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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刀之虎 作者: 诸葛青云
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秘密组织,此组织杀人不眨眼,拥有近二十几名负有特殊身份的秘密杀手的——山口组。 宋一刀身世未明,偕带满腹的仇恨,莫名其妙地被迫加入山口组。与滑稽突梯的丐帮祖祖师爷爷——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叫化结为异姓兄弟…… 丐帮帮主奇怪地死亡,全帮处于极度警惕与调查中…… 美艳帮主沈嫒嫒与宋一刀究竟有何仇何恨…… 请君详读《怒刀之虎》!
前言 一 神刀门主 二 邪派栖身 三 背后一击 四 美艳帮主 五 武林荡妇 六 老夫少妻 七 贵妃浴池 八 鬼岛血战 九 淫盗采花 十 武林杀劫 十一 浪子施暴 十二 雷霆一刀
前言 至理明言 “你常说,世界上有二种人,一种是杀人的,一种是被杀的。 每个人将人分类的方法都不相同,我这种分类的方法并不是很正确。“ “你将世人如此分类,因为你是杀人的。” “大多数杀人的,也常常就是被杀的。” “有没有例外?” “你是不是问,有没有人能永远杀人,而不被杀。” “是。” “这种人很少,简直太少了。” “你知道几个?” “我就是其中一个,因为现在别人已不屑杀我。” “除了你还有谁?” “你是不是看到一个很可怕的杀人者?” “……”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瘦瘦高高,二十上下,倒是满俊的,只是他张脸像似终年不见阳光,苍白得毫无血色。” “你见过他?” “没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不过……若有机会见到他,最好走得远些,越远越好。” “为什么?” “干我们这一行的并非只有我们两个,也许比你想像中还要多。” “哦!” “这本来就是一种古怪的职业,聂政、荆轲、专诸等就都是我们的同行。这几个人虽然很有名,但却不能算作这一行的好手。” “你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有名,有名就不是好手。” “不错!要干这一行就得牺牲很多事,声名、家庭、地位、子女、朋友一样都不能有。所以,我想绝对没有人是自己愿意干这一行的,除非是疯子。” “就算不是疯子,慢慢也会变疯的。” “但在这一行中也有人是天生的疯子,只有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好手。因为只有他们杀人时,才能完全不动心,所以他们永远不会觉得厌倦,手也永远不会软。”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是最好也是最疯的一个?” “一点也不错,据我所知,这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比得上他。” “哼!” “你也比不上他,也许你比他冷静、比他聪明,甚至比他快,但你也不行,因为你不疯。” “你看过他杀人?” “是的,这世上唯有我见过他杀人。” “他杀的是谁?” “我!” “这……怎么可能,你在我们这一行名列第一,我……我不相信。” “等你相信的时候,你已经回姥姥家了。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废我一手一足,别说是你,就连我也不相信。” “或许他见你成名不易吧!” “或许……”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有机会我倒想会会他。” “宋一刀。” “宋一刀?好奇特的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有!因为他杀人只有一刀,干净俐落,绝不拖泥带水。一刀毙命!” “……”
一 神刀门主 大漠,正午。 太阳像火一样的燃烧大地,无尽的苍穹,一阵狂风掀起漫天黄沙,像雾一般的黄沙。 迷漫的黄沙中,缓缓的走出一个人。 是个中年人,一身紫缎细绸,说明他是对穿着十分讲究的人,但是衣衫却破裂至无法遮体的地步。 他右手拿着把乌黑黝亮的刀,左手却拖着一张草席。 他似乎刚从生死战中幸存,衣衫上血迹斑斑,长衫上的裂缝似被极锋利的刀剑划破。此时伤口未愈。仍淌着鲜血,血已经浸湿那身紫缎细绸。 他的脸上几乎是被血染红,发出一种异样的红,可是他那一只眸子仍透出骇人的光亮。 他的眼神中竟是如此疲备,是那么累,而且无奈。 从他的身上就可以看出,那一战定是夺人心魄,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草席上躺着一个人,一个男孩。 男孩已经昏了过去,面色虽然苍白,但任谁都可看出,他是个非常健康的小孩,他没受一点儿伤。 中年人不停地走着,慢慢的走着,他很累,累得想死,可是他不能,因为这个男孩。 这男孩是他唯一的根,唯一的种,他可以死,但他不行,他必须延续宋氏家族的烟火。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走,因为不走,就一定死。 大漠的太阳像火,比火更热、更毒。 他的汗水像不要钱的猛流,斗大的汗珠点在他脸上,血和汗交融,这使得他原本俊逸的面容,却显得如此狰狞可怖。 像是十八层地狱中的催命阎王。 他眼中流露出迷惘,绝望的不懂,他似乎看到了死亡。 为什么要杀他?不懂,真的不懂。 酷热火毒的太阳,毫不留情的将它的力量照在他的身上,使得他感到一阵晕眩,已走了一天一夜,他真的就想倒下,永远的倒下。 他是武林盟主宋启民。 人在面临绝望、死亡的时候,常常想起过去的往事。 神刀门——创立于一甲子之前。 门主宋超,为人忠厚老实,武艺高强。 据说宋超喜好游山玩水,一日行经五行山,无意间发现一名武林异人所遗留下来的“神刀谱。” 刀谱上强调,只要学习上头所载的武功,就必须创立神刀门,作为交换条件。 宋超乃一儒士,但其志向远大,心想:“若要造福人群,必先要有强健的体魄。于是毅然决的留在五行山上研习武功。” 三年后,神功大成,创立神刀门。 由于其为人饱学诗经,总是宽大为怀,因此神刀门给人的感觉是满不错的。 黄河之王李霸天即是个典型的例子。 李霸天乃是黄河沿岸出了名的恶霸,平日作奸犯科,无所不用其极,谈起他的恶名,就连三岁的孩童也知道,那些善良的百姓就更别说了。 一日,宋超行经黄河东岸,正巧碰上李霸天强抢民女,一时怒气上涌,架上梁子。 二人相约“亡魂谷”中比个高个,双方大战七天七夜不分上下,从此成为生死至交。 李霸天呢? 李霸天受了宋超的感化,当了少林寺的秃驴。 说起这件事,武林之中谁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黄河沿岸的居民,也做了十天的庙会,以示感激之意。 宋超掌管神刀门历时二十余年,最后才将掌门之位传给独子宋启民。 神刀门之名,如日冲天。 宋启民不仅继承宋超的遗志,甚至连个蚂蚁也不敢碰,其为人宅心仁厚可想而知。 他生得风流倜傥、俊挺洒脱,不知羡煞多少武林中出名的美女。 江南第一美女邓美连,为了宋启民开了家尼姑庵。 华北才女刘钰兰,不惜下海当妓女。 诸如此类的事不甚枚举,他长得太帅也,就连昔日“掷果盈车”的潘安,见了他也要先走一步。 难道一个人长得太帅是件坏事吗? 说也奇怪,宋启民千挑万选之下,竟娶了武林第一荡妇——沈媛媛,这件事传出江湖之后,令人啼笑皆非。 ——棺材店的生意奇好无比,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亲生爱女上吊自杀、剃度出家,父母哭得涕泗纵横、尿屎流满地的不计其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放着好端端的美人才女不要,偏要捡一个万人骑的浪货。 为什么? 据他拜把兄弟王瑞表示,宋启民经不起沈媛媛的再三挑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献出了初吻,从此一吻定情,二人结为夫妇。 八个月之后生下一个又白又胖的宝宝。 沈媛媛说:“小孩早产。” 宋启民答道:“不错,小孩是我的。” 到底是谁的孩子,就连沈媛媛也搞不清楚,然而一向忠厚老实的宋启民却始终认为:“孩子是我的。” 是的,一个人长得太帅绝对不是件好事。 因为神刀门七十余口人毁于一夕,在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晚上,杀进一批黑巾蒙面的汉子,来个“猫儿洗脸”——通杀。“杀得神力门片甲不留,尸骨无存。 一把无情大火,烧得神刀门成为废墟。“宋启民武艺高超,二年前于武当山上夺得盟主之衔,神刀门之名响撤云霄。 现在呢?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竟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好惨! 经过鹰眼神捕沈君山仔细的办认,除了三个人失踪之外,其它的无一幸免。 这三个人是宋启民父子与沈嫒媛。 可是他们人呢? “爹爹,孩儿肚子好饿喔!”草席上的男孩天真的说道。 这名男孩年约七八岁,乍看之下,却与眼前这名中年人有几分神似。 中年人正是神刀门主也是武林盟主宋启民。 宋启民回头望着草席上的男孩、停下身子,满脸无奈道:“孩子,乖乖,再走——会儿就有卖吃的。” 男孩想到自己略有记忆以来,就躺在这张草席上,一路受人追杀,每次见着老爹浴血奋战,巴不得自己快点长大。 他总是恳求老爹传授武功,得到的回答是——一巴掌。 “爹爹,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娘啊?”男孩又道。 宋启民的神光中充满着痛苦,他右手紧握着刀柄,骨头“格格”作响,摇摇头,苦笑道:“爹也不知道,我们找遍整个大漠,都没有你娘的消息,我想或许她还在中原吧!” 话罢,便转身紧紧的拉着草席,缓缓朝玉门关行去。 漠南草原指大漠以南至阴山、贺兰山、祁连山山麓的蒙古高原南部边缘地域。 东段乃是高原最近海洋部分,以雨丰草茂,察哈尔省中部的牧业、农业皆居漠南最盛,畜品以骆驼、牛、马为主。察哈尔的马特称“口马”,全国知名,多集中张垣,运销天津。 农作物主要春麦、小米,多由冀省及察南人耕作,多伦以南,已尽成农田。 多伦位居于沙漠边缘,正当农牧过渡地带,农畜产品集散于此,成为汉、蒙交易中心。 中段即阴山、贺兰山外侧山麓,距海远,较干。以百灵庙、紫湖(定远营) 为中心,尚为蒙人游牧之区。主牧绵羊、山羊、畜品及皮毛集中包头,输出天津。 西段即河西走廊。 走廊的地理位置,漠南草原西段,当祁连山的北麓地带。 祁连山高达四千公尺以上,山顶融雪下注,山麓为一带联合冲积而所成的平原,肥沃宜农。马鬃山、合黎山、龙首山三段连成一列,平行障于北方,使此带状的农业地域。 虽夹于两大不毛高原之间,独能一线西展,使我国本部与新疆盆地间得此廊道畅通。 因在黄河以西,故有河西走廊之称。自汉代以来,我国和西方的来往,莫不赖此走廊,在东西文化的传播上,贡献实大。 走廊东起乌鞘岭,西止玉门关,细长如带,居漠南草原中,土壤肥沃。东邻陕、晋、农民早就来此垦殖,仿效关中水利,自山口引水,开渠灌田,汉代就成了“农业走廊”。然以处于干燥候带中,雪水只能夏季融化,农产主要为小麦、小米、高梁之类,生产只有一季,各河雪水丰弱不一。 白亭河、弱水最丰,汇成白亭、居延二海。弱水最长,山麓冲积扇上农田最多,人口最密。 玉门关方是农业带的西端,敦煌位党河冲积扇上,适居关侧,当历代出入关的冲途,因而成中西文化的交会点。 敦煌位于五条通上。 街上最大的酒楼叫“七巧楼”,现在每一扇窗子都是漆黑的,洒楼的伙计显然早已睡得很沉。 宋启民拖着草席,踏着沉重而又疲备的步伐,却直接走过去推门。 门居然没有上栓。 “嘎”的一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令人不禁汗毛根根竖起,不寒而颤。 没多久,一名伙计提着一盏油灯缓缓走来,不悦道:“是谁啊?都什么时辰了,带想干嘛?” 宋启民抱起草席上的男孩,歉声道:“对不起,小二哥,这么晚还打扰你,实在是咱们父子俩一.整天没吃东西,不知可否麻烦你弄点吃的,银子我加倍付你。” 店小二打了呵欠,望望他怀中的男孩,无奈道:“好吧!看你是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的份上,自己随便坐,我去去就来。” 也不管宋启民作何表示,便迳自往伙房行去。 宋启民随意挑了张桌子,二人坐下之后,男孩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兴奋道:“爹爹,孩儿饿得可以吃下一条牛也!” 宋启民摸摸男孩的头,慈祥道:“你要是真能吃下一条牛,爹会很高兴的,待会儿别忘了多吃一点。” 男孩天真的点点头。 许多人本就是为吃而活,比起那些为生活而吃的人幸福多了。 每当到了吃饭的时候,宋启民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歉疚,他带着孩子跑遍南北五省,甚至远至大漠,为了寻找沈嫒嫒的下落,吃尽苦头,为的只想解开心中的结。 他不能了解,是什么人毁的神刀门。 又是那些人处处追杀不止,唯——的目的,只想——抢走他唯一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隐藏千万个不同原因的疑问,然而一年多来他改变了。 他变得阴狠,变得残酷,最主要的他学会如何保护自己,还有他唯一的孩子。 可是谁又能保证,他能持续多久呢? 原先俊挺的面容而今布满皱纹,双手更是沾满血腥,身上又遗留下大小不一的刀疤创痕,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价”吗? 又冷又硬的馒头上了桌,另外摆了盘丁香小鱼干。 男孩面露饥渴的神色,却不敢伸手去拿。 宋启民苦笑的拿起一个馒头,拿了些小鱼干塞在里头,递给男孩,慈祥道:“孩子,快吃吧!‘咱们还得赶路。” 男孩飞快的接这馒头,便狼吞虎咽起来。 宋启民恳求道:“对不起,小二哥,能不能打点酒给我?” 店小二不悦的拿了壶酒,重重的甩在桌上,转头便走。 酒醉而辣,宋启民只喝了一口,就不禁皱起眉。 宋启民不认得方治,他从来没有见过方治。 但方治一走进七巧搂的门,宋启民立刻认出他来。 方治,方大铁,他这个人的确就像是铁打的。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没有被衣衫掩盖的地方每一处都黝黑如铁,在灯下闪闪的发着油光。 他目光锋锐,嘴唇紧闭,走路的姿态奇特而怪异,全身都充满劲力,每当他一步跨出时,整栋房屋都仿佛不能承受他的重量。 八个人跟在他身后,不问可知,必定也是千中选一的壮士。 他坐下,这八个人就站在他身后,他坐着的时候,别人通常都只有一旁站着,世上几乎很少有人敢跟他平起平坐。 店小二照子很亮,就用膝盖去想也知道这种人绝惹不起,他赶紧迎上前去,哈腰巴结道:“大爷,您要点什么?” 八个人之中。有一满脸横肉、五短身材的痞子骂声道:“他妈的!上你这个鬼地方就是喝酒,哪这么多废话!” “是,是!小的立刻去张罗。” 方治并不姓方,据说他是武林中极有地位的人的私生子,但这只是传言,谁也不能证实。 他十五岁以前的历史几乎没有人知道。 宋启民只知道他十五岁时是一家镖局的趟子手,一个月之后就升为镖头,十六岁的时候杀了那家镖局的主人,将镖局占为已有。 二年后他把镖局输掉了,做了当地的捕头,三年中他捕获四十四名的江洋大盗,杀了其中八个,但却放走了三十六个。这三个六个人从此对他五体投地,江湖中的黑道朋友,从此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捕头,武功极高,义气干云,简直就可与隋唐时卖马的好汉,秦琼、秦叔宝前后辉映。 二十二岁他辞去捕头职位。开始组织“嵌顶帮”。 开始的时候,嵌预帮只有二处分舵,数拾名党羽。经过过多年的奋斗,并吞其它二十余个帮会,方正式改名为“十二嵌顶”。 因为它在江南十二个主要城市中都有分坛,每一坛统率四个分堂,每一堂指挥八个分舵。 现在“十二嵌顶帮”已是江南最大的帮派,连历史悠久、人数最多的丐帮都凡事让他三分。 当年无名镖局中一个无名趟子手,现在已是这最大帮派的总瓢把子,直接间接归他指挥的人至少在三万以上。 他的财产更多得无法统计。 这一切并非凭空而来,据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多达上百余处,一个人的武功不算很高,经过多年的生死血战之后,还能活得下来,可想而知其人剽悍无比,称得上是个铁汉。 十足的铁汉。 所以,无论谁想击败这么一个人,都是不容易的问题是,他来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大漠干嘛? 夜已深。 本就是死寂的七巧楼,竟又川流不息的进来些人。 这些人包括少林的外家弟子林冲、郑州言家拳的高手孙子。 公、天山大侠谭道良,及一些不知名的各路人马。 人影幢幢,草木皆兵。 宋启民饮尽壶中的酒,将男孩用草席紧紧的裹在肩上,右手却紧紧握住那柄黝黑发亮的薄刀,慢条斯理道:“谢谢你,小二哥,请你算个账。” “一共是九分银子。” 宋启民从怀中拿出些碎银,淡淡道:“多的就赏给你。” 话一落,便起身准备离座。 “盟主可否赏个脸,陪在下喝两杯。”方治一旁道。 宋启民扬头往方治那桌望去,摇摇头并未答话,人也一步步朝门外行去。 方治突然一拍桌子,跳起来怒道:“他妈的,什么玩意儿,给你脸你不要脸厂宋启民站在那儿等着。 他动的时候准确迅速如蛇蝎,不动的时候看来又变得温文有礼,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看着方治道:“阁下好意,在下心领……” 话落于此,方治怒喝一声,突然冲天飞起。 一道乌光也从天山大侠谭道良坐身之处迎面而来,直射宋启民的下部,刹时之间,漫天掌风指影、刀光剑影笼罩场中。 随着方治一声大喝,又是“轰”的一声两旁的墙壁同时撞破二三十个大洞,每个洞里露出一支弩匣。 无数支硬弩暴射而出。 没有任何别的字能形容他们的默契、他们的武功。 只有一个字。 快! 快得不可思议,快得无法招架,快得令人连他们的变化都看不出。 这些人快,宋启民更快。 夹壁中本来埋伏着二十名的弩箭手,现在已有十六名倒下,剩下的四人也已窜出,高呼着夺门而逃。 这仅是一瞬间的事。 当宋启民发觉墙壁中竟有弩箭手,人也幽灵似的掠去。 此起彼落的惨呼声,令人不寒而颤。 静——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天山谭道良邪笑遭:“中了我的断魂针,不出十天,魂断人亡,何必作困兽之斗呢?” 宋启民发觉自己的腿上插着一根细小的乌针,伤口上略有酸麻之感,想起背上的男孩,不禁鼻头上沁出冷汗。 方治退至谭道良身旁,又喝道:“姓宋的,你敢不敢过来跟我一对一决一死战?” 宋启民没有回答,慢慢的走了过去。 他身旁站着四个人突然出手,手中赫然已有兵器在握。 那些兵刃是一只匕首、一只判官笔、一只钢环、—条软鞭。 这四样兵刃不是极短就是极长,短极险,长极强。 无论长短,都是极难练的外门兵器。 看他们的兵器,就知道他们的武功绝不在方治之下。 但他们兵器虽已拔出,却几乎连施用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宋启民的身形突然展动。 长鞭刚挥出,宋启民已欺入他怀中,反掌一切。 这个痞子甩鞭,手抚咽喉,倒下。没有惨呼声,他的脖子已如面条般软软垂下。 龙虎钢环一震,寒光四射。 突然一道闪电般的紫光迎面而来,钢环落下,这人手抚着脸,而指缝间鲜血向外溢,也没有惨呼。 他的脸已变得像是个切成两半的西瓜,浓浓的白点随着倒下的身躯汩汩流出。 方治忽然觉得满嘴发苦,额角上已流下冷汗,又开始往后退,他仿佛想退到那八名大汉的身后。 这八名保镖似已被吓呆了,低着头噤若寒蝉。 天山大侠潭道良早巳惊讶得说不出个屁来,心想,身中断魂针的人竟还有此功力,不禁“叭嚓”的流出满地的尿屎,臭气冲天骚味从他的裤裆里阵阵传出。,宋启民苍白的脸孔渐渐发绿,双腿更是不听使唤的打起摆子,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了。 他大喝一声,强提一口真气,身形暴起四丈之多,向前掠去。 才不过眨眼工夫,这仅存十个人的人头,竟奇迹般的落了下来。 看到这个场面的只有一个人他是店小二。 不过,事后他成为一个疯子,因为没有人相信话。 血红的太阳,冉冉的朝东升起。 成千上万条的金光,照射在五条通上。 早起的人们遛鸟的遛鸟,遛狗的遛狗,却始终没有人发觉到七巧楼内,昨儿个夜晚一场武林突起见的打斗。 楼内鲜血早已凝固,遍地的残肢断也失去了踪影。 留下的只有一把刀。 不! 应该说是两把,因为这把乌沉沉刀已断成二截,刀上血迹斑斑,令人胆颤心寒,不忍目睹。 扬州,四维巷。 天还没有亮,只有远方一点曙光,街道一片冷清。 萧索的风缓缓的掠过,此时人们皆在沉睡,只有一间屋子透出一丝光芒。 朱家肉铺。 屋子里灯光昏黄,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味,里面没有风,很闷,死寂般的沉闷。 屋子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个人和一条手脚都被捆住的猪。 一把不长不短的刀,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一种很奇异的光芒,说不出的诡谲。 拿刀的是——名面容清,衣衫朴素的少年,他眼睛像是天上的寒星,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冷漠无情的杀气下。 猪似乎不知自己的死期将近,动也不动,像是安静的睡着,一点也不为将来担心。 少、年冷冷的看着它,这条不大不小的黑毛猪,他忽然有个念头,做猪比做人幸福。.因为猪不会自相残杀,只有人会。 猪养肥就必须死,人长大了似乎也应该被杀。 他永远忘不了那段艰涩痛苦,充满鲜血的日子,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被成群猎人追杀的滋味。 那时他才六岁,就必须受尽折磨苦痛、死亡的威协。 他不懂,可是他恨。 少年的眸子燃起足以令世界毁灭的怒火,拿刀的手微微在抖,眼前的猪突然幻化成无数张狰狞的面孔。 父亲的惨死,仇人得意的笑容,这些不停的在脑海中翻腾,更像针中破的狠刺心底深入,手抖动得更厉害。 他须要烈得浓辣之酒,强行抑下喉管的怒火。 辛辣得难以人口,可是他还是干了一壶,因为他快被这些水难记怀的记忆逼得将要崩溃了。 酒,能让他脑子暂时空白,所以他必须喝,不停的喝,否则一旦清醒他就疯了。 远方传来鸡鸣,天大概是快亮厂。 少年没有动,猪也没动,他的眼神渐渐冷静,昏黄的灯烛映在他脸上,竟出奇的苍白,没有一丝一毫人气。 脚步声从身后缓缓传来,少年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朱老实,他父亲的一个好朋友。 他的人和他的名字一样,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脸长得方方正正,总是挂着一付诚恳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个好好先生。 的确,朱老实——直是个好人,—一个善良的老百姓。 他的职业是屠夫,对象是猪。 可是有一天,他的刀沾上人的血,十个畜生的鲜血。 衣冠禽兽。 扬州城里有个土霸王,名叫刘湖,他的名字在方圆百里之内,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因为他是全城中最有钱有势的人。.十个人之中,至少有六个人身上的衣服是刘湖绸缎庄买来的,吃的米也是刘湖店里买来的。 你随便走到哪里,脚下踩着的可能是刘湖的地,随便看到哪个女人,都可能是刘湖玩过的。 在这里,你无论做什么事,都免不了要和刘湖沾上点关系。 刘程宝是他唯一的儿子。 儿子和他老子一样,好酒好色,狂赌且又烂嫖。 但是他犯上一件要命的错。 他玩朱老实的老婆。 朱老实一刀刀就捅死他,老婆也在羞愤之余上吊自杀,只留下一个女儿。 唯一的独子惨死,刘湖发誓要把朱老实大剁八块,四块喂猪,还有四块斩成肉酱喂鱼。 刘湖说过的话,几乎没有做不到的。盛怒之余,他还想出一个更恶毒的方法。 他给他七天期限,明的是要他为自己安排后事,暗的却是要他深深体会死亡的恐惧。 每天一大早朱老实一打开门,就会看到门口有动物的死尸,鸡、兔、牛、马、虎、狮、骆驼。 死法都是一样,大剁成八块。 七天来看到七种动物的尸体,朱老实的确有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死亡。 最后一天,朱老实甚至都备好棺材。 死并不恐惧,可怕的是“等死”的滋味。 没有人比朱老实体会得更深刻,他几乎在第三天就忍不住,想自我解脱,可是那刘湖却用他女儿的生命来威协他,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等,等死。“ 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狱生活,直到遇上一个人,才完全改观。 少年的父亲,宋启民。 宋启民并没有杀刘湖,只留下一个让他永远也不敢忘记的教训。 没有什么教训比死亡更可怕。 他让他了解,什么是死亡。 刘湖的财富多得不可计算。玩过的女人不少也是处女,所以他有很多仇人,多得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但却没有一个妄想来杀他,也没有人敢。 刘湖手下有数百名高手,住的地方更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可是却偏偏有人在数百名高手监视和歹毒机关下,悄悄的进来,无声的出去。 这个人就是宋启民。 他在他的床前墙上用刀写下一句话:“朱老实若死,你一定不能活。” 十一个字,字字都像用刀刻在他的心上,他愤怒,简直快气炸了,但是他却怕,死亡的阴影无时无刻的在他头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怕得发抖。 第二天一大早就更换家中所谓的数百名高手,撤掉朱老实家外的人。 后来他后悔得要命,为什么要给朱老实七天期限。 所以朱老实没死,甚至活得很好。 少年眼神更冷,仿佛化看到的不是猪,是人,仇人。 刀光轻绽,冷骤起。 “孩子,你在想什么?”身旁传来朱老实的声音。 少年摇摇头,淡淡道:“没有。” 朱老实又道:“忙完了,一同来吃早点。” 少年仅是点点头,并未答话。 朱老实说罢,便转身离去……窗纸已白。 大地渐露署光。 少年双目望着那头半大不小的黑毛猪,突然——他手中的杀猪刀突然一闪,灿烂的光芒,消逝得很快。 一道血箭,从那头猪的喉管七寸之处狂飚而出。 才不过眨眼工夫,它略为抖动一下即安息了。 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胃中像似烯起一团火,身子骨突然痉挛,整个人都似已虚脱。 他咬紧牙,闭起眼睛,汗水已湿透了衣衫。 他的胃在抽搐,一种呕吐的感觉油然而生。 于是他一个人躲在屋角流着泪呕吐。 少年虽然不想流泪,但每天早上杀猪的时候,每次看到屠刀的血渍,他还是忍不住要一个人躲着偷偷呕吐。 他恨。 恨那一张张的猪脸,无法变成记忆中那熟悉的脸孔。 朱老实又出现了。 不过这次的出现,却推了一车滚烫的水。 少年默默无语拿着瓢,将桶中的热水一瓢瓢、一瓢瓢的淋在那猪头上。 接着便是拔毛、解剖。 朱老实人虽老实,然而那把菜刀在他手上可就不一样了,他熟练的取出内脏、猪肠,然后分类。 五花肉、上肉、中骨、小骨、猪耳朵、猪蹄膀……。 才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一堆堆的井然有序。 朱老实道:“孩子,待会儿叫我们家那个丫头煮个猪肝汤,看你!家里是卖猪肉的,你脸色总是那么苍白。” “谢谢你,朱伯伯,我不想吃。”少年胸膛微微起伏不定,似乎他从不说出那么多的话。 朱老实摇摇头,拉起少年的手,慈祥道:“走吧!咱们吃饭去。” 少年拒绝道:我想磨完刀再吃,你们先吃。“ 话一落,便拿起屠刀,“咔吱咔吱”的磨将起来。 这种声音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然而少年的眼神中却隐隐约约的射出快慰的光芒。 桌上摆了四样菜,一个汤。 猪肝汤。 少年此时已换了一袭蓝衫,细目望去还颇“俊”的。一名年约十五六的清秀姑娘见着这名少年,便开口说道:“你看你,一定要等饭菜都凉了才肯吃。” 话一落,拉起少年的手,一同入了座。 这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朱老实的独生爱女朱小苹。 或许是从小猪肉吃多了吧,朱小苹显得略有些丰满,坚挺的胸部,结实的肌肉,像是个刚成熟的苹果。 少年挟起一块白切肉,眉头一皱,望着朱小苹。 朱小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道:“宋哥哥,你看着我干嘛,我已经吃了十几年哩,习惯就好。” 说的也是,天天吃肉,餐餐都有肉,不习惯也得习惯。 但眼前这名少年为什么吃不胖,脸色始终是那么苍白。 纸一样的惨白。 朱小苹又道:“宋哥哥,你答应人家要出去走走的,可是你每次都骗人。” “今儿个晚上好不好?咱们去河边走走嘛!”朱小苹突又接口道。 少年仅是点点头,并未答话。 朱小苹暗道:“哼!这个楞小子阴阳怪气的,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他。‘’想到自己今晚的计划,朱小苹不禁脸蛋红通通的。 少年食量大得惊人,竟吃了八碗之多,朱小苹似乎早巳看得麻痹,因为他很少吃,一天只吃一餐,甚至两天吃一餐。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少年只知道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他永远无法忘怀从父亲手中接过又冷又硬的馒头,之后,他见父亲的身体一日日的虚弱,脸色一日日的惨绿,终于倒了下去。 记忆中的父亲是那么坚强、是如此健壮,他是强者,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而今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他恨。 恨那些夺走父亲生命的人。 他更恨馒头,因为一见到馒头就会联想父亲的惨死。 因此,他只吃米饭,不吃馒头。 一日,朱小苹想换换口味,做了些可口的小笼包、银丝圈,还有白胖胖的馒头。 结果少年呕吐了三天三夜,连胆汁、苦水都吐了出来。 从此以后朱小苹再也不敢做馒头。 少年轻的打了个“饱嗝”,淡淡道:“谢谢你,小苹,我吃饱了。” 朱小苹嗲声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自己人还客气什么!”一想到自己说溜嘴,朱小苹脸儿更红了,“我到前头招呼客人。”少年说罢便起身离座,缓缓朝大门行去。 穿过一条回廊、二条走道,少年便来到大门。 说起朱家肉铺,全扬州百姓个个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耶!” 朱老实不但不会偷斤减两,相对的,还会多称些给顾客。所以朱家肉铺的招牌已挂了十几代了,生意之好,可想而知。 只是每个人都会问:“这个少年是谁?” 因为朱老实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只有一个独生女,并没有儿子。.朱老实总是回答:“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少年来到摊前,从不拿起那把既大又厚的菜刀,他一向只是帮忙秤斤、打包与收银子。 所以在别人的心目中,他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王大妈早啊!今儿个要点什么?‘’朱老实总是那么亲切的招呼客人。 王大妈是四维巷的名女人,她是个老鸨,也是个寡妇。 别看她年过四旬,她的腰仍然坚挺纤细,她的腿仍然修长笔直,她的胸膛仍然可以埋藏很多男人的生命。 她手底下的姑娘,个个可谓千中选一。想吟诗作对的,王大妈有。想论琴棋诗画的,王大妈也有。只想饮酒寻欢的,王大妈更是有。 王大妈今儿个穿了件血红宫装,略施了些脂粉,她望了望朱老实身后的少年,微笑道:“我想要点什么,你能给我什么!只要你给我的我全都要。” 朱老实困窘道:“王大妈,你明知我没读过什么书,就别跟我绕口令了嘛!” 王大妈娇声一笑,道:“我要你帮我留的东西你有准备好吗?” 朱老实点点头,道:“有,老规矩,猪腰十副、猪肝五斤,还有二斤的上肉切成丝,对吗?” 王大妈赞许道:“不错,不错,朱老实,你记性不错。” “对了!”王大妈又道:“以后你多帮我准备点,最近我店里又来了些新的货色,怕不够吃。” “新的货色?”朱老实喘了口气,问道:“多大岁数?长得怎么样?” 王大妈调侃道:“别人说你有多老实,打死我也不相信,怎么样,说起这方面的事,你可一点也不老实了吧!” 朱老实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道:“大妈,你真是爱说笑,这种事怎么能够扯在一块儿,男人嘛!” 王大妈娇声道:“不跟你打屁了,待会儿别忘记叫小伙子帮我送过去,至于那些新的货色嘛……” 朱老实接口道:“新的货色怎么样?” 王大妈继续道:“自己过去看不就知道了吗!‘,朱老实轻声道:”大妈,你还真会做生意,只是你这个人实在不够意思。“ “哦!我又哪里不够意思,你倒是说说看。” 朱老实说道:“每次你帮我介绍的丫头跟个冬瓜似的,要不就是满脸的麻子,上一次我回来之后,第三天‘那话儿’上面还开了朵花,搞得我坐立难安。” 王大妈骂声道:“谁叫你不肯花银子,真搞不过你,赚那么多的银子干嘛,带进棺材呀!” 朱老实陪笑道:“好嘛,好嘛!这一次保证你赚个够,你帮我准备一个好不好?” 王大妈妈然道:“今儿个晚上见罗!” 话一落,便摆动那纤细的杨柳腰,转身就走。 朱老实想到晚上又可去舒解一番,不禁哼起小调。 少年一旁道:“朱伯伯,我去送货了。” 也不管朱老实作何表示,迳自的朝后院行去。 扬州城有个颇具规模的宅院,朱红色的大门,门外还立着一对石狮子,纯金打造的门环,花风石砌的阶梯,明眼人一见,就知道此宅的主人是个凯子。 不过唯一的遗憾是,四周都有壮丁戒备著。因此,这座宅院给人的感觉是——高不可攀。 这天来了一个少年。 少年推了一部车,车上装着肉。 这是他每天所便行的公事。 守门的壮丁打开那扇朱红大门,少年便往伙房行去。 伙房可说是一间屋子死角,然而这个豪华宅院的伙房竟是如此整洁,看得出来宅院的主人定有洁癖。 少年拿出二三包肉递给一名发鬓斑白的老者。 这名老者别看他油头垢面,他可是天下有名的名厨之一——天厨子。 无论是任何东西,只要是能吃的,经过天厨子那双充满老草茧的手一搅和,保证你食指大动,干个精光。 天厨子接过少年手中的几包肉,道:“小伙子,每天看到你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德行,晚上你都在干什么呀?” 少年答道:“半个月到了,我来收银子。” 天厨子讶道:“嘿!你这个小伙子,我问东,你答西,怪里怪气的,什么时候你才会开窍喔!” “老李,带小伙子去钱总那儿。”天厨子又对身旁的另一名老者说道:那名唤做老李的人便领着少年步出伙房,一路朝正厅行去。 “老李,跟你说过多少次,油腻腻的不要来这里,你总是不听,还好今儿个老爷不在,不然……” 老李截道:“孙爷,不是小的喜欢来这儿,‘而是朱家肉铺来收银子,小的领他过来。” “哼!朱家肉铺”那名留着二撇小胡子的中年文士,哼哼一声,道:“跟你说叫你不要买朱家的肉,你硬是不听,下次再买……” 老李又截道:“孙爷,朱家肉铺肉质鲜美,而且又是现宰,别家的老爷不吃嘛!” 那名中年文士对少年道:“一共多少银子?” 少年答道:“五两八。” 中年文士道:“今儿个总管不在,明天再过来拿。” 少年道:“我只知道半个月收一次:”‘“你……”中年文士怒道:“你这个混小子,叫你明儿个来听不懂是不是,惹毛大爷我,差人把你横着抬出去。” 少年正要答话,偏房内走出一少妇,疑声道:、“孙师爷,什么事啊?” 中年文士一见少妇,胸中的怒火也平息不少,淡淡道:“没什么,朱家肉铺的人来收银子,正巧总管不在,我叫他明儿个来收,这小子跟我哭哭啼啼的。” 原来这名少妇是这宅子主人的姨太,而这宅子的主人正是刘湖。 扬州城的恶霸——刘湖。 八姨太望望一旁的少年,问道:“一共多少?” 少年答道:“五两八。” 八姨太嫣然一笑,道:“我还以为多少哩,走吧!随我来,我拿给你。” 少年随着眼前这名少妇七拐八弯的来到一房内。 少妇轻轻的关起房门,微笑道:“坐啊!站在那儿干嘛?” 少年没动,依旧站在那儿。 二人默默无语的僵立在那儿许久……许久。 “你在朱家肉铺多久了?”少妇问道。 少年摇摇头,并未答话。 少妇暗道“哼!这个楞小子真是个木头。”想了想,便递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少年,道:“哪,这是十两,多的就赏给你,去吧!” 少年接过银银子便步出房门,临走之前开口道:“明天我把多的银子送过来。” 话一落,三两步即失去踪影。 少年推着车,一路又送了几家,他一向的惯例都是先送远的,然后车上的肉渐渐的减轻,他的心情才会轻松些。 可是最后这一趟却是他最不愿意送的地方。 怡春院。 这家妓院位于四维巷的巷尾,而朱家肉铺则是在巷子头。 每当华灯初上的夜晚,少年一人静坐后院,就会看到川流不息的人潮在怡春院进进出出,鸨声燕语不时传人少年的耳际。 他觉得很奇怪。 他不懂。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喜欢涉足怡春院,就连朱老实也不例外。 朱老实几乎每天一定要光临怡春院一次,有的时候两次。 每次朱老实回来的时候总是倒头便睡。 而且睡得很熟。 少年倒不觉得来怡春院是一件累的事,他只是很烦。 因为——“唷!小伙子,长得愈来愈帅了嘛!” 这就是少年的烦恼,因为他每次来到怡春院总是听到些不堪入耳的话。 怡春院大门口已有七八位姑娘们期待客人的光临。 因为这是姑娘们每天所必须做的事。 可是她们每天看到一个少年踏入怡春院的大门,不是来寻欢,而是来送猪肉的。 她们之中,有的是看少年长大的,有的是风来不久,并不了解这种情况,所以发生了不少糗事。 七天前,门站着二位新来的姑娘,看到这名少年,便死命的拉了进去。结果为了他,二位姑娘大打出手,双双挂彩,足足躺了两天之久。 当她们这名少年是朱家肉铺送肉的,气得当场吐血,又躺了三天。 可是现在她们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怡春院的姑娘们私底下打了一个赌,谁要是能够做到这名少年的生意,谁就可以得到百两黄金。 每个人都拔得头筹。 与往常一样,少年还是第一个踏人怡春院的人。 王大妈望着少年,摇摇头,微笑道:“小伙子,看你这副德性哪像是个屠夫,倒像是个病夫,怎么样?到姊姊这儿住个几天,我好好给你补一补。” 众女子一听王大妈如此一说,纷纷笑得合不拢嘴。 少年仅是默默无语的推着车,迳自往伙房行去。 没多久,少年来到五大妈身旁,道:“半个月到了,我来收银子。” 王大妈嫣然一笑,道:“你这个小伙子,半个月跟我说一次话,一开口就是要银子,能不能换些别的词儿?” 少年道:“一共是十两三。” 王大妈转动那双慧黠的眼珠子,娇声道:“要收银子是不是? 走,跟我来!“ 少年便随着王大妈来到一间屋子。 才推开房门,就有股淡淡的幽香,直冲少年的脑门。这种似麝似兰的清香,却有几分与朱小苹身上所散发的香味类似。 王大妈走至少年身旁,拉起他的手,缓缓的移至胸前,轻声道:“银子在这儿,自己来拿吧!” 刹时有种触电的感觉袭卷少年每一个细胞,腹内更是有股熊熊不熄的烈火,燃烧少年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二颗碗大的奶子呈现在他的眼中,他充满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王大妈轻声道:“你找过女人吗?” 少年道:“没有。” 她笑了笑,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妩媚,道:“也许,你根本不懂女人,还不知道一个女人能给男人多大的鼓舞。” 少年没有答话,然而他的喉头上下移动。 他看着她。 她松开少年的手,将自己的手放上衣钮,衣钮解开。 忽然间,她已完全赤裸,腰细胸挺,皮肤依然像缎子般的发光。 她绝不像是个逝去青春的女人。 站在这熹微朦胧的晨光中,她看来依然像是个春天的女神。 她慢慢的俯向他,声音温柔而遥远,轻垢的道:“别害怕,我会教你如何懂得女人。” 她的呼吸宛如春风,带着一种令人心醉的甜香。 虽然青春已逝去,但她依然是个不可抗拒的女人。 但是有人还是抗拒了她。 少年。 因为少年飞快的推开房门,一溜烟的就不见人影。 就在少年绕跑的同时,身后传来:“喂,小伙子,你的车。” 血红的太阳缓缓朝西落下,跟着是黑暗的来临。但黑暗无沦有多长、有多久,总也会放光明的—这就是大地轮回,一日复一日生生不息的运行着;人生不也就一样吗? 人生也有高低起伏,重要的是,要去把握它,把握那即使是短短的一瞬间,也就算我们活过了。 朱老实今晚可不提不同。 他穿了一件银灰长衫,头发梳理得相当整洁,身上还刻意的喷了些唤做“古龙水”的玩意儿。 可是很奇怪,即使他泡在整缸的古龙水里,还是无法掩饰那—身怪异的“猎骚味”,这便是屠夫的悲哀。 朱老实再三的梳理过后,道:“丫头,爹出去走走,你可要乖乖的待在家里,别乱跑喔!” 男毕竟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允许自己花天酒地,可是绝不让自己的妻女或是女朋友出去乱搞。 口口声声说“不重视婚前的性关系”,结果娶了一个老婆发觉她不是处女,暗自咬牙切齿,七窍生烟,巴不得找那个痞子一决雌雄,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是男人。 谁说男人不自私! 谁又说男人不怪!朱小苹嘟起小嘴,撒娇道:“不要啦! 要爹爹陪我嘛!你每次回来都喝的,人家不喜欢嘛!“ 朱老实安慰道:“乖乖听话,有你宋哥哥陪你就好了,爹难得出去走走,好不好?” 朱小苹接口道:“好吧!那人家要宋哥哥去河边玩,爹爹,你跟他讲嘛!” 朱老实一脸乞求的神色望着少年。 少年无奈道:“朱伯伯,您去吧!我陪小苹就是了。” 朱老实强忍内心的喜悦,微笑道:“小丫头,这总可以了吧! 爹走了,你们可要早点回来。“‘朱小苹嗲声道:”还说人家哩,你自己早点回来就好了喔,爹爹,不许你喝太多酒,不然人家就不理你了!“”竟然管起你老爹,真是的。“朱老实说完,使哼着小调,步出了朱家肉铺。 朱老实走后,朱小苹便拉着少年的手,道:“宋哥哥,咱们也走吧!” 少年无奈的点点头。 他也只有点头的份。 二人一路往郊外行去,大约走了四五里,才听到隐隐约约的传来一股水流声。 夜已深,人更静。 少年找了块干净的草地躺了下去,遥望满天的星星。 繁星点点,思绪泉涌,却没有人能够了解,他想的是什么? 需要的又是什么?末小苹静静的看着少年,许久,许久,才发声道:“你在想什么?” 少年摇摇头。 朱小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走,咱们去河里抓虾去。” 也不管少年作何表示,拉起他的身子便往河边奔去。 二人下水。 四月天的河水,感觉起来还是有些凉意,二人在水里泡了约半个时辰,朱小苹首先上岸。 没有抓到半只虾子。 少年也是感觉颇有倦意,可是与其要跟小苹在一儿,不如自己游个爽,他一直不停的朝前游去。 他上岸了,没有抓到虾子,却抓到了一根鱼线。 此地是河流的转角,朱小苹并没有发现少年上岸。 转角大石上。 一名和尚拿着一根钓竿,如老僧人定的坐在那儿。 少年有股说不出的惶恐,因为他不是自己愿意上来的。 他是被和尚的鱼线给拖上来的。 他知道他武功高强。 他望着他。 和尚缓缓睁开双目,两道似寒电的目光,像要刺穿少年的躯体,道:“明日起更,前来此地。” 话一落,人也瞬间的失去踪影。 少年暗道:“他是谁?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有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想厂想,少年便又游了回来。 他上了岸。 朱小苹不悦道:“你去哪里了,留我一个人在此,我会害怕也!” 少年答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将身子靠了过去,轻声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他望着她。 一袭淡蓝的宫装入水之后,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一览无遗,尤其令人喷火的胸部,坚挺而结实。 她送上香唇。 他想、他要,可是他不能接受,无论谁都不知道他想的多么厉害,可是他不能接受。 七岁,父亲垂死之前,将他送来朱老实的家里,他不能了解,父亲为什么要他做一个平凡人,而不教他习武。 当他来到朱家肉铺,朱小苹只有六岁,二人吃喝拉杂都在一起,直到他十三岁的时候。 他第一次冲动是在十二岁,那时枕边的朱小苹早巳生得丰满成熟,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她,结果他得到的回响是一巴掌。 最令两人尴尬的是洗澡。 当彼此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对方的时候,少年知道,他不能再睡床上,也不能与她一同洗澡了。 于是他十三岁使搬到杀猪房,昏暗、闷热,且又充满血腥味的睡了整整四年。 他孤独、冷漠,但地喜欢杀猪房,那儿是他的世界、他的天空。 他的心目中,她永远是自己的妹妹,他绝不能接受。 于是他轻轻的推开她,道:“小苹,我们不能能聊聊?” 朱小苹状似诧异,讶道:“宋哥哥,你有没有搞错,怎么突然想找我聊聊? 好呀!你想聊些什么?‘’少年道:“我也不知道,随便聊什么都可以。” 朱小苹嘟起小嘴,娇声道:“你呀!真是个木头。” “聊聊你对我的感觉好不好?”朱小苹又道。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道:“你很好,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朱小苹呐呐道:“譬如说……你喜欢我吗?” “这……”少年支吾的道:“喜欢是喜欢,不过……这种喜欢是属于兄妹之间的关爱,你该懂我的意思才是。” 朱小苹失望的流出眼泪,泣道:“难道你就不能改变,改变这种关爱?” 少年又躺了下去。 湿淋淋的衣裳,接触那平坦的草皮上,还是有些许如针刺的感觉。 说不上的感觉,酸酸麻麻的。 二人沉默许久。 朱小苹幽幽道:“走吧!咱们回家了。” 少年点点头,便随着她缓缓而去。 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转眼之间,已立在他二人适才之处。 正是那手持钓竿,静坐石上的老和尚。 老和尚望着少年的背影,喃喃道:“我这么做错了吗?宋超兄,你要原谅我,唉!” 杀猪房内,依旧灯光昏暗,血腥味更是充满每一个角落。 没有风。 少年望着眼前一群猪,手中拿了一壶酒,喝着……。 看到地上放着一个空酒坛,少年似乎喝了不少。 这是属于他的世界,他的天空。 他唯一的兴趣便是喝酒。 因为喝了酒,仿佛那一张张的猪脸,刹那之间就转变成记忆中熟悉的脸。 所以他喜欢喝酒。 尤其是一到起更,他内心的激动无可言喻,他几乎连晚上都开始喝酒。.白天更是喝。 有的时候甚至还没开始喝已开始呕吐。 吐完了就得仿佛清醒很多,但他不愿意清醒。 清醒的时候他会发疯。 少年找了家店铺,不大不小,生意也不好不坏。 斜对面便是那灯光辉惶的怡春院。 这时正有一群人嬉笑的走出来,男男女女,大多数都年轻、很快乐,看他们的衣着就知道必定是富家子弟。 少年羡慕他们。 虽然羡慕他们,却不妒嫉,甚至少年对于自己悲惨的去也不会觉得悲哀、愤怒。 因为少年今夜喝多了,整整两坛。 笑声很响,说话曲声音更响。 “今天谁喝得最多?” “当然是小玉。” 小玉是个穿着纯白宫装,外头罩着一件黑披风的女孩。这时已有个少年又冲人酒楼,提着酒杯出来,送到小玉面前。 “小玉,人若还能够把这酒喝完,我才真的佩服。” 小玉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她只是微笑着按过酒杯,立刻一饮而尽。 酒量好的女孩并不多,少年也喝酒,未免多瞧她两眼。 他忽然发觉这女孩很特别。 她长得美,美极了,美丽的女孩通常都知道自己有多么美。 而且随时不会忘记提醒别人这一点。 这女孩却不同。 她好像对自己的美丑完全不在乎,她在人群中也跟着笑,可是她的笑也和别人完全不同。 虽然她身旁有这么多人,但仿佛她是孤独的,无论和多少人在一起,她好像站在寒冷荒凉的旷野中,一个人。 一匹匹马牵了过来,一辆辆马车驶过来,别人都给伴走了,只剩剩下小玉和一个穿白丝长衫的青年。 这青年身材很高、很英俊,佩剑上的宝石闪闪发光。 白丝长衫的青年道:“陪我出去走走。” 小玉摇摇头。 “你还想喝酒?” 小玉又摇摇头。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小玉突然道。 白丝长衫青年道:“明天我能不能再来找你?” 小玉嫣然一笑,道:“只要你有空。而且有银子,你为什么不能来找我?” 白丝长衫青年笑了笑,转身就走。 小玉尤奈的摇摇头,一个人也慢慢的往前走,她走得很慢,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 少女们都怕黑暗,而她一点也不在乎。 前面一儿片黑暗。 小玉就往这条路走的,少中也不知不觉的走上这条路。 这条路是少年每晚必经之路。 他没见着她,那女孩就像幽灵般在黑暗中消失。 “你来了,今几个来迟了些。”石上的和尚慈祥的道。 少年到河边,“扑通”一声下了河。 冰冷的河水,能暂时令他清醒些。 突然——一道似满弓在弦的弩箭,从水中迳射而起,落在大石上。 和尚点点头,赞许道:“不错,老衲没有看错人。” “唉!”和尚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又喝酒了!” 少年点点头。 和尚又道:“酒是穿肠剑,色是刮骨刀,什么时候你才能醒呢?而且是永远清醒。” 少年歉声道:“李爷爷,对不起,又惹您生气了!” 赫!这名面目慈祥的老和尚,竟是宋超的生死至交李霸天。 而且他还当上了少林寺的掌门。 李霸天自语道:“唉!老衲也醉生梦死了三十年,不怪你,不怪你!” 少年疑道:“李爷爷,您在说什么呀?‘’”没……没什么!“李霸天随即正容道:”孩子,坐下来行功口巴!“ 少年依言席地而坐,便缓缓地阖起双目。行功起来,大约盏茶时间,少年的四周已有淡淡的白烟升起,在这夜色凄黑的月夜里,仿佛是一股轻轻的雾。 突然——少年那张惨白的俊容,渐渐的转变为青,由青转紫。 李霸天精光一闪,扬手住少年的天灵盖按去。 没多久,就见李霸天袈裟已被汗水所浸湿,他收回了手之后,即一旁调息。 少年睁开双目,内心激动的情绪无可言喻,他望着李霸天。 许久……许久……。 “你我福缘已尽,该是分手的时刻了。” 少年讶道:“为什么?为什么?孙儿不了解?” 李霸天接口道:“老衲之所以授你武功,那是因为你祖父生前所结的因,而‘果’就在你自己身上。” 少年不解道:“可是您只有教我轻功,还有内力,我根本无法复仇啊!” 李霸天正容道:“孩子,你错了!即使再有天大的仇恨,也会随着岁月而消逝无踪的、我只想宋家的香火能一直生生不息的传下去,并没有替武林制造仇恨,你懂吗?” 李霸天是对的? 不!不对,因为无形中他已给武林制造了危机。 制造了一个大煞星。 少中依旧不解,然而幼小的心灵怎会了解李霸天的苦心呢? 父亲的惨死在眼睑,亲生的母亲没有着落,他恨。 恨透自已存活在世上,他发誓有朝一日,他要复仇。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朱老实站在床头,望着美丽的女儿,眼泪不停的留着。 自从老婆羞愧之余上吊自杀之后,他就成为一个孤苦的老人,只有这唯一的女儿才是他最大的安慰,也是他的生命。 但现在他的珍宝已被人摧残得几乎不成人形。 从昨天晚上回来,她就一直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抱回来的时候全身衣服都已被撕裂,白嫩嫩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身上带着血,左脸被打肿,浑圆美丽的下颚也被打碎。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他不能想,不忍想,也不必去想。 她发现少年每晚定往郊外面去,她好奇的跟了出去,但她回来的时候,人生已变成一场噩梦。在倒下去之前,她说出两个人的名字。 畜生。 他只恨不得能亲手一刀捅进他们的咽喉。 他当然做不到。 郑进一和郑进二是刘湖宅院的贵宾,兄弟二人都是江湖中有名之士,曾经联手制服少林执事。 若是凭自己的力量,他永远没法子报复。 立在门外的少年,眼泪悄然落下,他双手紧握,牙龈咬得流血,他暗自想道:“他要报复的。” 第二天一早,刘家宅院来了两人。 朱老实与那名少年。 刘湖铁青的脸瞪着站在他面前的郑家兄弟,他衣袖高高挽起,好像想亲手捏死这两个青年。 郑进一与郑进二头虽然垂得很低,极力在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并没有畏惧之色,弟弟郑进二在瞧自己的鞋尖,鞋尖上染着一块血渍。 这双靴子是他刚从省城里托人买回来的,他觉得很可惜。 刘湖的声音很严肃,问道:“这件事是你们做的吗?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捏碎你俩的蛋黄! 郑进一点头,郑进二也跟着点头。 刘湖怒道:“想不到你们竟做出这种事,你父亲对你们的教训难道全忘了,我身为你们父亲的好兄弟,多少也要代他管教管教,你们服不服?” 郑进一道:“服!”.刘湖的脸色突然缓和卞来,叹厂口气,继续道:“你们的行为虽然可恶,总算还勇于认错,没在我面前说谎,年轻人只要肯认错,就表示还有药救,幸好张姑娘的伤不算太严重……” 朱老实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刘湖下面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到,只看见那张血盆大口不停的启阖。 “她受的伤还不算太严重……”要怎样才算严重,她一生的幸福都毁在这两个畜生等上,这创伤一生中永远再也不会平复。 这还算不严重? 刘湖又道:“我只问你们一次,下次还敢再犯吗?” 送进一目中露出一丝狡黠之意,他知道这件事已将结束。 郑进二一穷道:“不敢了!” 刘湖道:“念在你们初犯,又勇于认错,这次我特别从轻发落,罚你们在此地做十天的苦工,每天一两工钱,全都算张姑娘受伤的费用。” 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厉声道:“但下次你们若敢再犯,我一定绝不留情的捏碎你们的蛋黄!” 朱老实全身血液都似已被抽空、凝结,再也站不住了。 一天一两,十天十两。 十两银子在郑家兄弟说来,只不守是九牛一毛,却买到他女儿一生的幸福。 郑家兄弟垂着头往外走,走过他面前的时候却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目光尽是胜利的表情。 朱老实一生艰苦,也不知受过多少打击、多少折磨、多少侮辱。 他已习惯别人的侮辱,学会了默默忍受。 因为他是屠夫。 屠夫在别人的心目中,总是认为天天杀生,总有报应的一天。 可是现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尽金身的力气冲过去,抓住刘湖的衣襟,捶着他的胸膛,嘶喊道:“我也有十两银子,带你的姊姊来,带你妹妹来,我也要……” 刘湖冷冷的望着他,没有动,更没有还手。 朱老实的拳头打在他的胸膛上,就好像蜻蜓撼摇石柱。 两个壮丁已过来拉住朱老实的手,将他整个人悬空架了起来,他忽然感觉就像架上的猴子,终生供人侮辱和玩弄。 刘湖沉着脸道:“若不是你女儿招蜂引蝶,他们兄弟也不敢做这件事,否则他们怎么不对别人这么做,况且全扬州城的女孩子不止你女儿一个!” 他挥了挥手,厉声道:“哼!先是你老婆,后是你骚包的女儿,滚吧!少在这儿发疯。” 一阵苦水涌上朱老实的喉头,他想吐,却又吐不出。 少年走向前去,拉着他的手,淡淡道:“朱伯伯,咱们走吧!”话罢便挽着朱老实的手;临走之前,深深的望了刘湖一眼,没有人知道,少年心里想的是什么。 朱老实拿起绳子,套上了屋顶,因为他唯一的女儿也上吊了。 他恨自己没有用,恨自己不能为女儿寻求公正的报复,只有眼睁睁的望着死去的女儿。 他情愿不惜牺牲一切来保护他的女儿,但他却完全无能为力。 他在绳上打了个结,将脖子伸了进去,结束他的一生。 朱家肉铺的名声,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被人们所遗忘。 屋子很阴暗,空气潮湿得像是在破船的底舱。 风吹不到这里。 阳光也照不到这里。 这就是少年所住的地友。 屋角有张凳子,高而坚硬,任何人坐在上面都不能,也不会觉得舒服。 少年却时常坐在这凳子上,一坐就是大半天。 这是少年在河边的大石旁,自己所搭建的一间小木屋。 少年望着屋顶。 屋顶也发了霉,看来有些像锅底的模样。 一把刀——杀猪刀,握在少年的手里,一截黑漆漆的刀鞘,插在少年的腰际上。 二年了。 整整二年了,一个人躲在此地,却只做了一件事。 拔刀、收刀,就这么单调的事,他做了二年,无论是在夏日炎炎的烈阳里,亦是冰雪纷飞的严寒中,他不断的做着。 做着一件相同的事——拔刀、收刀。门外传来阵阵的脚步声,少年轻轻的推开门细目一望,三丈外的巨石上,站着一个抢眼的女人——小玉。 二年不见,她益发成熟了不少。 前面有流水声,她茫然的走过去。 静静的河水,在夜色中看来如一条灰白的绞索,无情的扼断了大地的寂静。 “ 她坐下。 她看着淡淡的烟雾从河面上升起,看来那么温柔、那么美丽。 但是雾很快就会消失。 “我只要纵身一跃,跃人雾里、我的烦恼和痛苦岂非也很快的随着这烟雾消失?” 她忽然有了冲动,几乎想不顾一切的跳下去。 就在此时,她仿佛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你是不是想死?” 声音飘渺而遥远,就仿佛是黑夜中的幽灵在试探她的秘密。 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她猝然回头,就看到了那双眼睛,同时明亮的眼睛,同样在冷漠中蕴含着火一般的势情。 在这一刹那间,她几乎要将他当作二年前那沉默少年人——那突然失踪的少年。 只不过他仿佛比以前更成熟、更忧郁,此刻冷漠的嘴角却带着丝丝的笑意。 她凝视着他,道:“你没有死?” 少年嘴角笑纹更深,道:“一个人若连活都没有活过怎么能死?因为我没有活过,所以我还不能死。” “怎么可能?”她疑道:“朱家肉铺一夕之间化为灰烬,没有人生还,你是怎么活的呢?” 少年答道:“火是我放的,所以我生还。” “这两年你就一直住在这里?”她比了比那间小木屋。 少年点点头,并未答话。 她又道:“能带我参观参观吗?” 男人的屋子,似乎走到哪里都是一样,各种怪异的味道传入小玉的鼻息,然而她却毫不在意。 一张坚硬的高板凳、一张坚硬的石板床,还有一地的空酒坛,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小玉落落大方的坐在石床上,微笑道:“我只知道别人都叫你小伙子,能告诉我你的姓吗?” 少年面露疑色,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根本没有名字。 想了许久,少年才开口道:“我姓宋,名一刀。” “宋一刀?好奇怪的名字。”小玉嫣然道:“谁取的?” “我……”宋一刀接口道:“我自己取的,因为我只会一刀。” 小玉娇道:“不管你最宋一刀或是杀千刀也罢,我叫小玉。” “坐厂这么久,怎么也不招待我呢?”小玉俏皮道。 宋一刀面露难色,呐呐道:“我……除了酒,还是酒,没啥好招待的,若你想喝水,我去河里挑。” “那好呀!”小玉赞声道:“有酒最好,咱们就喝酒。”小玉才喝了第一口,就深攒眉头,因为这这酒辛辣得根本难以下喉,她“咕噜噜”的又灌了两大口,自语道:“第一口酒总是比较难喝,第二口就不同了。” 宋一刀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歉声道:“对不起,我只喝得起这种酒,希望你别介意。” 小玉安慰道:“这也没什么,其实酒喝多了还不是一样,喝了就吐,吐了就醉,然后躺下去好好睡一觉,什么烦恼都可以暂时抛开。” 宋一刀接口道:“酒醒了,烦恼、痛苦依旧还是在。” 小玉喃喃道:“是的,酒醒了烦恼还是在。” 一股似有似无的雾气充满她的眼眸,她凝视着他,道:“我只想死,可是我现在却不想死了。” 宋一刀沉默着,缓缓道:“想死与会死是两回事。” “两回事?”小玉道“、宋一月又道:”很多人都想死,却有很多人都没有死,所以,真正想死的人本就是谁都救不了的。“ 小玉嫣然笑道:“真想不到今天晚上还能笑得出来,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 宋一刀道:“你喜欢笑?” 小玉道:“喜不喜欢笑,和笑不笑得出来也是两回事。” 宋一刀道:“你看到我才笑的?” “嗯!” 宋一刀道:“你认为我这人很滑稽?” 小玉微笑道:“不是很滑稽,是有趣。” 宋一刀问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喝酒?” 小玉眨眨眼道:“谁说我不喝!” 酒不好,很烂。 如此深夜,已找不到好酒,也没有好酒可以找。 宋一刀举起酒坛,道:“我不喜欢敬别人的酒,而且更不喜欢别人喝得比我少。” 小玉微微笑道:“喝酒的人都有这个毛病,总希望别人喝醉,就算他自己想醉,也希望别人先醉。” 宋一刀疑道:“你对喝酒的人好像了解很多?” 小玉道:“因为我也是其中之一。” 宋一刀突然发现自己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他觉得在小玉面前可以说出自己的心事,觉得在她面前可以无拘无束的畅所欲言。 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阵沉默之后,她只笑了笑,道:“你的毛病是话说得太多,酒喝得太少。” 宋一刀道:“我在等你,因为我已经干坛了。” 小玉讶道:“你要我喝得跟你一样多?” 宋一刀道:“嗯!” 小玉道:“你想灌醉我,如果你想,那么我警告你,要灌醉我并不容易!” 她忽然站起身往外走。 宋一刀道:“你要走?” 小玉道:“我早该走了。” 这人忽然变了,变得既冷酷又无情、残忍。 谁也猜不透怎么变的?女人的心事本就没有人能了解。 宋一刀的心仿佛有些刺痛,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走。 谁知小玉突然回过头,道:“你就这样让我走?” 宋一刀讶道:“我还能怎么样?” 小玉又道:“你不想留住我?” 她眼皮忽然朦胧,继续道:若是别人,一定会想尽方法留下我…“ 宋一刀截道:“我不是别人,我就是我。” 小玉瞪着他,又吃吃笑道:“你这个人真有趣……” 话一落,便消失在黑暗里;天空一片鱼肚白:宋一刀左思右想的总是无法成眠,他只知平静的生活再也不能平静了,因为在他平静的心湖中,已升起了,波波的涟漪,他想念她,想着她。 结果她又出现了。“喂,快出来,帮我抬酒去,” 宋一刀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他笑了,笑得好温柔。 她站在那里,容光焕发,脸上再也找不出一丝昨夜的酒意,看来那么妩媚,就像——朵盛开的鲜花。 宋一刀兴奋得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一生中从未如此兴奋过。 小玉微笑道:“你猜我带什么东西来?” 宋一刀摇摇头。 小玉娇声道:“我忽然想起昨儿个吃了你一顿,至少也该回请你一次,对不对?” 她笑着又道:“我差人抬了一车的酒菜在树林里,我想或许你不喜欢别人打扰,我就叫他们回去了。” 他们奔入树林。 树林深处,绿草如茵,风中充满草木的香气。 他们跑着、笑着,就像是两个孩子。 然后他们在浓荫的草地上躺着,静静的呼吸这香气。 也不知道了多久,小玉才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躺在草地上了,你呢?” 宋一刀道:“我常常躺在地上,但今天感觉有点不同。” 小玉问道:“有什么不同?” 宋一刀答道:“今天的草好像特别柔软。” 小玉笑了,笑得那么温柔,道:“你有没有想过?” 宋一刀疑道:“想过什么?” 小玉咬着嘴唇,过厂很久才开口道:“想过我是不是会再来找你。” 宋一刀说道:“我想过,只是没想过你来得这么快。” 小玉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又来?” 宋一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忽然觉得很寂寞。” 小玉没说话,是不是因为宋一刀已替她说出了心事,“寂寞”多么可怕的寂寞。 只有经常忍受寂寞的人,才知道突然感觉到不再寂寞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 有时纵然有成群的人围绕着你,你还是会觉得寂寞得无法忍受,这就是人生。 她没有说话,她毕竟是个女人,女人总是不太愿意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她忽然跳起来,娇笑道:“无论如何,既然我来了,你就该好好的陪我玩一天。” 宋一刀温柔道:“我陪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小玉眨眨。眼,望着满车的酒肉。 宋一刀赞声道:“好,有默契,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星光满天,星光下。 一个美丽的少女,慢慢从河里升起,她穿着一件淡蓝衣裳,湿透之后,武器完全紧贴在她身上。 星光下,湿透的衣裳看起来就像透明的。 淡淡的里光照着她成熟的胸、纤细的腰、结实的腿,照着她脸上甜密美丽的微笑,照着她比星光还亮的眸子。 她看起来就像天上的仙子,水中的女神。 夜很深,没有声音,只有两个人。 她忽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你怎么不一起来游?” 话声一落,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迳射入水,激起一阵水花。 河水冰冷,小玉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道:“好冷,咱们上去吧!” 宋一刀点点头,接着她轻身一纵,便上了岸。 二人凝视许久。 小玉突然道:“我想回去了。” 宋一刀悠悠道:“我不送。” 小玉喃喃道:“那么我……我走了……” 宋一刀断然道:“我也不让你走!” 小玉霍然回身,瞪大了眼睛道:“你不让我走?” 宋一刀语气更坚决道:“我不让你走!”,他不让她说话,又接着道:“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回去。” 小玉目中的惊奇变成了悲痛,泪水又涌出,黯然道:“不错,有时我的确想逃避,逃得远远的,可是我非回去不可?” 宋一刀讶道:“为什么?:小玉叹声道:”为什么?难道我要在这待上一辈子。“ 宋一刀道:“为什么不能?” 小玉又叫了起来,道:“不能……不能就是不能……” 她转身,宋一刀已拉住她的手。 她另一只手这突然挥出,重重的掴在他脸上。 宋一刀没闪,也没躲,整个人似已被打得呆住了。 小玉也呆住了,过了很久,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冷冷道“放开我……放开我好不好? 宋一刀道:“不好!” 他忽然用力将她拉过来,用力将她抱在怀中。她的身子又冷又湿又僵硬,就像一块木头、一块铁、一块冰。 他觉得心碎,终于放开了她,然后他就觉得胃部剧烈收缩,全身都因痛苦而颤抖,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好,你走……走…走得远远的!” 小玉没有走。 她忽然走过去拥抱他,冰已溶化,铁已燃烧。 她身子柔软而发烫,变得就像一团火,眼泪已流满面颊。 她用身子紧紧贴着他。 宋一刀的颤抖已渐渐平息,咬着嘴唇道:“你不必这么做。” 小玉道:“我不必,可是我愿意,只要你不后悔,我愿意将一切都给你。” 她抱得更用力,流着泪道:“无论你后不后悔,我绝不后悔,无论以后你怎么样,我现在完全是你的。 她说的每个字都是从心里说出的,她已决心不顾一切,把自己交给这个人,这也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别人。 因为她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的爱上了他。 虽然她对他还不了解,却已爱上了他。 这种情感来得实在太快、太猛烈,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但这情感却又如此真实,令她不能不信。 爱情本就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既没有人能了解,更没有人能控制,它不像友情,友情由累积而深厚,爱情却是突然发生的。 于是她给了他。 他也给了她。 他们丝毫没有勉强,就仿佛这本是最自然的结果,他们生下来,他们活着,为的就是等这件事的发生。 他们没有狂欢,也没有激情,只是无限温柔的付出自己,同时也占有对方。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的呼吸轻柔如春风。 大地和平而寂静。 接连四五天,都没见着小玉的人影,就好像她突然从这个世鼻消失。 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一刀将这种想念的心情,化为无数悲愤的力量,除了拔刀,他还有件事在做。 酒! 没有酒,他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喝尽屋中的酒,突然身子一曲,倒下,双手抚住小腹,弯曲着在地上痉挛的呕吐。 胆汁和酸水一齐吐了出来,她只觉得满嘴又酸又苦。 他整个人都似已将裂成碎片,他忍不着,也不能忍受。 他大喝一声,人也像一道满弓的弩箭射了出去。 夜,静谧、无声。 刘家宅院内,更是死寂般的沉静。 一名年轻人穿着件白色长衫,缓缓的接近。纯白的衫上,上头斑斑点点,更是破烂不堪,可是年轻人的脸上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俊逸的面容,配那付惨白的脸容,任是谁都会觉得可惜,若是这张脸只要充满些许的血色,岂不更完美吗? 一柄黑壳的屠刀,挂在年轻人的腰上,说不出的诡异。 年轻人轻身一纵,似一道炊烟的越过宅院的墙头,如轻狐般的身影朝大厅掠去。 “你……你是谁?”刘湖掩不住内心的惊讶,望着站在厅外的年轻人。,年轻人冷冷道:“来取你狗命的人。” 话完,一步步朝厅内行去。 刘湖细目望去,突然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伙子,奇怪,你怎么投有被烧死?” 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索债的宋一刀。 宋一刀冷冷道:“拿出你的兵器!” 刘湖不解道:“为什么我要拿出兵器?” 宋一刀冷冷笑道:“因为你不拿,以后也没有机会拿了。” “你这么有把握?”刘湖问道。 宋一刀摇摇头,顿声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刘湖奸黠道:“既然你没有这个把握,那老夫也省得跟你动手。”话完拍了拍手,厅内的偏房内窜出十余名壮丁,将宋一刀团团围住。‘刹时之间,一般浓浓的肃杀之气笼罩整个大厅。 空气似已稀薄得令人窒息。 宋一刀没有动,他仅是冷冷的望着刘湖。 刘湖那张脸笑得好奸黠,因为宋一刀的身后已有一名壮丁悄悄的接近、接近……。 “哇”的一声。 像雾一般的鲜血,仅仅是一瞬间,就从那碗大的伤口狂飚而出。 一颗西瓜大的人头,滚落在刘湖的脚下,诧异的是,他根本看到宋一刀是如何拔刀的。 这种声势已吓得众壮丁不知不觉一步步的朝后退去。 宋一刀冷冷道:“刘湖去拿你的兵器。” 刘湖心中有股说不出助震惊,他好歹也是个武林的名士,然而他在宋一刀的眼神中。却仿佛望见自己的死亡,似乎死亡已面临在他的头上。 “你暂退一旁。”厅外又走来一名年轻人,对刘湖说道。 刘湖望见眼前这名年轻人,像是见了救星,更像是个受惊的孩子想躲进母亲慈祥而温柔的臂弯里。 因为他是一名杀手,也是西门吹雪。 他不惜花费十万两银子,请他来当保镖,期限是一年。毕竟刘湖的恶名远播,他不仅专吃白道人士的银子,就连黑道上的弟兄也照吃不误,武林中人欲想取他项上人头的人太多太多了。 于是他请了保镖。 西门吹雪来自长白山,武功源白天山一派,一手剑术使得超凡人人圣,这要谈到他的耐性。 长白山上有个成形的千年血参,西门吹雪为了逮住它,埋在雪堆中七天七夜,肚子饿了就些吃雪花,不眠不休的守候,最后有志者事竟成,他逮住了血参眼下之后,内力助长二十年,加上他本身的剑术,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他闯出一个万儿,他是排在数一数二的杀手。 他第一次杀的人就是银枪王。 银枪王的财富和名声并非凭空而来,所以他有很多仇人,多得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妄想来杀他,也没有人敢。 只有一个人敢,这个人就是“他”,也就是西门吹雪。 有一天,银枪王正在嫖妓,手下的四大金刚守侯在门外,西门吹雪却化装成一名妓女走了进去。 他长得很俊,因此谁坦没有想到,也看不出来。 他利用银枪王双手解钮扣的同时,他抽出腰上的软剑。 谁会想到,因为这一刹那实在很短,天底下没有人能把握得住那短短的一瞬间。 只一剑。 鲜血激飞,血珠雾一般的四溅。 血雾散的时候,西门吹雪早已失去踪影,没有人能形容他的身法、速度,同时更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银枪王的死讯很快的地震动天下,然则西门吹雪的名字还是默默无闻。 所以宋一刀不知道眼前这名年轻人是谁。他不想知道,更不愿意知道,因为他自己何尝不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呢? 年轻人的目光像两道利剑的刺穿宋一刀的心房,他的得吃惊,也觉得诧异,因为见到眼前的宋一刀,就仿佛见到从前的自己,太像了。那神韵、那神采,像极也像透了。 二人对望许久,西门吹雪微笑道:“你好,我叫西门吹雪,你……” 宋一刀接口道:“宋一刀。” “宋一刀?”西门吹雪喃喃自语道:“好,好名字。” 接着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用吹雪这两个字吗?” 宋一刀望着他,摇摇头。 西门吹雪继续道:“在长白山上杀人,我只喜欢看到血,而不是剑上的雪花,因此,我才会有个习惯,杀了人之后,将剑上的雪吹走,所以才会取名‘吹雪’。” 二人沉默许久,西门吹雪又道:“你叫宋一刀,你真的只有一刀?” 宋一刀点点头,淡淡道:“是的,我只有一刀,而且我只会这么一刀,不是对方死,便是我亡。” 西门吹雪将目光放在宋一刀的腰际上,疑道:“你那把刀似乎短了些,若我看得没错,大约只有尺半。” 宋一刀淡淡道:“这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刀,铺子里大都可以买到,我只是做了一个刀鞘,如此而已。” 西门吹雪微微笑道:“我身上的软剑,乃百年神兵利器,只要是凡铁一碰上它,大概就无法保持完整,你害怕吗?” 宋一刀深深的感觉到,西门吹雪此人果不同凡响,光是看他那副镇定的功夫,天下没几个。 然而西门吹雪的一席话不无道理,他想了想,随即暗道:“不,我不能受他的影响,这一战对我而言太重要了,我要胜,我一定要胜。” 西门吹雪见到宋一刀如此坚定的面容,也不免受他影响三分。 他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出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 衣衫褴褛,一把屠刀,面色惨白,没有。 绝对没有这号人物。 心里这么想,不禁的放下心中的大石,他往前踏出一步,坚定的道:“好吧! 达成你的心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宋一刀冷漠的眼神,望着眼前的西门吹雪,他的手却紧紧的握住刀柄。 他看到的不是西门吹雪的脸,而是一张猪脸。 一道紫黑的寒电,快速的划过众人的眼睑。 刀光一闪,一口刀随着惊呼,从宋一刀身旁消逝。 西门吹雪很想闪避,但全身顿然无力,身体四肢都已不听他指挥。 鲜血随着刀锋溅出,他的血也和别人一样是鲜红的。 他的眼睛怒凸,目光还是充满了怀疑和不信,鲜血顺着喉管七寸之处流下。 他倒下了。 一旁的刘湖简直不敢相情自己的眼睛,人也虚脱的倒了下去,尿屎顺着裤裆汩汩流出。 团聚在四周的众壮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个精光。 宋一刀一步步的朝刘湖行去,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冤有头,债有主,该是你偿命的时刻了!” “等一下!”刘湖惊叫了一声,随即又像泄气的皮球,无力的道:“老夫有话要说。” 宋一刀继续的走,一步步慢慢的走。 刘湖急声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小玉的女子?” 宋一刀定住了,满脸疑虑的望着刘湖。 “她是我女儿。”刘湖终于说了出来。 刘湖继续道:“她的本名叫刘玉珍,她是我女儿。” 宋一刀心中在狂喊着:“不,不可能,她看起来那么纯洁,那么善良,这老芋仔在唬我!” 他吐了,吐了一地的苦水、酸水,甚至胆汁。 “你想想,难道你真有杀我的必要?” 宋一刀迟疑一会儿,冷冷道:“朱伯伯的事……” 刘湖截道:“没错,他老婆是被我儿子给强奸了,可是他也一刀捅死我的命根子,这事儿可说大家一笔勾消,至于他女儿,那你得去找郑家兄弟。” 宋一刀说道:“这件事不是你指使的?” “我指使的?”刘湖顺口道:“那我不会自己上啊!” “你……”宋一刀怒视着刘湖。 刘湖站起身,奸黠道:“你喜欢我女儿吗?” 宋一刀苍白的俊容,突然隐现些许红晕,随即正容道:“你认为这件事重要吗?” 刘湖哈哈一笑,道:“重要,当然重要!你想想,若是小玉嫁了你,我就是你的岳丈大人,天底下哪有女婿杀岳父的道理!” 宋一刀突然道:“那你是不反对罗!” 刘湖狡黠道:“反对我倒是不反对,只是……” 宋一刀疑道:“只是什么?说!” 刘湖叹了口气,道:“只是你……你配吗?” 宋一刀又道:“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刘湖继续道:“你想想,小玉那个丫头,个性那么强,我刘湖的财产就是连吃三代也吃不完,她就是不屑动用我的钱。” 刘湖沉默了半晌,道:“她在怡春院,我又不是不知道,好在她卖艺不卖身、否则……哼!” 宋一刀望着他。 刘湖干笑两声,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你想想,王大妈敢在四维巷开窑馆,是经过谁的同意,甚至怕春院的地也是我刘湖名下的,小玉那个丫头的一举一动我会不详细吗?” 宋一刀不耐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 “走!咱们换个地方谈,这儿我差人整理一番。” 说罢,便领着宋一刀。穿过走道,来到另一间像是书房的雅房,很静,也很宽敞。 刘湖的办事效率可真快,刚才吓了一裤子的屎尿,他赶紧去梳洗一番,同时也差人备上酒菜。 酒过三巡。 宋一刀先将杯中的酒饮尽之后,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刘湖轻呷厂口酒,阴恻恻的道:“我是想,你身上没有半个蹦子儿,小玉跟着你定也是吃苦受累,所以我想跟你谈桩买卖。” 宋一刀疑道:“什么买卖?” 刘湖蛾眉淡扫道:“替我杀一个人,我给你万两银子。” “谁?” 刘湖恨恨道:“洛阳之龙许正。” 宋一刀道:“许正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刘湖恨声道:“这痞子满嘴仁义道德,明的是正派人士,暗地里却是个无恶不作的大盗,半年前吃了我一批货,我要地死,他若是不死,我寝食难安。” 宋一刀淡淡道:“我行吗?” “当然行。”刘湖断然道:西门吹雪这个数一数二的杀手都被你给宰了,更何况许正!“ 宋一刀摇摇头,道:“那是因为他对我毫无戒心,而且太自信了,自信的认为别人没有比他快。” 刘湖邪笑道:“这就对了,西门吹雪这样,别人也一样会犯下这个错误,因为你没有名你是个默默无闻的人。” 宋一刀突然道:“你听过神刀门吗?” 刘湖满脸疑虑的望着宋一刀,道:“你问神刀门干嘛?” 宋一刀道:“我会问,那是因为跟我有关。” 刘湖想了想,恍然大悟的道:“你是宋启民的儿子?” 宋一刀点点头,无奈道:“是的……我是…… “你想知道神刀门的什么事?” 宋一刀道:“我都想知道。” 刘湖干了杯酒,润润嗓子,正容道:“神刀门主是个好好先生,在武林中风评不错,为人忠厚老实,就拿我来说吧,什么人我都吃,可是唯独宋门主我不忍,因为天底下有谁肯去伤害一个如此正直的人呢?” 宋一刀接口道:“难道他一生中都没有什么污点?” 刘湖继续道:“若要说污点……嗯,或许是他的婚姻吧!因为他娶了一个浪货老婆。” “砰!”宋一刀捏碎桌上的酒杯,他很气愤,随即淡淡道:“这话怎么讲?” 刘湖道:“小伙子,说真格的,我可是有一句话说一句,你可别介意才好。” 宋一刀冷冷道:“说下去。” 刘湖道:“你母亲叫沈媛媛,长得很美,有一双大而灵活的眼睛,小而玲珑的嘴,她在还没嫁给你爹之前,本就是个很有名的女飞贼。” “她什么都偷,甚至男人。”刘湖又强调的道。 刘湖沉下脸又道:“她从这些男人身上学得不少武功,几乎各门各派、各帮各会都有人跟她接触,因此,武林传言她的武功比宋启民还高强,可是很奇怪,神刀门被灭之后,她也消声匿迹,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宋一刀想厂想,道:“许正的事我干,不过……有件事你也得答应我,否则……” 刘湖截道:“小伙子,你怎么说这种鸟话,咱们都要成为亲家了,你说,只要我刘湖做得到的事,一句话。” 宋一刀接口道:“打听我娘的下落,我要见她。” “这……”刘湖迟疑了—一会儿,支吾道:“难……很难,不过我会尽力的,小伙子,你放心吧!” “我走了!”话一落,也不管刘湖作何表示,宋一刀便缓缓的步出房门。
二 邪派栖身 怡春院——还没走进怕春的大门,就听到里头传来阵阵酒香。 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门外走来一个年轻人。 一袭纯白长衫,苍白的倦容,柔弱纤细的手指,十足一副病夫的模样。 若说他是十足的病夫,怎么看也不像。 因为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隐隐约约绽出骇人的寒芒。 一口漆黑的刀,挂在他的腰际。 他的步履沉重而稳健,惨白的手,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口漆黑的刀柄。 他充满着自信。 王大妈一见年轻人,并不像见了那些熟识客人的模样,她颤声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年轻人正是宋一刀。 他收了刘湖二千两的定金,为了上怡春院。 还刻意的买了件丝质长衫。 他只想来此,解开心中的结。 宋一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淡淡道:“我是人,而且是个男人,你不欢迎吗?” 王大妈疑道:“这二年你去哪里了,看你这副德性,像是发了。” 说着说着,便拉着宋一刀来到一清静的雅房。 雅房内——一张大圆桌上,七、八名姑娘围坐一起,陪伴着只有一个人——宋一刀。 满桌的菜肴、上好的醇酒,宋一刀毫不在意,他滚动那只似神电,又茫然的眼睛,道:“小玉呢?” 王大妈娇声一笑,道:“她啊!正在屋里头陪客人哪,怎么,你认识她啊?” 宋一刀支吾道:“认识……只是听别人谈起。” 王大妈皱眉道:“小玉这个丫头怪里怪气的,你想想,既然来到这种场所,当然是想捞银子,结果她这个不理,那个不甩的,都快把我的客人给得罪光了。 宋一刀“哦!”了一声,便拿起桌七的酒,一饮而尽。 坐在宋一刀身旁,有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子,替他斟上了酒,嫣然笑道:“喂——你好,我叫春梅,还不知道你的大名也。” 宋一习淡淡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并不代表些什么,若是你们真要知道;那么就晚我‘小宋’吧!” 春梅不以为然道:“宋相公真是爱说笑,倒底你叫什么名字嘛,神秘兮兮的。” “宋一刀。” 春梅重覆了一遍,惹的同桌的众女子娇笑不已,有的笑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另一名女子接口道:“什么时候姓‘宋’都没有关系,赌博的时候可不能姓‘送’喔。” 众女子一听,更是笑的人仰马翻,有的甚到跌坐在地,抱着肚子狂笑不已。 王大妈一旁道:“你们这些丫头别闹了!多陪陪小伙子,我出去一会儿,待会儿再来。” 宋一刀讷讷道:“能不能转告小玉,跟她讲今晚,我要睡在此地。” 王大妈一脸忱惜,道:“真是的,那么多的姑娘家你不要,偏要选小玉,真搞不过你。” 春梅俏皮道:“娘你自己留下享用,女儿们怎敢跟你争宠呢?” 王大妈骂声道:“死丫头,我哪天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那么贫嘴。” 话一落便步出房门,临走之前又对宋一刀道:“我待会儿问问小玉那个丫头,看她怎么说,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看八成她不会答应的。 宋一刀强调道:“跟她讲,我是宋一刀。” 王大妈走后,许久都不见她人影,宋一刀只得不停的喝酒、一杯又一杯、喝着……喝着…… 酒过五巡。 宋一刀拿出手上的银票,递给春梅,淡淡道:“这是张五佰两的银票,你们出去,我想静一静。” 众女子一见有银子可分,也就顾不得这么多,纷纷笑的步出房间。 刹时间,一种寂寞感又涌上宋一刀的心头。 他喜欢寂寞,他已经习惯了。 酒,一坛坛的抬进房里;然而桌上的菜,依旧纹风未动。 因为他走进怕春院之前,一个人在面摊上吃了三碗的大卤面。 他只要填满了肚子,就可以一天不吃东西。 甚至二天。 他吹熄桌上的油灯,因为他喜欢黑暗。 通道上的灯光透过纸窗,照射在墙角一旁呕吐的宋一刀。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也不知小玉是何时进来的,只听她哀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的折磨自己,为什么……” 宋一刀痛苦的道:“我不了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就是刘湖的女儿。” 小玉楞了一会儿讶道:“你已经知道了。” 他点点头,望着她。 小玉淡淡道:“这并不是件光采的事,你又何必要知道呢? 难道你后悔了。“ 宋一刀喃喃自道:“不……我不会后悔,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远也不会……”小玉扶起宋一刀,温柔道:“走——去我房里,我泡些茶给你醒醒酒。” 宋一刀摇摇头,拒绝道:“谢谢你,我并没有醉,即使醉了我也不愿意醒,我说过:”酒醒了,烦恼依旧还是在‘。“ “你还想喝?”小玉问道。 宋一刀断然道:“想——我还想喝。” 小玉悠然道:“好,那我们来喝个爽,这总可以吧。” 也不管宋一刀做何表示,便拉着他往自个儿房内行去。 房内——有股淡淡的幽香。 墙上挂了几副对联、字画。宋一刀却被其中一副深深的吸引住。上头写着:。 叹世间多少痴人,多少忙人,酒色迷人,财气昏人。 钹儿鼓儿终日送人,车儿马儿常时迎人。 精细的瞒人,本份的饶人。 不识时人,枉只为人。 宋一刀喃喃道:“枉只为人……好一个枉只为人。” 小玉疑道:“‘做人’有什么不好吗?” 宋一刀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好。有的人生下来就是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或许他们是快乐的,某些人生下来却要忍受痛苦,要忍受苍天给予他们无穷无尽的打击,终生在痛苦,打击中,倍受煎熬。” 小玉又道:“那你是属于哪一种人呢?” “我?”宋一刀苦笑道:“别谈这些,咱们喝酒。” 他喝得很快,也很急。小玉咬着嘴唇,道:“你一定要这么喝法吗?” 宋一刀又喝了一口,半晌道:“‘酒’虽然不是个好的代替品,但它却能使人暂时忘掉过去,麻醉现在。梦死将来,我想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声,可是我又不能。” 小玉咧着嘴并未答话,只是一旁静静的望着他。 他也望着她。 “爱情”这个玩意儿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某些时候你跟她说了一大堆,结果她有听没有懂。 可是有的时候,二人静静的望着对方,那种眼神交流,面面相觑的感受,却比什么都来的强烈。 所谓:“无声胜有声。”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眼睛是灵魂之窗,它是人体中,最无法掩饰情感的部位,便是一瞬即逝的眼神,也能泄露出你心底的秘密。 “注视台产生压力,使人紧张。而在对付或逃避压力时,人们的生理会有明显的反应。” “注视”是情感表现的一种方式,也会使人提高警觉。 如果是两性间的试探,就可能会引起浪漫的感应,使人兴奋;如果充满敌意,对方也许会生气,或害怕。 如果你和一个人碰面,你觉得不自在,可以把眼光移开。这么做可以减轻你所感受的压力,不过也表示顺服,或承认自己的地位较低。 通常较有优越感的人,常常是最能承受压力的人。 在一般场合中,不管在任何场合,女人的地位都比男人低,因此,常常先移开目光以示顺从。 不过,在妇权逐渐提高的今天,女人承受压力增强,因此,她们也渐渐能承受他人的目光而不退缩了。 她不退缩! 他只好避开视线。并不表示他无法承受压力,而是从小玉的眼神中,她看到一团火。 一团炽热的欲火,从她的眼中绽放出来。 所以他逃避了! 小玉轻呷了口酒,轻声道:“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宋一刀不解的道。 小玉又道:“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虽然是那么生涩,那么冷漠,在我感觉起来却很有磁性。” 宋一刀淡笑道:“哦!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发觉。” 小玉继续道:“我喜欢你说话给我听。” “你想听什么?”宋一刀接道。 小玉娇道:“只要是从你口中说出的话,我都喜欢听。” 宋一刀沈默半晌,讷讷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玉嫣然笑道:“好——既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咱们喝酒,酒一喝多,话匣子也开了。” 二人不停的喝着。 小玉提起整坛的酒,对着嘴往下灌。 宋一刀关切道:“少喝点,你已经有点醉了。” 小玉抹着嘴角的酒痕,吃吃的笑:“你不喜欢我醉——男人都喜欢女人喝醉,女人喝醉的时候,男人才有机会占便宜。” “砰”的一声,她手里的酒坛跌了下去,跌成粉碎。 她忽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为什么要我认识你。” 从不醉酒的小玉——醉了。 她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她身上的衣服还和昨夜同样完整,连鞋子都还穿在脚上。 宋一刀就坐在对面,像是一直坐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 小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微笑中带着歉意,道:“昨儿个晚上,我是不是喝醉了?” 宋一刀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喝醉的时候。” 小玉的脸红了红,道:“我从不喝醉的,或许是我心情不好。” 宋一刀道:“我知道你昨天心情不好。” 小玉讶道:“你知道?” 宋一刀点点头,继续道:“从你的眼神中就可以看的出来,你痛苦,你茫然,更是忧郁。” 小玉道:“你不想知道原因?” “不想!”宋一刀断然道:“每个人都有隐藏自我的权利,我不想去揭发它,除非你自己愿意告诉我。” 小玉茫然道:“我……没有,我很好。” “你很好?‘’宋一刀淡笑道:”那就好了,只要你自己觉得你很好,就不要去在乎别人的观点。“ 宋一刀不等她答话,又接口道:“我走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小玉急道:“那么快?” 宋一刀答道:“是的——我也该走了。再不走,我会不忍心,所以,我必须走。” 话一落,拿了张仟两的银票,摆在桌上,一步步,缓缓的步出房门,宋一刀转过头,又轻声的道:“若是你我有缘,我会再来的,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洛阳——是个很大的城市。 洛阳城里有各种人,有英雄豪杰,有骚人墨客,有的富豪,有的贫穷,还有两大帮派的的掌门人住在城里。 但无论谁都没有“洛阳之龙许正”那么响亮。 无论谁的产业都没有许正一半多,无论谁也无法抵挡许正的急风骤雨九九八十一拳——百步拳。 没有人真正知道许正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究竟在做些什么事?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但无论谁有了困难,有了不能解决的困难时,都会去求他帮助。 他从不托词推矮;也绝不空口许诺,只要他答应了你,天大的事你都可以搁在一边,因为他绝不会令你失望。 你不必给他任何报酬,甚至于不必是他的老朋友。 无论你多么孤苦穷困,潦倒无助,他都会将你的问题放在心上,想办法为你解决。 除了喜欢帮助别人之外,许正还喜欢养鱼、鲜花。 他更喜欢鲜花。 他住的地方就是一片花海,一座花城,在不同的季节中,这里总有不同的花绽开关,他总是住在花开得最盛的那个地方。 现在开得最艳的花就是蔷薇。 蔷薇——落叶灌木,茎上多刺,花美而香,可供观赏或制造香料之用,多在五月盛开。 所以许正就在蔷薇园里接待他的宾客。 客人们已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涌来,有的带着级丰盛的贺礼。有的只带一张嘴,和一片真诚的贺意。 许正对他们都一视同仁,无论你是贫、是富、是尊贵、亦是卑贱,只要你来,就是他的客人。 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冷落,尤其是今天,他笑容看起来更和蔼可亲,因为今天是他五个大寿。 他站在蔷薇园外迎接贺客。 许正其实并不高,但看到他的人,却都认为他是自己生平仅见最高大的人他面上带着笑容,但却没有减少他的威严,无论谁都不会对他稍存不敬之心,很多人对他都很尊敬。 养了很多鱼,养在鱼池里。 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找其他那些养鱼的人在一起,静静的坐在水池旁,欣赏鱼在水中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态,生动美妙的姿势。 这时,他也会暂时抛开心中的烦恼和苦闷,觉得自己仿佛也变成池中鱼,正在无忧无虑的游着…… 仿佛世间让许正烦恼的事物,太多、太多了。 他曾经想养过鸟,会飞的马当然比池中的鱼儿更自由自在,只可惜鸟不是养在天上的,而是关进笼子。 而鸟一关进笼子,岂不立刻失去那种飞翔的神韵。 所以他养鱼。 养鱼的人大多数寂寞。 许正却不寂寞。 他有一个武艺高强,生得俊逸非凡的儿子。 他有一个温柔妩媚,国色天香的妻子。 他有许许多多的朋友。他每天要为许许多多的人,解决问题。他过得充实且又忙碌。 他,更是比对自己的父亲还要尊敬。 唯一敢在他面前顶撞的,就是他的儿子——许不了。 许不了的确是个男子汉,就像他父亲一般,身材并不高。 但全身都充满了劲力,永远都不消耗尽的——劲力。 他也和他父亲一样的慷慨好义,就算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别人穿也在所不惜,但别人对他,却和对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因为他性烈如火,随时都可能翻脸。 就像翻书一样。 他的脾气非常暴燥、时常令他产生错误的判断,而且使他失去很多朋友。 别人并不是不愿意接近他,而是对他有一种畏惧的心。 女人却例外。 女人虽然也怕他,却无法抗拒他那种强烈的吸引力,很多女人只要被他看过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地向他献身。 因为他长的太帅了。 现在许不了也站在蔷薇园外,陪着他父亲迎接贺客,只是他的神情略有些不耐,因为他已在此地站了很久。 幸好这时已到了晚宴的时刻,该来的人都已来了。 客中有许多陌生人,其中有一个衣衫朴素,面容苍白冷漠的年轻人。 他带来一份既不算轻,也不算太贵重的贺礼前来。 许家父子并不认得他,这并没有大碍,这儿的门口本来就是为人们而开的,只要他来,就是许家的贵客。 何况这陌生青年,许家父子都觉得他颇为顺眼,许不了甚至都想和他交上朋友。 所以特别瞧瞧礼单上的名字——“周世明”。 很平凡的名字。 许正忽然问道:“周世明,你听过这个名字没有?” 许不了答道:“没有。” 许正皱眉道:“这两年你是怎么在混的,怎么会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许不了斩钉截铁的道:“他绝不是一个著名的人。” 许正不解的道:“奇怪,像这么样的年轻人,怎么会是个无名之辈。” 许不了道:“或许他运气不好,亦是他虚有其表。” 许正沈吟道:“等会儿你去问莫神通,也许他知道。” “好。”.许不了虽然答应了,却没有去问。 因为来的客人愈来愈多,所以他很快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就算许不了没有忘记,也未必去问。 他不喜欢莫神通,他认为莫神通此人太过于精明,甚至认为莫神通比他还帅。 所以他讨厌莫神通。 但他若知道这年轻人是谁,为什么会来此地?情况也许就完全不同,那么许多可歌可泣,令人热血沸腾、热泪盈框的事,以后也许就不会发生。 这陌生的年轻人真的叫做“周世明”? 不! 不是的。 他是来杀人的。 他真正的名字是——宋一刀。 许不了若是去问莫神通,莫神通一定会把陌生年轻人的来历调查的清清楚楚。 没有结果,他绝不会放手。 莫神通与许不了虽说是同样的俊逸,甚至有点像女人,但他比女人更仔细,更小心,而且更谨慎。 他和许不了实质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许不了脾气火暴,头脑简单。 莫神通却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所以别人往往会低估人的力量,认为他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种错误不但可笑,而且可怕。 莫神通不仅是许正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武林中三个最精于暗器的人之一,尤其是属于机簧一类的暗器,天下几乎没有人比得上他。 他从来不用兵器,也不必。 一个全身都是暗器的人,随时随地,无论是在任何时间、地点、角度、都能发出暗器的人,根本不必再使用任何兵器。他就是莫神通。 园内四周灯火通明,在一宽畅空旷之地,宴席开了四十八桌。 每桌十个人。难道只有四佰八十个人前来祝寿? 不是的! 这些桌乃是属于陌生人。熟识的,便在厅内。 宋一刀也是这些人的其中之一。 他不禁的感觉到茫茫然,因为他听到的尽是些关于许正的事;他乐善好施,他乐于助人,他是个好人,十足的好人,这种人,会是个满嘴仁嘴义道德的痞子吗? 几乎每一桌的人,每一个人都在谈论此事。 却有三个人例外。 三湘侠客一一大毛、二毛、三毛。,他二人人座之后,连筷子都不曾拿起,只是静静的,冷冷的,望着大厅内。 那双手紧紧的握住刀柄,充满腾腾的杀气。 许正出现了。 身旁紧跟着许不了。他一出现,便抱拳为礼道:“很包歉,老夫贺客太多,若有怠慢之处,尚请原谅。” 众人纷纷抱拳回礼,客套一番,说了声:“哪里哪里。” “别人是客,我们就不是客?”大毛一旁冷冷道。 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大声道:“胆敢无礼。” 说话的是许不了。 大毛怒道:“他妈的,你是什么玩意儿,你父亲也不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许正一旁道:“你错了,他的无礼是遗传,他的父亲也许比他便无礼。” 说话语声虽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 大毛大喝一声。 他的剑一向比声音快,剑光一闪,已刺向许正的咽喉。 二毛、小毛的剑也不慢,他们剑锋找的是许不了。 许正没有动,连手指都没动。别人的脸上已露出惊怒之色,几乎每个人都想冲过来。 用不着他们冲过来,根本用不着。 大毛的剑刚刺出,就跌落在地上。 他握剑的手臂上已钉满暗器,十几二十样各种不同的暗器,只有一点相同之处,那就是它们的速度。 大毛没看到这暗器是从哪儿来的,只看到许正的身后,一个斯文文的年轻的仿佛抬了抬手。 年轻人站的远远地。 暗器忽然之间,就已刺人他的手臂。 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因为这条手臂忽然间就完全麻木。 二毛从未想到世上竟有这么样的人,一惊,手中的剑已被一只手抓住。 一只血有肉的手。 “当”的一声,这柄百炼精钢铸成的剑,己断成两截。 许不了手上也在流血。 流血他并不在乎,只要将对方击倒,他什么都不在乎! 连一旁的小毛都被吓呆了,手中的剑一顿。 这种人手中的剑当然不会太慢,就在这刹那间,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个人。 谁也看不清楚他长的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看到他穿着,一身黑灰的衣服。 但每个人都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十一个字! “谁对洛阳之龙无礼,就得死。” 说这几个字,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这十一个字一说完三湘侠客就变成三具死尸,三个人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间断气的。 就在这人冲出的那一刹那! 左手的匕首已刺人大毛的腋下。 匕道一刺人,手立刻松开。 大毛的惨叫还未发出,这只手已挥拳反击在二毛的脸上。“ 他拳头击碎二毛鼻子的时候,另一只手抓住小毛的腰带。 小毛大惊挥剑,但剑还未削出,他的人已被抡起,摔下。 他的头恰巧摔在大毛的头上,几乎场中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他们头骨撞碎时所发出的声音。 还是没有人能看到这黑灰衣人的面目。 他右手抡起小毛的时候,左手已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他脸上立刻染上从二毛鼻子里流出的血。 其实他根本不必这么做。 大家都吓的呆住了,哪有人还敢看他的脸。 来到此地的人,大都懂个三、二下,杀人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大家还是被他吓呆了。“ 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杀人的方法——准确、迅速、残酷。 “谁对洛阳之龙无礼,就得死。” 这句谁都不反对,也不会忘记。 宋一刀更不敢忘记。 就在三湘侠客断气的同时。宋一刀离开了许正的蔷薇园。 他已不必再留下去,他所看到和听到的事,足以证明许正是个怎么样的人。 可是宋一刀要杀他,他想碰碰他,这已是不变的事实。 书房内——夜很深。 地上躺了具尸体。 细目望去。虽然鼻梁已被打断,但还是看的出来,他是三湘侠客之一——二毛。 许正眉头深锁。默然半晌道:“他们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可能会想杀我。” 许不了道:“爹,管他的,反正已经送他们回姥姥家了,差人把他给埋了吧!” “等一下!”站立一旁的灰黑衣人,阻止道:“许爷,让我瞧瞧。” 黑灰衣人张望许久,突然扬手抓去。 “撕”的一声,从二毛的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左颊有道刀疤的中年人。 “刀疤老六!” 莫神通一旁惊呼道。 许正凝结道:“你认识他吗?” 莫神通点点头,道:“刀疤老六,山口组下排名第六的杀手。 山口道:为武林最莫测高深的组织——杀手组织。 传说中,刀疤老六好酒好色,又嗜赌,十年前他欠下豪门赌坊五十万两,之后,他便失踪了,没想到他竟然加入山口组。“ 许正又对黑灰衣人道:“你怎么知道刀疤老六脸上戴了张人皮面具,这一点,就连老夫也被瞒过。” 黑灰衣人,淡淡道:“他脸上皮肤白皙,而脖子以下却是一片褐色,因此,我断定他戴了面具。”许正又道:“你对山口知道多少?” 黑灰衣人摇摇头,道:“不多,每一次他们出任务,都仅是接到一张纸条,上头写着姓名,还有期限……” “那他们的报酬呢?”许正截道。 黑灰衣人继续道:“终生不愁吃喝,用不完的银子,而全国各地,都有他们所经营的事业,包括:赌场、妓院、古玩、客栈……,” 许正怔了一会儿,沉着脸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莫神通一旁道:“因为他是山口组排名第二的杀手,血脸老一。 黑灰衣人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莫神通淡淡道:“因为我是莫神通,只要是江湖人,我都有做详尽的记录。” “哼!”黑衣人哼了一声,一个纵身,人也刹时失去踪影。 许正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揭发他的隐私的。” 莫通恭谨道:“是,属下知错。” 许正点点头,安慰道:“不过……话说回来,老夫还得感谢上苍赐给我,那么好的一个得力助手。” 莫神通感激的望着许正。 许正又对许不了,道:“差个人把刀疤老六尸首给埋厂,顺道上一趟郑家堡。” “扯下他的招牌。”许正又冷冷的道。 每当许正有事交代的时候,许不了总是很高兴,很兴奋。 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他很想表现自己的能力。 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夜深。 蔷薇园内,香气四溢。 月光如水,繁星满天。 “许爷!那么重要的事,交代给少爷去办,这……” 莫神通支吾的问道。 许正叹了口气,道:“不了这个孩子从小就被我宠坏了,他娘……唉!他娘又病了这么多年,你要我怎么讲呢?” 莫神通并未答话。 许正望着莫神通,缓缓道:“有的时候我在想,若是不了能够像你这么稳重那该多好,甚至我已经当你是我的儿子。” 莫神通神光一颤,还是没说活。 许正默然半晌,道:“孩子!好好的跟在我身边,将来我所有的一切,都会你的。” 莫神通感激的道:“许爷快别这么说,能够跟在你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其它的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许正慈祥道:“难为你了。” 午后,X时X刻。 郑家堡——洛阳数一数二的望族。 堡主、郑阿财、南北五省总瓢霸子,五年前息隐江湖。 郑阿财名声绝非凭空而来,不仅财多势大,一身武艺甚是高强。 他身长八尺,满脸须髯,手掌宽大且厚,一口斩马刀,武林之中能全身而退的,用手指都能算得出来。 他有二个儿子,郑进一与郑进二。 他很想再来一个郑进三、郑进四,可是他老婆半夜跟别的汉子跑了。 他恨。 恨不得找到那个痞子,剁成肉酱,做包子吃。 可是他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 总之他只有两个宝贝儿子。他宠、他爱、他纵容他们。 所以郑进一与郑进二兄弟二人无法无天,可想而知。 郑阿财与洛阳之龙许正,同是洛阳两股势力,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十几年都相安无事。 说起这件事,全洛阳城的百性皆气愤不已。“ 因为郑兄弟平日期压百姓,白吃白喝,为人不齿。 百姓都希望许正出马铲平郑家堡。 这次许正可是玩真的了。 因为郑家兄弟不仅打伤了许家的门丁、更把人家的老婆给调戏了。 而且是——先奸后杀。 许正将这件事交代给许不了去办,却有其含意存在。 他知道他儿子烈性如火,绝对会把这件事给扩大。 这也是许正所希望发生的。 许不了平生最恨做事不干脆的人,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无论做什么事、往往都是用最直接的方法。 老爸要他去找郑家堡,扯下他们的招牌,他就去。 他永远只走一条路,既不用拐弯抹角,而且决不回头。 郑家兄弟正坐在大厅和他的师爷及打手喝酒,门丁送来一张名帖——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上,写着三个碗大的字:“许不了”。 郑进一皱了皱眉,道:“这个人的名你们谁听过?” 他的师爷接口道:“喔——他是许正的儿子。” 郑进一眉皱的更紧,道:“是不是叫洛阳之龙的那一个人?” 师爷爷点点头。 郑进二一旁道:“他儿子找我们干嘛?” 师爷巴结道:“听说许正很喜欢交朋友,八成是想跟你们兄弟交个朋友。” 其实他也知道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因,只不过他一向只选郑家兄弟喜欢听的话说。 郑进一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他进来吧!” 许不用不着别人请,自己走了过来,因为他不喜欢站在门口等。 所以他自己走了进来。 没有人拦得位他,想拦的人都已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郑进一霍然起身,瞪着他。 许不了并没有奔跑,但三两步就走到他面前,谁也无法形容他行动的矫健与迅速。 郑进一冷笑一声,出声问道:“阁下是许不了?”许不了点点头,道:“你就是郑进一?” 郑进一也点点头,道:“找我有事吗?” 许不了,道:“来问你一句话。” 郑进一望了望郑进二,道:“问什么话?” 许不了冷冷道:“你是不是认识胡大丰?” 郑进一点点头,邪笑道:“胡大丰我倒不是很熟,不过…… 跟他老婆倒是挺熟的,听说他老婆被人先奸后杀,有这么一回事吧!“ 许不了大声骂道:“他妈的,你这个满嘴仁义道德的痞子你问我,我问谁啊?” 话声一落,扬手一掌,击向郑进一。 郑进一邪笑数声,身形暴退四尺之多,口中骂道:“人家都杀进来了,你们还在那儿聊天嗑瓜子,还不快给我上。” 四周的打手们本想这种跳梁小丑,他们少爷一人对付就足够了,没想到他竟然邀人助拳。 这一惊非同小可,纷纷跳入场中,加入战圈。 许不了脾气虽然火暴,手底下的功夫可不含糊,左闪闪,右闪闪的,好不潇洒。 郑进二吐出口中的瓜子壳,对郑进一道:“大哥!这个小于好像是有这么两下子,咱们也该挺身而出去了。” 原来兄弟俩,在一旁自个儿聊天嗑瓜子。 郑进一轻呷了口茶,邪笑道:“你不觉得,咱们养的这群人成天吃饱没事干,把肚子都给养肥了,眼前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他们做做运动,何乐而不为呢?” 郑进二答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哇——”的一声惨叫。 一名打手痛的龇牙裂嘴的爬到兄弟俩座前,哀声道:“少你! 点子硬,您俩再不出手,兄弟们可全挂了。“ 郑进一踹了他一脚,骂声道:“少废话、快给我上。” 郑进二一旁扬声道:“给他死,对……用力点,打——打的他满地找牙,裤底一包。” 是的!才不过眨眼时间,众打手们全趴下了,有的人抱着头!有的抚着肚子。 许不了拍拍身上的灰尘,骂声道:“他妈的,你们这两个杂碎,看你们能忍到什么时候。” 郑进二轻声道:“大哥!看这个场面,咱们也该下场表演一番,省得人家说我郑家堡无人。” 郑进一接口道:“老弟,我看这种角色,就交代给你一个人足矣!” 郑进二摇摇头,拒绝道:“小弟不才,深怕耍宝,有辱郑家堡声誉,我想,还是你比较行,你是大哥嘛!” “谢谢你呀!” 郑进一转动那双贼眼,无奈道:“好吧!你满口大哥长,大哥短的,生为大哥的我,只好客串一下无敌铁金钢罗!” 话一落,洒脱地将手中的杯子轻轻一摆,便悠闭的来到许不厂身前四尺之地。 他停下身子,邪笑道:“我发现你很‘宝’,宝的可爱,我甚至想封你为国宝级人物。” 许不了望望大厅的梁上,那块长八尺,宽约二尺的匾。 匾上有着三个镀金的大字:“郑家堡”。 他来此只有一个目的:“扯下他的招牌。” 因此,他不想说话,只想做。 现在他做了。 许不了大喝一声,身影暴起二丈之多,直往匾上抓去。 郑进一本想他只身一人,前来郑家挑衅,顶多较量个武功,打打仗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个浑小子,竟然是想扯下梁上的匾,他惊呼一声,人也朝前掠去。 许不了突觉身后有股暗劲,他顾不了许多,因为他一向的惯例就是直往,从不拐弯抹角。 他强自提起内力,“当”的一声,那保持了四十年的匾,就这么的落了下来。 “砰!”他的背后却硬生生的受了一掌,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他现在只是在想:“如何把这个玩意儿给弄回家”。 因为他达到老爸交代的事,他会觉得很光采,很兴奋。 郑进一见到眼前这种状况,也不免大吃一惊然而他还是淡笑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不了并未答话,他紧紧的抱着那块匾,望着郑进。 郑进一道:“喔!你是想把它带回去当纪念品是不是?” 不等许不了答话,他又接着道:“我是不会反对的啦,不过……除非你有自信,能走出这个大门,否则——” 话落于此,突见许不了抱起怀中的匾,往大门直窜而去。 好个许不了,说他是个浑人?可是却一点也不浑,他舞动起手中的匾,试图来个“玉石俱焚”。 说起这块匾,它可是郑阿财最引以自豪之物。 当初他创建郑家堡,又身为南北五省总瓢霸子,这块医后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人名。 因此,这块匾代表他的声份、地位。 郑家兄弟平日再为非作歹,也不愿这块匾有所损伤,因此,郑进一硬生生的刹住身形,整个人楞在那儿。 一旁观战的郑进一突然听他邪笑数声,扬手一抖,从他宽大的袖口中,射出几点寒星。 他口中说道:“不用追了,中了‘子午断肠针’的人,绝过不了明日午时,就等许正来此求我们吧!” 许不了将郑家堡的招牌抬回去的时候,人也倒了。 他只对许正说了一句话:“我做到了。” 许正激动的神色,赞许的点点头,使眼睁睁睦的他唯一的儿子倒了下去。 他差人将许不了抬去一隐密的房里便关切道:“他的伤怎么样子?” 莫神通扒光他的衣服,检视许久,摇摇头,叹声道:“情况不太乐观,据我的判断,少爷中的是‘子午断肠针’,明日午时……唉!” 许正心中虽然悲痛万分,然而江湖的历练已使他成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淡淡道:“有救吗?” 莫神通从怀中拿出一块小小的磁铁,放置许不了背脊之处,没多久,就见着磁铁上,有根细如毛发的毒针。 他轻声道:“只要把针拿出来,事情就好办了。” 他将许不了扶正之后,苦笑道:“若我不支,还望许你助我一手。 话落,闪电般的击出双掌,紧紧的贴住脊髓穴,将内力缓缓个断的输入。 大约盏茶时间,他两人的周围升起一阵淡淡的白雾,许不了整个晚蛋利时变的惨绿。 莫神通也好不到那里去,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变得苍白,额头上微见汗渍。 斗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一颗颗,一颗颗的滑下。 许正神光一闪,一个纵身来到莫神通身后,使出‘借物转力’之功,援助内力不继的莫神通。 这钟输入内功的方式一个搞不好,三个人铁定回姥姥家。 许正内力之高,令人咋舌,诧异的是:他拿捏的恰到好处。 每当莫神通不继的时候,总是有股暗劲从体外窜人丹田,而与自己体内的力道合一,暗自在想:许正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有多强? 过了约半个时辰,才见许不了“哇”的一声,吐了一滩乌血。 就在这个时候,许正与莫神通才双双收回手掌,暗自一旁调息。 没多久,只见许不厂幽幽醒来。 他似乎很少熟睡。 因为他认为睡觉是一件没营养的事。 所以他一醒来,话就多了:“发生了什么事?” 许正淡淡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倒想问问你,你却先问起我来了。” 许不了想厂想,骂道:“他妈的那个郑家:二兄弟,真是够贼,竟然在我背后赏我暗青子,我找他去。” 说罢,便起身。 “你给我站住。” 许正威严道:“就你眼前的处境,人家只要一根手指头就可把你捏死,你以为你是谁?” 许不了一听,急忙暗自提气,发觉自己根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气力;他又坐下。 莫神通一旁道:“少爷大伤初愈,还需要多多休息才是,一切事,等功力恢复厂再说,许不了也只有苦笑的点点头,并未答话。 许正不疾不徐的问道:“到底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于是许不厂便将经过情形,仔细的叙一遍。 许正迟疑厂许久,才淡淡道:“准备快马,尽速调集楚云前来共商大事。” 莫神通着厂一声:“是”,便消失于偏房内。 楚云——为岭南一名大善人之一。 他并不姓楚;姓赵。 江湖中,若说起赵云,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谁能够一夜之间踏平珠江十二水寨? 赵云能。 谁又能只身一人独战苍梧八雄,百招之内,将其八人力毙掌下? 还是赵云。 他与许正,杨雄,二十年前,效法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至今他们三人不仅情同手足,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更是成为生死至交。 赵云虽匿名而居,然而他却是许正最得力的助手之……“ 他嗜性恬静,不想被盛名所累,因此,其些年除了许正的大寿之外,他很少外出。 但是,今儿个可就不一样了。 他连夜换了六匹快马,行了九百三十六里路,来到洛阳。 天下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让他这么做。 只有一个人。 许正。 因为许正是他的大哥。 所以他来了。 蔷薇园内。 一股淡淡的雅香,冲入鼻息,颇有清新,舒爽之感,,然而此地,却是许正宅院之中,最为严密的地方。 除非他邀请你前来。 否则,十个顶尖的高手,也抵挡不住此地的埋伏。 因为这儿有大大小小三十六处暗桩、机关,而防守的人只有听许正一个人的指令。 就连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现在他正与楚云悠闲的散步着。 许正拿着把剪刃,细心的修剪杂枝枯叶,那幅聚精会神的模样儿、别人还可能错把他当成个花匠呢! 他来到一堆盛开的蔷薇丛中,微笑的道:“二弟!你看这花儿开得多么美啊! 每当我烦的时候,只要看看花,欣赏那种含苞待放,似开未开的花朵,心情也会觉得略为畅快些。“ 楚云暗道:“既然看花都能解决问题,又何必令我夜行九百二十六里?” 这种话楚云可是万万不敢说出口,他疑道:“大哥!倒底出了什么事?你就快说吧厂许正望着满脸疑惑的楚云,道:”你知道洛阳城,有个与我明争暗斗的郑阿财吗?“ 楚云点点头,道:“难道大哥跟他卯上了?” 许正淡淡道:“早在十年前,我就想铲掉他,只是……我怕落人口舌,迟迟没有动手,直到前些时日,他的儿子奸杀我手下的老婆,我觉得时机该已成熟,所以才找你来商议一番。,‘楚云想了想,道:”这件事对大哥而言,却有从长计议的必要。“”这话怎么说?“许正接口道。 楚云道:“再怎么说,他总还是个绿林五省的总瓢霸子,虽说他五年前宣布息隐江湖,可是据小弟的查访,暗地里他还是在操纵摇控,因此,找上了他,还须得小心才是。否则大哥二十余年的苦心经营,岂不毁于一旦。” 许正不悦道:“照你这么一说,我是以卵击石罗!” “不不不!”楚云急忙道:“除掉他对大哥而言,就像吃白菜一般的轻松,问题是……他身边的那股势力,非同小可、大哥绝不能掉以轻心。” 许正又道:“难道说,为了顾及他的势力,咱们就允许他胡作儿为,甚至还让他那两个宝贝儿子继续耍宝下去?” 楚云奸黠道:“大哥你这个人就是心肠太直,很多事咱们拐弯抹角的总比正面冲突来得恰当些。” 许正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说……” 楚云接口道:“咱们先来个侧翼攻击,然后直捣黄龙,保证他怎么输了这盘棋都搞不清楚。”许止淡笑二声,道:“二弟是否有什么计划?” 楚云轻声道:“这件事,就让小弟去办,要是有什么需要,再请大哥出马不迟。” 许正拍拍楚云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这个洛阳之龙要是没有你们,我早就变成一条虫罗!” 楚云只是一旁轻笑着。他不懂。 许正可说是他一生中最难以了解的人。 莫测,高深。可是楚云只有发自内心的对他敬重,因为——“他是我兄弟”。 是的!光是这句话,只要是行走江湖的人,有哪个人不把这句话挂在口边。 不幸的是,楚云为了这句话,竟导致无穷的杀身之祸‘’就连他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他的大哥。 这是义气的真谛?亦是愚忠? 没有人搞的懂。;因为人性太险恶了,往往自处于一种舒适环境的时候,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结果十之八九都会引起朋友,亦是兄弟的邪念。 所以武林之中,常有武艺高强,或是某某名门大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说朋友、兄弟,还得视情况深交,不要阿狗、阿猫、阿亲、阿王的乱交、则可保眼前之平安矣! 朋友的定义,可区分酒肉朋友、谈天说地…… 细细分解来谈,则是:酒友、赌友、话友、笔友、益友,普通朋友与生死之交。 所谓:“君子之交谈如水。”就是在告诉我们:君子的交情,淡而久远。然而它却不是时下的人所能做到的。 别人做不到,更别谈楚云了。 所以他会死,而且死的凄惨。 晌午。 莫神通满心疑惑,一脸苦瓜的走着。他后头跟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抬着一个匾,匾上写着“郑家堡”三个镀金大字。 他不了解。 许正为什么派他前来郑家堡? 不仅要要他送还这个匾,而且还送了一份厚礼。 这在道上的人来说,岂不就是低头认错? 对于一个扬名江湖的许正来说,简直就是比摘下他的项上人头还不对能。 他决不可能承认错误。 可是事实竟然摆在眼前,莫神通已到了郑家门外,他不能再想下去。 再想下去他会崩溃。 以为莫神通本身也是个从不承认错误的人。 三人顺利的来到郑家大厅。 大厅内。 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一脸落腮胡,皮肤黝亮,神光逼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统管绿林五省的——郑阿财。 郑阿财的身后,站立着两位国宝级的人物——郑进一与郑进一。 莫神通来到郑阿财坐前六尺之地、拱手为礼道:“郑爷安好。” 郑阿财那张月球表面的脸孔,哈哈一笑道:“好!我很好,你请坐。” 莫神通依言坐定。 他又道:“听说你是许正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人长的俊逸非凡,一手暗器又使得超凡人圣,你可就是莫神通?” 莫神通动容道:“不敢不敢,郑爷言重了。” 郑阿财疑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莫神通答道:“在下是为我冢少爷昨天鲁莽无知——前来致谢,希望郑爷大人大量,别与他一般见识。” 郑阿财冷冷道:“这是你的意思?” 莫神通接口道:“是许爷的意思。” 话一落,缓缓的站起身,从怀中拿出一遍体通绿的玉石,递给郑阿财,继续道:“这是许爷要在下送来,聊表他的歉意,还望郑爷收下才是。” 玉石上雕刻的是一颗白菜。 白菜上停着二支蚱蜢,栩栩如生,明眼人一瞧,就知此玉石价值非凡。 郑进二暗道:“嘿嘿,步入主题了吧!铁定是他那个宝贝儿子命在旦夕,前来要解药的。” 兄弟两人默契即佳,同时对望一眼。 郑阿财接过玉石,迟疑了一会儿,随及微微笑道:“许正也真是的,孩子们打打架、闹一闹,事情都过于,他还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岂不令我寝食难安。” 此语——出,站立他身后的郑家兄弟,爽快的心情,刹时滑入谷底。 他们不了解,他老爸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按照惯例,他老爸早该——刀劈死莫神通,差人把他的尸首抬回家,发发彪,出出心的乌气才是。 没有人搞的懂郑阿财。 莫神通也一样。 但他知道打蛇随棍上的道理,所以他肃然道:既然郑爷如此一说,那在下先代许爷谢过。“ 两名站在莫神通身后的二人,突然一个飞身,抬着匾朝梁上掠去。 这事儿可不简单,就如同姑娘们化装一样的道理。 许多姑娘花费一、二个时辰的时间,将自己的脸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但她们却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就能恢复原状。这个道理就连她们自己也搞不清楚。 当初许不了拆不这块招牌,只要运起内力轻轻一拨,手到匾落。 可是要将这块匾恢复原状,的确不容易。 只见他两人抬着匾,身躯缓缓上升。就在这种超然的同时,莫神通抖手一出,从他的袖口中,射出几点寒芒。 “铿”的一声。 而且只有那么一声。 六根长约二寸的铁钉,丝毫不差的射入原先遗留在匾上与梁上的洞口。 准确、迅速、令人咋舌。 郑阿财缓缓自道:“不错,不错,许正有你一旁协助,难怪他的名声如日中天。” 他细望莫神通许久,道了声:“随我来。”便站起身,朝厅内的偏门行去。 莫神通对两位随从眨眨眼,也紧跟着郑阿财而去。 他二人穿过二条走道,便来到一间毫不起眼房间。 才一打开房门,莫神通心中暗暗大惊。 因为房内摆饰成列的,都是些奇珍异宝。 郑阿财微微笑道:“收了许正那么贵重的礼物,淡淡的道:”我看就这一样,可以吗?“ 郑阿财内心一颤,神光数闪,望着莫神通。 莫神通武功不仅莫测高深,就连这些鸡毛蒜皮的玩意儿也是个行家。 因为莫神通挑的那块玉石,与许正送他的兴发上下。所以他楞厂一会儿,随即又正容道:“你不想要一样吗?” 莫神通摇摇头,拒绝道:“郑爷好意,在下心领,跟在许爷身边不悉吃穿,所以在下万万不能接受。” 郑阿财又问道:“难道你跟在他的身边,就为了不悉吃穿? 亦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莫神通接口道:“在下私事,还望郑爷不要过问。” 郑阿财眉头一锁,随及哈哈笑道:“哈哈,老夫言多了。我看这样吧,改天你另谋发展,我郑家堡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莫神通断然道:“在下心领。” 郑阿财干笑二声,便领着莫神通回到大厅。 “恕在下先得告退。”莫神通躬身为礼的道。 郑阿财道:“那么老夫就送罗!” 话一落,三人同喝了声,“后会有期”便步出了大厅。 莫神通等三人才一走,郑进一便开口问道:“爹!你怎么放那小子回去?” 弟弟郑进二道:“对嘛!爹什么时候变成菩萨心肠,咱们都不知道也。” 郑阿财咧着嘴,骂声道:“你们两个懂个屁,所谓,礼多必有诈‘。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多做说明吗?”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送进一道:“爹!许正那个老匹夫派这个小白脸前来,难道说……对我们不利?” 郑阿财点点头,道:“据我的观察,他铁定是想难我来记闷棍——玩阴的。” “嘿嘿!”他邪笑二声,又接口道:“老夫岂是省油的灯,他不动则已,只要他敢动,我叫他吃不无兜着走。” “不对不对。”郑进二插口道:“昨天我赏他儿子一枚‘子午断肠针’照理来说,他儿子现在该回姥姥家报到去了——” 郑阿财截道:“哼!那些下五门的玩意,哪上得了大场面,只要拔出毒针,再以内力逼毒,休息几天又是条好汉,你以为天底下没人能解啊!” 兄弟两肃立一旁,屁都不敢吭一个。 郑阿财瞪了他俩一眼,随及又正容道:“这几天你们二人最好绘我安份点,到时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别怪老爸事先没有通知你们。” 只见二位宝贝蛋点头如捣蒜,口里连连说着:“是是是”。 心里想着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太阳已朝西落下。 满天的星斗,柔和的月光,照射在苍翠的山林间,令人升起一般平静,“祥和之气。 步出蔷薇园的宋一刀,内心百感交集。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确定许正是条汉子,而且武艺高强,身旁更是有群人日夜跟随在他的身旁。 他不能预知,自己是否能够杀得了他。 亦或是被其所杀?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所谓:“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天地之间的轮回本就如此。善泳者溺于水,杀人者,人恒杀之! 一阵衣衫破空之声,惊醒沈思中的宋一刀,当他看清来人竟是刘湖,不禁失声道:“是你!” 刘湖依旧衣冠楚楚,气色红润,他眼波流转不定,阴侧恻的道:“小伙子!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你了。“ 宋一刀不解道:“你找我干嘛? 刘湖喘了口气,继续道:“你交代我的事,老夫已查到些眉目,不知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 “请说。”宋一刀急道。 刘湖接着道:“洛阳近郊朝东,路旁有家小客栈,去了之后,自有人会与你接头。” “可是……可是。”宋一刀支吾的道:“你交代我的事,我却没有做到,这……” 刘湖截道:“这件事我正想前来阻止你;因为已经有人着手进行,你去了,反而破坏了别人的计划。” “那么”…你给我的银子……“ 刘湖淡淡笑道:“银子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又带不走,等你一旦有了,再还我不迟。” 宋一刀感激道:“会的,有朝一日我会还你的。” 刘湖点点头,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别忘记小玉那个丫头,还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你呢!” 宋一刀不能想。 他更不敢去想。 他只知道尚未解开心中的结之前,他是个没有思想的人。 甚至没有灵魂。 等他回过神过来,身旁的刘湖早已失去踪影。 他默默半晌,一步步,一步步朝城东行去。 夜很深。 跟前的树木,急速的在宋一刀脚下掠过,他根本无心浏览。 脚下的景物。他只知道——尽快的找到那间客栈。 一片浓密的丛林间,隐隐射出几点昏黄的灯光,宋一刀刹住身影,缓缓朝前迈进。 “四海之内皆兄弟,五面玲珑吃八方。” 一副对联贴在破旧的木门边。 宋一刀毫不迟疑走厂进去,入座后,才转动那双冷漠的神目张望着。 目光扫及之处,这间客栈的生意是出奇的好,如此深夜还有五、六成的客人。 这世上的夜猫子还真多! 人类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会调配,会去适应各种环境,不像其他的动物,吃饱就睡,睡饱就吃,生活在一种极有规律的作息时间之下。 ——某些时候人们会来个秉烛夜谈,或是三、五好友打打小牌,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有些人为了生活所需,必须日夜颠倒的过生活,好赚取更多的银子,来养家活口。 ——更有多数的人,他们利用夜晚的时间,出来喝酒寻欢,好舒解白天的压力。 喝酒——这个玩意儿有说不完的好处。 寂寞无聊!心情不佳!极端失意!亦是碰上多年不见的好友!小酌这么一哈子保证令你脱胎换骨,感觉更是截然不同。 某些人平日沉默寡言,三杯马尿下肚,脸红脖子粗,嗓门之粗、之大,就连十里外的人也听得见。 也有些人,感情丰富,喝酒之后,呼爹叫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叙述他悲惨的命运。 人家大多数是女人! 女人一喝酒,十之八九都是哭述着某某负心郎欺骗她们的感情、某某人得到之后,就连她们的名字都会叫错。 女人只想强调一句话,而且她们希望全天卞的女人都能了解:“全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是一个极端尖锐的问题,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释,而往往解释这个问题的人——十之八九铁定不是个东西。 而且不是个好东西。 不是深具大男人主义,便是中完美主义者,要不解释这个问题的人,就是满嘴仁义道德的痞子。 因此,一个成熟的男人,他会沉默,或是淡淡的一笑置之! 这也难怪,很多事本就是愈描愈黑。 “沉默”是对付“雄辩”、“狡辩”的最佳利器。 至于男人? 最怕、也最不讨人喜欢的一种男人,便是酒后乱性的男人。 某些男人平日温文儒雅,俨然一副绅士的模样,三杯马尿下肚,你就必须把屋里的菜刀收起来。 因为你不收起来,很可能,你就是他的目标。 平日你们是换贴兄弟,磕头烧香,亦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只要他看不顺眼你,随时给你来个“鸿门宴”,叫你直的进去,横着出来。 这种翻脸就像翻书的行径,江湖中时有所闻。 喝酒会乱性的人,一定要回避。 而且二百公尺以外见着他,你更是需要先走一步。如此一来,则可避免祸事之发生矣! 无论你走遍大江南北、或是三川五岳,你绝不会看到一种场面。 那就是静。 死寂的沉静,沉静的可怕。 客栈里的人,没有任何噪音,没有划拳,静得即使一根针绰在地上,也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只是淡淡的望了一下宋一刀,便低着头,继续喝酒。 店小二——不! 不能称他为店小二。 因为他不仅衣衫整洁,甚至连他的步伐都是那么轻巧,看的出来,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所以他绝不是个店小二。 他缓缓的走至宋一刀桌前,道:“信物呢?” 宋一刀淡淡道:“什么信物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宋一刀不等他开口,便又接着道:“给我上些酒菜,因为——我想喝酒。” 那人冷冷道:“没有信物本店无法招待。” 宋一刀更冷的道:“在下不需要你招待,喝多少算多少,绝不少你一分银于。” 那人沈吟许久,又道:“谁叫你来的?” “刘湖!”宋一刀答道。 一声“刘湖”,几乎店内的每一个人都扬过来,望着宋一刀。 不对,这仅仅是短短的一霎那,个个又垂首而饮。 只有一个人。 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雪白衣裳,桌上“躺”着一把剑。 长的眉清目秀,只是双唇小而薄,嘴角微微上翘,显然是个傲气十足的人。 而且他充满着自信。 他不仅没有避开目光,甚至还直瞪着宋一刀。 瞪着宋一刀腰际的那把刀。 “既然是刘湖唤你前来,那便是客。” 此语一出,从偏房内走出三名花俏女子,手上端着些酒菜,轻举莲步,钮腰摆臀的上定酒莱之后,便消失在偏门中。 宋一刀正想拿起酒壶,那人微笑道:“我叫南希仁,乃是此地的总管,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宋一刀。” 南希仁干笑二声,道:“宋大侠年轻有为,能让刘湖引荐来此的人,无底下没几个、只是……不知你是否喝得起桌上的酒。” 宋一刀皱了皱眉,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南希仁释释道:“凭武功喝酒,如此而已。” 宋一刀淡笑道:“只要我想喝,还没有喝不起的。” 话—一落,缓缓的斟了杯酒。“咕噜一声”一饮而尽。 南希仁神光一闪,喝声道:“三十五号”。 坐在窗口边,有名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人,缓缓的站起身,缓缓的走来。 他人长的五短身材,横眉竖目,头上绑着白布条,脚穿一种唤做“木屐”的玩意儿,手提一把三尺六的武士刀。 “啪!”他竟然吐了口鲜血。 不! 不是的。 原来他嘴里咀嚼一种名叫“槟榔”的硬果,那种红色的液体,只是加上一种佐料的汁,如此而已。 他是名来自东瀛的浪人武士。,他瞪大了那双死鱼眼,用生涩的口语道:“杀死你。” 宋一刀光是看他这副打扮就已怒气上涌、粗粗短短的身材,若是他趴在地上,别人定以为他是条“猪”。 “碰——”的一声。 宋一刀推倒了身前的桌子,冷冷的望着他。 那名浪人轻蔑的一笑,双手握紧刀柄,死命的砍了过来。 刹时之间,冷风骤起、刀光突炽。 宋一刀略略回神,就有道耀眼的寒电迎面而来,他急忙向后退去。 虽然惊险的躲过浪人的一击,但他的衣袖还是被浪人的刀锋扫及,裂了道口。 “所谓先机已失”宋一刀不停的游走场中,寻找机会,寻找那有利的角度、短短的一瞬间那浪人身形一顿,口中骂道:“八格野鹿——”。 宋一刀需要的就是这一刻,他期待已久。 等待的时间似乎很长。 但他不在意。 他更有自信,这种跳梁小丑,总有耍宝完毕的时候。 就在“八格野鹿”一出的同时。 那浪人身形一顿,一把长约尺半的刀,已刺穿他的咽喉。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宋一刀早己将刀收了鞘、冷冷的望着他。 没有人看清宋一刀是如何出手的,那种速度几乎是超越人类的极限。 准确、快速、且又干净俐落。 一道血箭从浪人的咽喉狂飙而去,他瞪大的死鱼眼,充满惊讶,充满无奈、更是充满着怀疑。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死不瞑目。 因为他不相信,天底下还有人比他更快。 所以他死了。 ——往往在死亡的前夕,才会彻悟许许多多平日不相信的事。 这便是:“铁齿”。 南希仁默默半晌,正要开口说话,那名身着雪白衣裳、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已先发声道:“所请照准。” 年轻人抓起桌上的剑,走至宋一刀身前四尺之地,干笑道:“阁下身手不凡,在下想讨教一招。” 话声一落,“唰”的抽出宝剑,或刺、或砍、或截、如狂风暴雨的狂袭着宋一刀。 他了解,他更看得很清楚,若是浪人适才没有那么一顿,宋一刀早巳躺了下来了。 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让对方没有机会反击,如此一来,自有十分的胜算。 他一向很有自信。 虽然他在组织中名列十三。那是因为他没机会与前十二名碰面。 否则他定可以排名第一。 他总是这样的告诉自己,而且他深信不疑。 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必定也有他足以自信的本钱。 他的本钱就是手中的剑。 这把剑曾陪他直遍各地,完成任务,为他赢得权利、地位,更是帮助他赚了不少银子。 然而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定是心想事成吗? 很难说!天底下必定没有绝对的事。 至少他就不是! 宋一刀眼见他手中的剑,如雨点般的落下,身形暴起,朝右急掠而去。 仅此一瞬间的事,快的连年轻人冷笑的时间都没有。他大喝一声,舞动起手中的宝剑直挺挺的朝宋一刀右颈刺去。 好个宋一刀,他急忙刹住身子,反手一扬,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登、登、登、登”的滚落在地。 一个碗大的伤口、射出鲜红的血。 显然充满自信的人,也与平常人一样,血——是红色的。 那年轻人的剑、还定在宋一刀颈边约一寸之处。 良久……良久…… 那副无头的躯体,才缓缓的滑落下去。 接着便是见到那碗大的伤口,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液。将宋一刀的断首之处,染成血红。 他没闪。 他也没躲。 任凭鲜血飙射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他的脚下。 南希仁骇然的神光,望着形同血人的宋一刀。道:“不错不错!阁下想喝酒的时候,的确没有人能够阻止。” 吞了吞口水,南希仁接着道:“现在你还想喝吗?” 宋一刀冷冷道:“想——” 南希仁道:“随我来。” 偏房内。 走道的尽头,有一布置精雅的小房间。 房内——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备好四、五样可口的小菜和两坛上选精酿的女儿红。 他二人人座之后,南希仁便开口道:“此地已没有任何一个闲杂人等,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无妨。” 宋一刀拿起桌上的酒坛、咕噜噜的干了三口之多、道:“我要找沈媛媛。” “这……”南希仁支吾厂半天,突然说道:“刘青有跟你说咱们组织的事吗?” 宋一刀满脸疑虑的摇摇头,道:“没有。他只是告诉我,来到此地。自然有人与我接头。” 南希仁考虑了许久,才叹道:“好吧!既然你都来了索性我总得赌一赌。” 他干了口酒,又道:“我们是一个组织、一个替人拿银的消灾的组织,我们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杀人。只要有任何人出得起价码,要我们除掉任何人,我们就去做。” 宋一刀截道:“这是个杀手的组织?” 南希仁点点头,继续道:“别小看我们这群人,只要对方是个人,我们就能将他调查个一清二楚,包括他们祖宗八代、他的生活习性,所以找个人对我们而言,是件轻而易举之事。” 宋一刀接口道:“那你是答应罗!” 南希仁皱了皱眉,道:“答不答应倒是其次的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你——出得起价码吗?” 宋一刀苍白的俊容,突现红光,他喉头上下抖动,半天答不出个屁来。 “不过有没有银子对你而言并不重要。”南希仁又一旁强调的道。 “哦。” 南希仁正容道:“只要你加入我们的组织,事情便可迎刃而解,你怎么说?” 宋一刀沸腾的心达到顶点,他动容道:“加入你们?我行吗?”南希仁哈哈笑道:“行——绝对行,眼前就有个机会证明你的实力。” “谁?” “郑大堡主,郑阿财。” 宋一刀默然半晌之后道:“你给我多久期限?” 南希仁道:“三个月——够不够?” 宋一刀答道:“绰绰有余。” 南希仁微微笑道:“事成之后,你有三成的利润。” 不等宋一刀答话,他又接着道:“郑阿财的身价,值十万两银子,三成也就是三万两,你还满意吗?” “三万两——”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难怪宋一刀听得之后、眼皮微微跳动不已。 他咬着嘴唇,缓缓的道:“那我的事——” 南希仁截道:“你既然加入了山口组。就是我们的成员,成员之中任何一个人有事,便是属于大家的事,所以说,请你放心,我会派人尽速查明沈缓缓的动向。让你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做。” 宋一刀疑道:“山口组?” “是的。”南希仁道:“山口组是我们组织的名字,组内共有四十八名杀手,分别到各地执行不同的任务,其实严格的说起来,山口组至今只剩下三十六名,其它的十二名皆已殉职,包括被你杀死的三十五号,与十三号。” 宋一刀又道:“那我是几号?” 南希仁拍拍宋一刀的肩膀、微笑道:“你杀了十二号,当然就要递补他的位置,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已是山口组的一员,暂时归我所掌管。” 南希仁脸孔一板,随及又冷冷的道:“千万不能背叛组织,否则天涯海角,也要你五马分尸,锉骨扬灰。”
三 背后一击 黎明时分。 宋邵击壤集观事吟:“一岁之事慎在春,一日之事慎在晨,一主之事慎在少,一端之事慎在新。” 渊鉴类函岁时部引渊要:“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以上所述都是勉励人把握时机,从头开始的时候就要努力。 血红的太阳冉冉升起。 成千上万条的金光。透过层层的雾气。 女地经过昨儿个夜里露水的滋润显得清新,更是有股淡淡的泥土味冲人鼻息。 阳光透过纸窗,照射在床上的郑阿财。 这是他最兴奋的一刻。 因为天亮了。 他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喜欢早晨,尤其是昨天。 他忙碌了一整天,包括调度所有好手前来郑家堡,将整个郑家堡防守的滴水不漏。 因为他等了整整十年铲除许正的势力。 若是没有消灭这般势力,他会寝食难安,更是无法伸展自己的势力。 所以他失眠了一个晚上。 当一个人的愿望得以实现的时候,总是比较激动、兴奋,而难以成眠。 “失眠”的原因有许多种,包括:白天的压力过重、心思太多、胡思乱想而导致失眠。 还有一种,便是错过睡眠的时间而失眠。 可是这些因素都不是郑阿财失眠的原因。 他在床上梳洗过后,便赤裸裸的走下来。 他喜欢在床上梳洗。 因为有美丽的侍女们用那双奶油桂花手拿着毛巾,轻轻地、慢慢地,很仔细地擦抹。 他喜欢这种感觉。 尤其是几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游走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会今他兴奋,甚至血脉偾张。 然后便来这么一下子。 这方面,他很自傲。 因为他身长八尺,黝亮的皮肤,结实的肌肉,更有用不完的精力。 所以郑家堡随时都在应征新的侍女。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只有那两个宝贝儿子知道。 郑家堡的后花园里埋了三十五具尸体。 是他们亲手埋的。 这些人都是被郑阿财搞死的,要不就是自个儿脱力而亡。 郑阿财是强人?是狂人?亦是超人?不!全是的。 至少今天不是。 当他掀开锅盖的时候,一股冷飕飕的寒意从脚底直冲顶门,死亡的阴影更是钻人每一毛细孔。 他喜欢在房里用餐。 一个人。 目为他食量大,包括三只全鸡、十个鸡蛋、二十个包子,加上一坛精酿的花雕。 他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尤其是当别人以一种异样眼光看他的时候,他恨不得一手捏死他。 所以他喜欢一个人在房里用餐。 当他掀开锅盖的那一霎那,映人眼帘的不是烤的香喷的乌骨鸡。 虽然同样是黑色的,可是锅里摆的是一颗血淋淋的狗头。 他认得出来,那是他花费三千两黄金养了六年的西藏獒犬。 他养了二只。 他也不敢去想像另一只是否也与它一样,遭受相同的命运。 “来人呀!” 门外肃立两旁的侍女个个争先恐后的冲进来。 虽然她们知道他食毕早点过后,总是召欢来这么二下子。 但今天不同。 因为食物才刚摆上桌,没有人能这么快的吃完。 而且这声“来人呀!”感觉起来是那么惊讶,那么气愤,那么悲惨。 所以她们冲了进来。 郑阿财眉头深锁,五官几乎都挤在一块儿,他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喝声道:“找老张来!” 一名花巧女子一溜烟便跑去找老张。 老张是一个人。 一个厨师。 他在郑家堡待了整整十年。 老张并没有来。 来的是宝贝儿子郑进一。 他睁开半睡半醒,朦胧的双眼,打了个哈欠,道:“什么事呀?七早八早的就叫人起床尿尿!” 郑阿财怒声道:“什么事?你自己不会看呀!哪天老爹回姥姥家了,你们都还搞不清楚!” 郑进一瞪眼一瞧——哇塞! 他轻声道:“爹,我怎么认不出来它是来福?还是来富呀?” 郑阿财骂声道:“来你娘个屁!我问你,老张呢?” 郑进一对身旁的侍女道:“春梅,老张呢?” 那名被唤做春梅的女子,颤声道:“奴婢去厨房没见着老张,只看见一条死去的狗,奴婢一时心慌,才跑去找大少爷。 郑进一微笑道:“老爹,你都听到了吧?” “他妈的!” 郑进一又道:“爹,你不要生这么大的气,求求你,先把衣裳穿起来好不好?不然人家看到你会有自卑感的!“ 郑阿财冷冷道:“你们全都下去!” 众侍女们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得惹祸上身,所以一哈子便走的精光。 郑财缓缓的穿上衣衫。恨恨道:“许正这个老匹夫,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郑进一等侍女们全都走后,像似变了一个人,他悠然的道:“爹,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郑阿财大吼道:“发生了这种事你还要我冷静下来?” 郑进一正容道:“老张在咱们这儿待了有十年之久,所以据我的判断,许正埋伏在郑家的奸细绝不是老张一个人了。因此咱们一定要冷静,揪出这些人给许正来个下马威。” 郑财听儿子这么一说,感觉此话甚有道理,便缓缓道:“这一点,老爹我一时气昏了头,没有想到。” 郑进一又道:“问题是……这些人躲在哪里?又是用什么身分做幌子?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一番。” “你弟弟呢?”郑阿财突然问道。 郑进一答道:“在房里睡大觉。” 郑阿财怒道:“快叫他起床!咱们父子三人好强商量商量!” 郑进一微笑道:“那倒是不必,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倒是有个计谋不知可不可行。” 郑阿财接口道:“说说看。” 郑进一狡狯的目光,转动三、二下,便将嘴贴进他的耳旁轻“哈哈哈”郑阿财狂笑道:“好!好计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郑进—巴结道:“是是是,那还有什么问题,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郑进一继续道:“事成之后,你只要赏我几个侍女,那儿子就心满意足了。” 郑阿财哈哈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只不过老爹我看你这副德行,三、二下就清清溜溜,真是不中用!” 郑进一脸儿一红,道:“改明儿个就请老爹教我两招,也好早点给你抱孙子啊!” 郑阿财沉下脸,道:“这事儿以后再说,咱们先除去那个老崽仔,还有什么不能得到的!” 郑进一点点头,道:“那我走了!老爹,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口巴!” 胡大丰是许家的一名家丁。 说他是一名家丁,可能太委屈他。 因为暗地里他是一名护卫。 武功虽说不是很高强,但他肯拼、肯缠,足可列入四、五流的角色。 他一点也不自傲,相对的他很自卑。 因为他生得很丑,左脸颊上有条长约二寸的刀疤,身上更有大大小小十余处。 他本是一名山贼,是许正将他从官府里保了出来。 从此之后,他更洗心革面的待在许家。 他老婆是洛阳城出名的美女,名叫“林静怡”,郑家二兄弟早巳对她垂涎已久。 一年前林静怡在圣母庙还香许愿,郑家兄弟逮住不可多得的机会,将其架至荒郊野外企图非礼。 就在即将上马的前一刻,正巧被胡大丰撞见,他不顾自身的危急,力拼之下,他的门牙断了四颗,肋骨被打断七根,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完全恢复过来。 林静怡为感恩图报,就嫁给这个硬汉。许多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她并不在乎,她知道唯有这种硬汉,才会深爱她一辈子。 好景不常,四天前她还是躲不过劫数,惨遭被奸杀的命运。 是郑家兄弟干的。 没有证据,即使知道是郑家兄弟干的。胡大丰也没有皮条。 许正只说了一句话:“血债血还!” 胡大中感激得恨不得跪下来吻他的脚! 今天便是复仇的机会。 因为今天是她老婆出殡的日子。 所以心情最激动的就是胡大丰。 可是有一个人很不爽。 许不了。 他根本搞不清楚死了—个门相的老婆,还要大费周章的请他出马。 他甚至怀疑他老爹是不是发烧了。 不! 许正并没有发烧。 因为他算准郑家的人今天一定会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许正只是走了一步棋,这颗棋子已停摆了十年。 所以他既然动了这着棋,就一定会得到些许的成果。 牛大的汗珠从许不了脸上滑落,汗水更是早已湿透衣衫,他扬声道:“大家歇会儿!” 出殡的行列在大肚上山连绵有一里之长,最可怜的该是那些孝子、孝女们。 他们不哭都不行。 涔涔的汗水滑落在他们的眼眶,所以他们哭的很凄惨,很真实。 那些诵经的道士、奏乐的汉子,个个精光四射,步履轻便。 因为他们都是许正特地调派前来的高手。 唯有他们才最接近灵柩。 大家伙一听“歇会儿”,个个停下身子伸伸懒腰。 胡大丰一旁道:“少爷,再往前走就是一片隐密的树林,在那儿歇腿比在这儿让太阳晒好得多。” 许不了皱眉道:“咱们先在这儿歇一会儿,到了前面再说吧!” 众人歇息了约盏茶时间,便又开始走将起来。 哭的哭,啼的啼,诵经的诵经,奏乐的奏乐。 浓密的树林已历历在目。 林中飞出几只鸟儿。 太阳照不到这里。 所以此地很阴暗。 走在前头一名道士,突然一个飞身,纵至许不了身边!急声道:“少爷小心,前头有埋伏!” 话声一落,便提起手中的佛杖,朝林中掠去。 接着就有许许多多黑巾蒙面的汉子比四面八方涌来。算一算,约有近百名之多。 那些纯粹只是前来送葬的善良百姓早巳跑个精光,留在场中的,则是另有目的的人。 胡大丰悸动的心情早已无法平息,他手拿大刀,如虎入羊群的向前冲击。 刹那间,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许不了没动。 他人虽鲁莽,可是他竟然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林边望着那些蒙面人。 这群人武功不凡,最主要的是他们默契极佳,只要是对方武功强过他们,立刻就有人递补而上。 这就是:“愈打人愈多。” 许不了眼见自个儿这边死伤过半,便按捺不住的抽出腰际的宝剑,向前掠去。 也不知从哪儿窜出四个人,硬生生的封住许不了的身形。 许不。了光看对方这种架势。就知来人定是这群蒙面人的首脑,他喝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其中一名年约三十上下的人。道:“咱们是郑老爷子派来的人,不过……这将会成为一个悬案,没有人知道的悬案。” 许不了于笑道:“你们那么有把握?” 那人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有人有把握。” “谁?” “去问你姥姥吧!” 话声一落,四人分别攻击不同的方向,将许不了整个身子罩住。 好个许不了,怒喝一声,来个旱地拔葱,将身子暴起四丈之多。 他将手中的宝剑一阵挥舞,接着又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身,俯冲而下。 那名发话的汉子眼见许不了的剑锋竟指向自己,身形一顿,僵立场中。 “哇”的一声。 随着这声惨叫,许不了已将手中的宝剑从他心口中抽出。 鲜红的血溅在他的身上。 他并不在乎。 只要能将对方击倒,他绝不会在乎。 他反手一扬,又指向另一人的咽喉。 那人还未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的喉头被一只冰冰冷冷的薄剑贯穿。 他手抚着咽喉倒下。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出。 其他二人简直就是看呆了。 这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换作任何一个人,不仅会看的呆住。 甚至胆小的人还会流出一地的尿尿。 但他们没有。 他二人一个飞身,朝林外掠去。 许不了冷笑声声,也如影随形的跟在后头。 “正点子出现罗!” 就在许不了接近棺材的那一瞬间。 “轰”的一声。 竟然有人破棺而出,手中拿着一支寒芒芒的匕首指向许不了的心口。 快速、准确、残酷。 当许不了看清来人的时候,他整张脸惊讶的扭曲,就这么一顿,那支要命的匕首已刺人心口。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眼神之中尽是流露出惊讶、怀疑,且又无奈,他不相信。 他连死的时候,眼睛都是瞪的大大地。 “你们是几号?” 其中一人答道:“属下二十,他二十一。” “哇”的一声。 不! 应该说是二声。 因为二人发声的时间不同,可是二把飞刀插入他们咽喉的时间是相同的。 每一个人的小脑的感应都不相同,有的人先知先觉,某些人却后知后觉。 “小脑”——是脑的一部分,上接大脑,下连延髓,专微调节运动的工作。 无论是我们触摸到极冷或是极热,亦是皮肤表皮遭受伤害的时候,小脑便会告之关节而使你将手缩回来。 所以他二人小脑感应的不同,听起来确确实实是二声。 二声惨叫声。 场中一片狼藉,令人目不忍睹,鲜红的血已将大地染成血红,遍地的残肢断臂,令人作恶。 难道上天真的要让它成为千古悬案,不留下一个活口? 怎么可能! 不是有个人在那儿动吗? 是胡大丰。 他并没有死,他只是脱力的昏了过去。 但在最紧要的关头,他睁开双眼。 他看见是谁杀死许不了,虽然他很吃惊,但他更冷静。 因为他知道除了他自己,天底下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这个消息告诉许正。 所以他踉跄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步步的朝许不了尸旁行去。 许正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垂着头。 霎那间,他似苍老了十年。 他拥有无数多的声名、地位。 但他却不能用所有的一切换回他儿子的性命。 他不了解。 更不懂。 这么完美的计划是怎么会失败的? 败的很惨。 而且全军覆没,满盘皆输。 他恨! 恨胡大丰背他儿子回来的时候就断了气。 他知道胡大丰有话想跟他讲:“棺材里是……”就断气了。 他巴不得用自己十年的寿命来换胡大丰未完的话。 但他做不到。 因为这是上帝的安排。 现在他冷静下来了。 唯有冷静才能面对一切的挑战,唯有冷静才能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 蔷薇园内。 花,似乎也知道许正他儿子的惨死,纷纷失去往日那股芬芳的气息。 一个垂暮的老人用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拿着剪刀修剪花木。 他的眼眶充满着雾气。 但他绝不流出一滴眼泪。 夜深。 人更静。 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头脑总是比较清晰。 所以他现在想: ——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三个人,除了自己,还有莫神通与楚云。 ——莫神通不可能!因为他只擅使暗器,尤其是机簧之类。 他绝不可能一刀刺死许不了,因为除了暗器,十年来没见过他使过任何兵器。 ——楚云那就更不可能了,二十年的交情,情同手足。出生人死的不知经过多少阵仗。没有必要这么做,况且他也不需要这么做啊! ——难道天意如此? 许正甩甩头,叹了口气,父想: ——原以为埋伏四十名高手在出殡的行列。 定可以给郑家来个迎头痛击。 ——郑家手底下的人武功真有如此高强? “咦”了一声,许正喃喃自语道:“不对啊!我派人在郑家卧底,难道郑阿财就不会吗?”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快步的经过花园!穿过走道。 “叩叩叩……” 房内传来莫神通的声音道:“是谁啊?” 许正道:“是我!” 许正进房之后,望见莫神通正在桌前读书,他慈祥的道:“你还没睡呀?” 莫神通急忙站起身,恭谨道:“还没有,这么晚了,许爷前来有事吗?” 许正点点头,道:“你有没有许家所有人员的资料?” “有!” 话完,莫神通就在桌边轻轻的按了一下。 墙上立即出现一个小方洞。 洞内摆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莫神通将册子递给许正,道:“全都在这儿,许爷,您请过目!” ——王大发,年二十六,世居洛阳,农。 ——李阿哥,年四十三,少林俗家弟子,擅使罗汉拳,为人刚正不阿,四年前投靠许家表现好。 ——赵麻子,年五十四,前凤凰客栈店东,嗜赌成性,二十年前将凤凰客栈顶让,投靠许家,任职伙房,表现平平。 ——吴阿花,年二十一,二年前卖身葬父,任职婢女,表现良好。 许正一一仔细的过滤,发现其中根本没有可疑之人。 除了——个人。 ——江昌达,二十五,任职卫土,表现良好。 可是许正深知其嗜赌成性,且又乱嫖,今天领了银子,明儿个就是月底。 这么样的—个,莫神通怎可能记录成表现良好呢? 他疑声问道:“你对江昌达其人知道多少?” 莫神通道:“吃、喝、嫖、拐、诈、骗,样样精通,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浓的坏胚子。” 许正又道:“可是这上头写的” 莫神通道:“这要去问少爷!” “问少爷?” 莫神通点点头,微微笑道:“是少爷交代我这么写的,因为他与少爷是磕头兄弟,少爷怕您见了生气,所苡交代我无论如何都要写好听的,没想到还是瞒不过许爷。” 许正一想到爱子的惨死,禁不住眼眶湿润,垂首无语。 良久……良久…… 他才开口道:“找血脸老三来!” 这是一间盖在山中的小木屋。 屋里屋外,所能看到的地方皆是鲜红色的。 红色的地毯、红色的被套、床单,就连桌椅也漆成红色的。 没有人知道血脸老三为什么对红色有如此的偏好。 山口组——武林中最莫测高深的暗杀组织。 他排名第三。 他本来是个淳朴的农家子弟,只因为村里杀进一帮土匪。 他是仅存的——个人。 救他的就是山口组的首脑,教他武功,教他读书习字。 直到他十五岁时候,他收到首脑给他的一张纸条,上头写着:马方中、开封、二千两一个月。 他为感恩图报,于是他杀了马方中,也展开他杀手生涯的第一章。 马方中——马大善人。 全开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只因为他救了一个人。 一个不该救的人。 他救的是——神捕郭啸天。 郭啸天是名捕头,栽在他手上的奸恶之徒不计其数。 因此黑道的弟兄每个都想置他于死地。 一日郭啸天追捕江洋大盗梅超风于断魂谷内,身中埋伏浴血奋战。 眼看郭啸天即将了帐的那一刹那,半路却杀出马方中。 他舞动手中的判官笔,背着郭啸天杀出重围,安然而退。他虽然救出郭啸天,也因此种下了杀身之祸。 杀他的便是血脸老三。 那是一个雪天。 马家宅院外躺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 他衣不遮体,奄奄一息。 马方中豪放不羁,五十上下的年纪尚未娶妻,当他见着这名少年的时候,心中便已打定主意道:“收他做义子。” 他不但亲手喂食少年姜汤驱寒,更不惜耗费本身的内力挽救少年的生命。 少年是救活了。 他认他做义子的心愿也达成了,可是他也葛屁着凉。 他在睡梦中被人用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入心口。 马方中的死讯很快的便传人江湖。 所有白道的人土倾全力在追捕这名少年。 但黑道的人巴不得跪在少年的身前吻他的脚,每日更是烧香祝祷,保佑他,不要被人捉到。 这名少年杀人之后很后悔。 这么一个善人,他竟然狠下心杀死他。 他真的很后悔。 但是当这少年收到二千两银票的时候,他笑了。 笑的很开心。 因为他认为这是靠他自己的一双手所赚取的。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天底下有几个能赚二千两的呢? 于是他学会喝酒。 还有嫖女人。 因为他听组里的人说:“杀手的钱是不能存的。因为有一天我们也会被别人所杀;所以我们要花,尽量的花,痛痛快快的花,毛起来花。” 因此他把赚来的钱都花尽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武功更加高强,杀人的法子也愈加残酷,而且从不失手。 三十七个人是他光荣的记录。 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杀三十七个人就像捏死三十七只蚂蚁那么轻松。 但对于杀手们来讲,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三十七个顶尖高手,只要你有任何一点失误,死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他杀第三十七个人是——丐帮长老醉龙丐。 却没想到杀了他之后,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因为他认识一个女孩,她叫小红。 她心地善良,温柔体贴。 当她知道他是一名杀手的时候,痛苦的无法接受。 因为她爱他。 他也深爱着她。 于是他带着她展开一段逃亡的生涯。 他没有办法不逃。 因为他逃避不了首脑的救命之恩,他的一切、他的成就,甚至他的武功都是首脑所赐。 所以他只有逃。 逃得愈远愈好。 就在这个时刻,他遇见许正。 尤其在他失去小红的时候,他整个人简直崩溃了。 小红死在逃亡的途中。 是许正唤醒他靡烂的生活,是许正给他新的人生观。 甚至这栋小木屋也是许正亲手为他搭建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将整个屋子粉刷成鲜红色。 只有一个目地。 他今生今世永远怀念小红。 他现在就站在小红的坟前沉思着。 血红的墓碑,用刀刻着几个巴掌大的字。 “亡妻小红之墓”。 莫神通缓缓地从他身后走来,脚步故意放的很重,目的就是想打断他的沉思。 “你来了!”血脸老三淡淡的道。 莫神通微笑道:“是的,我来了。” “有事吗?” 莫神通点点头,道:“许爷找你。” 血脸老三眉头一锁,喉头上下跳动不已,因为许正从来没有找过他。 刹那间,一股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他缓缓的道:“发生了什么事?” 莫神通顿道:“少爷死了!” 血脸老三默然半晌,突然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十之八九,我想可能是郑家所为。”莫神通缓缓的答道。 血脸老三忽然回过身,瞪着莫神通,沉下脸道:“莫神通,你不是一向自夸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莫神通怒道:“我指的是人,只要是个江湖中人,我都有详尽的记录,并没有包括‘事’,我又如何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血脸老三厉声道:“你到底是谁?天底下有这种能耐的。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 “谁?” 血脸老三喃喃道:“我……我……唉!不提也罢!” 莫神通微笑道:“是不是你们的首领?” 血脸老三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说过吗,只要是江湖人我都知道。”莫神通缓缓的答道。 血脸老三动容道:“你还知道他多少事情?” 莫神通悠然的道:“只要是你知道的事我都知道,可是我知道的事,你却不一定知道。” 血脸老三轻蔑的道:“一个人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莫神通反唇相识道:“一个人知道的太少也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死的不明不白。”莫神通又强调的道。 “你!” “我怎么样?”莫神通冷冷的道:“别认为你排名第三,就是你们首脑见着了我也要让我三分。” 血脸老三缓缀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冷冷的望着莫神通。 莫神通含笑而立。 突然——“住手!”许正忽然地出现场中,不悦道:“你们疯啦!敌人都没出现,自个儿就乱了阵脚!” 语气威严,让人听得无比诚服。 莫神通躬身道:“参见许爷!” 许正无奈的道:“你平常的冷静、稳重都到那儿去了?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会变了一个人?” 莫神通歉声道:“属下该死!” “哼!”许正重重的哼了一声,并未答话。 一旁的血脸老三真想跪下身于吻他的脚。 因为他只骂莫神通,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他收起手中的匕首,恭谨道:“许爷找属下不知有什么事?” 莫神通知趣的道:“莫神通先行告退。” 躬了躬身,也不管许正做何表示,便迳自的走了。 莫神通走后,许正才开口道:“说起这件事,老夫还真是难以启齿。” 血脸老三激动道:“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完全都是许爷所赐,若是有什么事令许爷难以启齿,我只有一死,以求谢罪。” 说罢,闪电般的拿出怀中的匕首,朝心中刺去。 他快。 许正比他还快。 这招空手人白刃的功夫,武林之中,在许正面前还能握住刀柄的实在没几个。 血脸老三眼见匕首已落入许正手中,像似泄气的皮球,他叹声道:“许爷,你这是何苦呢?” 许正皱眉道:“我费尽苦心让你脱离杀手的圈子,而今我自己却要你为我杀一个人,你说这种事我怎么说得出口!” 血脸老三恨声道:“谁?” 许正叹了口气,道:“你真肯去?” 血脸老三断然的点点头。 许正咬着嘴唇道:“郑阿财!” 话声一落,血脸老三早已一个飞身向前掠去。 空气中传来血脸老三的声音道:“许爷等我的好消息!” 乱石林是通往郑家的一条必经之路。 顾名思义,林中乱石遍布,寸步难行。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通过乱石林就像斩瓜切菜一样地简单。 血脸老三不仅习过武,而且武艺高强。 因此乱石林对他而言,如同走在平地一般。 他兴奋。 更是高兴。 因为许正三年来,从没有要他做过任何一件事。 许正只希望他能待在小木屋,愈合心中的伤痕。 他一直试图压抑内心的不平,试图忘却心中的创痛。 可是他做不到。 小红的一颦一笑,那张难以忘怀的面容早巳深深刻在心板亡。 他不想让许正了解。 了解他心中的创伤是永远也无法愈合的。 他想发泄心中的怒气,可是没有对象。 有。 现在已经有了。 郑阿财。 这是许正对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 所以他要去做,要去杀。 而且一定要成功。 他能成功吗? 很难说。 因为三丈外的巨石后窜出二个人。 一男一女。 血脸老三刹住身子,讶道:“是你们!” 那男的年约四十上下,身着绿衫,中等身材,拿着一把扇子,他微笑道:“老三好久不见,近年来好吗?” 另一名女子身着血红宫装;年约三十二、三,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腰上插着一支箫。 她不等血脸老三答话,便接着道:“当然不好,跑了三年的路,身边带了一个女妖精,你看他那么瘦,我看八成是被那妖精给吸干了。” 血脸老三怒道:“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否则会一刀刺进你的嘴,叫你今生今世永远无法开口说话!” 那女人非但不生气,反而浪笑道:“哟哟哟!你这个男人怎么如此狠心,我这张樱桃小口可是吹力十足,就连吸,也会吸得你飘飘欲仙,想不想试试?” “你……”血脸老三叹道:“好吧!快说明你们的来意,否则恕我先行告退尸那男人道:”首领要咱们俩请你回去!“ 血脸老三悠然道:“若我不答应呢?” 女人接口道:“活的请不回去,就算死的,咱们抬也要把你给抬回去!” 血脸老三狂笑道:“你以为你们是谁,一个是山口组排名的绿头四,一个是董娘五就凭你们,哼!” 董娘五嫣然笑道:“虽说我排名第五,也不见得不是你老三的对手,咱们只是从未交手罢了!” 血脸老三又道:“这么说起来,你是怀疑首领的眼光而自信是我的对手罗!” 绿头四一旁道:“她倒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大家伙都知道你是首领所救,而且是首领亲手调教出来的……” 董娘五截道:“三年前我决不敢口出狂言,但是三年后的今天,你不仅在跑路,而且躲的是在女人的胸膛上,你自己心里明白。” 然比谁都明白,自从小红死后,他不仅没有荒废武功,相对的,他勤加苦练反而功夫更是精进一层。 但他不能讲。 天底下绝没有把自己的武功透露给别人的道理。 因此他沉默了。 绿头四正色道:“老三,咱们还是回去吧!” 他没答话。 董娘五接着道:“怎么,害怕了吧!跟咱们回去见首领,搞不好首领大发慈悲饶你一死也说不一定。” 他还是没答话。 董娘五继续道:“他妈的敬酒不吃……” “吃罚酒”三个字尚未说出来。 一把寒芒芒的匕首已从她嘴里插进,后颈穿出。 当匕首从她嘴里拔出的时候,射出一道血箭。 她急忙的抚住后颈,不让鲜血狂飚而出。 她知道只要不让血流得这么快,她便可多活些时候。 她为什么想多活些时候! 没有别的目地。 因为她只想看看这把匕首的主人。 所以她望着他。 血脸老三冷冷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叫你别乱说话,否则我会让你今生今世都无法开口说话,现在你相信了吧!” 她点点头。 她也只有点头的份。 因为只要她一开口。鲜血就会从她嘴里射出。 所以她不断的点头着,慢慢地、缓缓地点头? 最后也倒下去。 鲜血从两旁汩汩流出。 她眼睛瞪得如铜铃般的大,充满着哀怨,流露出极端无奈的眼神。 绿头四仅是淡望一眼,干笑道:“不错不错,难怪你会排名第三,准确、迅速,干净利落。” 血脸老三冷冷道:“过奖过奖,还要叫我跟你走吗?” 绿头四断然点点头。道:“要……而且绝不改变。” 话声甫落,便扬起身中的摺扇,笔直的刺了过来。 血脸老三深知他手中的扇骨乃万年寒铁所铸,不仅藏有暗器,更有多种用途。 他不敢大意的往后顿去。 绿头四邪笑两声,打开扇面。 “咻”的一声。 数擒支细如毛发的金针将血脸老三整个身子罩位。 血脸老二岂是省油的灯,他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 刹时——“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短短的一支匕首,竟将数十支的金针击落满地。 绿头四并不气馁,他身形暴起二丈之多。 接着又是数十支银针从天而降,细雨点般的洒向血脸老三。 好个血脸老三。 突见他的身形似一阵清雾穿梭在雨中。 然而这招“喜从天降”乃是绿头四的压箱功夫。 他知道此招一出,定可得手。 他得手了。 因为血脸老三的小臂上插着一根银针。 这些银针乃是绿头四特别淬过剧毒的,不需半个时辰,他便可以品尝胜利的果实。 绿头四缓缓的道:“我说过,要将你押回去。” 血脸老三淡淡道:“是的,你说过。” 不等绿头四答话,他又接着道:“可是你有把握吗?” “哈哈……”绿头四狂笑道:“我不仅有把握,而且我还要看着你倒下去!” 话完,将手中的扇子插回腰际,坐在地上望着他。 “现在你已经投有把握了!”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把寒芒芒的匕首已刺入绿头四的心口。 绿头四抚着心口,无力道:“这……怎么可能……五毒合一至今尚没有……没有解药!“ 血脸老三淡淡道:“没人能解,我能!” 说罢,竟将自己的左臂齐肩切下。 他没有惨呼,更没有迟疑。 他是个硬汉。 绿头四凄凉的笑道:“你把毒逼在左臂?” 血脸老三点点头,淡淡道:“自断一臂总比如得对方一条命划得来!你懂吗?” 绿头四阉起双眼,喃喃道:“我懂……太迟了!” 他沉睡了。 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 因为他找姥姥叙旧去了。 血脸老三流下了很多血,他知道再不调息一会儿会失血过多而亡。 所以他坐下来调息。 就在进入忘我的那一瞬间。 突然——有一双手按住他的天灵盖。 他没动。 他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逃不过他的毒手!” 他走了。 走的不明不白。 没有带着别人的祝福。 更没有随着畜乐的节拍。 紧张?悬疑?刺激? 却又毫无线索可寻。 夜。 夜很深。 人却不静。 整个郑家堡笼罩一份欢乐酌气氛。 所以很吵。 郑阿财今天破例的跟弟兄们喝酒。 他似乎特别兴奋,因此喝了不少酒。 跟他同桌的只有二个人。 他的两个儿子。 酒过三巡。 郑财悦声道:“这次咱们大获全胜多亏了你,将来咱们郑家得靠你罗!” 郑进一微笑道:“哪里哪里!这些都是老爹教导有方,儿子才会有今天的成就。” 郑财道:“嘿嘿,这会儿把老匹夫的命根子给除了去,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郑进一支吾的道:“说的是,说的是。” 他不能说。 他更是不敢说。 因为许不了根本非其所杀。 要杀死许不了,根本这些人做不到。 他带去的那伙人绝不是许不了的对手。 那么到底他是被谁所杀呢? 他想不出来。 郑进二调佩道:“老哥,你会红也!不仅红的发紫,而且还会红的冒泡!” “谢谢你呀!”郑进一骂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一旁坐着安份点!” 郑阿财呵呵笑道:“为了奖赏你的功劳,我特别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我不要礼物,我只要……” 郑阿财截道:“礼物是‘春梅’,你要吗?” 郑进一神情颤抖,激动不已。 “春梅”这个婆娘不仅床功十足,叫声更是—绝,他早就想尝试了。 可是他不敢。 因为他老爹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侵占。 所以他现在激动的答不出个屁来。 郑阿财皱眉道:“怎么啦!你不喜欢吗?” 郑进一突然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就在你房里,而且以后她就属于你了。” 郑进一站起身,滑稽道:“儿子先走一步了!”说罢,一溜烟便不见踪影。 郑进二咧着嘴,道:“老爹,哥哥都有,我都没有,你最偏心啦!每一次都这样。” 郑阿财沉下脸道:“你老哥立下血汗功劳,那你呢?你自己也不想想,成天睡大头觉,吃饱就睡,睡饱就吃,每天吃饱等死。你哪能跟他比!” 郑进二动容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一肚子鬼心思,做起事又跟个疯子似的,很多事有他处理就好,根本不需要我出马。”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咱们喝酒吧!” 说的也是。 庆功宴不喝酒干嘛! 酒——能使人情绪激亢。 相对的也能使人精神松懈。 多数人喝了酒都是这么样。 所以郑家堡今儿个晚上大家伙都很松懈。 松懈到别人摸进去都不知道。 这顿酒足足喝了二个时辰之多,个个才举着踉跄的步伐,满口胡言乱语的迳自回房安歇。 郑阿财可不一样。 多年来的江湖历练,使得刻苦铭心的记住一件事。 那就是:“没见着敌人倒下去之前,绝不能松懈”。 所以他没有松懈。 因为许正没有倒下去。 他更不能松懈。 当他回到房里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 平常只要他一回房里,必有侍女们前来宽衣解带,投怀送抱。 但今天没有。 有! 有一个人。 是个男人。 坐在他的床上。 床上躺着二位赤裸裸的女子,像似被点了睡穴。 郑阿财汗毛根根竖立,一股死亡的阴影更是从脚底直窜顶门。 死亡的预兆涌上他的心头。 房内漆黑。 没有一丝一毫的灯光。.因此郑阿财看不清来人有多大年纪。 所以他开口道:“阁下是……” 那人道:“宋一刀。” “宋一刀?” 郑阿财走遍大江南北,阅人无数,怎么想也记不起江湖上有宋一刀的字号。 郑阿财淡淡道:“阁下的意思是想送我一刀罗!” 宋一刀点点头,答道:“是的,我是想送你一刀,而且只有一刀。” 郑阿财又道:“这是个公平的交易吗?” 宋一刀斩钉截铁的道:“绝对公平!” 话一落,便将床柱上的斩马刀去给他。 只见几颗宝石在阴暗的屋里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白斩马刀上镶有十余颗价值非凡的宝石,代表这口刀的主人,荣耀、财势与地位。 郑阿财接过刀,瞪大那双铜铃眼望着眼前的人。 这人太可怕了。 一个想杀人的人定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达到目地。 一—但他不是。 他不但给自己个公平的机会,更显得他充满自信。 郑阿财握刀的手泌出了汗水。 他从投有如此害怕过。 他的一生中最令他足以自豪的便是亡魂谷一战。 他一人手提斩马刀,独战苗疆七怪。 那个时候他只有十八岁。 第二天他提着七怪的人头下了山。 从此之后。郑阿财的名声便窜起武林。 他一向很有自信。 然而现在呢? 汗水已浸湿衣裳,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根本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拔刀吧!”宋一刀冷冷的道。 “唰”的一声。 郑阿财还是拔出都口西尺八的斩马刀。 因为他相信即使他死了,也要拉个垫底的。 现在他已然出刀。 成千上百条刺目的寒电划过宋一刀的眼帘,他知道这是出道以来最艰苦的一战。 时间快得已不容许他多做考虑。 忽然—— “爹,你怎么在房里练功啊?” 来的人是郑进二。 当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像似被雷殛一般。 他张大嘴,却叫不出声。 他只看到一道紫黑的光影划过老爹的咽喉,忽然间就不见了。 这种拔刀、收鞘的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父子连心,他感应到老爹的痛苦,他的无奈。 他出手了。 几道绿芒朝宋一刀迎面而来。 他并没看见。 因为在他眼中,只看到朱小苹上吊惨死的景象。 一个女人最伟大的贞操就毁在这畜生的手上。 他不知道什么叫绿芒。 他只知道杀了这个畜生为朱老实,还有朱小苹报仇。 所以他拔刀了。 一陈酸酸麻麻的感觉在他那支握刀的手窜开。 就这么一顿之间,力道已失。 力道虽失,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抵着住他那雷霆万钧的一击。 要是你没亲眼所见,绝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郑进二的人头并未落地。 还在他的脖子上。 不过确只有连接一层薄薄的皮。 那张脸的表情即使是古龙在世,也绝对无法形容。 但很惨,很狰狞恐怖是不变的事实。 宋一力踉跄的退了一步。 他躬下身子倒下。 开始呕吐。 他吐了一地的苦水、胆汁。 眼前的影象已逐渐模糊。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倒下。 可是要倒也绝不能倒在此地。 所以他强提一口真气,从窗外掠去。 宋一刀像只受伤的野兽不断的奔跑着。 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最容易让后头的猎人追捕到。 郑家堡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使是喝酒过后松懈,亦是酒后睡的很沉,都会有惊醒的一刻。 郑阿财八尺的身长倒地之后也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所以众人发现父子二人毙命之后,纷纷纷朝着层窗直迫而来。 ——好小子,别跑,有角色就别跑! ——他妈的,跑?你腿长是不是?别让我逮着,逮着你之后挑断你的脚筋! ——快追呀!那小子朝树林跑去啦! 后头人声吵杂,字字句句愈来愈清晰的传人耳中。 “喂!干了什么坏事啦?” 林中。 有个叫化子。 叫化子身前有堆火。 火边架着三根树枝。 树枝上串着一只鸡。 叫化子正在烤鸡。 宋一刀无力的道:“我……我……” 他眼前一片黑暗,人也刹时昏了过去。 叫化子自语道:“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 “咦‘’叫化子又道:”这人中毒了也!“ “在那儿在那儿,兄弟们,快上呀!” 说着说着,众人已将叫化子与宋一刀团团围住。 “上?‘’叫化子骂声道:”上个鸭子,你们这些人没看他中毒啦!趁人之危的人八成不是个好东西。“ 其中一人道:“我不管你是谁,快快把他交给我们,否则剁下你的小鸟烤来吃!” 叫化子调侃道:“需不需要加些蒜头?” 众人细目一望,眼前这名叫化子年约十七、八岁,生得眉消目秀,细弱娇小。 他衣衫褴褛,满脸污垢。 他的腰上挂着一条绳子。 绳上竟打了十三个结。 不! 不可能。 丐帮顶只有十袋长老。 能打出十个结的人,在帮中已被列为祖师爷的地步。 他顶多不到二十。 原先那名发话的汉子,发声道:“你是丐帮的?” 叫化子点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你这小子眼光很准,在下正是丐帮……” 那人道:“他妈的!你想唬谁?去嘘那些益智班的还可以,想唬大爷我,门儿都没有,别说是窗子了!” 叫化子讶道:“那你问我干嘛?” 那^怒道:“少跟大爷我穷打屁!说,那个人你到底交是不交?” 叫化子微微笑道:“交……我当然交!” 那人说道:“我倒是以为你吃了熊心豹胆,敢跟我郑家作对,哼!既然要交出来,你还坐在那儿子于嘛?快滚!” 叫化子悠然道:“我几时说要交出来,我说交是指我要跟他交个朋友,你可别会错意!” 说罢,扯下一旁的鸡腿吃着。 “你!”那人怒道:“你到底交不交。” 叫化子断然的摇摇头。 众人听叫化子语气如此坚定,今日一战势所难免,纷纷抽出兵刃攻了过来。 好个叫化子挟起地上的宋一刀,穿梭于刀光剑影之中,好不潇洒。 可惜这景象似乎才短短那么一瞬间,叫化子便大吼道:“你们大家看戏呀!还不快出来救我!“ 此话一出,竟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票丐帮装扮的人。 这些乞丐个个武艺高强,加入战圈之后,郑家的人可惨。了。 叫化子一个纵身,掠到一棵绿阳树下,边吃着香喷喷的烤鸡,边吼道:“给他死!给我打!对对对,就这样!” 大约盏茶时间,郑家人马跟见这帮乞丐身手不凡,也不知道那个痞子喊了声:“绕跑!” 一下子全失去了踪影。 那帮乞丐鱼贯般的来到绿阳树下,肃立两旁。 人群中走出一发鬓皆白的老者,他缓缓地走至叫化子身前,躬身道:“丐帮十袋长老神丐安达参见祖祖师爷!” 叫化子骂声道:“安达,我看你有点阿达阿达!本祖祖师爷被人家打得满街跑,你们竟然在一旁看我笑话,该当何罪!” 神丐安达一脸苦瓜道:“这……属下该死!” 不等叫化子答话,安达奸黠的继续道:“天下之人皆知祖祖师爷神功盖世,这些跳梁小丑没二两下定给您打得满头包,所以属下们不便插手。” 叫化子赞许道:“不错不错!说的也是,要不是本祖祖师爷提着这个男人拳脚不便使出,早就将郑家的人打的满地找牙了。” 神丐安达巴结道,“是是是……满地找牙!满地找牙!” 叫化子皱了皱眉,缓缓道:“喂!老乞丐,本祖祖师爷对这个毒可是一窍不通,你过来看看!” 神丐安达依言走至宋一刀身旁把了把脉,微笑道:“这小子内力高强护住心脉,一时半刻死不了的!” “有救吗?” 神丐安达点点头,道:“这小子一脸白板像,好像那个人欠他五百两似的,有必要救他吗?” 叫化子仅是瞪着神丐安达,并未答话。 神丐安达双掌一扬,紧贴肩脊穴,将内力缓缓注入。 良久……良久…… 宋一刀的右小臂上射出几枝细如手发的毒针。 接着便是汩汨的流出一滩的乌血。 直到直到流出血是鲜红色的时候,神丐安达才收回了手。 叫化子微笑的道:“说起咱们丐帮,最红的就属你神丐安达,怎么样?本祖祖师爷赏你两个麻袋好不好?” 神丐安达摇摇头,无奈道:“属下万万无法接受,历代祖师早有明文规定,老丐我能有十袋则心满意足,况且这也是我帮最高的荣誉呀!” 叫化子咬着嘴唇,道:“这么说起来,本祖祖师爷身背十三个麻袋不就是耍宝吗?” 神丐安达神情一颤,道:“这……这不—样!你……你是祖祖师爷!” “说的好!”叫化子哈哈笑道:“我的东西有带来吗?” 神丐点点头,对林外拍了拍手。 没多久就见着—个乞丐推着一部车子。 车卜都是一坛坛的酒。 共有十一坛之多。 叫化子拿起一坛酒,拍开封泥之后,林电便迷漫着一股子酒香。 叫化子“咕噜噜”的竟干了半坛之多。 他吃了口鸡腿,微微笑道:“坐下来陪我喝一坛好不好?” 神丐安达心中狂喊着道:“好,当然好!” 因为他喜欢喝酒。 酒——甚至是他的生命。 他身上无时无刻都挂着一个葫芦。 里头不是开水。 是酒。 虽然他这么喜欢喝酒,可是他绝不能跟眼前这名叫化子喝。 他能够处在敌人的阵中安然地喝酒。 他能够跟任何一个人喝酒。 即使是陌生人。 但他绝不能,也不敢跟叫化子喝酒。 因为叫化子是他的克屋。 也是一名小煞星。 半年前,他跟他喝酒,无意间说错—句话。 他便拿与帮至高无上的令符“玉龙令”,令他即刻剃光全身上下所有的毛。 他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他想笑,却怎么样也笑不出来。 他躲了他整整半年。 就在昨天。 二人在酒馆里不期而遇。 于是他命他跟在屁股后头。 半年后的今天,毛……又长出来了。 他珍惜这些新长出的毛发。 所以他吞了吞口水,拒绝道:“祖祖师爷。你一个人慢慢喝,属下还有要事待办!” 叫化子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喜欢跟我玩就算了!反正本祖祖师爷新交了一个朋友,你们退下吧!” 众乞丐齐声说道:“弟子告退!” 话一落,众乞丐三两下便失去踪影。 他们走的很快。 神丐安达跑的更快。 叫化子望望一旁熟睡的宋一刀,眼神中尽是充满一股迷惘之色。 良久……良久…… 一股扑鼻的酒香传人宋一刀的鼻息。 他悠悠地醒来,喃喃道:“水……水……我要喝水!” 叫化子扶起他的头,将整坛的酒灌入他的口中。 这坛来势汹涌的酒气像一道利剑般刺入他的胃,他的心。 他甩了甩头。道:“你……你是……” “我是?”叫化子微微笑道:“我是—个叫化子。” 宋一刀默然半晌,才呐呐的道:“谢谢你救了我!” 叫化子淡笑道:“这也没什么,即使我不救你。你也死不了。” “这话怎么讲?” 叫化子道:“你用内力护住了心脉,等你醒来之后,照样叮以逼毒疗伤。我说的对不对?” 宋——刀点点头。道:“若是别人不给我有醒来的机会呢?” 叫化子毫不迟疑道:“回姥姥家呀!” 宋一刀淡淡——笑,站起身道:“我该走了!” 叫化子不悦道:“你这个人真是现实,就这么走了?” 宋一刀回过头,讶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叫化子道:“陪我喝喝酒。” 宋一刀道:“难道没有人陪你喝?” 叫化子微微笑道:“只要我一声令下。陪我喝酒的人至少有成千上万之多。” 宋一刀又道:“那你为什么要我陪我喝?” 叫化子凝结道:“因为我不想看到一张张的苦瓜脸。” 不等宋一刀答话,他又接着道:“你到底陪不陪我喝酒?” 宋——刀断然道:“陪……” 夜很深。 露更重。 叫化子又丢了些树枝在火堆里,他抹了抹嘴角的酒痕道:“你很静?” 他答道:“是的,我很静。” 叫化子道:“你也不喜欢笑?” 他点点头。 叫花子又道:“我很后悔!” 他问道:“后悔什么?” 叫化子答道:“后悔跟你喝酒。” 他又问道:“为什么?” 叫化子微微笑道:“你比他们还像苦瓜脸,更像个卤蛋。” 他笑了。 笑起来像张风干的橘子皮。 叫化子悠然的道:“跟你喝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答道:“宋一刀。” 叫化子皱了皱眉,道:“我叫王亚权。” “王亚权?”宋一刀重覆了一遍,道:“无论你姓什么?名什么?我都不在乎,但你这张脸会永远刻在我心板上。” “因为你曾经救过我。”宋一刀又强调的道。 “很好!”叫化子动容道:“既然救你是—件天大的事,那你要如何谢我?” 他摸摸怀里。 里头只剩下碎银。 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杀了郑阿财就有三万两的银子。“人是英雄,银子是胆”。 所以他道:“我有白银三万两……” 叫化子截道:“可别看我这身打扮,别说三万,就是三十万我也拿的出来!” 他无奈的摇摇头,道:“那我就无法度了!” 叫化子微微笑道:“这事儿简单,咱们结成异性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样?” 他一想起自己心中的结尚未打开;父仇未报,与他在一起只有被拖累的份,因此,他拒绝道:“这……恕在下万万做不到! “为什么?”叫化子逼问道。 宋一刀摇摇头,道:“不为什么,只是目前绝不可能!” 叫化子抿着嘴,道:“不管不管,我现在就要!” 说完,眼泪竟像不要钱的猛流。 他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世界喔! 竟然会有人强迫自己结拜。 他缓缓走至叫化子身旁坐了下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吧!既然你如此看得起在下,那我答应就是了。” 叫化子破涕为笑的道:“这可是你答应的,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喔!” 他断然的点点头。 “你几岁? “二十,那你呢?” “十八。” “小弟!” “大哥!” 他二人哈哈大笑,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的存在。 “大少爷,大少爷,不好啦……” 郑进一昨儿个夜晚与春梅大战数百回合,才刚躺下去没多久,就听到房门外一片吵杂人声。 他骂声道:“出了天大的事也别来吵我!” “老爷与二少爷他们……他们都死了!” 他闪电般的穿上衣衫冲出房门,急声道:“走!带我去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郑阿财房内已被血染红。 凝固的血成为一片淡淡的暗红色。 他的心口上有个窟窿。 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充满惊讶,充满怀疑,他的心在滴血,他握紧拳头,他牙龈咬得流血。 一层薄皮连接着一颗将断未断的头颅。 他已经不忍再看下去。 他缓缓的走至大厅,重新泡了杯龙井。 龙井是他最喜爱的茶叶,味甘香淳。 但今天却不同,人口的茶是那么苦涩,甚至从茶中他还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一阵剧烈的翻腾,从胃中直窜脑海。 他突然别过头。 “哇”吐了一地。 “少爷,你还好吧?”一旁的人关切问道。 郑进——点点头,断然道:“我很好,这一生中从没这么好过。” 说也奇怪,即然这么好,为什么在他的眼神中尽是流露出怨恨、阴狠之色? 他又说了一句话:“老爷的死讯谁都不许传出去,否则……杀!” 许正站在床边望死去的血脸老三。 他真的成为名符其实的“血脸老三”。 他的天灵被震碎,浓浓的鲜血加上白点点的脑浆流了满脸。 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己的血。 他真的有些发毛。 先是自己的独子加上四十名的精兵,后是血脸老三。 楚云自从那晚走后就从未出现过,他真的不敢相信所渭:“换帖兄弟,生死之交。” 他的怒血几乎已达破头而出的地步。 剑一一出鞘了。 那是把短剑,约尺长。 “彩虹剑”许正已有整整十五年未曾动用。 不需要! 根本不需要他用,因为根本没有人值得他用。 莫神通进来了。 许正将剑归了鞘,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莫神通摇摇头,道:“还是没有楚云的下落,不过……弟兄们正尽全力追查,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许正赞许道:“很好,辛苦你了!” 莫神通苦笑道:“许爷快别这么说,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许正仔仔细望着他,突然道:“孩子,你有好些时日没喝酒了吧?” 莫神通点点头,忆道:“是的,差不多有三年没喝了。” 许正微微笑道:“差人去准备些酒菜,咱们今儿个好好的喝二杯,顺便有些事我想与你谈谈。” 莫神通迟疑疑了一会儿,道:“是。” 房内——小小的一张方桌上摆着四样精致小菜。 一壶酒,二个杯子。 莫神通斟上了酒,拿起杯子,肃然道:“属下敬许爷—杯。” 话一落,酒也尽。 许正微微笑着拿起杯子也干了一杯。 莫神通疑声道:“许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许正点点头,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 莫神通答道:“第一、许爷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之下喝酒。第二、是许爷要我戒酒。而今天又要找我喝酒,因此属下断定许爷有心事。” “说的好!”许正呵呵笑道:“不错,我是有心事。不过……咱们先谈点别的。” “别的?”莫神通不解道:“什么别的?” 许正道:“譬如说,你待在我身边有什么感想?或是你有什么雄心壮志还未完成?” “这……”莫神通支吾了一会儿,道:“说到感想,属下不知该如何谈起,属下十三岁的时候承蒙许爷好心收养,又教我读书习字,这份恩情山高海深。” “至于雄心壮志!”他想了想,继续道:“每个人都会有他的雄心壮志、理想、抱负,但实际上人心是无法满足的。” 许正疑道:“照你言下之意,你也是无法满足罗!” 莫神通正容道:“许爷此百差矣!因为我的理想抱负都被山高海深的恩情所淹埋,所以满不满足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许正哈哈笑道:“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有看错人,哈哈哈,也罢也罢!”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 赫!这是一张郑家堡的平面图。 他用手比了比堡内的西厢门,正容道:“明天晚上起更时分,西厢门便会燃起熊熊烈火,这是我们约定的信号。” 莫神通不解道:“什么信号?” 许正恨恨的道:“铲除郑家堡的信号。” “难道许爷是想亲自出马?” 许正点点头,道:“不亲手宰—了那老匹夫,难消我心头之恨。” 莫神通急道:“许爷,让我去!” 许正摇摇头,正容道:“我老了,一只有脚已经算是进入棺材的人,你不一样,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妥不妥!” 说罢,从桌子的夹缝中拿出一包东西递给莫神通,悠然的道:“这些地契就交代给你,上头有注明收租的日期,还有暗语,千万别搞错了,只要说错暗语,对方会倾全力的杀你,懂吗?” 富可敌国,此言一点也不假。 莫神通忽将整叠地契递还给他,缓缓道:“这些属下万万不能接受,还请许爷收回才是。” 许正怔了一会儿,随即慈祥的笑道:“我此番亲自出马,也并不见得会死在郑家,而且天地间事物很难预料,我这全、作只是‘以防万一’。” “唉!”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婆病了十几年,儿子没有,手下的大将又一个个被人杀害。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不重要呀!” 他说出这句话,眼中充满一股雾气。 莫神通将地契放人怀中,道:“那属下就暂时替你保管,只希望许爷多加保重。” 许正突然道:“孩子,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给你找个老婆,唉!” 莫神通苦笑的道:”许爷,男儿立志八方,‘老婆’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况且属下还年轻,这个问题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倒是许爷……“ “我?”许正疑道:“我怎么啦?” 莫神通轻声的道:“倒是许爷这十几年都未曾舒解一番,令属下十分不解。” 许正虽然已过五旬,十年前妻子即怀患一种妇女之症,便得他从当时开始就未曾近过女色。他是个好丈夫。 他更是个负责的男人。他更是圣人。 然而即使是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 许正听得莫神通如此一说,平静的心湖中升起波波的涟漪。 他默然半晌,才缓缓的道:“这一点老大也实在想不通,不过……别看老夫年过五旬,办起事来绝不输给你们这群年轻小伙子:” “这……”莫神通支吾了一会儿,又道:“可是十年不是一段短的时间呀!” 人。很奇怪。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 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不希望办起这事儿比任何人都强、都猛。 许正也不例外。 试想:一个十几年都未曾近女色的人,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许正呵呵笑道:“这么说来,老夫还得证明证明,否则别人还以为我真的老了。” 莫神通接口道:“如何证明?” “你差人去董家宅院找一个来。” 他又强调的道:“而且找个功夫好一点的。” 董家宅院。 全洛阳城最大的妓院。 董娘是这家妓院的老板。 说起这家妓院最红牌的姑娘,该算是“董宛”了。 童宛是董娘的亲生女儿,从小便耳濡目染,在她的母亲调教之下,她的床功、叫功、媚功、手功、嘴功、堪称这门行业的一绝。 全洛阳城十二岁至七十几的男人,没有一个人中曾听过董宛的名声。 因此想一亲芳泽,享受这种高超技术的男人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的生意奇好无比,不仅要事先排队挂号,而且一排可能排到三天以后。 有没有挂急诊的呢? 有! 除非你付得起十倍的价码。 她曾创下金氏记录。 一天接四十九个客人。 而且这四十九个男人一个个都是爬出董家宅院。 他们不爬都不行。 因为他们的腿都软了。 但他们感觉很舒服,更是心甘情愿的爬出来。 花银子又出力——这便是男人的悲哀。 今天晚上一顶大花轿,把董宛从宅院里给抬了出来。 她很高兴。 她更是兴奋。 因为今天她不仅可以赚取比平常多二十倍的价码,她更可以看看全洛阳最有钱,又最神秘的男人。 这个男人便是许正。 而且这个男人挂的是急诊。 她今天穿着一件丝质的衣裳,体健貌美, 一个女性要“健而美”,可说是非常地不简单。 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到底谁才能称得上标准的美女性? 西施吗? 不是,那种捧心而颦的病态美,算不上美。 杨贵妃? 不是,那种痴肥怕动,赖人扶持的肥胖女子也算不上健美。 赵飞燕吗? 不是,掌上可舞的轻盈体态,便着实她的体重不合格。 似乎前人小说“杂事秘辛”中的一位女性,那倒可称得上一位十足道地的标准美女。 “杂事秘辛”中所述是这样,汉桓帝欲册立梁商之女为后之先,特派宫中一位姓吴的女官前往检查梁女的身体。 梁女名叫莹,那时年正十六。她跑到梁女燕居之处叫她把全身衣服都脱光,仔细审查全身,而特别注意于身体发育,吴女官把梁女莹全身上下审视一遍,他检查面部所得的评语是:“如朝霞和雪,艳射而不能正视;目波澄鲜,眉妖连卷,朱口皓齿,修耳悬鼻,辅靥颐颔,位置均适。” 检查头部的评语是:“伸髻度发,如黝髹可鉴,围手八盘,坠地加半。” 检查躯干腹部及下部的评语是:“芳气喷袭,肌理腻深,柑不留手,规前方后,筑脂刻玉,胸乳菽发,脐容牛寸许珠,私处坟起,为展两股,阴沟渥丹,火齐欲吐。” 检查足部的评语是:“血足荣肤,肤足饰肉,肉足冒骨,长短合度,经拊丰妍,底平指敛,约缣迫袜,收束如禁中。” 她这种观察态度,把一个发育完好的美女在身体上所应具备的条件,俱一一详细道出。 中国文人所写女人之美,皆属于抽象的描写,如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写的东家之子,其美丽之表示便是属于袖象的,其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柬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如上所描写的美,无一不是采用比排方法。 这种美,仅仅使人有种概念,憧憬着这种美丽,而究竟美在哪里,尚嫌没有具体的描写。 “后来居上”是人类进化的定则,文学也是不能逾越这定则的。 所以文学往后越进步,西洋文学由浪漫主义进展到写实主义也正是一样。 时下的年轻人更是能够用区区几个字代表美女。 ——正点。 ——哇塞!看到她,我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帅妹也! 你看!人类进化的演变是不是更精简。 但无论如何精简都比不上许正。 他认为只要是“女人就好”。 自从董宛入座之后,许正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因为不仅生得美丽,而且声音很嗲。 她声音嗲得令你听了汗毛都会根根竖立。 而且是全身上下能竖立的地方都会竖起来。 她嗲声道:“许爷,小女子敬您一杯! 他结巴的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董宛。” 他又道:“好;好名字!” 莫神通一旁见他语无伦次,他站起身,躬身道:“属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他见许正点点头,便离开许正的卧房,关起房门。 他二人静静的喝着酒。 许久……许久…… 董宛似乎显得有些醉态,她褪去了丝质衣裳。 赫然——一具完美无瑕的胴体,赤裸裸的呈现许正眼中。 他的眼神射出异样的光芒。 他的喉头上下剧烈抖动不已。 她嫣然一笑,道:“我好热!” 他道:“我也好热!” 她又道:“最好的散热法子便是脱去衣裳。” 她主动的为他脱去衣裳。 刹那间他二人赤裸裸的坦诚相见。 压抑在心中十几年的欲火,禁不住董宛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游走之后。 许正抓狂了。他像一头饥饿已久的狮子,狼吞虎咽的享受眼前的食物。 他说的没错:“他不输给年轻小伙子。” 房内—— 传来阵阵的莺燕啼声。 说不出的诡异。 似鬼哭,似狼嚎,或凄惨,或痛苦,或满足,或快乐,谁也无法解释。…… 即使是董宛一样。 她本想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芋仔是她最容易对付的。但他不是。 他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砰”的一声。莫神通突然踢开房门,扬手一抖,从他的指缝中射出几点寒芒。 许正明知身后有股破空之声,来势汹涌,无奈在此生死关头,他脑里竟然一片空白。 只见这几许绿芒很快地便消失在许正的背后。 他转过身望着他。 那张熟悉的脸孔,不再是自己教养十年的孩子。 双目中更不像从前的他,见着自己之后那种恭谨,慎重种尊敬的神色。 而是一种轻蔑、怨毒。 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 苦心教养十年的孩子竟会对自己下毒手。 一阵酸麻的感觉很快地从背后散开,他知道时间已短暂的不容许再考虑下去。 于是他问道:“这是什么?” “百毒透骨钉!” 他凄凉的点点头,轻声道:“不错,不错!你很会挑时间,这份沉着令老夫折服!” 莫神通冷冷道:“十年了,我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等过年轻,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又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早巳说过。老人这一切将来都是你的!” 莫神通截道:“哼!这些名利在本少爷眼中犹如粪土,除非……杀了你!” 百毒透骨钉这玩意乃是百毒教的经典之作,至今世上尚无解药。 他想了半天,自己从未与百毒教结下什么梁子? 所以他问道:“苗疆毒婆婆是你什么人广 莫神通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不认识?”他不解的道:“不认识,你哪来的透骨钉?”莫神通定住身子,满脸诡谲的望着他。 他默然半晌,才缓缓道:“沈媛媛是你什么人?” “我母亲。” 赫然,一股触电的感觉狂袭着满脸讶异的许正,他张大嘴怔了一会儿,才讶然的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害得找还不够惨吗?” 莫神通恨声道:“这句话该由家母来问你才是。” 许正眼中突现一道曙光,他沉吟的道:“你认为打赢了这场仗?” 莫神通傲声的道:“就连我自己中了百毒透骨钉也解不得,何况是你!” 许正无奈的笑了笑,突然拉起一根细小的绳子,那张床铺却 奇迹般的翻转了一个面。 二具赤裸裸的胴体就这样奇迹般的消失了。 莫神通一个箭步的纵上床,无奈还是晚了一步,他急得巴不 得一掌震碎这张床铺,可是这张精铜所铸的床,岂足区区肉掌所能击穿。 他忙了半天,试过各种方法,才想起拉动床边的绳索或许有用。 床柱边上共有三条绳索。 他拉动最右的那一条并没有什么动静。 当他拉动中间那条的同时,成百上千条的寒电从天而降,细雨点般的落下。 好个莫神通,不仅武功一流,机智更是不可思议,他早就知道许正其人足智多谋。 “凡是都要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即使是留下后路也要让敌人捉摸不定。” 他突然想起许正的这席话,所以他将身子整个趴了下去,贴着床,像道利箭的射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趴下去,铁定回姥姥家。 床上钉满密密麻麻的针,绿芒闪闪,该是淬过毒无疑。 他小心冀翼的上了床边拉动起第三条绳索,整张床才又翻了一个面,在还未密拢的那一霎那,拿起床边的那把彩虹剑卡住。 他又拿起桌上的油灯插了条绳索,将油灯缓垂了下去。 漆黑的地道经过油灯一照,变得极为光亮。 地道很宽畅,地上留着两条车轮的痕迹,许正与董宛是坐着马车逃走的。 许正的后路绝对让敌人捉摸不定。 莫神通即使是用膝盖去想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不想去追,也用不着追。 因为他还有一着棋,这着棋很可能不需要动用,他就能打赢这场仗。 “百毒透骨钉”至今尚无解药。 除非许正能解透骨钉的毒性,否则这着棋根本不必下。 他缓缓的走出房门。 书房内—— 一张舒适而又宽大的椅子坐着莫神通。 这张椅子是许正最心爱之物,很多事他都坐在椅上决定的。它代表权势。 更代表地位。 莫神通将脚跨在案头上,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悸动。 十年了。 他期待这一刻已整整十年,他做到了,做到了母亲交代给他的任务。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大仇已报!” 说话的是刘湖。 莫神通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道:“刘护法,此地暂时归你管理,我要回家一趟拜见母亲。” 在说话的同时,他眼眶中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十年了!整整十年没见着母亲,“家”也不知道变得怎么样? 刘湖躬下身子,恭谨道:“少爷放心的去,这儿属下定尽力的安顿好,不过……请少爷代属下问候主人一声。” “好。”话声一落,莫神通也刹时失去踪影。 刘湖望了望那张椅子迟疑了一会儿,眼见四下无人,他也坐了上去过过干瘾。 这张椅子到底又有什么好?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坐坐看! 也不知道这张椅子原先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四 美艳帮主 —阵如同狂风暴雨的冲击,在董宛的体内流窜,她知道,再这么触电下去,她会活不成。 甚至昏死过去。 终于他的身子停了下来。可是她却见着房里多了一个人。 莫神通。 当她听到他与许正的一席对话,她知道这是武林的私人恩怨。 她开始后悔了。 后悔不该接这笔生意。可是一想到刚才那种飘飘欲仙的滋味,她禁不住的望了许正一眼。 他与刚才那股阳刚之气,完完全全的判若二人。 眼前的他,是个可怜的老人,身后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孔,不断的滴出乌血。 她知道老人永远是个失败者,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随着时代潮流,社会变迁,也该让年轻人扬眉吐气一翻了! 但她却有个预感。 “女人的预感一向很灵”。 她预感这老芋仔会安然的脱险。 她无法想的通,这种预感为什么一直萦绕于脑海。 就在这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一股子天旋地转传遍全身。 “碰——” 她与身旁的许正,同时跌落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 接着便是一阵子“戈登、戈登”,马车急驶的声音。 大约盏茶时间,马车停了下来。这是一所宅院。 宅院内,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董宛扶着许正踉跄的来至后院。 后院中,透出几许微弱的灯光。 灯光下,停放着四辆马车。 两旁站立几名汉子,其中一名发鬓斑白的人,扬声道:“见过大哥!” 众大汉也纷纷拱手躬身为?礼。 “各位免礼。” 语气虽然无奈,但却掩饰不住那股严肃之气。 许正望了望场中的每一个人,随及又道:“各位辛苦了,大恩大德,许正唯有来生再报了。” 其中一名大汉,肃然的道:“许爷快别这么说,咱们等待这一刻已整整十年了,你的大恩大德,咱们无以为报,时间急迫,叩别许爷。” 话一落,众大汉神速的跳上马车。那名发鬓斑白的老者,打开后院大门,急声道:“你四人分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路上百里绝不能停留,万一、万……” 四人对望一眼,断然喝—了声“走——” 四辆马车很快地便失去了踪影。 那老者突然嘶声道:“楚云对不起大哥,” 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许正的磕头兄弟——楚云。 许正惊讶的望着楚云,不解道:“何有对不起我之说?” 楚云缓缓道:“小弟无法一旁保护大哥,罪该万死。” 楚云想了想,突然道:“小弟不解,那莫神通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大哥?” 许正苦笑的答道:“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搞不清楚,不过……我倒是从他口中,套出不少线索。” 楚云截道:“什么线索?” 他又道:“这个小子竟然是沈媛嫒的儿子,而且听他的语气,他是为她复仇的。” 楚云道:“大哥倒底与那妖女有什么瓜葛?那妖女武功深不可测,行踪又飘忽不定,咱们要找她,可难矣!” “这……”许正支吾了半天,竟答不出个屁来。 他不能说。 绝不能说。 因为这是他:二十几年前的一段往事。 不幸的是,这段往事牵涉的很广、很杂,他不能启口。 因为只要他说出了口,他所有的一切将化为乌有,成为泡影。 所以打死他也不能说。 他咳了咳,无力道:“百毒透骨钉毒性非同小可,我得即刻逼毒,否则,性命不保。” 楚云望了望他身旁的董宛,神色中隐藏一股浓浓的杀机。 董宛虽说是欢场女子,但她阅人无数,她知道他们想干些什么? 她急忙跪下身子,对许正泣道:“许爷!小女子一生命运坎坷,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您,说什么小女子也要跟在您身旁,照顾您,侍候您一辈子。” 许正微微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夫可算得上是个躺在棺材里的人,只差没入土而已,你当真愿意陪着我,侍候我一辈子?” 她断然然的点点头。“大哥!这——” 许正截道:“不必多说,是吧!” 这也难怪,一个垂死的老人,还能蒙此美女垂青,再狠心的男人,也不会对如此痴情女子下手。 许正真的进了棺材! 并不是躺。 而是用走的。 棺材下出现一条地道。 他二人走人地道之后,棺盖便缓缓的阖起。 许正拿起火石,燃起壁上的油灯,地道内才呈现一片光亮。 地道内并不宽敞。 长、宽约有四丈,左边有个大水他,壁旁摆放各式各样的食物。 包括一些干肉、鸡、鸭、牛、羊、猪的一大堆。 算一算,这些食物足够他二人吃上半年之久。 许正进了地道之后,便来到石坑上调息起来。 董宛不禁呆住了,方圆四丈之地,要她陪着这个老芋仔一辈子,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后悔了?”许正一旁突然的问道。 她摇摇头。 他又道:“没关系,若是你后悔,随时都可以走。” 她不是呆子。 更不是启智班毕业的。 说的好听,走——走去哪里? 是否能活着离开还是个问题。 即使她能活着离开,又能逃得过莫神通的毒手吗? 她不笨,所以她断然道:“我愿意留下来陪着你,而且——唯有你才能带给我真正的快乐。” 这可是她一句肺腑之言,跟他上过床的男人成千上万,可是她总是无法感满足。 唯有他! 眼前的这位老芋仔,能够配合她、驾御她、给她满足、给她快乐。 许正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巴不得早些将毒给逼出来,好好的慰藉你一番。” 她柔声道:“别急,慢慢来,我会等着的。” 许正激动的握着她的手,久久……久久说不出个屁来。 夜深。 一名衣衫朴素的年轻人,在洛城郊外,一步步、一步步缓缓的走着。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乞丐。 城东,那间唯一的客栈已入眼帘。 叫化子微笑道:“宋大哥!你来这儿干嘛,是不是又想喝酒啦?” 那名被唤做“宋大哥”的人,正是宋一刀。 他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来这儿办些事。” 办事是假的,拿银子才是真的。 因为他杀了郑阿财。 代价是三万两。 所以他来此真正的目的,便是拿银子。 大约离客栈七、八丈之地,宋一刀停下身子,道:“小弟!你先暂且在此地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叫化子点点头,并未答话,但神色中惧是惊讶与怀疑。 宋一刀很快的进入客栈大门之后,大门便缓缓的关了起来。 叫化子身旁,突然窜出一个乞丐装扮的老头。 那老头赫然是神丐安达,丐帮中仅存的一位十袋长老。 他并不像原先见到这名化子般的恭谨,他淡淡道:“这小子竟然与山口组挂勾,咱们——” 叫化子截道:“不许对他无礼,他是我大哥。” “你大哥?”神丐安达满脸疑虑的望着叫化子。 叫化子点点头,便把结拜之事大略的叙述一遍。 神丐安达满脸惊讶,随及又冷冷道:“不管大哥小弟,帮主之仇,非报不可。” 叫化子颤声道:“我不许你杀他。” 神丐安达怒道:“身为帮中长老,我——非杀不可。” 叫化子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高举头顶。 神巧安达一见此牌,急忙跪下身子,痛声道:“安达拜见帮主,帮主万福。” 叫化子流出一串泪珠,喃喃道:“给我……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查一查是不是他……” 神巧安达骨头格格作响,他咬牙道:“遵命。” 话罢,一个飞身,人已刹时失去踪影。 叫化子见其适才跪身之处,陷下二个大洞,可见安达气愤之心。无可言喻。 他茫然的望着客栈大门,脑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人,叫化子身旁传来:“小弟!你在想什么,咱们走吧!” 叫化子望望宋一刀,道:“走?走去哪里?” 宋一刀断然的道:“当然是喝酒呀!你想想,我吃了你一顿,当然得回请你嘛!” 叫化子道:“好——咱们去喝酒。” 夜更深。 但对于全洛阳城最大的酒楼,“唐居”而言,根本毫无差别唐居酒楼,占地约有半里之大,楼高四层。 在这儿,你不仅可以吃到各地的名菜,最主要的是,它还有间赌馆,还有间妓院。 酒醉饭饱之徐,试试赌运,找个好货色过夜,不仅白吃白喝、又可白嫖,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些运气差的,则只有包袱捆捆回家吃自己的份。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既然偷鸡不着蚀把米,只得回家抱着黄脸婆睡大头觉矣! 中国人赌性之重,一向居于世界之冠,而中国人的赌性,又以广东人为最重。 在香港各个场所,只要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就有桌子。 桌上又摆着一副既宽又大的麻将。 四人打牌,看牌的人定有八人之多。 他们一旁摇旗呐喊,深怕你露碰露糊,其心地之善良,可想而知。 可是这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地。 他们的目地只有一个。 那就是——看那个人输了脱裤,他们好赶紧的坐上桌。 麻将并不是他们唯一的赌具。 赌马、赌狗、赌鸡、罗宋、六合彩…… 太多了,多的不胜枚举。 甚至没有赌具也可以赌。 赌手指头。 无论你怎么赌,输了脱裤也罢!倾家荡产也罢!但是你的性命一定还在,因为只有一口气在,还有机会翻本。有一种赌,是睹命的。 叫做“俄罗斯轮盘”赌。 发明这种赌法的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千刀万剐下油锅,也不足以弥补他所犯下的罪孽。 是俄国人,苏俄大鼻子发明的。 美军打越战的时候,不仅满街跑,更是处处的耍宝。 他们的人被俘掳之后,即被北越的人马五花大绑。 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拿出一把手枪,膛上装了仅仅一发子弹,然后大家伙便下注。这便是“俄罗斯轮盘”赌。 运气背的人,第一发便回姥姥家报到啃汉堡去了。 运气稍好的人,虽然躲过此劫,但也会吓出一地的屎尿,三天不必上厕所。 因为他们已经拉空了。 “赌”这个玩意儿,还是少沾为妙,劳命伤财的不值得,不值得呀! 宋一刀没有赌。 因为他根本不会赌。 他叫了满桌的菜、却很少抓起筷子。 他只是不停的喝着酒。 唯有喝酒,才能压抑的住内心的激动。 他刚领了三万两的银票,而且又有他母亲的消息。 因为南希仁告诉他:“你要找的沈媛媛已有了下落。” 宋一刀急道:“在哪儿?” 南希仁诡谲一笑,道:“只知道在洞庭湖的附近,不过……” 宋—刀疑道:“不过什么?” 南希仁缓缓道:“在还没有正确的消息之前,你得先接手桩买卖。” “谁?” 南希仁道:“杨雄。”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宋一刀,又道:“全写在这上头、自个儿看。” 宋一刀摊开纸条,细目一看,上头写着:杨雄、四个月、—万两、苏州。 他突然冷冷的道:“这是最后一件,否则——” 南希仁微笑的截道:“你要找的,是个失踪近二十年的人,你认为这事儿,好办吗?” 他斩钉截铁的冷声道:“这是最后一件。” 他又干了杯酒,神色一片茫然。 叫化子轻声的道:“宋大哥!你有什么心事?” 宋一刀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喝完这顿酒,我们就要暂时的分开一段时间。” “分开一段时间?” 叫化子不解道:“为什么?难道你有什么急事?” 他答道:“我确实是有件要事,必须上一趟苏州。 叫化子讶道:“那真是太巧了,丐帮一年一度的帮会,正巧在苏州举行,咱们又可结伴而行罗!” “这……”宋一刀支吾了半天,也不知叫化子葫芦里藏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咱们同去苏州、不过到了苏州你开你的会,我办的我事,咱们互不干涉。” 叫花子嫣然一笑,道:“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宋一刀即刻起身。 叫化子不解的道:“干嘛!现在就要走?” 他点点头。 叫化子也跟着起身离坐。 他二人付了账,便步出唐居酒楼。 黎明前夕。 天空一片暗灰。 满天的星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二人趁着酒意,奔驰在这罕无人迹的郊道上。 一路朝苏州赶去。 洞庭湖,为古时云梦泽之残余,区内五十公尺以下的低地,是过去大泽的范围。 大泽当盆地东北部,跨湘、鄂二省。实为本区最低处。 今日的洞庭湖,为大泽的南部,湖南面三七五零平方公里,仍居我国淡水湖中最大。 洞庭湖及湖滨地带中诸小湖,皆与江水息息相通。江水落时,湖水入江;江水涨时,倒灌入湖,长江赖此,避免水患。 湖内。约有四十余处小岛,分散于各地。 位于湖心有个小岛,是各岛中最大的一座。名叫“鬼岛”。 鬼岛之名,乃是当地的居民所取。 相传鬼岛之上,恶鬼云集,尤其是当地的渔民,即使遭遇再大的风浪,也不敢停泊。 因为上了岸的人,有去无回。 所以渔民们宁可多绕行几里,也不敢冒然的上岸。 但今天却不一样。 有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一人一舟的向鬼岛方位滑行着。 时当六月上旬,天气炎热,俏公子不时的抹着头上的汗水。 船已近岛,远远望去,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的箫声,他定了定神,一抬头,只见皓月中天,花香草气在黑色中,更加浓烈。 他上了岸,跟着箫声曲曲折折的走去,有时路径已断,但箫声仍是在前。 他淡笑一会儿,并不理会道路是否通行,只是跟随箫声。 遇到无路可走时,就上树而行。果然,越走箫声越是明澈。 一转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白色花丛,重重叠叠,月光下宛如一座白花堆成的小湖,白花之中,有一块东西高高鼓起。 这时那箫声忽高忽低,忽前忽后,他听着听声音奔向东时,箫声忽的在西;循声往北时,声忽的在西;循西往北时,箫声倏尔在南发出,似乎有十多人伏在四周,此起比落的吹箫戏弄他一般。 忽的一顿。只听得箫声渐渐急促,似是催人起舞。 他听了一阵,只感面红耳赤,百脉偾张。他微微笑着,席地而坐,依照母亲所授的内功秘诀运转内息。 初时只感心中摇动,数次想跃起身来手舞足蹈一番,但用了一会儿功,心神渐渐宁定,到后来意与神会,只得丹田中活泼泼地,全身舒泰无比。 他到达这个境界,已知外邪不侵,才缓缓的睁开眼来,黑暗之中,忽见前面两丈远处,一对眼睛碧莹莹的闪闪发光。 “奴婢参见少爷。”黑暗处突传来一名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那公子淡淡道:“免礼。快带我拜见娘吧!” 婢女恭身的道:“少爷请随我来。” 话一落,便领着那公子,消失在花堆深处。 他二人又经过几条密密麻麻的树丛花堆。眼前才出现一幢白色的宅院。 那宅院建筑的相当考究,置身其境,犹如进入西方的神话世界。 厅内。 早巳迎立两旁年轻的侍女。 当这些侍女见着这名公子之后,便齐声喝道:“奴婢参见公子。” 那名公子淡淡道:“各位免礼。” “我娘呢?”他又继续道。 其中一名女子应声道:“夫人正在房里等候公子前去拜见。” 公子又道:“带我前去。” 女子领着那名公子七拐八弯,经过二条回廊,四、五条甬道,便来到一间独幢的小木屋。 “启禀夫人,公子带到。” 房门里传来一名女子娇滴滴的声,道:“快请他进来!” 那名侍女轻轻的推开房门,公子便自个儿走了进去。 房内。 有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床上的罗帐轻轻掀起,走出一名年约三十二三的中年妇女。 其实她已年过四十,但看起来却完全不像。 她生得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发上束了条金带,与那雪白衣裳互映之下,更是灿然生光。 “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她细望这名公子许久,忽地一个箭步,迎上前来抱着他,口中说道:“通儿! 真的是你……你竟然长的这么大了。“ 赫——这名公子竟是许正最得意的助手——莫神通。 如此一说,这名女子该是他母亲,沈嫒媛无疑。 莫神通曲膝一跪,恭声道:“通儿即见娘。” 沈嫒媛急忙拉起莫神通,兴奋道:“快起来!让娘好好地看看你……” 她细细的望了望莫神通,接着道:“你长大、也长高了,娘都认不出是你。” 莫神通没说话,他仅是深望着眼前这名女子。 他很茫然。 他更是迷惑。 因为他不了解,为什么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她将他千方百计的送往许家,为了只是做一件事。 杀了许正。 他一待便待了十年。 眼前的这名女子,再也不是他记忆中所熟悉的影子。 他感到生疏、生涩、甚至拘束。 “孩子!你在想些什么?” 耳边传来沈嫒媛的话语,惊醒沉思中的莫神通,他支吾的道:“哦……没……没什么!” 沈媛媛又道:“你杀了许正?” 他点点头。 沈媛媛继续道:“用百毒透骨钉?” 他又点点头。 “这真是太好!”沈媛媛神光中,突现一道异样的光芒,随及又慈祥道:“该子!辛苦你了。” 莫神通顿一会儿,突然问道:“娘!有件事孩儿想问您,不知……” 沈媛媛接着道:“没关系你问吧!自己母子还客气什么!” 莫神通一脸茫然道:“为什么要杀许正?” 沈媛媛大吼道:“你问这些干嘛?” “娘!我——” 她又语气放缓道:“孩子!你不要管这么多,这些事,都是你不该知道的。” 他不了解。 真的不了解! 十年来!许正教他读书写字、甚至让他懂得做人的道理,然而自己却杀了他。 这种恩情如同良师益友,甚至比父子还亲,要他去杀这么一个慈祥的长者,他根本无法接受。 但他还是做了! 因为她是他的母亲。 “从小同甘共苦,一手将自己带大的母亲。” “母性的光辉是伟大、是浩瀚无穷的。” 所以十年来,他不敢忘怀这件事,他毅然决然的达成她所托负的使命。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事成了,居然不让他知道原因。” 为什么? 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 因为再想下去,他会崩溃,甚至他会发疯。 所以他开口道:“娘!孩儿想回房安歇。” 沈媛媛点点头、道:“好吧!有什么事就明几个再说。” 她又接着道:“玉儿!送你哥哥回房歇息。” 偏房中,走出一名绝色女子。 赫然是怡春院的小玉。 小玉道了声:“是”,便领着莫神通消失在偏房中。 她领着他走过二条走道,便已然的来至另一清静的雅房。 莫神通恍惚的入了座,眼光一直不断的在小玉脸上打转。 因为,记忆中的她,只绑了两条辫子的黄毛丫头。 而且还流了两串鼻涕。 十年不见,忽地这么一见,简直不可思议。 她变的很美。 美极了! 她替他斟了杯茶,缓缓道:“哥!喝点茶呀!为什么一直这样瞧着我?” 莫神通淡淡一笑,困窘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你变的好美。” “哦!” 小玉娇声笑道:“这么说起来,以前的我,一定长得很丑罗!” 莫神通接着道:“或许是吧!但你目前不是。” 小玉嫣然道:“哥!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莫神通动容道:“我很好!那你呢?” “我?”小玉一脸茫然的扬起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这该从何说起……” 莫神通不解道:“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玉顿了一会儿,突然道:“咱们别谈这些,哥!告诉我,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莫神通小声道:“我一直等在许家,在那儿学了不少东西。 况且许正也对我视同己出。“ “最后你杀了他?” 莫神通点点头,继续道:“即使他对我再好,也比不上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 小玉咬着嘴唇道:“你不在的时候,娘还——直念着你呢!我都快吃醋了。” 莫神通淡笑道:“你我还不都一样,有什么醋好吃的!” 小玉正色道:“哥!你歇会儿,我先走了。” 莫神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中俱是闪烁出一道异样的光芒。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即使是小玉也一样。 当小玉发觉莫神通神情有异的时候,她退缩了。 因为他的眼神再也不是昔日的兄长之情,隐隐约约的从他的眼神中,射出的是一种男女之间的情欲。 所以她必须逃避。 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她只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黄河的犯滥,夺走她父母的生命。 从此之后,沈媛媛便收养了她。 她提供她快乐的童年,使她忘却父母的惨死;她提供她无尽的生活享受,使她忘却贫穷的痛苦。 但无论如何,他总是自己的兄长。 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直到她十四岁的时候,沈媛媛要她侍立在刘湖家中,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 她真的活在痛苦。她甚至想死。 “永远都是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直到她遇到了宋一刀。 她想活下去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 因为宋一刀曾经陪伴她,共同度过一段最美好的时光,这一段记忆,将深深的刻在她心板上、永远……永远…… “你哥哥呢?”沈媛媛疑声问道。 小玉答道:“在房里歇着。” 沈媛媛又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小玉接着道:“他看起来很累,所以没说什么,我就出来了。” “对了!”沈媛媛像似记起什么事,突然问道:“刘湖那儿怎么样?” 小玉迟疑了一会儿、缓缓道:“刘总管那儿很好,他已经到了洛阳,接掌许正的事业。” 沈媛媛忆声道:“根据他所报,有个年轻人在找我?” 小玉点点头,并末答话。 沈媛媛又道:“他叫宋一刀,你不是认识他吗?” 小玉又点点头。 沈媛媛想了一会儿,道:“听说他是神刀门的后人,你去想想办法,带他来此,我想见他。” “这……”小玉支吾了一会儿,继续道:“娘!这么做不很好吧!要是——”沈媛媛截道:“不必多言,先查出他的落脚处,再带他来此见我。” “是!娘;” 她嘴里这么说着,但她心中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这么做。 因为她不想让宋一刀知道太多事。 但她绝对不敢违背沈媛媛。 毕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赐。 所以她便毅然离开了鬼岛,调查宋一刀的落脚处。 苏州——江苏省的旧府名。 X时x刻。 醉仙楼。 此地是一间酒馆,楼高二层,占地面积约三百余坪。 醉仙楼是全苏州最大的酒楼,因此,生意之好,可想而知。 五、六十张桌面,此时已满了七、八成。 细目望去、靠近角落边的桌子上、坐了二个人。 这两个人很奇特、也很怪异。 一个是面目白净、丝毫不带点血色的年轻人;一个是一脸污黑、蓬头垢面的小叫化子。 当他两人进入醉仙楼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望着他们,直到他二人坐定之后,吃喝了一会儿,众人才将目光别开。 他二人正是宋一刀与叫化子。 其实宋一刀很想去办事。 他根本不想与叫化子搅和在一起。 因为办好事后,他就可以启程洞庭湖,解开心中的结。 所以他开口道:“小弟,咱们可以走了吧!” 叫化子不悦道:“你急什么!才坐了一会儿就走,你到底想办什么事,有这么重要吗?” 宋一刀支吾道:“没……没什么,我陪你喝。” 叫化子干了杯酒,问道:“宋大哥!你我既以兄弟相称,有什么事你可千万不要瞒着我喔!” 宋一刀耸然道:“你不要乱讲,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 “那就好!”叫化子微微笑道:“如果要是你骗我的话,让我知道了定不饶你。” 宋一刀暗暗心颤,淡淡道:“我没什么事怕你知道的。” 叫化子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大哥你娶妻了吗?” “我?”宋一刀不解的望着叫化子,讶然道:“怎么会想到问我这种问题?” 叫花子撒娇道:“你快告诉我嘛!” 宋一刀摇摇头。 叫化子接着道:“有要好的吗?”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没答话。 叫化子又道:“一定有对不对?” 宋一刀拿了杯酒,淡淡道:“咱们谈点别的好不好?” “好嘛好嘛!”叫化子动容道:“不肯告诉我就算了!亏你还是我大哥,这种事情都不肯跟人家讲。” 宋一刀耸然道:“你还小子!感情的事跟你讲,你也搞不清楚,说了还不等于白说。” 叫化子不悦道:“谁说我还小,我已经十八岁了也!” 宋一刀暗自感到好笑:“记忆中当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是多么地成熟稳重。 哪像眼前这名叫化子?“ 他心里这般想,口中则道:“小弟!在你眼中认为十八岁就已经不得了。那我问你,十八岁的人能做些什么?” 叫化子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很多啊!十八岁就能杀人,就能赚很多的银子,还能生小孩也!” 提到杀人,宋一刀不免心中暗自一震。 自己在河边的小木屋苦练——拔刀、收刀,不就是为了杀人吗? 似乎自己一生下,就是为了杀人。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他今生今世永远也无法释怀。 他开始对人生感到困惑。 若是躺在草席的那段岁月,就是他人生的终点站,该有多好! 他可以不受痛苦,不受煎熬,甚至可以感觉快乐。 ——为什么上天是赐给他一个破碎的家庭? ——为什么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给他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他的眼眶中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他知道自己想了整整十年,却想不出任何结果。 他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噜干个精光。 “小二哥!再拿坛酒来。” 叫化子瞪着他。 他已经瞪着他许久。 叫化子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名年轻人的心中,一定藏有许多秘密。 他暗自发誓:“他要发掘出这些秘密,而且将它调查清一楚。” “大哥!你怎么啦?一个人喝闷酒。” 宋一刀淡淡的望了他一眼,缓缓的道:“喝酒是我的自由,难道你想阻止?” 叫化子讶声道:“你那么凶干嘛!人家只是担心你酒喝了太多,会喝坏身子的。” “哦!”宋一刀茫然道:“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人关心我……” 叫化子接着道:“大哥你喝醉了。” 宋一刀苦笑道:“我醉了?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喝醉,甚至醉了之后,永远也不要清醒。” 叫化子自语道:“真是‘铁齿’,明明喝醉了,还语无伦次。” 宋一刀仅是拿起酒坛,不断的喝着…… “砰”的一声,他手里的酒坛跌落在地、跌成粉碎。 他已经趴在那儿,安静的沉睡了。 叫化子唤来小二,道:“小二哥!给我准备二间上好的雅房。” “是……小的立刻带您前去!”“不不不!还是一间好了!”他又接着道。 叫化子跟着小二,来到后院,立刻就听到了阵子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 小二指了指南道边的小房间,巴结道:“大爷!您看这一问怎么样?” 叫化子点点头,从怀中拿了些碎银,淡淡道:“麻烦你,把我那个朋友背进来。” 叫化子微微笑道:“大爷!这种事在本店时常发生,我立刻将他背进来。” 话声一落,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没多久,就见到两个店小二,一头一脚的将宋一刀给抬进屋来。接着又送上香茗,才转身离开。 躺在床上的宋一刀,突然喃喃道:“酒……酒……我要喝酒。” 叫化子不悦道:“你饶了我好不好!看你——醉成这副德性还要喝,你怕公卖局倒闭呀!” 宋一刀突然坐起身、大吼道:“小二——” 店小二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急忙跑进屋里,问道:“大爷!您找小的?” 宋一刀冷冷道:“再拿二坛酒来。” 店小二道:“是是!小的立刻就来,不知大爷要不要来点菜?” “不必了!” 店小二走后,叫化子沉吟道:“你非喝不可?” 宋一刀并没有答话,他只是缓缓的站起身、下床、坐定。 叫化子替他斟了杯茶,道:“喝点茶、醒醒酒。” “砰”的一声。 宋一刀打落他的茶杯,痛苦道:“我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你走——走的越远越好。” 叫化子大怒道:“你叫我走,我就偏不走,看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你杀了我呀!” “你——”宋一刀站起身、他的眼神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望着叫化子。 他的右手紧紧的握住刀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突然——“大爷们!小的给您送茶来罗。” 店小二打开房门,将酒坛摆在桌上之后,正要转身离去,叫化子道:“小二! 再拿十坛,另外弄点下酒菜。“ 宋一刀拿起桌上的酒坛,拍开封泥之后,迳自喝将起来。 他两人一坛坛的喝着…… 叫化子酒量着实惊人,二坛下肚之后,谈笑自如,毫无一点醉意,他抹了抹嘴角上的酒痕,哈哈笑道:“找我喝酒!那你是找错啦!坦白的告诉你,这些酒还不够我漱口也!”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只是满脸疑惑的望着他。 因为那张充满污垢的脸蛋,适才被叫化子这么一抹之下,忽地显现出一块雪白的肌肤,隐隐约约带着些许的红晕。 叫化子讶道:“你看着我干嘛!” 宋一刀叹道:“好好的一张脸蛋,何苦去掩饰呢!” 叫化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张不错的脸蛋?” 宋一刀并未答话,也只是比了比适才叫化子抹嘴的模样。 叫化子突然幽幽的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掌管丐帮十万徒子徒孙。” “丐帮?‘宋一刀望着叫化子,不解道:”丐帮是干什么的?“ 叫化子一脸惊讶的道:“你竟然不知道丐帮是什么?这…… 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从没跟他们打交道!“ 宋一刀摇摇头,断然道:“没有,从来没有!” “难道帮主真的非其所杀!”叫化子想了想,失声道:“那真是太好了。” 宋一刀耸耸肩,道:“什么事情太好了?” “哦……”叫化子嫣然道:“没什么!你不是想知道丐帮是干什么的吗?” 宋一刀点点头。 叫化子继续道:“丐帮称号全国第一帮,以目前来说,帮中的人数已逾十万,几乎你走到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丐帮的人———” 宋一刀插口道:“那他们靠什么维生?” “讨饭呀!”叫化子接着道:“既然是乞丐,还能靠什么维生。” “不过……”他又强调:“丐帮深获白道人的支持,几乎每到逢年过节,他们都会送点银子过来花花。” 宋一刀不解道:“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啊!” “谁说的。”叫儿子喝了口酒、又道:“他们想利用丐帮的势力可多着呢! 譬如说,追踪一个人、或是打探什么消息,还是查访别人的下落……“ “查访别人的下落?”宋一刀心中暗自一颤,随即正色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叫化子动容道:“你我都是兄弟了,还谈这些干嘛,快跟我讲你想找什么人?” 宋一刀接着道:“她叫沈媛嫒,住在洞庭湖。” 叫化子凝结道:“她是你女朋友?” 宋一刀摇摇头,叹道:“不是,你不要管这些好不好?” 叫化子娇笑道:“你放心,—个月之内定有消息。” 宋一刀激动的握着他的手,感激道:“谢谢你,小弟。” 叫化子急忙甩开他的手,困窘道:“说话就说话。拉着人家的手干嘛!” 宋一刀讶然道:“你我兄弟之情,拉你的手有何不可!” 叫化子咬着嘴唇道:“哎呀!你真是个木头也!算了,咱们喝酒吧!” 他二人不停的喝着。 宋一刀很兴奋。 因为他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沈媛媛的下落。 人,在心情较好的时候,就会多喝些酒。 宋一刀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喝了不少。 叫化子也不差,他一直觉得很奇怪,因为当他感应到宋一刀那股喜悦的时候,自己也感到很快乐。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渐渐地,他二人都醉了。 醉的不醒人事。 天亮了。 无论黑暗有多久、多长,光明总是会出现的。 成千上万条的金光,透过纸窗照射在床上的宋一刀与叫化子。 他们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而且睡得很沉。 “啪”的一声。 宋一刀的手抚着脸颊,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讶声道:“你打我干嘛?” 当他细目一瞧,哇塞! 这张脸再也不是充满污垢,而是一张绝色佳容。 他上衣的钮扣已然打开,露出深藏的亵衣,紧紧的裹住那两颗碗大的奶子。 “你看够了没有!”叫化子恨恨道。 “姑娘……我……这……” “哇……”叫化子突然放声大哭,道:“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将我灌醉,偷袭我!哇……” “姑娘……我……”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随即正色道:“我没有,真的没有,我已经喝醉了……” 话落于此,叫化子截道:“喝醉了?天大的事喝醉了就不干你屁事,是不是?” “不行。你要赔我!”她又接着道。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无奈道:“好吧:我赔你。那一天等我喝醉的时候,你自己看个够,这总可以了吧!” 叫化子破涕为笑,道:“我真是输给你了,谁要看你,你自己不会看呀,真是有够恶心!” 叫化子突然垂下头,望着自己肚兜上的结。 她突然笑了。 她笑得很大声,像似开怀大笑。 因为肚兜上的结未曾打开过。 她很自信,丐帮独门的绳结,天底下除了她,没有人会。 所以她笑得很开心。 宋一刀望见她垂下头,他也跟着瞧过去。 “啪”的一声。 叫化子急忙双手掩住胸前,骂声道:“你还看!” 宋一刀急忙别过头去,双手抚着脸颊。 叫化子不解道:“喂,你还待在床上干嘛!” “我……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急速下床。 叫化子扣好钮扣之后,想到适才的事,也感觉不好意思,她歉声道:“喂,真不好意思,刚才赏你两个耳光。” 宋一刀简直就想一头撞死。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给你两巴掌之后,又跟你道歉。 搞不好哪天一刀捅死你之后,还为你披麻戴孝。 宋一刀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没有关系,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话完,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急得在那儿搓着手。 叫化子娇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男人。” “谢谢你的夸奖。”宋一刀望着她,正色道:“还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可以告诉我吗?” “我叫于培欣,你可以叫我欣儿。” “于培欣!”宋一刀默念之后,微微笑道:“不错,这是个好字。” 于培欣提议道:“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宋一刀赞声道:“好呀!有何不可!” 于培欣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倒些药水涂沫在脸上之后,那绝色的面容忽地间便消失了。 宋一刀耸然道:“真搞不过你。” 于培欣耸了耸肩,并未答话。 他二人梳洗过后,便双双走出醉仙楼。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苏州的景色宜人,杭州也不差,虽然两地米产不足,但是特产相当丰富。 养蚕、制茶、造纸为此地三大产业。 他二人信步走到大街,于培欣一眼就望见坐在茶铺外头的小丐;她忽地出现在小乞丐的身旁,吓得他支吾道:“小的……见……祖……师爷。” 于培欣淡淡道:“起来吧!” 那名小乞丐乖乖的站起身,立正手贴好,屁也不敢吭一个。 于培欣又道:“此地是谁当家?” “禀祖师爷,是张得标舵主。”小乞丐恭谨答道。 于培欣道:“叫他来茶铺找我。” 话声一落,便拉着宋一刀走进茶铺。 茶铺内四五张破烂的桌子,但空气中却传来一股浓浓的茶香,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二人人座之后,要了壶龙井与两盘茶食。 龙井,产于杭州西湖四周山中,茶甘味醇,早负盛名。 宋一刀轻呷了口茶,赞声道:“这茶真好喝!” 于培欣娇笑道:“好喝你就多喝点,不是我说你,你一身酒气冲天,是该多喝点茶去去酒味。” 宋一刀突然问道:“你认识此地有个人叫杨雄吗?” “你是说杨叔叔!”于培欣动容道:“我当然认识,你找他干嘛?” 宋一刀疑道:“他是你叔叔?” 于培欣摇摇头道:“不是啦,只是我都这样叫他的。” 宋一刀道:“杨雄此人如何?” 于培欣肃然道:“他人很好,对丐帮的弟子尤其的好,平日乐善好施,是个十足的大好人。” “哦!”宋一刀沉吟道:“他时常在武林走动吗?” 于培欣释声道:“那是以前,他已经封刀很久了。” 宋一刀正想答话,门外已迎面走来一名中年乞丐,他来到于培欣身前,恭声道:“苏州分舵主张得标见过祖祖师爷!” 于培欣淡淡道:“免礼!” “谢祖祖师爷!” 于培欣突然张大着眼瞪着他,嘿嘿说道:“张得标,近日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张得标茫然道:“属下没有。” 于培欣不悦道:“真的没有?” 张得标断然道:“属下真的没有。” 于培欣突然闪电般出手,点中他的“曲脉穴”,沉吟道:“你还敢说没有,你看看自己……” 张得标不解道:“看什么?” 于培欣道:“看看你的脚!” 张得标看了老半天,一脸苦瓜道:“禀祖师爷,属下看不到。” “这就对了!”于培欣悠然道:“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你看了老半天,就只有看到你那个‘西瓜肚皮’,我怎么跟你说的?” 张得标想了一会儿,支吾道:“要属下……减肥。” 于培欣疑道:“你做到了吗?” 张得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属下该死,属下没有。” 于培欣皱了皱眉,道:“此地的人都爱吃甜食,所以大多长得白白胖胖,可是你也不想想,咱们是靠什么吃的,帮中的弟兄有哪个像你长得这副模样?” 张得标急得快哭出来了,他哀声道:“下去之后,属下一定减肥。” 于培欣摇了摇头,道:“不行,我替你调个单位,省得你一直胖下去,破坏我丐帮的形象。” “把你调至大漠分舵,你觉得怎么样?”她又道。 “禀祖师爷,大漠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属下一去,那会出人命的。” 他一脸苦瓜、一脸卤蛋,甚至屎尿都快吓出来了。 “好吧!”于培欣叹了口气,道:“看你一脸老实相,去东门巷给我买一包采芝斋的贡糖来。” “属下武功被封,这……” 于培欣截道:“你想去大漠啃树根、吃草皮?” “属下立刻就去。” “回来,你急什么?”于培欣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要是没在时辰之内回来,或是叫帮中弟子代劳的话,我会捏破你的肚皮!”她又冷冷道。 张得标摸了摸那颗西瓜肚皮,顿了一会儿,拔腿就跑。 大街上。 张得标使尽吃奶的力气狂奔着。 路旁一名小乞丐轻身一纵,来至张得标身旁,急声道:“舵主,发生了什么事?” 张得标没答话。 他不能答话,他怕一回答之下,他会瘫下去。所以他咬紧牙关跑着。 另一名小乞丐道:“小王,我看不对也,舵主今儿个不太对劲,咱们快召集人马助舵主一臂之力。” 眼前的景象已逐渐模糊起来,在张得标的眼中,只有那块斗大的接牌:“采芝斋”。 他跑了进去,抓了包贡糖转头就跑。 店东并没有讲话,因为丐帮的舵主这些善良的百姓是惹不起的,只是他觉得很奇怪。 他每次来的时候总是要保护费,而这一次却只是为了包“贡糖”。 他甚至感到庆幸。 他庆幸仅用一包贡糖就能封住这群乞丐的嘴。 张得标依旧没命的跑着,他根本不知道身后已经跟着四五十名乞丐。 这些一头雾水的乞丐只是猜想舵主碰上麻烦,所以他们要看个究竟。 他跑得很困力,而且很专心。 可是他却恨。 恨他妈为什么不给他多生两条腿。 “祖师爷……糖……” “砰”的一声。 张得标那肥大的身躯倒地之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于培欣摇了摇头,扬手一指,解开他的“曲脉穴”,便拿了颗瓜子嗑将起来。 曲脉穴一解之后,气血已渐渐顺畅,他悠悠的转醒,无力道:“属下……” 于培欣截道:“起来答话,” 张得标站起身,一脸无奈的望着她。 于培欣用手指了指那包贡糖,不解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张眼一瞧,张大着嘴,久久答不出个屁。 原来这哪是贡糖,一块块的贡糖已被他捏得粉碎:“去给我换一包来!” “妈咪啊!”张得标再也忍耐不住的泣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这会出人命也!” 于培欣怒声道:“你叫我什么?” 这会儿张得标可糟了,可是当他看见于培欣的身旁坐着一名公子的时候,他暗自心喜不已。 张得标急忙来至宋一刀身旁,打躬作揖道:“这位公子,你可要救我一命呀!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宋一刀望着于培欣,恳求道:“小弟,你就算了嘛!” 于培欣见他一脸诚恳相,无奈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讲了,那我就饶他一命。” 张得标如逢大赦,感激道:“多谢祖师爷!” “先别谢得太早。”于培欣正色道:“两件事交给你办,要是办不好,我还是会找你算帐。” 他又接着道:“第一,即刻通知我帮洞庭分舵,找出沈媛媛的下落,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你办得到吗?” “属下办得到。”他断然道。 “第二,本帮一年度的帮会,今年在此地举行,要是有任何闪失,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得标正容道:“祖师爷请放心,属下皆已准备妥当,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那就好!”于培欣淡淡道:“那你就快走吧!别忘了我交待的事。” 张得标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去,宋一刀默然半晌之后,微微笑道:“你很可爱。” “哦!”于培欣下解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宋一刀沉吟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通常很少接触到像你这么可爱的人吧!” 于培欣顿了一会儿,突然道:“对了,你不是想找杨雄吗?我带你去好不好?” 宋一刀默然半晌,点点头道:“好,谢谢你,欣儿。” 话落,他二人便缓缓地步出茶铺。 杨家宅院! 位于五条通,西门巷内。 占地约有二百余坪的杨家宅院,是一幢二层楼的建筑物,大理石砌的墙,朱红色的大门,给人一种壮观,气势宏伟的感觉。 大厅内。 各种对联、名画布满四周,看得出来,此地的主人定是名仕雅流之辈。 这所宅院的主人正是杨雄。 说起杨雄的大名,早期的武林人士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七十二路杨家枪法是他的成名之作,武林中能全身而退的人,用手指头都能算得出来。 正当他声名如日中灭之际,他突然宣布息隐江湖。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许正的意思,他也只有照着做,才不会忤逆他的大哥。 所以七年前他昭告天下武林,从此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杨雄这个字号的人物。 虽然当时他很不愿意这么做,但是现在想想,他为自己感到庆幸,因为他再也不必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他穿了件灰丝衣裳,坐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望着眼前这名年轻人。 打从年轻人一踏人大厅,就有股浓浓的肃杀之气从他四周传来。 他知道年轻人来此铁定没好事。 所以他开口道:“公子前来找老朽,不知……” 宋一刀眨了眨眼,淡淡道:“没什么事。” “哦!”杨雄淡笑道:“没事就好。” 他又转头对于培欣道:“丫头,近来好吗?” 于培欣俏皮道:“人家都十八岁了还叫我丫头,我拒绝回答问题。” 杨雄呵呵笑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个丫头,难道不对吗?” “丫头就丫头,有什么了不起!”于培欣接着道:“我很好啊! 天天吃香喝辣,又有宋大哥一旁照顾我,您想想,我会不好吗?“ 杨雄不解道:“你什么时候交上这位公子,我怎么不知道?” 于培欣微笑道:“没有啦!就在前阵子认识的。” 杨雄心中暗道:“这小丫头真是的,什么人不好认识,竟认识这么一个煞星。” 他心里这般想,口中则道:“这位公子气宇不凡,丫头,你可是交对朋友了!” “本来就是嘛!”于培欣点了点头,道:“人家宋大哥可是正人君子呀!” 一旁的宋一刀很无奈,他深望了杨雄一眼,对于培欣道:“欣儿,我先回去歇着,你陪老前辈聊聊。” 于培欣摇摇头,拒绝道:“才不要哩,我跟你走。” 杨雄道:“丫头,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你难道不想陪杨叔叔聊聊?” 于培欣顿了一会儿,咬着嘴唇道:“好嘛!好嘛!人家陪你聊聊就是了。” 她又对宋一刀道:“你先回去歇会儿,等一下我就回去。” 宋一刀点点头,又细望了杨雄一眼,才步出大厅。 杨雄等宋一刀走了之后,突然正色道:“欣儿,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于培欣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们是在洛阳认识的,当时他受了毒伤……” 于是她便把事情的经过,仔细的全盘托出。 许久……许久…… 杨雄疑声道:“这么说起来,他该是山口组的杀手无疑。” 于培欣忧郁道:“我想也是,可是……我跟他相处这几天,发现他只是个呆呆傻傻的木头,全然又不像个杀手。” 杨雄沉下脸道:“他人虽傻,腰上的刀可不傻,不要妄下断言才是。” 于培欣呐呐道:“杨叔叔,我想先回去了。” 杨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念头,他望着她,正容道:“丫头有件事叔叔可要你答应我。” “什么事?” 他沉吟道:“若是宋一刀对我有什么不利的举动,你可千万不要为我报仇。” 她讶道:“您是说……他会杀了您?” 杨雄点点头,动容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但是你一定要记得我对你所说的话。” 她迟疑了一会儿,道:“好嘛,我答应您就是了。” 话落,便转身出了大厅。 她一路上走着,不断的想起杨雄刚才的一席话。 她愈想愈不对劲,便快步的走回醉仙楼,结果:“大爷他没有回来也!” 她一个人静坐房里,耐心的等待着。 这里是一条清澈的小溪。 一条条的鱼儿悠闲地在水中游着。 溪边坐着一名年轻人。 他的身旁摆着二坛酒。 他一脸茫然的望着鱼儿在水中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态。 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也变成溪中的鱼,正在无忧无虑的游着。 因为他喝多了。 还没有来到此地之前,他已经喝了两坛。 然而这两坛酒下肚之后,依旧无法冲去他心中的矛盾,所以他又带着两坛酒,七拐八弯的来到此地。 酒辛而辣。 但他毫不在意,因为他喜欢这么折磨自己。 一阵剧烈的翻腾,从胃中直窜脑海。 他突然抚着小腹尽情的呕吐着,直到胆汁,苦水都叶出之后,他便缓缓地躺下,遥望满天的星斗。 月光轻洒在苍翠欲滴的的山林间,满天的繁星,更照耀着整个大地,但眼前这付景象他全然未觉,因为,他忍不住了,也忍不着。 他的喉头发苦,全身似已将撕成裂片。 他大喝一声,人也像一道满弓的弩箭射了出去。
五 武林荡妇 夜深。 人更静。 整个杨家宅院更是死寂般的沉静。 突然——“嘟、嘟、当、当!” 一阵夜梆子的声音,划破这寂静的大地。 二更天。 论及这个时辰,该是人们熟睡的时刻。 但是你错了! 因为西门巷内忽地出现一名年轻人,他身着纯白衣裳,腰间插着一把短刀,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一步步缓缓的靠近杨家宅院。 所以,凡事都有例外的:“别人熟睡,他偏没有。” 一道修长的身影,草成一个半圆弧,已然地越过杨家宅院的墙。 “你来了!”杨雄望着这名年轻人,淡淡的道。 年轻人冷冷道:“拿出你的兵器!” “请坐!”杨雄又道。 年轻人重覆道:“拿出你的兵器!” 杨雄淡淡笑道:“你放心,老夫不会让你失望,只是你何不坐下,咱们聊聊!” 年轻人没坐,也没动,他只是冷冷的望着杨雄,那只握刀的手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刀柄。 “你是山口组的杀手?” 年轻人点点头。 杨雄淡笑道:“老夫息隐江湖已整整七年三个月零二天,不知道哪个人如此看得起我!” “你话说完了?” 杨雄摇摇头,叹道:“像你这种人,不觉得当个杀手太可惜了吗?” 年轻人顿了一下。 杨雄又道:“年轻人有手有脚,什么事不能做的,但你却选了一个错误的行业。” 年轻人喉结抖动不已。 杨雄接着道:“一旦踏人这个行业的人,就永远走不出来,你曾经考虑过了吗?” 年轻人牙齿“格格”作响,道:“去拿你的兵器。”杨雄淡笑道:“别急,等老夫把话说完再拿不迟。”他又接着道:”我希望你杀了我之后,能为你自己多考虑考虑,山口组并不是属于你的地方。”话声一落,他掀起一幅壁画。 壁画的后头出现一个细长的方洞。 他从方洞内抽出一根生满锈的铁枪,他轻轻抚掌枪杆,叹道:“铁枪生锈了,这枪好久没用了。” “不管今日之战如何,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丫头,这是我想说的最后一句话。” 话声一落,一招“毒龙出洞”,卷起碗大枪花,往宋一刀心口直搠而去。 杨雄在这枪杆上曾苦下幼功,深得祖传技艺。 杨家枪法非同小可,当年杨再兴凭一杆铁枪率领八百宋兵,在小商桥下大战金兵十万,奋力杀死敌兵二万余名,刺杀万户长做八孝炎、千户长、百户长二千余人,当时金兵箭如雨下,他身上每中一支敌箭,随手折断箭杆再战,最后马陷泥中,这才力战殉国。 金兵焚烧他的尸身,竟烧出铁箭头三千之多,这一仗杀得金兵又敬又怕,杨家枪法威震中原。 杨雄虽不及先祖威勇,却也颇得枪法心传,只见他攒、刺、打、挑、拦、搠,好一路枪法。 年轻人定力果然惊人,他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只要略微闪失,铁定枪头胸前进背后出,虽然如此,他的手却始终未曾离开刀柄。 他耐心的等待着。 杨雄一杆铁枪,招数灵动,变幻巧妙,但眼前这名年轻人身随枪走,趋避进退,却哪里刺得着他半分。 七十二路杨家枪法堪堪使完,杨雄不免暗自焦躁,倒晃铁枪,回身便走。 年轻人眼见杨雄绕跑,轻身纵起,发足迫去。 突然—— 杨雄大喝一声,双手抓住枪柄,斗然间拧腰纵臂,回身出枪,直刺年轻人面门。 这一枪刚猛狠疾,正是杨家枪法中临阵破敌,屡杀大将的一招“回马枪”。 当年杨再兴在降宋之前,曾以这一招刺杀岳飞之弟——岳机,端的是厉害无比。 他快,年轻人比他更快。 “大哥,不可!” 就在有人发话的同时,一道银光闪电,急速的划过眼睑。 随着银芒消失,杨雄喉管之处,忽地之间飚出血,溅满了年轻人的衣衫。 他依旧双手笔直的拿着长枪,望着眼前这名年轻人。 他至死都无法相信,眼前这名年轻人身手之快,几乎超越人类极限。 所以他的眼神充满着惊讶,怀疑与不信的缓缓倒了下去。 “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于培欣僵立一旁许久,喃喃的道。 “我……”年轻人长叹了口气,忽地之间,轻身一纵,朝厅外顿去。 于培欣望了望杨雄的尸体,跺了跺脚,人已刹时掠出大厅。 夜更深。 无数个屋头树顶,快速地在年轻人脚下踩过,但他却无意浏览眼前的景象。 他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没命的逃跑着。 他必须不断的跑着,若是不跑,他将无法面对于培欣。 因为杨雄是她的叔叔,又是列属白道的知名之士,自己却杀了他。 所以他必须跑。 虎丘—— 位于西北郊外三公里处,是下一个充满传奇故事的山丘。 山丘上有一个“虎丘斜塔”,是中国最古老的一个砖塔。 于培欣身为丐帮帮主,功力自然不弱,她一个飞身,截断年轻人的去路,叹道:“大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年轻人乃是于培欣的大哥——宋一刀是也。 宋一刀一脸茫然的望着她,无奈道:“欣儿,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原谅我!” 于培欣微怒道:“你我义结金兰,难道还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宋一刀很想让她了解。 但他不能,也不愿这么做。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武林荡妇的儿子。 这种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毕竟谁愿意把不光采的事告诉别人呢?天底下没有人会这么做的。 所以宋一刀更不会。 他叹了口气,道:“欣儿,不要逼我……求求你!” 于培欣冷冷道:“我—定要知道原因,否则,杀了你!” 宋一刀淡淡道:“你要这么做我也不反对!” “你……”于培欣双目顿时射出二道骇人的寒电,她缓缓扬起双掌,凝视着眼前的宋一刀。 “若是宋一刀杀了我,你可千万不要为我报仇。” 她突然想起杨雄的一番话,像似泄气皮球,道:“算了!在你没有说出苦衷之前我不会杀你的。” 宋一刀摇摇头,断然道:“我不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任何事,若是你想为杨雄报仇,我随时随地等着你。” 她顿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你我兄弟之情,说翻就翻,你还不是普通的绝情也!” 宋一刀苦笑道,“撇开别的事不谈,咱们还是好兄弟。” 她嫣然笑道:“你真当我是你兄弟?” 宋一刀讶道:“那不然我当你是什么?” 她迟疑了一会儿,道:“事实上人家是个姑娘啊!”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道:“对我而言,这些都没有什么差别。” “哦,对你没有差别?”她接着道:“难道你一点也不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 宋一刀默然半晌,缓缓道:“毕竟我算是个不祥之人,跟我处在一起只有坏处。” 她正色道:“为什么你要如此悲观?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充满希望的。” 宋刀摇摇头,叹声道:“虽说如此,希望总归只是个希望,它并不是—定能够实现,或是存在的。” 她想厂一会儿,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些天咱们就待在这儿一段时间。” “为什么?” 她嫣然道:“你不是在找人吗?所以咱们待在这儿等消息。 宋一刀默然半晌,道:”谢谢你,欣儿!” 她娇声笑道:”我不要你谢我……我要……” “你要什么?” “喝酒!” 话声一落,她拉着他的手往城里行去。 酒,这个玩意儿,某些时候小酌这么一点点,实在不错,它能促进血液循环、驱寒。 他二人才一进城,斗然间,路边就有个大水缸,上头写着“酒”。 这是间破烂的酒馆,连个招牌也没有,水缸就是招牌。 二人坐定之后,随意要了些酒菜,便喝将起来。 她首先打破沉静,道:“你找她干嘛?” “你是指谁?” 她顿了一会儿,又道:“就是那个沈媛媛啊!” 宋一刀神光一颤,淡淡道:“只想问些事情,如此而已。” 她轻呷了口酒,接着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怪人。” “我?”宋一刀不解道:“为什么我是个怪人。” 她嫣然道:“我猜想你一定有个不平凡的过去,但是你始终不肯说,所以我觉得你很怪。” 宋一刀释声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平凡的过去,包括家庭或是情感,亦是成长的过程,你又何苦非要知道不可呢!” 她娇笑道:“许多事说出来总比憋在肚里好得多,我只是希望你活得快乐点,而不是这副德性。” “快乐?”宋一刀满脸茫然,喃喃道:“我会有快乐可言吗……我……不知道。” 她默然半晌,随即正色道:“一个人不该把自己深锁在象牙塔里,想办法走出来好吗?” 宋一刀摇摇头,道:“我何尝不喜欢这么做,只是我的过程即使说出来,情况也不会改变的。” “你不做怎么知道?” 宋一刀干了杯酒,叹声道:“某些人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必须忍受痛苦,很不幸我就是属于这种人。” 她突然道:“你曾经爱过吗?” 宋一刀迟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忧郁道:“有!我曾经爱过,但是现实环境逼得我不敢全心投入,全心全意去爱她,毕竟还有其它的事等着我去完成,所以我必须忍受这种痛苦,” “她长得很美?” 宋一刀淡笑道:“一个人的美丑,并不代表任何意义,彼此内心世界的沟通才是最重要的。” 她又道:“她能进人你内心的世界?” 宋一刀摇摇头,道:“我并不么认为,因为我们相处的机会很少,甚至只是短短的二三次。” “或许这只是一种感觉,因为跟她处在一块儿,能令我的感觉很自然、很舒畅。”他又接着道。 她悠然道:“若是我也想进入你的世界,你会拒绝吗?”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随即正色道:“人之相交,贵在知心。若是我们都有这番心意,我却也不反对。” “问题是,眼前的我并不想这么做,”他又强调道。 她不解道:“为什么?” 宋一刀断然道:“埋藏在我心中的死结尚未打开之前,我无法专心投入。” 她动容道:“既是‘死结’,你又如何将它打开?” 宋一刀苦笑道:“这也是我最矛盾的地方,因为万一我做到了,或许我也消失了。” 她讶道:“有这么严重?” 宋一刀点点头,释声道:“我必须用身上的血来洗刷以往的过程。” “很抱歉,我不想谈它。”他又正色道。 她嫣然一笑。沉吟道:“来,咱们喝酒。”其实她暗自感到高兴。 因为她并没有浪费时间。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然渐渐地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半个月后。 沧浪亭。 苏州最古老的庭园,苏东坡的宅邪,其特色是“庭外借景”,使沧浪亭里的景致与园外苏州的景色相融合,令人们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入夜,起更时分。 亭园外,方圆半里以内,数以百计的乞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备着。 因为今天是丐帮一年一度的帮会,在此地召开。 所以帮中的弟兄个个神情严肃,与平日的神态全然不同。 前任帮主,人称九指邪丐。 三年前九指邪丐遇刺身亡,没有留下一句遗言,帮中长老密商之后,就将帮主之位传给于培欣。 她是九指邪丐自小便收养的义女,因此,帮中的弟兄也没得话说。 顾名思议“邪丐”之名,即知九指邪丐此人邪里邪气,行事乖张,全不按牌理出牌,虽说如此,其人倒也不失武林正义之上。 “嫉恶如仇,打击罪犯”,是他的原则。 于培欣自小即跟在他屁股后头,有样学样,几乎到达“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地步,因此帮中之人见其是老帮主的女儿,不看金面也得看佛面的原则之下,处处牵就她、坦护她。 所以她是帮中之花,帮中之宝。 沧浪亭内。 约有三四十的乞丐肃立两旁。 亭上坐着于培欣与宋一刀。 “见过帮主。”众乞丐齐声喝道。 “免礼!” “谢帮主!” 于培欣面目严肃的望了望众人。悠然道:“各位请坐!” “砰”的一声,众乞丐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无比恭谨。 “名乞丐捧了个灵位牌,一步步地走至亭内,将它高高的摆至亭梁上,坐定。 “上香!” “献酒!” 一阵仪式过后,于培欣道:“各舵主有事禀报吗?” 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乞丐走至场中,拱手道:“禀帮主,属下有事禀报。” “说!” “据洞庭分舵传来消息,沈媛媛藏匿于湖西约八里处,叫做‘鬼岛’的地方。” 她点点头,赞许道:“谢谢你,辛苦了!” 她说话的同时,神丐安达一旁瞪了宋一刀一眼。 “还有事要禀报吗?” 群丐中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发声道:“对于老帮主的事,不知帮主调查得怎么样?” 他说话的语气,略有质询的味道。 原来此人是丐帮长老,酒丐许志扬。 丐帮自立帮以来,即有一个相当诡异的现象,凡是能够列为长老级的乞丐,在帮中地位极高,甚至高过于帮主,只是帮主多了块玉牌,上头刻着一条龙,遍体通绿,栩栩如生。 除非帮中有重大的决策。要由帮主决定,否则长老级的地位还是相当崇高。 于培欣深望了酒丐一眼,淡淡道:“这件事待会儿我会做个宣布,许长老不必心急。” 许志扬暗自哼了一声,便退至群丐中。 她接着道:“自从义父他老人家不幸遇刺之后,本帮主深受各位长老与各舵主的支持,接掌丐帮,历今已三年有余,如今本帮主想找个继任的人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群丐中各各瞪大了眼,没有答话。 神丐安达上前二步,拱手道:“老帮主之仇未报,帮主,此事还得三思!” “是啊!先报仇之后,再谈这个问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支吾个没完。 “大夥儿静一静。” 众人刹时即安静下来。 于培欣目光扫视全场之后,叹子口气,道:“本帮主尚年轻,实在不敢担当如此大任,希望各位为我丐帮的前途着想。” 神丐安达想了想,正色道:“帮主,这件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她点了点头,扬声道:“各位还有事吗?” 酒丐望了望众人,发声道:“据我帮弟子全力追查之下,早巳得知杀害老帮主的凶手是山口组的党羽,不知帮主要如何处置?” 于培欣道:“这件事本帮主早已知晓,眼前咱们根本不知其巢穴,要谈报仇,必须还得一段时间。” 酒丐望了望一旁的宋一刀,轻蔑道:“这位公子…” 她默然半晌,随即正色道:“这位是本帮主的义兄,将来老帮主之仇说不定还须要宋公子的大力鼎助。” 酒丐沉吟道:“听说这位宋公子也是山口组下一员?” 她并未答话。 酒丐凝结道:“如此一来,帮主与山口组的人来往,对我帮的声誉严重的受损,还请帮主三思。” 她顿了一会儿,淡淡道:“本帮主之事,不须要许长老操心!” “操心?”酒丐重重哼了一声,厉声道:“我只是深恐丐帮数百年的声名会毁在你的手上!” 于培欣怒视着酒丐许志扬,恨恨道:“许长老不要逼人太甚,否则……” “你……”酒丐气得七窍生烟,他打死也没想到,她竟会为了一个外人,让他在众人面前出糗。 许志扬正想开口答话,宋一刀已然发声道:“请听在下一言!” 宋一刀见着他二人都冷静下来之后,继续道:“在下一介武夫,二位实在不值得这么做,对于今后,在下只想强调一句话:‘丐帮将是在下最要好的朋友‘,言尽于此,告辞了!” 话声一落,人也像一道满弓在弦的肾箭,射出了沧浪亭,三两个起落,即失去踪影。 洞庭盆地区。 南隔五岭接岭南丘陵,北界大别山接华北平原,西接云贵高原、四川盆地及汉水各地,东与鄱阳盆地相邻,略当湘、鄂二省。 位于长江流域各低地的中间位置,正居我国内地之中央。 洞庭湖。 湖水清澈,碧波荡浪,耀眼的阳光照射在湖边的扁舟上。 一名面目冷漠的年轻人,正悠闲的摇着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绝色女子。 那名女子清秀的五官,略施脂粉,身着淡蓝衣裳,罩在她修长的身形,细观之下,毫无些许暇疵。 “会紧张吗?”女子开口问道。 年轻人摇摇头,淡淡道:“虽然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但是十几年的盼望,至今已经麻木,我只希望她老人家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一定无法接受。” 女子娇声道:“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义母的儿子。” 年轻人一脸茫然道:“她长得怎么样?” 女子嫣然道:“很美,仔细看看,你两人却有几分神似。” 年轻人苦笑道,“在下虚长二十有一,至今连生身之母的面都未曾见过,你不觉得好笑!” “好笑?”女子摇摇头,正色道:“我并不这么认为,至少你还有个母亲,而我……” 她忧郁的垂下头,默然无语。 年轻人细望着她,歉声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的往事。” 女了摇了摇头,突又娇声笑道:“咱们能够相见,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我真不该破坏气氛的。” “哦!”年轻人耸然道:“我也一样。” 女了垂首道,“难道你还像以前的在乎我?” 年轻人断然道:“我曾暗自立誓,只要我解开心中的结,就正大光明的娶你,无论你身在何处!” “我一定会这么做的。”他又强调道。 女子神光一颤,正想开口答话,远方三丈之处,突有一艘大船迎面驶来。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哥哥来了!” “你哥哥?”年轻人不解道:“你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哥哥?” 女子娇笑道:“你很呆,不是普通的呆。” 年轻人讶声道,“为什么?” 女子俏皮道:“他是我哥哥,难道就不是你哥哥啦!” “这……”年轻人支吾了一会儿,答不出个屁。 因为他很讶异,他从没有印象自己还有一个哥哥。 甚至有记忆以来,他就躺在草席上,跟着他老爹走遍五湖四海,三川五岳。 所以他内心激动的情绪无可言喻。 刹那间,他突然升起一股念头:“她并不是完全属于我的,还是走吧!” 他真的就想一走了之。 毕竟当一个人自尊心严重受损的时候,习惯上总是会逃避的。 正当年轻人想将小船转头的一刹那,大船上突然传来人声,道:“妹妹,你回来啦!” 那名女子望了望年轻人,应声道:“是的,哥,我回来了!” 大船头上忽地出现一名年约二十三四的年轻人,赫然是莫神通。 莫神通望见小船上坐着一名年轻人,不解道:“妹妹,你要带客人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快上来吧!”他又正色道。 奠神通的妹妹即是小玉,而那名年轻人则是宋一刀。 原来宋一刀离开苏州之后,一路往洞庭湖赶去,小玉则是四处查访宋一刀的下落,二人于武昌不期而遇,才又回到洞庭湖,—同前往鬼岛会见沈嫒媛。 小玉无奈地望了望宋一刀,应声道:“哥,我喜欢坐小船,你自个儿先回去嘛!” 莫神通瞪了宋一刀一眼,神色中俱是阴狠、歹毒之色,他微微笑道:“要是让娘知道咱们怠慢了客人,这种责任你我都担当不起!” —想到沈媛嫒,小玉暗自一颤,断然拉起宋一刀的手,朝大船掠去。 刹时间,二道如满弓的弩箭,“咻”的一声,已安然地落在船头。 莫神通望。了望宋一刀,疑道:“小玉,这位公子是……” 小玉接口道:“他是你弟弟啊!” “我弟弟?”莫神通淡笑道:“你真俏皮,真是爱说笑。” 小玉断然道:“哥,我没骗你,回头儿去问娘你就知道了。” 莫神通内心一震,当他望见小玉那股坚定的神色,他开始迟疑了。 他怀疑眼前的宋一刀真的是他弟弟。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没听娘提过?” 他心中这般想,口中则道:“她说的是……” 宋一刀接口道:“你是沈媛媛的儿子?” 莫神通不解的望着眼前的宋一刀,傲然道:“不错,我是她儿子!” 宋一刀暗自叹了口气,无奈道:“见过哥哥!” “你………”莫神通怔在那儿许久许久,竟不答不出个屁。 “既然连他都这么说,难道这事凡是真的?”莫神通正想应声答话,船已然近岛。 他一个飞身,朝岛中射去。 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只想解开这个谜。 所以他只能找他娘,当面问个清楚。 小玉待船驶近,轻身一纵,跃上岸去,宋一刀也跟着跳上岛来。 他二人便缓缓朝岛内行去。 —路行去,宋一刀但党内心百感交集,他无法预知这趟前来洞庭湖,是否就能一偿宿愿。 他恍惚地随着小玉,已然进入厂大庭。 内室里—— “娘,到底是不是真的?”莫神通急切地问道。 沈媛媛迟疑了许久,淡笑道:“通儿,这事儿对你那么重要吗?” 莫神通面露难色,动容道:“若是真的,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反之,我杀了他!” 沈媛媛转移话题道:“自小你就一直希望有个玩伴,如今你多了个弟弟,难道你不高兴?” “这是真的?他真的是我弟弟?” 沈媛媛摇摇头,淡笑道:“娘可没有这么说。 莫神通不耐道:”娘,那你就快说嘛!“沈媛媛顿了一会儿,随即正色道:”他是……”话落于此,门外突然传来小玉的声音,道:“娘,女儿已将他带来了” 沈媛媛淡淡道:“进来吧!” “这事待会儿娘再跟你说。”她又轻声的向莫神通说道。 小玉推开房门之后,便领着宋一刀缓缓行来,一旁的莫神通暗自“哼”了一声,走将出去。 沈媛嫒细望宋一刀,面露悦色。 许久……许久……。 她才动容道:“不错、不错!跟你爹爹一个模子。” 宋一刀迎向前二步,“扑通”一声跪下地,正色道:“孩儿叩见娘!” 沈媛媛神情一怔,随即慈祥道:“起来,起来!” 宋一刀缓缓站起身,垂首无语。 “你爹好吗?” 宋一刀叹道:“爹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这……”沈媛媛讶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宋一刀答道:“至今已整整十四年有余。” “十四年?”沈媛嫒疑声问道:“这么长的一段时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宋一刀淡淡道:“孩儿七岁的时候,爹爹垂死之前送孩儿去扬州朱伯伯家里……” 于是宋一刀便把这十四年的经过,大略的叙述一遍,至于习武的事,则只字未提。 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胸中的怒火从未平息过,他想报复,他一心只想报复。 甚至他能活下去,也是报复的意念支撑着他。 沈嫒媛听了之后,苦笑道:“难怪这么些年,我四处打探你们父子俩的行踪,却没想到你竟会窝在一个屠夫的家中。” 宋一刀神光数颤,激动道:“娘还惦记着孩儿?” 沈嫒媛叹了口气,悠悠道:“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惦记自己孩子的道理,孩子,你受苦了!”活声一落,她迎上前去,紧紧地抱着宋—刀。 宋一刀很诧异。 他吃惊的程度,更是无可言喻。 因为他一直不相信,自己孤寂的过日子,却还有一个人默默地想念他、关心他,所以他落下厂几滴英雄泪。 他从不在人眼前落泪,即使是一手拉拔他长大的朱老实在内。 “英雄无泪” 这是他二十一年艰苦岁月所体会出的结晶。 沈嫒媛紧紧的抱着宋一刀,她那坚挺的胸部不断地摩擦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神色中突现几道快慰的光芒。 她喘了口气,轻轻的推开宋一刀,安慰道:“孩子别伤心,你永远都会属于我的。” “告诉娘,是谁杀了你爹?”她又正色道。 宋一刀摇摇头,一脸茫然道:“孩儿不知道,因为与爹为敌的人都死在他的刀下。” 她的双目忽地射出几许寒芒,但仅是一瞬间,她问道:“你已尽得你爹爹真传?” 宋一刀摇摇头,动容道:“没有!爹他老人家从未教过孩儿一招半式。” 她又疑道:“那你武功源自何处?” 宋一刀道:“孩儿的刀法是自创的。” “自创?”她想了一会儿,沉吟道:“自创的刀法,快演练给娘瞧瞧!“宋一刀呐呐道:”孩儿……不会……” “此话怎讲?” 宋一刀继续道:“因为孩儿拔刀的同时,必须具备令孩儿拔刀的理由,否则,孩儿根本不知怎么拔刀。” 她皱了皱眉,并未答话。 “有个问题,孩儿想问娘。”宋一刀默然半晌道。 “没关系,你说。” 宋一刀迟疑厂—。会儿,耸然道:“是谁造成爹离娘散?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 “这……”她支吾了-—会儿,喃喃道:“或许我们命该如此。” “武林中……那些传言……是真实的吗?” 沈媛嫒内心暗自一颤,但面不改色的道:“不错!的确是真实的。” 宋一刀的心似在抽畜,他根本不该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然获得了答案。 几乎他所接触过的人,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虽说如此,他还是望着沈媛媛,痛苦道:“娘,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斗然间,沈嫒媛似是苍老了十年,她喃喃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作啥!” 宋一刀断然道:“这事对孩儿极为重要,若是娘不肯讲,孩儿会痛苦一辈子。” 她长叹了口气,道:“为娘的的确确过了几年荒唐的日子,但我嫁给你爹之后,便严守妇道,你说说看,娘错了吗?” 宋一刀默然半晌,随即正色道:“娘,您知道是谁造成神刀门的祸事吗?” 她摇了摇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那些白道人土不满你爹娶了我之后,—世英名付诸东流,逼不得已之才会残灭神刀门。” 宋一刀内心顿感愤愤不平。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既然她已嫁为人妇,荒唐的往事,何必在乎! ——就为了维持个人的英名,就能为所欲为? 他不平衡的内心,已然地又加深了一层。 “孩子,你累了吗?” 沈媛媛的话语,唤醒了沉思中的宋一刀,他皱了皱眉,淡淡道:“还好,孩儿并不累!” 她正色道:“先去歇会儿,有什么事晚一点再说,”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 “玉儿,带你哥哥先去安歇。”她又转头对小玉道。 “是的,娘!” 话声一落,领着宋一刀离开了内室。 沈嫒媛望着宋一刀离去的背影,神光突现无比激动,喃喃地道:“真像!长得竟是如此之像,我似乎又回到二十年前的我……这……可能吗?” 宋一刀随着小玉穿过几条走道,来到一独幢的雅房。 才一推开房门就有股淡淡的幽香,直人鼻息,宋一刀吸了口气,悠然的道:“这是谁的房间,怎会如此之香?” 小玉咧着嘴,嫣然笑道:“你喜不喜欢?” 宋一刀点点头,动容道:“喜欢喜欢,但不太习惯。” 小玉又道:“这是我的房间,从今天开始让给你住。”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讶然道:“那你怎么办?” “我?”小玉微微笑道:“虽然你是我哥哥,但我总觉得你是—个长不大,需要别人照顾的大孩子。” 宋一刀顿。厂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当我是你哥哥?” 小玉并未答话。 她只是在想:“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许久……许久…… 她又轻声道:“没有……我从来没有……” 宋一刀怔了怔,缓缓道:“我想过段时日,跟娘禀明,让她老人家做主,给我们俩成亲。” “哦!”小玉内心交织着一股无比的甜蜜,俏皮地道:“我是你妹妹,你还想娶我!” 宋一刀断然道:“你我虽有兄妹之名,并无兄妹之实,我想娶你有何不可!” 她顿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还记得我们初次认识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宋一刀毫不迟疑的接着道:“那儿叫做‘碧潭’,碧绿的潭水,不时有股淡淡的烟雾从河面升起,恍如置身仙境。” “你的出现,正如随着烟雾而来的仙女一般,是那么的令人陶醉,令人疑惑。”他又正色道。 小玉淡笑道:“记得当时的我是去跳潭的,而你出声喝住了我,否则我们也不会认识。” “唉呀!不对,不对!”她又接着道:“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 “这话怎么讲?”宋—刀问道。 她又继续道:“记得当时你在朱老实家,每天大清早的就推个车子送猪肉,我在怡春院早就注意你了。” “哦!”宋一刀不解道:“为什么当时不想认识我?” 小玉俏皮道:“你每天一脸苦瓜的推着车子送猪肉,像是谁欠你五百两似的,脸那么臭,谁想认识你幄!” 宋一刀疢谐道:“结果我失踪之后,你越想越后悔,于是上了碧潭,准备跳潭自尽!” “你好坏喔!”小玉咬着嘴唇道:“人家不理你了啦!” 话声一落,便要转身离去。 宋一刀急忙拉着她的手,歉声道:“对不起,小玉,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小玉嘟起嘴,撒娇道:“不行,你得跟我把话说清楚,否则人家就不理你!” 宋一刀困窘道:“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你还要我说什么?” 小玉想了一会儿,悠然道:“我要你明天一早陪我划船,然后我们在船上喝酒,然后……” 宋一刀接着道:“然后做什么?” “做你的头!”小玉皱了皱眉,继续道:“然后陪我一块儿游泳,怎么样?” 宋一刀点点头,断然道:“我很乐意陪你做这些事。” “那就好!”小玉娇道:“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来,打勾勾。”她又俏皮道。 宋一刀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了手,跟她勾了勾手指头,便细望着她,许久……许久……。 他长叹了口气,自语道:“若是让我早些找到娘那该多奸!” 小玉不解道:“现在找都找到了,还说这些干嘛!” 宋—刀释声道:“那我就可以早—点认识你,而且内心的矛盾也不会困扰我这么久。” 她支吾道:“你想……什么时候……跟娘说呢?” “说什么?” “你真是个木头!”小玉咧着嘴,失声道:“说我们的亲事呀!” 宋一刀正色道:“咱们已有二十年未曾见过面,虽然她是我娘,但我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给我一段时间,让我适应之后再说吧!” 小王示意的点点头,道:“不急,不急,我会等你的。我先走了,你歇一会儿。” 宋一刀点点头,接着道:“也好,我有点累了!” 小玉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去。 宋一刀等她走后,脱下衣衫,便和衣躺下。 但他始终难以入梦。 因为他感到很不自然,也很不习惯。 当一个人换厂一个崭新环境的时候,总是会有点不适应。 他当然也不例外。 正当他即将沉睡的那一瞬间。 “喂!死猪,该起床了。” 宋一刀睁开双目,瞧到一脸俏皮的小玉正望着自己,他坐起身,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玉悠然的道:“酉时,娘正等着你—同用餐哩!” 宋一刀自语道:“我竟睡了这么久!” 小玉接着道:”咱们赶了好几天的路,你都没好好睡过,或许你是真的累了。” “走吧!”话声一落,便拉着宋一刀离开了房间。 他二人东拐西弯的来至食庭。 食庭—— 沈媛媛与莫神通早巳坐定多时,宋一刀迎面走来,歉声道:“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莫神通望着小玉拉着他的手,状似亲热,心中虽然恨的要死,却面不改色的道:“应该的,来者是客!”他二人缓缓的坐定,沈媛媛慈祥道:”孩子,你睡得好吗?“ 宋一刀恭谨道:“多谢娘,孩儿睡得很好。” 莫神通拿起桌上的酒杯,悦声道:”老弟啊,想不到哥哥我到了这个节骨眼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弟弟,来,我敬你一杯。”话声一落,酒杯已空。 宋一刀也干了杯酒,耸然道:“能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也是我的福气,我也敬你一杯。” 于是这两个大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拼将起来。 莫神通白幼生长在许正的家中,喝酒的机会较少,因此酒量较浅。宋一刀则是酒量好,又有酒胆,没三两下莫神通即显得有些醉态。 沈媛媛看见这种情形,关切道:“通儿,少喝点!” 莫神通抿嘴道:“没关系,今天孩儿很高兴,娘就让我多喝点嘛!”沈媛媛嫣然一笑,摇摇头,并未答话。 一旁的小玉则是猛替宋一刀挟菜,深恐他没吃饱似的。当她见着宋一刀连看都不看一眼,她不悦道:“你多吃点菜,别光是喝酒。” 宋一刀点点头,挟起一块鸡爪便啃将起来。 莫神通见着这种情形,简直就想一头撞死,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她是属于自己的,谁也没有办法从他手中抢走她,所以他一旁喝着闷酒。 小玉何尝不知道莫神通的心思,于是她不仅为宋一刀挟菜,甚至还拿着罗帕为他擦嘴。 宋一刀则是心眼没他两人多,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幸福宝宝。 突然—— “砰”的一声。 莫神通身子一晃,醉倒在地。 沈媛媛急忙差人将莫神通抬至房里,略作歇息。 “喝醉了!” 只要是会喝酒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经验,若是论起醉酒的人,那股醉态,就是写上厚厚的一本书也写不完。 男人—— 男人醉酒的时候,酒品较好的人会静静的坐着,聆听别人的意见,或是倒头就睡。 至于那些酒品不好的男人,咱们可能称其为国宝级的人物,这些宝贝蛋看什么都不顺眼,眼红脖子粗的,只想找人干架。 或是自以为是小李飞刀,拿起酒瓶毫不考虑,“咻”的一声,给对方来个杠上开化。 十个男人醉酒,九个男人发彪。 这是很普及的现象。 因为男人属阳刚,女人属阴柔。 所以女人醉酒,与男人恰恰相反。 对于女人喝酒,则无酒品可言。 因为女人喝醉了酒,怎么看都是可爱的。 ——有些躺在地上耍赖。 ——有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叫爹叫娘。 ——甚至有些喝醉之后更具有“女人味”。 但无论如何,女人醉酒总不是一件好事。 “酒后失身比较自然些”。 这句话我们时常听到别人挂在口边。 会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十之八九都别有用心。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了酒之后办事呢? 根据性学家金赛博士的研究报告,办事前若是略酌那么一哈子,能增强性能力,且能较为自然、大胆。 说得白话一点,则是“挡久”。 这只是略酌那么一下子,若是饮的过量,则保证你马失前蹄,临阵退却,甚至…… 总之,事前饮酒过量,铁定耍宝。 宋一刀并没有耍宝。 因为他从小便在阴暗、潮湿的杀猪房内偷偷的饮酒。 他并不是喜欢喝,而是他不得不喝。 他曾喝一口吐一口,直到胆汁搞、苦水,甚至胃里已经受有耘西可吐,他才甘愿的躲在一旁哭泣。 所以眼前的宋一刀,酒量出奇的好。 莫神通走了之后,小玉才开始喝将起来,也不知怎么高的,她就是不喜欢莫神通。 尤其是他的眼神。 每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神色中总是射出几许充满欲望的光芒。 所以她尽量的逃避他。 “玉儿,少喝点!一个女孩子家,也跟大男人一样喝酒。” 沈媛媛的话语惊醒沉思中的小玉,她“哦”了一声,撒娇道:“娘,人家心情好,不会喝醉的。” 沈嫒媛正色道:“心情好的时候喝酒也一样会醉的。” 小玉咬着嘴唇道:“才这么几壶我才不会醉哩!以前我曾跟他喝过十坛也!” “哦?”沈媛媛疑声道:“有这么一回事?” 宋一刀默然半晌,随即苦笑道:“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事,孩儿早已忘记了!” 沈媛媛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十三岁。” 沈媛媛不解道:“十三岁的孩子就开始喝酒,你觉得这么做对吗?” 宋一刀并未答话。 他不想谈这些。 因为脑海中的记忆,除了喝酒之外,他找不出更好的方法暂时忘却它。 只可惜酒醒了之后,忘记犹在,所有的痛苦、烦恼,依旧还是存活在他的心板上。 莫神通之后,小玉也接着喝醉了,一旁的沈媛媛又差了一名侍女,将其扶至房中安歇。 小玉走了之后,房中便只剩下宋一刀与沈媛媛,她轻呷了口酒,悠然道:“咱们母子俩终于可以好好的聊聊了。” 宋一刀恭谨道:“孩儿也想了解这些年娘是怎么过的?” “我?”沈媛媛想了一会儿,接着道:“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惦挂着你们父子俩,只可惜我无法早些时候得到你们的消息。” 宋一刀默然半晌,随即哀声道:“爹他老人家也一样,他找了你整整六年。” 沈媛媛长叹了口气,悠悠道:“这是咱们命该如此,虽然你。 爹爹已经过世了,娘有了你也就心满意足了。” 宋一刀突然问道:”娘,孩儿叫什么名字?“ 沈媛媛不解道:“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宋一刀释声道:“因为孩儿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沈媛媛动容道:“真格的说,娘在生下你的第二天,神刀门就被灭了,而我踉你爹各奔东西,因此当时尚未替你取名。” 宋一刀心中暗自一颤,苦笑道:“没关系,孩儿替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宋一刀!”他顿。了一会儿,继续道:“这是认识小玉之后,才灵机一动取的。” 沈媛媛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小玉这个丫头。”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呐呐道:“娘是怎么知道的?” 沈媛媛的神光中,忽地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但仅仅是一瞬间之事,她微微笑道:“自她五岁开始,娘就替她点上了守宫砂,据刘总管来报,她仅认识你一个人而已,你说娘会不知道吗?” “刘总管?”宋一刀讶声道:“娘是指刘湖,他……他是娘的总管?“ 沈媛媛点点头,缓缓道:“不错!他是外围的总管,专小门负责替娘处理外头的事。”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呐呐道:“这么说起来……娘……娘是山口组的主使者?“ 沈嫒媛皱了皱思,道:“是的,有什么疑问吗?” 宋一刀的心似在抽痛,他干了杯酒,痛苦道:“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媛嫒恨恨道:“武林中人害得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竟然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得没错!” 他自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为了一个“恨”字吗? 所谓:“恨别鸟惊心!” 这是意指,想到动乱中和亲爱的人离散,只有怅恨;过去春天望见了鸟,听到它们的鸣声,多么地轻松愉快。 现在为别恨所缠,无心去望鸟儿,鸟儿一叫,就不觉得心惊起来。 其实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事,不也是这样吗? ——许多人为“恨”字而活。 ——许多人为别人而活。 ——许多人为生活而活。 ——甚至有人为填饱肚子而活。 但无论如何,这些人活着总是有点希望。 最可悲的便是那些活的没有希望,没有目标,甚至没有将来的人。 这些人到处可见。“他们活着只为了眼前,他们为酒而活,醉生梦死。 他们死了之后,人们用草席将他们包包,丢到太平洋喂鲨鱼。 沈嫒媛为“恨”字而活,宋一刀也不差。 所谓:“母子连心”。 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宋一刀干了杯酒,恳求道:“娘,既然让孩儿找到了您,山口组之事就放弃了吧!” 沈媛媛顿了一会儿,拒绝道:“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娘……” 沈媛媛接口道:“不必多说,十几年的基业不是说散就能散得了,至少你也该给娘一段时间。” 宋一刀点点头,无奈道:“孩儿遵命!” “孩儿想早点回房安歇。”他又接着道。 沈媛媛微笑道:“快去吧!有事明儿个再聊。” 宋一刀躬了躬身,便步出了房门。 夜深。 夜很深。 一轮皓月轻洒在床上的宋一刀。 酒后的宋一刀觉得很奇怪。 因为他今天喝了很多,他不但没有想吐的感觉,甚至精神特别好。 所以他翻来覆去,辗转无法成眠。 突然—— 一阵轻微的响声,从他门前划过。 他轻如羽毛的身形,飞出窗外,直追而去。 前面那位男子年约三十三、四,从其身形判断之下,该男子倒也体格强壮。 宋一刀很诧异。 因为那名男子已站定在前面的独院。 那所独院竟是沈媛媛的寝宫。 他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宋一刀轻身一纵,掠至窗边,用手沾了些口水,轻轻地刺破纸窗。 赫然 他见着那名男子扬手一点,已然点中沈媛媛的“曲脉穴”,沉睡中的沈嫒媛忽地惊醒过来,颤声道:“你……你是谁?来此有事吗?” 那男子嘿嘿笑道:“我是来陪你的男人呀!” 沈媛嫒微怒道:“快给我出去!” 男子闪电般的点中她的“软麻穴”,呼吸急促道:“你这个万人骑的浪货,让我来慰藉慰藉你。 话声一落,已然撕碎了她的衣裳。 才一会儿工夫,沈嫒嫒衣衫粉碎,几近全裸,二颗碗大的奶子不时地抖动不巳。 她颤声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男子奸黠地道:“从你口中竟然还会说出‘不要’这个字眼,嘿嘿,待会儿你就会‘要’个不停。” 他快速地脱去衣裳,正当即将上马的一瞬间,突然! “砰”的一声。 一颗西瓜大的人头“蹬蹬蹬”的滚落在床底,他身旁站着破窗而人的宋一刀。 男子的身躯缓缓的倒了下去,鲜血顺着碗大的窟窿汩汩流出。 天底下没有人能够形容出宋一刀是如何做到的。 “快、狠、准。” “准确、迅速、残酷。” 这是宋一刀出手的原则。 他走向床边,扬手一点,解了她的软麻与曲脉穴。 突然—— 沈嫒嫒赤裸裸的身躯抱着宋一刀,颤声道:“我……我好害怕……” 女人一向如此。 尤其是睡着之后的女人是最好偷袭的。 皎洁的月色,照射在祥和的大地,令人升起一股平静、安详之感。 任是谁也想不到,在这平凡的夜晚里,竟会发生一段极不平凡的事。 一段缠绵悱侧的爱情故事。 令人吃惊、令人诧异、甚至令人不齿。 乱伦—— 法律禁忌,因地不同,美国密西西比州及奥克拉荷马州禁酒,其余四十六州若干地区不禁。 美国四十二州现行法律,杀人者死,但世界若干社会灭杀初生婴孩视为合法。 乱伦(血亲尤其兄弟姊妹父母子女乱交)之事,似是普天下之禁忌了。然而,昔日芬兰,家长将同胞兄妹分离一段长时期,复令团聚结合,一如他俩是陌生人者。 古代埃及越是上层社会,越有视乱伦为合理的,据游览巴里岛者言,他们将学生儿女配为夫妇,理由是:“既同娘胎,亲密极矣!结为配偶,谁日不宜?” 但无论如何,即使说破了嘴皮子,乱伦这个玩意儿还是少去尝试为妙。 毕竟这种变态性行为是不正常,是不正确的。 第二天。 午时三刻。 小玉首先悠悠醒来,当她发觉此时已是晌午,她急忙前去梳洗一番,便来至宋一刀的房里。 她敲了敲门,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她轻轻的推开房门,口中说道:“该起床了!” 说罢,摇了摇沉睡中的宋一刀。 宋一刀无力的睁开双目,喃喃道:“别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小玉跺了跺脚,穷嚷道:“你自己答应人家要陪我去划船的,你想黄牛啊!” 宋一刀感觉很痛苦、很无奈。 因为他很累,也很虚弱,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无力道:“我是不是病了?” 小玉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叱道:“病个鸭子,说!你到底陪不陪人家嘛?” 宋一刀缓缓的坐起身,自语道:“奇怪!我怎么全身上下使不出力气,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玉诙谐道:“你再喝呀!喝死一个少一个。” 宋一刀正色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跟喝酒有关系。” 他想了想昨天深夜听到异响,追了出去……直到望见她的眼神之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喂,你在想什么,倒底陪不陪我嘛?” “哦……”宋一刀支吾道:“没……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还不快起床!” 宋一刀茫然的起床。 “砰”的一声,双腿无力的坐了下地。 一旁的小玉神情一颤,急忙扶起宋一刀,关切道:“看情形你是真的病了也!” 话声一落。替他把了把脉,又道:“你真气运转不顾,状似脱力的现象,昨天晚上你干了些什么事?” “我?”宋一刀想了一会儿,苦笑道:“没有呀!我也不知道。” 他缓缓的闭起双目,便调息起来。 大约盏茶时辰之后,他才喘了口气,垂首无语。 小玉满脸疑虑的望着宋一刀,见他一脸的汗水,便从怀中拿出罗帕替他擦了擦汗,口中说道:“算了,看你这副德性,咱们明儿个再去吧!” 宋一刀摇摇头,应声道:“不必等到明天,咱们现在就可以去。” 小玉兴奋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累垮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替你设想喔!” 宋一刀柔声道:“在你面前即使累垮,也是值得的。” 他迳自梳洗一番,又来至房中,道:“走吧!” “等一下。”他站定身子,苦笑道:“小玉,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填饱肚子之后再走?” 小玉娇声道:“我也一样,咱们先填饱肚子。” 这里是一个罕无人迹的小岛。 岛上树木茂盛,却不知有无人烟。 他二人驶着小船,离开鬼岛之后,往西行了二里之后,便发觉这座小岛。 宋一刀暗道:“若与佳人同住于斯,荒岛即是天堂乐上,纵然旦夕之间就要丧命,也是死而无憾。” 他想了想,不禁拉着她的小手,柔声道:“你喜欢这里吗?” 她点了点头,应声道:“此地是我生长的地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熟悉的,你呢?”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即使是个荒岛,对我而言,也是个快乐天堂。” 她轻轻的靠在他臂弯里,半晌道:“你真有这种打算?” “什么打算?”宋一刀问道。 她娇声一笑,答道:“打算跟我度过一辈子呀!” 宋一刀断然道:“这是我的执着。” 她突然问道:“若是有朝一日,你失去了我,你将如何?” “哦!”宋一刀讶声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正色道:“天底下本就有许多事,跟我们所想的不太一样,凡事总有‘意外’产生,对吗?“ 宋一刀迟疑了一会儿,道:“若是有朝一日我失去了你,我会找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隐藏起来。” “这算是逃避。” 宋一刀摇摇头,释声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逃避,我只知道当我认定一个人的时候,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你想娘会让我们成亲吗?”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沉吟道:“她没有理由拒绝我们,毕竟你我并无血缘关系,强要我将你当成我妹妹,我一定做不到。” “你坐会儿,我立刻回来。” 话声一落,她几个纵身即失去踪影。 没多久,就见她提了只野兔,剥了皮之后,便探手入怀,取出火刀、火石和火绒,当下升起火来。 架上的野兔经过烧烤之后,传出阵阵肉香,令一旁的宋一刀食指大动,他吞了吞口水,道:“小玉,你的手艺真好,谁能娶到你,铁定大饱口福。” “谢谢你呀!”她嫣然一笑,又道:“你这个贪吃鬼想吃就说一声,不必跟我拐弯抹角的讨东西吃。” 宋一刀困窘道:“其实我一点也不饿,我只是从来没有吃过你煮的东西,想尝尝而已!” 她俏皮道:“你急什么,将来还怕吃不到呀!” 宋一刀二话不说,先撕下一块后腿肉,张口咬下。 “恶!”他苦着脸道:“这……能吃呀?” 她娇声笑道:“没有抹上盐巴怎么能吃?你这个笨蛋!” 说罢,拿了块盐递给宋一刀。 宋一刀将整片腿肉干个精光,抹了抹油嘴,道:“好吃,真是好吃!” 她摇了摇头,耸然道:“你慢慢吃吧!我想去游泳。” 话声一落,人也像一道满弓在弦的肾箭,“扑通”一声,逞射入水。 宋一刀精光数闪,轻身纵起,已然地落入水中。 他二人尽情的游着、嘻笑着、奔跑着……直到夕阳西下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踏上归途。 接连几天,日子一天天、一天天的过着。 宋一刀每天晚上都不知不觉的来至沈媛媛的房里,做些令人诧异的事。 但第二天醒来,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结实的肌肉日渐松弛,苍白的脸孔,更是益加苍白。 直到今儿个晚上。 一阵令人激奋的呻吟声,惊醒沉睡中的小玉。 她是个十九岁的大姑娘,多多少少也知道,这是在什么情况之下,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问题是—— 声音的来源,竟是传自沈媛媛那幢幽静的雅房,于是她轻手轻脚的来至窗边,扬头一瞧。 赫然—— 一股凉飓飓的寒意,从脚底直窜顶门。 当她见着沈媛媛那副丑态的时候,她不敢相信,暗道:“这是抚养我长大十四年的义母?” 她的眼中,只有熊熊不息的欲火。 她的动作,只会葬送男人的生命。 葬送她儿子的生命。 宋一刀仅像个木偶,像木偶一般地被人操纵着。 他双眼茫然的望着眼前这名女子、这名主人。 激情过后:沈媛媛擦抹着一身汗水的宋一刀,关切道:“你越来越不行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宋一刀茫然道:“是的,我不行了………” 她又道:“你还想要吗?” “是的,我还想要。” 她接着道:“既然想要,还怔在那儿干嘛?” 宋一刀听她这么一说,像似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得到别人施舍一般,高兴的狂吻她的身体不已。 沈媛媛格格笑道:“快……快点……” 窗外的小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她流着泪水,悄悄地回到自己房里抱头痛哭。 再一次激情过后。 沈媛媛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好吗?” 宋一刀答道:“是的,我很好。” 她又道:“这几天咱们也玩得差不多了,该是办正事的时候。” 她顿了一下,又道:“三天之后,替我杀了楚云,你办得到吗?” “是的,我办得到。” “很好,你走吧!” 宋一刀恍惚的穿上衣衫,转头就走。 他的脚步很坚定。 虽然他的腿已经软了,但他一想到杀了楚云之后,又可以得到眼前的快乐,他不禁开怀的笑了。 三天的时间,一晃眼即过。 宋一刀很纳闷,这三天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是躺在床上。 因为他的身子很虚,像大病初愈一般。 更奇怪的是,小玉再也没出现过,就像忽地之间消失一样的怪异。 但他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杀楚云之事,似乎天底下没有比杀楚云还要重要的事情了。 他记忆深刻,这是他亲口答应他母亲的事。 他言出必行。 所以他调息了一会儿,准备行功之后向众人辞行。 大约一刻过后。 他的四周升起一阵淡淡的白雾,他缓缓的睁开双目,走下床来。 小玉出现了。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妩媚动人,只是双目中充满一股淡淡的忧郁。 她轻轻的关起房门,转身过来,望着宋一刀,开口道:“这几天你还好吗?” 宋一刀不解道:“我正想去找你,你就来了,告诉我,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呀?”小玉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一直待在房里,想着我们的事。” 宋一刀疑道:“我们的事有什么好想的?” 她反问道:“你不觉得有些事在瞒着我?” “瞒着你?”宋一刀满脸疑虑的望着她,讶声道:“没有,我并没有什么事瞒着你!” “真的?” 宋一刀断然的点点头。 她迟疑了一会儿,接着道:“你跟娘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望着她,并未答话。 她又道:“我正在等你的回答。” 宋一刀突觉一股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从她的眼神中得知,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他恳求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望着他,也没有答话。 宋一刀继续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想了想,突然道:“你真想知道?” 宋一刀斩钉截铁道:“是的,我一定要知道。” 于是她含着泪水,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突然—— “哇”的一声。 他抚着肚子,蹲下,开始呕吐。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本就是痛苦的宋一刀,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难怪这几天身子虚的连起床的力气也没有。 ——难怪小玉三天不来探望自己。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大约吐了一刻之久,才缓缓的站起身。 他的眼眶更是充满—股淡淡的雾气。 他扬起头,凄凉道:“为什么这种事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已经够悲惨了;苍天为什么又要如此折磨我!” 小玉不解的望着他,讶声道:“你真的不知道发生在你周遭的任何事?”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邪恶的魔鬼,而她就像天使——般的圣洁。 魔鬼与天使是永远不可能结合的。 他狂声笑道:“我知道,我什么事都知道,哈……” 她哀声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呢?” 宋一刀默然半晌,随即沉下脸道:“我高兴,我喜欢,我爱,我爽,你管得着吗?” 她泣声道:“是的,我管不着!我把第一次给了你,而这个人却是我管不着的男人!” 宋一刀暗自一颤,干笑道:“这就是男人本色,你现在了解吧!应该还不嫌太迟!”她嘶声道:”我恨你!“话落,”哇“的一声,便跑出了房门。 刹时之间。 宋一刀眼眶之中的雾气,忽地之间,凝聚成二串泪珠,缓缓的滑落脸颊,他喃喃道:“小玉……原谅我……今生今世我永远爱着你……我……不得不这么做……原谅我…… 许久……许久…… 宋一刀抹去脸颊的泪水,继然地走出房门,一路朝花园行去。 “谁啊?”房内传来沈媛媛的话声。 “是我。”宋一刀淡淡的道。 “门没锁,自个儿进来吧!” 宋一刀推开房门,走将进去,却怔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媛媛望着宋一刀那股疲态,微微笑道:“怎么啦?找娘有事吗?” 一声“娘”,使得宋一刀内心所想讲的话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再怎么说,眼前这名女子总是自己的娘。 ——这种问题能说得出口吗? ——小玉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细看她那副慈祥的面容,宋一刀不禁疑惑了,她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严肃,发生的事可能吗? “孩子,你在想些什么?” 沈媛媛的话语,惊醒沉思中的宋一刀,他“哦”了一声,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请问您一些问题。” 她慈祥道:“那你就问吧!你不开口娘怎么知道你想问些什么?” “我……”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咬着嘴唇道:“孩儿是您生的吗?” 她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傻孩子,你怎么会问出那么幼稚的问题。” “你不是我怀胎十月所生,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又接着道。 宋上刀疑惑道:“为什么我们要……做……” 她疑声问道:“孩子,你到底想问些什么?” 宋一刀支吾道:“没。………没什么……” “对了!”宋一刀急忙转移话题,道:“您有叫孩儿去杀楚云;吗?” 她点点头道:“你不记得啦!三天前你来我房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哦!”宋一刀默然半晌的垂首无语。 他并不是没话可讲,而是他不敢讲! 若是有杀楚云这件事,那么小玉所言铁定是事实。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名女子虽有天使的面容,却有着蛇蝎般的心肠。 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因为—— “她是我娘。” 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这件事调查个清清楚楚,否则,他并不想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娘,我想现在就启程。”他淡淡的说道。 沈媛媛点点头,沉吟道:“也好,路上小心点,别忘了,早去早回。” 宋一刀望见她的眼神绽放出一道异样的光芒,他急忙别开视线,道:“是的,娘,孩儿知道。” 话声一落,低着头,躬了躬身,便步出房间。
六 老夫少妻
洛阳,是个很大的城市。 洛阳城里有各种人,有英雄豪杰、有骚人墨客,有的觎不凯、有的很穷困。 日升酒楼是一问半大不小的酒楼,称不上豪华,但也下简陋。 此地几乎是洛阳城里每一个人都来得起的地方。 角落边上,独坐着一名面色芬白,神情冷漠的年轻人。 这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查访楚云下落的宋一刀。 他坐在此地已经有一会儿的工夫了,一个人喝着闷酒,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门外走来一个算命卜卦的老芋仔,他身着淡灰布衣,手上拿着一个签筒,缓缓的走将过来。 “抽签卜卦、面相手相,这位爷儿,算一卦吧!” 那名中年人满脸轻蔑的神色,摇了摇头。 这名老芋仔的生意,似乎相当清淡,接连走了十余桌,还是没有生意上门,他摇了摇头,便往角落边行来。 突然——他望见眼前的宋一刀,神情一颤,动容道:“这位公子面露凶光,印堂发暗,恐有祸事发生,让老朽免费给你算一卦。” 他细细的盯着宋一刀猛瞧,轻声道:“不妥,不妥!此人公子杀不得,杀不得也!” 宋一刀内心暗自一颤,并未签话。 那老者又接着道:“老朽之言,想必公子定是不敢相信,我看这样好了,老朽算出公子的姓氏,公子只要请老朽喝一顿酒,老朽就心满意足了。” “请说。”宋一刀淡淡道。 老头微微笑道:“若是老朽算得没错,公子姓宋。” 此语一出,宋一刀再也沉不住气的道,“小二,多拿个杯子,加副碗筷。” 老头坐定之后,便吃将起来。 他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个个碗底朝天,干个精光。宋一刀并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的欣赏眼前这名老者的吃态。 老头打了一个饱嗝,抹了抹嘴道:“公子,有话你就快问,老朽吃饱就想走人了。” 宋一刀摇摇头,淡淡道:“没有人会阻拦你,请便!” 他说话的同时,用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老头讶道:“你就让我白吃一顿?” 宋一刀缓缓道:“出外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可惜我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你,否则一定让你做到生意。” “公子面露杀机……” 宋一刀截道:“这其中并没什么值得我疑惑之事,因此你不必一直强调这点,只要是习武之人都能看得出来。” 老头沉下脸道:“那老朽就说些别人看不出来的事。” 他顿了一下,又道:“公子是否觉得身体虚弱,怕见阳光,眼大而无神?” 宋一刀内心一颤,自己的确正如老头所言,因此只得断然的点点头。:“想知道原因吗?” 他又点点头。 老头继续道:“公子前些时候纵欲过度,亏损元阳甚矩,因此才会造成老朽所说的现象。” “哦!”宋一刀强自笑道:“有这么严重吗?” “有!”老头断然的点点头,正色道:“公子这番现象,似是被人吸取榨干,若不及时调息,将有生命之虑。” “因此老朽才会说公子印堂发暗,恐有祸事发生。”老头又强调道。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疑道:“什么么是吸取榨干?” 老头答道:“这并不是一种自然的阴阳调和,而是对方在吸取你的元阳。” “能够挽救吗?” 老头又道:“幸亏公子遇上老朽,否则长久下去,公子定会暴毙身亡。” 宋一刀轻呷了口酒,正色道:“前辈尊姓大名?” “姓王,单名一个瑞字。” 这名老头竟是宋启民的磕头兄弟,生死至交——王瑞。 宋一刀惊呼道:“您是王叔叔!” 王瑞点点头,呵呵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大哥唯一的命根子。” 宋一刀呐呐道:“刚才叔叔所言都是真实的?” 王瑞正色道:“我问你,那个女人是不是沈媛媛?” “叔叔是如何得知?”宋一刀问道。 王瑞说道:“天底下除了沈媛媛,再也找不出那个女人有这么好的床上功夫。” “孩子,你也真是的,她是你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他又叹声的道。 宋一刀动容道:“孩儿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我每当一看见她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 王瑞戳然半晌,随即皱眉道:“若是王叔叔猜的没错,这是‘慑魂大法’。” “慑魂大法?”宋一刀望着王瑞,满脸疑虑道:“这是什么武功,孩儿怎么从未听说过?” 王瑞正色道:“慑魂大法源白干西域巫毒教,此法一施,专门慑人魂魄,只有任凭他摆布的份。” 宋一刀又问道:“有克制它的方法吗?” 王瑞摇摇头,道:“尚未听说有人悟得破解之法,只因巫毒教主来去一阵风,才短短的十年便消声匿迹。” 宋一刀突然道:“王叔叔,您知道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王瑞神情一怔,苦笑道:“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为何这么做。”.“对了!”王瑞望着宋—刀,正色道:“眼前必须先把你亏损的元阳给补回来,否则拖下去只有暴毙惨死的结果。” 宋一刀拒绝道:“不必了,我想我可以应付的。” 王瑞忽地扬手一指,闪电般的点中他右手关节穴,凝结道:“现在你还能应付吗?” 宋一刀突感一道指风迎面而来,正想回身闪避,无奈还是慢了一步。 他很惊讶。 因为这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 所以他应声道:“孩儿不能应付。” 王瑞微微一笑,伸手解了他的关节穴口中说道:“你还知道要闪,只是力不从心,要是再不医治的话,以后你连闪都不知道该怎么闪了。” “有这么严重?” 王瑞点点头,正色道:“你想想,一个人都已经被掏空了,日子一久,症状就自然会出现的。” 宋一刀苦笑的点点头,垂首无语。 于是王瑞便要了二间上房,领着宋一刀住将进去。 房内——王瑞慈祥道:“你先躺着歇一会儿,我出去配几贴药,待会立刻回来。” 宋一刀耸耸肩,表示毫无意见。 王瑞满意的点点头,便转身出了房间。 宋一刀等他走了之后,想到他适才所宫,不禁忧心灵重的踱起方步。 他并不怕死。 而是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示免太不值得了。 “大丈夫轰轻烈烈的死;死得其所。” 这句话是他的原则,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没多久,就见得王瑞回到房中。手上提了十多包药,其中有田七、血竭…… 等。 他又差人拿个小瓦盆,将药材放置盆里,用着温火慢慢熬着。 宋一刀见其手法熟练,便疑声问道:“王叔叔,爹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没说您会相命卜卦而且还精通妓黄,您是怎么会的啊?” 王瑞呵啊笑道:“我这个人没事的时候喜欢到处走走,有一天路经黄山救了一个老头,这些都是他教我的。”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您知道是谁杀了爹吗?” 王瑞摇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若我知道早就揪出这些杂碎。” “你爹是个好人,唉!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他又正色道。 宋一刀接着道:“那些追杀爹的人都被爹给杀了,很可惜当时我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何门何派,否则现在我一定替爹报仇。” 王瑞叹了口气,道:“孩子,本来我比你还放不下,但这十几年的岁月,叔叔想了很多,你还是多替自己着想着想吧!” 宋一刀皱眉道:“叔叔,您怎么说这种话,孩儿……” 话落于此,王瑞出声截道:“你想想,启民兄为了你们宋氏一脉香火吃尽多少苦,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爹在九泉之下岂会瞑目!”宋一刀断然道:“不会的,孩儿会活得很好。” “很好?”王瑞瞪了他一眼,动容道:“今儿个若不是遇上了我,你好得起来吗?”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答不出个屁来。 王瑞拍拍他的肩膀,慈祥道:“孩子,不要想太多,上一代的恩怨,不是你所能理解的,只要你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了。” 宋一刀并未答话。 他不答话并不是表示默认王瑞的观点。 因为这十几年下来,他学会了沉默。 适时、适地、适人、适事、适物的沉默。 所以他静静的坐着,垂首望着腰上的刀。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瑞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 宋一刀沉默半晌,淡淡道:“我没有学过武功。” 王瑞不解道:“叔叔见你气宇不凡,功力已达十二重天的境界,你说你没学过武!” 宋一刀释声道:“我只学了些调息、练气、打坐之法,还有轻功,这些跟我的刀法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 “此话怎讲?” 宋—刀答道:“刀法是我自创的,我花费二年的时间,就练了这么一刀。” “对于这一刀,我充满了自信。”他又强调道。 “哦!”,王瑞耸然道:“对于一个只懂得轻功、练气的人,!还能自创刀法,这不是件简单的事,你是如何做到的?” “杀猪。” “杀猪?”王瑞强忍笑意,故作镇定道:“你从杀猪中领悟出刀法?” 宋一刀点点头,道:“我从八岁开始,就杀比我大二倍的猪……” 于是他把这些年的过程,大略向他叙述一遍,听得王瑞摇头叹息不巳。 王瑞迟疑了一会儿,正色道:“你爹会这么做,其实是希望你能做个平凡人,你该体谅他的苦心才是。” 宋一刀想到父亲那张慈祥的面容,不禁黯然神伤,他哀声道:“我并没有执意学武,只不过天意如此。” 瓦盆的小口发出“呜呜”的声音,王瑞熄了火,将盆中的汤药倒人碗中,递给他道:“趁热喝了,才会有效。” 宋一刀接过碗,轻呷了一口,苦瓜脸道:“这药怎么这么苦?” 王瑞正色道:“‘良药苦口’,越是好的药材,越是如此,这种苦你都吃不得,那你还能做什么大事!” 宋一刀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嘎嗜嗜”的将碗中的药干个精光。 王瑞赞许道:“很好,你赶紧调息一会儿,将药效溶人各个血脉穴道,如此一来,尚可事半功倍,” 宋一刀当下盘腿一坐,调息起来。 许久……许久…… 他的身旁升起一阵淡淡的白雾,极目望去,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串串地滑落,湿透整件衣衫。 又过了一会儿,惨白的俊容才微带了些血色,他缓缓的睁开双目,无力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从没这么累过?” 王瑞点点头,微微笑道:“这就表示药力已进人你各个器官,再吃个几贴,相信就能完全康复了。” 宋一刀苦脸道:“还要吃啊?” 王瑞淡淡道:“你以为这是仙丹灵药,吃一次就能好呀!”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 因为这药真的很苦,而且不是普通的苦。 正如打针一样。 某些道上的兄弟,平常玩刀弄枪,丢块肉、去片皮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一旦上医院打针的时候,就像要把他们送上断头台一般。 他们呼爹叫娘…… 他们吓得裤底一包,全身上下不停的打摆子。 他们脸色惨白,咬牙切齿。 甚至他们屎尿流满地。 但并不表示他们是胆小鬼,而是每个人都有其弱点。 这个弱点或许就是别人的优点。 正如笔者我老人家来说吧! 笔者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 某些男人最喜欢女人哭,只要女人一哭,这些男人就像中了大家乐一样的爽快。 “笔者可就惨了罗!” 拿毛巾、端脸盆,甚至跪在她们面前高叫三声“阿伯”,也没办法使她们改变。 这种现象数十年如一日,从也没改变过。 直到近日,我老人家想出一个法宝。 “随身听”。 嘿,这个玩意儿不知是那个天才发明的,我老人家狠下心,花费五百两银子买了一个,真是妙用无穷。 每当我老人家那个婆子一哭,我就拿起耳机往耳这么一塞,听的是“国剧”。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现在我老人家最喜欢听时下年轻人的歌,什么麦可杰克逊,甚至芝加哥、乔治迈可,一大堆的。 虽然我老人家有听没有懂,但“劈哩啪啦”把耳朵轰炸一下,总比听我婆子哭哭啼啼要好得多。 其实女人哭哭啼啼太多有她们的道理:——家里没银子买菜了。 ——不准抽烟、喝酒、到处恶槁。 ——看到一颗五克拉的钻戒,她们非买不可。 女人哭哭啼啼的,话说回来都是为了我们好。 笔者历经千辛万苦,孤老一人独处宝岛,而今能有个小婆子一旁哭哭啼啼的,倒也算是人生——大享受。 宋一刀的弱点,就是怕吃药。 但他不得不吃。 因为他若不吃,就铁定回姥姥家。 所以他连吃了三天的药。 这一天,他食毕之后,略作调息,发觉自己丹田之内活活泼泼地体内的真气也游走自如。 他喘了口气,兴奋道:“我发觉自己全好了。”王瑞点点头,接着道:“‘良药苦口’,我说的一点也没错吧!” 宋一刀点点头,道:“叔叔想喝酒吗?” 王瑞吞了口水,道:“三天前我就想了,只可惜见你尚未康复,叔叔不好意思提起。” “走,咱们喝酒去!” 话声一落,二人大步的走至前厅,随意拣了个位子,要些酒菜,便喝将起来。 王瑞依旧是那付吃相,他吃得很快,也很急。 宋一刀望见之后,心中升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他从怀中拿了张银票,递给王瑞,口中说道:“叔叔,这张银票您先拿着用。” 王项接过银票,细目一瞧,讶声道:“这……怎么可以…… 太多了!“宋一刀动容道:”银子乃是身外之物,区区五千两算不得什么,而且我还有。 叔叔,您就留着用吧!“王瑞将银票小心翼翼的摆至怀中,疑声问道:”你那来这么多银子?“ 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淡淡道:“反正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捡来的,您就不要问这么多了。” 王瑞干了杯酒,缓缓道:“喝完这顿洒,叔叔就要走了,你自己可要多保重。” 宋一刀讶声道:“这么快就要走,为什么不多待段时日?” 王瑞摇摇头,普笑道:“没办法,叔叔自从学会这些玩意儿之后,就必须四处走走,悬过壶济世。” 刹那间,一股淡淡的离愁涌上宋一刀的心头,自从自己踏人江湖以来,从来没遇上父亲的好友,如今才相聚短短的三天又要分离,不禁使他神色黯然。 王瑞何尝不知道宋一刀的心思,他肃然道:“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要你我有缘,还是会有相聚的一天。” “只是叔叔希望,下次我们相遇的时候,你能比现在更坚强、更懂事。”他又正色道。 宋一刀点点头,皱盾道:“叔叔,您自己也要保重,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 王瑞呵呵笑道:“叔叔还需要你操心吗?” “来,咱们喝酒。”话声一落,二人便举杯饮尽、他两人又喝了一会儿,王瑞便起身告辞,留下宋一刀还在那儿独酌着。 王瑞走了之后,忽地之间,外头人声吵杂,宋一刀扬头瞧去,望见三个叫化子正与店小二吵嘴起来。 “去去去,臭叫化子,你们进来搅和,咱们还做生意啊!”店小二骂声道。 其中—名化子道:“小二哥,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通情理!” “我不通情理?”店小二耸然道:“上次为了你们,我差点被店东炒就鱼,你想害死我啊!” 叫化子道:“小二哥,不要这样嘛!最近日子不好过,好歹你也让咱们进去讨点吃的吧!” 小二正答话,宋一刀已然开口道:“小二,请他们进来一块儿坐,算我的。” 叫化子兴奋道:“怎么样?天底下还是有菩萨心肠的人吧!那像你这么现实。” 话声一落,七爷八爷的坐将进来。 三名叫化子落落大力坐定之后,原先那名叫化子开口道:“这位大爷,您高姓大名?” 宋一刀摇摇头,淡淡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你们快吃吧! 别客气。“他说话的同时,望见叫化子的腰间绑了两个结。 他三人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叫化子抹了抹油嘴,扬声道:“小二,给咱们打个十斤白干。” 店小二讶声道:“给你们吃一顿,你们竟然还想喝酒!” 叫化子不悦道:“干你屁事,快去拿!” 没多久,店小二清理桌面之后,送上酒,便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叫花子斟了杯酒,道:“这位公子,小的叫狗子,敬你一杯。” 话声一落,二人径自干了杯酒。 “这位是二狗子,这位小是狗子。”他又向宋一刀介绍过后,便自斟自酌起来。 宋一刀轻呷了口酒,望着狗子,疑声问道:“刚才你说日子不好过,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狗子皱了皱眉,恨恨道:“都是刘湖!” “刘湖?”宋一刀不解道:“他怎么啦?” 狗子又道:“许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咱们洛阳城的叫化子好混得很,结果刘湖接掌许家之后,情况就完全改观。” “哦!”宋一刀疑道:“此话怎讲?” 狗子继续道:“公子腰上插了把刀,相信也是练过二下子。” 宋一刀点了点头。 狗子接着道:“不瞒公子说,咱们是丐帮洛阳分舵的成员,每当逢年过节,许老爷子总是会拿些银子接济咱们洛阳分舵,甚至咱们随时可以上许家吃个一顿。” “刘湖接管洛阳之后,咱们的路子就被封死了,所以说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他又强调道。 宋一刀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狗子,动容道:“这些银子你们先拿去救救急。” 狗子接过银票,细目一瞧。 白银一万两! 他急忙还给宋一刀,拒绝道:“公子这么做可是万万不可,咱们白吃了你一顿,又接受你那么多的银子,回去之后会挨骂。” 宋一刀淡笑道:“你们帮主是我的义弟,我拿银子接济你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收下吧!” 赫然——狗子神光数闪,惊呼道:“你是宋公子?” 宋一刀点点头,微微笑道:“现在这银票你可以收下吧!” 说罢,又将银票递给狗子。 狗子便将银票摆至怀中,开口道:“公子准备在此地停留多久?”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道:“或许一段时间。… “对了!你问这干念啥?”他又接着道。 狗子淡淡一笑,应声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没什么事。” 他说话的同时,在桌下用腿踢了踢一旁的小狗子。 小狗子示意的点点头,干了杯酒,起身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回舵里瞧瞧。” 话声一落,他对宋一刀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其实他并不是要回总舵,而是他必须将宋一刀在洛阳的消息传递出去。因为于培欣已经不令所有丐帮弟子找寻他的下落。 这一点宋一刀并不知情,所以他还以为自己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许久……许久……。 宋一刀见他二人都没离去的意思,他沉吟:“你们慢慢喝,我出去走走。” 狗子突然问道:“公子今晚留宿此地吗?”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道:“我今晚就住在此地,我先走了!” 话声一落,便转身离去。 狗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身旁的二狗于道:“派出弟兄盯住他,否则帮主一来,咱们无法交差。” 他二人刹时之间即走得不见踪影。 宋一刀信步走出日升酒根,微风徐徐吹来,充满阵阵的花香味。 许家宅院——它曾经在洛阳风光过一段日子。 曾几何时,自从许正失踪之后,门可罗雀,大门深锁,城里的百姓再也见不着他慈祥的面容,任何人碰上厂麻烦,再也不能请许正为他解决了。 江湖本就是如此? 人在情在,人亡情断。 只要你是个大哥,走将出来,换作任何人都得卖你的面子,若是你不幸唱个绿岛小夜曲,回来之后,说不定就人事全非了。 除非你有花不尽的银子。 只要你有银子,你就永远可以做大哥。 这是武林史上绵延下来不变的真理。 许正有的是银子,只可惜他已经失踪了,人一不在,这情况就难说矣! 夜。 夜很深。 许家宅院改变了。 鱼池里养的并不是鱼。 而是一具具赤裸裸的胴体。 刘湖将鱼池整个扩大,哄开凿了五个小湖,每湖约有六丈的广阔。 东面叫翠光,南面叫迎阳,西面叫金光;北面口叫洁水,中央的叫广明。 湖中用上石堆成人工的岛屿,岛上依地势建筑着回环曲折的亭台阁楼。 极目望去,都是颇为华丽的。 他另外又开凿了一处北海,周围也有八丈之大,满山造起回廊台谢。 在这里的人每个都是赤裸裸的。 刘湖也不例处。 他睁大那双铜铃眼,欣赏眼前这些秀色可餐的荚人儿,那根肉柱早巳硬得绷绷的。 “要是能够千年万世都这样,实在算得上品的神仙了。”他时常这么告诉自己。 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姑娘缓缓的走了过去,立在他的身前,跪了下地,亲吻着他……。 亲吻着他身上每一寸肌肤。 他很喜欢来这套,尤其他不喜欢洗澡。 他认为洗澡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 所以洗澡就是姑娘的事了。 她们并不是用手替他洗澡。 而是用嘴、用唇、用舌。 因为刘湖喜欢这个调调儿,他喜欢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所以她们也乐意为他效劳。 那女子用舌舔尽了他的胴体之后,又来了一个端着盘子的花悄女子。 盘上装的是各种水果。 刘湖捡了颗葡萄送人口中,女子张口凑近他的脸旁。 他细细的咀嚼之后,“呸”的一声,将葡萄的皮与子吐人她的口中。 女子“咕咚”一声,吞将下去。 刘湖摸了摸她的秀发,赞许道:“乖!你真是老夫的乖宝宝。” 女子满怀感激之色,端着果盘便转身离去。 刘湖斜卧在那张宽大的躺椅上,扬声道:“各位可以集合了吧!” 众女子一听,急忙排成一列纵队,刹那间,各种体态,环肥燕瘦尽人刘湖的眼睑。 他指了指一名年约十五岁的女子,道:“你先来。” 那名女子缓缓的走将出来,二话不说,扑到他的怀里……她的口里发出一些令人激昂的声响。 刘湖似乎毫无感觉,他的双手托着头,遥望满天的星斗。 许久……许久……。 那股轻轻的莺燕啼声,忽地之间,转变为极为高亢。 终于——“哇”的一声。 她全身似已瘫痪。 她无力的伏在刘湖的胸膛上,喘息着。 刘湖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悦道:“真是没用!” “你过来!”他又指佝另一名女子道。 那名女子娇笑一声,来至刘湖身旁,也坐将怀中。 她轻轻的蠕动不已…… 刘湖经过适才一阵剧烈的抖动,正是欲火高涨的时刻,眼前这名女子竟然吊他的胃口,怎不令他心痒难熬。 他很想一巴掌打死她。 但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是个强者,所以即使他想捏死她,他也必须忍耐。 所以他咬紧牙根忍耐着。 渐渐的,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种如同万蚁钻心般的感觉,他实在无法忍耐。 他想捏死她。 正当他扬起手的那一瞬间,那名女子忽地之间,将身子骨猛然一晃…….突然——“哇”的一声。 他看到一个人,一个面容苍白,神情冷漠的年轻人。 宋一刀。 他就站在刘湖躺椅的背后,冷冷的望着他。 刘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干嘛挑这个节骨眼来找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邪楣!” 宋一刀并没有答话。 他仅是冷冷的望着刘湖,右手却紧紧握着刀柄。 刘湖喝退了众女子,穿上衣衫,望着宋一刀,干笑道:“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宋一刀淡淡道:“你是山口组的总管?” 刘湖暗自一颤,面不改色道:“你怎么知道的?” 宋一刀道:“当初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刘湖动容道:“天底下哪有人自己泄底的道理,我不跟你说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刘湖道:“你想找主人,我又不能跟你说,于是只有让你加入山口组,自然你就可以见着她了。” 宋一刀想了想,刘湖此官也不无道理,他顿了一会儿,耸然道:“那丐帮的事你要如何解释?” 刘湖不解道:“丐帮什么事?” 宋一刀道:“自从你接掌许家以后,跟丐帮的人过不去,有这么一回事吗?” 刘湖叹声道:“你可要摘清楚,咱们可不是开红十字会的,你要我去救济这群乞丐,门都没有!” “况且洛阳分舵的乞丐就有二千之多,就算想养也养不起。”他又正色道。 宋一刀冷冷道:“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千万不要犯在我的手上,否则你会付出代价!” 刘湖微怒道:“你为了这群乞丐,竟然跟我翻脸,我可是山口组的一名总管,你最好绐我搞清楚点。” “你……”宋一刀上前一步,冷冷的望着他。 许久……许久……。 刘湖眉头一锁,陪笑道:“算了,咱们自己人何苦为了外人过不去呢!” “对了!”他又接着道:“你来找我,总不可能为了问这些鸟事吧!”宋一刀顿了一会儿,应声道:“我是来问你楚云的下落,你知道他现在那儿吗?” “楚云?”刘湖支吾了一会儿,正色道:“自从许正失踪之后,咱们再也没见着他的踪影。” “哦!”宋一刀疑道:“这么说起来,咱们不就找不到他了!。 刘湖摇摇头道:“他与许正是磕头兄弟,找不到则已,只要找到他,就是两条大鱼。” 宋一刀不解道:“许正不是死了吗?” “很难说!”刘湖皱了皱眉,道:“至今咱们都没发现他的尸体,若是说他死了,楚云也没有不出现的道理。”。 “所以说他很可能躲在一个地方疔伤,而楚云在一旁照顾他。”他又接着道。 “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你是指许正。” 宋一刀点点头。 刘湖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主人想杀他也不是近年来的事啦!” “此话怎讲?” 刘湖忆道:“早在十几年前,主人就想干掉许正,只可惜当时许正的势力强大,主人根本拿他没皮条。” 宋—刀道:“当初你不是也叫过我来杀他,就是怕没人杀得了他,对不对?” 刘湖点点头,道:“最后少主人叫我们把人手全都撤走,因为他很有把握杀了许正。” 宋一刀疑道:“既然那么有把握,为什么现在还怕他躲着疗伤?” 刘湖呐呐道,“少主人是用‘百毒透骨钉”虽然此钉目前尚无解药,不过… …许正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搞不好他就能解透骨钉的毒性。“宋一刀顿了一会儿,断然道:”你替我查出他们的落脚处。“ 刘湖苦笑道:“我尽量就是了,不过我实在没什么把握。” “你需要多少时间?”宋一刀又道。 刘湖答道:“我不知道,我说过没什么把握了,只要一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宋一刀点点头,道:“我住在日升酒楼。” 刘湖动容道:“干嘛不搬来我这儿住?” 宋一刀不解道:“为什么我要搬来住?” 齐湖嘿嘿笑道:“住我这儿就像住在皇宫内一般,吃的是山珍海味,玩的是千中选一的美女,你不想尝尝?” “不必!”宋一刀轻蔑道:“你最好小心点,别把性命给玩掉了! 话声一落,轻声一纵,刹时即失去踪影。 宋一刀走了之后,从园中忽地之间窜出一名年轻人,他来至刘湖身前,恭声道:“禀总管,咱们该怎么做?” 刘湖想了想,淡淡道:“先派人盯住日升酒楼,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年轻人恭谨的躬躬身,便转身离去。 刘湖很纳闷。 因为他突然有个不祥的预感。 他预感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宋一刀的到来,而化成泡影。 所以他为了保持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必须做一件事。 杀了宋一刀。 他一向很自信。 他自信自己的预感是灵验的。 夜。 夜更深。 宋一刀走进许家宅院之后,一路朝日升酒楼行去。 日升酒楼有个好处。 那就是它的大门总是开着。 无论任何时间,你走将进去,一定有人招呼你。 而且房钱、菜钱也不贵,几乎再落魄的人也付得起。 这便是日升酒楼的好外。 宋一刀尚未踏进酒楼的大门,对街角上就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一直盯着他猛瞧。 赫然——那人忽地轻身一纵,朝街外掠去。 宋一刀冷笑一声,纵身向前,却见他在黑暗中身形微晃,已然不见踪影。 成千上百个屋头树顶,在他的脚底轻踩而过,但见景象急速的倒退着。 在他眼中却啥也看不到。 他只看到前方的小黑点,已然地渐渐扩大。 黑点一顿,站定。 细目瞧去,他年约三十上下,身着深蓝衣衫,腰间别了把剑,面露凶光,杀气腾腾。 宋一刀并没有开口说话,他仅是冷冷的望着他。 “你我之间真有默契。”那人先开口道。 “哦!”宋一刀不解道:“此话怎讲?” 那人微微笑道:“你会追来,不就是跟我很有默契吗?” 宋一刀淡淡道:“你找我?”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我找你。” “有事?” “不错,是有事。” 宋一刀不耐道:“什么事?” 那人冷冷道:“杀你。” 宋一刀冷笑道:“你这么有自信?” 他深望了宋一刀一眼,问道:“你是山口组的?”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答道:“或许算是吧!” “很好!”他接着道:“我一直梦想自己能够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如今我终于找到了。” 宋一刀不解道,“你找到了什么?” 他答道,“我找到一个可以令我成为杀手的机会,” “为什么找上我?” 他又道:“因为你杀了西门吹雪、郑阿财、杨雄,最重要的是……”他接着追,“你杀了山口组的十三号。” “哦!”宋一刀淡笑道:“你倒是把我的事调查得很清楚。” 他凝结道:“你是我的目标,不把你调查清楚行吗?” “拔剑吧!我会让你成为一个顶尖的杀手。” “真的……” 宋一刀截道:“在阴间,并不是在此时此刻。” “他妈的!”他怒声道:“别以为你杀了这些人就自以为是上帝!” 宋一刀淡淡道:“我并不是上帝,也不是释加牟尼,我只是一个人。” “一个平凡的人。”他又强调道。 话声才落,那人忽地之间抽出腰际的剑,已然砍将过本宋一刀神情一怔,但觉数十道刺目的寒芒迎面而来,他急忙向跃去。 那人轻身一纵,挥舞着手中宝剑,如狂风暴雨之势,狂袭着眼前的宋一刀。 “此人绝非藉藉无名之辈。”宋一刀当下也不敢大意,身随剑走,险象环生,那人剑厚力沉,招招暗藏杀机,实非庸手。 宋一刀并未出手。 他只是在等待出手的机会,但见他长剑晃动,青光闪闪,剑尖在他身边刺来刺,招招不离要害,招招致死,招招充满杀机。 转眼之间,他已出手了二三十招,把一把剑使得呼呼风响,跟见人斗不下,心中不免焦躁起来,剑招越来越狠,忽地横剑猛刺,向宋一刀腰里砍来。 宋一刀身子拗转,“翻身探果”,撩向他的臂窝。 那人眼见宋一刀不避,反而回攻,心中大喜,心想待你手到,我的剑早巳刺人你身子之中了。当下并不变招,顺势力砍,眼见剑锋及于他的腰眼。 哪知宋一刀内功早巳深厚,下盘不动,上身不避,就是将腰向左一挪,斗然移开半尺之多,右手已然送出。 “哇”的一声。 却见一道紫青寒电,划过黑漆漆的夜色,那人抚着咽喉,缓缓的倒下去。 他死了! 他没有带着众人的祝福。 更没有随着音乐的节徊,就这么死了。 “他的的确确是一个顶尖的杀手。” 阎老五会跟他这么说的。 除了说这些,阎老五又能跟他说些什么呢? 武林生涯本就是如此,它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你武功高强,你就能主宰别人的性命。 但你能保证别人的武功永远没有办法强过你吗? 你错了! 当你身处一个新旧交替的年代,就必须接受淘汰的命运,这是不变的真理,谁也无法改变它。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年轻一代的人,总有一天会掌握天下的。 问题是,会是谁呢? 宋一刀吗? 很难说! 准它无法间答这个问题,毕竟天底下的事,并不是我的事先所能预兆的。 宋一刀望着他倒下的身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缓缓地朝前行去,才一会儿功夫,他已然消失在夜色里。 接连数日,宋一刀始终没有接到刘湖绐他任何的消息。 他觉得很烦。 听以他决定自己去碰碰运气。 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只想出来走走。 人只要一出来走动就有希望。 正如老芋仔时常喜欢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不出来走走,不出来闯闯,怎么会知道外头的世界。” 宋一刀眼前就有这种想法。 因为这几天,无论他吃饭睡觉,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但他并不在意。 所以他就有自信,能够处理各种突发的事情。 “公子,你好!”狗子迎面走来,哈腰的道。 宋一刀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你们好吗?” 狗子动容道:“有公子的接济,这些天咱们这些乞丐好多啦,舵主特别差我过来跟公子谢一声。”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道:“有件事我想请你们帮忙,不知……” 狗子截道:“公子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水里来,火里去,一句话。” 宋一刀耸然道:“此他说话不方便,随我来。” 说罢,领着狗子七拐八弯来至一冷清的死巷内。 狗子疑声道:“公子,什么事这么神秘,非得找个这种地方说不可?” 宋一刀瞧了瞧,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他才轻声道:“我希望你们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 “许正。” “许正?”狗子搔了搔头,不解道,“他不是死了吗?” 宋一刀摇摇头,正色道:“你听过楚云此人吗?” 狗子想一会儿,道:“是不是许老爷子的拜把兄弟?” 宋一刀动容道:“没错,就是他。” 狗子疑声道:“那公子到底想找谁呢?” “两个人都可以。”宋一刀断然道。 狗子皱了皱眉,半晌道:“好吧!小的把消息传出去,不过能不能找到是个未知数。” “我知道。”宋—刀拍了拍狗子的戾膀,感激道:“我很感激你们能够帮我忙!” 狗子急声道:“快别这么说,小的先走了。” 他抱了抱拳,三两步即失去踪影。 宋一刀一直觉得很奇怪。 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时候请丐帮代为寻找许正楚云两人的下落。 他带着愉快的笑容朝日升酒楼行去。 才一会儿工夫他便回到房里,想到适时的遇上狗子,不禁暗自一笑。 突然——他眉头一锁,满脸疑惑的望着房内。 因为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香味是他所熟悉的。 但他却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味道。 大梁上忽地落下俏皮的于培欣。 宋一刀整个人怔在那儿,张大嘴,却说不出个屁来。 畦塞!她身着粉红衣裳,脸上略施脂粉,白中透红的脸蛋儿,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加上两片薄薄的樱桃小嘴。看得他鼻血都欲上喷出。 “你看够了没有?”她嗲声道。 “这……”宋—刀甩了甩头,讶声道:“我从没想过,你竟然是如此的美丽:” “哦!”她娇声笑道:“那你—直把我当成什么模样呢?” 宋—刀顿了一会儿,困窘道:“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又道:“你近来好吗?” 宋一刀道:“我一向都过得很好。” 她突然问道:“见着了我,高不高兴?” 宋一刀断然道:“很高兴。” 她嫣然道:“既然高兴,应该如何?” “喝酒。” 说得一点也没错。 酒,是一种助兴的玩意儿,无论当你在失意,亦是在得意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想到哈个两杯。 没多久,房中便摆了四五坛酒,几样可口的下酒菜,包括卤年肉,还有丁香小鱼干。 于培欣将坛里的酒倒至壶中,然后用小酒壶斟了一杯酒,就这么忙了半天。 宋一她满脸疑虑的望着她,不解道:“你在忙些什么?” 她嫣然一笑,俏皮道:“人家现在的打扮是个淑女,怎能跟你拿着酒坛喝!” “哦!”宋一刀耸然道:“喝酒还有这个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他拿起酒杯,道:“来,咱们喝酒。,,话声一落,酒杯已空。 宋一刀也斟了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正色道:“我建议,今天咱们喝文酒。” “文酒?”她不解的望着宋一刀,凝道:“我喝了十八年的酒,怎么没听过这个名词呢?” 宋—刀释道:“喝酒有文有武,所谓‘文酒’,就是浅尝细酌,‘武酒’则是拿起就干。” “这个我不同意!”她反驳道。 宋一刀不解道:“为什么?”她又道:“喝酒这个玩意儿就像赌赙一般,大家本来说好玩小一点,打到最后又插又飚的,愈赌愈大。” “甚至还飓空中、飓路上,什么陆海空一起飚。”她又强调道。 宋一刀摇摇头,茫然道:“什么插飚,又是陆海空的。我不懂,因为我不会赌赙。” “你这个呆子!”她不耐道:“我的意思是说,本来大家说好,只要浅尝几杯就好,可是喝到后来,一定是‘拿起就干’,哪一次喝酒不是这种场面。” 宋一刀斩钉截铁道:“至少我一定不会。” “那是你!”她皱了皱眉道:“因为你是冷血动物,所以你不会。” 宋一刀摇摇头,无奈道:“我拿你真是没办法。” 说罢,另外斟了杯酒。 茶杯。 于培欣见他换了一个大茶杯,当下不动声色,微微笑道:“你这个男人真是没有风度,人家才说你两句,你就生气了,你也不想想,人家是跟你开玩笑的。” 宋一刀干了杯酒,耸然道:“我没有生气,你可千万不要乱想。” 她轻呷了口洒,轻声道:“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 “你为什么没有想我?”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想。” “那以后呢?”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道:“不知道。” “你真是个木头!”她干了杯酒,继续道:“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一个人?” 宋一刀想了想,道:“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娇笑道:“你还真是幽默。” “而且不是普通的幽默。”她又接着道。 宋一刀顿声道:“我突然想喝酒了。” 她讶道:“你喝呀!又没有人阻止你。” 宋一刀拿起整坛酒,撕开封泥之后,“咕噜噜”便喝将起来。 “你真是个怪人!”她凝结道。 “哦!”宋一刀不解道:“此话怎讲?” 她释声道:“自己说要喝文酒的,一哈子自己拿起酒坛就喝,所以我才说你是个怪人。” 宋一刀比了个“请”的手势,动容道:“若是你想干坛,我也不会反对,请便!” “谁怕谁呀!”话声一落,她也拿了坛酒喝将起来。 酒过五巡。 房里已堆了三四十个空酒坛,看见这副景象,他二人显然已经差不多了。:“你……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她口齿不清的道。 宋一刀晃—了晃脑袋瓜子,瞪眼道:“我那有欠你什么东西?” 她接着道:“上次你偷看我,还没有赔我。” 话声一落,她便将他的衣裳撕得粉碎。 宋一刀没闪。 他也没躲。 他只是笔直的站在那儿,望着她的双眼。 她的双目射出两道异样的光芒。 这两道异样的光芒包含着情欲与关怀。 他低下头嗅着她的发香、她的体香,甚至她的奶香。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克制已久的理念,已被欲念所吞没,那股与生具有的定力,已然地抛至九霄云外。 他紧紧的抱着她,吻着她的耳根。 她全身酥软的倒在他的怀里,喘息不已。 他抱起她的身躯,缓缓的移至床边,摆定“。 他轻轻地解开她的衣裳。 赫然——一具完美无暇的嗣体,已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喉头上下剧烈抖动不已。 他的丹田之内,更是升起异于常态的反应。 他温柔的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刹那间——窗外竟然传出一名女子的叹息声。 她仅是叹息了一短声就已失去踪影。 她会是谁呢? 此地是一条既阴冷又潮湿的地道。 地道并不是很宽敞,约有四丈长宽,左边有个水池,有边有个石坑。 石坑上坐着一名发鬓灰白的老者,赤裸着上身,双目启闽间,绽放出骇人的寒芒。 他的身旁坐着一名女子,体健貌美,任是谁见着她也会心猿意马的想人非非。 他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近半年之久的董宛与许正。 地道内突然传来脚步声。 许正不禁皱眉,因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他暗自将功力凝聚,准备奋力一击。 转角处,忽地走出一名年约四十三四的中年人,他来到许正身前,恭声道:“楚云见过大哥。” 许正暗自散去内力,凝结道:“自个儿兄弟就免了这套俗礼口巴!” 楚云关切道:“大哥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许正淡淡道:“还差两枚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楚云望见他身旁摆着一根根的小针,约有五十根之多,他暗道:“真不简单,竟然能把这些针给逼出来。” “外头怎么样了?” 许正话语惊醒沉思中的楚云,他回过神来,答道:“没什么大事发生,只是……” 许正威严道:“只是什么?” “只是刘湖占了大哥的宅院。”楚云答道。 “哦!”许正淡笑道:“这哪有什么,东西丢了还可以把它找回来,若是命丢了那你就没机会了。” “妖女那儿有反应吗?”他接着问道。 楚云摇摇头,答道:“没有什么反应,自从莫神通回到鬼岛之后,就没见她出来,我想他们一定以为大哥已经死了。” 许正顿了一会儿,耸然道:“这很难说,那妖女计划如此之久,想必定是有备而来,咱们还是防着点,因为我们已经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楚云默然半晌,似乎隐藏着什么心事,许正是他的老搭档,焉有不知之理。 他望了望楚云,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跟我说?” “这……”楚云支吾了一会儿,呐呐道,“这件事……我不知该怎么说……” 许正淡笑道:“没关系,你说吧!” 楚云咬了咬嘴唇,动容道:“大嫂已经走了。” 许正内心暗自一震,却面不改色的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楚云答道:“就在大哥来此疗伤之后的一个月左右。” “怎么发后的?” 楚云道:“她心系大哥的安危,我又不能将大哥在此疗伤的事告诉她,最后……她便郁郁而逝了。” 许正的眼眶之中,忽地之间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 先是儿子的惨死,后是自己的老婆。 刹那间,他像似苍老了十年。 董宛一旁安慰道:“老爷子,还有我在嘛!” 许正凄凉的笑了笑,惨然道:“是的,还有你在,我许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话落,他咳了咳,痰中带着些血丝。 董宛拍拍他的背,关切道:“老爷子,您就不要想太多了,身子骨要紧。” 她的声调似是相当真实,像是发出内心的关怀,毫无一点虚假。 楚云不禁瞪着她猛瞧。 因为她本就是个欢场女子,在她眼里应该只有白花花的银子,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但她不是。 她的神色中,充满着柔情与爱意。 一一难道近半年的相处,她真的投入感情? ——难道她真肯死心塌地的跟着大哥? ——还是这一切只是在演戏,而她另有目的? “你大嫂的尸身摆在哪里?” 许正的话语惊醒沉思中的楚云,他定了定神,答道:“暂时安置在‘灵仙洞’,等大哥出关之后再外理吧!” 灵仙洞,是一个深人地底约十丈之深的山洞,位于城东近郊三十里之外,洞内灵气逼人,充满雾气,放置任何东西在里头保证不会腐烂,他相当激动。 他激动自己能有楚云这么—个好的兄弟。 这个兄弟能够帮助他处理任何事情。 能够交上楚灵这个兄弟,这辈子已足够了。 他想了想,断然道:“安排安排,我要出关。” “这……”楚云支吾了一会儿,正色道:“大哥的伤尚耘完全康复,还是过段时日比较妥当。” 董宛一旁也道:“老爷子,你就忍耐忍耐嘛!” “为了我……”她望着许正,接着道。 许正淡笑道:“虽然老夫背上还有两枚透骨钉,真格的兑,当今世上能够杀死老夫的人我想也不多吧!” 说的没错。 他的武功一向莫测高深,楚云与他三四十年的拜把兄弟,从未见他全力施展过。 普天之下,谁能用内力逼出“百毒透骨钉”? 就算他现在出关了,能够在他手底下走过三十招的人,铁定不出两三个。 楚云想了一会儿,动容道:“小弟一切听大哥的。” “三天之后我便出关,你去安排安排。” 楚云沉吟道:“大哥要去哪里,我可以事先调集些人手,随时保护,相互支援一番。” 许正断然道:“除了许家宅院,我还有哪儿可去!” 楚云耸然道:“这不太好吧,目前的许家虽然大门深锁,可是宅内高手如云,大哥还是三思三思。” 许正威严道:“不必多说,我已经决定了,三天之后,调集好手,咱们打回许家。” 楚云点点头,应声道:“是,大哥。” “大哥多保重,我先走了,三天之后小弟再来接你出关。”他又接着道。 话声一落,楚云抱了抱拳,便消失在通道的转角处。 董宛见其走后,娇声道:“好棒唷,咱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许正摸摸她的头,歉声道:“这段时日让你吃苦了!” 董宛媚笑道:“才不会哩!吃苦倒是没有,只是……只是-” 许正不解道:“只是什么?” 董宛咬着嘴唇道:“只是人家跟一个疯婆子一样,也没有新衣裳可以穿。” 嘿,女人真是个怪异的动物,到了这个节骨眼,还不忘记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 许正何尝不了解她的心思,他正色道:“我希望离开此地之后,你能待在这里等我两个时辰。” 本来这个场面还充满了柔情蜜意,这会儿被许正说出这种鸟话,气得她当场哭了出来。 她泣声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应付我,不用等到三天之后,现在你就可以杀了我。” 许正讶声道:“你认为我会杀了你?” 她喃喃道:“你不想杀我,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 “哈哈……”许正一阵狂笑之后,叹道:“我本来想,我打匡许家之后,差人给你送些胭脂,还有漂亮的衣裳过来,然后我再风风光光的过来接你。”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道:“既然你会这么想,我也只有带着一个疯婆子出关罗!” “你……”她怔了一会儿,破涕为笑道,“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害人家乱想?” 许正苦笑道:“好,好,好,是我错了,这总可以了吧厂男人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他们平常转个跟二五八万似的,一旦到了女人的面前,就完全变了一个样。 当然,这个女人也必定是他所心爱的,否则,他会比二五八万还转。 如同许正一般。 他平常的形象是如此的威严,几乎任何一个人见着他,都是心存无比尊敬之心。 但眼前的许正却像大孩子似的。 或许他已经爱上董宛了吧! 许正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跟我回许家之后还会想回家吗?” 他问这句话的涵意很深,因为她是一个妓女,如果她还想回家的话,那就表示她想“重操旧业”。 董宛顿了顿,接着道:“我当然想回家见见,不过,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一块儿回家。” 许正呵呵笑道:“这么说起来,你是打算跟着我一辈子,而不是逼不得已了!” 董宛突然道:“可是跟你在一起我又很不放心。” “不放心?”许正不解的望着她,讶声道,“跟我在一起你居然会不放心,为什么?” 董宛叹了口气,悠悠道:“因为我怕,我怕莫总管会回过头来找你的麻烦。” 许正淡笑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因为他与我都只有一次机会,他错过这次杀我的机会,将来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董宛疑道:“你这么有自信?” 许正断然点点头,恨恨道:“我抚养他整整十年,这番心血我总有一天会收回来。” 董宛耸然道:“我也不知怎么搞,但我一直有个预感……” 许正接着道:“什么预感?” 董宛道:“我预感你跟他之间有着某种关系。” 许正暗自一颤,细细的想着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年轻时代的许正,是个长得俊逸非凡,风度翩翩的俏公子,无论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样洋精通。 他与宋启民、皇甫鹏同列武林三大公子。 一日,他路经岳阳楼,邂逅了沈媛媛,当时他只有二十六岁,他们彼此相爱,但绝没有发生超逾礼教之事。 当许正知道她是一个浪货的时候,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伹他还是断然地跟她分手。 在许正的心目中,她就像处女一般的圣洁。 因为每当他情不自禁想牵牵她的手,亦是想亲吻她的时候,得到的答案是——一巴掌。 若要说她是一个浪货,他铁定无法认同。 他们分手之后,沈媛媛百般纠缠,但是他毅然决然的拒绝她。 直到现在也一样。 当一个人心中产生“恨”意的时候,谁劝也没有用的。 许正这股恨意,化作一种悲愤的力量,二十几年来,他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包括财势、权力与地位。 他甚至感到庆幸。 他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心软,否则他铁定无法得到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他唯一无法理解的是,事隔二十几年了,她竟会叫她的后代来毁灭这一切。 天底下又有哪个人能真正去了解一个女人呢? 即使董宛也一样。 他根本无法预知,他与董宛的这段情能持续多久? 他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因为背上还有两枚透骨钉尚未逼出,他缓缓的阖起双目行起功来。 三天后,深夜。 黎明前夕——论起这个时辰,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刻。 ——个人睡得很沉,就必定是完完全全的放松自己,使自己能够很平静、很安详的躺在床上。 正如同上班族一般。 他们辛苦工作了一整天,回到家,喝杯茶、洗个热水澡,那种悠然自得的心态,除非你身处其境,否则你一定无法体会得出。 放松之下,便是松懈。 许家宅院——今夜出奇的静,没有虫鸣,更没有鸟叫声,只有微风徐徐吹来,吹到叶上发出些许的“嘶嘶”声。 这一切都给人一种有股浓浓的肃杀之气的感觉。 突然——一阵震天响的锣声,惊醒了沉睡的大地。 惊醒了死寂沉静的许家宅院。 刘湖很惊讶。 因为这近半年的时间,整个许家宅院就像皇宫内院一样的安静。 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只要是发生事,那就一定是“大事” 他内电般的穿上衣衫,朝厅内掠去。 大厅。 许家宅院的壮了们各个手提刀剑,神情无比严肃的将整个大厅包围得水泄不通。 许正与楚云神色自若的坐在树上,他的身后站立约十六八名劲装汉子。 刹那间,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笼罩整个大厅。 刘湖出现了: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面容冷漠的年轻人。 “许老爷了,好久不见啦!”刘湖奸笑的道。 许正轻蔑的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是有段日子没见了,你近来好吗?” 刘湖道:“托老爷的福,我过得很好,那你呢?” 许正淡笑道:“还不错,尚可。” 刘湖疑声道:“不知许爷来此是……” 许正缓缓道:“好久一段时间没回来了,过来看看,顺道住段时日。” “哦?”刘湖故作不解道:“许爷回来看什么呀?” 许正淡笑道:“看看我的家,看看我一手布置的窝。” 刘湖沉下脸道:“这儿不是你的家,你走错地方了!” 许正自嘲道:“那么这么说起来,我许正岂不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处处找洞就钻。” 刘湖干笑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许正耸然道:“无论我怎么说,你我定要以武相向了” 刘湖疑道:“你自信能打蠃这场仗?” 许正反问道:“你呢?” “我?”刘湖望了望众壮丁,斩钉截铁道:“十成十的把握。” 他说的没错。 因为这些壮丁打扮的汉子都是山口组下的杀手,他们的武功虽未列入前五十名之内,但走出江湖的话,也可称得上二、三流。 所以刘湖很有自信。 他甚至夸下海口,自己有十成十的把握打赢这场仗。 事实上呢? 很难说,许许多多的事还是难以预料的。 许正未答话,他只是挥了挥手,身后劲装汉子迳自捉对斯杀,好不激烈。 刹时之间,刀光剑影、掌风指影、如狂风暴雨之势狂袭整个大厅。 刘湖没动。 许正更是没动,他那双似寒电的双目,冷冷的望着身前的刘湖,像是要刺穿他整个躯体似的。 他二人对望许久,全然未觉厅内震天响的嘶杀声,像是两座石橡,没有呼吸,没有灵魂。 突然——刘湖大喝一声,身形暴起八尺之多,朝椅上的许正射去。 许正依旧没动。 因为根本不需要他出手,他身旁的楚云就已然先出手—厂。 楚云往右斜踏一步,双掌微微向前推出。 “轰”然一声巨响,只见刘湖的身体倒退二尺之多才定厂下来。 楚云仅是上身略微晃动—下,他暗自提气,发觉自己许尤大碍,当下扬起单掌,向前跃去。 转眼之间,他两人巳对拆厂三十余回合,势均力敌,—时也难以分出高下。 突见刘湖向后跃去,口中说道:“你干嘛一定要帮着许正,与我们作对!” 原来刘湖久攻不下,不免暗自焦急起来,因为他平日纵欲过度,半刻了来,早已感觉气血不顺,真气运转不继,因此才停下身子,略微调息一番。 谁知楚云早巳洞悉他的心思,二话不说,挥拳出掌,一阵急攻,打得刘湖措手不及,暗暗叫苦不己。 正当胜负即将分晓的当时,两条号箭般的身形,硬是将楚云的拳掌给截了下来。 二名年轻人接手之后,情况立时改观,楚云本当即将把刘湖力劈掌下,却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不免稍作停顿,就这么一顿之下,先机已失,当下的楚云也只得咬紧牙关苦撑着。 “住手!” 话正一旁大喝,止住厅内的打斗,只因其这声大喝,深含内力而出,乍听之下,与少林寺的“狮子吼”颇有几分类似。 他缓缓的站起身,神光扫视全场之后,冷冷道:“谁能自信拿得下老夫,尽管上来!” 话声刚落,众家丁默契十足,不约而同挥舞着手中的刀剑砍将过来。 刹时之间,只见漫天的刀光剑影如雨点般的落下,许正冷笑—声,穿梭其间,好不潇洒。 许久……许久……。 突见许正大喝一声,双掌迳自向外推出,只听得“哇”的数声,众大汉如同推倒的骨牌一般倒将下去。 没人搞得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像变戏法一般,但是许正毕竟是做到了,他就像魔术大卫一样的神奇。 刘湖细望大汉的死相,深知这是许正用强大的内力,迫使众人各个心脉俱碎而亡。 刘湖忽地感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涌上心头。 他的头皮有股酸酸麻麻的感觉。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百毒透骨钉普大之下无人能解。 这像是一个身中透骨钉的人吗? 不! 不可能! 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人。 是神。 刘湖道了声:“后会有期!”一个箭步已然地消失在偏房的走道内。 他绕跑了,就连那两名年轻人也一样。 他是个聪明人。 因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跑了,这么做没人会嘲笑他:“这才是个真正的好汉”。 许正踉跄的走至椅旁,“畦”的声,吐了滩鲜血,他咳了咳,无力道:“把此地收拾收拾,过段时日,把许家大门重新打开,我要让那妖妇瞧瞧。” 楚云向前两步,关切道:“大哥,你的伤……” 许正截道:“不碍事,只要能够瞒过刘湖,付出点代价算得了什么,至少许家又是咱们的。” 楚云应声道:“大哥神功盖世,收回许家是迟早的事。” ‘’你错了!“正动容道:刚才我毒伤发作,我一直运起内力压着它,直到最后我才出来叫阵。” “百毒透骨钉之毒果然不同凡响。”他叹了口气又接着道。 楚云安慰道:“四十五枚的透骨钉眼前只剩下两枚,只要大哥在用功一段时日,逼出它相信也不难。” 许正顿了一会儿,道:“此地你先招呼一会儿,我去办件事……” 楚云道:“大哥,你的伤……” 许正淡笑道:“不碍事的,一会儿我就回来。” 话声一落,他举起沉重的步伐,缓缓的走出大厅。 其实他早就想去办事了。 但他刚才经过一场恶斗,又吐了滩鲜血,所以他必须调息一会儿。 他与楚云说话的同时,已然行功完毕了。 他走出话家宅院之后,一路朝大街行去。 胭脂扣——这是一间专门卖女子随身饰物、胭脂的一个店铺。 他走将前去,叩了叩门,略等了一会儿,才见得一名老妪将门打开,道:“谁啊?七早八早的。” 当这名老妪睁开睡意蒙龙双眼的时候,她讶声道:“许老爷子是你?” 许正点点头,微笑道:“李嫂,好久不见了!” 李嫂急声道:“快请进来坐啊!” 许正随着她走了进去,睁眼一瞧,若大的-—个店铺摆着尽是些女于的衣裳,橱子里也摆了一堆的脂粉、饰物之类的玩意儿。 李嫂递上香茗,问道:“许老爷子,这段时日您上那儿去了,大家伙……” 许正截道:“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来是想买些东西。” 李嫂微笑道:“东西这么多,许爷想要什么就尽管拿。” 许正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困窘道:“李嫂,我看还是你帮我桃吧,这些东西我看了就头大。” “多大年纪要穿的?” “十七八岁左右。” 李嫂动容道:“许爷真不简单,她一定长得很美,不然许爷小会亲目釆此。” 许正并未答话,他只是一心记挂着董宛。 大约一刻过后,李嫂挑了一堆的衣服,脂粉,饰物口中说道:“全好了,请李爷过目。” 许正随意挑了些,道:“先帮我把这些包起来,其他的一早替我送过去。” 没多久,许正便提了包东西走了出来。 此时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来,柔和地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使他感觉相当舒服。 微风迎面扑来,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花草香,他的心情就像是个初会情人的少年郎一般。 那么羞涩、那么紧张。 当他走人甬道的时候,还刻意的吸了口气,门中轻声道:“宛儿,我回来了!” 空气中回荡着适才他的话声,却始终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他呆住了,更是傻往了! 他一脸茫然的望着石壁,细细的思量着。 坑上依然残留着她的体香,但是人呢? ——难道她跟自己处在一块儿是逼不得已? ——难道这又是一个阴谋? 他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突然——水池中发出怪异的声。向,他回头一瞧,哇塞! 却见董宛赤裸裸的胴体从水中升起,她明亮的眸了带着微笑的面容望着许正。 她就像似水中的女神。 他的喉头上下抖动不已,激动道:“你没走?” 她嫣然道,“没等着你,我干嘛要走!” “我帮你买了衣裳,咱们走吧!” 她摇了摇头,道:“急什么,我都等了半年,还差这一刻吗?” 许正想了一会儿,忽地见其闪电般的脱下衣裳。 “噗通”一声,越入水池。 她轻声道:“你到现在才想到我?” 他柔声道:“我无时无刻都想跟你在一起。” 她激动道:“真的?” 他断然的点点头。 她嫣然道:“那你还等什么?” 他轻轻的抱着她,低下头吻着她的秀长发丝。 她喘气道:“记忆中……已经好久……没有……” 刹那间,却见池中的水,如波涛汹涌般起伏不定。 许久……许久…… 风平浪静。 许正温柔的笑了笑,柔声道:“咱们走吧!” 话声一落,他二人双双上了池边,各自穿好衣裳之后,便走将出来。 温暖的阳光,轻洒在这对老少配的身上,令人有种羡慕又嫉妒的感觉。 “老少配”。 多么令人心醉的名词。
七 贵妃浴池 午时三刻。 许家宅院。 今天的许家宅院充满一股欢乐和谐的气氛。 因为这是近半年以来,许家宅院首次大开大门,供武林人士亦是城中的百姓任意参观。 只要你是个人,你就可以大摇摆的走进去,甚至讨顿饭吃吃也未尝不可。 这完全是许正回来的关系。 蕙兰——常绿多年生草,叶细长而尖,春天开花,幽香清远。 这会儿许正就在蕙兰园中接待这些宾客。 约有二、三百名之多。 许正今儿个穿了件宝蓝衣裳,头发梳理的相当整齐,气血红润,容光焕发,俨然像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他的身旁站立着一名花巧女子,雪白的肌肤罩着件血红宫装,配在那张白中透红的绝色佳容,相互辉映。 那名女子娇滴滴的模样,妩媚的站在他的身旁,就像是个女主人似的。 客人如潮水般的涌入,除了几位跟许正有数面之缘以外,其余大多数是陌生脸孔。 “许爷,看您春光满面,想必近日的生活过得极为惬意。”黑龙江帮会长黑幼龙迎面走来微笑道。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许正不仅过得惬意,而且更是充满着欢笑,因为他跟一个二十郎当的姑娘在一起,焉有不爽之理! 许正点点头,淡笑道:“过奖过奖!黑帮主也不差嘛!” “我?”黑幼龙满脸疑虑,不解道:“不会啊!最近我忙的半死,许爷怎么有这种想法?” 许正耸然道:“黑帮主近日的买卖不是做的很大吗?所以我才说你也不差呀!” 原来黑幼龙掌管当地省会的三帮四派,又兼做兵器买卖,赚得银子才能做为他在黑龙江的声望。因此在当地就连三岁孩童也知道,“黑幼龙”之名。 黑幼龙干笑道:“要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许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好说,好说!” 许正打了个哈哈,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道:“黑帮主就坐在那桌,待会儿咱们再好好的喝一杯!” 黑幼龙点了点头,便迳自入座。 园内又来了一个三十上下的年轻人,他手上拿了把刀,不时的在那儿东张西望着,当他见着了许正之后,他缓缓的走了过来,抱拳道:“你可是许正许爷?” 许正点点头,淡淡道:“不错!老夫正是,不知……” 年轻人截道:“我想来此地讨份差事!” “哦!” 许正淡淡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夫这儿欠缺人手?” 年轻人答道:“我想许爷目前应该须要人手,所以……我就来了!” 许正想了想,动容道:“你想的一点也没错,老夫是需要人手,不知你想做什么样的差事?” 年轻人接着道:“总管、师爷之类的职务皆可。” 嘿!年轻人口气不小,竟想干大的。 许正顿了一会儿,指了指边上的一张桌子,沉吟道:“你先坐着喝两杯,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待会儿再告诉你老夫的决定。” 年轻人抱了抱拳,迳自入座。 接连又来了几个人都是与这名年轻人一样的情形,许正感觉很高兴。 他高兴楚云将这件事处理的很好。 因为才短短的一个月,江湖上竟然已经传遍了这个消息: “许家宅院需要人手。” 当初决定这计谋的是许正。 决定的地点是在书房。 书房内。 许正泡了壶茶,坐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就听得楚云快步走来,急声道:“大哥,事情不好了……” 许正轻啜了口茶,淡淡道:“别急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说出来咱们才可以解决。” 楚云吸了口气,哀声道:“老三死了!” “什么?” 许正大吼了一声,随及沉下脸道:“你再说一遍!” “老三死了!刚才我从苏州那儿得来的消息说老三……” 他长叹了口气,接着道:“来人武艺高强,一刀——就这么一刀,老三就走了!” “乓”的一声,许正捏碎了茶杯,恨恨道:“他妈的!这伙杂碎非要逼得我走投无路,甚至死于非命他们才会甘愿!” 楚云想了一会儿,动容道:“老三一手长枪,使的超凡入圣,杨家七十二路枪法,早已扬名中原武林,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一刀就捅死他?” “这……”许正顿了顿,疑声道:“老二,你不说我倒是给忘了,老三的功夫虽不及你我,但武林之中能一刀将其毙命的人,岂不……” “岂不比你我都强!” 当然,这种话楚云怎敢说出口,他心里这般想,口中则道: “大哥,咱们该怎么做?” “我倒是有个好计谋,不知大哥觉得如何?” “你说说看。” 楚云接着道:“敌暗我明,如今之计,咱们给它来个敌我分明,如此一来,咱们的劣势方可扳平。” “你的意思是……” 楚云道:“眼前的许家宅院欠缺人手,咱们放风声出去说大哥需要人手,如此一来,处于暗中的敌人自然就会现身。” 许正赞声道:“好,好计谋,就这么进行。” 他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楚云就开始着手进行。 事情进展的程度,令人感到相当满意,因为今天着实来了不少人。 不少生面孔。 “上菜!” 许正坐定之后,轻喝了一声,当下就有一些人端着酒菜摆上桌。 他扬起酒杯,悦声道:“很感激各位共襄盛举,老夫在此敬各位一杯!” 话声一落,“咕噜”一声,酒杯已空。 众人纷纷也干了一杯。 突然—— 蕙兰园中缓缓行来一名年轻人。 他身着纯白衣裳,白净柔细的小手,加上一副苍白的脸孔,除了腰上系着一把黑彀短刀之外,全身上下就见不着其他的颜色。 他的面容冷漠,表情严肃,几乎就像是个白板,令人见着他之后,打从心底就会升起一股冷飕飕的寒意。 许正皱了皱眉,但仅是一瞬间的事,他就换了副脸孔站起身,微微笑道:“这位公子来的正巧,第一道菜才刚上,快坐下一块儿吃吧!” 年轻人并未入席,他坐在园中的一颗大石上,冷冷的望着许正。 他并不饿,因为在他踏入许家之前,他已在巷口吃了两碗大卤面。 他通常吃饱了之后就不想吃任何东西,即便是山珍海味,满汉全席摆在他面前,他连瞧都不瞧一眼。 许正很尴尬,因为在江湖上没有人敢这么对他,换做别人铁定跳出来,捏碎年轻人的蛋黄。 但他没有。 他竟离席来至年轻人的身旁,微微笑道:“你很性格!” 他又接着道:“放眼当今武林,没有一个人敢对老夫所说的话打折扣,只有你这么一个性格的年轻人,不知你尊姓大名?” 宋一刀淡淡道:“宋……一……刀……” “宋一刀?”许正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好!好名字!上一次来老夫这儿,你自称是‘周世明’,这一次你自称‘宋一刀’,不知你下次前来会不会唤作‘杀千刀’的?” 宋一刀淡笑道:“许爷记性不错,即使是那么小的一件事,你也记得如此清楚,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许正干笑道:“你不一块儿吃个便饭?” 宋一刀摇摇头,拒绝道:“谢谢你,我已经吃饱了。” “哦!” 许正疑声道:“难道你吃饱了就不再吃了?”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 许正深望了他一眼,又道:“来此有事吗?” 宋一刀答道:“想来此地讨份差事,过过生活。” 许正指了指那张桌子,呵呵笑道:“这件事咱们待会再谈。” 他又接着道:“老夫那桌还有个空位,你不妨一同过来喝个两杯,也好彼此了解一番。” 宋一刀迟疑了一会儿,便随着他一同入了座。 许正同桌之人几乎个个都是武林知名人土,宋一刀连个招呼也没打,便自斟自酌起来。 黑龙江帮会长黑幼龙严肃道:“许爷,这位是……” 许正答道:“是个少年英雄,上一次老夫五十大寿曾有一面之缘。” 黑幼龙干笑道:“不错不错,是属于有个性的少年英雄。” 许正焉有不知他话中之理,他很后悔当初找宋一刀跟他同桌,因为他本想宋一刀见了这么多人在座,至少也该表示风度,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谁都不理。 他想了想,口中说道:“年轻时代的咱们不也是这副模样吗?”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打圆场,大家笑一笑也就算了,没想到黑幼龙竟然道:“至少也该懂得敬老尊贤之理!” “啪”的一声。 宋一刀将手中的酒杯捏的粉碎,冷冷道:“在下觉得,你该早点回家休息了!” “你……”黑幼龙猛然拍了拍桌子,怒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子,老夫教训教训你。” 众人吃喝得正爽快,陡然间见着许正这桌将有好戏登场,各个不约而同,纷纷扬头观看。 如此一来,正合许正的口味,他早就想见识宋一刀的武功有何过人之处,他假惺惺道:“各位,有话好商量,不要……” 黑幼龙截道:“许爷,再怎么说,今儿个这面子你是非卖不可,否则这娃子岂不爬到老夫头上撒尿!” 许正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黑帮主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老夫还有何话可说!还希望黑帮主手下留情,别跟这些晚辈计较。” 黑幼龙点点头,又指了指园边的空地,道:“小娃子,今儿个老夫就让你见识一番。” 话毕,起身离座之后,便缓缓地走入空地。 宋一刀忧闲的干了杯酒,轻身一纵,站定。 黑幼龙望了望他腰上的刀,轻蔑道:“如果老夫没看走眼,这该是一把屠刀。”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 黑幼龙又道:“放眼当今武林,你真是属于一个特殊的案例,‘宝’……宝的相当可爱!” “过奖过奖!”宋一刀淡淡道:“在下不敢不当。” 黑幼龙干笑道:“你真幽默,而且不是普通的幽默!” 他沉下脸,接着又道:“不过待会儿老夫定要打得你跪在地上,叫老夫三声阿伯!” 宋一刀摇了摇头,耸然道:“话先不要说的太满,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黑幼龙冷冷道:“拔刀吧!省得你连拔刀的面会也没有!” 宋一刀淡淡道:“你尽管出手,至于我拔刀亦是不拔刀都不劳阁下费心!” 黑幼龙当下听得差点吐血,因为眼前的人过于狂妄,狂妄得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大吼一声,双掌忽地向前推出,但见园中的花草树木都被雄厚的掌风扫得“咻咻”作响。 宋一刀眼见他功力不凡,只得回身闪避,握刀在手,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刀柄。 黑幼龙铁青的脸,时而气愤,时而惊讶,因为他行走江湖多年,历经大小战役数十百仗,却始终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轻功。 一旁的许正内心暗自惊讶不已,想道:“这……该是独步江湖的‘逍遥游”少林寺的不传之秘,怎么会在这名年轻人的身上使出,难道……” “逍遥游”——为少林寺独物特而怪异的武学,早已失传多年,据说传至前二代掌门人的时候,即已纳入藏经阁,做为研究的对象。 因为逍遥游乃一至高无上的轻功身法,非得在上头浸淫个三、五十年,否则绝对无法彻悟,加上少林掌门琐事缠身,根本无法专攻这门武学。因此它就渐渐成为历史名词,被寺中僧侣们所淡忘了。 许正也仅是猜测而已,毕竟他也未曾亲眼目睹少林寺的逍遥游,所以他在一旁纳闷不已。 黑幼龙眨眼之间已击出七七四十九掌,非但没有将宋一刀力毙掌下,就连他的衣角也没沾上,不禁顿感脸上无光,他怒喝一声,身形暴起八尺之多,往宋一刀的立身之处罩去。 “哇”的一声。 却见一道紫黑寒电,如闪电般快速地划过众人的眼帘之后,黑幼龙的手抚住喉咙,焕散的眼神,惊讶的望着眼前这名年轻人。 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流出,他惨然的笑了笑,五尺长的身躯便缓缓的倒将下去。 刹时间,众人似已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各个瞪大着眼,张大的嘴,半晌吭不出个屁来。 许正咳了咳,走向前来微微笑道:“老夫正式任命你为此地的总管,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一刀正待答话,一名年轻人即起身,开口道:“且慢!” 许正望了望那名年轻人,不解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年轻人点点头,淡淡道:“许爷如此草率决定,令在下深感诧异,不知可否……” 许正截道:“你的意思我完全了解,不过……这就必须看看他的意思罗!” 说完,他用手比了比宋一刀。 宋一刀淡淡的望了望年轻人,冷冷道:“你还年轻,不觉得这么早就上路了,可惜吗?” “可惜?”年轻人哈哈大笑,道:“在我的字典里查不到‘可惜’这两个字,倒是你!” 他用手指着宋一刀,接着道:“一脸死相,像是谁欠你五百两似的,换作我是你,早该找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躲起来,省得死于非命!” “哦!”宋—刀淡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年轻人摇摇头,沉吟道:“挟着你的尾巴,快滚吧!” 宋一刀悠然道:“你的口才很好,好得令我无法回答,不过……口才好的人通常都死的比较快!” 年轻人怔了怔,干笑道:“好说好说!咱们就来证实一番,看看是谁死的比较快?” 话声—落,抽出腰际的宝剑刺将过来。 但见数道金光笼罩在宋一刀的身旁,他冷笑—声,身随剑走,潇洒异常。 年轻人身形一顿,反手一刺,挽了个剑花,斗然间突见他纵身一越,紧握剑柄,笔直的朝宋一刀心口之处而来。 赫然—— 两道寒电交会而过,他二人立定场中望着对方。 许久……许久…… 年轻人拿剑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无力道:“你的确够快……够狠……够准……” 宋一刀淡淡道:“多谢你的夸奖!” 年轻人渐渐倒将下去,闭起双眼,喃喃道:“这……并不是夸奖,你的确不错……我……死亦瞑目矣!” 话声一落,年轻人的脑袋一偏,即蒙主宠召。 这种情况,通常我们到处可见,一个人只有在垂死之前才会彻悟某些道理。 许正朝几名家丁使了个眼色,众家丁即刻将两具尸体用草席包了包,抬了出去,只留下地上几滩暗红色的血渍,刹那间,就好像啥事也没发生—般。 他向前走了二步,呵呵笑道:“我许正今天能有你这么一个总管,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宋一刀淡淡道:“彼此彼此!” 许正又道:“走吧!咱们好好喝个几杯,庆贺庆贺!” 宋一刀二话不说,随着他坐定之后,又喝将起来。 这下子众人可是连屁都不敢吭一个,毕竟宋一刀不平凡的身手早已令他们惊讶异常。 “一刀毙命,干净俐落!” 大伙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还有另一个共同的想法:“这名年轻人是谁?” 因为江湖中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特异的轻功,诡谲的刀法。 甚至未曾见过如此冷漠的人。 当众人见着这种血腥的场面之后。欢乐的气氛刹时滑落谷底。没多久各个起身告辞,临走之时,几乎都不约而同深望了宋一刀几眼。 许正含笑而立,在慧兰园外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之后,缓缓地走来,对宋一刀道:“你还没喝过瘾?要不要老夫陪你喝几杯?” 宋一刀扬起手中的酒杯,“咕噜”一声,干了下肚,淡淡道: “许爷请便!” 话声一落,用手比一比一旁的椅子。 许正微微一笑,迳自入座之后斟了杯酒,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吧?” 宋一刀神情一怔,随及正色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许正默然半晌,轻啜了口酒,接着道:“倘若你真叫宋一刀,不知宋启民此人你听说过吗?” “那是先父!” 许正暗自一颤,面不改色道:“你知道我同你父亲的关系,就不该来到此地!” “哦!” 宋一刀望着他,不解道:“此话怎讲?” 许正面容一整,严肃道:“你父亲与我同为武林三大公子,虽然谈不上私交甚笃,但他与我早已神交已久。” 他顿了一会儿,接着道:“你是他的后人,来到老夫此地,屈就一个总管的职位,似乎有违常理?” 宋一刀想了想,淡淡道:“人——各有志,许爷不该因为先父的关系而有这种想法。” 许正突然道:“根据神刀门的刀法,似乎与你所使的刀法大不相同。‘神刀’一出,充满着慈悲、柔和,而你的刀法却是充满血腥、杀气,令人不解。” 宋一刀动容道:“许爷见过先父的神刀法?” 许正点点头,淡笑道:“当然见过!” “不仅见过,而且尝过。”他接着道。 宋一刀讶道:“你们比过武?” 许正呵呵笑道:“称不上比武,只是大家伙切磋切磋武技,只因你父亲使刀的同时,心存慈悲,因此我们只是略略比划了一两招。” 宋一刀顿了顿,垂首道:“先父未曾教我一招半式,我的刀法是自己悟得,所以与他老人家的刀法尽不相同。” “哦!”许正皱了皱眉,耸然道:“天底下能创出这种刀法之人,简直称得上‘绝无仅有”你是如何悟得?” 宋一刀摇摇头,并未答话。 因为他不想让许正知道自己太多的事。 毕竟自己来到此地是想办事。 而且是一件大事。 所以他干了杯酒,转移话题道:“许爷是如何脱险的?” 许正深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以内力疗伤,逼出背上的百毒透骨钉,如此而已!” 宋一刀心中暗自惊讶不已,因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算是他自己中了透骨钉,也没有把握将它逼出。 他打了个哈哈,道:“许爷功力之高,令人咋舌。” “哦!”许正干笑道:“那你呢?连少林寺的不传之秘‘逍遥游’,这种至高无上的轻功你都尽得真传,所以你也不差!” 宋一刀皱眉道:“许爷大概是搞错了,因为我根本未曾听说过这门武功!” 许正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其实这些对我而言井非重要的事,我只想知道……你来此的目的。” 宋一刀沉吟道:“许爷尽可宽心,我哪有什么目的?” 许正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宋一刀,凝结道:“老夫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许爷直说无妨。” 许正又道:“你既是宋启民的儿子,那沈嫒嫒即是你母亲,为什么会冒出个莫神通?” 宋一刀淡淡道:“这件事就连我也不知道。” “不过他可能是我兄长。”他又接着道。 许正想了想,动容道:“但是宋启民只有你一个儿子” 宋一刀截道:“许爷可否不要谈论此事?” 许正神情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当然可以,那么你想谈些什么呢?”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答不出个屁来。 因为他想跟他谈楚云的事,但他不行,许正是个相当精明的人,只要稍稍露出口风,事情铁定不好办。 许正焉有不知之理,他早已料准宋一刀来到此地定有什么目的,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他二人默默无语的喝着酒,各怀着心思。 许久……许久…… 宋一刀首先打破沉静道:“我想先去歇会儿。” 许正微微笑道:“你半天不说话,搞了最后是想先去歇会儿。” 话完,他拍了拍手。 却见园外走来一名劲装汉子,他躬了躬身,拱手道:“许爷唤属下何事?” 他指了指一旁的宋一刀,淡淡道:“先带总管回房安歇,明儿个一早老夫再正式介绍。” 宋一刀抱了抱拳,道了声:“告辞!”便随着那名汉子走出蕙兰园。 第二天,宋一刀起个大早。 并不是他自己愿意这么早起,而是许正差人将他唤醒,说有要事宣布。 他梳洗过后,朝大厅行去。 大厅内。 许正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神情极为严肃,两旁站立约近二十名的劲装汉子,各个精光四射,想必功力也定为高强。 宋一刀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纯白衣裳,乍看之下,颇有几分书卷气,唯一最不协调的地方,该算是他的腰部了。 他的腰上系着一把黑鞘的刀,加上一副似笑非笑,要哭不哭的冷漠神情,说不出的诡异“见过许爷!”宋一刀拱手的道。 许正淡淡道:“不必多礼,请坐。” 话落,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宋一刀依言坐定之后,望着许正。 许正顿了一会儿,望了望厅内众人,威严道:“老夫替你们介绍,这位是新来的总管宋一刀。以后此地的一切,大伙可得听听总管的意见行事,否则老夫的脾气想必你们都知道。” 众大汉齐声喝道:“属下遵命!” 许正点点头,微笑道:“很好,我希望你们能够相处的很融洽,至于要是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会替你们做主的。” 其实这些人不爽都不行,因为昨儿个大家伙都见识过宋一刀的武功。 “舆论的传播是很可怕的”。 就算有人没见过,也会听旁人提起他的“一刀”。 “各位还有什么事?”许正扬声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纷纷表示没有意见。 许正顿了顿,接着道:“没事就下去吧!” “属下告退!” 话声一落,众人霎那间走个精光。 宋一刀很无奈,因为他本就不是干总管的料,他很拘束的坐在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正望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在想什么?” 宋一刀摇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觉得有点不自在!” “哦!”许正不解道:“因为老夫的关系吗?” 宋一刀答道:“不是!” 许正又道:“昨儿个夜晚睡得好吗?” 宋一刀答道:“多谢许爷,我睡的很好。” 许正继续道:“何必跟老夫这么客气,说起来你父亲跟老夫之间的关系……” 宋一刀截道:“许爷与我乃是主从之分,与先父扯不上一点关系,还望许爷不要有这般想法才是。” “好吧!”许正叹了口气,接着道:“既然你坚持如此,那老夫就不多说,希望你待在此地能够很快适应!” 宋一刀点点头,正待答话。 门外突然跑来一名家丁,他急声道:“禀老爷,不好了!外头有人……” 许正威严道:“什么事慢慢说!” “属下遵命!”他喘了口气,正色道:“门外来了一个叫化子说要见老爷,属下唤他稍待一会儿,他自个儿硬要闯进来!” “好呀!你溜到这儿来啦!”一名叫化子跑了进来,指着那名门子,开口说道。 宋一刀眼见来人,当下站起身,惊呼道:“欣儿,是你!” 许正望了望叫化子,摇摇头道:“小丫头,你怎么又来了?” 于培欣咬着嘴唇道;“怎么啦?许叔叔,你不欢迎我?” 许正呵呵笑道:“丫头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叔叔欢迎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欢迎你呢!” “还说哩!”她嘟着小嘴道:“他们不让我进来!” 许正瞪了那名家丁一眼,随及微微笑道:“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叔叔回到此地不久,这儿一切的人手都是新调派来的,所以不知以往的规矩。” “交代下去,许家大门随时大开,无论是叫化子也好,亦是恶贯满盈的大盗也罢!谁都能踏入许家。”他又对那名家丁强调的道。 “属下遵命!” 话声一落,即转身离去。 于培欣似乎相当诧异见着宋一刀,因为他们分手的时候他没跟她说要来此地。 “他只是说要办件大事,难道……” 她暗自有股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想了想道:“你跑来这儿干嘛?” “我……”宋一刀支吾了半天,答不出个屁来。 许正一旁呵呵笑道:“既然你们认识,也省得老夫为你们介绍,不过……丫头,他可是叔叔的总管哟!到时候你想踏入这个大门,还得经过他的同意。” “总管?”她摇了摇头,惊讶道:“你来此地当总管?” 宋一刀淡淡道:“是的。” 她的预兆似乎又加强了几分,因为当初他杀杨雄的时候也是与眼前这副德行一模一样。 她很困惑,更是迷惘。 许正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非这么做不可。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越是无法理解的事,越想去搞懂它,一旦钻入死胡同,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丫头,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许正上席话,打断沉思中的于培欣。 她吸了口气,俏皮道:“我只是在想,每次来到此地都可白吃白喝一顿,这会儿却已经人事全非了。” 许正摸了摸头,耸然道:“真是的,叔叔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你们坐一会,老夫前去差人准备一番,” 话声一落,即缓缓走入偏房内。 于培欣望着宋一刀,轻声问道:“这几天你好吗?” 宋一刀点点头,反问道:“我很好,你呢?” 她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很后悔,不该……” 宋一刀站起身,走至她身旁,动容道:“你不该对我说出这种话的!” “为什么我不该说?” 宋—刀释道:“对我们彼此而言,那是一段令人心醉的夜,所以你不该这么说。” 她笑了笑,耸然道:“算了!咱们别谈这些。” “你到底来此地做啥?她又问道。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答道:“恕我无法奉告。”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望了他一眼,接着道:“你是来杀人的,我说的对吗?” “这……”宋一刀支吾了半晌,正待答话。 偏房内传来许正的声音,道:“丫头,来吧!” 她二话不说,拉着宋一刀的手朝偏房行去。 他们两人经过一条口廊,二条走道,即来至一清静的雅房。 雅房内—— 一桌精致可口的小菜摆在桌上,另外还备了二壶酒。 许正指着椅子道:“来!大家坐。” 三人坐定之后,各自斟了杯酒,尹培欣首先开口道:“没事的时候能躲在此地白吃白喝一顿,倒也算是人生大乐事!” 话声一落,“咕噜噜”连干三杯之多。 许正微微笑道:“叔叔还养得起你,别说是一顿,就算你在此地住个十年、八年的,叔叔也照单全收。” “哦!”她顿了一会儿,兴奋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我包袱捆捆赖在这里,你可别怪我!” 许正呵呵笑道:“你尽管来就是了。” “丫头别闹了!”他沉下脸正色道:“帮里最近还好吧?” 她点点头,答道:“有叔叔在当然最好不过了!” 许正想了想,道:“你义父那件事;调查的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答道:“并不是很顺利,因为帮中的弟子到了鬼岛之后,音讯全无,甚至还包括一名长老在内。” 许正惊讶道:“你是指那一个长老?” “神丐安达!”她皱了皱眉,继续道:“至今已有一个多月哩! 我真替他担心!” 许正迟疑了一会儿,沉吟道:“鬼岛那个地方的确令人深感不解,不过……叔叔已布线严密监视中。” 她干了杯酒,缓缓道:“我想过段时日上鬼岛一趟。” “这……”许正动容道:“不妥不妥,丫头,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许正又道:“岛上各种奇门阵式还没搞清楚之前,不能贸然行事,否则绝无法全身而退。” “这件事,你倒是可以请我们总管帮忙。”他深遂的望了宋一刀一眼,又接着道。 她不解道:“这话怎么讲?” 许正呵呵笑道:“得问问他罗!因为他上过鬼岛。” 宋一刀昔笑道:“你还记得我托你打听的那个人吗?” “你是指沈媛嫒?” 宋一刀点点头,又道:“她是我母亲,也是鬼岛的主人。” “这……”她想了想,正色道:“她是你母亲?你为什么不早说?” 宋一刀困窘道:“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该体谅我才是!” “对了!”宋一刀不解道:“许爷是如何得知的?” 许正沉吟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鬼岛周围布满我的人手,你进出鬼岛我焉有不知之理!” “哦!”宋一刀随及垂下头,默默无语。 他三人静静的喝着酒,似乎谁也不肯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许久……许久…… 许正叹了口气,哀声道:“你杨叔叔死了,你知道吗?” 她内心暗自一震,却面不改色的道:“我知道,当时我人也在苏州。” 她说话的同时,斜望了宋一刀几眼。 许正轻啜了口酒,接着道:“老三此人侠骨一生,又早已封枪息隐多年,至底他跟什么人结下仇恨,令人费疑!” 她失声道:“是山口组……” 话及于此,发觉自己说溜了嘴,急忙瞪着宋一刀,意思是说:“快来救我!” “咦!”许凝结道:“丫头,你怎么知道是山口组做的?” “我……”她支吾了一会儿,道:“人家只是猜的,不然没有更好的解释。” 许正呷了口酒,皱了皱眉,思量她适才所言。 她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出去走走。” 宋一刀苦笑道:“我还得熟悉此地的一切,目前的我可不像从前能陪着你四处逛!” 她不悦道:“我不管这么多,许叔不会讲什么的!” 许正望着宋一刀,沉吟道:“没关系,你就陪丫头出去走走,反正宅子里也没什么事。” 她不管宋一刀做何表示,拉起他的手便往通道行去。 许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的笑了笑。 笑的很深遂,笑的更是诡异。 至于宋一刀则是很无奈,因为至今他尚未探出楚云的下落。 楚云就像凭空消失一般,就连昨天的庆祝许正收复宅院的酒会也没来。 他恍惚的随着于培欣走至大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 “杀了楚云之后,查清楚自己跟沈嫒嫒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街上,几名乞丐迎面而来,在她的耳旁轻声交谈了几句之后,便走个精光。 宋一刀望着她,疑声道:“有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微笑道:“没什么!只是例行的公事。” “哦!”宋一刀淡笑道:“你还不是普通的忙,到哪儿都有事。” 她嫣然道:“正如你一样,不也正在办事吗?” 宋一刀顿了顿,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笑了笑,娇道:“我并没追问你,干嘛这么紧张?” 宋一刀正待答话,当下见着一间酒馆,就拉着她走将进去。 几张破烂的桌子,坐着两桌客人,他二人随意要了些酒莱,默默地喝着。 她干了杯酒,凝结道:“你很少主动找我喝酒,今儿个怎么会突然想到!” 宋一刀叹了口气,道:“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莫过于心里理藏着许多不平的事却说不出口。” 她疑声道:“你是属于这种人?” 宋一刀点点头,继续道:“某些时候,我真想找个人静静的听我说话,一旦当我有了这种机会,我却硬生生的吞了下肚,连讲的勇气也没有。” 她微微笑:“现在不就是个很恰当的时机,你可以把我当成不讲话的对象。” “而我……一定静静的听你讲。”她又强调道。 宋一刀想了想,正色道:“我何尝不希望这么做,只可惜我做不到!” “说了不等于白说!”她皱眉道:“无所谓,只要哪天你想说的时候,我还是愿意听的。” 宋一刀干了一杯酒,感激道:“谢谢你,欣儿!” 她顿了一会儿,沉吟道:“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 宋一刀摇摇头,昔笑道:“我欠你这笔债,一辈子也还不清,口头上说也是应该的。” 她凝结道:“口头上说说?那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罗?” 宋—刀忆道:“你就像个下凡的仙女,忽然的出现我眼前,我能抓住的也仅是短短的一刹那,因为我不配。” “不配永远的抓住它!”他强调的道。 她淡笑道:“男人都一样,一旦他们得到了,就不会珍惜它,这是每个男人的通病,你也不例外。” 宋一刀皱了皱眉,断然道:“我说过,‘我不配’!” 她接着道:“如果我说你配,你能为我改变吗?” “这……”宋一刀吾了一会儿,正色道:“除非有朝一日我能肯定自我,否则我还是不配。” 她问道:“你想肯定什么?” 宋—刀答道:“肯定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肯定我能快快乐乐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整天背着包袱过生活。” 她淡淡道:“你根本不必给自己多余的负担,这些包袱都是你给自己的。” 宋一刀耸然道:“你要我不清不白的活下去?” “这也未尝不可!”她轻啜了口酒,接着道:“因为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除非你想放弃,即使你真是不清不白,又有谁会嘲笑你呢?” 宋一刀断然道:“这一点我做不到!” 她怔了怔,释声道:“做不到可以学呀!天底下有哪个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能做到的!” 宋一刀想了想,道:“我不想浪费时间,因为还有许多事尚待我去完成。” “好吧!”她耸了耸肩,无奈道:“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想法与做法,如果你认为这么做对你有好处,你不妨一直做下去!” “来!咱们喝酒!”她又接着道。 于是他们两人默默的喝着酒。 酒过三巡。 宋一刀忽地望着她,疑声道:“欣儿,你能告诉我,你追求的是什么?亦是目前你打算怎么做?” 她迟疑了一会儿,叹道:“目前的我,并不是为自己而活,因为我必须照顾十万之多的徒子徒孙,直到有朝一日,我找到适当人选,我会把这个担子交给他,然后才会想到我自己。” 宋一刀动容道:“为什么不现在就做?难道你不怕岁月消逝的可怕,一旦到了那个时候……” 她截道:“人老珠黄,没人要是不是?” 她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那有什么关系,我可以找个穷乡僻壤,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自己过生活呀!难道我会饿死不成!” 宋一刀缓缓道:“你并不是我,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哦!”她皱了皱眉,道:“天底下只许你有这种想法,别人都不行?这叫做‘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宋一刀摇了摇头,道:“像你这般女孩不该有这种想法才是,因为至少你的过程是快乐充满欢笑,而不像我,记忆中只有仇恨!” 她瞪了宋一刀一眼,淡淡道:“相识至今,你从未告诉我有关你的事,我恨本就不了解你。” 宋一刀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曾经尝试的去忘了它,但我做不到!何苦让我说出口,加深痛苦的印象呢!” 她干了杯酒,不悦道:“我走了!” 话落,起身离座。 宋一刀拉着她的手,讶道:“酒还没喝完,干嘛要走?” 她冷冷道:“我不想跟一个我不了解的人一块儿喝酒:你自己慢慢喝!” 说罢,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去。 宋一刀失神的坐将下去,满脸痛苦,无奈的神情像是一颗心已被撕成碎片那般。 他的眼眶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但他绝不让它成为一颗颗的水滴滑落下来。 因为他是宋一刀。 一个从小经历仇恨,在血汗中成长的宋一刀。 夜。 夜很深。 月光轻洒大地,透过纸窗,照射在屋角边呕吐的宋一刀。 他已经吐了整整半个时辰,泪水更是布满他的整个脸上。 他的身旁摆着一坛酒,当他吐到没有东西可吐的时候,他会捧起酒坛“咕噜噜”的直往嘴里港灌。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犹如一道利剑,顺着喉管笔直的钻入他的胃、他的心。这时他才能够继续的呕吐。 他忽然有种畅快的感觉。 因为他有点醉了。 一个喝醉酒的人要比正常人来得麻木些。 “咻”的一声。 赫然—— 一道银光划过他耳旁,一把小刀已然地刺入他身旁木椅上。 刀上系着张纸条。 他没动。 他根本连动的念头都没有,因为他不想动。 他甚至觉得遗憾。 遗憾这把小刀为什么不刺向他的喉管或是心口? 他摇了摇头,缓缓的打开纸条,上头写着:“城西二十里见!” 就这么六个字,没有署名,瞧着笔迹该是出自女人的手法,况且纸上还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迟疑了一会,捧起酒坛一饮而尽之后,轻轻地推开房门,便朝西掠了出去。 夜更深。 无数多的屋头树顶从他脚底轻踩而过,脸上的泪水已被疾劲的强风所吹干。 他飞驰了约半刻之后,一片浓密的树林已然在目,他放缓了身子,断然的走了进去。 林中。 一辆巨大且又华丽的马车停在那儿,车边站立四名身着纯白宫装的少女。 “刀儿,快上来吧!” 车内赫然传出沈嫒嫒的声音。 他的身躯略顿了顿,便走上马车。 他轻轻的推开车厢,就有股浓浓的幽香直冲鼻息,他站定之后,躬身道:“见过娘!” 沈媛嫒娇笑道:“干嘛跟娘这么客气!” “最近好吗?”她又接着问道。 他点点头,答道:“孩儿很好。” 沈媛嫒皱了皱眉,又道:“我要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他答道:“我已经接替莫神通的职位” “什么莫神通?”沈嫒嫒截道:“他是你大哥,难道你不承认?” 宋一刀神光数闪;叹了口气,低着头道:“孩儿承认!” “那就好!”她赞许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当上许家的总管?那楚云呢?” 宋一刀答道:“他就像忽然消失了一般,没有下落。” 沈媛嫒想了想,恨恨道:“没有关系,我能等,我就不相信他能永远当个缩头乌龟!” “娘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楚云的事?” 沈嫒嫒的目光忽地显现出二道异样的光芒,她柔声道:“我来此的目的,最主要的就是看看你,因为我想你。” 宋一刀内心暗自一颤,默然无语。 沈嫒嫒微笑道:“孩子,把头抬起来,让娘好好的看看你!” 她的话声似有似无,处幼飘渺之间,仿佛慈母的召唤。 他不由自主扬起头…… 赫然—— 她的神光中绽放出一股熊熊不息的欲火。 他整个人似已被电殛,张大嘴的定在那里。 她缓缓的褪去家衫,柔声道:“你还记得我吗?” 话声一落,忽地之间,她已赤课裸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别害怕,来!仔细想想!” 她的呼吸宛如春风带着一种醉人的甜香。 他茫然道:“我……我不记得了……” 她将他的手移至自己的胸前,惋惜道:“可怜的孩子,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全忘了!” 刹那间,有种触电的感觉袭卷他每一个细胞,丹田之间更是有股暗劲,像要刺穿他每一个毛细孔。 他摇了摇头,痛苦道:“别逼我……我真的想不起来!” 她拉着他来至床边。 两人躺下。 她解着他身上的钮扣,柔声道:“相信我,你会想起来的!” 他望着她,从他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就已经被她深深的吸引住。 他忽地之间,赤裸裸的躺在床上,满脸俱是茫然之色。 她的手抚摸他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笔直而又修长的腿她就像一只温驯的猫咪伏在他的胸膛,轻轻的蠕动不已。 他轻轻的抱着,温柔的翻了个身,慢慢的吻着她的脸领…… 她的耳根后……她的颈……她的胸…… 赫然,他们两人天体合一,大地寂然。 马车激烈的抖动不已,三丈开外的大树上躲着一个人。 当他望见这种情景的时候,差点就要惊呼而出,因为他不相信。 即使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这种事实。 他暗自叹了口气,人也像一道拉满弓的弯箭,朝林外射去,忽地之间即失去踪影。 马车依旧剧烈的抖动着,空气中弥漫着阵阵令人心醉的莺燕啼声。 他就像一部机器,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运作着…… 他的身躯一颤,那双茫然的双眼,铁地之间变得炯炯有神,当他望见自己赤裸裸的伏在她的胸膛上,那种诧讶,且又疑感的神情,布满他整个脸上。 他流着泪,爬下她的胸膛,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做……” 她喘了口气,自语道:“你终于停止了!” 他缓缓的穿上衣衫,痛苦道,“为什么?……”他的手握着刀柄,牙龈咬的流出鲜血。 她嫣然笑道:“这那有什么!你不觉得这是一件你幸福,我快乐的事吗?” 他的骨头“格格”作响。 他的喉头上下抖动不已。 他咬着嘴唇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她点点头,断然道:“是的,我的确是这么认为。” “哇”的一声。 他别过头去开始呕吐。 她皱了皱眉,嗲声道:“干嘛干嘛?看你气成这副德行!” 他吐出胆汁、苦水,甚至还吐了滩鲜血,他恨恨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娘?” 她神情一怔,讶道:“你问这干嘛?” 他冷冷道:“因为我要杀你!” “哦!”她干笑道:“如果你想做一个杀害亲生母亲的人。 我也不反对!” 她接着又轻蔑道:“问题是……你没那个种!” “你……”他上前—步,冷冷道:“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 她暗自一颤,满脸怒气,却柔声道:“乖孩子告诉娘,说你不会杀我对不对?乖!看着娘,这么一个女人说你下不了手!” 他扬头一瞧 “那是一双令人犯罪的眼神”。 “哇”的一声。 他暗自提起内力与那眼神抗冲着,无奈!他还是敌不过她那股浩翰无穷的阴柔之力。 所以他吐了滩鲜血,他大喝一声,强行提起体内残留的真气,人也像一道满弓在弦的弩箭,朝车顶射出。 “轰”然一声巨响之后,传来她阵阵的狂笑声。 他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没命的奔跑着。 就像躲避猎人的追杀一般。 鲜血已染红他的衣衫。 他的口角边不断淌出,淌出…… 渐渐的,他放缓了步子,踉跄地走了几步倒下。 他一点点,一点点的爬着,眼前的景象已逐渐模糊。 内腑的抽痛,使得他剧烈的咳了咳,吐了滩鲜血,“哇”的— 声,即不省人事。 一阵急促的流水声,惊醒沉睡中的宋一刀,他无力的启开双眼,疑惑的眼神四处张望着。 “你醒了?”小玉一旁关切的道。 “是你!”宋一刀吸了口气,惊讶道:“我怎么会在此地?” 小玉微笑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当然是我救你的呀!” 宋一刀感激道:“谢谢你,能在这个时候看见你,我很高兴,也很感激。” “哇!”他吐了口鲜血,痛苦道:“我能醒过来,真的不可思议!” 小玉疑道:“难道你不想醒过来?” 宋一刀点点头,道:“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倒下去之后,永远不要再站起来!” 小玉顿了顿,动容道:“别说这么多,快些自个儿疗伤,我很想帮助你,但我无能为力。” 宋一刀断然道:“我不想这么做,况且我也做不到。” “做不到?“小玉讶道:“这话怎么说?” 宋一刀惨然道:“我内腑俱碎,只能苟延残喘罢了!” 小玉惊呼道:“你是说……” 宋一刀点点头,道:“我只能依赖丹田之内凝聚的一口真气,勉强过段日子。” 他凄凉的笑了笑,继续道:“只是不知道能拖多久?” 小玉俯身过去,泣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宋一刀缓缓道:“我说过,要是永远的让我倒下去,对我而言这是件快乐的事,你不必为我担心!” 他吸了口气,望了望一旁的景象,又强笑道:“这是我所见过最美的景色,你还真会选地方。” 此地是一条不算小的瀑布,狂天泻下的流水给人一股风雨中的宁静感。 瀑布内有个长宽约丈许的石洞,他二人就在石洞内。 小玉望着他,问道:“你喜欢这地方?” 宋一刀答道:“是的,我很喜欢,若能长眠于此,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小玉笑了笑,突然道:“我会陪你度过这段时间,只要你喜欢,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宋一刀感激道:“我会珍惜的,至少我并没有白活!” 小玉流着泪,强笑道:“肚子饿吗?” 宋一刀点点头,道:“饿的可以吃下一条牛!” 小玉道:“我去找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话声一落,走出石洞,三两步即失去踪影。 没多久,就见着她提了只野兔、树枝,衣裳内还塞了些水果。 她升了堆火,将野兔去毛洗净之后,便烤将起来。 “很可惜!少了一样东西!” 宋一刀不解道:“少了什么?” 她嫣然笑道:“酒呀!若能够来点酒不是很好吗?” 宋一刀怔了怔,苦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悠然道:“没关系!等天黑之后我来想办法。” “这会儿,娘在找我。”她又接着道。 提起沈嫒嫒,宋一刀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痛苦,他无奈道: “很遗憾!心中的结这辈子是打不开了!” 她不以为然道:“谁说的,还有我在呀!” “你!”宋一刀满脸疑虑道:“你在又怎么样?” 她娇声道:“等我查明事情的真象之后,再来此地告诉你,那个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宋一刀自嘲道:“这倒不见得,像我一身罪孽,铁被阉罗王打入十八层地狱,成为孤魂野鬼,四处流浪!” 她耸然道:“才不会哩!像你心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上天堂的。” “谢谢你呀!”宋一刀强笑道,“希望到时候我还能听到你跟我说的话。” 空气中弥漫阵阵的烤肉香,她撕下一块后腿肉,抹上盐巴,吹了吹,送入宋一刀口中,微笑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宋一刀细细咀嚼,吞了下肚,赞声道:“好吃!真好吃!” 她咬着嘴唇道:“那是因为你肚子饿的关系!否则你一定会觉得不好吃!” 宋一刀正色道:“只要是经过你的手的东西都很好吃,因为我并不是用嘴在尝,而是用‘心’。” 她笑了笑,默然无语。 其实她内心暗自狂喜不已,毕竟每个人都喜欢别人的夸奖。 尤其是女人。 女人是一种很好应付的动物,只要你适时、适地、适人、适物的赞扬她几句,保证她对你印象十足。 不过你得小心,千万不可马屁拍在马腿上。譬如说:她是个肥胖女人,你说她像赵飞燕。 她是个骨瘦如柴的女子,你说她像杨贵妃,如此一来,铁定她会记恨你一辈子。 女人是最会记恨的一种动物。 平常你挖心捧腹的对她忠实,她会认为这是应该的,一旦你出了点小小的差错,保证你没好日子过。 唐伯虎有一首诗,便是最好的写照: “佳人闻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 把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抱花眠。” 因此身处任何一个女人当前,你必须很小心的说出每一句话,否则“今夜就请郎抱枕而眠”罗! 宋一刀并不懂得这个道理。 他只是很真诚,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他的确不是用嘴在尝,而是用“心”。 “哇”的一声。 他呕吐出适才所食的兔肉,苦笑道:“我想……我的日子大概不多了!” 她皱了皱眉,哀声道:“事情怎会变得这样?” 话落,将手放至他的心口,缓缓将内力注入。 大约盏茶时间,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孔微见汗渍,整个身躯也颤抖不已。 宋一刀见着之后,摇摇头,叹道:“没有用,不要浪费力气,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话落,便无力的阖起双眼沉睡而去。 这是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斗大的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疾劲的狂风,无情的狂袭在他身上,他没动,甚至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他只是紧紧的握着刀柄,怒视着眼前的人。 沈嫒嫒。 她身上罩着件丝质衣裳,湿透之后就已完全紧贴在她身上。 星光下,湿透的衣裳看起来就像透明的。 淡淡的星光照着她成熟的胸,织细的腰,结实的腿照着她脸上美丽的微笑,照着她比星光还亮的眸子。 她看起来就像天上的仙子,大地的主宰者。 夜很深。 除了风雨雷电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 当然也听不着。 只有两个人。 天地寂然,二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儿,谁也没说话。 许久……许久…… 她的神光中,忽地射出二道异样的寒芒,像要将他整个身子无情的刺穿。 突然—— 雷声大作,一道银光闪过大地的同时,又有另一道紫黑色寒电比银光更强。更耀眼的寒电划过夜空。 她就像似耶和华一般,将身上的袍子一阵挥舞。 他倒下了。 心口上插着一把刀,自己的刀。 她狂笑数声,忽地之间失去踪影。 他躺在那儿,任凭雨水无情的溅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惨然的笑了笑,望着迎面走来的人。 宋启民。 他怒声道:“没有用的东西!连那淫妇也收拾不了,你要我宋氏一家永远沉冤莫名!” 他喃喃道:“爹……我……” 宋启民沉下脸道:“你想死?他妈的!若我早知道你是个懦夫,当初在大漠就该把你捏死!” 他流着泪道:“爹……孩儿……” 宋启民接着道:“你不必跟我说这些五四三的,我不想听,你想是不是?” 他没有答话。 “好!”宋启民的头发根根竖立,恨恨道:“他妈的,我成全你!” 话声一落,一个巴掌、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他脸上。 “爹……孩儿不死……我……” “你怎么啦!”小玉一旁急声道。 宋一刀斗然间坐起身,一脸茫然。 小玉娇笑一声,疑道:“是不是做恶梦?” 宋一刀抚着脸颊,道:“我是在作梦。” “可怕吗?” 宋一刀点点头,答道:“我以前也常梦见爹,却没想到这一次的梦境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小玉疑道:“你爹说了什么?” 宋一刀想了想,道:“他老人家说我是个懦夫,一心只想死!” 小玉接着道:“本来就是嘛!连我也这么想!” “哦!”宋一刀讶声道:“你认为我是个一心想死的懦夫?” 她点点头,并未答话。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叹道:“并不是我真的想死,而是我的伤……” 她动容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无法痊愈。” 他暗自提了口气,“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苦笑道;“我真的没有信心!” 她皱了皱眉,耸然道:“别急!慢慢来!我对你充满信心,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无奈的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为了你,我会尽力,相信我,好吗?” 她嫣然道:“我从始至今,一直相信你,不要对我产生怀疑,否则我会很伤心。” “你看!我带来什么?“她又接着道。 他望了望石壁边的二坛酒,赞声道:“太棒了!此时此刻我最需要的就是这个玩意儿!” 话声一落,拍开坛上的封泥,喝将起来。 酒——似一道利剑穿过他的肠胃,沉睡已久的血路也渐渐活畅开来。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呕吐。 她摇了摇头,皱眉道:“你为什么没有吐?” 他抹了抹嘴角上的酒痕,断然道:“因为我现在不想死了! 即使只有一丝一毫的生机,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那就好!”她抓起酒坛喝了一大口,又道:“在我的心目中,宋一刀永远就是宋一刀,因为你是个强者,再大的风浪也击不倒你!” “因为你是宋一刀,天底下没人能取代你!”她又强调的道。 宋一刀满怀感激之色,缓缓的阖起双目行功起来。 大约一刻过后,他的灵台已渐渐清晰,不禁想起昔日李霸天的一席话: “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上,此乃攒簇五行;藏眼神、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此乃和合四象。” “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吟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是为五气朝元。” “和合四象”、“五气朝元”这是少林修练的关键性行功,若能突破此种境界,即可列入高僧之流。 “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 他一遍一遍的尝试着,直到三花聚顶的境界,他才悠悠的沉睡而去。 第二天,宋一刀起个大早,因为他想一鼓作气的将伤疗好,所以他坐起身,当下又调息起来。 小玉醒来之后,面露赞许之色,便缓缓走出石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提了些瓜果类的玩意儿回到洞内,望着一旁沉思的宋一刀,疑声道:“怎么啦!你在想什么?” 宋一刀顿了顿,道:“我只是在想自己的伤至今都没有起色,会不会……” 小玉截道:“别急慢慢来!铁杵磨成绣花针,更何况是疗伤!” 宋一刀长叹了口气,呐呐道:“希望事情不要像我想像中那般!” 她嫣然—笑,道:“不会的,不要胡思乱想。” “来!吃点水果!”她接着又道。 宋一刀满脸疑虑的望着那些瓜果,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从未见过?” 她耸了耸肩,俏皮道:“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没见过!” 宋一刀苦笑道:“谢谢你,那我先吃罗!” 话声一落,抓起一个类似梅子的瓜果张口咬下。 一阵酸酸涩涩的感觉,从脚底直窜脑门,他一脸苦瓜道: “好难吃!又酸、又涩、又麻、又苦……” 她娇笑道:“没办法!此地只能找到像这种水果,不然我去抓几条鱼给你尝尝。” 说罢,也不管宋一刀反应如何,便迳自走出石洞,只听得“扑通”——声,想必她已跃入河中。 春天的河水,感觉起来倒有些冰凉,漫天泻下的河水打在她身上,更有疼痛的感觉,她深吸了口气,潜入水中,四处搜寻着猎物。 没多久,水中的鱼儿忽地之间,见着身旁有个庞然巨物,纷纷四处逃窜而去。 但有一条没有。 因为这条鱼很大,约有三尺之长,它睁大着死鱼眼,怒视着前方的小玉。 小玉很惊讶,她更是害怕。 “这是一条鱼,又像蛇的东西!” 女人对于这一类的玩意儿特别敏感。 尤其是蛇! 通常女人见着蛇大都会惊叫,亦是先走一步,若是她处之泰然,视若未睹,这个时候你必须跪在她面前,高呼三声“阿妈”,以示崇敬之意。 其实它并不是蛇,而是我们称为“鲈鳗”的一种鱼类,看似像蛇,实际是鱼。 它发现水中的庞然巨物朝自己而来,不禁张开那血盆大口咬去。 小玉暗自一惊,身手却不迟钝,她提起内力,奋力推出一掌。 “哗啦”一声,河水激起冲天水柱,刹是壮观。 鲈鳗身子滑溜,略一摆动即避开她的掌风,怒眼一凸,忽地之间,已然缠住她的身子。 她一直把它当成是一条蛇。 所以她紧抓住它的头下七寸之处,暗运内力,紧捏着。 “蛇的致命点就在头下七寸之处。” 它已然被捏的抓狂,不断摆动鱼身,使得河面上激起阵阵的浪花。 许久……许久…… 浪花平息。 她拖着鱼上岸之后,急忙盘腿而坐,调息一番。 大约半刻之后,她即调息完毕,拖着鱼步入石洞。“你怎么啦?”宋一刀见她一副狼狈相,关切的道。 小玉摇摇头,叹声道:“为了抓几条鱼给你尝尝,差点我就葬身鱼腹了!” “这是什么东西?”她指了指手上的鱼,接着问道。 宋一刀满脸疑惑的望着它,道:“不知道!” 小玉俏皮道:“管他什么东西,先烤来吃再说!” 这话可说的没错。 中国人一向以吃闻名,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这些东西一到了老中的手上铁定荣登极乐。 他们对吃的讲究令人咋舌。 口蘑肥鸭、五绺鸡丝、肉片炖白菜、黄炖羊肉、鸭丁溜、葛仙未烧茨茹、祭神肉片汤、煮白肉…… 他们一年可以吃掉一条高速公路。 听以要想到别人家打打牙祭,就得选个中国人的家庭,保证你吃得不亦乐乎。 什么人都能选,千万不要选日本人。 因为他们的盘子就像咱们吃水饺沾酱油的小蝶子,而且拿出的菜品尝起来,就像臭酸一般。 更严重的是日本人生吃食物,什么牛肉沙西米、马肉沙西米、鸡肉沙西米…… 若你铁齿硬要去尝试,我老人家敢跟你打赌一两银子:“保证你拉的不亦乐乎!” 而且连续三天。 鲈鳗很大。 小玉费了大半天的工夫,才将它串上架子,升了堆小火,慢慢的烤将起来。 宋一刀闻了闻,赞声道:“好香!一定很好吃!” 她娇声一笑,道:“肉还没熟,待会儿多吃点!”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叹声道:“眼前的我就像是个废人一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她皱了皱眉,安慰道:“你只要将伤养好,其他的事就不必你去操心,我说过,我会陪你度过这段日子的。” 宋一刀满怀感激之色,但他并未答话。 因为他心中已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若是能将伤养好,查明沈媛媛跟他之间的关系之后,就会永远伴在她的身边。 不多久,鱼肉已熟,他略略吃了些以后,便阖起双目行功起来。 夜深。 淡淡的月光轻洒在苍翠欲滴的山林间,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今夜的宋一刀可就大不相同了。 原来今几个早上,他吃了类似梅子的瓜果,乃是百年才会结一次果的“血梅”。 血梅这玩意儿在百草纲目上并未记载,因为当时李时珍并未发觉血梅。 因此天底下根本没有人知道血梅是什么? 血梅乃是一种疗伤的圣品,尤其以内腑受创最具功效,因为它能为体内制造出新的血液,促进新陈代谢的作用。 体内坏死的细胞经过新陈代谢之后,自然就可产生新的健康细胞,内腑受伤焉有不好之理! 只是需要段时间罢了。 鲈鳗——产于淡水中,体长数尺不等,作长圆筒形,背青腹白,皮肤有黏液,味鲜美,乃补中极品。 “哇”的一声。 宋一刀吐了滩血,虽说如此,但他感觉很奇怪,因为他发现自己丹田之内聚集了些真气直往百脉窜去。 他所吐出的污血也渐渐的成为鲜红色,直到完完全全是鲜红色之后,他竟奇迹式的不吐了。 显然这是血梅的功效,已然将他体内的污血完全排出,开始制造新的血液。 他的眼中射出一道快慰的光芒,因为他已能预知自己将会慢慢的复元。 就在不久的将来。 三个月之后。 郑家堡。 自从郑阿财死了之后,郑进—理所当然的成为郑家堡主,他不仅接手他父亲的事业,而且还接手他的女人。 那个年轻小伙子不喜欢女人呢? 女人也一样。 女人喜欢“帅”字辈的男人,逼不得已,她们也会跟老芋仔拍拖。 因为老芋仔有银子。 “银子”这个玩意儿有说不尽的好处,它几乎可以买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 唯一买不到的就是——青春。 “一个逝去青春的人,迟早也会蒙主宠召,荣登极乐”。 这些银子他们带不走,因此只有交接给下一代。 郑进一坐在张纯金打造的太师椅上,将双脚高跨在案头,微微笑着。 他很爽,因为他老爹死的愈快,他就能愈早接手他的财产。 他是个十足的败家子,每天流连于酒池肉林中,花银子如流水。 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银子。 每当他走出郑家堡的时候,身后一定跟着一名家丁挑着一个箱子。 箱子里头装的是银子。 这名家丁就是跟在他屁股后头,专门负责付银子的。 今儿个才刚入夜,郑进一对着身旁的一名汉子道:邓可德,最近有没有新鲜的点子?” 阿德是他的一名死党,也是他的打手。 阿德想了想,道:“没有!整个洛阳城都被咱们玩遍了,哪有什么新鲜的。” 郑进——皱了皱眉,道:“现在的生意人可真是笨,都不会想出一些新鲜的玩意儿发发财!” 阿德应声道:“一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来不及你去玩,你可是十足的玩家,白相人呀!” “谢谢你呀!” 郑进一邪笑道:“玩了半天,还不都是我在付银子!” 阿德困窘道:“一哥,你知道小弟两个肩膀扛个头,全身上下拿不出半个蹦子儿,你就饶了我吧!” 郑进一凝结道:“我真搞不过你,为什么你老是这么穷困潦倒,从没见你阔过!” 阿德应声道:“没办法,人穷志短嘛!” 郑进一狂声道:“自从老爹葛屁之后,留下这么多银子给我,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用了!” “本大少什么都没有,嘿嘿!只有银子!”他强调道。 阿德巴结道:“说的也是……” “大少爷……”屋外跑进一名壮丁,喝声的道。 郑进一沉下脸,沉吟道:“小三子,什么事,看你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也有本大少在此!” 小三子吸了口气,咧着嘴道:“大少爷,小的跑遍了整个洛阳城,终于发现了一个新鲜的玩意儿。… 郑进一怔了怔,随及正色道:“在什么地方?” “长春街上。”小三子继续道:“小的只知道叫什么……暹罗洗的。” “暹罗洗?”郑进一疑声道:“本大少玩了小半辈子,就从未听过暹罗洗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小三子正色道:“暹罗是亚洲东南部的一个小王国,面积五一八000方公里,境内除西北多山地外,其余皆为平原,气候炎热,以米、橡胶、锡、柚木为四大特产。” 郑进一微笑道:“你讲完了!” “啪”的一声。 他给小三子重重的一巴掌,沉下脸道:“他妈的,本大少是请你给我来上地理课的是不是?你这个浑球!” 小三子抚着脸颊,委屈道:“小的话还没说完嘛!” 郑进一喝声道:“挑重点说明!” 小三子点点头,道:“洗澡。” “洗澡?”郑进一自语的道。 “哇”的一声。 小三子被他踹的老远,他站起身,一脸苦瓜道:“少爷,小的哪儿又说错了话?” 郑进一骂声道:“本大少要你挑重点说明,你这个浑球说,‘洗澡’!洗澡——本大少没手,不会自己洗呀!” 小三子战战兢兢的走至郑进一耳旁,轻声的说了几句。 郑进一瞪眼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三子断然道:“都是真的。” 郑进一摸了摸他的脸蛋,滑稽道:“你这个浑球怎么不早说,早点说出来也不会挨我一掌一脚,唉!真是的!” 话声一落,从怀中拿了锭银子递给小三子,接着又道:“拿去吧!本大少不会让你白白挨打的!” 小三子接过银子,感激的真想跪下来亲吻他的脚,因为这是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点也不后悔。 他感到庆幸。 他庆幸自己能够挨他一巴掌,被他踹一脚。 他甚至希望以后能够常挨他的打。 打的越毒、越狠,或许他给的银子就会越多。 哈……小三子还真不是普通的下贱。 郑进一忽地跳起身,兴奋道:“走呀!你们还怔在那儿干嘛?快陪本大少洗澡去!” 话声一落,三人便浩浩荡荡的走出郑家大门,一路朝长春街上行去。 他们三人走了大约一刻,就见着长春街上那块斗大的招牌,上面写着:“贵妃浴池”。 阿德首先走向前去,叩了叩门,道:“快开门,郑家大少爷来啦!” 却见一名年约六旬的老妪,打开门之后,望了望他三人,疑声道;“三位是……” 阿德指了指身后的郑进一,对老妪道:“你在洛阳别想混了!连郑大少爷你也不认识!” 老妪细望了郑进一几眼,连忙换副脸孔道:“老太婆眼睛不中用了!中用了!不知是郑大少爷光临,真是罪该万死!” 郑进一重重哼了一声,便大刺刺的走将进去。 才一走进大厅,就有股浓浓的幽香直冲他们三人的鼻息,对于这种味道,郑进一是最熟悉不过的。.他对老妪道:“此地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妪布满皱纹的脸孔,神秘一笑,缓缓的道:“大少爷试了不就知道了吗?” 郑进一点点头,悠然道:“本大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你给我找个幼齿的,多少钱都没关系!” 老妪应声道:“是是是,我立刻去张罗!” 老太婆走了之后,阿德干笑道:“一哥,待会儿你去洗澡了,那小弟怎么办?好歹也给我安排一个!” “我也要!”小三子一旁道。 郑进一微微笑道:“你们这些浑球!怎么说这种鸟话,跟着本大少爷还怕不能吃香喝辣的!” “放心!我会替你们安排的!”他又强调道。 他两人不约而同道:“还是大少爷好!” 没多久,老妪缓缓走来,对郑进一道:“老太婆已经安排好了,大少爷快随我来吧!” 郑进一吸了一口气,便随老妪而去,临走之前还对他二人眨了眨眼。 他随着老妪七拐八弯,即见着房间内坐着一堆女人,他不解道:“这些人是干嘛的?’’ 老妪答道:“这些人是本店比较冷门的女人,除了些做苦力的,还有些老芋仔喜欢之外是没有人会叫她们去服侍的。” “大少爷,您尽管放心!您第一次光临本店,老太婆我是不会给您出差错的。”她强调道。 郑进一想了一会儿,又手指了指角落边的二个女人,道:“待会儿叫她们去服侍我的朋友!” “这……”老妪支吾了半天,不敢答话。 原来那两个女人年近五旬,生得即老又丑,肥肥胖胖,满脸皱纹。 郑进一不悦道:“怎么啦?不行吗?” 老妪支吾道:“他二人……不好吧……” 郑进一微微笑道:“那你就搞错了,我那二个朋友自幼丧母,有着严重的恋母情结,你要是叫她二人前去服侍,正巧对上他们的胃口!” “哦!”老妪讶声道:“有这种事?”. “我立刻差她们前去!”她又接着道。 郑进一赞许的点点头,道:“那我的呢?” 老妪指了指走道的尽头,微笑道:“就在那一间,希望您玩得愉快!” 郑进一吸了一口气、满脸邪容的走将过去,叩了叩门道:“宝贝,我来啦!” 屋内传来女子矫滴滴的声音,道:“门没上拴,大少爷您自个儿进来吧!” 其实她根本不必这么说,因为他已经进了门。 屋内除了一股幽香之外,还夹着些脂粉味,潺潺的流水声从另一偏房内传来。 “大少爷是想先喝酒?还是先洗呢?” “这……”郑进一迟疑了一会儿,疑声问道:“哪一种比较好?” 女子娇笑道:“都好,不过一般人总是先洗再喝酒。” 郑进一屁话不说,闪电般的脱下衣裳,往偏房行去。 房内—— 一张木板床,一个大水缸,其他的就啥也看不见。 他赤裸裸的躺在那儿。 突然—— “我的妈咪呀!” 接着又是一段急促的跑步声,然后“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对这个声音,郑进一很熟悉,因为这是他的死党所发出的惊呼声。 他不难想像到,一个二十郎当的年纪,找了一个可以当他娘的人洗澡,“夺门而逃”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想得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高兴,也很邪恶。 因为他喜欢作弄别人。 他认为作弄别人是一种高度艺术的升华。 所以他笑的很开心。 但他望见她的时候却笑不出来了。 “哇塞”!一身似雪的肌肤,透明的几乎可以看到一根根的血管,修长的腿,加上纤细的腰,坚挺的胸部,点缀着二颗粉红的乳头。’ 太美了! 她的美都令缸中的水,禁不住都冒起泡来。 郑进一张大着嘴,双眼斗鸡,口水顺着嘴角汩汩流出…… 她轻轻的推开他的双臂,扶着他躺在木床上,口中说道:“别急!慢慢来!好戏还在后头!” 说罢,将手中的瓷瓶打开,将瓶中的水一点点,一滴滴的滴在他的胸前、他的腿,他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郑进一不解的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答道:“蓬蓬香浴乳。” “干什么用的?” 她又答道:“用它洗澡可以润滑肌肤,又可使肌肤的毛细孔张开,这样才洗得乾净呀!” 话落,她温柔的伏在他身上磨擦起来。 郑进一从未尝试这种洗澡方式,禁不住的兴奋起来,他失声道:“宝贝,你就不要折磨我了……” 她微微笑,拒绝道:“大少爷,您就别急嘛!这才刚开始,况且咱们又不是在这儿办事。” “什么?”郑进一轻唱一声,随及哀求道:“你就饶了我吧!再这样搅和下去,还没开始我就要结束了!” 她嫣然一笑,道:“不会的,大少爷年轻力壮,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郑进一暗道:“说的也是,我第一次上这种地方就出丑,万一传闻出去我还能混呀!” 心中这般想,急忙暗运内力,强行压抑上升的欲火。 她皱了皱眉,疑声道:“大少爷,您在找什么呀?要不要我替你找?” 他听了之后,心中暗道:“找什么?她妈的!这婆娘存心要我出丑,我无论如何都得捉住,嘿嘿!待会儿瞧她那副死去活来:呼爹叫娘的德行!” 话声一落,拿着瓢装起缸中的水,将他冲洗乾净,他二人才赤裸裸的来至内室。 内室中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已备好了酒菜。 他二人并肩而坐,便开始喝将起来。 郑进一乾了杯酒,道:“弄了一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笑道:“我是零号,以后大少爷来此,就说我零号即可。” “零号?”他重覆了一遍,赞声道:“好!好名字,你叫零号,那本大少爷岂不叫壹号!” “那也未尝不可!” 他想了一会儿。道:“你以前在干什么的?” 她答道:“马戏团……” 他截道:“你是杂耍还是扮小丑?” 她摇摇头,道:“都不是,我是喇叭手,专门负责吹喇叭。” “哦:“他邪笑道:“现在还行吗?” “七然行!”她断然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兴奋道:“太好了!我喜欢这种调调儿。” “不过……咱们光喝点酒,增加点气氛。”他强调道: 于是他们二人一杯怀,一杯怀不停的喝着。 大约过了一刻之后,房内即传来郑进一的爽呼声,之后才是一段女子的莺燕啼声。 这种怪异的声调,平常的时候你绝发不出来,似痛苦又似满足、似无奈又似畅快。 说不出的诡滴。
八 鬼岛血战 邓进一精神抖擞的走出贵妃浴他,就听得阿德开口问道: “一哥,怎么样?好不好玩?” 他点了点头,微笑道:“很好玩,那你们呢?” 阿德叹了口气道:“这就要问一哥你罗!” “问我?”他故作不解的道:“我不懂,为什么要问我?” 阿德答道:“你帮小弟我的人都可以做我娘了,她那张脸就像风干的橘子皮,我哪硬的起来!” “我也一样!”小三子也一旁道。 “这种事我就不太清楚了!”他耸了耸肩,无奈道:“或许是他们生意太好了吧!” 他们三人踏着月色,一起朝郑家堡行去。 夜已深。 整个洛阳城的街道就如同死寂般的沉静。 大地皆已入梦。 “嘟……当、当、当!” 一阵夜梆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三更天。 路旁有个卖牛杂汤的小贩,还在那儿期待客人的光顾。 小三子指了指那摊贩,道:“大少爷,要不要喝点牛杂汤补补身子?” 郑进一着实也有点饥饿感,他点了点头,便坐了上去。 卖牛杂汤的是个老实人名叫中哥,他已整整在此地卖了十年的牛杂汤, 牛哥的手艺可不是吹的,韧性极强的牛筋、牛膝经过文火慢慢的细熬之后,入口即化,远近皆知,称得上是洛阳一绝,尤其是汤。 浓香郁郁的牛杂汤,一点也没有油腻之感,喝了之后反而更觉清淡,顺着喉管缓缓滑入胃中,说不出的畅快。 郑进一突然有种感觉:“今天晚上的牛杂汤比从前做的好喝。” 他怎么喝,就是感觉好喝。 因此他竟喝了三碗之多。 这也难怪!因为他错过今晚的牛杂汤,将来就再也没机会喝了,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他不知道死神的手已渐渐地向他伸来。 他们三人细嚼慢咽的食毕之后,付过银子,便缓缓而去。 郑家堡。 今夜的郑家堡出奇的静,屋内竟没有一丝灯光透出。 有种不祥的预兆涌上郑进一的心头,因为他已经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大庭内传来。 但无论如何,这是自己的窝,天底下哪有人不敢进自己家门的道理,所以他断然地走入大庭。 小三子皱了皱眉,抱怨道:“老管家真是的,乌漆抹黑的,连个灯也不点!” 当他燃起油灯时的一刹那,“哇”的一声,他吐出了适才所喝的牛杂汤。 甚至胆汁、苦水。 大庭内,七横八竖的躺了几具尸体,不是少了颗头,便是喉管、心口上刺了一个大窟窿。 看到这种场面,想像得到,整个郑家堡无一幸免。 郑进一的喉头有些发苦,他很不想吐,因为难得尝到那么好喝的牛杂汤,所以他不想吐。 “哇”的一声。他还是忍不住吐了几口,其余的却被他硬生生给吞下了肚。 阿德就更别提了! 他早已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尿尿早已从他的裤管中汩汩流出,引起一阵臭气冲天的骚味。 一个陌生的人就站在窗口边,冷冷的望着郑进一。 他身着纯白衣裳,苍白的脸,苍白的手,加上腰上一把漆黑黝亮的短刀,说不出的诡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一刀。 虽然家中遭此剧变,但郑进一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仔细的望了望宋一刀,满脸疑虑的道:“奇怪,我看你很面熟,我们是否见过面?” 宋一刀淡淡道:“还记得朱家肉铺吗?” “喔!”郑进一动容道:“你是杀猪的那个小伙子?” “记得就好!”宋一刀冷冷道:“省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郑进一不解道:“你要杀我?”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 “为什么?” 宋一刀答道:“因为你毁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贞节!” “你是指朱老头那个女儿?” 宋一刀又点点头。 郑进一望了望四周的尸体,疑声道:“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宋一刀不耐道:“不错!你话说完了吗?” 郑进一悠然道:“想必你这二年定是下过一番苦心!否则以一个屠夫的身分,刀法不会如此精纯。” “过奖,过奖!”宋一刀冷冷的道:“去拿你的兵器!” 郑进一沉吟道:“我杀人从来不用兵器,只不过我一定得知道他的名字。” 宋一刀一字一字地缓缓道:“宋……一……刀!” 郑进一瞪大了眼;讶声道:“你就是宋一刀?” 宋一刀点点头。 郑进一忽地扬起双掌,朝身旁的二人罩去。 “哇”的一声。 小三子与阿德惨呼一声,身子骨退了八尺之多,便缓缓阖起双眼沉睡而去。 宋一刀怔了怔,随及淡淡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郑进一微笑道:“因为你是宋一刀,所以他们必须死!” “此话怎讲?” 郑进一动容道:“因为我们是同路人!” “同路人?”宋一刀瞪着他,满脸疑虑的道:“我不懂你说话的意思?” 郑进一问道:“你是山口组第十三号杀手?” 宋一刀顿了顿,点点头。 郑进一接着道:“能够列入山口组十三名以内的杀手,无论武功、机智、皆属一流,我不想毁了你。” 宋一刀讶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郑进一笑了笑,道:“因为我是山口组第六号杀手。” “你……”宋一刀内心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我相信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那就好!”郑进一满脸悦色,道:“咱们打个屁!走,喝酒去。” 宋一刀向前走了一步,冷冷道:“我要杀你!” 郑进一怔了怔,皱眉道:“你疯啦?” 宋一刀的手始终紧紧握住刀柄,他怒视着郑进一,道:“我没疯!我只知道做自己该做的事。” 郑进一突然问道:“谁要你来杀我?” “没有人,是我自己的事。” 郑进一又道:“为了朱小苹?” 他点点头。 郑进一轻蔑道:“—个杀手当他出手的时候是至高无上;而你却为了一个女人,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宋一刀肃然道:“这个女人的父亲抚养了我十一年,无论如何,这笔债我是非要不可。” 郑进一想了想,悠然道:“听刘湖讲,你的刀法既快、又准,而且残酷,今天能有机会见识见识倒也不错!” 宋一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你父亲,还有你弟弟吗?” 郑进一微笑道:“我当然知道,就是你!” 宋一刀皱了皱眉,疑道:“你不想替他们报仇?” 郑进一摇摇头,沉吟道:“我不想这么做,因为当初这件事会发生,就是我一手造成的!” 赫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顶门,天底下竟然有儿子买通杀手去杀自己老爹的事情,令人感到无比咋舌。 宋一刀面不改色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进一微微笑道:“老爹财多势大,上路之后我是长子,所谓:‘长子若父,长嫂若母’,理所当然的就能接管他的财产。” “你看!我目前不是过的很惬意?”他又强调道。 “只是我那个不成材的老弟,什么时候不搅和偏要选择你杀老爹的时候进屋搅和,这一点是我事先没有算计到的!”他接着叹道。 宋一刀不解道:“你爹在世的时候你过得不好?” “怎么可能会好?”郑进一继续道:“若是会好,我会去山口组当杀手?” 宋一刀不以为然道:“难道一个过得不好的人,就非得去当个杀手?” 郑进一严肃道:“一个会去当杀手的人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或许为财、为情,亦是身心的不平衡,否则这行饭没有人自己愿意去吃的!” 宋一刀想想此话也不无道理,自己会踏入这行,不就是为了不得已的苦衷吗? 他顿了一会儿,动容道:“但是一个杀手也不能为所欲为,滥杀无辜,甚至欺侮善良百姓。” 郑进一哈哈笑道:“我不知道你这个疯子本性竟是如此善良!” “你以为杀手就不会被人所杀吗,你错了!我之所以想尽方法让自己活的快乐就是早已预知自己或许有一天双眼一闭,两腿一伸,不过并不是现在!”。 郑进一正色道:“我相信主人的眼光,放眼天下,她是唯一能够主宰武林的一个人。” 宋一刀恨恨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 “你?”郑进一狂笑道:“你不配,因为你连我这关都过不了!” 话声一落,将手一扬,三枚“无形钉”去如闪电,朝宋一刀立身处迎面而去。 宋一刀身形稍顿,危急中着地滚倒,避开他阴毒的暗器。虽说如此,但也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山口组能够排名第六,果然不同凡响。” 当下面容一整,全神贯注,应对可能发生的事。 郑进一发出三枚无形钉,对方竟能避开,不禁暗暗佩服他功夫了得,惊讶心油然而生,当下双掌合并,忽地之间,奋力向外推出。 “轰”然一声巨响,一旁的桌椅已然被他的掌风扫得粉碎。 宋一刀暗自一笑,足见其身形飘忽,有如鬼魅,竟似行云驾雾,足不沾地般无声无息。 郑进一久攻不下,心中不觉暗自焦躁起来,加上自己平日纵欲过度,内力不继,呼吸已逐渐粗重起来。 突然冷风骤起,刀光突炽。 郑进一放缓身子的同时,一把尺半的刀已然刺穿他的咽喉。 这种速度几乎已是超乎人类极限。宋一刀早已将刀收入了鞘,冷冷的望着他。 一道血箭从他的咽喉狂飚而出,他瞪大着死鱼眼,充满惊讶、充满无奈,更是充满着怀疑。 他手抚着咽喉,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似乎死不瞑目。 因为他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迅疾的刀法。 他所有的财势、地位随着死亡而云消雾散,化成泡影。 武林生涯本就如此,不必细表之。 少林寺——位于河南省登封县少室山北麓,僧徒多精武艺,有少林派之名。 少林派——中国拳术的一派,由少林寺的高僧所传授。 一股平静而祥和的梵唱声从山中隐约传来。 上山的路径,一群人带着无比庄严肃目的神情,正准备上山朝拜一番。 人群中有普通百姓,也有武林豪杰,细目望去,这些人中有个身着纯白衣裳的年轻人甚是怪异。 正午二刻,初夏。 血红的太阳像火一般的燃烧大地。 比火更热、更毒。 众人的汗水像不要钱的猛流,两边脸颊也被酷热的阳光晒得红通通的。 只有这位年轻人没有。 他不是。 他的脸苍白的毫无一丝一毫的血色。 就如同十八层地狱中,忽地出世的催命阎王、因为他的眼神。 他的一双眸子透出二道骇人的寒芒。 他随着众人的脚步,抬头挺胸充满自信,一步步,一步步朝山上走着。 大约一刻之后,寺中的大门已入眼帘,十几道石阶的尽头,有扇原木色的大门。 大门的两旁,一对石狮子摆在那儿,才一踏进寺门,就有股浓浓的香火味直冲脑门。 大殿两旁肃立约三、四十名的僧侣,低诵佛号不已。 众人不约而同接近一名小和尚手中的香,来到如来佛祖前,喃喃自语。 只有一个人没有。 年轻人! 他站在入殿的门口,望着一名身着黄色袈裟的老和尚。 那名和尚坐在张蒲席上,拿着念珠如老僧入定一般。 “这位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一名中年和尚低诵了声佛号,严肃问道。 年轻人淡淡道:“我想见贵寺的住持。” 和尚又道:“你是想见掌门师父?” 年轻人点点头,并未答话。 和尚接着道:“不知施主尊名,老僧也好入内通报?” “宋一刀。”年轻人答道。 和尚疑惑的望了他一眼,继续道:“施主请稍待一会儿,贫僧去去就来!” 话落,走至老和尚身旁轻言了几句。 老和尚缓缓的启开双目,细望了望宋一刀,站起身道:“施主请随老衲前来!” 宋一刀随着老和尚来至一清静的房间,和尚道:“施主请坐。” 说罢,斟了杯香茗摆在桌上。 宋一刀依言坐定之后,道:“能否请大师通报一番,在下想见掌门大师。” 和尚的目光似二道寒芒想要刺穿宋一刀的心房,他疑声道: “施主目含杀机,不知来此所为何事?” 宋一刀淡淡道:“想问他老人家一点事,如此而已!” 和尚怔了怔,道:“施主识得掌门师兄?” 宋一刀点点头,接着道:“他是先祖父的生死之交。” “哦!”和尚叹道:“老衲与掌门师兄同门学艺四十余年,却从未听他谈及此事。” “施主稍待,老衲即刻就来!”他又正色道。 宋一刀拿起桌上的香茗轻嚼了几口,耐心的等待着。 没多久,见着李霸天独自行来,当他见着宋一刀的同时,身形略顿了一顿,低诵了声佛号,严肃道:“老衲无悔,见过施主!” 宋一刀的神光中,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他的双眸忽地之间朦咙起来,哀声道:“李爷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无悔大师正色道,“老衲这般应付施主,乃是为了施主好,切勿多疑是幸!” 宋一刀满脸疑虑道:“为什么?我不懂!” 无悔大师长叹了口气,道:“孩子,你一生杀孽过重,终有那么一天,你也会被人所杀!” “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他又接着道。 宋一刀想了想,耸然道:“难道让我清清白白活在世上的权力都没有?我真的不懂!” “这……”无悔大师支吾了一会儿,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事,我尽量告诉你就是了!” 宋一刀顿声道:“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 “尤其是沈嫒嫒……她到底是谁?”他又强调道。 无悔大师忆声道:“自从我与你祖父结下不解之缘之后,神刀门是我遁入空门之后最在意的一件事情,只因你父亲生得俊逸非凡,一生情孽颇重,令祖父才托付我好好的帮忙他。” 宋一刀疑道:“您说我爹生得俊逸非凡,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记忆中,爹他老人家一身的刀痕剑痕,可是对我而言,却是无比的慈祥。” “那是事情发生之后。”无悔大师继续道:“最令我难以想像的是,他竟然会娶沈媛嫒为妻,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宋一刀讶道:“您的意思是说,就连您也不知道她是否就是我的母亲?” 无悔大师点点头,正色道:“我的确不知道,不过我略懂易经之术,深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宋一刀苦笑道:“等我明白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消失了!” 无悔大师安慰道:“事情不会这种结局的。” “对了!”宋一刀皱了皱眉,问道:“您知不知道天下有种武功能够夺人魂魄,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做出某些事,但事后却始终想不起来?” 无悔大师不答反问道:“你问这干嘛?” 宋一刀支吾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无悔大师蛾眉淡扫,随及慈祥道,“还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孩子,快说吧!” 宋一刀迟疑了许久,百般无奈之下,断然的将事情的经过仔细的叙述一遍,听得无悔大师惊讶不已!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他双手合什,低诵佛号不已,叹了口气才正色道:“若是此事属实,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宋一刀动容道:“莫非您不相信?” 他摇摇头,沉吟道:“并非我不相信,而是我没有相信这件事的理由,自己的母亲竟然……” 宋一刀凝结道,“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想了—会儿,道:“武林中共出现二种适才你所问的问题,一是‘慑魂大法’;二是‘催眠术’。”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两种武功的方式完全不同,但效果却是完完全全相同。” 宋一刀不解道:“孩儿不懂!” 他悠然道:“一种是让人不知不党中,神形意念都随他而去,另一种则是心甘情愿受人摆布。” 宋一刀问道:“我是属于那一种?” “医魂大法。”他皱了皱眉,继续道:“来自西域的‘慑魂大法’。” “有破解之法吗?” 他答道:“有……不过……并非你学得。” “这……”宋一刀支吾一会儿,讶声道:“为什么我不能学?” 他答道:“唯有佛门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才能收敛元神,达到百魔不侵的地步。你杀气太盛,根本无法悟得此种心法,除非……” 宋一刀插口道,“除非怎么样?” 他正色道:“除非你能弃世尘缘,皈依三宝,从此心无旁念,一心礼佛。” “要我当秃驴!”宋—刀心中这般想,口中说道:“即使我当了和尚,我也要杀了沈嫒嫒,查明真象!” 无悔大师望了他一眼,摇摇头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宋—刀忽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李爷爷,您教我好不好?” 无悔大师蛾眉淡扫,默然无语。 宋一刀断然道:“您只要教我,若是我无法彻悟,那是我命该如此,至少您也要给我一个机会!” 无悔大师迟疑许久,疑声问道:“你真有心想学?” 宋一刀斩钉截铁道:“是的,孩儿真心想学!” “好吧!你随我来!” 话声一落,便领着宋一刀来至“养心”堂。 养心堂——乃是少林寺专门供旁人住宿休息的一个殿堂。 此地共有近百个房间,宋一刀挑了个尽头边上的小房间,准备在此待上一段时间,彻悟达摩心法。 “少林寺最高境界的内功心法”。 没多久,无悔大师递了一本小小的册子,道了声:“愿佛祖保佑你!”便转身离去。 宋一刀接过发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少林寺达摩心法。 笔法苍劲有力,书写的人想必正是达摩本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翻开第一页仔细看着。 “伏魔先伏自己,驭横先平此气”。 魔者,带有引诱人心、利、乐、爱、恨、怒、慢、诈的使命。 若是修道人能够克服自己心中的大魔,坚持做人做事原则,则不论是任何外魔,皆不能动摇修行本心,经一段时期考验之后,心魔已被降伏,自然外魔无法可施,反而臣服其下,听从本心使唤,成为真正大自在的人也。 世人修道研理入微,能言善道是无用的,知行合一,平心静气才最受用。 修道千年虽然变化无穷,法力无边,却不能超脱于三界轮回之中,是何原故?乃心悟万法,知万法之理却是“嗔心太重,三毒蚀骨,无法平心下气也”。 不平之气,人皆有之!能改者才是正气,始可依此而贯通天地,弘扬正道,永世万存。 故知,修道是修脾气之道,与做人之道而已。 望及此处,宋一刀禁不住暗暗叫苦道:“这些道德文章,岂是我能读得?” 他摇了摇头,一脸苦瓜的读将下去, 魔来乱道,道岂能被乱,乃是人心气浮,不顾天理,故魔来乱心也。 “哇塞!它怎知我心中所想之事?”宋一刀暗自大惊,急忙阖起双眼调息一番。 大约一刻之后,灵台已完全清晰,他才继续研读: 修行不可动无明火气,气魔是很乐意看到修道者怒发冲冠的模样。 轻易动怒之人,修的不是道,反予让魔可侵而趁机乱道,丧失修行道心。 常见修行有德的人干将开悟的时候,却因小小摩擦生起嗔意,让魔有机可乘,进而控制其道心,令其做出种种乱伦之事,以致于道体被破,道果成空。 偈曰:论修道有何妙用,脾气如牛胜牛魔。 念经有何妙处用,骂声四起心火攻。 再偈:修行贵乎好脾气,气稳如山自性发。 悟得正气天地明,法船即是你自己。 他忽地缓缓阖起双目,细细思量适才所读,想着想着,不禁悠悠沉睡而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一瞧,此时天色已晚,桌上摆着些素斋,他拿起筷子便吃将起来。 食毕之后,他略调息了一会儿,即打开那本小册子,继续研读。 读的还是第一页。 因为上头所记载的观念,他根本无法接受。 习武之道在于循序渐进,一开始就无法彻悟,其它的就啥也不必谈了。 对于宋一刀而言,想要他接受这种仁义道德观念,简直就比杀了他还困难。 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已被“仇恨”所填满,他的所到之处处处充满杀机。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这是他最终的目的,甚至谁劝也没有用,只因他是宋一刀。 一个心中充满仇恨,充满疑惑的宋一刀。 沈瑗瑷站在铜镜前,抚摸着自己的身体。 当他望见自己那种妩媚的神情,禁不住的笑了。 她对于自己的胴体感到百分之百的满意。 她有一身似羊脂般的肌肤,坚挺的胸,纤细的腰,加上一双修长的腿。 尤其是她的脸蛋。 她的脸蛋如朝霞和雪,艳射不能下视,如同莲花座上的观世音一般的圣洁,见着她只有跪在地上亲吻她玉足的分。 除非你是个柳下惠,否则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她的媚力。 她便是年过四旬的沈嫒媛。 “门没上闩,自个儿进来吧!”她娇声的道。 来的人是小玉。 她轻轻地关起房门,来至她身后道:“见过娘!” 沈嫒嫒从铜镜上望着身后的小玉。疑声道:“这些天你跑到哪儿去啦?” 小玉接着道:“人家闷的发慌,所以才出去走走嘛!” “哦!”沈嫒嫒斗然间转身,动容道:“是这样的吗?” “我……”小玉支吾了半天,答不出个屁来来。 她继续道:“我前脚一走,你就接着不见人影,告诉我,你是不是去找宋一刀?” 小玉迟疑了一会儿,默默无语的点点头。“找到他了吗?”沈嫒媛问道。 “没有!”小玉断然道:“所以我才回来了!” 沈嫒媛神光突现两道寒芒,但仅是瞬间之事,她慈祥道: “玉儿,不是娘要说你,通儿自小与你…—块儿长大,难道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玉动容道:“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这种感觉仅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与男女之间的情爱完全不同呀!” 沈媛媛皱眉道:“那你就错啦!‘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两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什么事自然都可迎刃而解!” “我……”她“我”了半天,答不出个屁。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已据宋一刀的影子,要她跟莫神通在一起,实有强人所难之感。 但她不敢讲。 她怕说出口之后会伤了沈媛媛的心,毕竟她抚养自己十四年,这般情义山高海深,绝不能忤逆她。 沈媛媛岂是吃白菜长大之徒,她怎会不知道小玉的意思,当下微微笑道:“你是在乎他是你一生中的第一个男人?” 小玉讶声道:“娘,你知道……” 沈媛媛截道:“自从你五岁开始,娘就为你点上‘守宫砂’而你仅认他一个人,我焉有不知之理!” 小玉撒娇道:“娘明明知道我跟他已经……还要我跟大哥好……” 沈媛媛正色道:“话并不能这么说,通儿自小乖巧,饱读诗书,无论武功、机智皆属上上之选,若要娘做选择,我宁愿要你嫁给通儿,也不让你嫁给他!” 小玉内心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为什么?女儿不懂!” 沈媛嫒释声道:“你自己想想看,他是个屠夫拉拔大的,一副要死不活的嘴脸,像似天底下每个人都欠他五两银子一般,这种人能托付终身吗?” 小王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娘,他是您生的吗?” 沈媛嫒神光一闪,疑声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没什么!”小玉嫣然一笑,耸了耸肩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沈嫒嫒沉下脸,道:“小孩子不要过问大人的事,你只要跟通儿两个人搞好,娘就没什么牵挂了。” 小玉断然道:“无论如何,女儿绝不可能会嫁给大哥的!” 沈嫒嫒不悦道:“你竟敢不听我的话!” 小玉跪下身子,泣道:“女儿不敢!女儿只知自幼古训,从一而终的道理。” 沈媛嫒轻蔑道:“你未免也把贞操观念看得过重,想当初为娘的十岁时候就破瓜了,这会儿娘不是活的很好吗?” 小玉仅是哭泣不已,并未答话。 沈嫒嫒顿了顿,道:“你先起来!” 小玉依言站起身,垂首无语。 沈嫒嫒皱了皱眉,望着他,换了一副脸孔道:“好吧!娘也不逼你,就让你们顺其自然吧!” 小玉点点头,躬身道:“女儿先行告退。” 话声一落,也不管沈媛嫒反应如何,转身就走。 沈嫒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中俱是充满一股阴狠,歹毒之色。 她顿了一会儿,淡淡道:“出来吧!” 偏房内走出莫神通,他支吾道:“娘……我……” 沈嫒嫒微笑道:“你也知道偷听别人谈话是一件失礼的事?” 莫神通困窘的点点头,一脸苦瓜道:“娘,孩儿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而是孩儿路过此地,正巧……” 沈媛媛道:“你也不必想掩饰什么,打从小玉那个丫头一进门,你就躲着一旁偷听,对吗?” “这样也好!”她不等莫神通答话,接着道:“这会儿你都听到了,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莫神通想了一会儿,冷冷道。“杀了他!” 沈嫒嫒内心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为什么你想杀了他?” 莫神通正色道:“唯有杀了他,才能完完全全得到小妹!” 沈嫒嫒哈哈笑道:“你错了!” “我错了?”莫神通不解道,“孩儿不懂?” 沈嫒嫒耸然道:“你错了,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理,杀了他或许你能得到她的人,但不见得就能得到她的心。” “这……”莫神通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那孩儿应该怎么做呢?” 沈嫒嫒想了想,随及正色道:“对一个男人而言,得到一个女人的心与得到她的人是同样的重要,所以说你必须先得到其中一项。” 莫神通动容道:“娘的意思是说……” 沈嫒嫒接着道:“她的心,你一时得不到,目前而言,你只能先得到她的人。” 莫神通支吾道:“我……能吗……” 沈嫒媛微笑道:“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没有自信,天底下没什么能不能的事,只要你去做就一定能。” 莫神通面容一整,正色道:“娘,您不要这么说,孩儿做事都是充满自信,唯独对于小妹,我真是狠不下心。” 沈媛媛沉吟道:“那是因为你发自内心的关爱她,所以你下不了手,其实无毒不丈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自己去想想吧!” 莫神通顿了一会儿,断然道:“娘,孩儿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过段日子我想出趟远门。” 沈媛媛疑道:“你想去哪里?” 莫神通答道:“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哦!”沈媛媛淡笑道:“你还是想去杀宋一刀?” 莫神通点点头,恨恨道:“无论如何,这是解决事情的根本之道,早知是他,当初我就该杀了他,现在也不必为了他的事而大伤脑筋。” 沈媛媛不以为然道:“那也不见得,他比你先得到那个丫头,重要的是,他得到的是她的心。” 莫神通双目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他沉下脸道:“娘,您不要为我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很好。” 沈媛媛干笑道:“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如果不是,那你就得小心了。” 莫神通不解道:“这话怎么讲?” 沈媛媛答道:“如果他不是一个废人,那他就是个强人,因为他的生命力很强,强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莫神通想了一会儿,道:“我记下了。” “恕孩儿先行告退!”他又接着道。 沈媛媛点点头道:“走的时候别忘了过来通知我—声,省得我操心。” “孩儿知道。” 话声一落,缓缓走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莫神通出了房门之后,他走的很慢。 他的心里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拳头,发出“格格”的声音。 他的双目中隐隐约约射出二道欲火的光芒,他断然的走向前去,叩了叩门,道:“我可以进来吗?” 门轻轻打了开来,探出小玉那张绝色的面容,她满脸疑虑道:“这么晚了,大哥来此有事吗?” 莫神通淡笑道:“你不请我进去?” 小玉顿了一会儿,便将房门打开。 莫神通缓缓地走进屋,大大方方坐定之后,皱眉道:“我心里好烦,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小玉不答反问道:“大哥心里在烦些什么?” 莫神通答道:“因为我想杀一个人。” “什么人?” 莫神通痛苦道:“我不该杀他,但我却非杀他不可,为了我自己。” 小玉疑声道:“大哥说了老半天,到底你想杀谁嘛?’莫神通答道:“宋一刀!” 小玉讶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莫神通恨恨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在这世界上我绝不可能让他与我并存,我只有这个想法。” 小玉从床下拿了坛酒,拍碎封泥之后干了一大口,道:“大哥,你一定要这么做?” 莫神通沉吟道:“我知道杀了他之后,一定会让很多人伤心,包括娘,还有……你,不过我还是会杀了他。” 话落,他接过小玉手中的酒坛,“咕噜噜”干了三大口,上当地将酒坛摆至桌上的同时,从他的袖口射出一道轻轻的白雾。 雾很轻,很淡,小玉根本没有查觉,否则也就不会发生将来令人感到热血沸腾的爱情故事了。 小玉顿了一会儿,淡淡道:“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也没什么话可讲,不过我会坚定自己的原则。” “什么原则?” 他真的不想问这个问题,因为他明明知道答案,但他还是问了出口。 小玉望着他,叹道:“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一阵酸水,苦水在莫神通胃里剧烈的翻腾,他强行压抑呕吐的念头,痛苦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 小玉拿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道:“或许我对你这么做是一件不公平的事,但感情的事实在很难讲,我只希望你能体谅我。” “体谅你?”莫神通的神光中,忽地出现一阵淡淡的雾气,他喃喃道,“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呢?” 小玉关切道:“你喝醉了,早点回房歇息吧!” 莫神通摇摇头,大吼道:“我没有醉!” 话落,自个儿到床下拿了坛酒,拍碎封泥之后便大口大口的喝将起来。 他二人不停的喝着。 许久……许久…… 莫神通虽说饮了二坛之多,但他却毫无醉意可言,因为他暗中吃了一颗解酒药,所以再来个两坛,对他而言,也是无伤大雅之事。 倒是小玉。 她并没有醉,她只是感到头昏。 “头昏”,多么可怕的头昏。 她不仅只有头昏的感觉,她甚至感到燥热。 她的眼皮忽地之间,己然地朦胧起来,仿佛眼前的人个是莫神通,而是心中所熟悉的影子——宋一刀。 她知道这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所以她暗自提气,试图排出体内的酒气。 “无奈,喝下肚的酒早已窜入她体内各个血脉,即使她内力再高强也已经无解了。 莫神通一旁关切的道:“小妹,你喝醉了!” 小玉喃喃的道:“我……好热……” 莫神通双目中射出二道欲火的光芒,他突然过去紧紧抱着她,道:“我需要你!” 小玉并没有醉,她还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她的身子忽地变的很冷,很僵硬,就像一块木头,一块铁,一块冰。 他用力的将她抱在怀中,透过衣裳将内力缓缓的注入她的体内。 他想用内力催动适才药效。 这股内力很柔、很轻,她绝无法查觉。 渐渐的……冰已溶化,铁已燃烧。 她的身子柔软而发烫,烫的就像一团火,眼泪已流满面颊,她用身子紧紧的贴着他。 他抱着她来至床上,两人躺下。 他轻轻的解开她的钮扣,斗然间,她已完全赤裸。 她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但她无法抗拒。 “抗拒体内上升的欲火”。 这股来势汹涌的欲火,狂袭她整个身子,就似万蚁钻心般的诡异。 她似痛苦、似无奈,又似哀求的道:“我好热……我……” 莫神通突然坐起身,冷冷道:“答应我,忘了宋一刀,否则别想我会给你!” 她喃喃道:“别逼我……快……” 她蠕动着身子,泪水早已湿透枕头。 莫神通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怒声道:“你不是很爱他吗? 这会儿怎么又需要我,哼!你这个万人骑的烂货!” 她忍不着,她无法忍受,她开始撕着他的衣裳,吻着他的身体,像是一个饥饿已久的婴儿,贪婪的吸吮着。 经过一番强烈的吸吮,莫神通的身子抖了抖,嘲讽道:“女人?也不过如此。少跟我装出一副圣女贞德的模样!” 她哀求道:“给我……我要……” 他突然给了她一巴掌,骂道:“你这个贱货!” 他伏在她的胸膛,尽情的摧残她、骂着她、打着她,就像一只猫逮住老鼠之后,先戏弄它一番,再将它吃下一般的摧残。 许久……许久…… 房内传出阵阵惨叫声,似鬼哭,又似狼嚎,似痛苦,又似畅快。 隐隐约约的传来小玉的声音,道:“我好舒服,我……我还……” “啪”的一声,莫神通可能又给了她一巴掌。 女人? 多么难以解释的名词。 女人似乎是令人永远难以了解,更是捉摸不定的一种动物。 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 小玉睡得很沉。 此时已是未时,她依旧赤裸裸的躺在床上,毫无起床的迹象。 她的侗体上布满青一块、紫一块的瘀血,令人不忍目睹。 “这么好的肌肤点缀出这般痕迹,很可惜。” 每个人见着之后,一定都会有这种想法。 沈媛媛也有这种想法。 她拿了些瓶瓶罐罐的玩意儿,来至小玉的床沿边,细心的擦试着。 小玉背对着沈媛媛,双目瞪的铜铃大,望着眼前的墙壁。 其实早已醒了,她只是不想也不愿意起床罢了。 她无神的望着墙,已整整一个时辰, 沈嫒嫒在她的背后上些药粉之后,便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 赫然—— 她差点惊呼而出,因为她几乎不认识小玉了。 她的双颊布满了指印,肿得很大,也很厚,两颗奶子已被捏得铁青,上头还留着几道牙齿印。 她关切道:“孩子!你还好吗?” 小玉强忍着眼眶的泪水,淡淡道:“我很好!” 沈嫒媛叹了口气,耸然道:“通儿这个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怎么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小玉顿了一会儿,强笑道:“娘不是希望我能跟大哥好吗? 现在我们已经好过了,娘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沈嫒嫒微怒道:“等通回来,我定会好好的骂骂他。” 小玉讶道:“他不在?” 沈嫒嫒点点头道:“今儿个一大早,他就跑来向我辞行,他说要出去办点事,过段时日再回来。” 小玉暗自一颤,喃喃道:“我知道他要去办什么事。” “你知道?”沈嫒嫒故作惊呼道:“他去办什么事?” 小玉默然半晌,并未答话。 她知道莫神通要去杀宋一刀,但不想讲。 沈嫒嫒何尝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不想说穿罢了。 许久……许久…… 小玉突然道:“娘,我想去找大哥。” 沈嫒嫒神光一闪,满脸疑虑道:“你不是去找宋一刀?” 小玉摇摇头,断然道:“不是!” 沈嫒嫒疑道:“你去找通儿干嘛?” 小玉顿了一会儿,答道:“我不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哦!”沈嫒嫒淡笑道:“你有这番心意倒是不错,只可惜这件事谁也阻止不了,就连我这个做娘的在内。” 小玉沉吟道:“我想……或许我能阻止。” 沈嫒嫒皱眉道:“你怎么个阻止法?” 小玉没答话,因为唯一能够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只要她一死,莫神通与来人刀就不会相互厮杀,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吗? 而且她早已有个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那就是莫神通的武艺高强,宋一刀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与其让她看到宋一刀惨死,不如自己牺牲。” 女人的心思,旁人绝对无法了解的。 他们能够为了爱一个人而做任何事情,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女人道:“你真的爱我吗?” 男人道:“是的,我真的爱你,而且爱死你了。” 女人道:“真的?” 男人道:“如有不实,天打雷劈!” 女人道“你让我爱的这么痛苦,干脆我们一块儿死。” 男人视死如归道:“我赞成,能够跟你死在一起,吾愿足矣! 夫复何求!” 女人目含泪光,从怀里拿出二瓶巴拉松,道:“我先走了,愿来世再见!” 话落,打开瓶盖,一饮而尽。 男人的动作一向都很快,他应该可以抢下她手中的巴拉松,但他没有,他还是慢了半拍。 女人的肠胃开始一阵剧烈的燃烧,她身子忽地一阵剧烈的抖动,垂死之前道:“我……爱……你!” 男人见着女人断气,拿起电话筒道:“喂!一一九,这儿有人自杀,你们快点来!” 哈……这便是女人的下场。 谁说女人不呆? 谁又说女人不傻呢?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能够了解女人。 女人。 只有女人才能够了解女人的心思。 小玉是女人,沈媛媛何尝不是女人!所以她想了一会儿,道:“玉儿,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那么做不值得!” “我……”小玉支吾了半天,答不出个屁。 沈媛媛忆声道:“想当年娘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大约有十几个男人在追娘,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 小玉的插口道:“什么念头?”’ 沈媛媛微笑道:“让他们去打、去杀,杀死一个少一个,杀死两个少一双,最后剩下的人就可得到我!” 小玉疑道:“可是现在……” 沈媛嫒叹了口气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娘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娘不喜欢的人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烦都烦死了!” “脚踏几条船”,最后的结果铁定淹死。 不管是男人亦是女人,通常都会犯上这个毛病。 男人是见一个爱一个,女人则是不甘寂寞,心痒难熬。 小玉顿了顿,失神道:“娘,那我该怎么做呢?” 沈媛嫒正色道:“通儿的性情我很了解,若是你死了,他一样会去杀宋一刀,若是你选择通儿的话,情况或许会改观。” “至于那个屠夫的心思,娘就无法捉摸了!”她接着道。 小玉起床道:“这会儿我就去找他们。” 沈嫒媛淡笑道:“目前的你能见人吗?听我的话,等伤好了再出去找他们。” 小玉想起昨夜的情形,犹如—场恶梦,她流着泪,垂首无语。 沈嫒嫒安慰道:“别担心!这些药可不寻常,外敷内服,不出三日,铁定恢复你本来的面目。” 小玉满怀感激之色,接过那些瓶瓶罐罐。 沈媛嫒抚摸她一头秀长的发丝,慈祥的道:“娘不打扰你了!” 话声一落,便缓缓的步出房外。 小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光中突现二道异样的光芒。 她觉得很痛苦,更是无奈。 甚至感到怀疑。 因为她知道自己所经历的这场恶梦是她一手造成,但为什么她又要对自己那么好? 难道她真的希望自己与莫神通能够凑和在一起? 那宋一刀呢? 她深知自己是如此深爱着宋一刀,这么做不就对他太不公平,况且她对莫神通只是充满一股深深的恨意,毫无一点情爱存在。 她想着想着,突然甩了甩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便拿着药粉抹在那些紫青的肌肤上。 夜深。 月光轻洒在水面上,反射出成千上万的淡光。 很轻,很淡的月光。 洞庭湖上,几艘破旧的船只正疾速的朝鬼岛接近。 “禀帮主,大约一刻之后,即可到达鬼岛。” 一名乞丐装的中年人对着舱门内说道。 舱门缓缓推开,一名年轻乞丐走到门口说道:“很好!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这名年轻的乞丐赫然是丐帮帮主——于培欣。 中年乞丐躬身道:“禀帮主,弟兄们都已准备妥当。” 于培欣点点头,正色道:“交代下去,救出岛上的弟兄,否则大家伙誓死不返。” “弟子遵命!” 话声一落,身形暴起,朝二丈开外的大船上射去。 一刻过后。 于培欣当下轻叱一声,身子骨已然地落在岛上。 没多久,船皆已驶进岛边,众乞丐纷纷上岸之后,肃立两旁。 于培欣细望众丐一眼,正色道:“这一仗乃是我丐帮生死存亡之战,我希望大家照着预定的计划,千万不要大意!” 众丐齐声道:“弟子谨记!” 于培欣长叹了口气,道:“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本帮主若是喝令你们退,不管你们身在何处,都给本帮主退回来此地。违者,回去之后按帮规制裁!” 中年乞丐动容道:“那帮主你呢?” “我?”于培欣强笑道:“我当然与你们一同进退。” 话声一落,中年乞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声道:“帮上已将五龙令传给了许长老,弟子愿誓死跟着您!” “这……”于培欣支吾了一会儿,怒道:“本帮主将玉龙令暂且托付许长老掌管,并不表示我不会活着回去。” 众丐跪了下去,默默无语。 于培欣顿了一会儿,道:“喔……是不是玉龙令不在我身上,你们就不听我的话?” “弟子不敢!” “全都给我起来!” 众丐站起身之后,于培欣接着道:“本帮主心意已决,你们就不必多言!” 活声一落,人也像一道拉满弓的弯箭,朝岛内掠去。 她选择的是,布满阵式的这道关卡,前方是一片浓密的丛林,极目望去,不时有淡淡的烟雾从林中升起。 她迟疑了一会儿,断然地走将进去,当下传来琴声兀自萦绕耳际,她定了定神,一抬头,只见皓月中天,花香草气在黑夜中更加浓冽,琴声远远传来,绝非梦境。 只见她在花丛中东一转,西一晃,霎时不见了影踪。 她又走了一阵,似觉得又回到了原地,她吸了口气,突见得东南西北都有小径,却不知走向哪一处好。 这时那琴声忽高忽低,忽前忽后。 她听见声音奔向东时,琴声忽然向西,循声往北时,琴声倏然在南发出,似乎有人伏在四周,此起彼落的抚琴戏弄她一般。 她狂奔了几转,头也昏了,当下不再理会琴声,急忙坐将在地调息起来。 当她调息之时,琴声忽停,四下寂然无声无息,待她站起身,琴声又在前面响起。 于培欣心想:“管他是吉是凶,我总得跟去。” 当下又跟着琴声而去,再行了一会儿,琴声调子陡变,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不端。 她心中一荡,呆了一呆:“这调子怎么如此好听?” 只听得琴声渐渐急促,似是催人起舞。 她又听得一阵,只感面红耳赤,百脉贲张。 她急忙坐将起来,闭目调息一番,无奈琴声来势汹涌,似要将她撕成碎片。 许久……许久…… 斗大的汗珠从她的额上滴落微红的双颊却变得纸一样的惨白,她咬紧牙关运足内力与那琴声抗衡着。 “小弟……是我……” 声音似有似无,虚无而飘渺。 她睁大着眼,讶声道:“宋大哥……是你!” 她的眼神中望着宋一刀朦胧的身形,接着道:“大哥,快……快救我!” 她不知不觉的散去内力,情况十分危急。 就在她即将走火入魔的同时,章门穴斗然间升起一股强大的内力,来势汹涌,缓缓不断,耳旁也传来人声,道:“丫头,快抱元固守,否则性命难保!” 赫然是许正的声音,一字字,一句句的清晰。 她内心一震,连忙提起体内残留内力与章门穴相结合,大约一刻过后,整个元气才渐渐恢复过去。 她望了望四周,轻声道:“许叔叔,你在哪里?” “丫头,你听好,待会你尽量缠住那妖妇,我好去牢里救人!” 许正并未出现,他用至高无上的蚁相神功将内力传出自己想说的话。 她点点头,苦笑道,“可是我走不出去。” “右拐乾坤,左走金,上至水,下生五行。“她想了一会儿,微笑道:“我懂了!” “丫头懂了就好,我先走了!你自个儿可要多加小心!” 她缓缓的站起身,吸了口气,照着适才话下所言,走了没几步,斗然间,就已见着一所庄院在二丈开外。 月光斜照着那所宅院,说不出的诡橘,因为整个庄院相当安静,死寂般的沉静。 她轻如银狐的身形,已然越过墙头,朝正厅掠去。 漆黑的大厅没半个人影,更没有一丝声响,她穿过大厅朝偏房行去。 她经过两条雨道,不远处即有一丝灯光透纸窗而出,她轻轻地靠了过去,用手指戳破纸窗细目望去。 赫然—— 一副美丽的胴体,斗然间呈现在她的眼前,只可惜胴体上还残留着一些淡淡紫色的痕迹。 她赤裸裸的坐在床上,手中捧了坛酒,不断地喝着……” “砰”然一声巨响,她手中的酒坛掉在地上,跌成粉碎。 她喃喃道:“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的爱一个人……为什么……我错了吗?” 于培欣并不认识小玉,因为她没有从宋一刀口中听到任何有关小玉的事。 但她知道房中的姑娘铁定是为情所困。 “她自己不也就如此吗?” 小玉似乎有些醉了,她踉跄的下了床,又从床下拿一坛酒,拍碎封泥之后,“咕噜噜”地又喝将起来。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饮泣的道:“宋一刀……为什么要我认识你……为什么!” 一道凉飕飕的寒意从脚顶直窜顶门,于培欣起身道:“原来房里的这个姑娘就是宋大哥的朋友,她……怎么会是这副模佯?” 想着想着,她禁不住的叹了口气。 “谁……”房里传来小玉的疑问声。 于培欣推开房门走厂进去,她正想开口答话。 小玉已然先喝声道:“大胆乞丐,竟敢偷窥门外……” 话落于此,突然发现自己赤裸课的,连忙拿起被子遮住身子,昏沉沉的脑子刹时即清醒过来。 于培欣望了她一眼,淡淡道,“别紧张,我跟你一样是个母的!” 小五瞪眼道:“你就是丐帮帮主?” 于培欣动容道:“不错!难道要我脱光衣服证明吗?” 小玉摇了摇头,沉吟道:“我都见过了,你根本不必证明。” 于培欣内心一震,细心想着:“自己身着女装的时候,只有在日升酒楼,当晚与宋一刀激情了一夜,难道被她瞧见了?” 她心里这般想,口中说道:“你确定见过了?” 小玉微微笑道:“你是我见过,仅次于娘的一个女人。” 于培欣皱眉道:“你娘?你娘是谁?” 小玉答道:“我娘是沈嫒嫒。” 于培欣怔了怔,神光中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她冷冷道:“你是那妖妇的女儿?大哥真是瞎了眼!” 小玉淡笑道:“你听他提起过我?” “那倒没有!”于培欣轻蔑的瞪了她一眼,继续道:“大哥是跟我说过,只要他的事处理完毕之后,他会照顾你一辈子。” 小玉内心激动的无法言喻,她强忍住眼眶的泪水,道:“那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至于我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于培欣不解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小玉咬着嘴唇道:“我宁嫁给大哥而不是他!” “你……”于培欣神情一怔,讶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搞迷湖啦!” 小玉淡笑道:“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也不必知道太多。”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你喜欢他吗” “我……”于培欣支吾了一会儿,答不出个屁。 小玉耸然道:“其实我问了也是白问,要是你不喜欢他,怎可能会做那回事呢!” 于培欣避开话题,道:“有件事我想问你,不知……” “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事就告诉你就是了!” 于培欣正容道:“丐帮有些弟子囚禁在此地,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关在哪里?” 小玉正想答话,外头已然人声吵杂,锣声大作。 “有人禁地!” 一名汉子叩了叩门道:“禀小姐……” 小玉对于培欣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出声,淡淡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汉子道:“夫人要小的来禀告小姐,要小姐待在房里不要出来,有人闯入禁地。” “你去吧!我知道了。” 于培欣等那汉子走后,急声道:“现在你可告诉我,他们困在哪里了吧?” 小玉顿了顿,道:“西厢房的后花园。” 话才刚落,于培欣已一个箭步奔出门外。 刹那间,整个庄院灯火通明,恍惚进入白昼。 后花园中,沈媛媛身着纯白宫装,立在一棵大树前,身旁站了十三四名的劲装汉子。 “禀主人,丐帮人马已杀过来了!”一名中年汉子匆匆跑来,急声道。 沈嫒媛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汉子乖乔的站立一旁,立王手贴好,屁都不敢吭一个。 没多久,就见着二三十名的乞丐朝园中接近,他们边打边逼近着。 沈嫒嫒微微的笑了笑,轻叱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听到她的喝止声,也不约而同的歇下手来看她。 沈嫒嫒望了望乞丐、嫣然道:“你们是丐帮的?” 一名中年乞丐踏出二步,道:“不错!” 他又接着骂声道:“你这个妖妇,还不速将我帮弟子给交出来,否则休怪咱们踏平这个鬼地方!” “哟哟哟!”沈嫒嫒耸然道:“那么凶干嘛!只要你们有本事仅管来吧!” 众丐大喝一声,群起攻之! 沈媛媛朝后退了四步之多,她身旁的劲装汉子当下便与众丐嘶杀起来。 刹那间,漫天的掌风指影笼罩场中,园中的花草树木也被扫得“瑟瑟”作响。 正当众丐嘶杀正激烈的同时,宅院南边忽地升起一团巨大的火光,烈焰冲天,刹是壮观。 沈嫒媛眉头一皱,轻身一纵,朝南院顿去。 她来至南院,发现火是从通道的右边窜起,烟雾迷漫中,忽地有个叫化子从烟雾中纵出,她轻叱一声,身形暴起三丈之多,硬生生将叫化子的身形给截了下来,口中说道:“别急别急!事情尚未解决!” 叫化子身形一顿,屁话不说,扬起双掌,奋力向前推出。 却见沈嫒嫒避开不攻,眉头一皱讶道:“好掌法!再来一次让我瞧瞧!” 叫化子闭嘴不答,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左臂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出,手掌扫到一棵松树,“喀喇”一响,松枝应手而断。 赫然,叫化子所使出的竟是天下掌法无双的“降龙十八掌” 的第一招“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乃是十八掌中最为高深的一掌,着实让对方退无可退,让无可让。 此招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上,“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发必须收招,打出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 正如陈年美酒,上口不辣,后劲却是醇厚无比。 沈嫒嫒身子一顿,望着叫化子,微笑道:“好个降龙十八掌! 你是丐帮帮上?” 叫花子暗自大惊,自己推出的掌风,竟连她的衣角边也没扫到,当下歇下手,淡淡道:“不错!有什么疑问吗?” 沈嫒嫒见到她的双手,纤细修长,心中暗道:“这会儿可有机会看看丐帮帮主生得一副什么样的德行。” 心里这般想,口中说道:“你吃饱没事干,跑来此地放火,我没请教你,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 叫花子双目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她冷冷道:“丐帮与你有何仇恨?为什么你非杀了我爹不可!” 沈嫒媛摇了摇头,叹道:“你错了!令尊并非我所杀,但是他的死,多多少少也与我扯上点关系!” “这话怎么说?” 沈嫒嫒答道:“随我来!” 话声一落,轻身纵起朝南院掠去。 叫花子略迟疑了一会儿,才紧紧的跟着沈嫒嫒的身后放足奔去。 她二人来到一间极为宽畅的屋子,叫花子才走将进去,就见到屋里四周尽是些对联字画。 “气喘三五余,花剩两三枝; 话别一怀酒,相游无后期。” 叫化子指了指壁上的时联,惊讶道:“这是爹的手笔,怎么会在你这儿?” 沈媛媛点点头,叹它:“这也是你爹垂死之前所留下的遗墨,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叫化子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媛媛答道:“你爹因为精元干涸,气血不顺,才会导致体内真气无法运转,而暴毙身亡。” “他绝非我所杀。”她又强调道。 叫化子坚决道:“不可能!爹他老人家一向身体健朗,怎可能像你所说这般!” “哦!”沈嫒媛微笑道:“难道一个身体健朗的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吗?” 她自问自答道:“你错了!他夜夜需索无度,你自己去想想这其中的道理,自然便可以理解。” 叫化子想了想,支吾道:“你的意思是说……” 沈嫒嫒嫣然道:“不错!我的意思也就是你的意思!” 叫化子满脸疑虑道:“我爹认识你?” 沈媛嫒答道:“岂止是认识,早在二十余年前他还是个舵主的时候,咱们就认识啦!” “既然你们认识,我怎么从未听爹提起过?” 叫化子心里这般想,正想开口说话。 沈嫒嫒已然先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你没听他提起过,对不对?” 叫化子点点头。 沈嫒嫒又道:“因为男人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得到的时候总是想的比较多,况且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喜欢说,跟我有一腿之交呢?其实吃亏受害的还不都是我!” 说罢,她眉头一锁,满脸忧伤之色。 叫化子自己何尝不是个女人,她想想沈嫒嫒的话也不无道理,当下正色道:“你既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沈嫒嫒突然扬起头,道:“看着我……” 叫化子扬头一瞧,内心暗自一颤,渐渐想道:“这双眼怎么如此熟悉,似是我在那儿见过……” 沈嫒媛双目忽地射出二道异样的光芒,她温柔道:“我长的美吗?” 叫化子茫然道:“美……美极了……” 沈媛嫒轻声道:“看你身上这么脏,走!我带你去梳洗一番!” 说完,她拉着叫化子的手,缓缓朝偏房行去。 走没多久,她两人来至一宽畅的浴池,池中散发出一股浓冽的花香味,水面上更是浮着成千上百的玫瑰花瓣,令人心中舒爽无比。 外头人声吵杂,杀声震天响,但她全然未觉。 因为她很有自信。 她自信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绝对可以击退敌人的侵袭,所以她缓缓的褪去衣裳,只想痛快的洗个澡。 一个人充满自信心固然是件好事,然而许许多多的事,却是我们事先料想不到的。 正如沈嫒媛一般。 因为许正的介入,不仅救出了丐帮受困弟子,而且还打死了二名敌人,受伤的也有十余名。丐帮众人纷纷撤退,各个不约而同往岛边退去。 许正蒙着脸,无比轻松的站在岸边上。 三十余名丐帮徒众神色焦急的守候着。 许正望了望众人,威严道:“还不快退!” 一名中年乞丐抱拳道:“多谢前辈援手之情,我等誓死与帮主同进退,不见帮主誓死不返!” “哼!你们这群莽夫!”许正不悦道:“就凭你们这些人想与那妖妇抗衡,好比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话声一落他缓缓走至神丐安达身边,扬起单掌,将内力注入安达的心脉,口中说道:“老乞丐,你快说句话吧!我可没这么多时间跟你们穷耗!” 神丐安达咳了咳,叹道:“只恨我伤重未复,否则也不会让丫头只身一人涉险!” 许正动容道:“到了这个节骨眼还说这干嘛!你先带他们走,我找丫头去!” 安达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你自己也多多保重。若是不敌,咱们再好好商量应对之策。” “众弟子听令!”他又轻轻喝了一声道。 “弟子在!” 神丐安达凄凉道:“退!帮主之事自有本长老做主!” 说罢,众丐帮弟子各个面有菜色,缓缓走至船上,扬帆而去。 许正等他们走了之后,身形像道炊烟,刹时之间,即消失无踪影。 这件事发生的很快,就在沈嫒嫒发现南院失火前后,大约一刻上下,所以她至今尚未发觉此事。 她拿了些油脂涂抹在自己的肌肤上,做出些猥亵的动作,口中说道:“你想要吗?” 叫化子身子一顿,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沈媛媛将身子轻轻靠去,柔声道:“别害怕!不知道没有关系,我会让你知道的。” 话声一落,她轻轻的解开她的衣裳。 赫然—— 一件血红的肚兜竟然穿在她的身上,沈媛媛眉头一皱,闪电般的将叫化子剥个精光。 当她见着叫花子的零件之后,她什么话也没说。 她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便离开了浴池,披了件袍子朝自个儿房里行去。 她到了屋里之后,便把能砸能丢的东西全都摔成粉碎! 当她离开浴池之后,外头又走来了一个人。 小玉。 她一走近浴池,就望见叫化子一丝不挂由站在那儿,双目俱是茫然之色。 “你在想什么?”小玉轻声问道。 叫化子的身躯抖了抖,讶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此地?” 小玉俏皮道:“你不是想证明给我看,说你是个女人?” “哦!”叫化子自语道:“我有这么说……奇怪,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小玉嫣然道:“既然脱都脱了,不如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最重要的是把你脸上的污垢洗掉。” 叫化子细望池中,幽香淡雅,她二话不说,跃进池中洗将起来。 “刹那间,她仿佛从一个猪八妹,忽地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水中的女神般圣洁,如出水芙蓉的娇艳。 小玉摇摇头,道:“难怪他会喜欢你!” 于培欣不解道:“你是指谁喜欢我?” 小玉答道:“我是指宋一刀。” 于培欣讷讷道,“会吗……我……从来听他说过。” 小玉叹道:“或许有这么一天,他会跟你说的。” 于培欣不以为然道:“这倒很难说;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唯有你的存在。” 小玉顿了一会儿,嫣然道:“算了!咱们别提这件事,你会喝酒吗?” “喝酒?”于培欣微微怔了怔,娇声笑道:“那你可是找对人啦!我不仅会喝,而且酒量更好。” 小玉接着道:“那就好,咱们喝酒去!” 于培欣接小玉手中的衣裳,抹干身体之后穿将一去。便随着小玉来至房中。 小玉从床底拿了坛酒递给于培欣,口中说道:“今儿个咱们好好的聊聊。” 于培欣不解道:“你想聊什么?” 小玉喝了口酒,问道:“你想掌管丐帮多久?” 于培欣讶道:“你问这干嘛?” 小玉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会是属于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哦!我懂你的意思。”于培欣喝了口酒,继续道:“从我一按掌丐帮开始,我就一直想找个适当的人选好接掌丐帮,至今尚未找到,如此而已。” 小玉耸然道:“这么说起来,你还是以自我为重心罗?” 于培欣接着道:“女人本就该如此、地位、财势、武功、名望,只不过是个装饰品,最后她们终究还是该找个归宿,相夫教子的度过一生。” 小玉动容道:“看不出你倒是个明理的女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于培欣截道。 小玉又道:“如果你找不出个适当的人选,或是这些人选都没有自己来的强,那你该如何?” “这……”于培欣支吾了一会儿,讷讷道:“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不过丐帮十万徒众我不相信找不出个人选。” 小玉不以为然道:“那可很难说,某些女人她们生下来就比男人更为优秀,因此才有所谓‘女强人’之说,难道你不认为自己属于这种人?” 于培欣想了想,突然道,“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么多话?” “我想把宋一刀让给你!” 这句话小玉井未说出口,因为她不想让于培欣承受大多的压力,况且在她心底一直有个强烈的预感。 她预感自己与宋一刀只是春梦一场,不为什么,只因她两人之中还夹杂莫神通,她必须做个抉择。 她顿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咱们好好聊聊,若你不喜欢,自当跟我明讲。” “不不不!”于培欣望着小玉,连忙急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么说。” 个玉“扑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看你急成这副德行!” 于培欣双颊一红,困窘道:“很奇怪!我很少跟女人处在一起,这会儿我自个儿倒像个女人。” 小玉接着道:“难道你不是女人?” “这……”于培欣娇道:“你好坏喔!” 小玉干了口酒,神色一整,正容道:“说真格的,过两天我想出趟远门,你陪我去好吗?” 于培欣不解道:“我去方便吗?” 小王断然道:“当然方便,而且你在场更好。” “为什么?” 小玉迟疑了一会儿,答道:“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 “来!咱们喝酒!”她又接着道。 于培欣满脸疑虑的望着她,不时想问些问题,无奈小玉只是笑而不答。 她们两人不断的喝着,直到三更天,才尽兴的上床睡觉去。 于培欣怀着许许多多的疑问,茫茫然然地入梦。 至于小玉则不然。 她失神的望着墙,眼眶中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下。 她的心似有抽痛,因为她是如此深爱着宋一刀,无奈着了莫神通的道,就像一块完美的玉石上头忽地出现污点,永远也无法恢复昔日的纯洁。 “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期待父母的谅解一般”。 她没有把握。 更没有颜面去乞求别人的谅解。 因为失去的,永远再也无法要回,或许她命该如此吧! 第二天,一大早。 沈媛媛出现了。 她自个儿推开房门望着相拥而眠的小五与于培欣,神色无比平静,就像死湖中的水一般平静与安样。 小玉整夜未曾阖眼,她轻轻的说道:“娘,早!” 沈媛媛微微笑道:“你认识她?” 小玉摇摇头,道:“她来此之后我才认识的。”沉睡中的于培欣,隐隐约约的听见她们的谈话声,她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不解的望着沈嫒嫒。 “你睡的好吗?” 于培欣答道:“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沈媛嫒嫣然笑道:“昨儿个夜里,丐帮的人马打了场漂亮的仗,不但救了神丐出困,还伤了我几个人,这么好的消息,我忍不住想来告诉你。” 于培欣暗自心喜不已,但面不改色道:“这个消息对我而言,的确不错!” 沈媛媛皱了皱眉,疑声道:“我怎么想也想不通,丐帮能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你能告诉我吗?” “不难得知。” 想了一会儿,道:“你是指……人海战术?” 点点头,娇笑道:“事情就这么简单!” 皱眉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再怎么说囚门乃所铸:没有三、五十年的修为,绝对无法扭曲” 培欣接着道:“所谓‘三人合力,其力断金’,任何事都有令人预先猜想得到。” 宋媛媛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关系,这件事我迟早都会知道的。” “而且走了个长老,来了一个帮主,不是更好!” 培欣道:“你想困住我?”沈嫒嫒怔了怔,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你也不必想太多,我总不至于将你关起来吧!” “你……”于培欣正想答话。 小玉轻轻地拉拉她的手,意思是说:“不必多言!” 她耸了耸肩,默然无语。 沈嫒嫒淡笑道:“你好好待在此地,我先告辞了!” 话声一落,转身离去。 小玉待她走了之后,轻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过两天陪我出去走走吗?这会儿你急什么?” 于培欣满怀感激之色,点点头,微笑不已。
九 淫盗采花 许正坐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轻轻地呷着茶。 他不时微笑着,似是相当开怀。 因为他觉得做了一件成功的事:“从被动转为主动”,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查明沈媛媛的动机。 他上了趟鬼岛,救出神丐安达之后,便即刻赶往许家宅院。 “神不知、鬼不觉”,就这么一回事。 董宛是个乖巧的娘儿们,她站在许正身后,轻轻地、慢慢地、温柔地替他捶背,神色中绽放出无限妩媚之态。 许正一想起董宛,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甜蜜,自从她来到许家之后,这个家就全变了样。 “一个男人的家,忽地多了个女主人”,这种感觉若非你亲身经历,是绝对无法体会出的。 正如笔者我老人家,孤老一人逾六十余寒暑,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婆娘,硬是逼着我娶她,我老人家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勉强答应,至今想起心中却感到无比的甜蜜。 有个婆娘在家着实不差。 洗衣、煮饭不需你发愁,在寒冷的冬天里,被窝里更是出奇的暖和……太多太多的优点,绝非千言万语得以叙述。 这个中的滋味,也只有靠看官老爷自己去体会了。 许正是个男人,他更是个孤老,所以他清楚得很。 董宛歇下手来,坐至许下身旁,撒娇道:“这阵子你跑到哪儿去了,害得人家好想你喔!” 许正抚了她的脸颊,微笑道:“我又何尝不想你,只不过我也有事要办,你该了解才是。” 董宛追问道:“办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许正眉头一锁,严肃道:“男人的事,你最好少管!” 董宛怔了怔,不悦道:“不行!这一次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下次我全都听你的。” 许正不解道:“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 董宛答道:“咱们在一起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你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出了趟门十几天不回来,若是你早些时日告诉我,我也不必待在家里为你瞎操心。” “所以这一次,我非知道不可!”她又强调道、许正想了想,她此言也不无道理,自己去了趟鬼岛,没有留下只字片语,难怪她会担心不已。 想了一会儿,呵呵笑道:“若是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也无妨,我上了趟洞庭湖,这总可以了吧!” “洞庭湖?” 董宛不解道:“跟那个女人?你们干了些什么…—。” 许正苦笑道:“你饶了我吧!你说了一大堆,我是一样也没做。” 她怔了怔,动容道:“少跟我来这套,你会没做?” 许正迟延了许久,呷了口茶,沉吟道:“我上了趟洞庭湖去救了些人。” “是江湖中人!”董宛轻声道。 许正点点头,并未答话。 董宛想了想,歉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追问的。” 许正摸摸她秀长的发丝,微微笑道:“我本来也不想告诉你,因为这是江湖的事,不是属于你该知道的事。不过说了也好,免得你替我操心。” 董宛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柔声说道:“你对我真好。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许正耸然道:“既然知道我对你好,那么该如何谢我?” 董宛想了一会儿,道:“你说呢?” 许正本想开口答话,这会儿门外来了名汉子,道:“禀老爷,少林掌门无悔大师到。” 许正无奈的望了董宛一眼,道:“你先去歇会儿。” 董宛瞪了那名汉子一眼,才对许正说道:“你自己也早点歇着,我等你。” 话声一落,才缓缓离开他的胸膛,站起身往偏房行去。 许正等她走了之后,悠然道:“快请大师进来!” 没多久,汉子便领着无悔大师来至书房,替他了斟了杯茶之后才走将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许正抱了抱拳,动容道:“冒昧请大师前来,还望大师不要见怪才是。” 无悔大师耸然道:“施主千万不可这么说,维护武林正义乃是老衲应尽的职责,既有要事相询,施主就明说吧!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正顿了一会儿,疑声问道:“少林一派传言,武功绝不外传,敢问大师可有此事?” 无悔大师想了想,正色道:“没错!果有这么一回事。” 许正又道:“那么俗家弟子呢?” 无悔大师接着道:“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至今只有一名活着,不过他武功俱失,形同一个废人。” 许正轻声道:“大师能说得详细点吗?” 无悔大师忆声道:“他是一名文士,他父亲对本寺有功,临死托孤,本寺才收了这名俗家弟子,没想到却因此害了他。” “此话怎讲?” 无悔大师想了想,继续道:“他本性善良,当初不该习武,结果他武功习成之后,本想造福武林,替天下百姓苍生谋福祉,却没想到才一出寺门就挂了。” “挂了?” 许正讶声道,“这么说起来,他的武功并不是很高强。” 无悔大师摇摇头,正色道:“虽不高强,但列入二流该不成问题,只可惜他运气不佳,认敌不清。 许正问道:“他碰上那一个?” “千面魔王邪空。” 许正皱了皱眉,叹道:“邪空此人心肠异常歹毒,碰上了他焉有活命之机!” 无悔大师点点头,接着道:“施主所言极是,当时邪空装扮成挑夫,埋伏寺外,纪承先才走出寺门外即惨遭毒手。” “纪承先?” 许正耸然道:“这是那名俗家弟子的名字?” 无悔大师答道:“正是他的名字。” 许正接着道:“邪空干嘛找上他?” 无悔大师长叹了日气,道:“邪空一日行近五行山,欲想强暴—名村妇,正巧被本寺的执事撞见,两人大打出手,结果邪空受伤逃去,之后,他只要见着本寺的弟子,就想尽办法的杀。” “对了,施主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他又接着问道。 许正继续问道:“纪承先在少林寺修习过何种武功。” 无悔大师满脸疑惑的望了望许正,答道:“前任掌门师兄传授他少林内功心法,至于外练的功夫则是千佛掌与螳螂腿。” 许正默然半晌,垂首无语。 许久……许久…… 许正望着无悔大师突然道:“那道遥游呢?” “逍遥游?” 无悔大师神情一怔,接着道,“老衲不解,施主是何意?” 许正释声道:“目前少林寺的人,有哪个会这门功夫?” “这……”无悔大师支吾了一会儿,答道:“只有老衲一人。” “哦!”许正动容道:“那大师是否私下传人?” 无悔大师蛾眉淡扫,默默许久之后,才缓缓的道:“出家人不打班语,老衲是有私下传授,敢问施主,来帖相询就是为了此事?” 许正点点头,道:“大师实在不该这么做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的刀法加上一身飘忽的身形,无 异于如虎添翼。” 无悔大师疑声道:“他的刀法真有这般俐落?” 许正点点头,答道,“就拿我而言,若有轻微的疏忽,照常丧命于他的刀下,这一点绝对是不容置否的。” “这……”无悔大师支吾了一会儿,耸然道:“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在老衲初次接触他的时候,他只是个肉铺的屠夫,难道这二年来他有什么奇遇?” 许正断然道:“他的刀法绝非什么奇遇,而是他将杀猪的一刀用在杀人上,如此而已。” 无悔大师叹了口气,沉吟道:“这一点老衲着实没有想到,看来老衲做错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哲!” 许正安慰道:“大师也不必因此而自责,眼前该做的事,就是不让他继续干下去,否则武林将有一大浩劫,任何人也无法阻止。” 无悔大师想了想,道:“这孩子本性善良,只是上天给他一个难以令他平衡的心态,才会让他因仇而生,因恨而活。” 许正断然道:“咱们帮助他回复正常。” 无悔大师当下就将他与宋超结识的原因与往后的经过,仔细的叙述一遍,听得许正摇头叹息不已。 许正轻啜了口茶,皱眉道:“又是那妖妇扯出来的祸事,我真不了解,谁会生出如此诡异的女人。” 无悔大师淡笑道:“世上本就有许许多多的事是无法理解,老衲深信,公理自有澄清的一天。” 许正接着道:“据大师的看法,咱们要是帮着他,该如何帮法?” “没有办法,一切顺其自然!” 许正讶道:“真的没有办法可想?” 无悔大师点点头,低诵了声佛号,正色道:“老衲早有这个意思,无奈这是我佛的旨意,违背不得。” 许正想了想,并未答话。 无悔大师又道:“若是施主没什么事,请恕老衲先行告退。 许正点点头,起身道:“我送大师一程。” 话声一落,他便领着无悔大师步出书房,经过一条回廊、二条甬道,来至大门口。 “大师请慢走,我就不送了!” 无悔大师低诵了声佛号,道,“告辞!” 他两人谈了许久,却未曾找到一个正确的方法,能够帮助宋一刀的万全之策。 问题是——他人呢? 他过得好吗? 五月花大酒楼。 这是位于河南豫县的一间大酒楼。 楼高三层,座地约有半里之大,称得上颇具规模。 还没有踏进酒楼的大门,就有股浓浓的酒香传来,使人有种飘然的滋味在心头。 此地有道众所皆知的名菜,“蒸豆腐”。 品味之道,在于愈是在最平常的菜肴之中,愈能显出奇妙功夫。 首先把一只火腿剖开,挖了二十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二十四个圆球分别放人孔中,札住火腿再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已全到了豆腐之中,火腿则弃之不食。 这味蒸豆腐也有唐诗的名目,叫做“二十四桥明月夜”,掌厨之人必须十指灵巧轻柔,运劲若有若无。 “豆腐”是一种触手即烂的玩意儿,如何能将之削成二十四个小圆球,这功夫的精细艰难,实不亚于米粒刻字,雕核为舟。 门外走来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苍白的脸,苍白的手。加上一把漆黑的刀,说不出的诡橘。 他正是甫出少林寺的宋一刀。 宋一刀挑了个位子,坐定之后,店小二即靠了过来,哈腰道:“这位公子爷,要点儿什么?” “两壶酒,另外来些下酒菜。” 小二答道:“小的立刻去张罗。” 没多久,酒莱已上了桌。 宋一刀斟了杯酒,正当扬起酒杯饮下的同时,他皱了皱眉。 因为他望见了一个人。 那人年约四十上下,身着宝蓝布衣,腰际上插了把剑,满脸杀气的走将过采。 “你可是宋一刀?”那人问道。 宋一刀干了杯酒,淡淡道:“不错,找我有事吗?” 那人又道“不是我找你,是我家少爷找你?” “哦!”宋一刀不解道:“你家少爷是谁?” 中年人答道:“去了就知道。” 宋一刀淡淡的笑厂笑,道:“在哪里?” “出了大门朝西走,二十里之处的黄泉坡。”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道:“告诉你们家少爷,一个时辰过后,在下于黄泉坡上与其相见。” 中年人严肃道:“你现在就必须去,因为少爷此刻就在那儿期待阁下的光临。” 宋一刀摇摇头,淡笑道:“酒菜很贵,我不想浪费银两。” “况且我才坐下没多久。”宋一刀又接着道。 “你……”中年人瞪了宋一刀一眼,继续道:“你吃了也是白吃,因为到了黄泉坡你就必须死。” 宋一刀淡淡道:“你不必激我,顺便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 宋一刀冷冷道:“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中年人气得脸色惨绿,恨恨道:“好!我替你转达。” 话声一落,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宋一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中俱是坚定之色。 他斟了杯酒,淡淡的笑了笑,便自斟自酌起来。 许久,许久—— 血红的太阳已缓缓地朝西落下,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他算了算时辰,该是动身的时刻了。 他付了银两,便—步步地走出酒楼,朝西而去。 黄泉坡—— 相传古代的黄泉坡乃是阴阳交会之地,坡长约有百来尺,坡度约四十五度之陡。只因人死了之后,还要爬上坡度如此之陡的 一个鬼地方,似乎不大合理。 阎老五为了体谅人类,于是就将奈何桥取代黄泉坡,做为阴阳交会的地方。 现代的人葛屁,要比古代的人好得多,他们只要过了桥就到达阴界,那像古代的人还得爬个百来尺。 所谓:“一代比一代强。” 又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随着社会变迁,人类进化的演变,似乎任何事都在进步,都在锐变中。 宋一刀上了黄泉坡,一步步、一步步的走着。 他走得很慢,又像似很吃力,但他的步伐给人感觉起来,却是如此的沉稳,充满着自信。 他上了坡顶。 当他望见顶上的人,竟然惊讶得说不出个屁来。 是莫神通: 他穿着一件丝质长衫,神色无比冷漠的望着眼前的宋一刀。 “你来了!” 宋一刀点点头,答道:“是的,我来了!” 莫神通又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宋一刀答道:“我知道。” 莫神通冷冷道:“拔刀!” 宋一刀叹了口气,拒绝道:“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宋一刀继续道:“因为你是我大哥。” 莫神通冷笑道:“既知我是你大哥,为什么与我作对?” “哦!”宋一刀淡笑道:“我从头至尾从未与你作对。” 莫神通恨恨道:“小玉的事,你当如何解释?”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道:“我没有必要解释,因为在她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存在。” “事情是这样的吗?” 宋一刀断然道:“正是如此。” 莫神通顿了顿,干笑道:“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他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我们两个上过床!” 宋一刀没答话,然而他的喉结上下抖动不已。 莫神通又道:“她就像个妓女一般躺在床上,苦苦哀求我给她。” 宋一刀依旧没答话,他的牙龈咬得流血。 莫神通继续道:“她是个贱人,是个烂货,是个荡妇,这种下三烂的女人,你……值得吗?” 他的骨头“格格”作响,他走向前二步,右手紧紧的握着刀柄,冷冷道:“你说完了吗?” 莫神通接着道:“现在你可以拔刀了吧!” 宋一刀的双目忽地之间,射出二道骇人的寒电。 良久——许久—— 他又像个泄气的皮球,叹声道:“你走吧!我不接受。” 莫神通怔了怔,沉吟道:“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还是个穿裙子的?” “你真的不肯接受我的挑战?”他又接着问道。 宋一刀冷冷道:“我不接受的原因,那是因为你是我大哥,没有其它的因素。” 莫神通哈哈大笑之后,狂声道:“别以为你自己是谁,若是我想杀你,对我而言,那是易如反掌之事,我之所以没这么做,那是因为小玉的关系。” 宋一刀听到“小玉”这两个字,他别过头去,“哇”的一声,开始呕吐。 他双手抚着小腹,弯下身子,倒下。 他吐出适才饮的酒,甚至胆汁、苦水。 莫神通神光数闪,充满阴毒之色,突然—— 他双手一扬,忽地见数十点寒芒,从其袖中飞射而去,将宋一刀整个身子罩住。 宋一刀没闪。 他更是没躲。 他似乎连躲的气力也没有,他只是不停的呕吐着。 却见那数十点寒芒眨眼工夫即消失在土中,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支射中宋一刀的皮毛。 莫神通跺脚,恨恨道:“你这个懦夫,居然连接受挑战的勇气也没有,你比禽兽还不如!” “你等着好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发自内心接受我的挑战,而且,我会得到小玉的!” 话声一落,狂笑声中,刹那即不见踪影。 他依旧呕吐着,可是胃里似乎已没什么让他可吐了。 他的心已被适才莫神通的一席话,变得破碎、粉碎,渐渐的……消失……。 月光如水,四周的山林苍翠欲滴,满天的繁星,轻洒着坡顶的宋一刀。 他的眼眶充满着一股雾气,朦胧的景致,使得他不禁想起老朋友。, 酒。 他忽然有股饮酒的欲望。 这也难怪,许多人在最失意的时候都会想起它,因为多多少少喝点酒,都会忘却烦恼的。 他缓缓站起身,正当走下坡顶的同时,他望见两个人。 两个绝色的美女。 小玉与于培欣。 她们双臂各挟了两坛酒,满脸微笑的望着他。 宋一刀内心一震,茫然的坐将在地。 “你是不是想喝酒?”她两人走近,嫣然笑道。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他接过酒坛,拍碎封泥之后,便“咕噜噜”的喝将起来。 他抹了抹嘴角上的酒痕,强笑道:“你们好!” 于培欣接过他手中的酒坛,先干上一大口,微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宋一刀不解道:“什么好消息?” 于培欣又道:“关在鬼岛的丐帮弟子已经脱困了。” “哦!’’宋一刀动容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于培欣望了望小玉,接着道:“这一次若是没有小玉姊的帮 忙,我也没有办法离开鬼岛。” 宋一刀淡望了小玉一眼,道:“你好吗?” 这是多么冷漠的一句话。 她的心似在抽搐。在狂喊,她顿了顿,强笑道:“老样子,那你呢?” 宋一刀答道:“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小玉娇声道:“干嘛这么客气!” “我……”宋一刀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么做也是应该的,难道你不觉得,人之相交,贵在知心,失去了这番心意,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小玉咬着嘴唇道:“是的,我懂你的意思,而且我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于培欣一旁道:“大家喝酒好吗?别谈这伤感的问题。”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只是不断的喝着酒。 良久,良久。 他饮尽坛中的酒,淡淡道:“我可以先走吗?” 于培欣讶声道:“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变得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不满的事你尽可说出来,说出来之后,对你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宋一刀淡笑道:“我很好,真的很好,不要为我担心,恕我先行浩退!” 话声一落,便缓缓走下坡去,刹时即失去踪影。 于培欣急声道:“小玉姊,大哥到底怎么了嘛?” 小玉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两串泪珠,喃喃道:“快去!为了我,好好的跟着他。” 于培欣不解道:“你怎么不去?” 小玉凄凉的笑了笑,道:“我得去找大哥。” “不用找了,这会儿我就在此地。” 话声才落,莫神通忽地之间,即出现在黄泉坡上。 小玉怔了怔,微微笑道:“你真行,而且不是普通的行。” “过奖,过奖!”莫神通来至于培欣身前,拱手道:“在下莫神通,你好!” 于培欣细望了莫神通一眼,疑声道:“你是小玉姊的大哥?” “在下正是,姑娘有何指教?” 于培欣淡笑道:“指教倒是不敢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搞不清楚你们三人在干些什么?” “哦!”莫神通邪笑道:“姑娘不妨加入我们的行列,一切事自然就可搞得清楚。” 于培欣瞪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倒不必,本姑娘掌管丐帮十万之众,哪有这个闲工夫搞清楚你们的事。” 莫神通躬身道:“姑娘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面容,加上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在下得识姑娘,真是三生有幸笑!” “你……” 于培欣正想答话,一旁的小玉已然先开口道:“欣儿,你还不快追上去,否则就大迟了。” 于培欣想了想,转身就走。 莫神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中俱是透出异样的光芒,喃喃自道:“她长得真美……” 小玉望着他,干笑道:“你倒是挺有欣赏的眼光,她的确长得很美,你对她有兴趣?” 莫神通恨恨道:“只要跟宋一刀扯上任何关系的人,我都对他充满兴趣。” “而且是很大的兴趣。”他又接着道。 小玉叹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神通淡淡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 小玉想了一会儿,咬着嘴唇道:“你还想拥有我吗?” “想,当然想!”他邪笑了笑,继续道:“你想通了?” 小玉顿了顿,坚决道:“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不过,我有个条件,希望你也能答应。” “什么条件?你说!” 小玉又道:“我跟了你之后,不准你去找他。” 莫神通哼声道:“那你呢?” 小玉断然道:“我也一样。” “哈……”莫神通一阵狂矣之后,恨恨道:“你是个贱货,是个烂货,我能相信你的话?” 小玉流着泪,淡淡道:“随你怎么讲,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莫神通冷冷道:“若是我不亲手宰了那屠夫,绝难消我心头之恨,很抱歉,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小王疑道:“你不用考虑考虑?” 莫神通斩钉截铁道:“不用!” “好,很好!” 话声一落,她转身缓缓离去。 “站住!” 小玉连身子都没转,她淡淡道:“有事吗?” 莫神通见着她的背影,神色俱是无比痛苦之色,他轻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小玉答道:“既然你不答应,我又何苦留在此地。” 他说话的同时,眼眶滑下的泪水早已湿透胸前的衣裳,但声调却是无比的平静。 莫神通恨声道:“你这个贱货、烂货,想去找他对不对?” 小玉缓缓道:“你叫住我,就是想说出这些话来污辱我是不是?” 她不等他答话,接着道:“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不必,因为我不会在乎,而且尤其不在乎从你口中所说出的话。” 莫神通神光突现两道骇人的寒芒,他顿了一会儿,随及叹声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小玉的身子抖了抖,转过身来淡淡道:“这可是你亲口说出的话,你自己就必须做到。” 莫神通不耐道:“我知道,不须你一再强调。” 小玉叹了口气,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莫神通答道:“走,陪我睡觉去。” 话声一落,便挽着小玉的身子,在狂笑声中缓缓地消失在黄泉坡上,霎那间,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夜。 很轻、很淡的星光,轻洒大地。 甫下黄泉坡的宋一刀,、急速的奔跑着。 就像一条疯狗般的奔跑着。 他的心碎了,也死了,他多么想告诉她自己至今还是深爱着她。 但他说不出口。 激烈的奔跑过后,胃里升起一阵剧烈的翻腾,他扶着一棵大树,尽情的呕吐着。 他将手指头伸进喉头,挖了挖。 一股腥臭的酒味,很快地就在他身旁传开。 “轰”然一声巨响。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似乎就快下雨了。 远方忽地飘来一阵浓浓的雾,来得很快,但去得更快,浓雾散去之后,出现了一个人。 问题是,他会乘何而去呢? 他是一名年约二十六、八的年轻人,瘦瘦高高,身着淡黄长衫,腰间札了把剑。 一把又长又薄的剑。 “你吐够了?”年轻人轻声问道。 宋一刀并未答话,这会儿他吐出了淡黄色的胆汁。 所以他还没吐够。 年轻人轻蔑的望了望宋一刀,耸然道:“不会喝酒,还想硬充好汉,真是输给你了。” 宋一刀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道:“你能喝?” 年轻人断然道:“我不仅能喝,而且酒量一定比你好。” “哦!”宋一刀疑声道:“你那么有自信?” 年轻人并未答话,他拍了拍手,林中忽地出现一名发须斑白的老者,推了部车子快步走来。 车上装着赫然是一坛坛的酒。 年轻人微微笑道:“我喝酒的历史已有二十余年,因此只得雇个老伯替我管这些酒。” 宋一刀淡笑道:“想像的出你酒量一定是出奇的好。” “过奖,过奖!”年轻人干笑道:“我无时无狲,不管身在何处,或是做任何事都须要酒。” “尤其是杀人的时候。”他又强调的道。 老者将车子推至他二人八尺之地,即转身离去。 宋一刀走至车边,拿了两坛酒,将其中一坛递给年轻人,口中说道:“是你们家少爷要你来的。” 年轻人皱了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宋一刀不答反问道:“他没有告诉你,我是他弟弟?” “这……”年轻人满脸疑惑的望着宋一刀,讶声道:“你是他弟弟?” 宋一刀拍碎坛上的封泥,干了三大口之多,淡笑道:“别谈这些了,省得破坏了酒兴。” “说的也是!”年轻人干了口酒,继续道:“在下名叫李太白,你呢?” 宋一刀叹了口气,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称号,即使你知道了又待如何,因为你眼中尽是杀气。” “而你……只想杀我。”他又正色道。 李太白接着道:“听说你是山口组下十三号的杀手。” 宋一刀自个儿在那不停的喝着酒,并未答话,奇怪的是,他竟然喝一口,吐一口,神色俱是哀伤、无奈与绝望。 “想不想知道我的?” 宋一刀点点头。 李太白又道:“承蒙主人看得起,血脸老三死了之后,我就代替他的位置,因此,我排名第三。” 宋一刀身子顿了顿,淡淡道:“你还没喝。” 说话的同时,他指了指李太白手中的酒。 李太白冷笑两声,捧起手中的酒坛,“咕噜噜”的喝将起来。 哇塞!他竟然将整坛的酒一饮而尽。 他捏碎了酒坛,微微笑道:“该你了!” 宋一刀二话不说,将半坛的酒也干了个精光。 “哇”地一声,他弯下身子,吐了一地。 李太白摇了摇头,道:“你还能喝吗?” 宋一刀抹了抹脸上的鼻涕,断然道:“能!” 李太白长叹了口气,道:“并不是我不让你喝,而是这酒很贵,咱们赚银子不容易,这点你该很清楚才是。” “我了解!” 活声一落,他从怀中拿了张银票,递给李太白,说道:“这是一张千两银票,付这些酒钱应该足够了吧!” 李太白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银票,用手指了指车上的酒、咧着嘴道:“请你尽量的喝,用力喝、毛起来喝,否则错过今夜,你便没机会可喝了!” “谢谢你!” 说罢,他将车上的酒一坛坛的摆至他两人中间,伸手去拿相当方便。 他两人各开了坛酒,李太白望了望宋一刀,邪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哦!”宋一刀淡笑道:“那你说说看,我在想什么?” 李太白邪笑道:“你想把我灌醉,然后杀了我。” 宋一刀耸然道:“你不也一样有这种想法。” “好说,好说!”李太白继续道:“咱们心照不宣,来!喝酒。” 宋一刀喝了口酒,突然问道;“你杀过几个人?” “我?”他想了一会,答道:“不多,不多,一共二十三个,那你呢?” 宋一刀道:“十六个。” 李太白忆声道:“这二十三个人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便是岭南大侠——柳宗川。” 宋一刀接着道:“为什么他令你难以忘怀?” “因为我是光明正大的杀他,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喝了口酒,继续道:“他自称酒国之王,于是我便找他挑战,结果他自己喝太多,酒气穿心而亡。” “那一次。我赚进五千两的银子。”他微笑的接着道。 宋一刀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 李太白截道:“想过什么?”。 宋一刀又道:“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酒而亡。” 李太白哈哈笑道:“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从没醉 过,喝酒对我而言,就像撇条一样的轻松。” 宋一刀摇摇头,望着他,不以为然道:“一个酒量好的人,武功并不见得好。” 李太白干笑道:“我永远相信主人的眼光,因为天底下根本没人能够与其抗衡。” 话落此处,天空忽地飘起绵绵细雨。 很小,很细的雨。 宋一刀望了望场中的酒,疑声道:“你还想喝吗?” 李太白哈哈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因为我还在等你。”他又正色道。 宋一刀二话不说,又开了坛酒,一口一口的喝将起来,他不停地呕吐,眼皮也忽地之间变得朦胧,口齿不清的道: “痛快……能够死前……喝上一顿痛快酒……还有……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 “你醉了!”李太白邪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上路,总比痛苦的死好得多。” 话落,他捧起手中的酒坛干了起来。 赫然之间,雷声一响。 他身子顿了一顿,饮下的酒竟从他的咽喉中流出。 宋一刀的眼神仿佛变成二道骇人的寒芒,冷冷的望着李太白。他的刀早巳归了鞘。 “砰”的一声。 李太白手中的酒坛跌成粉碎,坛中的酒更是溅湿他整个下摆。 鲜红的血从他的咽喉中泪泪流出。 他手抚着咽喉,喃喃道:.“这……太……太不可思义了!” 宋一刀冷冷道:“这是你赐给我的机会。” 原来宋一刀利用他仰头饮酒的同时,加上雷声一响,李太白的身子顿了顿,他手中的刀已然刺穿他的咽喉。 这种冷静、这种机智,天底下除了宋一刀,又有谁能够达到如此境界呢? 仅是千分之一秒的瞬间,他竟然能够做到。 他简直不是人! 是神。 要你命的凶神。 李太白恨恨道:“你是我一生中见过最卑鄙、最无耻、最下流、最龌龊的小人!” 宋一刀缓缓的的靠了过去,将内力缓缓注入李太白的心口,慢慢说道:“你尽量的骂,因为我喜欢听。” “你……”李太白气血略一浮动,鲜血忽地成为一道血箭,从他的咽喉中飚出,他像个泄气的皮球,无力道:“你不是人,是鬼,是疯子……” 宋一刀捧了坛酒,干了一大口,冷冷笑道:“还有呢?我喜欢听你骂我,哈……” 李太白身子略抖了抖,想必他失血过多,快上路了。 他咬着嘴唇道:“你是个冷血动物,没有人性……” 他的头一偏,跟姥姥叙旧去了。 遗憾的是,他还有许多话尚未骂完。 某些时候,痛快的大骂别人一场,亦是欣赏别人破口大骂,吹胡子瞪眼的骂着你,也是一种享受。 骂——是一种感情的发泄,一种舒发,谁曰不宜? 许许多多的事,憋在肚子里,迟早总有爆发的一天,到厂那个节骨眼,铁定一发不可收拾。 ——唱绿岛小夜曲。 ——变成疯子,变成白痴。 ——做出惊天地而泣鬼神的事。 正如李师科。 此人满肚子委屈,就只懂得往肚里吞,却没想到找个人倾诉,设法舒解不满的心情。 发掘问题、反映问题、解决问题。 这是所谓“三找”。 什么事你不讲、不反映、不设法解决,只有一种结果。 吃二颗卫生九,荣归极乐。 古代与现代最不同的地方,便是古代没有卫生丸,只有刀剑,它不是砍下你的脑袋,就是刺穿你的胸口。 宋一刀静静的坐在那儿,望着李太白的尸体,像是欣赏一个世上稀有动物一般。 雨——渐渐大了。 斗大的雨点,滴落在他的身上,与他流出的泪水相结合,令人捉摸个清,从他脸上落下的是雨滴,亦是泪水。 他心中有千百个无法理解此事的理由。 为什么莫神通还是下放过他? 他捧起酒坛,一饮而尽之后,继续的呕吐着。 他的心就像裂成碎片,散落在广大无垠的矿野中。 一双湿淋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感觉起来是如此温柔,如此暖和,他睁开膝胧的双眼,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 是于培欣! 宋一刀痛苦道:“让我—个人静静。” 于培欣摇摇头,坐将下来。 宋一刀继续道:“求求你,让我—个人静静。” 于培欣淡淡道:“我坐在此地乃是我的自由,难道我不能坐吗?” 大雨倾盆而下,狂袭着颤抖的宋一刀,他又开了坛酒,干个精光,垂首无语。 “为什么你要如此折磨自己?” 宋一刀望望身旁的于培欣,痛苦道:“上天生下我,就是要让我忍受这些无情的扫击与痛苦,我还能怎么做呢?” 于培欣不悦道:“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我的大哥,是个强者,是个永远击不倒的无敌金刚。” “你……令我太失望了,”她又强调道。 “我……”话落于此,宋—刀的身子忽地倒了下去,他的脸色无法理解的惨白。 “大哥……你怎么啦?” 于培欣摇了摇他的身子,大声吼道。 宋一刀没有醒,他就像是个沉睡中的婴儿一般。 于培欣摸了摸他的头,神色剧变。 赫然—— 他的头就像刚从滚油中捞起一般的烫手。 她二话不说,挟起他的身子,轻身一纵,三两个起落,霎那间即不见踪影。 雨——不停的下着。 雨一洗净了李太白所流下的血迹,这儿就像啥事也没发生。 大地和平沉静。 因为忽地之间,雨却停了,遗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空酒坛,还有李太白的躯体。 至于他的魂呢? 天底下没有人能够回答出这个问题。 绝没有人。 宋一刀幽幽转醒过来,就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 因为他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而于培欣则是坐在床沿边,微笑的看着他。 “我在哪里?” 于培欣嫣然道:“这是间客栈。” “谢谢你!” 于培欣动容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话声—落,轻轻地抚摸他的额头,缓缓道:“你在发烧,多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好了再说。” 宋一刀暗自激动不已,然而他却淡淡道:“我很好,请你不要为我操心。” 她皱了皱眉,道:“你这个人还不是普通的铁齿,除了这句话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词儿?”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仅是柔柔的望着她, 她就像是个春神,像个慈祥的娘亲,她轻声道:“告诉我,你一定饿了吧!”. 宋一刀摇摇头,缓缓道:“我只想吐。” “吐?”她瞪了宋一刀一眼,继续道:“你还没有吐够!想吐可以,等你肚里装点东西再吐也不迟。” 话声一落,她推开房门,走将出去。 没多久,就见得她端了个盘子,盘上装了碗小米粥,还有三样小菜。 她拿了一只汤匙,舀了些小米粥,口中说道:“乖乖听话,把嘴张开。” 宋一刀顿了顿,迟疑了许久,才欣然接受。 他边吃边想道:“她将来一定是个慈祥的母亲。” 她见着宋一刀不时的皱眉,不解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讨厌我?” 宋一刀摇摇头,正色道:“我在想你若是我母亲,那该有多好!” 她俏皮道:“那好呀!你想认我做母亲,我也不会反对。” “来!叫娘吧!”她又强调道。 宋一刀摇摇头,苦笑道:“你很可爱,又是那么调皮,我拿你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哦!”她咬着嘴唇,继续道:“你有办法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听你一人的,你知道吗?” 宋一刀暗自内心一颤,激动道:“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她支吾的道:“你……你不了解女人的。” 宋一刀不解道:“女人怎么样?”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一个女人把第一次给了你,她就认定你是她的男人。” “哇”的一声。 他吐出适才所吃的小米粥。 为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句话就像一道利剑刺穿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五脏六腑。 他与小玉彼此奉献出人生最珍贵的第一次,结果呢? 于培欣不解道:“你真的不舒服?” 宋一刀歉声道:“对不起!辜负你的心意。” 她皱了皱眉,道:“只要你肯吃,我就很高兴了。” 宋一刀突然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她默然半晌,半天不答话。 许久……许久…… 她才轻声说道:“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宋一刀顿了顿,道:“我想喝酒。” 她耸然道:“你—定要喝?” 宋一刀断然道:“是的,我一定要喝。” 没多久,店小二送来十坛酒.宋—刀连干了半坛之多,疑声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嫣然笑道:“请说。” 宋一刀像似鼓足勇气的道:“你……为什么脱光我的衣裳?” 她怔了怔,哈哈笑道:“你全身湿淋淋的,又发高烧,我不脱光你的衣服,这会儿你早就烧成白痴了。”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歉声道:“对不起:我想了!” 她微微笑道:“其实什么事你都往坏处想。” “我?”宋一刀耸然道:“会吗?我比任何人都正常。” “才怪!”她心中这般想,口中说道:“好点了吗?” 宋一刀点点头,道:“我一向都很好,甚至好的都能喝酒。” 她耸了耸肩,俏皮道:“来,咱们喝酒,喝死一个少……个,喝死两个少一双。” 于是他两人你一坛,我一坛的喝将起来。 酒过三巡。 宋一刀抹抹嘴上的酒痕,轻声道:“我好难过,让我先歇会儿:” 她嫣然道:“喝不上了吧!叫你不要喝,你就是不听一点也不乖。” 宋一刀阉起沉重的眼皮,幽幽睡去。 夜深。 夜很深。 整个客栈亦是死寂般的沉静。 于培欣轻轻的靠在宋一刀臂弯里,辗转无法成眠,因为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旁。 就像一条睡死的猪。 她内心的激动难以言喻,她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偷偷的吻 了吻。 赫然—— 一阵极轻微的声响从房顶划过,她慢慢的离开宋一刀的臂弯里,下了床之后放足追去。 无数多的屋顶、树头从她的脚底轻踩而过,然而她却无心观赏身旁的景物,她只知道追、追、追。 这是一片浓密的丛林,除了一条小径能进入之外,除非你顿上树顶,否则只有一条路可走。 于培欣略迟疑了一会儿,沿着小径走将进去。 大约走了半刻之久,眼前即出现一长宽约四丈的空地。 空地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年约二十三四岁,身着纯白儒衫,手中拿了把摺扇,俊逸非凡,严然一副书生模样,只可惜眉宇之间隐约射出二道邪气。 于培欣身子一顿,立在他身前八尺之地,正当开口说话,那名书生已先开口道:“在下高明俊,见过姑娘。” 赫——此人竟是采花淫盗高明俊。 高明俊乃是臭名在外的采花大盗,一身武功莫测高深,就连当代名捕“鹰眼神捕”沈君山也拿他没有脾气。 他有个怪癖,他专采正点之流,只要是武林之中出名的美女,无论你是会武,亦是大家闺秀,他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手。 他更有个原则:处处留情不留种。 因此,他手底下玩过的美女,几乎都只有一次。 只有一个人例外。 皇后娘娘。 一日,他摸进皇宫内院,发觉皇后娘娘乃是人间绝色,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为求目的而不择手段。 得手之后,留连忘返,直到内院的武士发觉有个陌生人住在皇后娘娘的寝宫,才禀明皇帝老爷。 别说是内院武士,就连皇帝老爷也拿他没皮条,因为他的武功高强,说不走就不走。 不过最后他还是离开皇后的寝宫。 因为皇帝老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跪在地上亲吻他的脚,而且还高呼三声“伯伯”。 从此之后,各路人马不断的迫缉他,无奈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来去一阵风,谁也逮不着他。 问题是,他来干嘛? 他满脸邪容的望着于培欣, 于培欣轻蔑的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把我引来此地有事吗?” 高明俊拱手道:“在下有个怪癖,若有唐突佳人,还请姑娘见谅。” 于培欣不解道:“你有怪癖干我屁事!” 高明俊答道:“在下一向不放过各种奇花异草,今日得知姑娘乃一人间绝色,非得品尝品尝不可!” “哦!”于培欣冷冷道:“你自信有这个本事吗?” 高明俊邪声道:“品尝美味之前,必须还是得付出些代价,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呢!” “知道就好。” 话声一落,扬起单掌,马步一跨,奋力向前推出。 “这是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高明俊当下也不敢大意,斜身绕步,回拳打出,神色严肃的应对着。 “降龙十八掌”的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至于掌法变化却极高明,于培欣二十上下的年纪,加上又是女儿身,多多少少略为吃亏些。 转眼之间,两人已对拆了七八招,一时之间,尚分不出胜负。 林中突然出现了莫神通与小玉,他两人站在四丈开外的大树旁,观看场中的变化。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小玉问道。 莫神通答:“这件事可跟我们之间的协定扯不上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我只想带你过来看场秀。” “我不想看,咱们走吧!” 莫神通淡淡道:“你不想看,我想看,要走你请便。” “你……”小玉沉吟道:“为什么我在你脸上再也找不到昔日大哥的影子,你变了,变得好残酷、好阴狠!” “谢谢你呀!”莫神通邪笑一声,继续道:“我已经不再是你大哥了。”, 小玉并未答话,她扬头望着场中。 却见于培欣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实,真如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 高明俊眼花缭乱,哪里还守得住门户,不提防“啪啪啪啪”,左肩右臂、前胸后背接连中了四掌。 他“蹬蹬蹬”连退三步之多,“砰”的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玉心喜的差点欢呼而出。 突然—— 高明俊双手一扬,从其袖口中忽地飘出一阵白色的烟雾。 很轻、很淡的烟雾。 莫神通轻声道:“好戏就要上场了。” 只见于培欣的身子晃了晃,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异样的光芒。 高明俊踉跄的站起身,自浯道:“哇塞!这个婆娘可真难对付,待会儿非得好好搞一搞,去去一肚子鸟气。” “??”的一声。 于培欣撕去衣裳,喃喃道:“我……我好热。” 他三人就像欣赏世上稀有动物——般的望着她。 才一会工夫,地上布满被她撕碎的衣裳,一副令人喷血的胴体,刹那间便展现在他三人眼前。 她望着眼前的高明俊,哀求道:“我……要……” 高明俊哈哈笑道:“你要?要个鸭子!你没看到此地一大堆树干,找我干嘛!” 于培欣茫然道:“我……找树干……” 她轻举莲步,走至—棵大树旁…… 一旁的小玉神光数闪,恳求道:“给我解药。” “解药?”莫神通不解道:“什么解药?” 哈!这个痞子可真会装。 小玉动容道:“你给不给?” 莫神通叹了口气,道:“阴阳和合粉根本没有解药,半个时辰之内,若不及时交欢,肝肠寸断而已。你要我怎么办,挺身而出呀!” 小玉跺了跺脚,奔至于培欣身旁,拉着她的手,道:“欣儿,是我,小玉姊,你还记得我吗?” 于培欣紧紧的抱着她,喃喃道:“给我……我要……” 话声一落,她撕下小玉的袖口。 小玉退了两步,颤声道:“你看清楚,我是小玉姊。” 莫神通一旁道,“你最好少接近她,不然她会活生生的把你撕裂,除非你们想来一段‘喉某’。” 高明俊笑了笑,拱手道:“大嫂还是让开吧!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即可。”他缓缓的走了过去。 突然—— 一道快如流星陨落的身形射入场中。 “离她远一点!” 声音很冷、很冰,丝毫不带人气。 莫神通一见来人,讶声道:“是你!” 一袭纯白衣裳,苍白的脸,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来人正是宋一刀。 原来他躺在床上根本没有睡着,他脑海里有太多太多的往事,令他根本难以人眠。 于培欣下床之后,他轻如银狐的身形,紧紧跟在她的后面,只是她并未发觉罢了! 当宋一刀望见莫神通之后,他真的很想转头就走,尤其是他身旁的小玉,对他而言,这是个莫大的刺激,无奈于培欣身中剧毒。他不挺身而出都不行。 宋一刀缓缓的脱下氏衫,披在于培欣的身上,顺手点上软朴穴。 “不要逼我!”宋一刀痛苦的道。 莫神通耸然道:“这干我屁事,你去找他。” 话落,指了指一旁的高明俊。 宋一刀冷冷的道:“这会不干你的事?” 莫神通皱了皱盾,邪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怎么,你愿意接受了?”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走至高明俊身前,道:“解药拿来。” 高明俊道:“只要是男人都可以解她的毒,只可惜,那个男人绝对不是你! 宋一刀暗自一颤,冷冷道:“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 话声一落,”一道紫黑寒电快速划过众人的眼睑。 刀光一闪,随着惊呼声,从宋一刀身旁消逝。 高明俊很想闪避,但他全身似已笼罩在一股浓浓杀气之下,身体四肢都已不听他指挥,全身顿然无力。 岸血随着刀锋溅出,他的眼睛怒凸,目光还是充满怀疑和不信,鲜血顺着喉管七寸之处流下。 他倒下了。 血——像雾一样的喷出,浓雾散去,场中已然失去宋一刀与 于培欣的影子。 时间似乎相当急迫。 因为半个时辰的时间眼看就要过去了。 宋一刀望了望怀中的于培欣,气若游丝,她软麻穴受制,动弹不得,然而她双目依旧射二道饥渴的光芒。 她的牙龈咬得出血。 宋一刀找了个隐密的丛林,将怀中的于培欣轻轻放下,缓缓的退去衣裳,顺手解了她的软麻穴。 软麻穴一解,她就像头饥渴的婴儿,贪婪的吸吮着慈母的奶汁一般。 宋一刀不想。 他不但不想,甚至根本不要。 问题是,十个男人十个经不起诱惑,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渐渐的,他的丹田之内,升起一道异样的真气,加上她在一旁的呻吟不已,他开始有了感觉。 这种感觉如千军万马之势,狂袭他整个脑海,他轻轻的托起她的头,温柔地吻着她。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她的动作更加大胆。 突然—— 她身子抖了抖,头一偏,沉睡而去。。 宋一刀自—颤,暗道:“时间不多了,我……唉,救人要紧。” 刹时之间,二人天体合一,天地寂然。 他慢慢的、温柔地、轻轻的运作起来,像是雕刻…—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他及时的运作,挽救她即将死亡的命运,天意如此,谁曰不宜? 星光满天。 星光下,一幅美丽的图画,生动。活泼的在大地呈现起来。 他们狂欢,他们激情,他们完完全全的付出自己。 许久……许久…… 他们赤裸裸的相拥而眠,大地和平、安祥,而又宁静。 一阵烤肉香,使得沉睡中的宋一刀幽幽醒转,耀眼的阳光照射在一张绝色的面容上。 “你醒了!” 宋一刀点点头,轻声道:“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 于培欣身上罩着宋一刀的衣裳,像个唱戏的演员,她蹲了下去,摇了摇宋一刀的身子,撒娇道:“不要睡了啦!人家一个人好无聊喔!” 哈!男人总是比较吃亏的,累了一个晚上,这会儿睡个觉都不得安宁。 宋一刀并未答话,甚至连眼皮也没睁开。 于培欣伸出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的爱抚宋一刀的胸膛,邪声道:“你真的不理我?” 这双小手——摸,宋一刀刹时头皮发麻,他急速的坐起身,讶声道:“你想干嘛?” 她不答话,她将头慢慢的靠在他的臂弯里。 宋一刀将她轻轻—推,跳起身,闪电般的穿上内褂,哀求道:“我起来了,这总可以了吧!” “现在你要我干嘛?”他又接着道。 于培欣嫣然道:“我烤了只野兔,你先吃饱之后替我买件衣裳回来。” 宋一刀怔厂怔,支吾道:“我……我不会买。” “不会买?”于培欣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要我光着身子见人呀!” 宋一刀苦瓜脸道:“那怎么办?” 她跺了跺脚,喝声道:“反正吃饱了就给我去买。” 宋一刀撕了块兔肉,张口咬下,屁都不吭一个。 他默默无语的吃着,神色中绽放一股冷漠与无奈。 她轻轻的靠了过去,歉声道:“对不起!” 宋一刀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别放在心上。” 她望着他,哀声道:“你救了我一命,我还对你这么凶,我真的太不应该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宋一刀抚摸她秀长的发丝,柔声道:“我很好,请你不要乱想,真的,相信我。” 她想了想,俏皮道:“像我这么可爱的人,你一定不会跟我计较,对不对?” 她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若是你真的不会买衣裳,那你去城里找个乞丐,剥下他的衣裳。” 宋一刀应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走了!” 话声一落,他站起身,望了望自己的模样儿,不禁皱了皱眉。 原来他外头的衣裳这会儿穿在她的身上,自己只穿厂内褂,如何出去见人? 于培欣见着他那付糗态,便走至—堆隐密的树丛中,脱下衣裳丢给他,口中说道:“你得要快去快回喔,人家没穿衣服,这儿好多毛毛虫会害怕耶!” 宋一刀穿上衣裳,二话不说,轻身一纵,刹那即不见踪影。 没多久,就见着宋一刀提了一大包快步奔来,道:“欣儿,你还在吗?” “怎么去了那么久?”她答道。 宋一刀无奈道:“太白天的,我只得用跑的。” 话落,将手中的一包东西丢将过去。 于培欣打开一瞧,她不禁傻了眼。 原来里头装的不是乞丐服,也不是女孩子的衣裳,而是件儒衫。 白色的。 她摇了摇头,穿将上去,微笑的走了出来。 宋一刀细目望去,赞声道:“欣儿,你看起来真像个风流倜傥的俏公子,我喜欢你这身打扮。” “谢谢你呀!”她俏皮道:“我还是比较适合穿丐眼,这身打扮有点像‘强盗扮书生’,你没有这个感觉吗?… 宋一刀正色道:“不会呀!我觉得很好。” “你觉得很好那就很好。” 话落,她拉着宋一刀的手,继续道:“走吧!咱们找个地方 喝酒去。” 他两人缓缓地走出丛林,没多久便行至大街,见着街旁有间小酒馆,就走了进去。 小二靠了过来,哈腰道:“二位爷儿要点些什么?” 他二人随意挑了个位子,坐定之后,于培欣淡淡道:“拿些下酒菜,另外再来二壶酒。” “小的立刻就来。” 没多久,酒莱上定之后,她各斟了杯酒,问道:“今后你有什么计划?” “我?”宋—刀轻啜了口酒,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一会儿,正色道:“我觉得沈媛媛与莫神通跟你之间,一定有某种奇妙的关系存在。” 宋一刀接着道:“又有什么用呢?娘那儿我一点线索也没有,至于大哥,他一心只想找我比武。” “他只想杀了我。”他又痛苦的道。 她干了杯酒道:“要不要我找个丐帮弟子跟在莫神通屁股后头,看看他在搞些什么?” 宋一刀沉吟道:“你千万不要这么做,大哥心肠狠毒,若是你这么做,只有增加丐帮弟子的伤亡。” “你好像很了解他。” 宋一刀动容道:“这并不能算是一种了解,而是心电的感应,我只能这么讲。” “你会杀了他吗?” “这……”宋一刀迟疑了一。会儿,断然道:“不会: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杀他。” 她顿了顿,耸然道:“是不是因为小玉姊的关系?” 宋一刀神光中突现极端痛苦之色,他干了杯酒,淡淡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吧!” 她皱了皱眉,幽幽道:“我知道……你还是爱着她,只是不肯说罢了!” 宋—刀暗自一颤,强笑道:“欣儿,咱们别谈这些好不好? 来,喝酒。” 他二人不停地喝酒,默默的喝着,似乎谁也不愿破坏这短暂的宁静。 许久……许久…… 门外突然有几个叫化子在那儿探头探脑,于培欣一瞧,淡笑道:“你们在那儿子嘛?” “一名叫比子走来,躬身道:“丐帮豫县分舵舵主陈志雄参见祖师爷!” 于培欣淡淡道,“请坐。” 陈志雄怔了怔,颤声道:“属下不敢。” 这也难怪,丐帮帮主通常坐的时候,别人只有一旁站的份,只是这,—次于培欣与宋一刀两人喝酒,根本没话可讲,于培欣才会叫陈志雄一同入座。 “我叫你坐你就坐。” “属下遵命!” 活声一落,陈志雄战战兢兢的入了座,气都不敢喘一个。 “小二,加副碗筷。”于培欣替他斟了杯酒,微笑道:“最近 混得怎么样?” 陈志雄皱了皱眉,恭谨道:“还可以啦!” “那就好!”于培欣指了指一旁的宋一刀,微微笑道:“这是本帮主的大哥宋一刀。” 陈志雄扬起酒杯,耸然道:“在下敬公子一杯。” 话声一落,酒杯已空。 宋一刀也干了杯酒,道:“不敢,不敢!” 于培欣皱了皱眉,不悦道:“本帮主的大哥你只敬一杯,那你跟本帮主喝酒岂不只喝半杯!” 陈志雄神色剧变,急忙道:“在下敬公子一壶。” “小二!” 小二靠了过来,哈腰道:“爷儿们,还要点什么?” 于培欣淡淡道:“把你们店里的酒都搬来。” 小二望了望陈志雄,想道:“又是丐帮的人前来白吃白喝。” 想及此处,于培欣不悦道:“小二怎么啦?怕咱们没银子,别搞错了!大爷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银子。” 话落,摸了摸怀里,刹时她凉了半截,她口袋空空,连半个蹦子儿也没有。 她一脸乞求的神色望着宋一刀。 宋一刀从怀里拿了张银票递给店小二,淡淡道:“去钱庄替我把银票兑开。” 店小二细目—瞧,哇塞!百两银票,口中说道:“是的,大爷,小的立刻就去。” 店小二首先拿了二十几坛的酒摆至桌边,才走出了酒谊,想必是去兑银子。 店小二走后,于培欣望了望门外那些乞丐,扬声道:“你们都给我进来!” 乞丐们一见有机会吃喝,各个争先恐后的走将进来,肃立两旁。 于培欣指了指一旁的宋一刀,微笑道:“这位是本帮主的大哥,今儿个他请客你们别客气,一块儿坐。” 众丐们七手八脚的将桌子并了并,一同人了座,算一算,共有近二十名乞丐。 “公子,小的张三,敬你一杯。” “这位大哥,小的王二麻子,敬你三杯。” 这会儿宋一刀可就糗了,大家伙你一杯我一杯,不停的敬他酒,他轻轻的凑耳过去,轻声道,“欣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轻声答道:“反正你又不跟我讲话,我只有找别人陪我们讲话罗!” 宋一刀皱了皱眉,并未答话,因为他正想答话,大伙儿又是一杯一杯的敬将起来。 类似这种场面,我们到处可见,无论大宴小酌,只要大家针对你一个人、你是必倒无疑。 “砰”的一声。 这会儿有人倒了。 宋一刀。 虽说他酒量一流,他还是敌不过众人联手。 于培欣邪笑二声,道:“你们的酒量不错嘛!能把他给灌醉, 功劳簿上我会替你们记上一笔。” 众丐齐声唱道,“属下不敢。” 陈志雄恭声道:“弟子们能吃喝一顿,饱饱口福,就算不错啦!” 于培欣接着道,“讲起来,你们比帮中的长老好多了,他们四处奔波,可没像你们这么命好。” “糟了!”陈志雄突然喝声道:“帮主提到长老,属下才想到有事禀告。” 于培欣怔了怔,道:“什么事,快说!” 陈志雄急声道,“许长老动用玉龙令,倾丐帮所有精英前去鬼岛救帮主。” “你说什么?”于培欣大吼道:“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陈志雄支吾了一会儿,答不上个屁。 于培欣站起身,问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陈志雄答道:“三天前。” “他妈的,回来我再找你算账!” 话声一落,她一个箭步奔出酒馆,回头又道,“我赶去鬼岛阻止他们,你即刻传出消息,说本帮主已经脱困了!” 她望了望醉倒的宋一刀,接着道:“你最好把他照顾好。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本帮主捏碎你的蛋黄!” 说罢,几个转身即失去踪影。 陈志雄差点哭了出来。 这些乞丐们只要看到酒,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还会想到什么重要的事。 他拍了拍桌子,怒声道:“你们还喝,本舵主小命都快不保了,你们还有心情喝酒!” 一名乞丐应声道:“老大,那么多的酒菜,不喝多可惜,咱们先干光这些酒菜再做道理。” 陈志雄顿了顿,微笑道:“说的也是,总不能让我做个饿死鬼吧!来,咱们喝酒。” 话声一落这些乞丐大碗酒、大块肉的干将起来。 酒过三巡。 众丐一个个都醉倒在地,就连陈志雄也一样,他仰天倒在那儿,口水还从嘴角边汩汩流出。 突然—— 一名蒙面汉子从屋梁而降,挟起宋一刀的身子,眨眼即失去他们的踪影。 这些乞丐却全然未觉,他们睡得很安祥、很沉静,就像一头头睡死的猪一般。 不敢想像,当他们醒来的时候,没见着宋一刀,不知道会怎么样? 会一头撞死? 亦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知道。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人的心思是艰难捉摸的。 所以没有人能够预知事情会如问发展。 绝没有人能。 夜深。 人亦静。 整个许家宅院更是死寂般的沉静。 淡淡的星光,透过纸窗,轻洒在书房饮茶的许正。 许正变了! 自从他从鬼岛回来之后。他就变了,因为这是三更天,他不抱着董宛在房里歇着,却一个人独坐书房饮茶。 这近十天都是这么过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但许正知道。 他一直有个预感。 他预感最近一定有不速之客前来造访,尤其是这几天,这种感觉却愈加强烈。 现在,他的预感灵验了。 因为书房内忽地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美人。 沈媛媛。 她缓缓走了过来,微笑道:“你在等我?” 许正点点头,淡淡道:“请坐。” 沈媛媛坐定之后,细细的望了他一眼,嫣然道:“你—点也没变,还是老样子。” 许正叹了口气,道:“老罗,岁月不饶人,每个人都会有老的一天,不是吗?” 他不等她答话,接着道:“倒是你,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亮丽、迷人。” “哦!”沈媛媛皱了皱眉,继续道:“这是你的真心活?” 许正点点头,正色道:“凭良心说,你的确是人间一绝,只可惜,上天赐给你蛇蝎般的心肠。” 沈媛媛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些都要怪你!” “怪我?”许正眉头一锁,不解道:“跟我有关系?” 沈媛媛答道:“没错!是跟你有关系,今天我的所作所为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许正默然半晌,并未答话。 她又道:“我虽然是个淫荡女人,但自从我认识你之后,从未做出任何逾轨的事,最后你还是抛弃我。” “没有留任何理由的抛弃我。”她又正色道。 许正顿了顿,叹道:“我并没有抛弃你,而是我无法按受,甚至摆脱那些世俗观念,再怎么说,我也是武林三大公子之一,你要我怎么样?” 他不等她答话,接着道:“就象宋启民一般!” 沈媛媛干笑道:“他是个可怜虫,是个替代品,是个白痴,是个呆子,是个傻子!” 许正耸然道:“这就是一个男人跟你在一起的结果。 沈媛媛迟疑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道:“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谈他的事。” “哦!”许正淡笑道:“那你想谈什么事?” 沈媛媛道:“我们的事!” 许正望了望她,并未答话: 她继续道:“你——我——咱们重新来过。” 许正笑了笑,喃喃道:“你害死我的孩子、我的老婆,就为了要跟我说这句话,你也太可爱了!” 她皱眉道:“你不答应?” 许正点点头,斩钉截铁道:“你……休想!” 好惨然的笑了笑,哀声道:“你失去了老婆,有我在,你失去了儿子,还有通儿在,其实你并没有失去什么。” 刹时之间,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脚底直窜顶门,他失声道: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嫣然笑道:“通儿是你的孩子,就这个意思。” 赫—— 许正听了之后,霎时间似乎苍老了十年,他喃喃道:“这……不可能……我连你手都没碰过……” 她的神光忽地射出二道异样的光芒,柔声道:“来……看着我,看看我有什么改变。” 许正暗正一颤,他低着头,想道:“慑魂大法!对,她的慑魂大法……”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垂首道:“你把事情说得清楚些” 她散去内力,正色道:“我曾经修行一种内功心法,就在我十岁的时候。” “蹑魂大法?”许正问道。 她答道:“不错!这种内功心法是唤做慑魂大法,为了学习它,我付出了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 虽然你连我手都未曾碰过,但是暗地里你早已跟我交合无数次,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许正疑道:“你确定通儿是我们的孩子?”,她答道:“我早已说过,认识你之后,我没有做出任何逾轨的事,难道你不相信?” 许正焉有不信之理,自从莫神通十三岁来到许家之后,他总是对他有股说不出的亲切感。 他教他习字、习武,教他待人处事的道理,他待他甚至比亲生儿子许不了还好。 为什么? 当时他就有这种感觉,可是他又无法理解,难道这就是所谓“父子连心”? 许正顿了一会儿,哈哈笑道:“你少跟我来这套,他若是我儿子,你会叫他杀我?” 她答道:“那是因为我恨你,直到现在我依旧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咱们夫妻能够团圆。” 许正拒绝道:“以前我是武林三公子之一都没有娶你,现在的我就更别提了! 我洛阳之龙许正,武功、声望、地位、财势,那一样没有,你是个荡妇,够资格跟我在一块儿吗?” 沈媛媛露出两颗碗大的奶子,道:“看着它!我有资格吗? 天底下除了我,又有谁能真正的满足你!” 许正轻蔑的望了她一眼,恨恨道:“今生今世,休想我会跟你在一起!” 沈媛媛冷冷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只是我眼前还希望你回头。” 许正重重“哼”了一声,拿起杯子轻啜了口茶。 沈媛媛缓缓道:“很好……从今开始,我会叫通儿不断的前来杀你,直到你们其中一个死亡为止。” “你……”许正咬着嘴唇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她皱了皱眉,继续道:“因为,我恨你!” 许正怔了怔,道:“我并没有让你恨的理由。” 沈媛媛恨恨道:“若是当初你不抛弃我,我也不会认识宋启民,以后也就没这么多的事发生了。”’许正想了一会儿,突然道:“你不想让通儿认祖归宗?” 沈媛媛微笑道:“我想,我当然想。” 许正接着道:“我都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除了接受你之外。” 沈媛媛摇摇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除非你两个都要,否则免谈。” 许正“哼”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大门,冷冷道:“你请便,我不想看到你!” 沈媛媛娇声笑道:“许家大门我高兴来就来,高兴走就走,凭你也想赶我出门。” 话落,扬起单掌,往许正心口罩去。 许正与她谈话之间,早已暗自提防,当下往右斜踏一步,双掌奋力向前推出。 “轰”然一声巨响。 两旁的桌椅已被许正的掌风震得粉碎。 她身随掌走,好不洒脱,口中说道:“这些都是上好的檀木,打坏了岂不可惜!” 许正气得简直就想捏死她,无奈背脊穴上尚有一根透骨钉,他根本无法使上全部的内力。 转眼之间;两人已对拆了十六八回合,看情形短时间之内还分不出高下。 忽地之间,沈媛媛向后暴退四尺之多,双目之间射出二道异样的光芒,口中说道:“别打了,我认输好不好?来,看着我,我已经被你打到了,不信你看。” 许正岂是吃白菜长大之徒,他急忙阉起双眼,听风辨位,好不狼狈。 “砰”的一声。 许正身子暴退了六尺之多,跌坐在地,叹道:“看这种情况,天底下大概已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好说,好说!”沈媛媛嫣然一笑,继续道:“我若是想独霸武林,还有你混的份。但白跟你说,我组织山口组,派通儿来此地卧底,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她皱了皱眉,随即正色道:“为了对付你,要你回头。” 许正暗自一颤,耸然道:“什么事都可以勉强,唯独这感情之事勉强不得,你何苦逼我呢!” 她跺了跺脚,恨恨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一过,你就准备上路吧!” 话声一落,便缓缓离开书房,一会儿即不见踪影。 许正跌坐在地,神色俱是充满无奈之气,他站起身走至椅边,坐定之后,细细的思量着。
十 武林杀劫 沉睡中的宋一刀有种感觉。 他感觉有人在一旁看着他。 他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就见着一个人。一个绝色女子。 小玉。 他缓缓的阖起双眼,淡淡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玉说道:“你现在连看都不屑看我了!” 宋一刀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回到他身边吧!你这么做只会增加我的痛苦。” 小玉动容道:“只有你会痛苦,难道我就不会!” 宋一刀睁开双眼望着她,正色道:“既然彼此都会痛苦,你来干嘛,你没有必要来的!” “我……”小玉支吾了一会儿,幽幽道:“我只是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 宋一刀淡笑道:“换作我是你,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幸福宝宝,因为这么多人深爱着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小玉突然泣道:“我不要别人来爱我,我只要你。” 宋一刀内心暗自一震,缓缓的道:“我是个充满仇恨的人,跟着我只有流不完的泪。” “甚至流不完的血。”他又强调道。 “我不在乎,相信我,我真的不在乎。” 她说话的同时,泪水已流满脸颊。 宋一刀正色道:“我是个不祥之人,穷困潦倒,没有目标,更没有将来,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旁人。” 他的神光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继续道:“只有刀,只有这把刀,才是我最知己的朋友。” 小玉哀声道:“难道我们曾经度过的快乐时光你都忘了,你还说过……” 宋一刀截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知道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爱你,而我……必须走完这段路。” 小玉接着道:“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你错了!”宋一刀吸了口气,望着她,正容道:“我依旧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爱着你,只不过,我将这番情意永远埋藏在我内心深处,永远……永远……” 小玉怔了怔,微微笑道:“我曾经说过,你是个怪人,如今想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错。” 宋一刀摇摇头,耸然道:“这并不是表示我怪,换作任何人,我会毫不迟疑的杀了他,问题是,处处想置我于死地。处处想从我手中把你抢走的人是我大哥,我除了把这番情意隐藏起来之外,我还能怎么做?” 小玉淡淡道:“想不想听听我的?” 宋一刀说道:“想,你请说。” 小玉顿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莫神通武功如何?” 宋一刀毫不考虑道,“很高。” 小玉道:“你怎么知道他武功很高?” 宋—刀答道:“许正的武功都能够把百毒透骨钉给逼出来,不难想像能够在他面前发射百毒透骨钉的人自然也不是弱者。” 小玉疑道:“你跟莫神通呢?” 宋一刀想了想,答道:“我铁定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 宋一刀道:“因为他是我大哥,在先决条件上我绝对下不了手,所以必败无疑。” 小玉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宋一刀不解道:“这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小玉答道:“算了,不提也罢!” 她说完之后,低着头,似是在想心事。 其实她一直在想,该不该说。 她想告诉宋一刀,深恐莫神通杀了他,所以才跟莫神通处在一块儿。 然而这些话说了又待如何,有用吗? 宋一刀满脸疑虑的望着她,不解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小玉摇摇头,强笑道:“没什么!” “对了!”宋一刀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 小玉道:“他收到娘的飞鸽传书,要他赶去洛阳。” 宋一刀暗自一颤,道:“他们要找许正?” 小玉耸了耸肩,道:“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宋一刀顿了顿,说道:“不行,我得赶去洛阳,否则事情就不好办了!” 小玉不解道:“许正的死活干你屁事!” 宋一刀正色道:“许正是对付我娘的一大力量,他要是死了天底下可能就没人能够跟娘相抗衡了。” 小玉娇笑道:“哪有做人家儿子的人跟母亲作对的!” 宋一刀苦笑道:“她是不是我娘还很难说,不过,许正实在不能死,这是李爷爷再三交代的。” “李爷爷是准?” 宋一刀道:“少林掌门无悔大师。” “你认识他?” 宋一刀点点头,道:“他是我爷爷生前最知己的朋友。” 话落,他站起身准备离去。 小玉拉着他的手,道:“你不多歇会儿?” 宋一刀道:“不用了,迟了或许就来不及了!” 小玉支吾道:“我们……难得聚在……一起。” 宋一刀皱了皱眉,无奈道:“若是有缘,还是会相聚的,只是……唉!”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即使见了也是陡增彼此的伤感罢了,何苦呢!” 话声一落,人也像一道满弓在弦的弯箭射了出去,眨眼之间,即失去他的踪影。 三天的期限很快就要过去了。 许正独坐在大厅上,眉头深锁。 他不禁感到困惑,二十年前都无法接受了,更何况二十年后的今天。 然而他若不接受沈媛媛,就必须与莫神通之间生死相斗。 为什么要造成这种场面?他不了解,他甚至感到愤怒,天底下竟然有人叫儿子来杀自己老子的。 他用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拿起杯子轻呷了口茶。 正午二刻。 很闷、很热。 闷热的天气,加上滚烫的茶,不禁使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当他扬头的同时,他望见一个人。 宋一刀。 他的脸色依旧像以往一样的苍白,腰际系了把刀,似笑非笑,似哭不哭的神情,说不出的诡异。 “你还没死?”许正疑道。 宋一刀淡淡道:“你都没死,我又如何会死!” “哈……哈……”他两人不约而同的狂笑不已。 许正哈哈笑道:“妙答,妙答,老夫着实没想到,你是如此幽默的人。” 宋一刀悠然道:“一个人某些时候还是得苦中作乐一番,否则生活岂不索然无味!” 许正顿了顿,突然道:“最近你还喝酒?” 宋一刀淡淡道:“不是最近,而是每天。” 许正呵呵笑道:“想不想陪我喝几杯?” “未尝不可!” 话落,他二人穿过走道,来至一幽静的雅房内。 许正唤人备上酒菜,于是他二人便喝将起来。 二人默默无语的喝着酒,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暂时的沉静。 许久……许久…… “怎么突然想到回来?”许正终于沉不住气问道。 宋一刀干了杯酒,答道:“若是你不欢迎,我随时可以走。” 许正干笑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你来去一阵风,我根本无法捉摸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宋一刀淡淡道:“上回我会离开许家,那是因为我着了沈媛媛的道,差点回姥姥家了。” 许正不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刀道:“没什么!我只是用内力跟她的慑魂大法较量了一会儿。” “结果呢?” 宋一刀淡笑道:“内腑俱碎,如此而已。” 许正耸然道:“你食了什么仙丹灵药?” 宋—刀道:“没有!我自己疔伤,花费近十天的时间才将破碎的内腑重新的愈合。” 他并没有骗人,他不知道自己食了“血梅”与“鲈馒”之后所产生的功效。 许正满脸疑惑的望着他,道:“少林内功心法果然不同凡响,你能练到这种境界着实不简单。” 宋一刀怔了怔,讶道:“你怎知我会少林的内功心法?” 许正呵呵笑道:“无悔大师早已向我说过了,说起来这会儿咱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 宋一刀问道:“莫神通来过吗?” 他一提到莫神通,许正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无奈道: “最好他不要来,否则我只有任凭他宰割的分。” “此话怎么讲?” 许正迟疑许久,缓缓道:“因为,他是我儿子。” 宋一刀讶声道:“你确定?” 许正断然道:“不会错的,通儿十三岁来到此地,我就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十年来,我待他比亲生儿子还好,到后来……” 宋一刀问道:“莫神通知道吗?” 许正沉吟道:“目前他并不知情,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宋一刀又问道:“你想怎么做?” 许正叹道:“沈媛嫒给我两条路走,一是父子成仇,一是接纳他们两个人。”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动容道:“你跟沈媛嫒……” 许正道:“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于是他就把他们结识的经过,与沈媛嫒利用慑魂大法与其交合,最后生下莫神通的事仔细的叙述一遍。 宋一刀默然半晌,垂首无语。 许久……许久…… 他喃喃自语道:“那她跟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正干了杯酒,淡淡道:“这事儿很难说,通儿今年二十三岁,你……… 宋一刀接着道:“二十一。” “那就对了!”许正皱了皱眉,继续道:“你们之中间隔两年,谁也不敢保证,这两年的时间她不会嫁给你爹而生下你。”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自语道:“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许正想了想,突然问道:“少林寺的达摩心法你是否已完全悟得?” 宋一刀摇摇头,无奈道:“我与佛门无缘,这种正宗心法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彻悟。” “我了解!”许正笑了笑,又道:“就拿我来说吧!我也不是个当秃驴的料,你就更不必谈了!”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沉吟道:“关于莫神通的事,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不过,只是短时间内问题的症结还是在你身上。” “其实你接受他们两人也未尝不可,至少可以暂时安抚安抚沈嫒媛。”他又强调道。 “这……”许正支吾了一会儿,叹道:“这一点实在让我很为难,要我跟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生活在一块儿,我真的做不到。” “换作是你呢?”他又接着问。 宋一刀想了想,道:“我也做不到。” 许正苦笑道:“那不就结了吗?我会考虑的。” 宋一刀正想答话,外头忽地人声吵杂,一名汉子奔来叩门道:“禀老爷,有人闯入。” 许正皱了皱眉,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小的告退!” 许正望了望宋一刀,微微笑道:“你坐一会儿,我出去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我许正的家。” 话声一落,他便缓缓的走出房间。 他走过二条通道、一条回廊,便来至大厅。 大厅内。 许家的庄丁们早巳戒备两旁,恭候许正的大驾。 许正望了望来人,不禁眉头深锁,僵立场中。 来人是莫神通与二名劲装汉子,他望了望许正,抱拳躬身道:“许爷,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许正真是哭笑不得,他怔了怔,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 “坐!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谈。” 莫神通坐定之后,耸然道:“许爷功力之高令人咋舌,连百毒透骨钉的毒你也能解,真是不可思议。” “好说,好说!”许正强笑道:“或许是我的运气吧!” 莫神通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许爷依旧像昔日一样的谦虚,在下深感佩服。” 许正叹了口气,道:“你今日前来是……” 莫神通接着道:“送你回姥姥家。” “哦!”许正皱眉道“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感觉?” 莫神通不解道:“什么感觉?” 许正神色一整,正色道:“十年的教养之恩。” 莫神通哈哈笑道:“那是互相利用,凭良心说,我莫神通在此十年有余,为你处理多多少少的事,你会对我心存感激吗?” 他不等许正答话,接着道:“没有,你一点也没有,甚至你 认为这是应该的。” 许正摇了摇头,无奈道:“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只怕你明白了之后,一生都将在悔恨中度过。” 莫神通哈哈笑道:“在我的字典里,绝查不到‘悔恨’两个字,我只知道做自己该做之事。” “现在我就要做了!” 话声——落,他双手轻轻挥动,站立他身后的两名汉子轻身一纵,来到许正身前,推出双掌。 许正早巳悲愤在心,自己的儿子不但不能相认,反而还要成为仇敌,他怒喝一声,避开掌风,身形暴起二丈之多,朝他二人天灵盖击去。 “轰”然一声巨响。 诧异的是,许正八成掌力却只能与其勉强平乎,双方“蹬蹬”各退了二步之多,他疑道:“二位是……” 其中一名汉子答道:“我们是包氏兄弟,怕了吗?” 许正暗自一颤,不禁细细思量起来。; 包氏兄弟武功源自于蒙古,练有铁布衫金钟罩,一身横功早已扬名整个中原武林。 老大包伟铭,擅使摔跤,双腿粗大,轻功不俗,素有“弹簧腿”之称。 老二包伯度,檀使拳脚,双手指头既粗且短,素有“卫生指”之称。 “既然害怕,还不快快跪下来叫三声‘阿伯多。” 包伟铭的一席话惊醒沉思中的许正,他淡笑道:“要老夫叫你们‘阿伯’,你们担待得起吗?” 包伯度屁话不说,纵身一跃,扬手往许正胸前抓去,口中骂道:“他妈的,给你死!” 许正冷笑一声,双掌微微向外推出。 “砰”的一声。 只见包伯度身子骨倒飞而出,撞到几张桌椅,即大字形趴在那儿寂然不动了。 包伟铭怔了怔,随即大喝一声,抬腿就是一脚往许正下阴穴踢去。 “轰”然一声巨响。 却见许正下阴穴被踢个止着,然而他却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微微笑着。 就在许正被踢的同时,只听得“哇”的一声,包伟铭抱着腿直在地上打滚。 “你……是个太监?” 许正哈哈笑道:“老夫怎当得起太监!” 包伟铭讶道:“下阴穴乃是习武之人的命门重穴,你……” 许正截道:“这只是锁阴功的效用,你别说大多。” “锁阴功!”包伟铭叹道:“连这门功夫你都练了,我死亦无憾矣!” 许正冷冷的点点头。单手往包伟铭的天灵盖按去。 “太棒了!”莫神通赞声道:“这真是一场精彩的场面,我从未见过的场面。” 许正无奈道:“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莫神通沉下脸,道:“我才不想见到你哩!” 话声一落。突见其双手一抖,从其袖口中当下射出几许寒芒,往许正胸前五大要穴罩去。 许正眉头一皱,向后暴退四尺之多,他似乎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神色中绽放出极端的无奈与惊讶。 并非他无法还手,而是他根本不想出手。 当他知道眼前这名年轻人是自己命根子的时候,就注定他只有挨打的份。 “砰”的一声,许正虽说躲过莫神通的暗器,却躲不过接着而来的掌风指影。 接二连三的五拳八脚,打得他眼冒金星,满地找牙。 “住手!”偏房内忽地走出宋一刀,他大喝一声的道。 莫神通怔了怔,干笑道:“是你!” 他又接着道:“你这阴魂不散的小子,我一见着你心中就有股说不出的爽快。” 宋一刀淡淡道:“你非得致他于死地?” 莫神通耸了耸肩,无奈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母命难违,你有什么意见吗?” “有!”宋一刀皱了皱眉,道:“我有意见,而且是你乐意接受的。” “什么意见?”莫神通问道。 宋一刀不答反问道:“还记得以前你要找我比武的事吗?” 莫神通讶道:“你答应啦?” 宋一刀点点头,淡淡道:“是的,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答应你的比武。” “你把时间、地点说出来。”他又正色道, 莫神通指了指一旁的许正,道:“那他呢?” 宋一刀正色道:“我之所以会接受你的挑战,就是因为想保他,如果你今天非杀他不可,那我们的比武就不可能实现了,你自己多考虑考虑。” 莫神通想厂一会儿,干笑道:“就让他多活几天也无妨,我先宰了你再杀他不迟。” “很好!”宋一刀动容道:“说出时间、地点,我奉陪就是了!” 莫神通顿声道:“今晚二更,城西五里处恭候大驾!” 话声一落,他又对许正拱手道:“许爷,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你大人大量,这二具尸体就烦你处理了。” “哈……”一阵狂笑过后,他便缓缓的走出许家大厅,过了二个转角,即失去他的踪影。 许正等他走了之后,叹声道:“孩子,你不该那么傻的,答应跟他比武无异是自取灭亡。” “哦!”宋一刀淡笑道:“武林本就是这么一回事,‘弱肉强食’、‘汰旧换新’,你也不必想这么多了。” 许正皱了皱眉,正色道:“据我数十年的江湖历练,通儿这孩子的暗器称得上一流,你躲不掉的,唉!” 他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这是何苦呢!” 宋一刀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死在他的手上,绝不能……” 许正惨然一笑,凄凉道:“或许这是我命该如此,先是害死自己的妻儿,现在又要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说起来算是不错啦!”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正色道:“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如何?” “你说说看。” 宋一刀又道:“无论今夜我跟他之间发生了任何事,希望你能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 “这……”许正支吾了一会儿,断然道:“好!我答应你。” 他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宋一刀怔了怔,动容道:“许爷请讲。” 许正神色一整,正色道:“多照顾你自己,为了我,好吗?’,宋一刀淡淡的笑了笑,追:“会的,我一定会。” 许正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 宋一刀默然半晌,随即缓缓道:“我想喝酒。” 许正哈哈一笑,耸然道:“那是当然,喝完这顿酒我就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对吗?” 话声一落,他两人哈哈大笑的走至房内喝将起来。 酒菜依旧还是摆在那儿,只是气氛变了。” 气氛变得很闷、很沉静,就像要上断头台的前夕一般。 他两人默默无语的喝着酒,似乎谁也没啥话可说。 许久……许久…… 宋一刀首先打破沉静,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许正答道:“请说。” 宋一刀道:“你知道杨雄是谁杀的?” 许正怔了怔,神秘道:“天底下没人能够杀得了杨雄,就算你也一样。” 宋一刀简直就是呆住了,他在苏州明明一刀捅死了杨雄,就连于培欣也看得清清楚楚。 “难道自己杀错人?杨雄没死?”他心里这般想,口中淡淡道:“他没死?” 许正呵呵笑道;“你一脸杀气的前去找他,他事先安一个替死鬼,事情就这么简单。” 宋一刀断然道:“我不信!他的枪法如此犀利,天底下除了杨雄,没人能使出那么好的枪法。” 许正并没答话,他在桌角下轻轻的按了一个钮,房内的墙壁忽地之间往两旁打开。 杨雄不正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儿饮酒吗? 许正缓缓道:“二弟,一个人独饮,不如咱们三个人喝,也有个聊天的伴。” 杨雄的手中提了壶酒,拿了杯子走将过来,坐定之后,斟了杯酒,口中说道:“敬大哥。” 飞声一落,酒杯已空。 许正干了杯酒,歉声道:“很抱歉,大哥让你一人住在此地,不过没关系,待会喝完之后,大哥陪你一块住。”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宋一刀根本没有在听,他只是觉得很奇怪,杨雄见着他就好像不认识似的。 他终于沉不住气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雄怔了怔,微微笑道:“当天你与欣儿前来找我,我见你满脸杀气,就知你定想杀我,结果我损失了一名弟子。” 他长叹了口气,继续道:“他已尽得我的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更甚于蓝,结果还是逃不过你的一刀。” 宋一刀疑道:“这种化妆技巧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杨雄答道:“是我一名好友,也是当代的华陀,他不仅医术高超,又精通五行八卦,这该算是我命不该绝,他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他叫‘王瑞’。” 宋一刀内心暗自一颤,做出这副天下无双的面具,竟是他老父的死党——王瑞,他还有啥话可说。 许正见着宋一刀垂首无语,他急忙道:“算了!别谈这些事,咱们好好的喝几杯。” 于是他三人不停的喝着,恍惚之间已渐渐入夜了。 许正惨然的笑了笑,扬起酒杯,道:“喝完这杯酒,咱们也该说再见了。” 他三人同时饮尽杯中的酒,许正又接着道:“孩子,自己可要多多保重,不必大勉强自己。” 宋一刀神光之中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自己此行是生亦是死,他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他点点头,强笑道:“你自己也多保重。” 许正与杨雄缓缓的走进壁内的房间,两旁的墙壁又慢慢的合拢,这种鬼斧神功实乃令人为之称诵。 宋一刀干了杯酒,细细的思量应付之策,他摇了摇头,将桌上的酒全都干光之后,才缓缓的走厂出来。 二更天。 城西五里处。 今夜是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日子。 大地一片漆黑。 宋一刀带着些许酒意,在小径上全力飞驰着,不过一晃眼的工夫,前方就已然出现一道白点。 他无奈的笑了笑,放缓身子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你终于还是来了!”莫神通一袭纯白儒衫,说不出的俊逸洒唬,只可惜眉宇之间充满一股浓浓的杀气。 宋一刀立在他身前八尺之处,叹声道:“我不来行吗?你会放过我吗?” 莫神通摇摇头,干笑道:“我不是个圣人,更不是上帝,要我放过一个我恨透的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宋一刀耸然道:“其实我根本没有让你恨我的理由。” 他不等他答话,接着道:“你喜欢小玉,我尽可退出,难道我这么做错了吗?” 莫神通恨恨道;“可是她心里只惦记着你!” 宋一刀,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痛楚,他叹声道:“她要这么做我我有什么办法!” “有办法!”莫神通神光突现二道骇人的寒芒,他道:“这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宋一刀退了一步,不以为然的道:“这根本不是解决之道, 你能确定我死了之后她就不会再想我了?” 莫神通摇摇头,一脸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他突然沉下脸,怒视着宋一刀,恨恨道:“无论如何,我必须这么做,或许你上路之后小玉就会渐渐淡忘这件事。” 宋一刀叹声道:“你错了,她绝不会!” 莫神通双目之中,突现几许痛苦之色,但仅是一瞬间事,他随即冷冷道:“拔刀吧!我们必须做个了断。” “等一下!”宋一刀阻止道:“先等我把话说完再杀也不迟。” 莫神通顿了顿,干笑道:“这也难怪,人在上路之前总是有些话要交代的。” “说吧!有什么未了之事,我一定替你办到。”他又强调道。 宋一刀迟疑了许久,缓缓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是谁吗?要不要我告诉你?” 莫神通满脸疑虑道:“你知道?” 宋一刀点点头,正色道:“你爹就是教养你十年之久的许正。” 赫然—— 一阵凉飕的寒意从脚底直窜顶门,他疑声道:“我知道你在骗我,你想叫我不要杀他,对不对?” 宋一刀动容道:“事情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回去问你娘自然便可得知,我之所以答应与你比武,也就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莫神通眼皮忽地朦胧起来,他痛苦道:“告诉我……求求你……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道:“这是一件二十余年前的事。当时你娘.……”. 于是他便把沈嫒嫒与许正结识的经过仔细叙述一遍,听得莫神通惊讶不已。 他忽然冷冷道:“你说我娘是个荡妇?” 宋一刀叹了口气;道:“她不仅是你娘,也有可能是我娘,你认为我喜欢这样说她吗?” 莫神通顿了顿,冷笑道:“等我回去问清楚之后再来取你的狗命!” 话溶,他便转身离去。” “等一下。”宋一刀皱了皱眉,讶声道:“你还想杀我?” 莫神通断然道:“这完全是两回事,根本扯不上一点关系,为了得到小玉我一定会杀你的。” 说罢,几个起落之后,他已然消失在黑暗中。 一股酸溜溜的滋味涌上宋一刀的心头,他长啸一声,试图发泄心中的怒火。 啸声高亢嘹亮,划过寂静而又漆黑的夜空。 他一脸茫然的坐在地上,垂首沉思着,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尤其是小玉。 他甚至放弃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为的只是让莫神通了解,他多么地重视兄弟之间的情谊。 因为他从小就躺在刺刺麻麻的草席上,除了父亲那副慈祥的面容外,他见着的只有仇恨还有流不尽的血。 虽然他只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兄长,他依旧珍惜着这份感情。 莫神通呢? 从他身上见着的,只是杀机,一股浓浓的杀机。 他不禁感到茫然,更是感到困惑,他所渴望得到的亲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双目忽地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眼皮也逐渐朦胧起来。他想放声痛哭。 但他做不到。 多年的委屈、无奈、痛苦、折磨,使他学会了一件事。 忍耐。 唯有忍别人所不能忍,才能使自己更加成熟、稳重、茁壮。 他忽地站起身,神色中绽放出一股坚定、一股果决、他一步步、一步步缓缓的走着,脚步是此沉稳、如此坚强,似乎每踏出一步,天地都为之动摇一般。 此地是通往洛阳的官道,路上疏疏落落的几堆人,有人步行,有人骑马,行情不错的则是坐着马车。 至于那些干苦力的挑夫,那就更惨了。 他们或是推着车,或是肩上扛着二担货物,准备到城里卖个好价钱。 他们看起来相当健壮,而且神采之中也不像个阿达阿达之人。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就必须做着最低贱、最下流的工作呢? 这是中国人五千年的历史,人们最爱谈论的问题。 ——他妈的,这小子吃槟榔、穿拖鞋,开的是宾士。 ——上帝对我太不公平了,我有文凭,又年轻,怎么还是混成这种局面? ——为什么好事都让那些老芋仔占去?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凭良心说,一个人的成功,除了靠你不断的努力之外,“运气”还是占有相当大的比例。 又有人说:“运气是靠你自己去掌握。”说出这些话的人,大是成功之人。 当他们还没成功的时候,他们骂得比任何人都凶、都狠,一旦他们成功之后,满嘴仁义道德自然就在话下了。 每个人都有这个毛病。 聪明的人,他们只会埋头苦干,默默的努力,一旦到他们成功的时候,他们的心智,他们的待人处事也相对的成功。 愚笨的人,他们会靠着一张嘴,不断的骂,用力的骂,毛起来骂,痛痛快快的骂,一旦让他们侥悻成功,事情就不好了。 他们的脚似乎是踩在世界的顶端,那股傲气,就好像每个人都必须跪在他的面前,亲吻他的脚,高呼他三声阿伯。 “少年得志”或许用这句话,便可形容这些人的嘴脸。 一辆巨大且又华丽的马车,缓缓地驶着,路上的行人都投以赞叹的眼光,因为从这辆马车的外观判断,这辆车的主人不是官宦世家,便是十足的凯子。 驾车的是一名花巧女子,车身用的是纯金打造,就连拉车的马也是罕见的“宝血汗马”。 宝血汗马是纯蒙古种,传说它的祖先是成吉思汗的座骑,能够夜行五百里,不是盖的。 人群中忽地走出了莫神通,他向那驾车的花巧女子比了个手势,马车便快速地朝郊外驶去。 车行大约半个时辰,在近郊约五里之处停了下来。 莫神通往四周望了望,随即缓缓的走上车厢。 车厢内赫然见着沈嫒媛与小玉,还有三名侍女。沈媛嫒先是神情一怔,便对三名侍女道:“你们先去前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人车厢半步。” “奴婢遵旨!” 许声一落,三名侍女走下车厢到了车前,与那名驾车的花巧女子走人林中。 莫神通躬身,道:“孩儿见过娘!” 沈媛嫒微微笑道:“不必多礼,找娘有事吗?” 莫神通迟疑了一会儿,缓缓道:“有件事孩儿不知该不该问,若是不搞清楚,孩儿……… 沈嫒嫒截道:“是不是想问许正的事?” 莫神通暗自一颤,面不改色道:“是的!” 沈媛嫒正色道:“你一定想问许正是不是你爹,对吗?” 她不等莫神通答话,又接着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许正的确是你亲生的爹。” 莫神通胃里升起一阵剧烈的翻腾,他的喉头发苦,他很想呕吐,然而他找了她两天,没有吃任何一点东西,因此,他肚里空空,吐不出个屁,自然就不在话下。 他吸了口气,哀声道:“为什么?孩儿不了解?”“沈媛嫒淡淡道:“他抛弃我们母子俩二十几年,道理很简单,娘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叫你去杀了他。 莫神通讶道:“若是他没有逼出百毒透骨钉,那孩儿岂不是成为一个杀害亲生爹的凶手!” 沈媛媛微微笑道;“其实娘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能够逼出,就算他死了,也不足为憾,因为这是他欠我们的。” 莫神通迟疑了一会儿,断然道:“孩儿下不了手。” 沈媛嫒皱眉道:“你下不了手?天底下除了你能杀他之外,还有谁能杀得了洛阳之龙呢!” 莫神通淡淡道:“娘可以另派组里的高手前去。” 沈嫒嫒微怒道:“你竟敢不听娘的话!” 莫神通怔了怔,痛苦道:“不是孩儿不听,而是孩儿根本下不了手,再怎么说他是爹呀!” 沈嫒媛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寒电,但仅是刹那之事,随即无奈道:“既然你知道他是你爹,你怎么个想办法让他补偿我们母子俩,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莫神通想了想,疑声道:“孩儿该怎么做?” 沈嫒嫒接着道:“你自己看着办:娘要你去杀了他,你下不了手,还要为娘的说些什么。” 莫神通皱了皱眉,并未答话。 许久……许久……。 沈媛媛细望了他一眼,道:“你还有事?” 莫神通点点头,突然问道:“那宋一刀呢?” “宋一刀?”沈媛媛神情一怔,说道:“他怎么样?” 莫神通耸然道;“他爹与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媛媛暗自一震,面不改色道:“没什么事,你相信我跟他之间的事,还用不着你来过问。” 莫神通想了一会儿,支吾道:“可是他们……说娘……说娘……” 她接着道:“男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吃不到的东西,总是会把它形容得很糟,你不这样觉得吗?” 莫神通并未答话,因为他已经默认了。 他曾经把小玉说成贱货,不就是基于这种心态吗? 聪明的人类会去探讨大自然的奥秘,会去研究科学,会去了解任何事物。 可笑的是,他们绝大多数都不了解自己。 每个人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他们会迟疑不决,他们会三心二意,他们会做出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这些都是他们不了解自己的事实。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了解自己。 莫神通当然也不例外。 他饱读诗书、武功高强、人品一流,但他绝对突破了自我,突破不了感情的束缚。 他长叹了口气,道:“爹的事孩儿会去处理的。” 沈媛媛点点头,赞许道:“娘深信你会处理的很好,因为你是娘的儿子,也是我最大的财富。” 莫神通接着道:“若是娘没别的事,请恕孩儿先行告退!” 话声一落,转身便缓缓的离开车厢。 莫神通走了之后,沈嫒媛微笑道:“玉儿,还不快迫上去!” 小玉支吾道:“娘……我……” 沈媛媛动容道:“快去吧!省得娘又不高兴了!” 小玉无奈的点点头,步出车厢之后快步迫去。 她经过了一个转角,就望见莫神通那副孤独的背影,她靠了上去,口中说道:“你还好吗?” 莫神通头也不回,道:“我很好,甚至比任何人都好!” 这小子真会恶盖,因为他泪水早已流满面颊,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 小玉迎向前去与他并肩而行,嫣然笑道:“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你有掉眼泪的理由,我不会笑你的。” 莫神通忽地侧耳过去,道:“你真的不会嘲笑我?” 小玉正色道:“不会,绝对不会。” 莫神通站定,哀声道:“小玉,告诉我,说你只关心我一个人、爱我一个人,我求求你……” “这……”小玉支吾了一会儿,无奈道:“我真的关心你、爱你,可是……” 莫神通截道:“可是什么?” 小玉皱了皱眉,正色道:“可是这是属于兄妹之间的关爱,你又何苦一直逼我呢?” 莫神通顿了顿,动容道:“你真的那么喜欢宋一刀?” 小玉断然的点点头,并未答话。 莫神通又道:“若是我杀了他,你将如何?” 小玉内心一颤,却面不改色,淡淡道:“你若是杀了他,我又能怎么样呢?” 莫神通接着道:“你还会想念他、爱着他吗?” 小玉迟疑了一会儿,答道:“或许会,或许不会,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因为我根本不希望它发生。” 莫坤通细目看了看小玉,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恨恨道:“它会发生一定会发生的,因为当我占有你之后,我不允许你同时被别人占有。” 小玉顿了顿,霎时有股欲哭无泪的感觉传遍全身,她明明已经强调自己对他只是兄示之间的关爱,然而他却剃头担子一头热。 她转移题道:“现在你要去哪里?” “许家!” 小玉不解道:“你去许家干嘛?” 莫神通答道:“去找我爹,然后叫他补偿我们母子俩。” 小玉淡笑道:“这种事你要叫他怎么补偿?” 莫坤通怔了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一切事我只听娘的,若是他不答应,我就杀了他。” 小五摇了摇头,耸然道:“难道没有其它的办法?” 莫神通断然道:“没有,绝对没有!” 小玉叹了口气,道:“随你便。” 话声一落,便拉着他的手朝城里行去。 他俩人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进城之后,小玉微笑道:“咱们先打个地方吃点东西好不好?我肚子好饿,” 莫神通摸摸肚皮,苦笑道:“也好,我也有三天没吃东西了。” 路边有个小饭馆,于是他二人走了进去,随意叫了些小菜,便吃将起来。 “你想不想喝酒?” 莫神通顿了一会儿,道:“好主意!你我两人也许久未曾好好喝顿酒,只要是你口中说出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没多久,小二送上了二壶酒,他二人各斟了杯酒小玉口中说道:“我相信许多事或许你会听我的,但也有一小部分的事你是绝不会听的。” 莫神通干了杯酒,皱眉道:“你是指宋一刀的事?” 小玉淡笑道:“我可没这么说,这可是你自己提起。” 莫神通淡淡道:“咱们喝酒的时候最好别谈这些不快的话题,况且我决定的事是绝不会更改的。” 小玉轻呷了口酒,望着他默默无语。 他二人喝了一会儿,莫神通便提议想走,小玉并未表示什么意见,于是莫神通付了帐之后,二人便走了出来。 未时三刻。 阳光照耀在莫神通那副充满杀气的脸上,加上适才他饮了些酒,他的脸色红咚咚地。 就像血一样的红。 “告诉许爷,莫神通求见!” 门丁答道:“公子来得不巧,我家老爷已经失踪了!” “失踪了?”莫神通怔了怔,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门丁答道:“七天前。” 莫神通冷笑二声,忽地向前推出一掌,却见门丁“哇”的一 声,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莫神通二话不说,拉着小玉朝大门内走去,几名壮西看见他这种气势,还有谁改拦阻,纷纷站衷两旁,严密的戒备着。 “站住!”一名年约三十二三的中年文士喝声道。 莫神通站定之后,淡淡道:“有事吗?” 中年文士望了望莫神通,抱拳道:“在下乃是此地的师爷,人称鬼面秀才张家柱是也、阁下人我许家宅院不知所为何事?” 莫神通道:“我找许正。” 张家柱摇摇头,正色道:“公子来得不巧,七天前我家老爷就失踪了,因此公子还是请回吧!” 莫神通冷笑道:“说这些话去唬唬那些启智班还可以,想唬本少爷门都没有。” 话声一落,轻身一纵,推出双掌,往张家柱罩去。 好个张家柱,往右斜踏一步,反手抓去,莫神通皱了皱眉,随即迎向前推出一掌。 却闻“轰”然一声巨响,他二人各退了三步之多,乍看之下,倒也短时间分不出个胜负来。 眨眼工夫。他夫人已对拆了二十几招,双方你来我往,拳脚相向,平分秋色。 莫神通本想这种跳梁小丑,没三两下定送他回姥姥家。 没想到张家柱着实功力不差,肯拼肯缠,当下冷笑一声,双手一扬,忽地见着数十点寒芒,如天女散花之势狂袭鬼面秀才张家柱。 “砰”的一声。 但见张家住双腿一麻,往后退去,直到撞倒了二张椅子之后才定住身子。 他满脸痛苦之色,恨恨道:“你这个无耻的小人,竟以暗器伤人,你要不要脸皮!” “脸皮?”莫神通邪笑二声,道:“脸皮一斤值多少银子?本少爷只知道力求目的不择手段,如此而已!” “你……”张家柱脸色忽地变得惨绿,他哀救道:“快……快给我解药……” 莫神通哈哈笑道:“别急,别急,你有盏茶的时间可以拖延,想要解药不难,先回答本少爷几个问题。” 张家柱无力道:“你问吧……我一定说……… 莫神通问道:“许正躲在哪里?” 张家柱说道:“老爷失踪了,你真的不相信?” 莫神通摇摇头,断然道:“我不相信,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自己。” 张家柱恳求道:“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呢?快给我解药,我求求你!… 莫神通耸了耸肩,道:“好吧!姑且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给我想想看,许正失踪之前有没有人找过他。” 张家柱顿了顿,答道:“有,有个年轻人来我过他。” 莫神通问道:“知不知道他是谁?” 张家柱答道:“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 莫神通迟疑了一会儿,道:“他长得什么德行?” 张家柱说道:“瘦瘦高高,一袭白衫,尤其是他的脸色,苍 白得毫无血色……” 莫神通截道:“你怎么知道?” 莫神通跺了跺脚,骂声道:“他妈的,又是那个杀千刀搞的鬼,别让我碰上,否则我非剁了他不可!” 张家柱的身躯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他缓缓的倒了下去,喃喃道:“快……快给我解药……毒性攻心了……” 莫神通故作不解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这个痞子……简直不是人……你……… 他的话并未说完,头一偏,就回姥姥家团聚去也。 小玉暗自一颤,内心有说不出的悸动。 因为在她的心目中,莫神通此人一向是个信士。 他真的变了! 变得阴险、残酷,变得毫无人性可言。 正当她想开口的同时,莫神通已然地拉着她朝偏房的走道行去,使得她把想讲的话硬生生给吞了下肚。 莫神通带着她七拐八弯,几乎搜遍了许家宅院,却始终没见着许正的人影。 小玉终于忍不住的道:“你是该尝试着去相信一个人,否则你会活得很痛苦、很孤僻的。” 莫神通斗然间转身,双目中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冷冷道: “我的事你最好少管,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小玉神情一怔,随即淡笑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什么怨言,我这条命本就是属于娘的,你是她儿子,要代她收回,我绝不会反抗的。” 莫神通哈哈笑道:“想死?可没这么简单,我还想跟你一同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你死了那我怎么办?” 小玉动容道:“以你的武功、人品,还怕找不到比我强的女人,为什么你要那么固执呢?” 莫神通恨恨道:“这并不是固执,而是我对感情的执着,不过你放心……” 他顿了顿,接着道:“跟你一块儿过日子之前,我会先杀了那个屠夫;否则,我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小玉想了一会儿,微微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许正的人影没见着,这会儿你想干什么?… 莫神通断然道:“我先在这儿等他几天,我就不相信他会永远做个缩头乌龟。” “你当然留在此陪我住几天。”他又邪声的道。 小玉皱了皱眉,随即嫣然笑道:“这还有什么问题,我一切依你就是了。” 莫神通沉吟道:“我知道你根本打从心底就不想陪我,对不对?” 他不等她答话,接着道,“你只是怕我去找他,怕我杀了他,所以你才会陪我。” 小玉内心暗自一颤,淡笑道:“什么事你都已经知道了,你还问我干嘛!” 莫神通冷冷笑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让你痛苦,让你陪我一起痛苦。” 小玉流下了两串泪珠,她泣声道:“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 心目中照顾我、爱护我、保护我的大哥!” 莫神通皱眉道:“那我是什么?你倒说说看。” 小玉说道:“你像个邪恶的魔鬼,像个心理变态的狂人,像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谢谢你呀!”莫神通邪笑一声,道:“你知道你自己像什么吗? 你像个下贱的妓女,像个淫荡的烂货,每次我跟你办事的时候,你更像一条发情的母猪,甚至像一条死猪。” 小玉凄凉的笑了笑,她并未答话。 一个女人遇上这种场面,她还能说些什么呢?甚至她还想辩解什么呢? 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方法,尤其她心里一直在想:“这是一条疯狗,正在对我狂吠。”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因为莫神通见她不答话,一肚子乌气也没地方发泄,只得朝内室走去。 小玉见着他那孤独而又落寞的身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他的关心。 但她说了又如何? 即使她说了之后,也只会增加他对自己的羞耻、谩骂,这又是何苦! 所以她摇了摇头,垂着头默默无语的僵立在那里。 今夜的洞庭湖,忽地吹起阵阵的狂风。 整个湖畔边停泊着密密麻麻的船只,这些捕鱼的渔夫眼见天色如此,早巳收起帆儿回家抱着老婆睡大头觉。 没有老婆的单身汉,也迳自我个温柔乡放纵自己一番,当然也有些人饮酒作乐、赌个二把,自然不在话下了。 阵阵狂风口乎啸而过的同时,一声震撼人心的雷响,使得城里的每一个人,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因为这声雷响乃是数十年来,首次听到如此令人心颤、令人难以理解的雷响。 随着几响雷声过后,天空忽地飘落斗大的雨滴,就像下冰雹一般。 雨势来得很大、很急,而且一直持续着。 细目望去,湖面上闪烁出几许灯火,正缓缓地朝鬼岛方向行进。 原来这几丝微弱的灯火是从船舱边的窗户透射而出的。 共有六艘。 六艘不大不小,不算很新,也不是很破旧的船只,在疾劲的狂风暴雨中,如乘风破浪之势,缓缓地驶着。 船上是一群衣衫褛褴的乞丐,为首的赫然是丐帮帮主于培欣。 她又穿上了乞丐服,看起来神色中不断地射出几许无奈,她似乎相当的茫然。 神丐安达、酒丐许志扬神情严肃的坐在她旁边,气氛显现出极端的沉静。 许久……许久……。 神丐安达首先打破寂静道:“欢迎你回来。” 于培欣皱了皱眉,淡淡道:“你们有这番心意,我真的很感 激,可是你们也不能拿丐帮数百年的基业作赌注,这一点令我相当不快!” 安达叹了口气,正色道:“咱们都是一脚算是踏进棺材里的人,而你不一样。” 他沉下脸,继续道:“丫头,你是丐帮十万徒子徒孙希望之所托;咱们能让你丧命在此吗?’’ 于培欣顿了顿,道:“于是你就带着帮中的精英前来鬼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咱们输了这场赌注,试问你,丐帮数百年的基业是毁在谁的手上?” “这……”神丐安达支吾了一会儿,答不出个屁。 酒丐许志扬一旁道:“丫头,你也不要责怪你安达叙叔,他.也是关心你,怕你有了危险才会这么做的。” 于培欣眼眶之中忽地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她缓缓道:“难道丐帮非要有我不可!为什么……我不了解。” “禀帮主,鬼岛已近!” 一名乞丐的喝声惊醒沉思中的于培欣,她回过了神,淡淡道:“你先下去,叫弟兄们准备一番。” “弟子遵命!” 于培欣望着神丐安达,疑声道:“咱们的胜负有多少?” 表达想了一会儿,道:“八成。” “有这么多!”于培欣耸然道。 安达点点头,正色道:“那妖妇母子俩都不在岛上,咱们截断她的后路,把她赶回中原武林,再来对付她,就不困难了。” 于培欣突然道:“万一她狗急跳墙呢?” “这一点我早已想过了。”安达微微的笑了笑,道:“咱们回去之后,你即刻下令我帮弟子避一避,以后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于培欣动容道:“这么做不太好吧!” 安达正色道:“妖妇不除,武林休想一片宁静,咱们没那么大的实力,也只得假手他人,一块儿除去她。” “丫头,待会儿你可千万不要心软,一定得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他又强调道。 于培欣想了想,断然道,“我知道。” 没多久,丐帮近百名的精英上岛之后,如狂风暴雨之势,狂袭整个鬼岛。 正如神丐安达预料一般,丐帮此次确有八成的胜算。 因为他们已经踏平了整个鬼岛,而且还放了几把火,将沈嫒嫒的窝化为灰烬。 燃烧的煤油,加上风雨之势,很快的就将鬼岛变成为一片火海,在如此漆黑的夜色中,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第二天一早,风雨已停,细目望去,整座鬼岛已然成为荒凉之地。 鬼岛之名,更是迅速的传诵在百姓口中。 “这是恶鬼作怪,放了一把冥火,才会在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将整座鬼岛烧毁。” 这些善良的百姓,着实可爱。 然而沈嫒媛却不可爱。 因为回到鬼岛之后,发觉人事已全非,她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事实总归是事实,由不得地不信。 不过她却出奇的平静,她只说了一句话,“以杀止杀,以血还血!” 八月五日,申时一刻。 武当山,解剑岩。 一辆巨大且又华丽的马车正缓缓的驶近,驾车的是—名五短身材的老者,胸前长着—撮浓密的黑毛,五指既粗且短,看得出来他是一名横练高手。 车旁紧跟着四名劲装女子,腰间各插了把短剑,乍看之下,倒有几分英气。 马车才驶进解剑岩,两旁的树林内即窜出四名身着道袍的老者,其中一名发声道:“施主且慢!贫道法名星云,不知施主上我武当山所为何事?” 驾车老者淡淡道:“找你们掌门叙叔旧。” “施主是……” 驾车老者又道:“是掌门二十余年的故友,见了面便可得知。” 老道迟疑了—会儿,道:“好吧!施主请解下身上的兵器,随贫道一同上山拜见日月掌门。 驾车老者哼了一声,冷冷道:“要我们解下兵器?免谈!赶快带路吧!省得咱们自个儿杀上去!” 老道微怒道:“我武当创派二百余年来,谁人不知,无人不晓,上解剑岩的规矩,莫非施主存心前来找碴?” “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话声一落,扬起手中的马鞭,“咻”的一声,往那老道的咽喉抽将过去。 能够把守武当派唯一的大关,岂是泛泛之辈! 星云大师往后斜踏一步,闪电般的抽出佩剑,扬手一刺。 却见数十点寒芒撞击在一起,发出刺目而又耀眼的火花。 他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施主是七步神鞭马俊?” 驾车老者冷冷笑道:“不错,正是老夫!” 星云大师不解道:“不知施主为什么要如此做?” 马俊答道:“咱们只想找日月大师,根本跟你扯不上关系,你又何苦阻拦呢?” 星云大师叹道:“职责所在,但愿施主见谅之!” 马俊冷笑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话落,突然见他纵身一跃,已然地停在星云大师身前八尺之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 原来马俊此人乃是三十几年前仗着一条马鞭纵横岭南的名士,只可惜此人心肠过于狠毒、孤僻异常,因此没有人愿意跟他为伍。 就连黑道的人也一样。 他曾经一夜之间踏平黄河沿岸的六大水寨,气得几名黑道霸主切腹自杀。 他忽正忽邪,行事乖张,全然不按牌理出牌,是个十足的怪胎。 他人虽怪,武功可不含糊,一手马鞭使得超凡人圣,尤其是他的鞭上,有着一根根的刺猬,发出碧绿色的寒芒。 只要被他抽中的人,大概也活不成了。 兵器谱上有云:“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长极强,短极险。” 星云大师一把三尺六的长剑,怎可敌得过六尺二的马鞭?却见他的身形穿梭于鞭影之间,好不狼狈。 正当星云即将败阵的同时,另外三名老道大喝一声,身形如满弓在弦的弩箭,朝马俊射去。 马俊暗自冷笑一声,心想:“等你们好久了。” 当下脚踏七星步,马鞭一阵挥舞之后,只听得“啪啪啪啪” 不多不少恰巧四响,四名者道不约而同的跌坐在地,即刻闭目调息起来。 马俊轻身一踵,上了马车之后,抖了抖缰绳,巨大的马车便缓缓的消失在上山的小径上。 大厅内。 日月大师神情严肃的道:“是马俊上我武当山?” 一名年轻的道土点点头,道:“禀师父,他的确自称马俊,不过车厢坐着是什么人,徒儿就不知道了。” 日月大师心想自己根本没有与他有过节,着实搞不清楚马俊上武当山所为何事? 想着,想着,一名年轻的道土快步奔来,急声道:“不好了……来人已上了石阶!” 日月大师站起身,淡淡道:“随为师出去瞧瞧!” 道观的大门打开之后,日月大师满脸疑虑的走将出来,他的身后跟了十余名年轻道士。 张眼望去,马车已然地停在广场上,马俊依旧是那付臭脸,他冷冷的望着日月大师,道:“你就是日月大师?’’日月大师道:“贫道正是,不知施主前来……’,话及此处,马俊已然一个飞身,纵下了马车,手中的长鞭更是如同灵蛇吐信的点向他的心口。 日月大师没动,因为根本不需要他动,他身边的年轻道士已经出手。 众道士抽出腰际的宝剑之后,布成一道严密的剑网,将日月大师罩在网中。 除非马俊的长鞭能够突破这层剑网,否则他短时间内绝对没有日月大师的皮条。 马俊收回长鞭,耸然道:“你这个缩头乌龟,怎么不敢与我一决胜负!” 日月大师淡笑道:“施主想与贫道一决胜负,只要说明来意,贫道奉陪就是了!” 马俊冷冷道:“我来的目的就是取你狗命!!” 日月大师不解道:“为什么?” 马俊动容道:“先胜我了再说。” 话声一落,脚踏七星步,将压箱的绝活“七步神鞭’’使了出来。 却见众道士惨声连连,纷纷往四面八方滚去。日月大师皱了皱眉。沉—下脸道:“施主心狠手辣,怪不得贫道痛下杀手!” 话罢,忽地见其道袍鼓起,一道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从他的身上阵阵传出。 马俊冷笑一声,挥动手中的长鞭,说也奇怪,六尺二的长鞭竟然无法穿透日月大师三尺之地。每当鞭首眼见就要扫中他的时候,却又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逼了回来。 日月大师内力之高,令人咋舌。 他的双目隐隐约约的射出几许寒芒,似要刺穿马俊的身躯一般。 “哇”的一声。 果然马俊敌不过他高强的内力,吐了口鲜血,急速地从怀中拿厂一只瓷瓶,倒了颗血红的丹丸吞了下去。 他缓缓的阉起双目,便调息起来。 日月大师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七步神鞭之名也不过如此,还敢上我武当山撒野!” “道长此言差矣:“四名劲装女子走至场中,微微笑道。 “笑!笑什么笑,你们牙齿白呀!”他心里这般想,口中则道:“四位姑娘也想试试罗!” 其中一名女子嗲声道:“道长神功如日月之势,小女子怎敢与日月争辉呢!”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咱们上了武当山好歹也得试试,否则岂不白走了这趟!” “真会打屁,说了还不等于白说。”他心里这般想,口中说道:“你们想怎么个试法?” 女子道:“我们姊妹四人布一剑阵,道长若能出阵,就算咱们输了。”. “好吧!你们布阵。” 众女子屁话不说,抽出腰际的宝剑。分别站定位置,发动阵势。 这会儿困在阵中的日月大师,暗暗叫苦不已。 原来此阵名叫“四喜”,是百年前一名不知名的老头所创,当时四喜阵可在江湖上出尽了锋头,只可惜走遍五湖四海,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破阵,老头伤心之余上吊自杀,从此之后,四喜阵即告失传。 四名女子才刚发动阵势,日月大师即感觉到四面八方不约而同的传来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当下坐将下地,默运神功。 日月大师一甲子的修为果真不同凡响,虽说一时之间无法破阵,但暂时自保尚无问题。 大约一刻过后,日月大师不禁焦虑起来。 照此拖将下去,真力定有耗尽的时候。 忽听“啊”的数声,接着“砰砰砰砰”的数响,原来武当众弟子看着五人相斗,渐觉头昏目眩,天旋地转,不知有多多少少的女子在奔驰来去,眼前一黑,仰天摔倒,竟自晕了过去。 众女子牢牢站定方位,不时施出险招,尤其阵式已动,非得见血才停。 阵中的日月大师更形狼狈,身上的道袍早巳神掌风剑首扫得破碎不堪,胜负在眨眼之间,或许即可分晓。 赫然—— 日月大师身形—顿,怒喝一声,即见其身形向“天权’’之处暴起而去。 “咻”的一声,接着“砰”的—响,日月大师的左手臂已被 划了一道尺许的裂痕,鲜血狂飚而出,已染红他整件道袍。 把守天权大关的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当她游走方向的时候,突见日月大师朝自己上方而来,暗道:“牛鼻子老道胆子不小,竟敢硬闯!” 当下纵身一跃,由下而上,朝他的“尾脊”穴上刺去,着实没想到,身经数十阵仗的日月大师,来到空中挺腰,身形这么一顿,宝剑才会划过他的左手臂。 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肩井穴上已重重的挨了——掌,人也刹时昏了过去。 日月大师出阵之后,连忙从怀中拿了些刀创药,在伤口上涂了涂,抹了抹,飚出的鲜血才迳自平息下来。 他暗自调息一番,将适才耗费的内力略略补充回来,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辆马车。 许久……许久……。 突听得车厢中传来一声女子声音,道:“玉儿,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娘去吧!” 话声一落,从车厢中缓缓地走出一名女子,赫然是妖妇沈媛嫒。 日月大师见着沈嫒嫒,忽地感觉喉头发苦,胃里也升起一阵剧烈的翻腾,他张大着嘴僵立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个屁来。 沈嫒嫒细望了日月大师一眼,娇滴滴的道:“咱们好久没见了,算算已有二十几年了吧!” 日月大师皱了皱眉,随即正色道:“往事如过往云烟,施主实无提及的必要。” “过往云烟?”沈媛媛干笑道:“你们男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当初爱得死去活来,这会儿又是过去事,你也太狠了吧!” 日月大师喉头抖了抖,缓缓道:“贫道当时年少气盛。如今那些风尘往事早已淡忘,施主还是说明来意,了断今日的事。” 沈媛媛顿了顿,突然道:“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这……”日月大师支吾了一会儿,随即正色道:“贫道行将就木之年,还提此事作啥,施主不必多言,快快说明来意吧!” 他说着说着,不禁想起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陆冠英是他的俗家姓名,当时的他虽说不是俊逸非凡的人,但也生得盾清目秀、五官端正。 一日他行经姑苏,巧遇沈媛媛之后,平静的心湖中,即升起波波的涟漪。 “他烧坏了!” 从此之后,他便展开一连串猛烈的追求,像个跟屁虫一般,紧迫盯人。 只可惜当时的沈嫒媛只喜欢许正一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在一个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得到她的人,可笑的是,当时目眩神迷的她,口里喊的竟是“许正”的名字。 陆冠英伤心之余,即投入武当派,成了一个道士。 由于他潜心向学,奋发图强,深获掌门神清子的好感,才会在坐化之时,将掌门之位传将给他。 武当一派在他的带领之下,不但如日冲天,更加凌驾于少林寺之上。 “你想通了吗?” 耳边传来沈媛媛的话语,惊醒沉思中的日月大师,他顿了顿,不解道:“贫道正大光明,焉有想不通之理!” “哦!”沈媛媛笑了笑,说道:“你有光明正大吗?二十年前,你得到我的人,二十年后的今天,我要你的命!” 日月大师皱了皱眉,暗道:“此女心理变态,已达不可理喻的地步,看来贫道今日劫数难逃。” 他心里这般想,口中则道:“施主为什么一再强调往事,毕竟那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就让它云消雾散了吧!” “云消雾散?”她一阵狂笑过后,接着道:“今日我要血洗你武当派,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声一落,人已跃进,闪电般的推出双掌,朝日月大师胸前要穴罩去。 日月大师脸色剧变,身形往后顿去四尺之多,暗道:“这种功力,放眼天下,堪称无双矣!” 当下急忙喝道:“住手!贫道有话要说。” 沈媛媛神情一怔,微微笑道:“请说。” 日月大师长叹了口气,道:“贫道有一事相求,不知施主是否能够答应?” 他不等沈媛媛答话,接着道:“贫道自行了断,但求施主放过我武当派。” 沈媛媛缓缓道:“你倒是个识相之徒。” 日月大师正色道:“贫道只知道自己做错的事,该由贫道— 人承担,没有必要伤及无辜。” 沈媛媛迟疑了一会儿,嫣然笑道:“好吧!看你一脸苦瓜,念在你我一夕缠绵的情份上,我就答应你。” 日月大师点点头,感激道:“贫道感激不已!” 话声一落,凄凉的笑了笑,缓缓地坐将下地。 许久……许久……。 日月大师口角边汩汩地流出——道血渍,神色之中,尽是平静与安祥之色。 他走了! 他自行震断心脉而亡,没有带着众人的祝福,更没有随着音乐的节拍。 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名誉的死法。 但我们绝不能怪他。 因为他为了要保有武当派的命脉,他必须这么做。 所以,他只有死! 沈媛媛走至日月大师的尸体旁,眉宇之间,尽是满足与快慰,却又带着些许轻蔑之色,细细的望着日月大师。 突然—— “呸”的一声,她吐了口唾液在他的脸上,口中说道:“走! 上崆峒。” 话声一落,她走上车厢,马俊此时调息已闭,他上了车前抖了抖缰绳,马车便缓缓地消失在下山的小径上。 八月十六日,深夜。 沈媛嫒大破崆峒。 崆峒门内腑俱碎,回天乏术,门下弟子死伤三十余名,元气 大伤。 八月三十日,天山派。 午时二刻。 掌门姜文奎死于茅坑,双股之间插了把匕首,凶手不详。 门下弟子毫发无伤,躲过此劫。 九月八日,金枪门。 二更天。 门主刘金枪死于床铺,颈骨一刀划下,人头不见,死状极惨,凶手不详。 门下弟子八十余名,全数残灭,无一活口。 “金枪门”已成历史名祠。 十月一日,郑州吴家堡。 未时三刻。 堡主吴长雄死于书房,全身赤裸,命根子齐根切下,凶手不详。 门下弟子逃避不及,死伤十六名。 第二天堡主夫人上吊自杀,儿子吴汉告之武林:“吴家堡封堡一甲子,从此不过问江湖事。” 十二月初八,少林寺。 近月一连串的暗杀事件,似乎未曾波及到此地,大地一片祥和之气,空气中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深夜。 夜很深。 整个少林寺恍如—片的死寂,除了几名当值的和尚之外,其余的皆已人梦。 这些秃驴们整日修心礼佛,六根清净,除了诵经。练功之外,还得没事去挑个水、种种菜,甚至哪户人家葛屁着凉了,还得前去念念极乐经,欢送死者—番。 “极乐经”乃是少林寺至高无上的经典之作,它能够将死者送上西天极乐世界,十八年之后,又可投胎转世。 但费用相当昂贵。 据说你必须付上百两银子,才能请得到少林的高憎。念上一段“极乐经”。 不过传闻归传闻,事实上如何,却无人敢出面证实,因为没有人敢亵渎神明。 这是中国人一向的惯例。 只要是有关神明的事,大家宁可信其有,而不敢信其无,这是个相当诡异的现象。 这些被称为“神”的玩意儿,只是拿块木头雕刻一番,然后涂上色彩,便是人们口中所讲的“神”。: 观世音、如来佛、关公、妈祖,真格的说,它只不过是块木头罢了。 然而对这群秃驴而言,他们所信奉的释迦牟尼,就是他们唯一的真主。 候渐渐的变了,大地忽地升起一阵浓浓的雾气。 很浓、很重的雾气。 随着这股雾气,空气中隐约地传来—股血腥味,就连释迦牟尼也感应到这种不寻常的气氛,它奇迹式的动了动。 “了凡师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了凡答道,“好像是从神像那里传出的。” “走!咱们过去瞧瞧。” 话落,他二人朝着大雄实殿走去。 “哇”的—声。接着又是“砰”的一响,了凡大喝道:“有人闯寺!” 一阵震天的锣响,惊醒沉静中的少林寺。 别看这些和尚整天吃饱没事干,办起事来可不含糊,才不过眨眼工夫,众和尚手持火炬,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霎那间,整个少林寺恍如已是白昼。 大雄宝殿内赫然见着沈嫒媛、马俊、四名劲装女子与小玉。 一名年约半百的和尚低诵了声佛号,严肃道:“女施主深夜造访我少林寺,不知所为何事?” 沈媛媛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夜我觉得无聊,想找你们这些和尚切磋一番。” 她这句双关语可说得真妙,这些和尚大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混不下去了,才会半路出家,暂时找个休息的地方。 此语一出,有些和尚的喉头上下抖动不已,至于那些沉不住气的和尚,胯下之间的袈裟早已鼓得高高地。 半百的和尚皱了皱眉,淡淡道:“老衲一尘,不知女施主高姓大名?” 沈媛媛然道:“小女子乃沈嫒嫒是也!” 赫然—— 一尘大师暗自一颤,—股不详的预兆也涌上心头,他“哦” 了—声,缓缓道:“佛门清静之地,不容施主在此口出秽言,施主还是请回吧!” 沈媛媛先是抖了抖那两颗碗大的奶子,然后拍拍自己的心口,故作害怕道:“哟!大师,你不要那么凶好不好?小女子只是前来试试你们这些和尚有什么过人之处。” “阿弥陀佛!”一尘大师低诵了声佛号,不悦道:“施主若不知难而退,休怪老衲超渡你!” 沈嫒媛应声道:“那真是大好不过了,小女子有幸…尝童子鸡,与大师共修—段欢喜禅,天地为之动容矣!” “你……”一生大师差点气得当场吐血,他怒声道:“老衲要你来得去不得!” 活声—落。突见其袈裟高高鼓起,双掌微向前推出,沈媛嫒微微的笑了笑,应对出掌。 “轰”然一声巨响,只见一尘大师的身躯像似断线风筝,朝二丈开外落去。[ 沈媛媛双肩略晃了晃,她走向前去,微微笑道:“大师的功力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说话的同时,缓缓地扬起右掌,往一尘大师的天灵盖按去。 眼见一尘大师即将丧命其掌下,忽闻一声大喝:“住手!” 少林掌门无悔大师神色黯然的从偏房内走出,他的身边跟了二名悟字辈的高憎。 “施主满目杀气,老衲不解,少林寺曾几何时冒犯施主?” 沈媛媛然道:“掌门就是掌门,说话的份量就跟别人不同, 一吓子就把我给套住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不能来吗?” 无悔大师慢条斯理道:“老衲不是这个意思,佛门清静之地,焉有不能来之理,只是施主说明来意,老衲也好略为款待一番。” 伸手不打笑脸人,无悔这招果然厉害。 沈媛媛想了一会儿,沉吟道:“既然你想知道来意,索性我就告诉你,我来试试少林寺的道行究竟有多高,能够让全武林的人列为正义的象征。” 无悔大师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的道,“不难,不难!施主,请随老衲前来。” 话声一落,他领着沈媛媛等人穿过偏房,经过二条走道,便来至练武场。 众人站定之后,无悔大师动容道:“既然施主有意领教我少林寺的武功,老衲也无藏拙的必要了。” 沈媛嫒娇声笑道:“没有关系,你尽可安排。” 无悔大师望了望众人,随即严肃道:“布阵!” 这会儿情况可精彩了。 他下达布阵的口令,意思就是名满天下,天下第一阵——罗汉阵。 “罗汉阵”乃是——百零八名和尚所布而成的阵式,相传达摩祖师创寺至今,只有一人曾经破过此阵。 “答对了!” 就是疯侠陆小疯。 这小子疯疯癫癫,自从他娶了三名绝色美女之后,也有—段时间未曾出现江湖了。 据说他现在一个知名的地方,种菜养鸡、修身养性,准备重出江湖。 为什么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却要种田呢? 又据说他被三个老婆一天照三顿毒打,而且还外带个宵夜,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拿出杀手招。 “绕跑”。 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即使写上厚厚的一本书也叙述不尽。 不过大家都希望他能重出江湖,为多事的武林分点忧。 但这疯子的眼里只有银子。 嘿嘿,只要给他点银子,他铁定重出江湖。 “银子”,多么令人心醉的名词呀! 沈媛媛眼见无悔大师竟然布下罗汉阵,她非但不惊讶,甚至胸有成竹的道:“能够识天下第一阵,不虚此行矣!” “你们上!”她又对身旁中名劲装女子接着道。 无悔大师暗自一惊,想道:“这妖妇竟然不屑亲自出马,想必胜券在握。唉!看来我少林寺今夜势必有场恶斗,劫数难逃。” 他心里这般想,口中说道:“开阵!” 众秃驴二话不说,便发动阵势。 “罗汉阵”乃是属于一种守不主攻的阵势,它是结合一百零八人的力量,将敌人困在阵中,直到敌人跪在求饶,叫爹叫娘之后方可撤阵。 四名女子进入阵中之后,其中一名女子从怀中拿出一支箫,便吹将起来。 夜更深。 四面八方传来的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婉转,好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这一百零八名年轻和尚乃是从小就由父母送至少林寺,他们自幼便勤习武功,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听到萧声时,感应甚淡。 虽说萧中曲调勾魂引魄,他们听了不以为意,但阵中的女子气喘甚急,空气中尽是她们吐出的气息。 一股似幽似日,少女独有的体香,迷漫整片大地。 只听得箫声渐渐急促;似在催人起舞,众女子大跳艳舞之时,斗然间,已完完全全的赤裸裸呈现在这群和尚的眼中。 众和尚又听得一阵,只感面红耳赤,百脉偾张,当下即坐在地上,依照少林所授内功心法运转调息。 箫声愈来愈急,众和尚不由自主的—震一跳,数次身子已伸起尺许,终于还是以极大定力坐下来。 阵中女子嫣然一笑,忽地抖动那两颗碗大的奶子,抖得众和尚—颗心都要从喉中跳将出来。 当下默运十二成内力,拼了全力来抵御箫声与众女子的诱惑。 至于阵中女子,早已使出浑身解数,不仅狂抖那双奶子,甚至扭腰摆臀,口中还发出些怪异的声调。 然而细目望去,众女子的口角边已流出血渍,如此搅和下去,铁定两败俱伤无疑。 沈媛媛见着之后,一颗心早巳焦躁得七上八下,但地知道,若是罗汉阵式一动,绝对无法使它停止下来,因此,她下定决心,准备牺牲四位弟子,血洗少林。 正当胜负即将分晓的时候,突听无悔大师一声大喝道:“住手!” 语调高亢激昂,像—根针刺人每个人的心房一般。 无悔大师竟然使出少林不传之秘——狮子吼,吼得众人裤底一阵。 吼得众人暂时忘却身在何处,吼得众人放弃手中的工作,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一百零八名的少林弟子睁开双目,各个爬至一旁闭目调息一番。 四位绝色女子也缓缓的穿上衣衫,走至沈媛嫒的身旁调息起来。 许久……许久…。 沈媛嫒嫣然道:“老秃驴果然有两把刷子,小女子深感佩服!” “好说,好说!”无悔大师低诵了声佛号,道:“施主若能知难而退,今日之事,老衲绝不记挂于心。” “哦!”沈媛媛神情一怔,道:“咱们根本尚未开始,岂可结束!懈也只不过是像只疯狗吠了吠,就叫我知难而退。” 无悔大师不解道:“施主又当如何?” 沈媛媛娇笑道:“咱们两人来上一段。” 她本来以为说出这句话能消遣无悔大师,其实她那知道,无悔大师年轻的时候乃是黄河一霸。 他是受了宋超的感化,才上少林当秃驴,试想一个恶霸什么事做不出来? 无悔大师自嘲道:“施主此一说,顿使老衲凡心大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低诵了佛号,继续道:“这四十年来,想必老衲是白活了!”沈嫒嫒毫不在意道:“你不看看我!” 赫然—— 她的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怪异的光芒,神情更是楚楚动人。 无悔大师缓缓的扬起头来望着沈嫒嫒,口中说道:“施主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乃是老衲平生仅见的绝色女子,老衲实感悔不当初,不该那么早就遁人空门的。” 他说话的同时,神色之中充满一股阳刚之气,与那二道邪异的光芒抗衡着。 沈嫒嫒嘲讽道,“你自号‘无悔’,怎么可以说出悔不当初的词句呢?” 无悔大师反唇相识道:“老衲乃是一时情不自禁,只是因为施主长得如朝霞和雪,老衲凡心大动、施主体谅之!”沈媛媛顿了一顿,突然柔声道:“我长得美吗?”.她的额头上业已微见汗渍。 无悔大师道:“美,美极了!”. 他说话的同时,骨头格格作响喉结更是上下抖动不止。 沈嫒嫒呼出了一口气,又道:“你想不想看看我。” 无悔道:“想……想死了! 沈媛嫒乾笑道:“看了之后就占有我。” 无悔接着道:“那是自然的事,也是一定的过程。” 沈媛媛并未答话。 她只是将双手缓缓移至上衣的钮扣,然而她的眼神却始终未曾离开无悔大师。 许久……许久……。 沈嫒媛叹了口气,无奈道:“真不巧,今天我月事来临、无法跟你共享鱼水之欢。” “我看……还是改天吧:“她强调道。 无悔大师怔了怔,凝结道:“老衲今夜凡心大动,欲火高涨,这么说起来,老衲待会儿还得五个打一个,自己设法解决了!” 沈媛嫒淡笑道:“那也未尝不可,但这种习惯还是戒掉才好,否则过于伤身。大师乃是武林之中最有声望、地位的出名人士,还是应以佛体为重。” 无悔大师望着沈媛媛,故作憾颜道:“施主所言甚是,老衲定当铭记五内,戒此恶习。” “那就好!”沈媛媛笑了笑,耸然道:“希望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能‘临阵退却’,否则岂是大煞风景之事。” 无悔大师道:“施主尽可宽心,届日才老衲定是一柱擎天。 坚挺不转。” 沈媛嫒欠了欠身,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改日小女子定当造访大师,请恕小女子先行告退!” “不送,不送!”无悔大师望了望一旁的中年和尚,缓经道: “悟元,代为师送送这位女施主。” “徒儿知道了!” 话声一落,悟元即领着沈媛媛步出练武场,缓缓地朝寺外行去。 突然—— “哇”的—声。 无悔大师忽地狂吐了一滩鲜血,他忽速地从怀中拿出少林至宝“大还丹”,吞了下去。 一名老和尚忽忙道:“师兄,你怎么啦?” 无悔长叹了口气,道:“那妖妇的“慑魂大法,果然厉害,就连至高无上的达摩心法也莫可奈何,还好总算暂时瞒住了她,否则我少林寺今夜劫数定当难逃。” “这么说来,那妖妇的武功岂不无敌于天下?” 无悔大师点点头,正色道:“情况或许就是如此,不过各门各派挑选精英,力拼之下,也许就能歼灭那妖妇。”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问题是各大门派此时早已元气大伤,哪里还挑得出武功高强的弟子!” “咱们岂不坐以待毙,任凭那妖妇的蹂躏?” 无悔大师缓缓道:“这是佛祖旨意,谁也违抗不得,一切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话落,便阖起双目,如老僧人定一般的沉睡而去了。
十一 浪子施暴 洛阳。 午时三刻。 此地是一间简陋的酒馆,四、五张破旧的桌子,脚底下不时有几只蟑螂、老鼠悠闲的散步而过。 店里只有一桌客人。 宋一刀。 为什么他要选择如此破烂的酒馆呢? 只有一个原因。 从这间烂店的窗口斜望过去就可见着许家宅院的大门,自从小玉从许家宅院走出之后,莫神通已经待在那儿半个多月了。 他不能预知躲在宅院的许正是否安然无恙,不过照这种情势来看,应该还是乐观的。 因为着是莫神通杀了许正就没有必要待在许家,所以许正一日不死,宋一刀就必须保护他。 这也是无悔大师再三交代的事,就连宋一刀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听无悔大师的话。 或许是授艺之恩,亦是亲情的流露吧!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不必他回头他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因为一股味道传入宋一刀的鼻息。很轻,很淡,很香的味道。 “猜猜我是谁?” 她双手蒙住了宋一刀的眼睛,嗲声问道。 宋一刀缓缓道:“别闹了!我知道你是欣儿。” 于培欣放开双手,耸了耸肩自行人座之后,瞪着宋一刀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宋一刀想了一会,淡淡道:“因为我有一个似猎犬的鼻子,所以我知道是你。” 于培欣调侃道:“听说公狗的鼻子最灵,十里之外发情的母狗它都嗅得出来,你也是这样的吗?” 宋一刀皱了皱眉,想了想反问道:“你发情了吗?” “你……”于培欣忽地双颊嫣红,她支吾了一会儿,穷嚷道:“你好坏!做大哥的怎么可以欺悔小妹?不跟你好啦!我要走了。” 宋一刀拉着她的小手,歉声道:“对不起!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她“卟滋”一声笑将出来,口中说道,你还不是普通的老实,我愈来愈爱你了,怎么办?“ 宋一刀困窘道:“求求你就饶了我吧!不要再消遣我了,我请你喝酒。”·“小二,拿坛酒,另外加一副碗筷!”她又对店东道。 店东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因为今天生意虽然不好,但是光做这名年轻人的生意也就足够了。 所以他飞快的拿坛酒,递上碗筷,巴结道:“大爷们,还需要点什么?” 她接着道:“切半斤牛肉,另外再来两个鸭头。” “是是是!小的立刻拿来。” 店东一路走,一种盘算着他们这桌一共吃了多少银子? 她斟了杯酒微笑道:“据说你已经待在此地一段时间了?” 宋一刀怔了怔,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饮尽杯中的酒,神秘道:“别看我丐帮弟子收起麻袋、换上别的衣裳,就啥事都不知道了。” “其实只要是你的事我都知道。”她又正色道。 “哦?” 宋一刀皱了皱眉,继续道:“那你还知道我什么事?” 她答道:“你每天一大早就来此地喝酒,眼里只有许家的大门,入夜之后你坐在那棵绿杨树上,也是紧盯着许家对吗?”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 她顿了顿,又道:“怎么?放不下你的心上人哪?” 她所谓的心上人指的就是小玉。 宋一刀摇摇头,肃然道:“我没有。” “没有?” 她皱了皱眉,继续道:“莫非你中邪了?不然干嘛盯着许家猛瞧?” 宋一刀疑了一会儿,答道:“因为莫神通在里头。” 她不解道:“莫神通在里头干你屁事?” 宋一刀叹了口气,道:“还有许正、杨雄。” 她脸色剧变,道:“杨雄没死?” 宋一刀干了杯酒,并未答话。 她喃喃道:“这……怎么可能?那天我明明见你一刀捅死了他,难道……” 宋一刀释声道:“那只是一个替死鬼……” 于是他便把杨雄当夜找了一个门下弟子,化妆成他的模样,逃过劫数的事仔细的叙述——遍。 许久……许久……。 她问道:“二位叔叔现在里头了?” 宋一刀点点头,断然道:“我亲眼所见。” 她又问道:“你是怕莫神通找到他们?” 宋一刀点点头。 她“卟滋”一声笑了出来,口中说道:“你很呆,你更傻,就跟白痴一样。” 她顿了顿,接着道:“莫神通若是发觉他们的藏之处,把他们给宰了,你坐在此地又待如何?” “我……”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答不出个屁来。 她说的没错,搞不好莫神通早已杀了许正,只是他并未发觉罢了。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于培欣吟沉道:“其实你根本不必为他们担心。” 宋一刀不解的道:“为什么?” 她答道:“因为你不了解许叔叔的为人,他无论做任何事,一定会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而这条后路别人休想捉摸的到,搞不好他此刻已经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大碗酒大块肉吃喝起来,只有你这个呆子还在这儿替他瞎操心。”她又强调道。 宋一刀苦笑道:“或许我真是个傻子。” 她望了望宋一刀,动容道:“你并不傻,你只是处处替别人设想,而却不为你自己想想的一个男人。” 宋—刀长叹了口气,强笑道:“咱们别谈这些事,谈谈你的事。” “我的事?” 她皱眉道:“我的什么事?” 宋一为不答反问道:“你最近好吗?” 她耸然道:“好的不得了,而且我们还干了件大事。” 宋—刀不解道:“什么大事?”她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只是踏平了鬼岛。” 赫然…… 一股不祥的预兆涌上宋一刀的心头,他迟疑了很久,叹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件事你们做错了。” 他不等于培欣答话,接着道:“你们掀了她的底,只会止她永无休止的报复,近月来各大门派的祸事,想必也是她所为。” 她不以为然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单凭你我区区数人之力就想跟她抗衡,这无异是以卵击石。” 宋一刀淡淡道:“你错了,各大门派也不见得会为了此事而联合起来,你想法太天真了。” 她顿了顿,问道:“此话怎讲?” 宋一刀答道:“各大门派平日勾心斗角,早已是众所皆知的事,如今来个隔山观虎斗岂不更适切?” “这……”她支吾了一会儿,呐呐道:“照你此一说,这件事咱们真的做错了。” 宋一刀点点头并未答话。 许久……许久…… 他干了杯酒,缓缓道:“或许我能处理这件事。” “你?”她满脸疑惑的望着宋一刀,继续道:“你别傻了,无敌铁金钢可不是这么好当的,一个玩不好铁定回姥姥家。” 宋一刀强笑道:“那可很难说。凡事总有意外产生。” 她正色道:“那你准备如何对付她?” 宋一刀迟疑了一会儿,道:“只要让我跟她有个四尺的距离,或许我能一刀劈死她。” 她摇摇头,断然道:“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八尺之地乃是练武之人的大忌,更何况你想缩短一半的距离。” 宋一刀苦笑道:“所以我才说‘或许’,我并没有说一刀定能捅死她。” 她乾了杯酒,突然道:“我不许你去!要去咱们两个人一块儿去。” 宋一刀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我就这么一个人死不足惜,你就不同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可是身系丐帮十万徒子徒孙的前途于一身,不值得矣!” 她默然半晌,随及幽幽道:“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 “这……”宋一刀的心似在抽搐,似在滴血,然而他却狠下心道:“是的,我的确是这么认为。” 她的眼眶中忽然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眼皮也逐渐朦胧起来。 许久……许久…… 她喃喃道:“你的意思我懂,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说话的同时一颗心似乎已被撕成粉碎,随着徐徐的微风渐渐散去。 宋一刀何尝不是强忍心中的创痛,他安慰道:“欣儿,能够认识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安慰,我希望你能了解。” 她强自的笑了笑,嫣然道:“来……咱们喝酒,这会儿又不是生离死别,谈这些事干嘛!” 于是他们二人不停的喝着,算算已有近四十坛之多。 当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不醉那才是怪事。 现在他两人已经醉了。 不仅是醉,而是烂醉。 “砰……”的一声。 二人默契极佳,不约而同的趴在桌上,沉睡而去。 店东忽地精光四射缓缓走来,一手挟起——个往地窖行去。 地窖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他抬‘了抬脚,角落边上的墙壁忽地缓缓打开,里头赫然见着一间暗房。 才一踏入房间,即有股淡淡的幽香直冲脑门,想必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他小心翼翼的将他两人摆在床上,盖上棉被之后即缓缓地走了出去,墙壁才又缓缓关起。 他两人似乎睡得很沉,因为屋里鼾声大作,一强一弱此起彼落互相呼应着。 尤其是宋一刀。 他似乎真的很累,因为近半个月来,他为了监视许家的动静,未曾好好地阁上眼,只靠着调息打坐,闭目养神还有酒。 所以这会儿他可是睡得既香又甜,即使是天塌了下来他也一定不会醒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顶的木板夹缝忽的射人几许微弱的阳光,于培欣首先幽幽转醒,望见一旁熟睡的宋一刀禁不住的笑了笑。 她下床之后,拐了个小弯,一间小小的浴室已入眼底,她缓缓的褪去衣衫便洗将起来。 一阵轻轻的流水声惊醒沉睡中的宋一刀,他满脸疑惑的望了望四周,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是一间女人的闺房。 当下即刻下床,寻找水声的来源。 赫然…… 他见着一个完美无暇的胴体,上头挂着一张绝色的面容,他暗自一颤,歉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于培欣似乎毫不在意,她望了望宋一刀,嫣然道:“一块来洗嘛!看你一身的酒味,像是泡在酒缸里似的。” “我……”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鼓起勇气的道:“好吧!” 他弯手弯脚的脱下衣裳,赤裸裸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拿着水勺将水淋在他的身上,又从旁边拿了个瓷瓶,倒在他的胸前,温柔的替他洗将起来。 “你从来没跟女孩洗过澡?”她问道。 宋—刀答道:“有……不过十三岁之后就没有了。” 她耸了耸肩,淡笑道:“难怪你会那么拘谨。” 宋十刀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都不在意?” 她摇摇头,并未答话。 宋一刀又问道:“为什么?” 她脸颊嫣红,呐呐道:“因为你是我一生中第一个男人,对我而言没有对你隐瞒的必要。” 宋一刀实在不愿意听到如此敏感的话题,于是他道:“对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会在此地?” 她答道:“这里就是酒馆的地窖,也是我的房间。” 宋一刀皱眉道:“你认识店东?” 她点点头,道:“他也是丐帮的一份子,我当然认识。” 她走到宋一刀的身后替他洗着背,继续道:“全国各地几乎都有丐帮的店铺,而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必须要有我打尖歇脚的场所,只不过这些房间我都不喜欢。”。 宋一刀想了想,应声道:“你的命真好!” 她突然抱着宋一刀,柔声道:“其实你比我更好。” “哦!” 宋一刀皱了皱眉,接着道:“此话怎讲?” 她轻声道:“你是第一个我亲手为他洗澡的男人,也是第一个令我感觉自己真是个女人的男人……” 她说了一大堆,随即又正色道:“你已经在我身上创造出太多的‘第一次’,所以你的命比我还好。” 宋一刀斗然间转身抱着她,久久答不出个屁。 她突然扬起头,送上香唇,刹那间他两人双唇紧靠,就这么的吻将起来。 许久……许久…… 她轻轻推开宋一刀,疑声道:“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宋一刀的内心忽地剧烈的交战起来,他痛苦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要逼我……” 她耸了耸肩,强笑道:“好,我不逼你,只要你觉得问心无愧,我也没话可说了。” 话落,她拿了块布将宋一刀的身体抹干之后,故作慈祥道:“乖宝宝洗完澡啦!自个儿去穿上衣服。” 宋一刀简直哭笑不得,但他就是喜欢她这副俏皮的模样,似乎从她的脸上就能够得到无穷的欢笑。 他穿上衣裳之后,即呆呆的坐在床沿边。 没多久于培欣也缓缓的走了出来,宋一刀见着她之后,问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已过了午时吧?” 宋一刀摸了摸肚子,皱眉道:“难怪我感觉肚子饿。” 她疑声道:“你几天没吃了?” “三天:”宋一刀答道。 她凝结道:“我真搞不过你,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的。” “小时候。” 宋一刀低声道:“那时我跟老爸不知走了多少地方,餐风露宿,有的时候为了逃避他们的追杀,两个人躲在阴暗的水沟旁,一待就是两三天,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正色道:“既然那已是过去的往事,你又何必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宋一刀不以为然道:“每个人都有其惰性,尤其是当他生活过得舒适的时候,我不想养成这种惰性,所以我必须随时让自己处于一种饥饿的状态,才能激发自己的意志。” 她满脸疑虑的望着宋一刀,肃然道:“我到今天才发现你有病,而且不是普通的病也!” 宋一刀笑了笑,坚定道:“随你怎么想,也随你怎么说,我……还是我,谁也改变不了我,谁也动摇不了我的意志,因为天底下只有一个宋一刀。” 她耸了耸肩,无奈道:“既然你这么坚定,我也不想改变你一些什么。” 她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想想。” 宋一刀感激道:“谢谢你,我会的。” 她拉看宋——刀的手,俏皮道:“别再说教了,咱们先填饱肚子,有什么事将来再说。” 话声一落,她踹了踹床柱,墙壁迳自打开,他两人走出之后才又关了起来。 二人走出地窖,拐了个弯便来到前厅。 酒馆的生意一如往昔的清淡。 “没有半桌客人。” 宋一刀坐定之后,疑声道:“这种生意如何维持?” 于培欣笑了笑,正色道,“这只是一个幌子,至于赚不赚银子那是另外一回事。” 宋一刀自语道:“我还真会选地方,竞选到你的地盘上。” 她应声道:“所谓‘孙悟空即使会七十二变’但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 话落,她忽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着头默默无语。 还是店东送上饭菜才解除她的困境,当下指了指菜肴,动容道:“你多吃点,否则下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吃。” 其实这句话她根本不用说。 因为他大约花了一刻的时间,已然的吃了八碗之多。 他吃得很快,很急,似乎深恐别人跟他抢着吃一般。 于培欣只吃了一口即摆下碗筷,盯着宋一刀猛瞧。 她只听他说过,却从未见过他的这副吃相,这会儿她可看得傻眼了。 宋一刀抹了抹那张油嘴,发觉她正满脸惊讶的望着自己,他不解的道:“你怎么啦?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顿了一会儿,支吾道:“没……没什么?”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你吃饭的时候很性格。”她又接着问道。 宋—刀想了想,道:“有……不是跟我一块儿长大的朱小苹,不过以后她就没讲了,因为她已经看得麻木。” 她应声道:“这我完全相信,你还不是普通的性格。” 宋一刀动容道:“其实一个男人吃饭的时候,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哪像女人?” “女人怎么样?” 宋一刀答道:“女人都细嚼慢咽,全然一副淑女的模样,可是当她们回到家的时候,那副吃相比男人还要来得激烈。” “哦?” 她笑了笑,继续道:“那我怎么不会。” 宋一刀答道:“因为你自幼跟乞丐一块长大,这些乞丐都是男人,所以你在不知不党中已经养成男人的习惯。” “这也是你调皮的原因,”他又强调道。 她不以为然道:“可是我在你面前,不是个十足的女人吗?” 宋一刀并未答话,因为他不想引起这些话题。 他有着像火一般的热情,然而他却不敢去尝试它;心中的仇恨已填满了他整个心房,因此他绝不轻易的释放感情。 他甚至不想长久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只要求在一种自然、一种平静安禅的情况下消失。 即使消失了,也要解开心中的结。 这是他的原则。 他正朝着这个目标大步迈进着。 他一定会做到的。 深夜,二更天。 整个洛阳城皆已人梦,大地一片寂静。 一阵狂风过后,从街道的转角处,忽地走出一个人。 皓月当空,轻洒在他皎洁的衣裳,使得他苍白的脸孔更加惨白。 他的腰间系了把笨重而又简陋的黑鞘短刀,一步步一步步朝许家宅院走去。 他走的很轻也很慢,似乎每踏出一步都要耗费他无数多的力气。 他不是别人,正是本书的主角宋一刀。 他缓缓靠近宅院的石墙,纵身一起将整个身子划成一个圆弧,已然地进入许家宅院。 他略调息了一会儿,随即施展轻如灵狐的身形,像一道炊烟似的朝书房掠去。 整个宅院依旧一片漆黑,如死寂般的沉静。 宋一刀经过二条回廊、三条走道,尽头的书房已人眼帘,他推门进入之后,顺手带上房门。 他摸至桌角边,轻轻的按了按,墙壁便缓缓地打开。 赫然…… 微弱的灯光随着渐渐张开的墙壁,忽地明亮起来。 意外的是,房里的人不是许正,而是一个他最不想见着的人。 莫神通。 他坐桌前独酌着。 他轻呷了口酒,指了指正对面的椅子,微笑道:“请坐!” 宋一刀顿了顿,随即断然的走向前去,坐定之后细望着眼前的莫神通。 桌上摆了一个空杯子,莫神通在杯中斟满了酒之后,耸然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宋一乃望厂望桌上的两杯酒,心中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你知道我会来?” 莫神通点点头,淡淡道:“我已经在此等了你半个月,几乎我都要放弃了,不过我深信自己的直觉,那就是……你一定会来。” 宋一刀指厂指四周,疑声道:“你一个人在此,难道不会感觉无聊?” “不会。” 莫神通干了杯酒,继续道:“因为我正在做一件事。” 宋一刀应声道:“什么事?” 莫神通答道:“练习喝酒,加强我的酒量。” 宋一刀细目望去,房里尽是一地的空酒坛,他淡笑道:“你的命还真是好。” 莫神通正色道:“那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 莫神通答道:“因为你酒量比我好,所以我必须不断的喝酒才会比你久。” 他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任何事我都不许别人比我强,尤其是你……宋一刀。” 宋一刀干了杯酒,动容道:“难道凡事都要争第一,对你而言是那么重要。” 莫神通点点头,断然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因为天底下只有一个莫神通。” 宋一刀垂首无语,并没答话。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尤其是在莫神通的面前,他似乎处处处于劣势。 莫神通望了他一眼,沉吟道:“这半个月来我醉了就吐,吐过了再喝,如此不断的反覆练习,我已经忘了吐是什么滋味,因为……我已经不会吐了。” 宋一刀问道:“为什么你那么在乎我酒量比你好?” 莫神通恨恨道:“因为你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你就把我灌醉了,尤其是在小玉的面前。” 他乾了杯酒,又冷冷道:“你实在不该在她面前把我灌醉的,因为我无法接受她那种轻蔑又带点嘲笑的眼神。 宋一刀突然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小玉?” 莫神通二个字一个字缓缓道:“天底下没人比我更喜欢她,更爱她,就是连你也一样。” 宋一刀淡淡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不配。” 莫神通吐了口唾液,继续道:“你是个屠夫,你心中充满仇恨,你根本不够资格去爱一个人。” 宋——刀暗自一颤,他的心在抽搐、在滴血,像是被人撕裂—般。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走至角落边拿了坛酒,拍碎封泥之后,便“咕噜噜”的喝将起来。 哇噻!他竟然干了半坛之多。 他坐定之后,感激道:“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么多。” 莫神通耸然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罗?” 宋一习淡笑道:“承不承认那是我的事,不过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莫神通悠然道:“就连你这条命也是属于我的,你还想要我答应你什么?” 宋一刀捧起酒坛,连干了三大口之多,望着莫神通肃然道:“我希望今生今世你都要好好照顾小玉,否则有这么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莫神通冷笑道:“你不必拿话套住我,她是属于我的,要怎么对待她是我的事,你没资格过问。” “你……”宋一刀双目之间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冷冷回道:“你答不答应?” 莫神通干了杯酒,微笑不浯,宋一刀那只紧握刀柄的手,已然捏得“格格”作响。 许久……许久…… 他突然像个泄气皮球,叹声道:“反正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做不做那就是你的事,我的确也没有资格过问。” 话落,他饮尽坛中的酒,垂首无语。 莫神通递了坛酒给宋一刀,微微笑道:“在我面前你是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而且永远都是。” “我不是……我只是不想伤害她的心……我只希望你好好照顾她……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 宋一刀的心在狂喊,他的心在抽搐、在滴血,“哇”的一声,他别过头去开始呕吐。 莫神通装作关心道,“你还好吧!酒量不好就少喝点,何必如此残害自己的身体。” 宋一刀强忍住眼眶的雾气,不让它化作泪珠滴落而下,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莫神通干笑道:“你还想再喝呀?” 宋一刀点点头,耸然道:我不能喝吗?“ 莫神通乾笑道:“能……你当然能喝,你可以尽量喝、痛快喝、用力喝、甚至拿起来喝。”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的右手紧紧握住刀柄,左手抓酒坛,不断的喝着…… 莫神通满脸疑虑的望着宋一刀,不解道:“一个喝酒能把它当喝开水的人,天底下实在找不出几个,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宋一刀抹了抹嘴角上的酒痕,淡淡道:“对任何人而言,这并不是件难事,只要他们把酒当成朋友,当做是他们最好的知已,久而久之自然就能做到了。” “对了!有件事我恿问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把许正杀了?” 莫神通淡淡道:“没有。” 宋一刀讶声道,“那么他人呢?” 莫神通干笑道:“你根本不必替他人担忧,因为你不了解他的为人,即使是我与他生活了十年都摸不清他的底细。” 话声一落,他缓缓走过墙边,轻轻一推,墙壁忽地打开,出现了一条地道。 莫神通用手指了指,口中说道:“他就是从此地道脱身的,而你却认为他—定死守在这间屋子。” 刹那间有联被戏弄的感觉传遍宋一刀的脑海,但他还是很替他高兴,因为无论如何许正还是逃脱了。 他正想开口说话,莫神通已然道:“你一定替他感到高兴,不过我希望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因为他还是属于我的” 宋一刀叹声道:“你明知道他是你爹,竟然一心只想杀他,我必须告诉你,人世间没有比亲情更珍贵的。” 莫神通“咕噜噜”干了半坛之多,望着他随即恨恨道:“他让我活得不明不白,让我活的迷惘,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当初百毒透钉竟然杀不死他。” 宋一刀应声道:“当初你成功了,现在你就活得更痛苦。”。“你错了。” 莫神通叹了口气,接着道:“若我杀了他,现在我会活的很快乐,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杀死自己的老爸。” 宋一刀顿了顿,动容道:“若是有朝一日你无意中知道了,你待如何?” “这……”莫神通支吾了一会儿,断然道:“我不会怎么样,至少不会比现在痛苦。” 宋一刀问道:“你现在痛苦什么?”。莫神通答道:“杀他还是不杀他之中做个抉择。” “哦!” 宋一刀淡笑道:“我倒是给你一个建议。” 他不等莫神通答话,又继续道:“放了他,然后你回到鬼岛,从此不要过问江湖事。” “哈……”莫神通一阵狂笑过后,嘲讽道:“你的想像力真是丰富,我发觉你可以去写武侠小说也!” 宋一刀淡笑道:“写武侠小说有什么好,一个人每天待在阴暗的角落对着稿纸说话,爬不完的格子,然后秤斤论两的卖银子,还不如当个杀手。” 他喝了口酒,继续道:“只须做成一件买卖,至少几年不愁吃穿,这样不是很好?” 莫神通不以为然道:“照你这么说,为什么还有人写?” 宋一刀微微笑道:“那是因为他们不怕死,想做无敌铁金钢,所以他们不断的写着。” 莫神通皱眉道:“或许是吧!凡事总得有人先挺身而出,后人才能跟进。” 宋一刀顿了顿,耸然道:“咱们谈这些干嘛?还是喝酒吧!” 莫神通深望了他一眼,点点头便喝将起来。 于是他们两人不断的、不停的喝着,谁也不开口破坏这股浓浓的酒兴。 许久……许久…… 酒过五巡。 突然…… “砰”的一声巨响。 有一个人倒了,他说他不知道吐是什么滋味,但他醉了,他掉落手中的酒坛,倒在地上沉睡了。 他是莫神通。 宋一刀无奈的叹了口气,扶起他的身体,摆至床上替他盖上被子之后,走到桌边坐定。 他将桌上的酒全部喝个精光,缓缓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拐了两个弯,轻身一纵,却见他身子化做一个半圓弧。已然的出了许家宅院。 他走没二步,突然身子一曲倒下,双手抚住小腹,弯曲着在墙院边的地上,痉挛的呕吐。 浓浓的胆汁和酸水随着酒一齐吐了出来,他忽地觉得满嘴又酸又苦。 夜,静谥,无声。 秋光洒在一旁呕吐的宋一刀,令人有股无奈的叹息之感。他看起来是那么孤独那么无助。 他的眼眶中滑下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 还有两串鼻涕。 当他哭泣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偷偷的躲起来,因为他不喜欢別人看到他哭泣的模样。 眼眶的泪水像不要钱的猛流,使得他的眼皮逐渐朦胧起来。 朦胧中他见着一双靴子。 一双男人的靴子,产自于意大利,用整张小牛皮所制而成靴子。 一条罗帕送到宋一刀的面前,他摇摇头,淡淡道:“谢谢你!我不需要。” 话落,他用衣袖抹了抹那张布满泪水的脸,又道:“找我有事吗?” 斗然间,他忽地闪电般的站起身,双目似两道寒电的望着眼前的人。 他是一名年轻人,二十五、六的年纪,穿着一袭宝蓝衣裳,腰间插了把剑。 他面带微笑的望着宋一刀,只可惜微笑之中掩饰不住那股浓浓的杀机。 他做声道:“若是我刚才出手,你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宋一刀冷冷道:“为什么不试试?” 年轻人道:“我只想正大光明的杀了你,而不想用那种偷鸡的方式。” ‘宋一刀冷笑道:“还好你没试,否则现在你已躺下了。” “你……”年轻人怒视了他一眼,随及淡淡道:“你不必想激怒我,通常杀人之前我都何持十分的平静,唯有平静才能使我头脑清醒,克敌制胜。” 宋一刀顿了顿,道:“你与我恰巧相反,唯有在我极端愤怒的时候我才会出手。” “哦!” 年轻人道:“那你现在愤怒吗?” 宋一刀道:“必须看你是什么来意。” 年轻人微笑道:“我的来意很简单,就是找你比武。” 宋——刀冷冷的望着他并未答话。 年轻人又道:“我知道你叫宋一刀,在我们杀手界称得上是个属一属二的杀手,但你不该窜起太快。” “因为你使我们眼红。”他又强调道。 宋一刀淡笑道:“这跟你们扯得上关系?” 年轻人答道:“有关系,因为我们的价码变得很低,我们的买卖变得比以往少,这些都是因为你存在的关系。” 宋一刀应声道:“所以你想杀了我?” 年轻人点点头,道:“你在我眼中根本不算个东西,我会想杀你,那是因为银子的关系。” 宋——刀想了一会儿,道:“多少?” 年轻人道:“五十万两。” 宋一刀淡笑道:“我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一条命竟然还值五十万两。” 他突然沉下脸,冷冷道:“问题是……你拿得走吗?” 年轻人做声道:“天底下想赚这些银子的人很多,但敢来的没几个,既然来了,多多少少也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宋——刀淡淡道:“我不让你失望就是了。” 年轻人点点头,微微笑道:“既然你我同为杀手,索性我就让仍死的明白一点,我叫……” 宋—刀截道:“你不必说,因为我根本不想知道。” 年轻人耸然道:“好骨气!我真的很庆幸,能有你这么——个对手,因为做完这庄买卖之后,我就要退休了。” 宋一刀淡笑道:“那我得恭喜你了,因为我做不到,我只知道当一个杀手,只有永无休止的杀!杀!杀!没有什么退休之说,所谓退休就是回姥姥家叙旧。” 年轻人动容道:“你口才很好,好的令我无言以对,只是不知道手底下功夫如何?” 宋一刀断然道:“决不让你失望。” 年轻人沉下脸,肃然道:“拔刀吧!” 宋一刀摇摇头,淡淡道:“你会看到我拔刀的,不过并不是现在。” 年轻人双目之间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芒,他缓缓的抽出腰际的宝剑,冷冷的望着宋一刀。 宋一刀没动,甚至连眼皮也没眨一下,因为他根本不敢动,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他生平仅见的高手,他突然想起刘湖跟他谈起的一个人。 慢郎中——快剑杜小山。 既是快剑为何又有慢郎中的称号呢? 原来杜小山此人对敌之时,有泰山崩于前而处之泰然的这种气势。 兵书上有云:“制敌之机在于按兵不动,尤其应以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为首要的先决条件。” 这一点杜小山是完完全全的做到。 他曾经做过一桩买卖,对手是长剑门主金老二。 杜小山此人虽说是个杀手,然而他有个相当不错的习惯,他绝对不偷偷摸摸的杀人。“ 他下一战书给金老二,两人相约于快活林内一决胜负。 长剑门主金老二年过五旬,一把六尺八的长剑更是使的超凡入圣。 金老二成名的时候,杜小山此人根本就还未出生哪!意外的是三天之后,杜小山提着金老二的人头步出了快活林。 天底下没有人可以解释这件事,除了刘湖。 他正巧路过快活林,亲眼目睹这场比武。 据他表示金老二与杜小山比武的时候,连一句话也没讲就这么静静凝视着对方。 三天三夜。 他两人就像两尊石像般的站在那儿,就连眼皮也没眨一下,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不进不打紧,总得要出吧!” 我们都知道老年人膀胱比较没力,拉屎拉尿的次数比一般年轻人多。 就是这点害死了金老二。 金老二憋了一肚子的尿屎,可是他不敢动,因为他若—动就铁定死。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变青,由青转紫,由紫转绿,终于他扛不住了。 “叭嚓”一声,他拉出—一地的屎尿,同时他的人头也不见了,虽然经过漫长的三天三夜,但杜小山还是成功了。 他的耐性令人咋舌。 刘湖这番话快速地在宋一刀的脑海划过,他不禁暗自冷笑不已。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能忍受寂寞,忍痛苦、忍受饥饿,忍受一切困逆的环境。 他适才饮了四十几坛的酒,问题是他早已吐的干干净净,甚至胆汁、苦水都吐光了,眼前他的体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水份。 他的脑海里只有自己紧握的刀,他已然地人刀合一。 杜小山凝视宋一刀那股坚定的神情,不禁暗自焦躁起来,但胜利的念头却同时占握他个心房。 因方他的对手在开始比武的时候,总是充满着自信,时间拖久他们的神色就会转变。 他喜欢看别人脸色转变的那副模样,尤其是当对手一脸绿的时候,他手中的剑一出,一个碗大的伤口狂飚出鲜红的血,溅在那颗滚落在地的人头上。 鲜红的血溅在那张发绿的脸上,能够带给他无比的快感。 “红配绿,狗臭屁。” 这句话他总是挂在口边。 他两人凝视着对方,望着…… 血红的太阳缓缓的朝东升起,秋老虎毫不留情的照射他两人身上。 杜小山的脸孔禁不住的微红起来,额头上也淌出几滴汗水,他依旧没动,甚至眼皮也没眨一下。 宋一刀则不然,他的脸色像纸一样的惨白,像是刚从地狱出世的催命阎王。 天地寂然。 突然… “嘎”的—声。 许家的大门忽地打开,莫神通似乎酒已醒了,他探头张望了一会儿,又走了进去。 没多久只见看他抱厂两坛酒席地而坐,面带微笑的望着他二人。 他拍碎酒坛上的封泥,干了口酒,自语道:“这么精彩的一场秀,我岂能错过。”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前来观看的人潮已愈来愈多,不时在那儿指指点点。 奇怪的是,他们两人就如同两尊石像般的挺立着…… 夜渐渐深了。 一阵恼人的秋风呼啸而过,将他两人的衣裳扫得“瑟瑟”作响。 今夜已是第四个晚上,他们没有拉出屎尿,没有眨眼也没有动。 四丈开外于培欣和神丐安达赫然出现,缓缓行来。 正当于培欣想快步奔去的同时,神丐安达一把拉住她的手,肃然道:“丫头,你想死呀?” 于培欣不解道:“我活的好端端的干嘛想死,人家只是想过去打招呼而已。” “打招呼?” 神丐安达指了指十丈开外的一辆马车道:“里头是谁,你知道吗?” 于培欣细目望去,讶声道:“那是妖妇沈媛媛的马车,她来干嘛?”、神丐安达道:“这是武林之中罕见的一场比武,她当然不肯错过。” 于培欣不解道:“这那有什么,他只是不拔刀而已,他若是一拔刀,杜小山铁定回姥姥家。” “你错了。” 神丐安达肃然道:“这是一场比体力、比耐力,比意志力;最后才是比武的一场比武大赛,谁先出手必败无疑。” 于培欣摔开安达的手,不悦道:“他们就跟疯子一样,站在那儿四天了,不行,我去叫他不要比了,陪我喝酒。” 神丐安达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哀求道:“丫头,你就别闹了,你这一去搅和,今生今世再也别想喝酒了。” 于培欣回头望着神丐安达,不解道:“为什么?” 神丐安达正色道:“他们两人此刻已是人剑合一的境界,只要谁去搅和,他们二人的刀剑会同时指向你。” “你躲得掉吗?”他又接着问道。 “这……”她支吾了一会,讶道:“有这么严重?” 安达点点头缓缓道:“天底下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场比武,莫神通不能,沈媛媛不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除非他有自信能够躲得掉他们二人联手一击。”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莫神通早就想干掉宋一刀,眼前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一个人呆呆傻傻的站在那儿,——副任凭你宰割的德行,他为什么不去杀?为什么席地而坐看着他们呢? 因为他不敢。 只要是任何人踏人半径八尺之地,他两人的刀剑就会不约而同的指向你。 所以莫神通除了另谋机会之外,毫无其他的办法。 正如沈嫒嫒一般。 杜小山是沈嫒嫒找来的,她比任何人都想捏碎宋一刀的蛋黄,但她不敢。 她把马车停在十丈开外的街道旁,隔山观虎斗。 夜深露重。 月光轻洒在宋一刀那副苍白的脸孔上,说不出的诡异。 他的额头上忽的出现几滴水珠,难道他害怕?他发抖,他退缩了? 不! 不是的。 那只是斗大的露水,杜小山的脸上不也是有吗? 很快的他两人的衣衫皆已湿透,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明儿个太阳一出现,一下子又晒干了。 是以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于培欣望见宋一刀那股坚定的神情,禁不住轻声问道:“他会胜吗?” 神丐安达摇摇头,茫然道:“很难说,眼前咱们只能祈祷这场比武早点结束。” “为什么?”她不解道。 神丐安达用手指了指宋一刀,正色道:“你没看到那小子身子骨瘦弱,脸色那么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德性,我只怕他对方还没出手,他就累的垮了下去。” “这……”她支吾了一会儿,断然道:“我相信……他一定能一刀捅死杜小山的。” 安达应声道:“希望如此……”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已过七天。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但却完全真实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二个人七天没吃一点东西,没喝水、没拉屎拉尿,纹风不动就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那些城中的百姓就像去大度路看飚车一般,他们腰挂水壶背着背包。扶老携幼的一同前来观赏。 甚至还有人在路旁搭起帐棚,看累了吃吃干粮,倒头就睡。 睡醒了后用不着担心看不到,因为他两人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儿。 管区出现了。 他驱散了人潮,带着手铐走了上去。 突然…… 他倒了下去,一股恶臭的屎尿味从他的裤裆中传出。 他只有走近六丈就葛屁了,因为他承受不住那股浓浓的肃杀之气,所以他内腑俱碎而亡。 这些善良的百姓,这会儿把他两人当成魔鬼。 “一个会使妖术的魔鬼。” 否则管区老爷怎么会莫名其妙荣登仙籍,因此才不过眨眼工夫,刹时跑个精光。 宅院的街道旁,除了那辆马车、于培欣与神丐安达、莫神通与比武的两人之外,就见不着任何一个闲杂人等。渐渐的肃杀之气已然的浓厚起来,想必这场罕见的比武就即将分晓。 众人屏息而侍,大地一片寂静。 牢伏…… 只见杜小山的脸色忽的变得惨绿,他缓缓的倒了去。 一道墨绿色的胆汁从他的口中狂飚而出。 他竟然吓破了胆,自己吓死了! 嘿……这小于的死法倒是挺性格的。 正当他倒下的同时,一道身影如满弓在弦的弩箭,挟起宋一刀的身躯朝西射去。 这种变化大快了。 快的连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宋一刀就这么凭空消失。 莫神通缓缓的站起身,“砰”地—声关起大门,接着就听到一阵酒坛砸地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十丈开外的马车也“葛登、葛登”的驶离街道,刹时人去它的踪影。 深夜。 静溢,无声。 大地又重新绽放——股平静祥和之气。 此地是一处河流,潺潺的流水声从上游回荡而下,给人一种分外宁静的感觉。 鱼儿悠闲的在水中游着,在此清彻的河水中一览无遗,乍看之下,它们似乎相当幸福快乐,然而事实却不然。 因为它们必须躲过同类的吞噬,当然还有人类的捕杀,这是生为鱼类的悲哀。 它们还不是普通的悲哀,因为于培欣已经钓上十几条的鱼儿。她将手中的竹竿一甩,微笑道:“这些已经足够我们两人吃了,留点明天再钓。” 宋一刀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激,他跟杜小山比武的时候站了七天七夜,他早该倒下去了。 然而他没有。 他心中充满着仇恨,他完全靠着这股“仇恨”的意念支持着他,不让自己倒下去。 最后他还是做到了。 当他望见杜小山缓缓倒下的同时,他这股意念也相对的崩溃了,就在他将要倒地的那一瞬间,于培欣已然挟起他的身子,之后他什么事也记不得。 他只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她坐在自己身旁,手中捧了碗小米粥,微笑的望着他。 他很痛苦,他更是迷惆。 因为这是一份还不清的债务,今生今世永远也还不清的感情债。 他突然轻声问道:“你快乐吗?” 于培欣怔了怔,随即俏皮道:“要我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宋一刀讪然道:“当然真的。” 她迟疑了一会儿,嫣然道:“只要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快乐的,至于你不在我身旁的时候,我会一直想着你。” 她顿厂顿,接着道:“想你有没有吃饭,想你有没有受冻,想你正在做什么事,想你……” 宋一刀皱厂皱眉,道:“这种想念的日子能令你快乐吗?” 她点点头,动容道:“虽然在想你的这段过程是很难熬,但是当我一见你的时候,心中只有充满着甜蜜、快乐,至于那段痛苦的过程,我早就抛至九霄去外了。” 宋一刀很想过去抱着她,告诉她自己是如何珍惜这份感情,可是他没有,他拔出腰上的刀将鱼儿剖腹之后,把鱼鳃一个个,一个个的拿将出来。 她淡淡一笑,将这些鱼鳃往河里一丢,刹时就见着四面八方涌来一大群的鱼儿争食着。 她将鱼儿洗净之后,问道:“我们烤来吃好不好!” 宋一刀点点头表示赞许,于是她拿厂些树枝,将鱼串好之后便烤将起来。 他从怀中拿出——块青色的小石头,平摆在地上,双手抓着刀很仔细的磨着。 ——股刺耳的声音很快地就传人于培欣的耳中,但她没表示什么,她只是吸了口气,全然忘我的烤鱼。 宋一刀大约磨了一刻之久才歇下手来,她又从怀中拿出一块布,细心的将刀擦抹干透了之后才收回了鞘。 他的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他的喉头抖了抖,似乎他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鱼好罗!要不要尝尝?” 宋一刀收起那道刺目的寒电,淡淡道:“当然想。” 于培欣将手中的鱼吹了吹,提醒道:“小心点!别烫着了!” 宋一刀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鱼,细细的咀嚼之后,赞声道:“真好吃!” 于培欣嫣然道:“那是因为你肚子饿的关系,你也不想想,咱们待在此地整整十天了都没好好吃上一顿,所以现在只要能吃的东西铁定好吃。” 宋一刀皱了皱眉,道:“那么咱们走吧!我请你吃一顿。” 于培欣突然沉下脸,道:“我不要。” 宋一刀不解道:“为什么?” 于培欣凝结道:“我喜欢跟你单独一起,咱们进城之后一定又有烦不完的事。” 宋一刀长叹了口气,无奈道:“难道咱们就躲在这里一辈子?” “才不要哩!” 于培欣顿了顿,继续道:“咱们找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自个儿盖间屋,后种菜、养点鸡鸭,而且我会为你生下好几打的儿子……” 她越说越浑然忘我,宋——刀并未打断她的话,他只是满脸无奈的凝视着她。 许久……许久…… 她忽地流下两串泪珠,泣声道:“我知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因为你心里只有小玉姊,根本没有我。” 宋一刀扬起手臂,用衣袖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正色道:“世间有许多事跟我们所想的都不大一样,还不如顺其自然来得贴切些。” 她扬起头瞪着宋—刀,讶声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宋一刀答道:“也许眼前你是深爱着我,但有朝一日你会离我而去也说不一定。” 她皱了皱眉,坚定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 宋一刀截道:“你不必立下重誓,因为那根本不代表有任何意义存在。” “相信我……顺其自然。”他又强调道。 她并未答话,她只是满脸疑虑的望着他。 宋一刀想了一会儿,拉起她的小手,淡淡道:“走吧!咱们进城好好吃它一顿。” “好主意!” 话落,他两人手牵手,肩并肩的走将出来。 晚风迎面扑来带着些许的草香味,轻轻地送人他二人的鼻息。 她紧紧地靠在他的臂弯里,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甜蜜。 她已然暗自许下诺言,今生今世永远跟着他,无论过得多么清苦,多么穷困潦倒,她绝不改变。 这会是他两人的结局吗? 很难说。 因为女人是善变的,她们翻脸就像翻书——样,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真正了解女人。 即使她们自己也一样。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两人已然进了城,于培欣指了指右边的大招牌,道:“这家好不好?” 宋一刀没答话便走了进去。 海霸王大酒楼是这间酒馆的名字。 它也是洛阳城唯一卖海鲜的地方,楼高三层,座地约有二佰坪之大。 他两人才一踏人酒楼,就有股浓浓的酒香传了过来,店小二将他们领至一个窗的座们,哈腰道:“两位大爷,要来点什么?” 于培欣想了想,道:“我要炒海瓜子、鳝鱼、蟹角、螺肉……还有二坛酒。” 店小二暗道:“这两个人一付穷酸相,叫了一大堆菜,别是来白吃白喝的。” 于培欣凝视楞在一旁的店小二,从怀中拿了锭五两重的银子递将过去,口中道:“还不快去!” 小二飞快的接过银子,咧着嘴道:“小的立刻就来。” 她望着小二离去的背囊,摇摇头道:“人实在是一种现实的动物,若是你身上没半个蹦子儿,哪里也行不通。” 宋一刀淡笑道:“或许是吧!” 一会儿工夫酒菜全上了桌,他两人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各个盘底朝天。 她抹了抹油小嘴,捧起酒坛娇声道:“菜干光了,现在轮到酒了。” 话声一落,“咕噜噜”干了半坛之多。 宋一刀见着她那副俏皮的模样,不禁暗自偷笑不已。 原来她的面前堆满了蟹壳、海瓜子壳,然而她一副视若无睹的德行。 宋一刀差了小二将桌面清理一番,又叫了二坛酒之后,微微笑道:“你还想来点什么菜?” 她怔了怔,沉下脸道:“你想把我养肥,哼!门都没有。” 宋一刀淡笑道:“就像猪一样,猪养肥了事就得宰来吃,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起家的。” 她皱了皱眉,俏皮道:“像我这么可爱的猪小妹,你舍得杀吗?” 其实于培欣的身材简直毫无暇疵可言,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该凸的地方比什么都凸,该凹的地方也很凹。 她之所以会这么讲,完全也就是她调皮、可爱之处。 宋一刀细望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我舍不得杀,但我却很想尝尝。” 她咬着嘴唇道:“你好坏喔!每次都欺侮人家。”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捧着酒坛喝将起来,他大约喝了三口之多,才缓缓道:“喝完这顿酒,也该是我们分离的时候。” 她神情一怔,不解道:“为什么?” 宋一刀答道:“不为什么,我只想去办件事。” “办一件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事。”他又强调道。 她皱了皱眉,问道:“能让我知道吗?” 宋—刀摇摇头,叹道:“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因为话及此处,他突然住口不言,顺手抓起酒坛,将整坛的酒干个精光。 她顿了顿,接着道:“因为你怕我知道了会替你担心:因为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所以你不让我知道。” 宋一刀茫然道:“或许是吧!” 她满脸疑虑的凝视着他,突然道:“你是想去找沈媛嫒?” 宋一刀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或许是吧!” 她耸然道:“你真的不肯让我知道?” 宋一刀点点头,断然道:“是的。” 许久……许久……。 她忽地流出眼泪,喃喃道:“我早就该认命了,因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话声一落,她快步奔出酒馆,三、二下即失去踪影。 宋一刀并没有拉她,他应该可以拉住她,但他没有。 因为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要去办的这件事可能会令他消失。 而且是永远的消失。 “感情”这个玩意儿可以说是人与人之间,最令人难以理解的一种名词。 正如爱情一般。 我们时常听说:“哇噻!我恋爱了也!”其实这是—个非常严肃的宣布,许多人却误解它的含意。 笔者我老人家认为,当你肯定你爱上一个人,你就是爱了,但是你必须常常省察,是否你的感觉是“爱”,许多人滥用“爱” 这个字,然而这个字有着非常严格的定义,爱和喜欢、激情非常不同,喜欢是一种“鉴赏‘’的感觉,当我们发觉美好的时候,我们通常会产生喜欢,这包括生理和感官上。 从另一方面来讲,激情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它指的是一种纯生理方面的反应,男人与女人的差异就在激情之上,前者很容易激奋,后者却缓慢的多。 但激情绝不是爱,它是一种很难压抑的欲念,一种纯生理的反应罢了。 “爱”是一种最高的感情境界,它包括喜欢、欣赏、容忍、关怀、沟通、牺牲、给予,不可否认地,爱也包括了情欲,所谓“柏拉图式恋爱”,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宋一刀很了解“爱”的意义,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他不想解释些什么。 按照往例,他饮尽桌上的酒,结账之后便一步步,一步步缓缓地走将出来。 他有着一个很好的习惯。 当他吃饱的时候,他只喝酒,他喝酒的时候一定把它干个精光,绝不剩下任何一滴酒。 世间也有许多人做不到这点,尤其是那些豪门巨富,他们叫上满桌的酒菜,结果就像蜻蜒点水一般,这个尝一点,那个尝一点,最后都给那些“养猪人家”给补去。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 道理很简单。 因为他们怕胖,怕胆固醇太高,怕营养过盛。 他们更怕死。 通常有银子的人最怕死,他们甚至希望能够永远享受荣华富贵,永远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天底下只有那些穷困潦倒的人才不怕死,他们是笨蛋,他们是白痴,他们通常都为有银子的大老爷死。 因为他们需要银子,可是他们又没有,他们只有两个肩膀扛个头。 “人”是一种最自私自利的动物,笔者我老人家讲个亲眼所见的真实故事。 一日秋高气爽,适合郊游踏青的好天气,有一对情侣在坪林某地共划着一条船。 柔和的阳光轻洒在他两人的身上,微风徐徐吹来,将一股浓浓的泥土香传人他们的鼻息。 他们似乎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恋人。 男人道:“你真美!” 女人道:“谢谢你,今天是我们认识之后第一次出来郊游,你感觉如何” 男人道:“我感觉很好,只是有点遗憾。” 女人道:“你遗憾什么?” 男人道:“遗憾没有早些时候认识你。” 女人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道:“当然是真的,因为我发觉自己是如此深爱着你,—天没有见着你,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刹时有股强烈的被爱感狂袭着女人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每一条微血管。 她想过去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自己是多么被他的爱所感动。 她才略略抬起屁股,很不幸地小船翻覆。 二人落水。 正当他们载浮载沉的同时,我老人家正巧划在他们附近。 这也是我常干的事。 “我老人家时常独自一人到郊外走走,激发灵感。” 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我岂能放过,当下拿掉老花眼镜,连衣服都没脱,纵身一跃落入水中,朝他们两人覆舟之处,奋力游去。 隐隐约约中听到:女人的嘶声道:“快救我!” 男人急声道:“我不会游泳”。 女人狂吼道:“快想想办法,我……” 话落及此,她已然说不出个屁。 因为男人将女人的头按在水中,自个儿扬起头呼吸着。 深信男人从小到大都没有感觉“氧”是对他如此重要。 笔者我老人家奋不顾身游将过去,一手拉起一个,说道:“别激动,水很浅,你们都可以踩得到底。” 原来当时水深大约只有四尺半,我老人家身高六尺,一手拉着一个当比撇条还轻松。 真格的说,他们在船上的那段对话,我并没有听到,是那名女人告诉我的。 事后女人请我喝了杯咖啡,在“梦咖啡”,记得她当时流着泪,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他是这么爱我。” 我老人家真的很渴望那个男人能够看到我所写下的这段话:“你是个懦夫,丢尽男人的脸,你根本不配做个男人,只适合当个畜牲。” 我老人家钻研人类心理学已四十年有余,其实人类虽称万物之首,然而他们却是最险恶的一种动物。 他们自私自利,他们利用那些无知愚民的血汗来壮大自己的声势。 他们扛着正义的旗号,打击正义。 他们高呼着“老兵打老贼”的口号,以一副慈善家的口吻,以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出现。 就像男人把女人的头按在水中,自己呼吸一般。 试想,今天的台湾若是没有这些老兵、老贼,能够到达到这种境界吗? 绝不可能! 若是没有这些老芋仔,铁定劳改的劳改,下放的下放,唱绿岛小夜曲的唱绿岛小夜曲,更严重的是…… “草席包一包,丢到太平洋喂鲨鱼。” 在此严重的恳求这些国败、社败,就让我老人家平平静静地过段好日子,若是有幸能够见到这些人渣,我老人家当跪在他们·向前,高呼三声“阿伯”,以示告饶之意。 闲话休说。 步出酒馆的宋一刀漫尤目的的走着,大约行了二刻之久,他突然站定身子,略想了一会儿,忽地见其身躯如满弓在弦的弩箭,朝许家宅院射去。 夜深。 人亦静。 整个许家宅院恍如鬼域,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一点声响。 细目望去,一辆巨大的马车停在宅院内的围墙边,宋一刀轻如灵狐的身形靠了过去。 车上没有人。 他淡淡的笑了笑,纵身一跃,已然进入后花园。 才一踏人园中,就有股浓浓的青草香传人鼻息,他深吸了口气,忽地感觉有另外一股熟悉的香味接踵而来。 他顺着那股香味的来源,不断地向前走去,经过二条南道,就有问独幢的雅房已人眼帘。 房中传出一阵女子的呻吟声,他轻轻的靠了过去,用手指沾上口水将纸窗戳破一小孔,侧头观望着。 赫然…… 他见着小玉全身赤裸裸,大字形的趴在床上,身上已被皮鞭抽得全身伤痕,四肢已然被绑在木柱上,动弹不得。 莫神通神情轻蔑的望着她,手中拿了条皮鞭,不断地抽打在她的身上。 一股热血随着怒气涌上宋一刀的心头,他右手紧握着刀柄,正当破窗而人的同时,小玉在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折磨我,快给我……我需要……” 宋一刀整个人几乎傻住了,他皱了皱眉,继续观赏房中的变化。 莫神通“咻”的一皮鞭打在她的身上,说道:“你这个贱货、烂货,你需要我就一定要给你吗?” 说完,“咻!咻!咻!”又是三皮鞭。 小玉摆了摆杨柳腰,恳求道:“给我……我……” 莫神通阴恻恻的笑了笑,“咻”的一皮鞭,无奈道:“没办法,我懒得脱衣服,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落,他邪笑的走至床首,似乎有意捉弄她。 她四肢被缚,哪来的手为他脱衣服? 然而当初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什么事想不到。 对了! 没有手,用嘴。 她神色饥渴的望着他,用嘴咬着他的衣裳…… “咻”的一皮鞭,他骂声道:“你这个淫荡的贱货。” 话声一落,他轻身一纵己然压在她的身上,手中的皮鞭却始终未曾歇下来…… “哇”的一声。 窗外的宋一刀双眼简直就要喷出火来。 他右手紧握住刀柄,手指骨已然捏得“格格”作响。 他的牙龈已咬得出血,顺着嘴角汩汩流出。 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不敢接受这种事实,“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竟是这副德行。” “唉!还是走吧!走到—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宋一刀想了想。 正当他要站起身的同时,赫听到沈媛嫒的话声从身后传来:“好看吧!咱们也来一段,你觉得怎么样?” 他连想都不想,就地一滚,大约滚了八尺之多,才站起身朝墙外边遁去。 沈嫒媛暗自冷笑一声,紧迫而去。 许许多多的屋顶、树头,在他的脚底轻踩而过,他使尽全力飞驰着,然而沈嫒嫒的浪笑声,不时地在他身后清晰的传来。 武功之道,完全在于一口气的原则之下,适才他望见房中那一幕,已然急怒攻心,体内一口真气根本无法凝聚,他暗自苦笑不已,摇了摇头,忽地站定了身子。 细目望去,这是一片浓密的丛林,除了些虫鸣声外,大地一片寂静。 高高耸立的树枝叶片,将柔和的月光无情的遮掩住,大地一片漆黑。 沈嫒嫒在他十尺之地站定,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笑道:“怎么啦?看见你亲爱的娘怎么不过来打个招呼?‘’宋一刀的身躯轻轻的抖了抖,他只是紧握着刀柄,并未答话。 沈嫒嫒疑声道:“莫非你想杀我?” 他还是没答话。 沈媛嫒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疯啦?” 宋一刀淡淡道:“你到底是不是我母亲!” 沈媛嫒神情—怔,娇笑道:“我是不是你母亲对你那么重要吗?难道你不认为咱们在一起是件你幸福我快乐的事?” 宋一刀斗然间转身,双目忽地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冷冷道:“我实在不想说出那些难听的词句。” 沈嫒媛抖了二颗碗大的奶子,向前走了三步,嗲声说道:“哟哟哟,只要你喜欢说你就说呀!” 宋一刀轻向前走了一步,恨恨道:“你是我所见过最无耻、最下流,最下贱的女人!” 他的心在狂跳着,因为他们的距离只有六尺,只要再给他二尺,他铁定出手。 沈媛嫒正当扬起右脚的同时,忽地神情怔了怔,歇下脚,满脸疑虑道:“再怎么说我是你娘,你竟然会用这么歹毒的字眼数落长辈,这种行径比禽兽不如!” 宋一刀见她并未走向前,不禁暗自叹息,然而他不动声色的道:“你有当我是你儿子吗?” 沈嫒媛微微笑了笑,嫣然道:“当然啦!咱们是一对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的母子。”。—阵强烈呕吐的欲望瓶上宋一刀的心头,他无奈道:“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如此折磨我。” 沈媛嫒沉下脸,恨恨道:“我喜欢这么做,那是因为你姓宋,那是因为……” 话及此处,她突然住口不言,凝视着宋一刀。 许久……许久……。 宋一刀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垂首道:“因为你深爱着许正,而你却得不到他,所以才要报复,对吗?” 沈嫒媛顿—了顿,柔声道:“或许是吧!” 宋一刀忽地双目之间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他已然决定拔刀。 赫然—— 正当他扬手起头的那一瞬间,两入神色交流,各自僵立场中,久久不言不语。 宋一刀只感觉一股阴森鬼魅之气狂袭着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细孔,当下默运少林达摩心法与其抗衡。 他根本不知道无悔大师在完全彻悟的情况之下,都非她的敌手,更另提宋一刀只懂得心法的皮毛罢了! 他紧握着刀柄,却全然没有拔刀的力气,他的内腑已渐渐破碎,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出。 “砰”然一声轻响。 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沈媛忽地收起那两道骇人的寒芒,自语道:“真可惜!这么一个好的男人就这么上路了,这会儿老娘又没对象了。” 她走向前去,重重地踹了他一脚,又道:“哼!想跟老娘作对,简直就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哈……” 一阵狂笑过后,她便轻举莲步,才不过眨眼工夫,已然地消失在这片丛林中。 夜深。 夜很深。 月光轻洒蜷伏在地的宋一刀,他整张面容已然呈现一股痛苦之色,鲜血不断地在他口中淌出。 他忽地睁开双眼,惨然地笑了笑,笑得凄凉、笑得可怖。 他的眼皮逐渐朦胧起来,他似乎已见着父亲那张慈祥的面容,伸出那双充满老茧的双手期待着他。 他很不想就这么葛屁,然而却无法阻止它的到来,朦胧中他见着一副熟悉的面容。 是王瑞。 “砰”的一声。 他真气一泄,内力耗尽,昏死了过去。 不幸的是,王瑞挟起他的身躯朝东纵去之后,沈嫒嫒忽地再次出现,她阴侧恻地笑了笑,人也像道拉一满弓的弩箭,直追追而去。
十二 雷霆一刀 一股很香很浓的香火味,使得沉睡中的宋一刀幽幽转醒,他无力的睁开双眼,首先映人眼睑的,赫然是沈媛媛。 他暗自提起内力,无奈,“哇”的一声,他吐了口鲜血,昏死过去。 王瑞快步的从房外奔来,望望见床上的一滩血渍,讶声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说也奇怪,房中这名女子身着道袍,满脸慈祥之色,却是沈嫒嫒无疑。 她满脸疑虑道:“我也不知道,他一见着我,忽然吐了口血又昏死过去。” 王瑞想了会儿,耸然道:“他一定把你当成妖妇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大嫂还是暂时回避一会儿,待他醒过来再说,否则这五天的心血岂不白费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好,那我先告退了!” 王瑞等她走出房门之后,急速的从怀中拿出一颗蜡球,轻轻地剥去蜡壳之后,一粒淡红色的丹丸刹时呈现眼前。 他扳开宋一刀的牙关,送人口中。 丹丸顺着唾液滑入宋一刀的胃中,很快地便窜人他的四肢百脉。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宋一刀再次的睁开双眼,发觉眼前的人竟是王瑞,他不解道:“那妖妇呢!” 王瑞长叹了口气,正色道:“你现在功力全失,身子骨虚得很,这件事还是等你好了再说。” 宋一刀满脸惋惜之色,恳求道:“为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你们还要瞒我?王叔叔,求你告诉我。” 王瑞忽地沉下脸,严肃道:“你都巳经等了这么久,难道还会差这几天的时间吗?” “我……”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无奈道:“好吧!为了知道事情的真象,我会尽早将伤养好。” “这才是乖孩子。”王瑞摸摸他的头,接着道:“王叔叔己经竭尽心力的救治你,若是你一时叉了气,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 宋一刀顿了一会儿,问道:“我伤得怎么样?” 王瑞道:“很重,五脏六腑俱碎,就只差一口气罢了!” 宋一刀皱了皱眉,道:“有希望吗?” 王瑞摇了摇头,叹声道:“几乎等于零。” “这……”宋一刀支吾了半天,答不出个屁来。 许久……许久……。 王瑞安慰道:“只要人不断气,还是有办法可想,只是我必须仔细想想,我所要做的事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宋一刀疑道:“你想做什么事?” 王瑞缓缓道:“心脏移植手术”。 他不等宋一刀答话,接着道:“心脏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器官,位于肺的下部,为管理血液运行的总枢纽,眼前你心脉俱碎,除了换心别无他法。” 宋一刀动容道:“换了心又待如何?” 王瑞道:“换心之后,血液运行顺畅,自然可痊愈。” 宋一刀耸了耸肩,咬着嘴唇道:“我还是不懂。” 王瑞略思索了一会儿,正色道:“目前给你服下任何仙丹灵药,根本无法顺着血液到达所需要的器官,因此,只有利用心脏运行血液的功能,将药效自然的送去各个器官。” 他顿了一下,又道:“所以必须先医治心脏,才为上上之策。” 宋一刀点点头,道:“我懂了,可是那来的心呢?” 王瑞支吾了一会儿,沉吟道:“有是有,不过我只怕你用了之后会悔恨终身,因为成功的机率很小。” 宋一刀说:“谁的心?” 王瑞道:“你娘的。” 刹时有股头皮发麻的感觉,袭卷宋一刀的心头,他断然道:“那倒不必了,我宁愿死也不可能会用她的心。” 王瑞点点头,应声道:“我也是这么想,你娘一生清苦,没过一天好日子,况且成功的机率那么小,万一失败了,那可是两条人命,我可担待不起。” 宋一刀满脸疑虑的望着他,疑声道:“你说我娘一生清苦,难道沈媛媛不是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瑞叹声道:“等你过几天稍为平静些,自然便可知道,我只能告诉你、那妖妇并不是你娘。” 宋一刀喘了口气,满脸悦色的望他,激动道:“那真是太好了……” “哇”的一声。 他吐了滩鲜血,咳个不停。 王瑞摇了摇头,肃然道:“你看看自己,别急!不会差这几天的,快躺着歇会儿,否则,没人可以救你了!” 宋一刀无奈的叹了目气,阖起双眼,幽幽沉睡而去。 接连数日,宋一刀的伤按照旧毫无起色,但唯一庆幸的是,他已经不再吐血,人也有了精神,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缓缓的走下床,打开房门,斗然间,就听到一股庄严的梵唱诵经声。 说也可怜! 他武功俱失,耳目也变得与乎常人一般,即使再叫他杀猪,他也不够格了。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缓缓走去。 大厅内。 一排排大小身着道袍的尼姑,约有近百名之多,井然有序的跪在观世音的神像前诵经、梵唱、祝祷,各行其事,甚是壮观。 赫然—— 宋一刀从偏房中的屏风内,一眼就望见跪在神像下的沈媛媛,他惑到十分诧异。 然而王瑞曾经再三告诫,不得妄动真气,否则一旦吐血不止,铁定回姥姥家。 “这是一间尼姑庵,问题是,她在这儿干嘛?”宋一刀想了想,却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了避免看得一肚子瓦斯,连忙快步离去。 他信步走至后院,一股淡淡的花草香,刹时便传入鼻息,当下深吸了日气,朝内行去。 哇塞!他从侧面望去见着了一个正点子也! 她身着道袍,却留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子,任是谁见了她,铁定鼻血都要喷将出未。 别担心! 宋一刀并未喷出鼻血,他只是斗鸡眼的看着这名女子。 她年约二十上下,虽说她长得一张绝色的面容,但她双目之间却隐隐约约射出一股忧郁之色,望着眼前的荷花池。 荷——水生的草本植物,也叫“笑渠”,花大,果实叫“莲”,地下茎叫“藕”。 她忽地侧头道:“你看够了吗?” “我……”宋一刀支吾了半天,呐呐道:“姑娘,我……你……阿达……我……” 她“噗嗤”一声笑将出来,娇声道:“你这个人真有趣,说了半天,我一句也没听懂。” “她长得真美,美得都要让池中的水冒起泡来。”宋一刀心里这般想,随即正色道:“在下打扰姑娘清修,深感抱歉,就此告辞。” 他正当转身离去的同时,她突然道:“既然知道打扰我的清修,不妨坐下一块儿聊聊吧!” 宋一刀顿了顿,落落大方的坐在地边,微笑道:“既然姑娘这么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她细细地凝视宋一刀,问道:“你是谁?庵里从来没有来过男子,是谁放你进来的?” 宋一刀答道:“在下宋一刀,前来此地乃是为了疗伤,至于是谁放我进来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是一名叫做王瑞的大夫。” “你是指王叔叔!” 她不等他答话,继续道:“王叔叔最好了,上次庵里重新整修,都是他花的银子,听说他花了五千多两呢!” 宋一刀井未答话,他只是一直盯着她的嘴猛瞧。 因为那张嘴着实不是吹的,很小、很薄,尤其是那口牙齿,所谓“朱口皓齿”,她当之无愧矣! 她又道:“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女人?” 宋一刀皱了皱眉,歉声道:“姑娘生得一副绝色面容,在下冒犯了!” 她笑了笑,并未答话。 然而她暗自狂喜不己,因为宋一刀夸赞她。 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美呢? 宋一刀见她井未答话,又接着道:“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姑娘可否……” 她嫣然道:“没关系,你问呀!” 宋一刀疑声道:“姑娘在此是……”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微微笑道:“这里的师太是我的义母,我并不是此地的尼姑。只是穿着俗装在此不大方便,所以我才穿上道袍,应该算是带发修行吧!” 宋一刀问道:“此地的师太唤做什么名字?我是指俗姓。” “沈殿霞。”她答道。 宋一刀神情怔了怔。讶道:“她不是唤做沈媛媛?” 她满脸疑虑的望着他,耸然道:“你是不是发烧啦!义母在此已有十个年头。知道她俗家姓名的只有找一人。” 宋一刀接着问道:“她都未曾离开此地过?” 她想了想,答道:“在我的印象里从未有过。” “这……”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答不出个屁来。 毕竟这着实是令人相当讶异的一件事,厅内的人明明就是沈媛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喂,你在想什么?” 宋一刀神情怔了怔,道:“没……没什么。” 她笑了笑,婿然道:“你可别小看我义母,她武功可高得很,只是她的心肠很慈祥,连个小动物也不忍心杀害。” “哦!”宋一刀不解道:“有这么一回事?” 她点点头。说道:“有啊!上次还有只小麻雀被树枝给铡断了腿,义母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把它医治好之后才放生的。” “惠君,又在那胡闹了!”沈媛媛忽地出现后院,开口说道。 原来她的名宇做惠君。 宋一刀正想开日说话,惠君已然道:“才没有哩,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嘛!” 沈媛媛望了望宋一刀,淡淡道:“随我来。” 宋一刀满头雾水,一脸茫然的随着她东拐西弯的来至一间清静的雅房。 她替他斟了杯茶,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请坐。” 宋一刀总是觉得见着眼前这名女子,心中有股说不吐的亲切感,然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正当他想不出结果的同时,她叹了口气,道:“我潜心苦修了二十余年,最后还是躲不掉。” 宋一刀没答话,他只是凝视着她。 她的神色犹如一道柔和的阳光,慈样道:“孩子,我是你娘沈殿霞。” 宋一刀按照旧没答话。 她微微的笑了笑,耸然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证明了” 她不等宋一刀答活,接着道:“你的左脚掌有颗痣……” 话及此处,宋一刀忽地一个扑身,跪倒在地,泣声道:“娘……找相信……我相信你是我娘。”“哇”的一声。 他吐了滩鲜血,颤抖不巳。 沈殿霞神色大变,连忙将手按住他的章门穴,将内力缓缓注入。 许久……许久……。 宋一刀的身躯巳渐渐平息下来,他咬着嘴唇,坚定道:“娘,我很好,不要替我操心,请你告诉孩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殿霞扶起宋一刀,坐定之后,疑声道:“你真的很好?” 宋一刀断然的点点头。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与沈媛媛乃是一母所生的姊妹,她自幼即叛逆心极强,且不服输,自认为她是世界最美丽的女人,自从她得不到许正之后,性情更加大变,才会破坏我与你爹之间的生活。”顿了顿,又正色道:“自从我认识你爹之后,我们俩双双坠入情纲,只恨当初我井没告诉他我有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妹妹,才会让她得逞。” 宋一刀恨恨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想了一会儿,道:“她趁我产后身子虚弱,将我绑架至鬼岛,等我回去神刀门之后,却巳人事全非了。” 宋一刀眼皮忽地嚎胧起来的垂首无语。 她轻嚼了口茶,无奈道:“她自幼就以我作为目标,处处想胜过我,尤其是她一直认为我比她漂亮。” 宋一刀问道:“一个女人的美丽,真有这么重要?” 她淡笑道:“一个男人长得太帅了,也井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着是一个人能以平常心去看它,美丽、俊逸这些也仅是外表罢了!” 宋一刀疑声道:“可是她并没有必要拿爹出气呀!” 她皱了皱眉,叹道:“我与你爹认识也不是一段短时间,只是有时她对许正比较有兴趣,——直到她得不到许正之后,才打你爹的主意。” “更主要的是,她本不会让我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因为她只想胜过我。”她又强调道。 宋一刀问道:“娘干嘛一直让着她而不反击呢?” 她长叹了日气,无杂道:“再怎么说,我们是姊妹,我根本下不了手。” 她忽然沉下脸,恨恨道:“我已经忍了她二十儿年,眼前我巳经不想再这么忍下去,因此,只有靠你了。” “我……”宋一刀支吾了一会儿,苦笑道:“她练有慑魂大法,我根本不是她的敌手。”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慑魂大法算什么!早在她修习这种武功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破解的方法。” 宋一刀讶声道:“你有破解之法?” 她点点头,正色道:“传授她这门武功的人,唯恐她用这种武功毒害武林,就将破解的心法告诉了我,没想到三十几年后的今天果然应验了。” 宋一刀急声道:“那娘就快告诉孩儿,也好……” 她截道:“也好怎么样?眼前的你,先将伤养好再说,娘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助我一臂之力?”宋一刀想了想,忽地有股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他突然道:“你想把心给我?” 她内心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心不心的?” 宋一刀忽地跪倒在地,泣声道:“娘在想什么孩儿都知道,找只想强调一点,若是娘这么做,孩儿只有一死,以求谢罪。” “这……”她想了想,随即正色道:“要娘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娘——定做不到,听你王叔叔讲,天底下除了你那雷霆万钧的一刀之外,没有人会有机会杀死她的。”她顿了顿,接着道:“可是眼前你内腑已碎,功力俱失,除了娘把这颗心给你之外,别无他法。” 宋一刀断然道:“说什么孩儿都不答应,恕孩儿先行告退。”话声一落,他推开房门,便缓缓走将出来。 沈殿霞望着宋一刀离去的背影,神情圾为无奈,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垂首无语。 偏房内,王瑞忽地出现,他皱了皱眉,安慰道:“大嫂,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天底下哪有人让母亲死,而让自己活的道理。”她悠悠道:“可是除了我,又有谁会牺牲呢?”王瑞沉吟道:“先别急,反正只要气还在,总有办法可想,相信老天有眼,不会让那孩了短命的。”她从怀中拿了本册子递给王瑞,口中说道:“这是破解慑魂大法的独门心法,暂且放置你处,等你想到救治他的方法之后,再转交给他。”王瑞接过那本册子,点点头道:“嫂子,你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出个办法救治他的。”她哺哺自语道:“但愿如此!”王瑞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其实王瑞何尝不想牺牲自己呢!无奈天下除了他会“换心手术”之外,没有人会,因此这个念头他连提都不敢提。 说起这种事,那学问可就大了。 古代的人要比现代的人讲义气多了,我们翻阅历史,常会读到令人热血沸腾、可歌可泣的故事。 随着人类的演进、社会的变迂,时下我们所能见着的只有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们倒会绑架自己朋友的小孩、他们赌假的、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捞银子。 他们捞的,大多是朋友的银子。 而且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所谓:“上刀山下油锅,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些名词早己被入们所淡忘,而成为历史名词。 因此,宋一刀自己的痛苦可想而知。 因为他发觉事情的真象,自己却无法处理,然而“复仇”的火焰却更加炽热,他深信上苍会给他一个合理的答案。 没多久,沈惠君便信步匆匆的走至宋一刀的房里,微微笑道,“娘等你去吃饭。” 宋一刀点点头,随着她走至另一个清静的雅房。 房中摆着一桌丰盛的饭菜,沈殿霞与王瑞神色慈祥地望着他两人。 二人坐定之后,便吃将起来。 宋一刀低着头,默默无语的吃着,他有满肚子的疑问,可是他却不敢开日。 “桌上不仅有肉,甚至还有酒。”王瑞摇了摇头,微笑道:“真可惜,连个喝酒的伴也设有,一个人喝酒,着实设有趣味。”沈惠君接着道:“王叔叔,我陪你喝。”“你?”王瑞怔了怔,讶声道:叫尔行吗?“沈惠君答道:”娘是吃素的,他又不能喝酒,眼前除了我陪您喝之外,没有别人啦!“王瑞望了望一旁的沈殿霞,意思是征询她的同意。 沈殿霞点点头,无奈道:“惠君非我佛门中人,我这个做娘的那有什么意见。”话声一落,沈惠君早已斟了杯酒,道:“来,王叔叔,侄女敬您一杯。” 末一刀看得一旁苦笑不已,因为他很想喝酒,但他知道王瑞一定不会让他喝,因此他也不敢提。 众人大约吃了二刻,宋一刀始终未曾开口说一句话,王瑞不解道:“你怎么猛吃饭,话也不说一句?” 宋一刀无奈道:“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惠君一旁接口道:“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众人满脸疑虑的望着她,当下她又继续道:“他不说话,那是因为他想喝酒。”“叫你这个小丫头。”王瑞轻啜了日酒,接着道:“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沈惠君答道:“本来嘛,每次王叔叔来到此地,就一直喝酒,男人本来都喜欢喝酒,所以他一定想喝。” 宋一刀按照旧没说话;但他深深的感觉到,沈惠君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王叔叔,你每次都说要带人家去城里逛逛,到底什么时候嘛?”王瑞皱了皱眉,望望一旁一宋一刀,笑眯眯道:“嘿嘿,我倒是有个很好的人选,能够陪你去逛逛。” 沈惠君急声道:“谁?”王瑞指了指末一刀,道:“他呀!他是个二十郎当的年轻人,哪像我这个老头,跟你走在一起多不配。”沈惠君双颊徽红,故作无奈状,道:“好吧!没鱼,虾也好,人家漂亮的衣裳放得都要发霉了也!”她突然扬头,问道:“喂,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朱一刀怔了怔,支吾道:“我……不知道?” 她伸了伸舌头,咧着嘴,道:“现在好不好?”宋一刀正想答话,王瑞己然正色道:“丫头,别闹了,他伤势很重,会送命的。”“这样好不好,等他伤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出去逛逛,这总可以了吧!”他又强调道。 她想了想,耸子耸肩,无奈道:“好嘛,好嘛!”上帝的安排着实令人遗憾啼嘘不已,因为他两人已经没有机会一同去逛街了。 这是上帝的旨意,谁也改变不得。 王瑞干了杯酒,动容道:“大嫂,我想带着他一同到后山去,那儿较为幽静,不失是个养伤的好地方。”沈殿霞点点头,道:“一切都有劳你了,我会叫惠君将你们的饭菜送去,其他的你也不必操心。” 众人大约又吃了盏茶时间,宋一刀便与王瑞二人双双步出房门,一路朝后山行去。 说也奇怪,步入后山的王瑞,找了颗大石坐定之后,神色黯然地沉思着。 他不时摇头叹息,时而一个人眯眯笑着。 宋一刀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得独自一人静坐,阉起双眼调息奋来。 许久……许久… 一阵撼天咱的狂笑声,惊醒调息中的宋一刀,他启开以眼,不解道:“王叔叔,你还好吗?”王瑞忽地止住笑声,满脸兴奋之色望着他,不答反问道:“孩子,你不肯用你娘的心对不对?” 宋一刀斩钉截铁,道:“不用劝我了,我铁定不用。”王瑞像似鼓足勇气的道:“我有个变通的方法,只是不知你……”宋一刀接口道!“什么方法?”王瑞正色道:“若是用人类的心脏,你不肯,咱们就用动物的。”他不等宋一刀答话,继续道:“根据医学理论上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变通的办法。”宋一刀应声道:“什么动物?”“猪!”王瑞缓缓道:“只有猪的心脏与人类的最为接近,况且也不需要牺牲另一个人的性命。”宋一刀皱了皱眉,疑声道:“可是荣总、台大三总、长庚都有失败的例子,这……”王瑞轻轻哼了一声,动容道:“他们的医术哪能跟你王叔叔的比,不过,这种手术我也没什么把握,因为它毕竟还是得靠些许运气。”笨一刀想了一会儿,断然道:“我愿意。”王瑞正色道:“这件事别让你娘知道,省得她在那儿瞎操心。”宋一刀点点,应声道:“我知道了。” 玉瑞又道:“好,咱们过两天就施行这项手术。” 话声才落,沈惠君提了个箱子未至后山,扬声道:“吃饭罗!”王瑞微笑的接过箱子,打开一瞧,原来箱里摆着是两壶酒,还有些精致可口的小菜,他摸了摸肚子,耸然道:“丫头,这可是你亲手做的?”她答道:“对啊!难道王叔叔不喜欢?”王瑞接日道:“怎么会呢?丫头的手艺可是天下一绝,难要是吃了你煮的菜,保証难以忘怀。” 话落,抓起筷子便吃上了。 她望着一旁独坐的宋-一刀,不解道:“喂,你怎么不来吃?” 宋一刀答道:“我晌午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并不饿。”她怔了怔,随即微笑道:“咱们去走走好不好?”宋一刀站起身子,跟着她往山里行去。 月光如水,轻洒在芬翠欲滴的山林间,令人有股说不出的畅快。 她找了块干净的草皮上,坐定之后,拍了拍一旁,微笑道:“来,一块儿坐嘛!” 宋一刀落落大方的坐将下去、扬头望着满天星斗。 她叹了日气,道:“我觉得你是个好奇怪的人。”“哦!”宋一刀神情下怔,道:“会吗?找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她咬着嘴嚼道:“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你怪怪地。”“江湖中的男人都与你一般吗?”她按着间道。 宋一刀答道:“我就是我,别人是别人,天底下要找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她顿了顿,呐呐问道:“你在江湖上有女朋友吗?”宋一刀内心暗自一颤,淡淡道:“或许有吧!”她娇笑道:“有就是有,干嘛不承认!”宋一刀皱眉道:“我并不知道你所谓"女朋友‘的定义为何? 冠且我根本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她默默半晌,随即正色道:”听娘说,你是她儿子,你准备怎么做?“ 宋一刀想厂想,答道:“将来的事并非我所能预料得到,除拒我把该办的事全都完成之后才会想到。”“找个穷乡僻壤,陪着她老人家度过晚年。”他又正色道。 她缓缓道:“我希望你能做得到,因为我自幼就没见她真正汗怀的笑过、若是你的到来带给她更深、更多的痛苦,找倒情愿际没来过。”宋一刀暗自-颤,满脸疑虑的望着她,说道:叫尔到底想跟找说什么事?“ 她顿了顿,道:"咱从你来了之后,娘似乎苍老了许多,而今却要为你的伤郁郁寡欢。“宋一刀眼睛忽地朦腕起来,他强自镇定道:”我懂你的意思,“ 伤好了之后,找自然会走,而且走得远远的…… 她动容道:“我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若是你能带给她老人家快乐,为什么不去做呢?” 宋一刀缓缓站起身,道:“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话落,移动那双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去。 他斗然问心头上似乎被人插了一把刀,他走进房内倒头就睡,然而他却没睡着,双眼朦胧的望着天花板。 第二天一早,王瑞牵了头猪,仔细地清洗干净之后,唤醒沉思中的宋一刀,道:“你都决定了?” 宋一刀点点头,强笑道:“是的,我决定了!” 王瑞不解道:“你在笑什么?”宋一刀答道:“我自幼即与猪为伍,我天天杀猪,餐餐吃猪,肉,而今却需要它救我,哈……”王瑞耸然道:“能不能救你,还是个未知数。” 宋一刀淡淡道:“我不会在乎的,咱们开始吧!”王瑞皱了皱眉,便从怀中拿了玉瓷瓶,递给宋一刀。说道:“快将它服下。”宋一刀接过瓷瓶,打开瓶盖之后,断然服下。 刹那问,成千上万个星星在他眼前闪烁不定,忽地眼前一黑,“砰”的一声,他倒在床上便不省人事。 王瑞神色严肃的脱下他的衣衫,又走出房门外,将猪仔拉将进来。 眨眼问,一声凄厉无比,令人胆颤心惊的猪嚎声,划破寂静的后山。 许久……许久…… 王瑞轻轻的推开房门,神情满布倦怠之色,他抓起地上的酒o“ 壶,“咕噜噜”的饮尽之后,便躺在柔软的草皮上,幽幽沉睡而去。 经过七日,宋一刀在上帝的安排之下,果然“卜”的一声。 放了个响屁。 这是众所皆知之事,动过手术的人,放过屁之后就可进食-了。 屁声才落,就见着沈惠君捧了碗粥,微笑道:“你一定很饿,很想吃东西,对不对?”说罢,便坐至床沿边,喂上粥。 宋一刀才吃了一口,眉头深锁道:“这是猪肝!”她怔了怔,动容道:“猪肝有什么不好,动完手术的人一定要吃吃猪肝补血。”宋一刀满脸愁容,暗道:“这简直是强迫中奖嘛!”无奈他伤日才刚愈合,动弹不得,这一碗猪肝粥才眨眼工夫,已然到他的肚里。 他顿了顿,恳求道:“下回能不能不要吃这个玩意儿?”她微笑道:“那你想吃什么?”“猪心在你身上,猪肝你又不吃;剩下的只有猪腰、猪肚、猪肺……”她按着道。 宋一刀苦笑道:“除了猪类,其它我什么都吃。”她耸了耸肩,叹道:“好吧!我会替你准备的。” “谢谢你!”宋一刀满怀感激之色,继续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摇摇头,婿然道:“先别谢得太早,伤好之后,第一件事你想做什么?” 宋一刀毫不考虑道:“带你去逛逛。”她俏皮道:“算你还有点人性。”话落,转身离去。 宋……刀神光数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地有几许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 来得很快、很强烈的预兆。 他长叹了日气,闽起双目,沉睡而去。 夜深,三更天。 整个尼姑庵似乎出奇的沉静、 空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却有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今夜定有事发生,而且是大事。 沈殿霞盘腿而坐,正在黯然的思考着,似乎也有一种不祥的预兆萦绕在她的脑际之中。 她突然皱了皱眉,淡淡道,“你来了。”房门忽地缓缓打开,赫然出现了沈媛媛,她微微笑道:“咱们二十几年没见面,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漂亮。” 沈殿霞淡笑道:“过奖,过奖!找我有事?” 沈媛缓耸然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找了你二十几年,都没你的下落,而今见了面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哦!”沈殿霞讶声道:“咱们姊妹二十几年没见,而今见面却没什么话好说!”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过得怎么样?” 沈媛嫒想了想,答道:“还可以,那你呢?” 沈殿霞叹了口气,道:“每天吃斋礼佛,但求心安理得。悟成正果,如此而已!” 沈媛媛娇笑到:“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有这份耐性,要是我铁定做不到。” 沈殿霞正色道:“要想做到并不难,问题只是在于你做亦是不做,不过我深信你若是去做,就一定做得到的。”沈媛媛淡淡道:“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有把握?”沈殿霞缓缓道:“因为你自幼就很聪明。”沈嫒嫒忽地沉下脸,道:“却没有你漂亮。”沈殿霞长叹了日气,道:“为什么你一直要以外表来评估一个人的价值观,况且你我同是一母所生,没有这个必要呀!”沈嫒嫒恨恨道:“你从小就是我奋斗的目标,你聪明、乖巧,处处比我能干……。 沈殿霞截道:“你可以比我做得更好,只是你走错了方向。”沈媛嫒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杀了你!”沈殿霞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哈……”一阵狂笑过后,沈媛媛双目之间忽地射出两道怪异的光芒,柔声道:“是的!你我同是一母所生,我的确不该这么做的。” 沈殿霞无奈的摇头,暗运内力,扬起头,与那两道怪异的光芒抗衡着。 许久……许久……。 沈援媛暗自一颤,发觉自己已使出的内力不仅石沉大海,相对的,自己的意志力反而被对方那股刚强、坚定的神色所溶化。 她渐渐眼神涣散,鲜血也从日角边淌出。反观沈殿霞,除了脸色略为苍白之外,其他并无大碍。 这种高手比拼内力的玩意儿,并不怎么好玩。“除非有一方葛屁,否则是歇不下来的。 当然,若是你的内力强过于他二人,你才够资格阻止这种比拼。 问题是,天底下已经没人能够阻止了。 因为有个人缓缓的倒了下去,看她那副死相,该是心脉债张无疑。 意外的是,葛屁的竟然是沈殿霞。 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沈殿霞自幼即慈悲为怀,当她见着沈媛媛那付痛苦之色,一股无奈之心油然而生,不知不觉的散去内力,等到她警觉的时候已然太迟了。 兵书上有云:“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此乃是最佳的写照也。 有人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其实这句话,即使是白痴也懂得这个道理。 “好人”也就是仁慈的人,这种笨蛋不用说,铁定死得快、死得惨。 至于那些面厚心黑之人,则不必细表之。 虽说沈媛媛侥幸得胜,然而她却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她伤的不轻。 不轻的意思就是很重。 她急速从怀中拿出一颗血红的大丹丸,吞下之后,便调息起来。 大约盏茶时间,她行功已满;启开双目之后,就见着莫神通一旁微微笑着。 莫神通望见她苍白的面容,关切道:“娘还好吗?”沈媛媛点点头,道:“不碍事的。”莫神通问道:“这会儿孩儿该怎么做?”沈媛媛想了想,恨恨道:“一个字杀。” 莫神通迟疑道:“可是这些都是尼姑,我…… 沈嫒嫒冷笑这:“你不是很会对付女人吗?怎么这会儿倒像个婆娘似的。”莫神通邪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声一落,转身离去。 今夜的尼姑庵发生一件极不人道的事,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武林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你武功高强,你就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你想做的事。 其实人世间还是有类似的事情,其道理是完完全全相同的。 接连数日,始终没见着沈惠君的影子,宋一刀感觉很纳闷,他很想到前山瞧瞧,然而王瑞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宋一刀疑道:“王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一刀动容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我去看看。”王瑞支吾道:“投……没什么。”拉住他,当下叹了日气,跟在他的身后。 当宋一刀踏入庵里的时候,即有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但他没表示什么
他只是继续走着。 一间间尼姑的房里,一具具赤裸的胴体躺在床上,不必细表,这些人临死之前皆被人给强奸了。 他又走至沈殿霞处,望着她倒地的身躯,咬着牙道:“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王瑞答道:“妖妇沈嫒嫒。”宋一刀想了一会儿,指着另一滩血迹,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娘突然散去内力,一下子胜负完全改观。”宋一刀道:“即然她受了伤,你怎么不出手杀了她。”王瑞无奈道:“我这是蝗蝗捕蝉,黄雀在后呀!”宋一刀讶道:“你是指莫神通?”王瑞点点头,并末答话。 良久……良久…… 宋一刀又来到沈惠君的房间里,望着她的面容,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孩子,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自责了!”宋一刀并未答话,他抱起她的屍体,一步步朝后山行去。 他挖了个土坑,将沈殿霞与沈惠君埋好之后,跪在地上,久久不言不语。 王瑞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甩在地上,不悦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若是你想让她们死得瞑目,你自己就必须站起来。 宋一刀并未答话,然而他握刀的手已然“格格”作响。 王瑞又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宋一刀按照旧没答话,但他双目之中忽地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喉头也上下抖动不已。 王瑞叹了日气,接着道:“多保重,我走了!”话声一落,他背起那日沉重的箱子缓缓走去。 宋一刀拾起地上的小册子沉思着。“哈……”一阵狂笑过后,他竟然暗运内力,将那本小册子簇得粉碎。 粉碎的册子随着徐徐的微风,渐渐散落,渐渐消失。 莫非这小子疯了不成,这本内功心法可是克制慑魂大法唯一武功,这会儿怎么办喔! 其实说他疯了也未尝不可。 因为他一个人待在此地巳整整半年了,这半年他每天只做一件相同的事拔刀。 陪件他拔刀的不是人。 是酒。 他的手指头再也不像以前的修长、白皙,相反的,变得粗短,甚至还长出一堆厚厚的茧。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他崎脸色。 他的脸色按照旧像以前的苍白,没有一线一毫的血色。 他的身材按照旧瘦瘦的高高,似乎也没啥改变。 至于他的心,则就不知道了。 庐山,位于九江之甫,夹于长江与鄱阳湖之伺,崛起为一千五百尺之高山,乃幕阜山东端尽处。 登于山巅,兼瞰江湖,风景明媚,江湖沿岸低地,夏秀湿蒸难忍,山上凉爽,宛如深秋,自古为避暑胜地,远近来游。 低地水汽上升而凝结,故山上云气缭绕,故有“难见庐山真面目”之语。 位于山脚下,有闻不算小的酒馆,叫做“庐舍小馆”。 但它一点也不小。 它很大。 楼高三层,座地约有五百余坪、由于此地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因此,庐舍小馆的生意特别好。 入夜时分。 十成的桌椅。此时巳坐满了七八成,然而细目望去,却发觉一种诡异的现象。 那就是这些人,个个面色沉重的饮着酒,谁也设开日说一句话。 静得连根针掉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许久……许久…… “乒”的一响。 但见丐帮长老安达捏碎手中的酒杯,动容道:“大伙儿这是干嘛,一脸苦色,像要赶去奔丧似的。”另一人应声道:“这会儿还有哪个人笑得出来!” 答活的是犬山派游龙手李剑南。 神丐安达哈哈笑道:“说起来这是咱们大伙儿应该高兴的事。,,他不等他答话,着道:”这半年多来,各大门派自扫门前雪,而今有这个机会共襄盛举,不是件大快人心之事!“武当派纯阳子应声道:”老乞丐,话先别说得太满。问题是,咱们一点胜算也没有。“ “呸呸呸!”神丐安达吐了目唾液,继续道:叫尔这个牛鼻子老道,尽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试试看怎知一点胜算都没有?“纯阳子正想答话,一旁少林掌门无悔大师正色道:”他说的一点没错。“神丐安达怔了怔,讶道:”你怎么知道?“ 无悔大师苦笑道:“因为老衲躺了两个月才将伤养好广于是他便把沈媛嫒夜闯少林寺的事情,仔细的叙速一遍。 听得众豪杰惊讶不已。 众人默然半晌之后,才听得崆峒派虽尾道人叹声道:“这真是一件不可思汉的事,就连少林寺的达摩心法都不是那妖妇的敌手,咱们此番前来岂不耍宝?” 酒丐许志扬应声道:“无论是肉包子打狗也好,抑是耍宝也罢,总比被那妖妇各个击破好得多。”“况且下战书的是那妖妇,又不是咱们广他又强调道。 虽尾道人断然道:“这种没有胜算的事,本道入可没什么兴趣参加。”活声一落,转身就要离去。 神丐安达讶道:“你要去哪里?” 虽尾道人答道:“我哪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当然是回家。” “回家?”神丐安达轻蔑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身为一派宗师,不跟咱们同进退,竟然想回家!”虽尾道人理都不理他,大步走去。 神丐安达一股子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他大喝一声,身形暴起。 “轰”然一声巨响。 只见他两人各退一步之多,安达骂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平常作咸作福,到头来却要别人来垫底!”虽尾道人皱了皱眉,正色道:“这种事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尤其是本道人为了腔峒一派的存亡,必须这么做。”神丐安达正想破日大骂,无悔大师已然道:“他说得没错,此地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力这么做,包括老衲在内。” 他望了望众人,继续道:“少林寺贵为九大门派之尊。老衲体念上天好生之德,就此宣布,若是在场任何一门一派想离去,老衲绝不阻止。”“同时想阻拦的人,必先放倒老衲。”他又强调道。 话声才落,几乎走了三分之二的人马,剩下的大约只有少林、武当、峨嵋、丐帮及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派,人数约有近三十名。 酒丐许志扬呵呵笑道:“老秃驴,你真是个扫把嘴,不说话都没事,这一开口,差点人都跑得精光。”无悔大师峨眉淡扫,叹声道:“咱I门既有牺牲之心,何况连累这些偷生之人。就怕咱们牺牲得没有代价,那才是令人惋借之 事讶抖 许志扬皱了皱眉,问道:“老乞丐,你呢?”“我?”神丐安达摇摇头,继续道:“一点把握也没有。”许志扬突然道:“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关仔岭那战?”神丐安达想了想,讶声道:“你是指"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原来他两人年轻的时候曾研究出一种怪异的招式,定名为三十六路打狗棒法。 这是一种两人相互配合的功夫,当时拳王阿里即被他两人乱棒打死。 神丐安达呵呵笑道:“老乞丐,难不成你想再来一次?”许志扬正色道:“说真格的,咱们单打独斗,任何一个人绝非那妖妇的敌手,唯今之计,只有联手制服她。”安达应声道:“到了这种节骨眼,还谈什么道德经,当然是除掉她为先决条件。” 无悔大师一旁哺哺道:“希望如此!”客房内。 宋一刀默运内力,以“地听术”听得他们的对话。 他觉得很可笑。 因为这些老芋仔太天真了! 放眼天下,能在沈援嫒手下生还的人,除了宋一刀与无悔大师之外,其他的人早巳化成一堆枯骨。 只有他两人才知道沈媛嫂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而且除了沈媛媛之外,他们还忽略另一个人。 莫神通。 他才是最可怕,最厉害的人。 这一点只有宋一刀知道,问题是,他能阻止莫神通吗? 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真的? 很难说。 因为生与死只是在于一线、一点之间,多多少少当然也必须靠些许的运气。 正如天才与白痴一般。 所以他能不能阻止他,真的很难预料。 他摇摇头,闽起双目便调息起来。 许久……许久…… 宋一刀行功巳满,大厅上虽然众人说得天花乱坠,他却心静神闲,闭目内视,将体内一团热烘烘的内息运至尾阎,然后从尾问升至肾关,从夹脊‘双关升至天柱、玉枕、最后到了顶心的泥丸宫。 他稍停了片刻,舌扺上颚,内息从正面下降,自神庭下降鹊桥、重楼,再落至黄庭、气穴,缓缓降至丹田。 这会可不得了! 此时的宋一刀,精神之舒爽、体力之充沛,正如同——座将要爆发的火山,就差这么——哈子,就有场好戏可瞧了。 庐山,正午。 山下载来一股难以忍受的湿气,它缓缓的上升之后,凝结成一股淡淡的云雾。 从云雾中凝目望去,高耸的松柏之下,有块长宽约有十丈之大的空地。 空地上有几堆密密麻麻的人群,左边有辆巨大且又华丽的马车停在那儿。 人群中不断有人窃窃私语:“这么巨大的马车,沈嫒媛是如何驶上来的?” 这个问题根本不必问。 因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回答。 沈援媛打开厢门之后,缓缓地走将出来,她望了望众人,娇声道:“人数不少嘛!”于培欣带着安达与许志扬走在人群的前方,她踏向前一步,冷笑道:“咱们这些人就足够取你的贱命了!” 沈媛媛毫不在意,道:叫尔{门这些平日标榜名门正派的人,加起来也只不过小猫两三只,“她顿了顿,接着道:”我看……大概都躲起来了吧!“于培欣骂道:”贱妇,多说无益,还是划出道来,咱们接下就是。“沈媛媛沉下脸,冷冷道:叫尔最好给我站一边去,因为这儿根本没你说话的份!” 于培欣正当出手的同时,许志扬拉着她的衣裳,轻声道:“丫头,咱们先别出头,看老秃驴怎么说。” 于培欣想想也对,少林——向是武林的代表,自己怎可抢了少林的风头,当下便退至人群后。 这会儿沈嫌媛的话,简直都已经说穿了点破了,无悔大师只得缓缓走了出来,道:“不知老衲可有说话的份?”沈嫒媛怔了怔,皱眉道:“哟哟哟,我还以为你缩起郡颗光秃秃的脑袋,不敢出来见人哩!”“好说,好说!”无悔大师淡笑道:“施主不是想与老衲参一段欢喜掸吗?”众人一听,刹时一肚子疑虑,老和尚平日形象即佳,这会儿怎么说出如此污秽的话语? 沈媛媛吃吃笑道:“秃驴,你记性不错,老娘的确是想了。”无悔大师低诵了声佛号,正色道:“老衲有个请求!” 沈媛媛接口道:“设关系,你说说看。”无悔大师又道:“放过这些人,你我两人找个僻静之所温存一番。”众人听得双颊微红,心想:“这老秃驴愈说愈过火了!”正当他们满心疑惑的同时,沈媛暖冷笑道:“老秃驴,你当我是观世音在世,遗爱人间。” 无悔大师长叹了日气,无奈道,“施主若是不答应,老衲只好舍生忘死的阻止了!”“哈……”沈嫒媛一阵狂笑过后,动容道:“问题是,你行吗?”无悔大师断然道:“试试不就可以得知。”话声一落,他已然先行出手,显然他不让沈媛媛有施展慑魂大法的机会。 沈媛嫒双手一扬,斜退二步之多,说道:“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老秃驴,我会让你了解,不用慑魂大法老娘照旧打得你满地找 手广 刹那间,他两人拳来脚往,互不相让,短时问似乎还分不出胜负。 眨眼之间,“轰轰轰”三十六回合,已在他两人轻描淡写间溜过,尤悔大师的袈裟俱湿,想必他耗尽内力不少。 斗然间,沈媛媛忽地一个转身,上步横掌反劈。 无悔大师眉头一皱,f旦觉掌风来势凌厉,不及回身,先将双掌并拢,回了一招,几乎竭尽平生之力,这才挡住。 沈援媛暗自一声冷笑,身形暴起八尺之多,如老鹰抓小鸡之势,向上俯冲而下。 “轰”然一声巨响。 但见无悔大师面如淡金,他因为沉受不了沈媛嫒高强的内力,整个人硬生生的插人土中,只露出那颗光秃秃的脑袋。 他低诵了声佛号,哺哺道:“我佛慈悲。………弟子技不如人……难以瞑目矣!”话落,他头一偏,逞自往西方极乐世界而去。 他死得凄惨、死得壮烈。 但他却死得不值得,因为他应该待在少林寺诵经礼佛的。 沈嫒媛走向前去,用脚轻轻一踏,斗然间,无悔大师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巳完全没入土中。 相传庐山有块会显灵的“龟头石”,正是他的化身。 所有发生的事仅在眨眼之间。即使众人相救援,巳然太迟了,因为无悔大师就像忽地消失一般。 谈起现代人的葛屁,要比古代的人幸福多了。 古代的人死去之后,顶多为死者敲敲打打,找个道士诵诵经,最糗的则是草席包包,找个人烟罕迹的地方这么一丢,管他妈妈嫁给谁。 现代的人则不然! ——某些迷信的人,相信那些所谓“相大”的话,他们深信,尸体摆在家里会越摆越发。 ——有些阔佬,风风光光的将尸体拿去游街,——有些国宝级的大爷,那更是宝得可爱,他们摆上宴席,找个某舞团的娘儿们,唱的是“我的未来不是梦”,跳的是“脱衣舞”,边吃、边听、边看。 聪明的读者老爷自然便可得知,现代人葛屁,那可是幸福得多了。 类似这种场面,笔者我老人家铁定不会错过。 既然可白吃,又可白看,运气不错的话,还可以打打野食,这种事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该放过的。 至于古代的人,那就不提也罢。 正如少林掌门无悔大师一般。 因为圣经上有云:“尘归尘,土归土,灰归灰,怎么来的必定怎么去。” 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用的是泥土,因此,无悔大师又回到土中,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谁也改变不得。 问题是他会回到上帝的身旁,还是如来佛的脚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目为,天底下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沈媛媛埋起无悔大师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之后,微笑道:“老娘这么做,相信这秃驴也该瞑目了。” 她又自语道:“这是所谓‘入土为安’,哈哈!”,武当纯阳子眼见这种场面,轻身一纵,道:“贫道跟你拼了!” 话落,欺身一进,朝沈媛媛胸口要穴击去。 好个沈媛媛,不退反进,抖了抖那两颗碗大的奶子,邪笑的望着他。 纯阳子顿时僵立场中,虽说他及时歇下手来,但是那颗软绵绵的一团肉,似有似无的直冲他的脑门,他骂声道:“你这淫妇,怎有如此打法!” 沈媛媛撒娇道:“道长吃了小女子的豆腐,还要数落小女子的不是,人家不来啦!” “这……”纯阳子支吾了半天,答不出个屁来。 神丐安达深知纯阳子此人尚是童子之身,唯恐他着了道,急忙一旁喝道:“大伙儿上呀,别让这淫妇得逞!‘’所谓:”群众是盲目,是盲从的。“ 众人一听,各个不由分说干了上去。 刹那间,漫天的掌风指影、刀光剑影,如雨点般狂袭着场中的沈媛媛。 于培欣三番数次都想跃入场中,但安达却紧拉着她的衣裳,道:“丫头,先别冲动,看看状况再说。” 她不解道:“大家都上,为什么咱们不上?” 神丐安达阴恻恻的道:“先让他们消耗那妖妇一点内力,待会儿咱们再联手毙了她。”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细观场中的变化。 场中的打斗依旧持续着,战况似乎没有神丐安达所想的那般。 因为一具具的身躯如断线风筝,朝四面八方飞去,“砰”的一声巨响,便躺在地上寂然不动了。 忽地听得沈媛媛轻叱一声,双掌奋力往两旁推去。 “哇”的数声,接着又是“砰”的几响,众豪杰全都上路,无一幸免。 沈媛媛额头上微见汗渍,她扬起手臂,用衣袖抹了抹汗水,望着他三人,道:“你们才是世上最聪明、最识时务的一群人!” “不见得吧!” 话声一落,于培欣身子一纵,来至沈媛媛八尺之处,降龙十八掌闪电般击出。 沈媛媛暗自冷笑一声,口中说道:“等你好久了!” 谈笑之间,手上的动作可没歇下,左掌斜劈,右拳冲打,同时右腿直踹出去,这一招“三彻连环”虽是一招,却已含三记出手。 降龙十八掌也非三脚猫的武学。 于培欣转身闪过,右手拇指按住小指,将食指、中指、无名指伸展开来,戳了出去,如同一把三股叉的模佯,使的是第十招“夜叉探海”。 “掌中有叉,叉中有掌。” 沈媛媛淡淡一笑,掌法灵动,虚实并用,左手虚晃,右拳抢出。 说也奇怪,沈媛媛使出这些平凡的拾式,却无形中化解降龙十八掌的威力。 于培欣暗自一颤,眼见十八掌已全数使出,却连对方衣角也没沾上,心念一动,当下斜身轻飘飘向左跃去。 沈媛媛轻叱一声,左掌阴,右掌阳,一柔一刚,同时推出。 于培欣暗叫不妙,正待疾退闪躲,其势已是不及,眼见拳风掌力迫到门前,急忙头一低,双臂一弯,手肘向前,似一道拉满弓的弩箭,朝她胸口撞去。 沈媛媛冷笑一声,化拳为掌,朝她的天灵盖砍去。 正当于培欣即将脑浆并裂的同时。 赫然—— 三根竹棒不约而同的指向她的咽喉与太阳穴,当下急忙往后跃去。 “砰”的一声。 于培欣轻呼呼的挨了一掌,还好沈媛媛向后跃去、只打在她的手臂上,否则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虽说只是轻轻的一掌,然而她的右臂肿大,根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气力。 神丐安达与许志扬各自占定方位之后,握紧竹棒,冷冷的望着她。 沈媛媛淡笑道:“传闻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三十六路打狗棒法,乃是你们镇帮之功。” “好说,好说!‘’神丐安达邪声道:”这些破烂的招式哪能上得了大场面,倒是婆娘的武功,可让咱们大开眼界了!“ 沈媛媛哈哈笑道:“我知道你俩很有自信,我要是不领教你们三十六路打狗棒,你们怎会瞑目呢!” 话落,她从地上捡了根树枝,继续道:“出招吧!老娘就用它来领教:” 刹那间,三人双杖相交,各展绝技。 沈媛媛功力之高,令人咋舌,她以一根细小的树枝,穿梭在四面八方的竹棒中,好不洒脱。 一根区区的竹棒,虽然压不死一个人,但是若在棒上贯注内力的话,其威力也就非同小可了。 正如—颗小小的子弹一般。 你用一颗子弹去丢一个人,他顶多乌青瘀血。 嘿嘿,若是你把它放在枪膛的话,不须花费大多的气力,只要轻轻一扣板机,不必细表,铁定回姥姥家。 神丐安达他两人久攻不下,迳自焦虑起来,因为肩上的压力已使得他们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许志扬挥出棒子,急声道:“丫头,你先走,快!” 于培欣摇摇头,断然道:“我不会走的,即使我走了,能带走所有的丐帮吗?” 沈媛媛哈哈笑道:“好骨气!你待在一旁歇会儿,等老娘把他们两人打发之后再送你上路。” 话落,听得手中的树枝“嗖嗖”几响,却见她前点后戳,“蹬蹬蹬蹬,‘他两人双双退了四步,抚住心口,凝视满脸邪容的沈媛媛。 她将手中的树枝甩在一旁,一步步朝神丐安达倒地之处行去。 成千上万条的金光刺穿缭绕的云雾之气,随着这股散去的云雾,轻忽忽地传来:“放了他!” 沈媛媛站定身子,暗自提起内力戒备着。 云雾中忽地出现一个人。 他苍白的面孔,身着一袭纯白衣衫,腰间系了把笨重的黑壳短刀。 他恍如乘着云雾而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宋一刀。 沈媛媛皱了皱了眉,随即微笑道:“宝贝儿子呀!咱们母子俩好久没叙叙了:” 宋一刀并未答活,他的右手紧紧握着刀柄,一步步朝前行去,他左手托起神丐安达的身躯,放至于培欣的身旁。 他又挟起许志扬的身躯,缓缓道:“我会让你叙旧的。” “哇”的一声。 于培欣接过许志扬之后,忽地放声大哭,泣道:“许叔叔!” 原来许志扬葛屁了。 沈媛媛邪笑道:“这种场面实在大感人了,若是拍成电影,拿座奥斯卡绝无问题。” 宋一刀皱厂皱眉,忽地冷冷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沈媛媛不解道:“我做了什么呀?” 宋一刀应声道:“娘本来可以杀了你,结果却没有,你却……” 沈媛媛沉下脸,截道:“少把这件事扯在我身上,是她自己要散去内力,我根本阻止不了!” 宋一刀淡淡道:“问题是你引起这场拼斗,你躲不掉的!” “哈……”一阵狂笑过后,她动容道:“你这账目不清的屠夫,我若是想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 宋一刀冷冷道:“为什么不试试?” 沈媛媛叹了口气,道:“没有办法的事,放眼当今天下,除了你这个屠夫能满足老娘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行。” “所以我才舍不得杀你!”她又强调道。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只是紧握刀柄,一步步缓缓向她行去。 “站住!”她轻声一喝,道:“你真想杀我?” 他并未停下身子,他依旧向前走去。 他的双目射出二道骇人的寒芒,满脸坚定、果决之色望着她。 沈媛媛暗自一颤。随即柔声道:“孩子,看着娘,娘好想你……” 话落,她展开双臂,全然一副想要拥抱的德性,两颗碗大的奶子也有规律的抖动不己。 正当宋一刀离她只有三尺之地的时候,她忽地双手一缩,欲想用掌劈碎他的脖子。 赫然—— 宋一刀手掌斗然问一挥,腰际的短刀已然出鞘,寒芒轻绽,一道优美的弧度快速地划过众人的眼睑。 沈媛媛依旧做出一副拥抱的姿势,只不过她的双掌心向上,微微内缩了点,神色惊骇的望着宋一刀。 许久……许久…… 她的额头到鼻梁忽然一瞬间浮起一条红线。 鲜红的血从那红线里溢了出来。 她竟然活生生的被劈成两半,“咕咚”一声,倒地而亡。 “太棒了,太棒了!” 随着话声,林边忽地走出一男一女。 莫神通与小玉。 宋一刀神色黯然的望了望小玉,随即朝神丐安达处走去,他见着面如淡金的安达,急忙伸手贴于章门穴,将内力缓缓注入。 安达满怀感激之色,无力道:“谢谢你,年轻人,老乞丐我错怪你了!” 宋一刀望了望于培欣,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莫神通恨声道:“你竟敢杀死自己的亲娘,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他会这么说,显然他并不知道这回事。 宋一刀根本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因为他知道,彼此之间除了以武力解决之外,别无他法。 正当他想站起身的同时,林外又出现了三个人。 许正、楚云与杨雄。 这三名雄霸一方的头头,竟会同时出现,想必定要处理一件棘手的事。 许正望了望莫神通,道:“孩子,随我一同回去吧!” 莫神通怔了怔,不解道:“随你回去干嘛?” 许正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娘已经死了,跟爹一块儿回去,咱们父子俩聚聚。” 莫神通轻蔑道:“你是什么玩艺儿,要少爷跟你回去,告诉你,办不到!” 楚云一旁道:“贤侄可得三思呀!” “三思?我还五思哩!”他吐了口唾液,道:“今生今世休想!” 杨雄长枪一挥,骂声道:“别怪咱们架你回去!你这个不孝子也不想想,大哥为了你吃了多少苦!” 莫神通凝视宋一刀,忽地有种念头涌上心头,他点点头,耸然道,“好,我答应跟你们回去。”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们替我杀了他,因为他杀了娘,这仇我是非报不可!” “这……”他三人支吾了半天,答不出个屁。 许久……许久…… “哇”的——声,接着又是“轰”然一响。 但见楚云的身子倒了下去,他喃喃道:“贤侄,快随大哥回去吧!” 话落,头一偏,上路了。 原来他为了感化莫神通,自己震碎天灵盖而亡。 这老芋仔显然是个白痴:莫神通皱了皱眉,又道:“怎么样?你们答不答应?” “你……”杨雄话落一半,说不出个屁,因为他手中的长枪如雨点般罩向莫神通。 许正神情一怔,随即—旁叹息不已。 他也只有叹息的份,因为虎毒不食子,他没有莫神通的勇气。 所以他只有一旁看秀的份。 莫神通虽说年纪轻,然而他的武功早已入了化境。 尤其是他的心思。 他的心思比个娘儿们还细腻,比任何一个人都狠毒。 因为他深恐许正等三人会与宋一刀联手,所以他暗自打定主意,“各个击破”。 他斜身一纵,避开枪头,反手一抖,朝枪杆抓去。 杨雄一手杨家枪法也非泛泛之辈,当下枪头朝下,往莫神通下阴刺去,左手一放枪柄,推出一掌。 这招“上下其手”乃是杨家枪法一绝,除非你是个神仙,能够将自己变为不见,否则必死无疑。 莫神通并不是神仙。 但他却做出神仙才能做的事。 只见他身形一挺,来个“旱地拔葱”暴起四丈之多,避开枪头、掌风之后,如老鹰展翅一般,向上俯冲而下。 更了不得的是,从他的袖口中忽地射出几许寒芒,随着他的身躯如雨般落下。 许正一旁惊呼道:“不可……” 话落此处,已然太迟,却见杨雄的身躯满布细小的毒针,他一脸惊讶的缓缓倒了下去。 他似乎死不瞑目。 因为他双眼瞪得铜铃般大,既痛苦且又无奈的望着莫神通。 许正斗然间似乎苍老了十年,自己结义二十余年的兄弟,适才还是活蹦乱跳,这会儿已经荣归极乐,蒙主宠召,这种事实他岂能接受! 于是他出手了!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肃杀之气,如排山倒海之势狂袭着莫神通。这股沉重的杀气,来势之强。之快,这会儿他连扬手的机会也没有。 兵书上有云:“先着既失,铁定上路。”这句话并非没有它的道理存在。 正如下棋一般。 下棋这玩意儿学问很大,往往占尽先机的人较有胜算,但是若你虽占了先机,而你不能一鼓作气将死对方的话,这种情况便难讲。 许正不仅占了先机,更有击毙莫神通的机会,然而他没有。 每当见着他那惊恐的面容,许正硬生生的收回内力。 “他是我的命根子呀!” 就是这句话害惨了他。 问题是,许正这么想,莫神通可不,他被这股杀气逼得喘不过气,当下几种脱身之法快速地划过脑际。 他突然微微的笑了笑,似乎他已寻得一个最有把握,又治标治本的方法。 “爹……”他忽地向后跃去,叫了声爹,跪在地上,一副死了爹亲娘舅的嘴脸望着许正。 许正早已打得心不在焉,因为他只想累垮莫神通,然后扛着他回家,年轻人心肠较软,再用些温情主义,不出三月,这宝贝儿子铁定回到自己身边。 想着,想着,突然听得他呼了声爹,急忙站定身子,慈祥道:“孩子,快起来,跟爹回家吧!” 莫神通本想许正会过来扶起他,却没想到这老芋仔一时急昏了头,整个人僵硬在那儿,当下只得缓缓站起身,道:“爹,那娘怎么办?” 许正暗正一颤,喉头抖了抖,随即叹声道:“那是她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莫神通眉头一皱,断然道:“不行!再怎么说她是我娘,生我、养我、育我的娘,这仇我非报不可!” 许正想了想,道:“你娘的武功天下第一,连你娘都不是他的对手,你……” 莫神通截道:“那是因为娘没用慑魂大法,若是娘使其它的武功,这个屠夫早就上路了!” 许正摇了摇头,道:“算了,咱们走吧!” 莫神通拒绝道:“不!孩儿绝不走!” “爹,咱们两人联手除去他!”他又正色道。 “这……”许正支吾了一会儿,半天答不出个屁,他无奈的望了望坐着的宋一刀。 许久……许久……。 却见他双目中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缓缓走来,说道:“站起来!” 宋一刀还真的很听话,他站起身之后,淡淡道:“你决定了?” 许正点点头;断然道:“为了我这个宝贝儿子,我必须这么做,不必多说,拔刀吧!” 宋一刀摇摇头,拒绝道:“李爷爷再三交代我照顾你,这会儿说什么我也不会跟你交手。” 提起无悔大师,许正暗自一颤,想道:“为了这场浩劫,无悔已经牺牲了,而自己却……” 宋一刀见他在沉思,不禁问道:“你想通了吗?” 许正眉头一皱,刹那间像似苍老了十年,然而一个孤独无依的老人,没有比“儿子”更重要的。 他有声望、地位,有庞大的财势,他几乎什么都有了。 只有一样他没有。 儿子。 并不是只有他有这种想法,几乎全中国人都有这种想法。 “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他们没有考虑自己的经济能力。 他们没有想到生个儿子容易,教养儿子却不易。 其实生个母的有何不可。 随着人类进化的演进,女权高涨的今天,女人甚至比男人更有搞头,因此有个女儿谁曰不宜。 但话说了回来,时下已经有许多人具有这种观念,只可惜是现代,而不是古代。 许正是古代的老芋仔,因此他认为儿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决定了,道:“不必多说拔刀吧!” 宋一刀简直哭笑不得,他曾经是自己尊敬的人,最亲密的战友,而今却要兵戎相见,岂不令他遗憾唏嘘不已。 他不是圣人,不是上帝,更不是个慈善家,所以他走向前去,右手紧紧握着刀柄,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许正见着他那股坚定的神情,不免暗自一颤,然而另一股来势汹涌的思想,已然深深的植入他的心头:“杀了宋一刀,就可以得到儿子。” 念头一转,“轰轰轰轰”一阵子疾速猛攻,几近疯狂的羹攻,打得宋一刀只得不停闪躲着。 宋一刀并没有拔刀,因为还不到拔刀的时候。 他总是在最困难的角度,最不可思议的情况下拔刀。 正如杀沈媛媛一般。 其实杀沈媛媛的道理很简单,就是“仇恨”这两个字。当一个人心中充满仇恨的时候,就一定会做出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 “慑魂大法”这种至高无上的武学,就在这种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情况下,被宋一刀给破解。 因此浩瀚武学并非一定能够称霸武林,所谓:“一山还比一山高,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个习武的人,谁也不敢讲:“我的武功天下第一。” “轰”然一声巨响。 却见宋一刀的身子像似断线风筝,朝林外飞去。 “砰”的一声。 宋一刀撞上一棵斗大的老松树,他吐了滩鲜血,一步步缓缓走至场中。 他心中的怒火就像火山爆发一般,久久无法平息。 夜渐渐深了,孤冷的月,朦胧的悬在空中。 雾渐浓,天地寂然。 这场武林正邪存亡之战,不仅没有落幕,相反的,更有愈演愈烈之势。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着宋一刀,几乎都是关怀,焦急的凝视着他。 只有一个人不是。 莫神通。 他的眸子里透出的只有一股浓浓的杀机,无限阴狠、歹毒的寒芒。 宋一刀依旧一步步缓缓的走着,他口角边带了道血渍,脚步如此沉重,似乎每走出一步就要耗尽他无数多气力似的。 好孤独、好落漠,更是凄惨。 夜深浓。 没有风,只有月。 萧索凄凉的月。 宋一刀连眼都没眨,眸子里射出点点颤人的寒意,他的手握着那把熟悉不过的柄。 一阵阵强烈的肃杀之气从他的身上阴阴溢出,一袭白衫在月色下显得诡异,恍如出土的阎老五。 许正见着这种场面,他很想用力吸一口气,因为像山一样的压力,重重郁在他的心头,他已然快喘不过气来。 赫然,一声怪枭长嘶划过天际,一只鸟儿从林中飞出。 许正眼光一闪,暗一咬牙,身子倏然拔上,一双肉掌运作如飞,幻化作慢天掌影,罩住宋一刀全身大穴。 朦胧中只见得——道紫电寒芒快速划过天际,如流星坠地般迅捷。 不可思议的一刀。 几乎超越人类极限的一刀。许正一脸苦相,双手抚住喉管七寸之处,涣散的眼神充满惊讶,充满怀疑的望着宋一刀。 他倒下了。 鲜血像道雾气般喷将出来,溅得宋一刀的下摆一片血红。 莫神通暗自一颤,却面不改色道:“不错,不错!本少爷有你这个敌手,夫复何求!” “哇”的一声。 宋一刀忽地弯下身子呕吐着。 他不断的呕吐,呕出的不是酒,不是胆汁,不是苦水。 而是血。 一道鲜红的血箭从他口中狂飚而出,他只知道自己时间已然不多,他必须趁着这短暂的一刹那,处理一件他很不想做的事。 虽说他不想,也不愿去做,然而他非做不可。 莫神通一旁奸黠道:“你还能应战呀?” 宋一刀全然像个血人似的,他斗然间站起身,冷冷的望着莫神通,道:“我能。” 莫神通哈哈笑道:“我看这样吧!本少爷放你一条生路,你给我找个不知名的地方继续干你的老本行。” 宋一刀的心似在抽痛,体内那颗“猪”心“早已被许正知适才掌风扫及,震得粉碎,他,强自镇定道:”若我不肯呢?“ 莫神通沉下脸,冷冷道:“一个字——杀!” 宋一刀长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 莫神通截道:“知道什么?” 宋一刀又道:“当你是我大哥!” 莫神通怔了怔,耸然道:“这事儿重要?” 宋一刀不理他,继续道,“不论以前、现在、将来、我都会永远当你是我大哥,” 他顿厂顿,叹道:“可是你当我是什么?除了永无止境想消灭我之外,没有,什么都没有,” 莫神通忽地沉下脸,冷笑道:“我当你是个冷血动物,是个衣冠禽兽,是个双手每天沾满血腥的屠夫。”。 宋一刀痛苦道:“你实在不该为了小玉而对我这样的。” “别跟我提那贱货!”莫神通重重哼了一声,接着道:“你根本不配提起她的名字,因为你比她更贱、更烂!” 小玉僵立一旁,除了掉着眼泪之外,屁都吭不出一个。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只是无奈的望着小玉。 他的眸子充满一股淡淡的雾气。忽地凝结成为两串泪珠落了下了。 这是他平生首次在人面前落泪。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流泪能使人血液循环顺畅,能够使人发泄,舒发那些不愉快的事,好处多多,谁曰不宜。 莫神通哈哈笑道:“屠夫,你血也吐,眼泪也流过了,这会儿咱们可以作个断了吧!” 宋一刀忽地回过神来,冷冷的望着他,两道骇人的寒芒像要刺穿他整个身躯似的。 莫神通也像似变了一个人,凝视着宋一刀,因为天下没有一个活人能躲得过那要命的一刀,他也没把握。 夜已深,雾渐浓,漫天而来的肃杀之气像雾一般,一层又一层的笼罩着他们两人。 雾气越重刺骨越寒,二人依旧没动,仿佛他们眼中只看得见对方。 他们俩都很清楚,只要一出手,胜负立时可分。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宋一刀目光森冷,他握刀的手竟然沁出冷汗,眼前的人就像一栋巨宅,没有破绽,没有裂痕,令人难以摇撼,心跳加速,他苍白的脸孔此时竟然有点红润,眼中更是闪烁出异样的光采。 “这个人实在很强,自己的刀若败在他手下,虽死亦无憾。” 莫神通的手虽然没动,但他一直不断地寻找扬手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一动,便难免露出空门,一个闪失就可能上路了。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不发则已,一发必中。高手相争,岂不正是一招就可分出胜负。 这“静”的对峙,实比“动”的争杀还要可怕。 只因在这静态之中,充满不可预知的危机,谁也无法预知宋一刀这雷霆万钧的一刀、要往何处劈下。 莫神通已然感觉到汗珠一粒粒自他鼻端沁出,反观宋一刀的脸,忽地变得苍白,像死人一般毫无变化。 时间急迫得已容不得他再三的考虑,他大喝一声,身形暴起“旱地拔葱”之势,朝宋一刀俯冲而下。 小玉惊呼道:“不要……” 于培欣更是闭起双目,暗自祈祷不已。 随着莫神通的身躯,从他的袖口疾射出耀眼刺目的寒芒,如雨点般、如天女散花般的罩住宋一刀。 宋一刀并没动,任凭那群寒芒没入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小玉的惊呼声,突见一片紫雾海浪般卷来,雾中似乎还夹着一点亮晶晶的银芒,朝莫神通咽喉飞去。 “哇”的一声。 一声凄厉无比,令人胆颤心惊的惨叫声,在山林中回荡着。 于培欣睁开双眼,细目一瞧。 一只手、一条腿,静静的躺在宋一刀身前,莫神通一个收势不及,足足飞出两丈之多,面如淡金,眼瞪得铜铃大,却无神的望着宋一刀。 宋一刀依旧是直挺的站在那儿,只不过他身上布满针孔,不停颤抖不已。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双手抚住心口,“哇”的一声,吐了滩鲜血,不停、不断地呕吐着。 小玉轻声一纵,来到莫神通倒地之处,急速从怀中拿出刀创药,抹在那两个碗大的窟窿。 莫神通无力的推了推她,道:“走!你这个贱货,到他那儿去,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小玉眸中忽地流出两串泪珠,她淡淡道:“我不会跟他走的,因为你少了一只手、脚,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你……”莫神通支吾了一会儿,痛苦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我……” 小玉截道:“因为你是我心目中的大哥、而且永远都是。” 莫神通激动的扬起那只仅剩的左手,紧紧的抱着她,两人痛哭不已。 一旁的宋一刀听到他两人的对话,就像心头上被人插了一把刀,难过得不禁又吐了口鲜血。 一双温柔的小手扶起地上呕吐的宋一刀。 是欣儿。 她目含泪水望着宋一刀,柔声道:“你还好吗?”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简直就是白痴,他全然就像个血人,全身插满密密麻麻的丝芒,还不时淌出污黑的血。 宋一刀并未答话,他一步步地来至莫神通身前,站定之后,缓缓道:“你是宋一刀刀下唯一生还的人,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莫神通并未答话,他只是双目怨毒的望着他。 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