,老夫一直留在教中没有带走,而且老夫是最不自私的一个,赤身教中的最高武学,老夫也留下了!”   柳嫣娘立刻道:“难怪赤身教的门下武学,高过我们九大宗派很多!”   欧元敬冷笑道:“这只能怪你们的大祭司太自私,如果他们每个人都能像老夫一样,魔教的武学早就发扬光大,不会被人欺负得这个样子了!”   座上的几大邪神都怫然变色,铁披甲怒吼道:“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协议好,不把本门绝学全部传授以维持古神宫的尊荣,你居然背着大家干这种事!”   欧元敬冷笑道:“这只是私下的协议,可不是教规约束,我希望教下的弟子能有出息一点,难道也错了吗?刚才我只是替你们打算,你们的大祭司身份被剔除了,我这大祭司的身份仍然是存在的,你们无处投奔,我在赤身教中。仍有我尊荣的地位!”   柳嫣娘怒声问道:“哈教主!是这样吗?”   新任的赤身教主哈太虚沉思片刻才道:“是的!欧大祭司对本教的建树功劳至伟,因此本教仍然保持他大祭司的地位。”   柳嫣娘道:“他这么做,只是想使赤身教独尊苗疆。”   哈太虚道:“这个本座不知道,因为本座并没有作这个准备,而且欧大祭司也没有对本座作过如此表示!”   柳嫣娘冷冷地道:“最好不要有,否则我们九大宗派就要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赤身教了!”   傅玉麟道:“哈教主,今天贵教是否有意包庇欧元敬?”   哈太虚道:“本教新受挫折,元气大伤,目前无力树敌,而且本座受盟主活命之德,自然不能恩将仇报,但本座甫受大任,对本门技业尚感生疏,而且本教弟子也是亟须一位老手指点,对大祭司的倚重之处正多!”   傅玉麟见他在说话时是在欧元敬的背后,而且做了一个不太为人注意的手势,一直摸在他商曲穴上,心中了解,他知赤身教的武功着重在徒手进扑,而且专擅于横练气功,哈太虚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破去欧元敬的气功而留下他的性命,故而将本门的最大的机密——练门所在暗示出来!心中对这些目无尊上的行径大为反感,但想到他们魔教中人一向是没有师徒观念的,倒也不足为奇了。   哈太虚唯恐傅玉麟不明白,忍不住又道:“傅盟主,本教与豪杰盟已势同水火,因此本教必须要设法自保……”   傅玉麟点点头道:“我知道,但今天我不是以天道盟主的身份接受挑战,而是东海传人的身份要求一清血债,因此动手时,我绝不容情,万一有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口中说着话,手指却不经意在商曲穴上停了一下,装作搔痒的姿态,哈太虚放心了,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反正本座话已经说到了,赤身教恩怨分明,敌友之间,任凭盟主自择!”   傅玉麟这时哼了一声道:“欧元敬,虽然你有赤身教撑腰,傅某却不会含糊你的,请吧!”   长剑一举,平平的刺出,欧元敬的指上功夫,已经练得坚逾精钢,而且更练就了断肢重合的邪门功夫,本来是毫不在乎的,可是大前天晚上跟莫秀秀一战断掌,吓破了胆,此刻变得十分慎重,对刺来的长剑,不敢再以肉掌硬接,连忙闪腰挪位避开了!   那知道傅玉麟一剑出手后,攻势绵绵不绝,而且一式比一式快,剑锋始终找准了欧元敬的双目与咽喉两处,迫得他连滚带躲,狼狈不堪,更别说是迎招了!   看看过了三四十招,就像是一头被困在密室中的老鼠在躲着猫的追捕,可怜到了极点!   观战的八大邪神都感到很不是滋味,铁披甲忍不住大声叱道:“欧老三,你简直丢尽了魔神宫的脸,砍掉脑袋不过是碗大的疤,要死也得像个样子!”   擎天神洪吼性子更烈,大声叫道:“欧老三,你若是再这样窝囊,不等人家宰你,咱们自己就先劈了你!”   欧元敬在两人的指迫下,不得而已,抡起独臂朝剑上架去,铮然轻响中,居然把傅玉麟的剑震开了去!   这一震使他的信心陡增,傅玉麟的剑再度划来时,他竟伸手抓住了剑叶,握住后他还十分谨慎,只用两枚手指捏住剑叶,以备情况不对时,立刻松手。   那知傅玉麟拼力把剑抽回去时,剑刃划过他的手指,迅速的程度使他来不及松指,可也没伤到他一点皮肉!   这一来欧元敬心情大为放松,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的功夫比你老婆可差多了!”   傅玉麟第二次递招进来时,他放心地伸手一接,将剑锋整个地握住,傅玉麟用力一抽,欧元敬也用力一带,劲力似乎较傅玉麟还胜过一筹,把傅玉麟拉了过来。   欧元敬又用断臂一格,挡住了傅玉麟冲过来的身子,不但将他格退了两步,连剑也被他夺了过来,轻轻一抛,握住剑柄,反指在傅玉麟的胸膛上,得意地笑道:“姓傅的小子,这下子你还狠得起来吗?”   傅玉麟却冷静地看看他,口中数着:“一、二、三……”   欧元敬微怔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傅玉麟道:“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还不跪下求饶,把剑送上来,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欧元敬顿了一顿道:“小子!你在做梦,老夫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你前心刺透后背!”   傅玉麟不理他,继续往下数着:“四五六七八……”   数到第八时,欧元敬一剑逆搠而前,傅玉麟动都没有动,而欧元敬却脸色一变,手中长剑当声堕地,双膝一软,身不由主地跪了下去!   这突然的变化使每个人都看得呆了,傅玉麟却弯腰拾起长剑道:“总算你还见机,我暂贷一死,哈教主,你可以把人领回去了!”   哈太虚莫名其妙地过来,他虽然作了暗示,指明了点破横练气门所在,却没有看见傅玉麟出手,但事实放在眼前,欧元敬如果没有特殊变故,绝不会如此的!   他伸手要把欧元敬扶起来,铁披甲与洪吼都飞纵而至,沉声道:“哈教主,等一下,我们想知道一下,欧老三究竟在捣什么鬼!”   洪吼一把扣住了欧元敬的脉门,随即失声叫逍:“老三的功力全失了!”   傅玉麟微笑道:“岂仅功力全失,连双膝处的主筋也被我用截脉的手法隔断了,今后他永远别想站起来了!”   洪吼把欧元敬住上一提,果然他的两条腿齐膝以下,软垂而下,荡来荡去,完全无法行动了!   洪吼不禁骇然色变道:“小子,你太狠毒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怎么可以这样糟遢人!”   傅玉麟道:“我饶了他一命,已经够宽大了,因为他仍是赤身教的大祭师,虽然不能行动,但还有人侍候他,可以活到老死,换了你们,还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洪吼叫道:“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傅玉麟道:“因为杀了他不会比让他这样活着更痛苦,虽然他不会少吃少喝,但一个身负很高武功的人,一旦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行动仗人扶持,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何况哈教主也摆下了话,不希望我杀死他,念在同为武林一脉,我应该买他这个面子!”   洪吼怔了半晌才道:“傅玉麟,你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可不聪明,赤身教在苗疆已不得人缘,你留下这个家伙的性命,难道不怕得罪其他门派吗?”   傅玉麟冷笑道:“你现在才为其他门派担心了,如果你们真是为自己的门户着想,就不该藏起秘学不授了!我对苗疆十大宗派的朋友都是一视同仁,无分厚薄,因此我杀死你们后,必然会将你们保藏的本门武学,还交你们所属的门户,而他们得到这些秘笈后,也可以在武学上更进一步,不会让赤身教一门独尊了!”   洪吼先前那番话意在挑拨,果然引起了部份人的不安,可是傅玉麟的解释出口后,他们又安定了下来,洪吼不禁干瞪着眼,再也无话可说了,傅玉麟却又道:“下一个该轮到大力神铁披甲了,傅某想向无畏教主请教一句话!”   无畏教主辛奇忙道:“傅盟主有何指教?”   傅玉麟道:“贵教对在下的挑斗有何要求?”   辛奇道:“除了赤身教外,其余的各家宗派武学都附着在镇教神兵上,傅盟主于事了后,能将敝教的神斧赐还就感谢不尽了!”   傅玉麟道:“那么他们的生死无关紧要了!”   辛奇道:“是的,我们既然剔除了他们的大祭司身分,已经不承认他们为本教中人,如非对镇教神兵的尊敬,我们早已采取行动,毋劳盟主费心了!”   傅玉麟笑笑道:“好!铁披甲,你出来领死吧!”   铁披甲恨恨地瞪了辛奇一眼,手执开山神斧,凛然出场,也不开口,猛然一斧劈下!   那柄巨斧由精钢铸成,又长又重,他使在手中,竟十分轻松,傅玉麟用长剑一格,当然激响中,剑身被弹起老高,差一点脱手飞出去,而铁披甲的动作极快,摇斧又是拦腰扫到!   傅玉麟已试出这家伙的真力过人,不可以力敌,只得展开轻身功夫仗着精妙的剑招,跟他恶斗起来卜   铁披甲的力量虽大,倒底因为兵器太长,不利于近斗,二十回合后,一个疏神,被傅玉麟一剑刺中前胸,可是他只退后一步,连皮肉都没伤到一点,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该想想老子的名字,那披甲二字可不是无缘无故才起的,凭你那枝破剑就想伤得了老子吗?”   傅玉麟闷声不语,继续用剑急攻,不过所取的部位却改在咽喉或双目等不易运气的地方!   铁披甲在这些地方,似乎不敢太过大意,但护架很容易,只要用斧面一横就挡开了。   两人狠拼了将近两百招,傅玉麟的身形似乎慢了下来,铁披甲却越战越勇,连莫秀秀都不禁为傅玉麟担上心了!   忽然间傅玉麟一个踉跄,脚下绊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铁披甲横斧砍到,傅玉麟用剑一架,当然声中,长剑震飞脱手,铁披甲的巨斧仍然扫将过来,傅玉麟在危急中双手突出,抓住了斧柄。   铁披甲用力夺斧,但傅玉麟很乖巧,似乎知道腕力不如对方,根本不使力,铁披甲往后拉,他就往前凑,双手握住斧杆,就像粘在上面一般跟着起落!   铁披甲连推带抛,都无法将傅玉麟甩掉,他的手抓住了斧柄,两人相距约有四尺,但铁披甲拿他无可奈何!   这就样纠缠了片刻,铁披甲一时性发,将巨斧一脱手,张开双臂,突然扑前,把傅玉麟紧紧地抱住了!   洪吼在旁大喜叫道:“老大,用劲,活活挤扁他!”   铁披甲也是这个意思,两条铁臂拼命地收拢,忽而大吼一声,又把傅玉麟抛了开去。   洪吼一怔道:“老大!你怎么放开了他!”   铁披甲手指着傅玉麟,喉头低吼道:“小子!你好!”   这是他在人世所吐出的最后四个字,叫完后,庞大的身躯外地倒下,跟着一个翻身,胸前的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喷起一丈多高!   傅玉麟伸出右手的食指,甩掉上面的鲜血道:“铁披甲,你既然知道我是东海铜椰武学的传人,就应该想到我的铜椰指功比剑刃还尖利,不是你护身气功挡得住的!”   洪吼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跑过去看看铁披甲的尸体,而且还用手指伸进胸前的指孔,最后才抬起头叫道:“小子!你是用铜椰指杀死老大的吗?”   傅玉麟道:“不错!否则我怎会叫他抱住,我的指劲还没有到十分火候,必须要近身发指才能奏功!”   洪吼一叹道:“天意!天意!二十五年前,铜椰上人就以这一指点穿了老大的胸口,只差一点没送命,谁知道二十五年后,还是死在这一指上,如果不是恰好点在同一部位上,老大的护身真气已经大有进步,绝对挡得住的!”   言下十分感慨,傅玉麟却不理他,朝着辛奇道:“辛教主,请收回贵教神斧!”   辛奇默然而出,抬起地上的开山神斧,看了一下道:“多谢盟主,铁披甲既死,他所欠的血债也尝付了,请准将遗体交付敝教,仍以祭司之礼归葬!”   傅玉麟道:“当然可以,请教主自便!”   辛奇召来两名从人,将带来的白布裹起铁披甲的尸体,抬到一边去了!   傅玉麟借这个机会喘息了一下,然后走去拾自己落下的长剑,同时道:“洪吼,你准备着,下一场该你了!”   他刚弯腰拿到地上的一剑,忽听莫秀秀叫道:“小心!”   脑后风生,连忙一滚躲开,地下已经蓬的一声,砸下一个深坑,原来擎天神洪吼挟着他那柄独臂铜人,凌空扑击而下。   这家伙身形高大,动作快通闪电,而且专擅凌空下击,第一击不中,双脚一蹬,身子又拔空三四丈,独臂铜人再度砸下,傅玉麟身子还在地下仰卧,眼看着难以幸免,斜空中人影浮起,迎着洪吼的身子飞去,青云突闪,洪吼的身子已分成两截落下!   他上半截的身子因为这一阻,只差半尺,独臂铜人挟着一蓬血雨,击落在傅玉麟的头旁!   傅玉麟骇然弹身跃起,而半空中临时阻击的莫秀秀也飘身落地,客座上一片哄然,五条身影同时飞起,五般兵器也围向傅玉麟攻来!   傅玉麟仗剑舞起一片剑幕,把五个人格退叫道:“你们怎么不讲规矩,群打群殴起来了!’”   金花神批枝圣母怪叫道:“傅玉麟!你老婆半途插手,杀死了洪二哥,是你们违规在先!”   莫秀秀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苗疆习俗,但我以为魔教既为武林一脉,应该是差不多的,不知道在背后偷袭,是不是魔教所特有的?”   一句话把五个人都问住了,顿了一顿,桃枝圣母才道:“洪二哥虽然出手快了一点,但你们两个人都已经照过面了,他随时都可以出手,并无不当之处,何况今天你是为索取东海旧债而来,莫秀秀可不是东海门下吧!”   莫秀秀道:“我虽然不是东海门下,但我是傅玉麟的妻子。妇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此乃立身之大道,只要我丈夫是东海传人,我也可以算得上是东海一脉。”   桃枝圣母冷笑一声道:“莫秀秀!我们不能说你的理由欠正确,但我们联手也没就错了,因为我们同属魔教之下,而且休戚相关,互为奥援也是应该的!”   傅玉麟转头向一边的金蛊门教主金花娘道:“金花教主,列位为仲裁人,是否能有以指示!”   金花娘想想道:“双方所持的理由都不错!只是桃枝有一句话不错,他们已非魔教中人,他们的大祭司身份已被剔除,因此他们只能算是魔神宫中的人而已!”   桃枝圣母怒道:“金花!你别忘了魔神宫在各教之上!”   金花娘冷冷地道:“那是以前的事,我们十大宗派已经在昨天公开宣布,魔教中再无魔神宫这个名称!”   桃枝圣母窒了一窒,傅玉麟笑道:“多谢教主,傅某并不在乎他们联手,只是不希望与魔教诸友成敌而已,只要各位不介人,傅某自信还应付得了!”   天道四老在沙金炎带领之下,一齐进入场中,傅玉麟道:“各位干什么?”   沙金炎道:“属下等与盟主关系更是非比寻常,他们既然要联手,属下等怎能坐视!”   傅玉麟皱了皱眉头,既不便推辞,又不愿他们介人,沉思片刻才道:“好!那就请四位在旁边掠阵,不得放过任何一人!同时也请监视他们,提防暗算!”   沙金炎等虽是不愿,但语出自盟主,他们也无法不遵。只得恭身应命而退。   莫秀秀准备进去会合,傅玉麟却道:“秀秀!你不必进来,他们五个人想以多为胜,但一时还奈何不了我,你在外面合击,对我的帮助还更大!”   莫秀秀闻言点点头,抱剑在胸,庄容道:“现在我正式向你们照过面了,你们也知道我这个敌手在,回头不要再以背后偷袭来作借口,因为我们以二敌五,也不能算是以多为胜,你们应当死而无怨!”   那五个人都怔住了,没想到他们夫妇两人会采取这种战法,固然傅玉麟以一敌五是吃亏,可是他们吃的亏却更大,因为他们随时都要准备应付一个背后的敌人,随时随地都有背后挨一剑的可能。   相互对视片刻,桃枝圣母向蛇神姚媚儿道:“八妹,我们两人对付莫秀秀好了!”   姚媚儿点点头,因为这是最合适的分配了,十大邪神中只有她们两人是女子,而且都是使用蛊毒方面的能手,互相配合作战也较为娴熟,对付莫秀秀应该没问题。   莫秀秀冷冷地道:“你们别打如意算盘,想分出人来牵制住我,该想想我的外号,凭你们想牵制得了金凤凰吗?”   话才说完,她立刻施展天道绝学中的凤舞身法,凌空拔起,长剑散开一片银芒,欺身下击!   蛇神姚媚儿抖出灵蛇杖,但是莫秀秀的身法轻盈之极,剑尖一点杖端,遂又飘然而起,始终不落地,桃枝圣母几次想上前合击,却始终追不上!   那边三大邪神已围住傅玉麟走马灯似的展开合击,傅玉麟从容挥剑,采取守势,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而莫秀秀的凤舞身法配合得更妙,把突击的对象也转移到另一边去了,不时对那三人发招奇袭,姚媚儿与桃枝圣母虽然拼命在后追赶,但身形不如莫秀秀轻灵,她们赶到东边,莫秀秀巳凌空拔越到西边去了!   因此受到困扰最多的还是合攻傅玉麟的三大邪神,无畏神九三光忍不住叫道:“桃枝,你们连一个人都管不住,还帮个什么屁忙,不如到一边凉着去!”   桃枝圣母将牙一咬,抖手射出三点金光,嗡嗡作响,她在万般无奈下,终于放出了金蛊门中最具杀或能力的利器,本命金蛇神蛊。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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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那是三条金色的小蛇,却各生具一对薄膜似的肉刺,嗡嗡之声,就是它们鼓翅的声音。   蛇身长不过才余,那对肉翅展开也约摸有寸余,可是行动异常快速,一齐集中向莫秀秀飞去。   莫秀秀虽然艺高胆大,却最怕这些蛇蛊之物,见状发出一声惊呼,真气立竭,坠落下来。   幸好她掉落的位置就在傅玉麟旁边,傅玉麟仗剑把她护住了,随手挥出一掌,掌风周旋涌出。   那三条金蛇神蛊正收翅跟着追下来,被周旋的掌风一激,在空中打了几个翻转,掉落地下,傅玉麟跟着挥剑斩去,剑锋落在三条蛇身上座成了六截。   桃枝圣母狞笑一声,张口喷出一篷血雨,落在六截蛇尸上,蛇尸立刻扭动,下半截居然又长出一段上身,上半截则新生一段尾部,由三条变成了六条,再度扑动肉翅,飞扑上来。   傅玉麟没想到这些怪蛇竟能袭体分身,倒是不敢再用剑乱砍了,只能舞动长剑,把冲上来的金蛇击退出去。   可是这些怪蛇性子顽强得很,落地后根本没受伤,翻个身又飞起来补击。   桃枝圣母满脸都是厉容,怪笑道:“傅小子,你用剑砍呀,本圣母这金蛇神蛊是万蛊之王,而且是蛊母,一化二,二化四,越化越多,生生不已,只要被咬上一口,就可以叫你尸骨无存。”   傅玉麟集中精神应付飞蛇的侵袭,根本无暇答话,莫秀秀惊魂乍定,也鼓起勇气,帮同对付。   另外四大邪神自从金蛇蛊出手,想是知道厉害,都远远地躲开了,只有金盅门现在掌门人金花娘厉声叫道:“桃枝,你妄用本命神蛊,而且用本身精血催促助其化生。等一下你如何收回?”   桃枝圣母疯笑道:“我还收回干吗?”   金花娘道:“什么?你不收回,听任它们四出害人?”   桃枝圣母道:“不错!反正我已经活不下去了。我还管得了那么多。”   金花娘叫道:“您疯了,这种本身神蛊专门攻击练过蛊的人,你要报复,居然连本门的弟子都不顾了。”   桃枝圣母冷笑道:“你们既然将我逐出门户,取消了我大祭司的身份,我还管得了那么多吗?”   金花娘叫道:“难道您不怕受到天谴?”   桃枝圣母冷笑道:“左右不过是一死而已。”   金花娘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高声道:“傅盟主,你切莫再用剑去砍他们了,否则越化越多,再无法收拾了。”   傅玉麟与莫秀秀用剑不断地把袭来的飞蛇拍击出去,手不停的挥,口中却道:“金花门主,这些怪蛇要如何才能消灭掉?”   金花娘叹道:“没有办法消灭,只有施蛊的人收回去。”   桃枝圣母狞笑道:“我也无法收回了,它们是用我的精血喂大的,我一人的精血有限,只够喂一两条的,其余的我也无法控制。”   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那些飞蛇在空中将她喷出的鲜血吸了进去,精神更为旺盛。   金花娘叫道:“桃枝,你还用精血去激增它们的凶性。”   桃枝圣母如同疯狂了一般,厉声叫道:“不错!我要拼将全身的精血全喂足他们,等他们咬死了傅玉麟与莫秀秀后,再飞窜四方,见到金蛊门的弟子就攻击,直把你们杀得一个不剩。”   柳嫣娘道:“金花姐!有这么厉害?”   金花娘逍:“是的!比这还严重,这是桃枝戾气所注,现在是以受攻的两人为对象,等杀死这两人后,就开始寻找练蛊的人为食、吸取精华。等金蛊门的人死光后,就乱找对象,见人就攻了。”   柳娘道:“那还得了,一直下去,岂不是天下的人都会被他们杀光了。”   金花娘道:“那倒不会,他们产在苗疆,受苗疆的地气而滋长,离了苗疆就活不成了,可是就这样苗疆纵横五百里内祸害也够大了。”   柳嫣娘闻言神色一变道:“金花姐,绝对无法挽救了?”   金花娘沉思片刻才道:“只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五个武功高的人准备牺牲。”   柳嫣道:“如何牺牲?”   金花娘道:“我给五个人各服下一药,那是诱制蛊母的,眼下后可以引诱它们来咬,等咬上之后,立即运用内力,逼住心血,使它们一时无法吸尽,然后再用手抓住它们,等外面架上烈火,烧起六锅热油,带着它们一起跳进去。”   柳嫣娘道:“毒蛇一共有六条,五个人怎么够呢?”   金花娘惨笑道:“我本身自然该算上一个。”   柳嫣娘想了一下道:“小妹也算一个吧!”   她们在谈话时,大家也都听见了,天道护盟四老对望一眼,沙金炎上前道:“老朽等四人自动请缨。”   金花娘颇感意外地道:“你们……”   沙金炎道:“老朽等以身相替,可以使敝盟正副两位盟主脱险,死得其所。”   金花们道:“好!事不宜迟,请沙老赶紧叫贵盟中的人准备干柴与火油等物,这可不能拖。”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在事先必须先除去了桃枝,否则这六条蛊蛇受她的操纵,一时不会听我们的控制。”   马汉忠闻言道:“这个由马某负责。”   沙金炎立刻吩咐云中岳准备一切应用物件。金花娘道:“最重要的就是要傅盟主伉俪尽力支持一下,万不可用剑去砍他们,多了一条,就得多一个牺牲的人。”   桃枝圣母全神贯注在六条蛇蛊身上,没听见他们的计划,傅玉麟却听见了,立刻答道:   “金花门主放心,傅某就是拼将一死也不会再为人间贻害的。”   金花娘取出六块黑色的药块,给了每人一块道:“大家吃下去,等候药力发作时,就扑到场中,吸引蛇蛊近身,等它们咬上时,马大侠立即出手,击毙桃枝。”   大家都点点头,正准备服药时,傅玉麟道:“且慢,傅某一个人就够了。”   他忽而拔却长剑,展开空手,以绝快的手法,将六条飞蛇—一都握在手里,刚好抓成了一把。   金花娘叫道:“傅盟主,快松手,这上面含有剧毒。”   傅玉麟微笑道:“傅某已经抓住子,有毒也染上了,现在放也迟了,请问门主要如何才能消灭它们。”   金花娘道:“还是照我的方法。”   傅玉麟道:“好!架火烧油!”   那六条小蛇在拼命挣扎,桃枝圣母目光喷火,拼命咬舌尖,喷出大量的鲜血,那些小蛇吸进精血之后,身躯慢慢地涨粗,傅玉麟则凝聚全身功力,握紧了手掌。   马汉忠上前猛地一指点出,桃枝圣母吭了一声,委然倒地,金花娘一叹道:“施蛊的人已死,蛊蛇失了控制,我们还是得把药服下去,准备着,因为蛊蛇失去控制后,野性大发。   一个抓不住,就贻患无穷。”   场中已架起干柴,烧上一大锅滚油,沙金炎道:“盟主,你这是何苦呢,你的性命比属下等珍贵多了。”   傅玉麟却泰然地道:“我听金花门主说出灭蛊的方法后,心中已有了计较,可以不必牺牲这么多的人,或许连我都不必死,就可以消灭这些祸害。”   金花娘道:“傅盟主另有制死它们的方法吗?”   傅玉麟道:“没有!但我可以牺牲这只手,抓住这把蛇放进油锅里,慢慢地炼化掉。”   金花娘道:“它们的性命长得很,一时不容易死掉的。”   傅玉麟道:“我知道,我忍得住的,就是等这条手臂炼成焦炭,我也不会松手。”   那六条小蛇失去了禁制,仍在不住地振动,但很难逃脱傅玉麟的掌握,金花娘不禁赞叹佩道:“傅盟主不仅神功无敌,而且侠义心胸,尤为人所难及。”   傅玉麟道:“那里,门主与柳教主牺牲的精神才伟大呢,傅某所牺牲的只是一条手臂,二位所献出的却是生命。”   柳嫣娘道:“我们是苗疆土著,根落在这里,为了家园与同胞,理应如此的,盟主是中原的人,还有四位老英雄,这根本与各位无关……”   沙金炎笑道:“柳教主,敝盟以天道为名,以天道为心,天道之所在,都是我们奋斗与牺牲的目标,不论地区,不论对象,何况苗疆一地,也有不少我天道盟友。”   这一番话,以及他们先前所表现的壮烈行为,使得苗疆魔教属下的十大门户都感动万分。   柳嫣娘立刻道:“天火一教自即日起也要求列入天道组织之内,请求盟主赐准。”   傅玉麟道:“那自然是欢迎万分,不过还是等一阵子的好,天道盟与豪杰门还有纠纷未了。”   柳嫣娘道:“这个并不冲突,我们跟白云残有过协议,他教给我们摆脱邪神宫控制的方法,我们将本门的绝学秘笈给他作为交换,此外别无纠葛,这与我们加人天道盟是两码于事。”   金花娘也跟着响应了要求加盟,一时十大支系,连哈大虚的赤身教在内,都要求加盟。   傅玉麟十分感动,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的收获,连忙表示了欢迎之意。   这时锅中油已煮沸。傅玉麟慢慢走过去,默运一口真气,金花娘道:“已经服过药的人请站在附近。万一傅盟主掌握不住,漏脱一两条出来,我们将是最先受攻击的对象,那药不但有引使蛊母来的功能,也有制止蛊母之效,咬中了谁,谁就准备着牺牲,绝不能让他们逃逸出去。”   正在将要触及沸油之际,忽而一条人影飞来喝道:“玉麟!等一下!”   那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只有傅玉麟一个人认识,失声惊呼道:“父亲!您老人家来了!”   由傅玉麟的称呼,大家才知道这人正是铜椰门人,也是傅玉麟的姨丈傅秉仁。   他手中拿着一个丝囊道:“王麟!把手伸进这里面去。”   傅玉麟道:“父亲,这是金蛇神蛊。”   傅秉仁道:“我晓得,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金花娘见了那口丝囊,连忙问道:“老英雄,这可是失传百年的紫蛛丝囊?”   傅秉仁点头道:“不错!”   金花娘讶然道:“这是苗疆散仙百宝仙娘之物,为一切蛊虫之克星,只是失落已有百年,前辈从何得到的?”   傅秉仁道:“这等以后再说,玉麟!快把手放进来!”   金花娘道:“傅盟主,尽管放进去好了,任何蛊虫进了这口丝囊内,都会僵伏不能行动了,百宝仙娘为魔教第三代始祖,掌握着魔教中十大法器,但在百年前突然失踪将十大法器中三样东西带走了,紫蛛丝囊就是其中之一,正因为少了这一件法器,金盗门练蛊时才诸多禁制,有许多厉害的毒蛊都无法祭炼……”   她这边说着,傅玉麟已将手伸进囊中,他感觉到那些金站都不再挣扎了,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傅秉仁等他抽出手后,一收囊口,交给金花娘道:“门主拿去,等候七七四十九天后,囊中的蛊蛇就完全死去,取出来用火烧成灰末,合药可以制成祛蛊的圣药,看门主的心性为人,在下相信是应该将这口丝囊归还的时候了。”   金花娘喜出望外,双手接过道:“前辈这口丝囊是从何得来的?”   傅秉仁道:“这是傅某祖传之物。”   金花娘不禁一怔,傅秉仁道:“百宝仙娘是傅某的高曾祖母,先高曾祖曾经游学南疆,邂逅百宝仙婆,以性情相投而结缡,最后携以东归,这就是她老人家失踪的原因。”   金花娘肃然道:“如此说来,傅老人家是金蛊门的前辈师门长老了,弟子金花叩见。”   说着跪了下去,傅秉仁限于男女之别,不便相扶,只得回了一礼道:“门主别客气,魔教的辈份有祖无长,因此很难算得清楚,先高曾祖携走魔教中三件法器,是因为这三样东西关系至钜,如果留交非人,仗以为恶,就很难制住,所以才带了走,却留下遗命,命后世子孙,每十年就到苗疆来一趟,考查这三门的掌门人品,如果是正直有为之士,就把法器归还。”   说到这儿他神情又转为悲愤道:“三十年前,我因为丁忧返家守孝,而苗疆考查之期已届,先师铜椰上人与先父是莫逆至交,遂委托他老人家代巡,他来了之后,发现赤身教主淫虐妇女,出手惩制后,惹怒欧元敬,被他引上邪宫,仗着东海绝学,又击败了十大邪神,不想竟引来了灭门惨祸,我心中也在怀疑是邪神宫中人所为,但十大邪神有不入中原之诫,提不出证据,想不到果然是他们。”   众人都是一阵默然,傅秉仁又叹道:“我得到姻亲姨弟凌寒水的通知,洞悉铜椰惨祸元凶,立刻就赶了来,玉麟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就在外面守着。”   说着又取出一柄弯形的小刀与一口蛇形小剑,道:“这是赤身教的法器化血神刀与灵蛇教的灵蛇剑,都是无坚不摧的杀人利器,所以先高曾祖母也带走了,现在我看二位教主也足可付托此项神器,请收回去吧!”   哈太虚与灵蛇教主呼赛儿同时上前,恭身收下了刀与剑,傅玉麟忽然道:“父亲,还有四个邪神呢?”   蛇神姚媚儿与天煞神呼延海,僵尸神龙天游,无畏神万三光等四人都不见了。   傅秉仁道:“这四个家伙想趁乱开溜,我守在堡外,借助灵蛇剑与化血神刀,在寒水与九霞仙子的帮助下,已经把他们都解决了,灵蛇教的法器已然归还,其余三人的镇教神器都在他们身上,请三位教主去收回吧!”   无畏教与活尸门三门的教主或掌门人都恭身道谢后向外急会。   傅秉仁道:“玉麟!多谢你了!”   傅玉麟忙道:“父亲,这是孩儿尽的本份。”   傅秉仁脸色有点惨黯地道:“玉麟,现在你身世已明,当时是父亲的请求认在我名下,现在你该归宗了。”   傅玉麟道:“父亲,孩儿向几位长辈已享告过了,抚养之恩与生身之恩并重,孩儿仍然是傅家子孙。”   这时丛申仁拱手道:“傅老兄,兄弟丛申仁。”   傅秉仁朝丛申仁拱手道:“我们也是亲家。”   丛申仁笑道:“我们这门亲家攀得太离奇了,王麟一肩承挑几姓的香烟,因此这归宗的事倒不打紧,就维持现下的关系最好,至于下一代,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万望老兄允准。”   说着在他耳边低语一阵后才道:“秀秀姓莫,她生的子女归奠氏宗下,晚云居长,她的子女由老兄傅氏名下承继,轻云依云是姐妹,双归凌氏门下,晓云的后人则由小弟攒领了,遗憾的我们都是一枝单挑,别无出息,好在玉麟在老兄的教导下,医理精湛,对蓝田种玉,想必有所专擅,你我抱孙子是没问题的.只是早晚要靠运气了。”   傅秉仁听了拱手笑道:“老哥的吩咐,兄弟无不听从,内子先天有无嗣的绝症,所以兄弟将玉麟收在名下也是一点私心,此子根骨不凡,在相路上看,也是枝繁叶茂之相,兄弟原意也只想分得一枝而已。”   他们这边在私谈,那边的莫秀秀却急着问傅玉麟道:“玉麟,你手上沾了金蛇的毒,还不赶快问问老人家,看看有什么祛毒的方法?”   金花娘却道:“金蛇蛊沾肤人肌,傅盟主抓了半天,归理早该发作怎么全无中毒的微兆呢?”   傅玉麟微笑从手上退下一付手套,那是白金细丝,夹杂着一种特异的细丝织成,他拿在手中,道:“这是赤身教下苗疆四异在剑珠山庄前留下的,当时我见他们仗着这付手套,竟能刀剑不伤,所以才留下了一付,我在摒挡飞蛇进攻时,心中突然一动,想到这手套既然能御刀剑,也许能防止蛇的攻噬,所以才放手一抓,当时可没想到毒的问题,但没料到这手套还能防毒。”   金花娘道:“金蛇蛊毒沾肤人肌,盟主隔了一层金丝的手套,自然不会中毒了,不过这手套与二位的兵刃,都要在油锅里浸炸后,才能再使用,否则上面沾的毒不会消除,还是很危险的。”   一场忙过后,傅秉仁忽然脸色一沉道:“血洗铜椰岛的元凶多半遭诛戳,但还有一个人的帐还没有算。”   傅玉麟道:“父亲,白云残不在,他已经回中原去了。”   傅天仁道:“不是白云残!”   说时目注马汉忠,傅玉麟心中对马汉忠颇具好感,因此忙道:“父亲,马前辈昔年只是用船载他们上铜椰岛,自己并未登岸,也没有参加杀戮。”   傅秉仁道:“那也有责任。”   傅玉麟道:“父亲,马前辈即使不用船载他们去、他们也可以乘别的船去,何况这次能够顺利地报却师祖之血仇,马前辈的居功厥伟,第一,他不参加十方剑阵,才使得十方剑阵解体,九大邪神逼得单独作战,否则以铜椰岛上那么多的人,都无法逃过十方剑阵之厄,我们这点人手更难报得血仇,第二,马前辈使得邪神宫与苗疆十大门派分离,才易于击破,否则……”   他还没说完,柳嫣娘也道:“傅大侠,苗疆十大支系得马大侠臂助很多,您既然是百宝仙娘的后人,与魔教也不说没有渊源,因此望您三思……”   傅秉仁万分痛苦地道:“我知道,可是师门血仇,我不能不理,那怕事后我自裁以谢,仍须与马汉忠一搏。”   马汉忠却笑道:“对!傅老兄,为人在世,当恩怨分明马某对昔年参加铜椰之役,心中也感到不安,迟早总须一次,不过这笔帐与傅老兄无关。”   傅秉仁道:“秉某是唯一的门人,怎能无关?”   马汉忠笑道:“傅老兄看过这封密缄后再作决定如何?”   说着递过一个信封,傅秉仁撕开密缄,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一遍,脸色大变,正待开口,马汉忠笑道:“傅老兄,如果这是事实,你是否还要找我一搏呢?”   傅秉仁道:“马大侠,这是真的吗?”   马汉忠道:“不错!其中始末情形,傅兄如果肯借一步说话,兄弟自当详告。”   傅秉仁忙道:“好!玉麟,有没有地方让我们谈话?’”   马汉忠笑道:“不必了,诸事告竣,兄弟也该走了,傅兄就送兄弟一阵,在路上转告吧!”   说完朝大家都一拱手后,向柳嫣娘道:“柳教主,马某已经代白大哥实践了诺言,帮助各位消除了邪神宫的拘束,也帮助各位收回了绝艺,你们的条件何时践行呢?”   柳嫣娘道:“三天之内,我负责收罗各门的功笈,亲自送到马大侠的落脚处,只是话要说明白,我们与白盟主的交往到此为止,嗣后我们都要加盟天道盟了。”   马汉忠道:“那没关系,白大哥身兼十大邪神中的报应神,也是复仇教的大祭司,他既然主谋推翻了邪神宫,也不想再跟各位发生关系,一切都由各位自便,那马某就在下处恭候了。”   说完招呼了傅秉仁向堡外走去,两人边走边谈,声音很低,而傅秉仁却十分激动之状,走出约五十丈,他们站定又谈了一会儿,傅秉仁居然十分恭敬地拱手送走了他。   众人不禁看得很纳闷,傅秉仁回来了。他们也不便动问,应酬了一番,把十大邪教的掌门人都送走了。同时约定了三天之后,在飞云堡为他们举行加盟仪式。   忙过后,进入到内室,只有丛申仁与莫秀秀,傅玉麟与四云等伴同坐谈,傅玉麟才叫大家—一拜见了。   傅秉仁见一下子就有了五房媳妇,心中十分高兴,笑着道:“玉麟,你跟秀秀的事,寒水早就跟我私下谈过了,而且为了宗挑的缘故,我们也都准备为你再娶一两房,只是秀秀还没过门,而且也不知道秀秀的意思如何,所以只放在肚子里,那知道秀秀竟然这么开通,一下子把问题全解决了。”   莫秀秀羞得满脸通红地道:‘’公公,您老人家怎么把秀儿当成个醋罐子了。”   傅秉仁哈哈一笑道:“没有的事,不过照理应该取得你的同意,免得说我们老一辈的自私,破坏了你们的家庭幸福,因为上一代就是为了天道老人的遗命,造成了许多感情上的遗憾,我们不能不慎重一点。”   这番话说得丛申仁脸上也红红的,颇为不好意思,傅秉仁知道丛申仁就是以前的赫连达,也觉得此语颇为唐突,忙笑着道:“丛兄,难怪你要抢着晓云去后,原来你已经看准了先拔头筹。”   丛申仁不禁一怔道:“傅兄!这话怎么说呢?”   傅秉仁笑道:“晓云,过来,我把把脉。”   姚晓云红着脸上前,傅秉仁在她的手腕上把了一阵脉象后道:“没有错,蓝田已萌玉牙,虽然雌雄未卜,但这喜讯是确定了。”   众女一阵哄然恭喜,把姚晓云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丛申仁尤其高兴,傅秉仁朝谢晚云与柳轻云柳依云看了一下道:“三位少奶奶,也都是多男之兆,相信不久就会有佳讯的,玉麟!几家人都寄望殷殷,你可得努力耕耘。”   傅玉麟没想到一向道貌岸然的父亲也会开这个玩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傅秉仁笑笑又道:“我是接到了寒水的通知赶来的,他也告诉了玉麟的喜讯,我为了心切师门血仇,对这件事倒还不急,我那贤内助却急得不得了,逼着我配了几剂种玉金丹带了来。我这做公公的来得匆匆,什么也没准备,就拿这个当作见面礼了。”   他掏出一个绵装的匣子,交给谢晚云道:“少奶奶,你拿去分配一下,这虽然不值钱,但却费了我多年的心血,搜集得的一点灵药,也兼有益元补血之效。”   谢晚云红着脸接了过来,傅玉麟忍不住问道:“父亲,马大叔的密缄中跟您说了些什么?”   傅秉仁十分高兴地道:“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确是太难得了,我要好好地谢谢他,他说我师尊铜椰上人尚有后人在世。”   傅玉麟忙问道:“是谁?在那里?”   傅秉仁道:“白小云!”   众人俱皆一怔,傅秉仁又道:“血洗铜椰之役,他心中井不同意,却无力阻止,当时他以为只是找我师尊一人,连白云残也是这样想法,可是十大邪神为了掩饰他们在苗疆受挫以及私出苗疆寻仇之举,竟然血手屠岛,事毕后他们急急离去,由马汉忠负责举火灭迹,他在血泊中发现一个受伤的孕妇,也正是我二师弟的妻子。”   丛申仁抢着问道:“令师弟可是铜椰后人?”   傅秉仁点头道:“是的!先师门下有六名弟子,我居长,二师弟是先师唯一爱子,因此白小云就是他的遗孤。”   丛申仁道:“那怎么又成为白云残的义子呢?。”   傅秉仁道:“马汉忠把我那重伤的弟妹救起之后,两个月后生下一个男孩子,她自己却怕白云强发现她是铜椰东海孑遗而受害,留下了孩子,悄然远避,留下一封血书,托孤给马汉忠而不知去向,马汉忠刚才把血书给了我,上面除了那孩子的特征外,另外希望那孩子长大成人后,报仇雪恨。”   丛申仁道:“那孩子是否就是白小云呢?”   傅秉仁道:“我二师弟的背上有一块马掌大的心形血痣,那孩子也有,如果白小云的背上有这块痣,那就不会错了,所以我要找到白小云后才知道。”   谢晚云道:“不会错了。白小云身上的确有一心形血痣,呈朱砂色,刚好长在背脊梁中间。”   傅秉仁连忙道:“是真的,少奶奶?”   谢晓云脸上一红道:“是真的,媳妇看见过。”   莫秀秀很聪明,知道谢晚云如若说出发现这块血痣的情形说了出来,一定会很难堪,连忙道:“谢大姐是看着白小云长大的,因此绝不会错。”   傅秉仁倒是没有深究下去,只是兴奋地道:“谢天谢地,总算师门有后,也可以稍慰师尊在天之灵了。”   丛申仁道:“白小云怎么又会成为白云残的义子呢?”   傅秉仁道:“马汉忠把那孩子养到三岁时,推说是自己收的一个孤儿,准备教他武功,以便他将来长成为家门复仇,可是被白云残看见了,对那孩子十分喜爱,立刻要求收为义子,马汉忠想到他的仇人是十大邪神,自己无法造就这个孩子,也就答应了,只有跟白云残,才能学会克制十大邪神的武功,当时他不知道东海尚有传人。”   众人都陷人沉默,傅玉麟道:“难怪他处身在邪恶之中,还能保存一点正直的气质,原来他是祖师的后人……”   傅秉仁叹道:“马汉忠告诉了我这件事,使我很为难,他虽然帮助我们,但还是忠于白云残的,他要求我去见到白小云,说服白小云归宗,但不要让白小云找白云残为敌,因为白小云是他一手扶植成人的。”   傅玉麟道:“白云残也是血洗东海的主凶之一。”   傅秉仁道:“话虽不错,但白云残只帮助他们围攻我师尊一人,血洗东海都是十大邪神所为,白云残当时也曾劝阻过,却没有被十大邪神所接受,那时白云残的武功还没有现在精纯,他帮助十大邪神,只是想取得他们的武功心法而已,马汉忠说此人别无大恶,只是嗜武若狂,为了取得更高的武学往往不择手段。”   傅玉麟望向丛申仁道:“大师伯,您怎么说?”   丛申仁道:“白云残是我的同门,虽然也陷害过我们,但我们都还活着,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并非一定要杀死他不可,这是我的看法,但我不作决定,因为你才是天道门户的掌门人,该当如何,还该由你决定。”   每个人都望着傅玉麟,期待着他的答复。   傅玉麟想想才道:“豪杰盟如果有危害武林的行为,天道盟誓与他周旋到底,如果他能正正经经地组织一个帮会,天道盟与豪杰盟可以和平共存,天道门户与天道盟都不是以侵略并吞为主的组织,这就是我的决定,至于白云残与我们的私怨,大师伯既然决定不追究了,我也不再追究,白小云归宗之后,是否要找白云残报仇,让白小云自己去决定好了,我们不加干涉。”   莫秀秀道:“麟哥,这么说来,我们不找白云残了。”   傅玉麟道:“是的,只要他不再为恶,不再找我们,我们就不再找他了。”   莫秀秀道:“有这种可能吗?”   傅玉麟道:“谁知道呢!不过我想希望不太大,白云残在称雄天下,吞并武林,天道盟的存在,对他是一个妨碍,他容不得我们的”   众人又是一阵默然,莫秀秀道:“有一点我不懂,他把我们引到苗疆来,自己却放手一走,用心何在呢?”   傅玉麟笑道:“他事前不知道我是东海武学的传人,是想利用十大邪神来对付我的,后来知道我身兼东海武学之后,他就不肯冒险了,乐得抽身一走,因为他知道十大邪神与他并不合作,十大门户对他的豪杰盟也不感兴趣,自然不肯现身了。”   丛申仁道:“他志在天下,苗疆的人独树一帜,不会臣服在他之下的,他早就看清这—   点,所以对苗疆的这批人不感兴趣,再者他没有感到玉麟的武功会高到如此,更没有想到傅亲家是东海首徒,他的目的只是得到苗疆的武学精华,第二个目的则是希望十大邪神被迫得无处容身,投到他豪杰盟中去的,这两个目的,他只要达到了一个,对他说来,收获已经够多了。”   莫秀秀道:“十大邪神既然能—一死在公公与玉麟的手中,苗疆的武学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傅玉麟道:“他真正看中的是昔年血洗东海的十方剑阵,以东海铜椰岛那么雄厚的实力,都在十方剑阵之下被杀得鸡犬不留,可见这个到阵的威力,现在他得到了苗疆十大支派的武学精华,另外再找十名高手来专事钻研,布成十方剑阵,不就可以无敌于天下吗?”   莫秀秀一惊道:“那怎么办?以后我们将如何对付呢?”   傅玉麟笑笑道:“没关系,十方剑阵组不起来的,因为赤身教跟他没有约定,无须把武功秘笈给他,缺了这一项,十方剑阵就有了漏洞。”   莫秀秀道:“秦无极在豪杰盟中十分跋扈,因此他们的武功路子也没有教给谁。”   傅玉麟道:“我废了欧元敬的武功,却留下他的一条命,就是等白云残对欧元敬下手。”   莫秀秀一怔道:“我想一定会的,他要把十方剑阵排演成功,一定要把赤身教的武功收齐,哈太虚对白云残恨之人骨,不会跟他合作,他必须要在欧元敬身上动主意。”   莫秀秀道:“万一他把欧元敬掳走了呢?”   傅玉麟笑笑道:“那他就上当了。”   莫秀秀道:“这是怎么说呢?”   傅玉麟道:“我早就想到有此可能,所以在送走十大门户主持人时,特别把哈太虚留下秘谈了一阵,专为针对这种可能而作了一番安排。”   莫秀秀道:“什么安排?”   傅玉麟道:“秀秀,很抱歉,我不能说。”   莫秀秀道:“为什么,这儿都是自己人。”   傅玉麟道:“是的,我知道,这儿的人没一个会泄漏出去的,但我还是不能说,我是天道盟主,又是天道门户的掌门人,这是属于公务上的机密,虽亲若父子夫妇,也不宜轻泄,这在盟主的规约第一条上就载得很明白。”   丛申仁道:“这是对的,秀秀,你也不该问,当年我执掌天道盟时,就是不懂守秘,事事无隐才上了白云残的当而为其所陷,所以寒水继长天道盟时,在盟主守则上加了这一条,公与私应该分得很清楚,才是处事之道。”   莫秀秀噘着嘴道:“麟哥,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们呢?”   傅玉麟笑道:“因为你是副盟主,对天道盟的安排提出了问题时,我有义务解答使你安心。”   莫秀秀哼了一声道:“做了盟主,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信任,这个盟主当得太没意思。”   丛申仁笑道:“对了,秀秀,这个盟主本来应该是你担任的,寒水就是看你不足胜任,才转示你让给玉麟担任,而且天道掌门人,照理也应该由你接任,可是兰姨也认为你生性柔弱,只让你担任天道武学的继承人,负责天道门户的监督之责,因为你的确不是领袖的才具。”   他的语气一转为沉重又道:“天道之统,如果不是我母亲优柔寡断,把大势落在我的手里,不会弄出后来这么多麻烦,所以对天道继统的人选,我们都很慎重,相信在玉麟的手里,必可发扬光大了。”   因为他说得很沉重,莫秀秀连忙道:“爹!我只是开开玩笑,我也知道我才具不足,连这个副盟主我都不够资格担任,只是勉为其难,尸位素餐而已,所以我才衷心地欢迎谢大姐来辅助麟哥。”   丛申仁笑笑道:“你最大的长处就是不吃醋,这份气度担任副盟主也就够了。”   严肃的气氛,被这句玩笑的话冲淡了。   傅秉仁笑笑道:“大事已定,在苗疆没什么事可做了,我要先走一步,见白小云去。”   傅玉麟道:“父亲一个人去行吗?”   傅秉仁道:“行!我跟马汉忠约好了,在江都瘦西湖上等候,他设法把白小云约出来跟我私下见面,而且寒水与九霞也跟我在一起,大概没多大问题。”   丛申仁道:“我跟亲家一起走,晓云有了身孕,也不宜多作操劳,我把她带着到乙贞那儿,交给她照顾。”   傅秉仁笑道:“亲家翁倒是心急得很。”   丛申仁笑道:“晓云她们都是我的女儿,我联嫁了五个女儿,才赚回这一条根,怎能不急呢?”   傅秉仁笑笑道:“玉麟,事关几家宗嗣,种玉金丹我已经给了媳妇们了,你知道用法的,而且你的脉理也不错,如果有了消息,赶紧把人送回家去,由你母亲照料,她盼孙心切,天天在家烧香拜菩萨……”   傅玉麟红着脸地只得点头答应着,于是两个老人带着姚晓云先走了。   傅玉麟心里很高兴,因为白小云是东海遗孤这个消息对他说来,实在是太好了,如果父亲此去,能把白小云说服归宗,至少能把豪杰盟一半的实力拖垮下来。   当夜是谢晚云侍寝的,他轻笑道:“幸亏那天绿林大会上我没有杀死白小云,否则这个遗憾将无法弥补了。”   谢晚云却抑抑不乐,傅玉麟道:“大姐,你不高兴?”   谢晚云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很难堪,以后如何见面。”   傅玉麟笑道:“这点你无须耽心,他是个很懂事的人,过去的事,就当没发生一样,而且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他明白自己的身世后,最重要就是回到铜椰岛上重建东海门户,恢复祖业,不会再在中原混了。”   谢晚云一叹道:“他与白云残之间的问题不知如何解决呢?”   傅玉麟道:“那是他的事,我们无法去决定的。”   决斗后的第三天,飞云堡中重开盛会,为苗疆十大门户加盟天道盟举行仪式,为了尊重他们的主权,傅玉麟把十大门户都建为分会,使十位教主与门主的地位与云中岳平行,都直接受总会的统辖。   所谓统辖,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因为天道盟只是一个武林中道义的组织而不是一个门户,总会对所属的分会,只提供人力及道义上的支援,调解纠纷,并没有统御的权力,除了召开大会时,有从属的称呼外,平时盟主对每一个分会会主,也都是十分客气,盟主一词,只是精神上的领袖,所以加人天道盟并无被统治的感觉。   因此傅玉麟宣告了天道组盟的精神与宗旨原意后,赢得了皆大欢喜,相对地也显出了豪杰盟的专横与独裁,因为豪杰盟规条极严,上下尊卑之分很明显,豪杰盟下的的属下,都受到严格的管束。   这是一次极为成功而欢愉的聚会,而且对云贵川三处分会的原有人员来说,更是一大喜讯从此以后,他们与苗疆十大门户都成了一家人,可以和睦相处,互为声援,再也没有汉夷的隔阂了。   而且傅玉麟在苗疆之行,消除了邪神宫的对苗疆十大宗派的统治,促使十大宗派加盟天道,对天道盟的声威也大有裨益,因此在他启程赋归的路上,也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荣。   途经峨嵋青城崆峒等武林宗派的所在地时,那些掌门人都远道亲迎,以表示他们的敬意。   但傅玉麟最大的收获却是离开飞云堡时,哈太虚递给他的一张字条:“欧元敬于昨夜失踪,全应盟主所料,属下亦事先与彼谈及所论,信能遵照所示而行。”   傅玉麟看过后,立刻把字条给了沙金炎,两人作了个会心的微笑。   回到咸阳天道总坛,傅玉麟更忙了,因为他在苗疆的成就,大大地振奋了人心,就近的盟友纷纷前来祝贺,探询苗疆之行的详情。   当然傅玉麟最关心的还是豪杰盟的动态,以及博秉仁与白小云会面的结果。   这两方面,天道四老早有安排,密切地注视着结果,可是两方面的消息都不理想。   马汉忠给傅秉仁安排的是秘密会见,那要等待机会,一时不会有消息,而白云残在苗疆回去后,也一直没有消息,只知道他不在十二莲花坞,却不知道他上那儿去了。   连马汉忠都没回到江都去。在瘦西湖上测探消息的人来了回报,他们也没看见傅秉仁。   这已经是他们回到总坛的两个月了,傅玉麟的心中异常焦灼,他想到白云残可能是得到了苗疆十家的功笈后,急急于躲起来排练十方剑阵,但傅秉仁应该在瘦西湖上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会不会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呢?”   照道理又不可能,因为丛申仁带了姚晓云已平安回到了君山水寒去过,晤谈颇为愉快。   凌寒水与莫九霞既然平安,傅秉仁自然也是平安。   可是他们究竟上那儿去了呢?   这天晚上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安眠,忽然听见有一点声息,判断是一块小石子落地的声音。   这是江湖人投石问路的手法,但来人能掩到天道盟总坛内而不被人发觉,可见是一个绝顶高手。   傅玉麟不动声息,悄悄穿上衣服,拿了兵器,突然破窗而出,但见一条人影掠上屋顶,傅玉麟也不声张,飞快地追了上去。   那条人影身形极速,傅玉麟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能维持个不追丢,一前一后约摸追出了十几里,来到一座荒丘前,前面的人一闪躲人隐处,傅玉麟随后赶上,忽然感到背后风生,连忙回手一剑,才架开一招暗袭。   那是个蒙面人,全身黑衣,脸蒙黑布,只留出两只眼睛,傅玉麟沉声道:“阁下是何方朋友,与傅某有何过节?”   蒙面人一声不响,仗剑再击,劲沉力猛,傅玉麟挥剑架开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蒙面人的攻击又到了。   傅玉麟只得打起精神应付,他发现这个蒙面人的剑法造诣极深,用招怪异,出手极其狠毒。   他运用了几种剑法,都无法抗御蒙面人的锐利攻势,最后逼不得已,施展出东海铜椰的剑法,才堪堪挡住了那人的攻势,慢慢取得了先手。   稳住阵势后,他慢慢展开了攻击,把蒙面人逼得步步后退,忽而剑法一紧,压住了对方的长剑,手指点出,正想制住对方时,蒙面人手腕一翻,在袖子里又突出一枝短剑,比住了他的心窝。   ---------------------------   xmwjw 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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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仓卒之间,傅玉麟没想到对方还有一枝剑的,倒是被他制住了,可是他的手指也触及了对方的身子,停在将台的位置上,两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片刻之后,蒙面人才道:“傅玉麟,你认命了吧!”   傅玉麟却十分沉稳地道:“未必见得,在你的剑尖刺进我的身子之前,我还有足够的余暇发出指劲!”   蒙面人笑了一声道:“我的剑是可以致命的!”   傅玉麟也笑了一笑道:“对阁下而言,我这一指也是可致阁下于死地!”   蒙面人冷哼一声道:“将台穴并不是致命的要穴!”   傅玉麟道:“不错,但阁下的练门在这个部位,那就不同了,白小云,你不会否认吧!”   蒙面人呆了一呆,忽地抽剑退后道:“傅玉麟,你怎么知道是我?”   傅玉麟笑道:“跟我交过一次手的人,我永远会记住的,尤其是你,我的印象更为深刻,即使您蒙了面,仍然瞒不过我的,现在你把面纱取下来吧!”   白小云终于揭下面纱,笑了一笑道:“我虽然佩服你的判断,却难以相信你的理由,因为我所用的剑法,没有一招是以前用过的!你从何猜测呢?”   傅玉麟一笑道:“这就叫欲盖弥彰,因为你故意避免使用以前的招式,放弃了许多争回先手的机会!老弟!你聪明绝顶,却欠缺经验,否则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白小云先是呆了一呆,继而笑道:“不错,我的确是太笨了,假如我不故意隐瞒起那些招式,您未必会想到是我,这一来反而露出破绽了,不过我毕竟击败了你,把上次那一败补回来了!”   傅玉麟肃容道:“上次你并没有败,因为我们胜负未分,被人搅散了,你自动认输,胸襟气度上还胜我一筹!”   白小云笑道:“不!我的人在决斗中偷袭,虽然没帮上忙,仍然是我有疏忽,我应该认输;可是今天我却在公正的决斗下胜过了你,我们总算扯平了!”   傅玉麟庄容道:“不!今天你才是真正的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因为我视你为君子,为剑士。根本不防备你会在袖中另藏短剑!”   白小云道:“兵不厌诈,你应该想得到的!”   傅玉麟道:“假如是白云残,我的确会想得到,他是以狡猾出名,玩阴谋起家的,但对于你,我根本没设防,我把你当作一个光明磊落的剑士,一个剑士的剑,就是在手上的那一柄,只有小人才在袖中藏剑!”   白小云脸色现得很窘迫,突然屈膝跪下道:“小弟叩见师兄,并谢谢师兄的教诲!”   傅玉麟含笑把他扶了起来道:“兄弟!你见到家父了?”   白小云道:“是的!在马大叔的指点下,小弟见到了傅师伯,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很惭愧,多年来一直认贼作父,灭门血仇,还是师兄昭雪……”   傅玉麟道:“别这样说,我们即是东海门下,自然有责任追偿师门血债的,谁报都是一样!”   白小云道:“傅师伯还可能,师兄却不同,因为你只为了东海的武功,并不是东海门下!”   傅玉麟道:“家父是东海门下就够了!”   白小云道:“不!傅师伯说了,你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把东海武学教给你,只是请你帮忙探可凶手而已,并不敢要你代东海复仇,因为他知道你本身还有更重大的责任,因此要我向师兄道谢,并且正式宣布剔除你东海门人的身份!”   傅玉麟一怔道:“这是为什么呢?”   白小云道:“铜椰岛对天道门亏欠得太多了,怎么敢叫天道掌门人屈为东海门人呢,这样一来,我们就太对不起凌老伯与天道门中的几位老前辈了!”   傅玉麟笑笑道:“我只是天道盟主,却不是天道掌门人,你师嫂莫秀秀才是天道门的掌门人!”   白小云笑道:“那只是暂时说说而已,天道门户与天道盟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掌门人与盟主怎么能由两个人分任呢,迟早都要划归为一的,所以傅师伯一再坚持要剔除师兄的东海身份来表示对天道门的敬意!”   傅玉麟道:“以逐出门户来作为敬意,这倒很少见!”   白小云连忙道:“师兄误会了,小弟只是解除你的身份,而且小弟以铜椰后人的身份,要求列入天道盟,从服于天道盟下,对师兄绝无不敬之意!”   傅玉麟道:“天道盟只是武林中道义互助的组织,我以盟主的身份,欢迎铜椰岛加入,但服从两个字却不敢当,在盟会中,都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白小云笑道:“师兄,你又来了,天道盟的情形小弟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盟主高于任何人!”   傅玉麟叹道:“那只是在开会的时候,才以职司相称而分尊卑,在平时我对谁都是称兄道弟,何况这个盟主又不是终身职,三年一选,我随时都会下台的!”   白小云道:“话虽如此说,但在师兄有生之年,这个盟主是没人能争了,师兄就任不过一年,使天道盟的势力打进了绿林道,远及苗疆,说你是武林盟主也不为过,这些丰功伟业,可是空前绝后,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了!”   傅玉麟却一叹道:“兄弟!表面上看来是如此,但实际的情形你是知道的,豪杰盟的势力却深人五大门派,而且还掌握了大半个绿林道,天道盟的人数虽然不少,却是散落各地的个人而已,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白小云道:“这一点师兄放心好了,小弟是绿林盟主,而且已经完全掌握了绿林道,只要小弟宣布加盟天道,谁都不敢反对,至于五大门派,豪杰盟也只控制了一部分不肖之徒,师兄在少林及武当两战,等于帮他们剔出了潜伏的细作,其他几家也都提高了警觉,豪杰盟对他们威胁已经不足以控制了!”   这对傅玉麟来说,无异是个好消息,因此忙问道:“兄弟!白云残最近有何打算?”   白小云道:“他煽动邪神中十大邪神,血洗铜椰岛、目的是在取得九家的技艺,练成十方剑阵,现在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在最近的时间内,他就会召开豪杰盟,展示十方剑阵威力,准备称霸武林!”   傅玉麟道:“在什么地方?”   “还是在江都十三连环场,他已经发出了请帖,邀请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以及知名的武林世家与会!”   “他们会去吗?”   白小云想了想道:“恐怕非去不可,因为他以当年血洗桐椰岛的事件为例,声明如果某一家缺席,将以十方剑阵登门拜访,当年钢椰岛武力之强,那一家都比不上,然而在十方剑阵之下,死无唯类,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傅玉麟脸现忧色,白小云却逍:“师兄放心好了,十方剑阵以小弟为主,到时候我抽身退出,就不足为虑了。”   傅玉麟叹道:“你想得太大真了,白云残绝不会把成败系在一个人身上,他的十方剑阵,也不会只训练你一组!”   白小云道:“不错!他共遴选一百名弟子,练成了十组剑阵,少了一两个人,自然不足以影响,但小弟刚才跟师兄所露的袖中藏剑,就是十方剑阵的杀手,只要注意防范这一手,破阵也不难!”   傅玉麟道:“我会注意的,而且我也另外作了点安排,他把赤身教的欧元敬掳了去,就是一个失着,赤身教上下都恨他到了极点,怎么会帮他的忙呢!”   白小云道:“师兄千万别寄望在这一点上,白云残把欧元敬的功力又恢复了,尽得赤身教技艺之秘,十方剑阵中的凌云飞指,就是欧元敬提供的!”   傅玉麟微笑道:“我知道,但是欧元敬的武功恢复并不是他的本事,是我故意留下的一个机会,让他去作人情的,铜椰武学的闭元指法绝非外人所能解的!”   白小云不禁一怔,傅玉麟笑道:“我在欧元敬身上所施的禁制看来像是天道手法,实际却还留了一手,如果不经我的手而恢复了功力,三个月后,必将全身萎缩,筋骨僵直,血脉倒流,身如针刺,受尽苦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是东海用来惩治叛门弟子的家法!我知道白云残一定会将欧元劫去的,所以预留了这一手,废他的功力时,先用了天道门的手法,再施以东海的闭元指,白云残出身天道门下,前一类手法他自然解得了,可是后一类指法为东海不传之秘,他连听都没听过!”   白小云忙问道:“欧元敬知不知道?”   傅玉麟道:“知道,我叫哈太虚告诉他了,同时也将闭元指的征象告诉了他,叫他万一为白云残掳去练十方剑阵时,替我留下一个破绽,异日要击破十方剑阵,也就是仗着这一着伏击!”   白小云道:“欧元敬答应了吗?”   傅玉麟道:“他既然让白云残替他恢复了功力,大概是答应了,否则三个月后,就有的罪受!”   白小云不禁默然,片刻后才道:“大哥!您跟欧元敬商谈的条件是什么?”   “为他解除禁制,饶他不死!”   白小云道:“他是东海血债的元凶!”   傅玉麟道:“是的!但白云残帮凶之罪更大,当年钢椰上人惩治十大邪神并不想对他们太过份,也不曾揭穿他们落败的事,破坏他们在邪神教中的地位。但白云残知道了这件事,以揭发为威协,逼他们练成十方剑阵,违誓赴东海报复,否则不会酿成东海的惨剧,归根结底,白云残才是祸乱之由,白云残对你有抚育之恩,你都可以放过了,何独不能放过一个欧元敬呢?”   白小云想了一下才道:“大哥说的是,欧元敬有心悔过,能协助大家击溃豪杰盟,使武林得以平静,小弟的私仇自然也该略过了!”   傅玉麟连忙道:“兄弟!你有这付胸怀,必能使东海重光,更胜于先人,家父说东海一派虽然艺业盖世,但孤居海外,坐霸一方,与武林道不相往来,也没有尽到行侠济世的责任,所以东海之祸传出,他连一点消息都无法探出,否则这段悬案不会等候多年才明白真相。因为十大邪神离开苗疆远赴东海,不管行动多隐秘,总有迹象可寻,正因为东海与江湖隔膜太深,谁也不清楚底细,武学的人在江湖上行道,除了济危扶贫外,还应该互相帮助……”   白小云道:“小弟知道,傅师伯对小弟指示很多,东海一门重建后,加入天道盟,就是要补先人之所缺,投身于卫道的行列!”   傅玉麟笑笑道:“好兄弟!我代表天道盟竭诚欢迎你!”   白小云又道:“大哥既然对破解十方到阵已有成竹在胸,小弟就放心了,我这就赶回扬州,准备策应大举!”   傅玉麟道:“好吧!我也不留你了,豪杰盟耳目众多,万一被人发现你身份,那就糟了!等豪杰盟解体,天下复归平静时,我们再好好地相聚吧!”   白小云点点头,要走的时候,忽又问道:“大哥!听说谢大姐已正式归于大哥了!”   傅王麟道:‘是的!我一个人承袭傅凌莫丛四家宗祠,不得不多在身边收几个人。而且晚云她们身世堪悲,根本无意他适,我若不收留她们,她们就将寂寞以终——”   白小云道:“谢大姐是我最尊敬的一个人,对于他的过去,我感到很抱歉!”   傅玉麟坦然笑道:“没什么,过去的事就当没发生,她所受凌辱始自白云残,继以秦无极,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也损于她人格的完美!”   白小云道:“别的我知道大哥不会计较,但在豪杰盟,我曾经促成她下嫁林玉秀,也是希望她终身有个归宿,现在林玉秀堕落江中,生死未卜,万一他找了来……”   傅玉麟笑道:“兄弟放心好了,林玉秀就是我,为了要解救你嫂子秀秀,我乔装易名,混进了豪杰盟,晚云她们都知道的,否则我真还不容易得手!”   白小云呆了一呆,才大笑道:“妙!妙极了,我也正在奇怪,谢大姐并不是随便的人,有时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咬牙忍辱,但她对林玉秀却是一片真心,我才促成她,林玉秀生死未定,她竟促尔改适,我也想不透是怎么回事,现在总算完全明白了,大哥珍重,我走了!”   他一拱手,身形如飞而逝,傅玉麟倒着实发了一阵呆,但心中是欣悦的,回到了天道总坛。那儿已经发现了他的失踪,乱成了一团,见他突然回来了,自然是惊喜万分,傅玉麟却没有说出白小云来访的事,只推说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追出去看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结果。   因为白小云是侵入内院才发现的,傅玉麟认为警戒方面的确太松懈了,白小云能进来,别的人自然也能,那就太危险了!所以傅玉麟跟天道盟四老商议了一下,把总坛的防务又重新布置了一下!   闲中无事,他跟莫秀秀两个人剑法与武功的深造,用东海武学配合天道秘笈上的各种内功精招,作更进一步的深进与配合,因为要击破十方剑阵,只有靠他们两个人了!那个剑阵的威力很强,应战的人越多越能具见其威,铜椰岛上高手如云,仍然无一幸免,正是入围的人太多,自己人挤在一堆,影响了施展。   傅玉麟在欧元敬的口中,问知了十方剑阵的虚实,加以研究后,发现只有以精破坚,只要他跟莫秀秀两个人配合得好,才能破解那个剑阵!   等了将近一个月,豪杰盟的帖子来了。   傅玉麟并不感到惊奇,他早已策划妥当了,略事摒挡,连天道四老都不带,只带了莫秀秀与谢晚云两人,轻骑装束就道,途经太湖君山水寨,约齐了丛申仁与崔乙贞、白剑珠,再次上道。在途中,他发现白剑珠对他已经不如先前的热络了,现在又多了四位,尤其是谢晚云等人,是她深为不齿,要与她们为伍,白剑珠实在没这份雅量!   这一来傅玉麟反而轻松了一点,在路上歇宿时,他跟丛申仁崔乙贞私下密谈,在崔乙贞的口中,他对白剑珠的个性作了深一层的了解后,乘机要求为白小云作美!   因为白小云形将接长,东海铜椰岛威镇海外,纵横海上的绿林豪雄,无人敢逆其锋,白云残的豪杰盟是以绿林道奠基的,所以要拔除东海一派,扩展他的势力,这也是原因之一!   白小云此刻是绿林盟主的身份,但是水道实力却大部份为君山水寨所掌握,与白小云正是天作之合,再者一个女孩子长踞绿林总非善局,而铜椰岛一门为东海宗主,东海岛主夫的身份,也能满足她的欲望了!”   崔乙贞听了傅玉麟叙述后,轻叹一声道:“玉麟!这两个人的确是很佳的良匹,只是不知道剑珠这孩子的心意如何,他也倔得很!而且白小云的素行并不太好!”   傅玉麟道:“那是受白云残所授的邪功影响,但是看他对晚云的一番苦心,可见此子良知未泯,尤为难得,等他修习了东海正宗心法后,自然也会消除旧日习性的!”   崔乙贞道:“可是白云残手下的那些女弟子被他沾染过的有不少,又将如何安排呢?”   傅玉麟笑道:“剑珠并不是量窄不能容人,只是不甘屈居为次而已,我这边的情形特殊,对晚云她们的重视并不下于秀秀,她才感到委屈,但在小云那边,她是嫡室正配,另外那些女孩子,择其善者留之,东海复立,需要的人手很多,总没有比身边人更靠得住的!”   丛申仁笑道:“你们光是谈自己,没有考虑到小云是否肯答应,是否看得上剑珠!”   傅玉麟道:“这个包在我身上,岳母说得剑珠点头,事情就定了,因为小云重建东海门,最需要的也是水上的人才,剑珠的品貌武功不必说了,就以这陪嫁的资本,也不由他不动心!”   崔乙贞道:“你们说得就像是做买卖!”   傅玉麟道:“因为往后没有时间给他们去慢慢培养感情了,豪杰盟歼灭后大家要比现在更忙!”   崔乙贞道:“等豪杰盟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这一战之后,谁还能够活着都很难说得准呢!”   这的确是个值得顾虑的问题,傅玉麟想想道:“是的,大问题是要等以后再说,只是目前可先做些铺底的工作,我们在言谈中不防多为小云吹嘘一下,而小云的确也值得敬佩,尤其是在天道总坛外的一战,他的剑法是真正的强于我,这恐怕是剑珠最感兴趣的一件事!”   两老都会心地一笑,他们发现傅玉麟在把握人的心理上确有过人之处,丛申仁笑道:   “玉麟,天道第二代中,以白云残最强,可惜他未能用于正道,但三代合起来,连我父亲在内,没一个比你更杰出的!”   商谈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一段行程中,大家都以白小云为话题,连谢晚云与莫秀秀都受到傅玉麟的暗示,不住地对白小云夸赞。白剑珠先前倒还冷淡,渐渐的,她似乎也感到兴趣,对他们的谈话,不住地提出一些问题了。   到达了扬州,已是豪杰盟大会的前夕,豪杰盟遣出马汉忠接待他们,豪杰盟的实力也的确惊人,八大门派武林中知名之土,几乎没有一个不到的,而且全是掌门人亲临,但每一门派来的人都很少,掌门人外,最多只有一两个长老或门下弟子陪同,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大家对豪杰盟的威协手段并没有屈服,赴会的人,似乎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把实力留在家里,备作全力一抗!   傅玉麟的来到,立刻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因为他们希望之所系,全在天道盟身上,但是他们见到傅玉麟仅以几个人赴会,内心又不免失望。   峨嵋掌门人心月神尼与傅玉麟较为熟悉,忍不住道:“傅盟主,豪杰盟之创立,主要是与天道对立,盟主只以这几个人前来,不是太单薄了吗?”   傅玉麟笑笑道:“不单薄,天道所在即天心之所寄,只要稍具良知的人,都将为我之友,又何在乎人之多寡,何况傅某就任天道盟主之后,从未作挟势凌人之举,远人苗疆,独斗十大邪神,傅某也闯过来了!”   心月神尼叹道:“盟主豪情过人,但此会与苗疆之行的情形不同,苗疆十大支派各自为政,且又存心摆脱邪神的束缚,才袖手旁观!而豪杰盟中却全是白云残的死士!”   傅玉麟笑笑道:“正义之所在,即为最有力之后盾,豪杰盟中不乏忠义之士,白云残不可能一手遮天,当他的真面目揭露后,正邪自明,傅某自有助力。”   看他说得这么有信心,大家也不便多说了,因为他们自己也有私心,没有把门中的精英带了来,自然也无法对天道盟作更多的要求,因此心月神尼归后只能道:“贫尼与各家掌门人都已作过联系,如果白云残对大家的要求过份,我们都站在盟主这一边!”   傅玉麟笑着称谢,回到宿处之后,发现傅秉仁与凌寒水莫九霞三个人也在,父子母女这次真是真正的团聚了,以莫九霞与赫连达的的关系,本来是很难堪的,因此他们参见大师兄时,神色不免尴尬,好在崔乙贞笑道:“凌兄弟,九霞妹,大师兄还是大师兄,但赫连达已经死了,天道渊源本自丛氏,外子丛申仁才是天道传统,我这大师嫂也是名正言顺的大师嫂,你们不反对吧!”   一句话打破了僵局,也揭过了尴尬的场面,傅玉麟这时才道:“爹!您几位怎么也在这儿呢?”   他这一声爹可是称傅秉仁,也可以称凌寒水,因此两个人都不便启口回答,最后凌寒水道:“大兄,小徒在问你,还是你回答他吧!”   他自承是傅玉麟的师长,也无异是指定傅秉仁的父亲身份,傅秉仁也下便推辞,笑笑道:“是马汉忠安排的,他跟小云已取得连系,也决心帮助我们推翻白云残的一统武林野心,只有一个要求!”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要我们别伤害白云残!”   傅秉仁道:“是的!他只有这一个希望!”   凌寒水道:“白云残跟我们有同门之谊,何况他也没有真正伤害到我们,跟他们仇恨最深的是大兄与小云,你们都能放过他,我们自然更没有问题了!”   傅秉仁一叹,道:“师门有后,自然以小云的意思为主,白云残对他有抚育之恩,我还能说什么呢?”   商谈了一下,大家只是养息一阵,到了第二天,曙色才上,已是豪杰盟的开盟大典了!   这是一个势挟天下,威胁武林的大组织,可是开盟之典,却十分简单,宾客就位后,三声炮响,白云残在一批年轻剑士的簇拥下进入会场,也不过才三四十人!   他就位之后,向四下一拱手道:“豪杰盟早已成立多年,今天不过是公开跟各位见面而已,所以没什么排场,因为本盟的人员都分散在各地,各位也早知道了!”   这番话中充满了威胁,明白地告诉大家,他的人是在每一个门派之中,直接掌握着每一个门派的命运。那些掌门人个个股有愤色,却不便出声!   白云残又道:“豪杰盟不是一个武林帮派,跟天道盟一样,只是一个武林中互相声援的组织,对各位的加盟,兄弟感到十分荣幸!”   心月神尼忍不住道:“白盟主,我们并没有加入贵盟!”   白云残笑笑道:“神尼别心急,也别太早下决定,听我把话说完了再详细考虑一下也不迟。敝人一共训练了十组十方剑阵,现在只留下了两组,其余八组都派遣出去,分驻在人大门派的门户附近。目前本盟是以天道盟为对象,这两组剑阵一组是向天道盟讨教的,另一组则为各位准备着。如果各位能闯出这十方剑阵,兄弟没有话说,恭送各位离开,并撤回本盟的人员,否则的话,就请各位考虑一下,以各位现有的实力,是否能抗御这十方剑阵之威,现在先请各位接受兄弟一点薄仪!”   他一挥手,一名少女律出一大堆绢册,分送到八大门派的掌门人手中,心月神尼间道:   “这是什么?”   白云残笑道:“是各位门中加盟的人员名单,上面有他们亲笔签名,各位想必认得出真伪。在这份盟单上,各位知道兄弟绝非故作狂言,豪杰盟如果要取得各门派的控制权,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众人俱都一惊,正准备翻阅,傅玉麟忽然道:“各位请等一下,我相信这份名单是真的,但也知道他们绝不是甘心叛离本门而投身豪杰盟,一定是受其威胁挟持……”   白云残笑道:“可以这么说,阁下有何高见呢?”   傅玉麟道:“傅某夫妇愿一试剑阵之威,如果愚夫妇身陷阵中,各位再考虑一下得失而作决定。如果我们闯出了剑阵,就证明此阵不足惧,各位也不必看名单了,直接加以销毁掉,免得中了白云残的阴谋!”   心月神尼道:“盟主是要让那些叛徒继续留在门中?”   傅玉麟道:“没有了豪杰盟,就没有叛徒!”   白云残笑道:“傅玉麟,你闯得出我的十方剑阵?”   傅玉麟道:“拿事实证明不是更好吗?”   白云残笑笑道:“对!徒争口舌是没有用的,只有事实才是最好的证明,请出场!”   傅玉麟与莫秀秀双剑连袂站在场中心,白云残一挥手,十名剑士男女各半,包围在四周,傅玉麟微微一笑,口发清啸,举剑迳击当前一人,莫秀秀也朝另一个方向发动。   那十名剑士配合极为周密,而且移位更是灵活,受攻击的人直待傅玉麟招式递足时,突然抽身滑开,而旁边的两个人,却一前一后,急攻而至。   傅玉麟虽然胸有成竹,却也没想到这人剑阵具有如此威力,仓卒中滚身避开当面的一刺,背后却挨了一剑;幸好他内力深厚,护体真气贯注全身,仅只是一点皮肉之伤,但一招之下就失风受伤,使得每一个人都为之哗然大惊。   傅玉麟再度扬剑进攻,这次有了戒备,招式不敢用足,虽然可以及时自保,但攻势受了限制,捉襟掣肘,剑上威力施展不开,行动渐见迟缓。   莫秀秀稍微好一点,因为她展开了天道盟中最高的绝学,剑演飞凤九式,身形一直在云中游移,可是她发出的攻式老是落空,没有一招能取中对方,出手之后,老是落在后头,也显得很吃力!   傅玉麟与莫秀秀的剑上威力已经使人震惊了,而十方剑阵的威力更为惊人,因为那十人始终是站在十丈之外,只有一两人进入圈子应战,但补位之速,眨眼即至,使得观战的人心惊胆颤。他们都是一代宗师,看得出这个剑阵变化之奇,已夺造化之工,即使大家一齐进去,也讨不了一点好去!   白云残得意大笑道:“当年铜椰岛威挟东海,也是在这个剑阵下,死无孑遗,各位想想,即使你们集全门之力,在这个剑阵中逃得了吗?”   傅玉麟道:“不见得。秀秀,过来,我们采取联手攻势,施展凤凰于飞十三式!”   莫秀秀一个妙转,退到他身边,两个人双手封勾,一正一反,双双纵起,就像是一个整体,然而前后各有一枝剑,这一来果然改观。因为他们无后顾之忧,而且两人心意步伐一致,转动灵活,两枝剑却各自为主,任意因势发挥,而且更能在最快的速度下居高下去,竟然采取了主动,使得剑阵略见凌乱。   白云残神色微变喝道:“缩小阵图,全力拦截,不必再留活口,直接搏杀!”   那十名剑士立刻缩小了圈子,每人只有丈许距离,接应上更见灵活,但是凤凰于飞十三式,是天道武学的精华所在,傅玉麟与莫秀秀两个人身形在空中的时间居多,他们利用剑上的弹力,始终不落地,剑阵有许多攻势是在平面见威的,对他们毫无威胁。   拼战了一会儿,空中的两个人毫无倦容,因为他们连成一体,一个人运力拔高时,另一个跟着带了上去,可以藉机调息,而组阵的十个人却被牵动得往来不息,个个都背心见汗,湿透了衣衫。傅玉麟一笑道:“白云残!你看见了,再过一会儿,我不必出手,就可以把他们击倒下来!”   白云残脸色突变,沉声道:“百剑齐飞!”   那十名剑士把手中的长剑各朝空中掷去,傅玉麟与莫秀秀连忙挥剑格开,可是那十名剑士双手齐扬,但见无数寒一星飞射,正是赤身教中的脱指飞剑。   那是十个精钢指套,带在手指上,以内力弹射而出,也是赤身教中最具威力的杀手。   傅玉麟哈哈大笑道:“我等的就是这一手!”   身形猛地一拔,长剑抖起一蓬寒光,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等他与莫秀秀飘身落地,那十名剑土的身上都密密地钉着自己发出去的指剑,一个个猝然倒地。   白云残脸色突变,霍地起立道:“傅玉麟,你破解百指飞剑的那一招是从那儿学来的?”   傅玉麟道:“是东海绝学‘万佛朝天”。   白云残道:“胡说,当年围攻东海时,怎么不见此招!”   傅玉麟道:“因为当年的百剑齐飞不是用你的手法施展,自然没有用。目前的这一招百指齐飞,是我教给欧元敬,让他转授给你,百枚剑指所走的方向,全是为配合万佛朝天剑式而设,我闭着眼睛也能送回去!”   白云残一怔道:“什么?欧元敬是跟你串通一气的!”   傅玉麟道:“不错,十大部神中只有赤身教的武功没有藏私,都传下来了,因此也只有赤身教的秘笈不必交给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把欧元敬掳去凑齐了十方剑阵,所以我才留下他的性命,也留下了这一手!”   白云残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厉声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匹夫,我要他的好看,小云,把他抓出来!”   白小云道:“我已经派人送他回苗疆去了!”   白云残一怔道:“什么!你把他放走了。”   白小云道:“是的!虽然他是我杀家灭门的元凶之一,但为了他能识大义,我决定不计私仇,放过他一死。”   白云残更为愕然道:“你说什么?”   白小云道:“义父!这是我最后一声叫你,请你听清楚,我原姓许,是东海唯一的后人,今后我更名为许小云,灭家之仇与抚育之恩,两相抵销,我也不找你报复,可是不能认敌为父,你我的恩怨到此为止,今后两不相关!”   白云残两眼圆睁,盯着马汉忠道:“马老弟!这是真的?”   马汉忠道:“是的!东海战后,有一个妇人伤重未死,她是东海铜椰岛主的次媳,我把她救活之后,生下一子,就是小云……”   白云残浑身乱颤道:“匹夫,你骗得我好……”   马汉忠痛苦地道:“白大哥,我不是存心骗你,我只觉得你为了达到目的,杀人全家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狠毒了,我的一原意只是想为许家留一条根苗而已,是你硬要把小云收为义子的!”   白云残怒极道:“匹夫,我绝不饶你!”   许小云道:“白云残,你没有能力再伤害谁了,豪杰盟是个邪恶的组织,我已经决定解散,大部份的人归还到绿林盟中,由马叔叔统率,一部份的人我带到东海去,重建东海铜椰岛。”   白云残冷笑道:“马老弟,原来你是想代我而起!”   马汉忠淡然道:“白大哥,豪杰盟中绿林道的弟兄,原本就是我召来的,我要有是权势之欲,不会帮助你把豪杰盟撑下去,要权柄不是比现在还大得多吗?就是这个绿林盟,我也不想干久,弄出一个局面后,我立刻就交出去!”   白云残道:“你倒想得太如意了!”   马汉忠道:“白大哥,事实趋势已是如此,豪杰盟中早已人人心萌去意,若不是我维持着,早就崩溃了,大哥如若不信,不妨问问看,谁还愿意支持你的!”   白云残道:“不必问,我知道那些人是你的心腹,不过你们别忘记了,我还有九组十方剑阵,那些人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子弟兵,他们不会背叛我的!”   许小云道:“目下这一组是我领队,大概不会听你的!”   白云残道:“我还有八组!”   许小云道:“那八组人也不会听你的了,因为他们已经是东海的门下弟子!”   白云残大叫道:“我不信!他们怎敢背叛我!”   许小云一叹道:“你为什么不想想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虽然对他们有授技之德,扶育之恩,可是他们原都有父母双亲以及一个很美满的家,被你用强掳的手段抢来,恨你尚且不及,还能对你有忠心吗?”   白云残叫道:“若不是我的栽培,他们庸庸碌碌一生,那有今天的成就!”   许小云道:“话是不错,但他们并不会感激你,因为你除了武功之外,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别的东西,反之你灭绝了他们的人性,根本没拿他们当人看待,勾漏九侣是你最早训练的一批,却有四个人归向了傅大哥就是个例子!”   白云残语为之塞,半晌才道:“你们别得意,至少还有一个人你们改变不了!”   许小云道:“你是说你自己吗?”   白云残道:“不错!我一个人就足够把你们都解决了!”   许小云道:“白云残,你不要自我毁灭,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却最清楚的,你为要练那些邪功,导致邪火攻心,不能够再出力一拼了,安安份份地还可以得保余年,如果妄用真力,五十招后,你立将走火入魔!”   白云残脸色一变道:“胡说!”   许小云道:“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你拼命的培养杀手,不遗余力地加强那些人的武功,并不是你真心喜欢他们,造就他们,主要是你自己不能动手拼斗!”   白云残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球囊,整个地垮了下去,因为许小云这一番话,才是真正的击中他的要害。   许小云道:“在场的这么多人,谁不是恨你人骨,你只有施展五十招之力,又能杀得了谁?”   白云残忍无可忍,厉声叫道:“那怕是宰一个人也是好的,我就先劈了你这小畜生!”   他拉出长剑,猛地一剑砍去,许小云抽身避开了道:“白云残!不要逼我,在你的训练下,我已经是充满了戾气,如果逼得我太急,我可顾不得什么扶育之恩了!”   白云残如同疯狂一般,挥剑直砍,许小云连让过两剑,呛然拔出长剑道:“我已让过三招,算是三次报过你的情分了,你四招我就要展开反击了!”   白云残第四剑还是砍了出来,许小云挥剑迎上,呛然声中,两人各自退了一步,竟是势均力敌。白云残微微一怔,许小云沉声道:“白云残,自我明白身世之后,傅老伯又把东海武学心法给了我,现在可不是从前了,如果你想胜过我,至少也在百招之后,你撑得过吗?”   白云残形同疯狂,狂吼一声,两度扑上去,斜刺里有人挥剑突进,把他格开了,那是傅玉麟,朝许小云道:“兄弟,你退下去,让我来!”   许小云道:“不行,大哥,我对他的武功了解最清楚,只有我才能抵得了他!”   傅玉麟道:“我是天道门户中第三代的掌门人,白云残出身天道,叛门背上,应该由我来清理门户!”   许小云还要开口,傅玉麟道:“兄弟!你行将继长东海,成为一代宗师,虽然你跟白云残已恩断义绝,但绝不能用他教你的武功去对付他,武林中以忠孝为先,道义为上,你绝不能成为不孝不义之人!”   许小云道:“我不会杀死他的!”   傅玉麟道:“我以天道盟主的身份请你退下呢!”   许小云只有一恭身道:“是的!谨尊盟主示谕!”   收剑退后,白云残狞笑道:“没出息的东西,我把你造就成一个天下的霸主之材,你竟屈服于他人之下!”   许小云道:“天道即天心,亦即仁义之所在,屈服于天道之前,正是武人应守之份!”   白云残再度欺身,傅玉麟已经运剑架住,两个人在场中一来一往,剑起剑落,杀得十分紧凑!   每个人都在凝神注视着战况的进行,也数着招式,因为他们都紧记着白云残只有五十招之限!   二十招后,白云残的攻势更见凌厉,每一剑出手都带着尖锐的呼啸,剑气所及,沙石飞扬,地下划出了一道道的深痕,但傅玉麟抱元守一,剑下十分沉稳,在重重剑影的笼罩下,峙如泰岳,屹立而不摇。   进到四十招后,白云残的攻势缓了下来,但功力更强,一剑推出,连站的远远的人都感到压力。   可是傅玉麟仍然稳立不动,一枝剑如秋叶飞舞,轻灵而飘逸,却把白云残攻来的杀气化于无形。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剑演到四十九招时,每个人的心都要跳到胸腔外了,只有一招,再一招,白云残就将力竭而走火入魔了。   可是事实并不如许小云所说的那样,决斗进入了六十个回合,两个人仍是在一招一式地拼斗着。   许小云愣然道:“怎么会呢,难道这老魔头竟能把体内的贮积的阴火烟化了,否则他早就该倒下了。”   傅秉仁在他肩头一拍,笑道:“孩子,有许多事你不懂的,仁者无敌,仁也能将戾气化为祥和,以胸襟之豁达,对武学体会之深,你玉麟大哥实为天下第一人。”   决斗到了百招上,白云残突然收剑退后,朝傅玉麟凝视良久,把剑一抛,垂手肃立道:   “云残以待罪之身,多蒙掌门人成全,化除戾气,泄尽阴火,自顾以往诸多行为深自感愧,愿受门规制裁。”   傅玉麟也收剑还礼道:“不敢当!白师叔,玉麟初应重任,门规尚未制定,执法一职虚悬,师叔才华盖世,敬请重返门户,制定法规,为吾门立万世之基。”   白云残看了丛申仁,凌寒水及莫九霞一眼道:“云残虽有心重为师门尽力,其奈已往之作为,愧见诸人,如蒙掌门不赐允,请准云残在祖师灵前守孝三年,潜心养性,稍赎前愆,再为门户效力。”   傅玉麟道:“那也好,玉麟敬候师叔归来。”   白云残朝傅玉麟又施了一礼,回身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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