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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这是一个初春的上午,暖风乍解冻,天还是有点寒意。上清宫的真武大殿外,来了五个衣着不凡的游客,本来上清宫不同于一般流俗寺观,是不接待游客参观的。 可是有些不知情的人,依然为了上清宫宏伟建筑所吸引,糊里糊涂地闯了来,这些人多半是不解武学的文土墨客,武当为了格守出家人的本份,依然很客气地予以接待。 不过有两个特点:第一是不接受香火布施,因为武当本身有产业;第二点可很特别,登山的人不准佩剑。 那是武当开山鼻祖张三丰立下的规矩,登观的通路只有一条。半途设有剑池,解剑亭,解剑石……派有专人司守。无论是谁,到了那儿一定要解下佩剑,交给他们代为保管,下山时发还。 这类规定虽不太近情理,却很少出过差错。 因为知情的武林人土、震于武当的盛名,自动地遵规解剑,不知情的人,很少有佩剑的。 可是今天登门的五个人却很特别。 尤其是领头的一个锦装青年男子,腰间赫然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缀着宝石,剑柄上镶着明珠,形式古雅,是一口很珍贵的名剑。 这青年的外貌俊逸,气度雍容,一头长发用金箍束了起来、玉带围腰,华眼烨然,一派大家公子的模样。 另外的四个人三男一女,俱在中年,衣着虽丽,却比那年轻人差多了,明眼人可以看出是随从之流的人物。 正殿的司香值日弟子青云不过才二十五、六年纪,却是武当第二代高手,也是武当掌门司教一心道长的首徒,更是内定的掌门继承人,心性怡淡,涵养颇深,虽然对这件事不满意,却并没有流露出来。 以为这一定是下面司值的弟子疏神,未曾注意到这一点。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所以他还是很客气地上前打了一个稽首含笑地问道:“公子光临敝观不知有何指教?” 那年轻人轻轻一笑道:“在下南宫少雄,禀承父命、出外游历以广见闻,久闻武当山上有真武帝君的手泽墨宝,特地前来瞻仰。” 青云不觉微微一怔,淡淡地笑道:“公子恐怕弄错了!真武手迹是在茅山的上清宫,与敝观观名虽同,相隔却千里之遥。 那个叫南宫少雄的青年哦了一声才道:“那倒是在下冒失了、在下只知道上清宫中藏着真武手注道德经解,却不知上清宫竟有两处。”’青云微微一笑道:“天下道观以上清宫为名者,不下数百处,公子若以此三字为据、恐怕要费上几年功夫,才能—一寻遍呢!” 南宫少雄点点头道:“在下幸得道长指点,下次不会跑冤枉路了,此行也不称算毫无所获,贵观规模宏大,想来也是胜迹之一,不知可否容在下瞻仰一番。” 青云见他对武当全无所知,认定他不是武林中人,乃笑笑道:“天下寺观之间.永为十万信士而开,公子赐顾敝观,小道理应前驱向导,只有一事要求公子……” 南宫少雄笑道:“道长可是需要在下一表心意?纪五!取黄金五十两,作为香资。” 他身后的中年人之一立刻从抽中掏出五锭元宝,放在神像前供桌上。 青云不禁又是一愕,深惊这青年出手之豪,黄金虽不是动他的心,可是五十两黄金却足够盖一间大殿而有余,因之转而对这青年的身份起了怀疑……南宫少雄见他没有反应,笑笑问道:“道长可是嫌太菲薄了一点?” 青云连忙摇手道:“公子误会了,敝观寺产粗堪自足,向例不受香资,对公子慷慨盛情,敝观只有心领了,黄金敬仰,小道对公子要求之事,乃是请公子将佩剑除下。” 南宫少雄忽而哈哈大笑道:“道长的眼光太精了,此剑乃寒家祖传之物,千金不易,价值连城……” 青云见他误会了。便解释道:“公子弄错了,小道并非想要公子之剑,皆因本观规定,游客不得带剑登山,山下立了解剑石,依例公子在该处就应解下佩剑?……” 南宫少雄微作异状道:“在下登山之际,怎么没有看见。……” 青云微异道:“解剑石,解剑亭,但在半山之处,不但设有专人司守,而且也有横匾书明公子怎会看不见?” 南宫少雄轻轻一笑道:“在下行经半山,确曾见一个泉池,池劳有座山亭,亭畔立了一块石碑,不过碑上的字,却与道长所说不符……而且亭上的匾额题字,也非如道长所言青云惊声道:“那明明是解剑亭与解剑石!” 南宫少雄轻笑道:“不,那上面却只有两个字,剑亭与剑石!” 青云大惊道:“这怎么可能呢?南宫少雄笑吟吟地道:“在下略读过几天诗书,略识之无,这几个字还认得,而且总不会把三个字看成两个字吧! 青云脸色一变,急步向殿旁的巨钟走去,南宫少雄跟在他后面笑着道:“道长答应带领在下参观贵处,怎么还不开始?”青云急急地道:“请公子原谅,贫道此刻有点急事待理。”说着举手推动木槌,向钟上击去,每次两响,连击四次后,大殿中立刻充满了嗡嗡的钟声。 钟声响过之后,殿后转出三、四个年轻人,形色颇为诧异地问青云道:“大师兄!还没有到换值的时候,你把底下的兄弟召上来做什么?青云急道:“有点重要的事情要问问他们。” 那几个道人莫明奇妙,呆呆地望着他,片刻之后,青云的眼光凝注着殿门外,焦急地道:“奇怪!他们怎么还不上来?”南宫少雄忽然一笑道:“原来道长鸣钟是要召唤半山的几位道长上来……” 青云十分焦急地道:“是的!关于解剑亭与解剑石上的题字,贫道要找他们问问清楚,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少雄笑笑道:“他们恐怕一时还上不来,在下经过那里时,只见那几位道长挤在亭中呼呼大睡,美梦正甜……” 青云神色一变道:“怎么可能呢?那儿轮值弟子身负重责,不应怠忽职守……” 南宫少雄哈哈大笑道:“也许因为贵观盛名久著,从未发生事故,那几位道长也乐得偷闲了,春眠不觉晓,浮生偷得一梦闲,乃无穷乐事……” 青云脸色又是一变,年青的道人之一立刻道:“大师兄!小弟下去看看。” 青云点点头,那名道人才待动身,青云忽然脸色一沉对另外几个道人沉声命道:“麻烦各位师弟一起去一趟,将那几个人抬回来吧。” 那几个人一惊,青云正色道:“别多问了,快去!” 几个人莫明奇妙地去了,青云这才将脸色转为和缓,朝南宫少雄打了一个稽首,平静地道:“请公子随贫道至后面观光。” 南宫少雄倒不禁一怔,但是神色很平静。微微一笑道:“多谢道长指引,请!” 青云一言不发,默默在前引路,南宫少雄朝身后四人打了一个手势,跟在他后面鱼贯而行。 穿过大殿就是一片空旷的庭院,也是武当弟子每日练剑的地方,青云走到中心,突然止住脚步,回过身来,脸上已推下一片怒色,沉着喉咙道:“公子与敞门有什过节,要开这么大的玩笑?” 南宫少雄哈哈一笑道:“道长真不愧为道家弟子,尤不愧为武当掌门的继承人,修为涵养,果然超异凡俗,处事之镇定,尤是令人钦佩,居然能忍到这时候。” 青云呛然拔出腰下长剑,壮严地道:“大殿乃神圣之地,贫道身为三清弟子,自不能在那里放肆,现在请公子表明身份,说明来意,使贫道便于接待。” 南宫少雄微微一笑道:“在下生不改名、死不改姓、南宫少雄一介书生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身份,至于来意,则更简单,在下素闻武当剑法,独步武林,久享盛名,特别前来见识一下。” 青云愤然道:“武林同行,印证所学,本是一件平常之事,公子为什么要毁却敝门解剑石亭,伤害本门弟子?” 南宫少雄笑道:“在下是来求教剑法的,当然不能空手上山,可是贵派偏偏又不准携剑登山;在下不得不改改贵派的规矩了。” 青云怒道:“所以公子便无礼了。” 南宫少雄道:“道长言重了,不过是由我这几个跟随,制住他们的穴道而已。” 青云朝他身后四人看了一眼,心中戒意顿深。 因为武当派在山下司值的弟子,俱是顶上之选,却被他们轻易制住,连向山上告警的机会都没有,则这四个人的身手必定不凡,跟随已然如此高明,他们的主人更不必说了……只是武林中,剑道高手颇多,就没听说过有姓南宫的这一家,看来这年轻人倒是颇为扎手,沉思有倾,他才亮剑平举,朗声道:“公子所为,实乃武当奇耻大辱,便道身为武当弟子,不能不得罪了!今天只有将公子的剑留下,武当才可以对天下武林同道有所交代。” 南宫少雄微微一晒,回头道:“纪五!你出去向这位道长讨教一下。” 那个中年人答应一声,解下身上的包袱交给旁边的人,跨出四步,站在青云前面。 青云见他只叫一个从人出来,不禁有点生气,声含微怒道:“贫道乃是向公子讨教。” 南宫少雄没有表示,那个叫做纪五的中年人已将目一瞪,鄙夷地道:“么魔小丑,也配向公子叫阵,由我来教训你已经算是客气了,小道士!你出招吧!” 青云见这中年人目中精光突盛,气度亦颇不凡,可就是出口太狂傲,因此也毫不客气地道:“武当门下,从不对空手的敌人出招。” 中年人哈哈一阵狂笑道:“小道土,我不知你剑练得如何,可是在眼光阅历上,你实在还应该好好的下几年功夫。” 语毕单手一扬,在腰际撤出一缕青光,迎风一抖,居然变成一柄形状怪异的长剑,剑身曲折如蛇。 青云看见他手中的兵器,再想到他叫纪五,不禁失声惊呼道:“灵蛇软剑,台端可是千手剑客纪有德……?” 那中年人不耐地道:“打就打了,罗唆些什么!” 长剑一抖,寒光罩体,青云连忙振剑架开,一面施展本门剑法与他相搏,一面心中暗自惊疑。 千手剑客纪有德在武林中地位不低,家传灵蛇剑上别具精招,也算得一方之豪,怎么会给人家当起随从来了?中年人的剑法专走险路,攻招十分毒辣,青云只得采取守势,交手近二十几台,没有回过一招。 南宫少雄冷眼旁观,神情颇为悠闲,剑交二十八合之后,他才以平缓的声音呼道:“纪五!还剩下两招了!” 中年人剑光更紧了,剑尖幻出千点碎影。 青云始终沉着应付,直到第三十招上,他长剑平刺,在对方的重重剑影中透了进去,正是武当剑法中的精着“月辉撵云”。 中年人急忙后退胸前已为剑风划破了分许衣衫。 青云从容收剑,轻声道:“纪大侠得罪了!” 口气十分平和,丝毫不含讥嘲之意,那中年人却满脸通红,愧然对南宫少雄一抱拳道: “属下愧负公子厚望……” 南宫少雄笑着一挥手道:“不怪你!人家是下一代掌门呢,你输在求进心不切,不然也不会叫他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这时另外三个中年人都有要求出手之意。 南宫少雄笑笑表示拒绝,慢慢地抽出腰下佩剑道:“人家只还手一招,就将纪五败了下来,我要不照样给他一下,今天就夷平了武当山,回去也交不了帐。” 那三人才束手退后了。 青云见南宫少雄手中的长剑在目光中发出耀自精辉,心却走是一柄无双利器,再听见他说要在一招之内击败自己,深信此言大为可能,连忙凝神蓄势待敌。 南宫少雄潇洒地一笑道:“道长不必紧张,在下手中这柄剑斩金削戟,在下却不愿仗着锋利欺人,少时出手,在下只以剑叶相对。” 青云庄然道:“公子神器虽利,贫道之剑也是精钢所铸,虽然不如公子宝剑之坚,想来也不至于一击即断,公子还是请任意施为吧。” 南宫少雄傲然地道:“用不着!剑道不在器利,在下所以要使用剑叶,就是要在决斗求其公平,而且在下只发一招,一击不中,我们五人任贵派如何处置。” 青云不再答话,双目累往对方,心中在默思对付之策。 这时广场周围,已经站满了许多道人,全是武当的弟子。而且武当掌门司教一心道人,也在几个老年道人的簇拥下观看。 因为他们的战局即将展开,所以没有前来打扰。 南宫少雄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轻唱道:“道长注意!”剑随声出,当脑刺出一剑。 青云稳立不动,直等剑光离身尺许,他才平剑朝上撩去,谁知南宫少雄的剑势忽地改变了,跟着他的上撩的方向将剑一举,随即收剑入鞘。 青云不禁一怔,不明白他何以就此收手了,连忙叫道:“公子何以不继续赐教?” 南宫少雄微笑不语,武当掌门人一心道长,已经走过去沉声喝道:“畜生!还不滚下来。” 青云还待有所言,忽觉胸前微凉,连忙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他胸前的道袍上,已被人交叉地划了一个十字,各长尺许,只是未曾伤肤及肌而已。 一心道长过来后,神容颇为黯淡,向南宫少雄身后的四人瞟了一眼,缓缓地道:“纪大侠!康大侠!南大侠!卜大侠! 四位别来无样,五年前九华一会,各位倒还是清容依旧。” 青云满脸愧色地退在一旁,听见师父的话后,心中更为吃惊,除了千手剑客纪有德是方才对过手外,万想不到另外三人也是盛名一时的剑术名家。 洛阳莲花剑客康希文,七煞剑南光,天合清蒲剑客卜铮,这些人都是跺脚四海颤的人物。 今天却追随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青公子南宫少雄,来到武当山上生事,真不知是何用心?再者那南宫少雄的剑法也真怪,一招就划破了自己的胸衣,连他怎么出手的都没有看清楚……一心道长打过招呼后,那四个人竟然无回答,神情冷漠,如若未闻,一心不禁有点愠色道:“贫道依体问候,四位怎么不理呢?……” 南宫少雄微微一笑道:“掌门人未得在下允许,就问我的随从问题,本身先已失礼,怎能怪得他们不理睬呢?” 一心愕然道。“他们四位会是阁下的随从?” 南宫少雄笑笑道:“纪五!你自己告诉他吧?” 纪有德正色道:“不错!我们四人已经投到主人门中,现在奉命追随公子出来办事,掌门人如有话只管对公子说好了!” 一心面现惊容道:“公子的令尊是那一位高人!” 南宫少雄笑笑道:“家父南宫一雄,世居钱塘,在下南宫少雄,禀承父命,出外游历,同时也领教一下天下剑术绝艺。” 一心惊道:“能得四大剑客追随门下,令尊在剑道上的造诣一定是超凡入圣了。” 南宫少雄微微一笑道:“超凡人圣不敢当的,不过家父对剑术一道略有心得,比起一般欺世盗名之辈,懂得多点而已。” “贵派以剑传世,方才领教了一下令高足的造诣,觉得贵派剑技似乎与胜名不符,掌门人如果比高足高明得多,在下还想再请教一番,否则就不必费事了。” 一心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可是人家方才表演的那一手实在高明。 他在火候上虽然比青云精深,然而他无法抵挡南宜少雄的那一剑,默然片刻后,他才废然一叹道:“公子的确高明,贫道不想自取其辱。” 青云大为着急,大声道:“师父,您不能认输,他们把解剑石与解剑亭都给毁了。还伤了我们的守值弟子。” 一心脸浮怒色道:“直的吗?如此说来,公子是存心来折辱武当了。” 南宫少雄大笑道:“削石毁匾,是给你们徒负盛名的一点教训……” 一心沉声向后面招呼道:“拿剑来!” 南宫少雄脸色忽转冷峻道:“在下出外之时,家父曾有指命,若是一招无法取胜,便只有绝诛对方,才算不负使命。掌门人若是接不了在下一招,这一场不打也罢,若是接得下一招,最好是有把握将我们五人一起杀死,否则那后果责任,可要掌门人自负。” 一心脸色急变,望见四周弟子们,一个个都现出愤急之客,不禁长叹,将旁边递过的长剑掷在地上道:“一心不能做武当的灭门罪人,只好认输了。” 南宫少雄哈哈大笑,举手一招道:“走吧!这儿没有什么事可做了!” 他身后四个人一言不发,追随扬长而去,当他们的身影在殿外消失时。一心的眼中忍不住滚下涔涔热泪。 青云哭着道:“师父!难这武当的威名就这样砸掉了……” 一心默然摆头,他身旁的几个老道人也神色如灰,年轻的弟子,更有痛哭失声的。 片刻之后,一心忽然一拭泪痕,沉声对青云道:“孩子!跟我来!” 青云莫明奇妙,怔怔地跟在一心身后,在三个老道人的陪同下,一直朝后山行去。 翻过重重院落;直到一个山谷口前,青云诧然道:“师父!这是本门的禁地,您带弟子来做什么?” 一心与那几个老道一言不发,朝青云肃然地跪下来,青云急得也跪了下来,急叫道: “师父!各位师叔!您们这是做什么?” 一心壮严地道:“青云!不许动!请你受我们三拜,武当解剑石能否重立。全在此一举了。” 青云不敢违拗,糊里糊涂地受了三拜,一心肃然起立,将青云身上的道袍一把撕破,又将他的发髻散开了,沉着声音道:“青云!从此刻起,你已经不在是我的弟子,不再是武当的弟子,可是武当的观门永远为你而开……” 青云大感惶惑,急声道:“师父!弟子并未犯大错,你怎么将弟子逐出门墙呢?” 一心长叹一声道:“青云!你从小是个孤儿,我在山下将你抱上山来,费尽心血将你抚养成人,教授你剑法,更将你视为整个武当的继承人,我们谊属师徒,情胜父子,我怎么会舍得将你逐出门墙呢!这是不得已的事,因为整个武当的劫难要靠你来挽救,因此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意思……” 青云摇摇头道:“师父,弟子还是不明白……?” 一心指着谷口道:“青云!你不要着急,听完我的解释后,你就会明白了,你知道此地何以被列为禁地吗?”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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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青云摇头道:“弟子不知道只晓得此处百年来从无人进入过,甚至于掌门人也不准进入。” 一心点头道:“是的!凡是武当门中之人,一律不准进谷,因此我必须将你逐出门墙,你才具有进入剑谷的资格。” 青云还是第一次听见剑谷这个名同,不禁惊奇之甚。 一心叹了口气道:“详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谷口摆着一个武林高手的尸体,这位高手是武当的死仇,那还是我的师相柴虚真人掌教所发生的事,那位高人在临死时,前来本门,要求一块葬身之地,而且特别声明他死了之后,他精研的一套龙虎风云剑,不准武当门人偷学,而学得他剑法之人必须要替武当做一件事,以尝还他欠武当的人情,百年来,本门在武林中从未遭到挫折,因此没有想到这件事……” 青云诧然道:“这人既与武当有仇,为什么又肯以后事相托呢?” 一心朗然道:“柴虚祖师心胸浩荡,行事正直,所以才能赢得仇人的尊敬,这个秘密,历来也只有掌门人及几个元老得知,所以历来掌门人选,都以心性为要素,也是因为这宗秘密之故,现在…… 青云悟然道:“师父要弟子学得谷中剑法后,击败南宫家……” 一心点头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了,解剑石直立半山,已有数百年历史,不能让它在我们这一代倒了下去。” 青云考虑片刻后道:“弟子习得剑法后,一定能敌过南宫家吗?” —心黯然道:“这可未敢断言,然而依本门的剑法,无论如何是无法与南宫一争短长,因此对这—个机会怎么样也不能放弃,但愿你能自己把握好了,我的话说到此地为止。武当重振声威之事,全在你的身上了?” 青云默然片刻后,才对一心拜了拜,坚毅地道。“弟子发誓竭尽全力,以期不负师父所托!” 一心黯然地回了他一拜,目送他的身影在谷口即将消失,不禁便然悲呼道:“青云,当你从谷中出来时,你已经不是武当人了,可是你负着武当的希望与荣辱,你……要多珍重啊!” 青云的步伐顿了一顿,最后望了师父一眼,转过谷旁青葱的小树,终至整个地看不见了。 因为这后山一直列为禁地,青云虽然而武当山上长大,对此地的情形却是完全陌生的。 转过谷口之后,他只顺着一条荒草漫胫的路边走着。 从师父口中,他只听说这地方被封闭到百年之久。 从眼前的迹像看来,这情形也差不多,长草及腰,古树繁生,蛇鼠盘穴,荒凉已极。 可是从路迹的盘驳看来,这禁地——也可以说是墓园。 当年的建筑倒是十分讲究,乱草杂树中,还有着一座石亭,亭下是池塘,池水已涸,上面还架着石桥。 他在心中暗问自己,立刻又替找到答案;是了!当年那位高人,虽然将此处作为埋骨之所。可是他进谷之后,并未立即身死,所以才建下亭圆之胜,只可惜他身死之后,此地无人再来,这亭园也跟着荒无废弃了,人生是多么无常啊! 由于他自幼上了山,过着清静的修道生活,是以对生死变迁看得很微,感慨也较为敏锐一点。 分树拂草,循着路迹,终于到达了一堵墙之前,墙上有个洞门,木朽漆落,残破不堪。 洞门上有二个题字:“恨园” 另外,还有一块残朽的木碑,却是武当前代掌门人柴虚道长所留下的告渝,模糊了的字迹写着:“武当弟子撞入者,多虚以极刑。” 笔迹挺拔,语气严峻,青云习惯地打了一个稽首,继而想到自己已不是武当门人,也不再是三清弟子了。 这才战战兢兢地用手推开门,触目又是一惊因为门后赫然是两具干枯的白骨骷髅。 骷髅的前心插着一枝生锈的长剑,从刻的款式看来显然是武当上清宫中所有,想必是不服从令谕的门人、擅入此处,果然受到制裁,因为长剑心,正是弄清当门处置弟子最严历的极刑。 可是他立刻又觉得奇怪了:“此园列入禁地连掌门都不许进来,那么这执法之人又是谁呢? 怀着沉重的心事,又怀着难解疑团,他跨进园门,同时将园门又带上,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他不是叹着脚前白骨横遭惨死,因为他是在严格的戒律中长大的,“犯戒者死”在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是在叹自己,那园门一关,就将自己二十年出家生活隔断,这墓园就是红尘,他已还步入尘世了。 身上还穿着内衣,内衣有南宫少雄所划的剑痕,黑色的长裤,脚上登着芒鞋,他作梦与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恣态,这付形象步入红尘的。 一种对新生活的茫然与惆怅,涌起在他的心头。 绕过白骨,他再开始打量眼前的环境,则又不禁诧然了,在印象中他知道这儿是墓园,洞门上也写着“恨园” 可是他竞找不到那个怀恨而死的墓地,眼前只有荒草没胫,与一座摇摇欲坠的竹楼。 因为园地是一个斜坡,他正站在坡顶。楼面与脚齐,所以必须进来之后,才能看见这幢破竹楼。 也许那位高手就遗尸在竹楼中吧,他一人独居,也不准人进来,死后自然没有人替他收骨…… 他立刻又替自己找到了答案,而且十分近情理。 因此在一阵轻微的惆怅下,他迈步向竹楼走去。 这座竹楼的确是相当破敝了,微风吹过时,竹架支支作响,若不是刚好座落在山谷中,恐怕早已被风吹倒了。 青云到竹楼前面,哈一沉思,随即走到楼旁的竹林处,弯腰拔起一根长竹,以掌代刀,将上面的枝叶都削了下来。 再回到竹楼前,将它倾斜一面撑了起来。 因为他是个很细心的人,生怕自己冒然地走进竹楼,而将它震倒了,他自己不怕受伤,假若那位高人的遗骸留在楼中时,岂不是要受到惊扰。 虽然枯骨无知,他倒底不愿意那么做。 撑好竹楼,他才提开屋门,轻轻地走了进去,不禁又是一惊。 因为在他想象中,这里面一定是尘埃满地蛛丝密布,鸟羽蝠粪,一片衰败之地,谁知却大为相反。 楼中竹青编地,清洁得一尘不染。 室中陈列着床榻之属的家具,也是用竹子做的,光亮照人,尤其是竹几上还放上一个小竹篮,篮中插着一些鲜花,淡雅宜人,旁边则是一些书籍。 显然的这屋中住着人,住着活生生的。 若说这些家具是前人所留,绝不会如此干净,那蓝鲜花是一个明证,因为世上绝无经久不凋的鲜花。 这地方列为禁园,是谁那么大胆子敢住进来呢? 他一面在心中狐疑,一面又在沉吟揣摸,良久之后,他灵敏的感触开始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这屋中不但有人,而且那人就躲在这屋子里,虽然不知道在哪里。 可是他敏锐的嗅觉已闻到了人的气息。 静待片刻后,他才朗声朝屋中招呼道:“是谁躲在这里?快点出来!”屋中全无反应,可是青云凭着他在武当多年静修练出来的灵敏感触,意识到屋中的确有着一个人。 因此他等了一下之后,又大声地道:“此处是武当禁地,不容人窃据,你假若再不出来,贫道就要不客气了!” 虽然他已离了武当,可是习惯上仍把自己当作出家人,一言方毕,后楼忽然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既然知道是禁地,你为什么敢闯进来?” 这分明是个女子的口音。 青云心中一动,连忙向后楼走过去,虽然他的武功是以剑法为正宗,但在内家心法与轻功上的造诣也颇为高明,双脚一错,即已滑到后楼,眼前黑影一闪,只见一个灵巧的身形在楼窗上翻出去。 青云大喝一声;“鼠辈,别逃!” 身形跟着穿出楼窗。 忽然黑影又是一闪,眼前袭来两条白白的手臂。 青云空门习技,最基本的功夫就是临危不乱。 因此在空中双臂一搭,反朝那暗袭的人面门扣去。 他用的是武当独门锁穴手法,自以为十拿九稳,谁知那暗袭者的招式变化十分灵活,白臂轻恍。 居然躲开他的锁式,反往上撩,劈拍两声。 他的双颊上各吃了一掌,只打得痛澈心肺。眼前金星乱舞。 骨咚咚地跌出好几尺,才爬了起来,身前已站着一个面容俏丽的黑衣女郎,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叉腰,一脸怒容。 青云一生中很少见过女人,他几次面对女人的经验还是在真武殿中接待一些进香的女客。 上清官既然是历史的古迹,总有一些贵客的眷属们前来膜拜进香,他是首座弟子,少不得要招待一番,那只是普通的应酬。 除此以外,他从来单独与一个女子相处过,尤其是年青的女郎,因此一愕之外,他连挨打的事都忘了。 那女郎却相当的凶,杏眼圆睁,娇声骂道:“臭道土,你私闯禁地,已经犯下了死罪,居然还敢出口伤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 青云一听对方居然反骂他私闯禁地。倒不禁愤然道:“乱说!明明是你窃据此地……”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臭道土!你认识字吧!” 青云怒道:“贫道自幼诵经,怎么会不认识字。” 女郎冷笑道:“你即然认识字,便应当认得你们祖师爷的那块禁谕,上面说些什么?” 青云不禁怔了一下,想到那禁谕上只是限止武当的弟子闯入。 武当门中没有女弟子,这女子当然不算犯禁。 那女子又哼一声道:你既然明白了,就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还是赶快自寻了断,难道还等我来动手不成!” 青云一听对方竟反客为主,倒过头来逼自己了,乃大声叫道:“贫道并非私入,乃是奉令入谷学习龙虎风云剑法的!” 那女子闻言一怔,脸上的神情十分的激动,一双眼睛不住地在他身上瞟着,已经不象方才那般杀气重重了。 青云却因为刚才被这女子掴了两掌,知道她的武功很高,转而也认定她已将那位高人所遗的剑法武功偷学了去。 所以更为激怒地道;“你是谁?为什么强占私地,你把那位前辈的遗骸弄到那里去了,还有他留下的剑法呢?” 女郎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道:“你既然是奉命入谷,可曾脱离教籍?” 青云见她对这些秘密协定十分熟悉,也不禁感到惊奇了,想了一下,才缓缓地道:“贫道在入谷之前,已由掌门师父解除道装,除去武当弟子的身份……” 那女子脸上一红,兴奋地叫道。“那么你是真的了,喂!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青云。” 女郎将眼一瞪道:“胡说!你已不是武当门人,还称什么贫道,我是问你俗家姓名叫什么?” 青云呆了一呆,因为他从小上山,对自己的身世味然无知,这个问题可难住他了,期期艾艾地不知如何回答。 女郎有点焦急,连声催促道:“你姓什么?叫什么?这又不是不可告人的事。” 青云困难地道:“贫……在下自幼即由掌门师长携带上山,教养迄今,除青云二字之外,在下不知道还有别的姓名 女郎看他不象说谎的样子,眼珠转了一下道;“那……你就叫陈剑吧,姓陈名剑,这两个字念起来也很好听,喂!你自己的意思如何?” 陈剑点点头道:“可以!姓名之事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女郎一瞪眼道:“怎么不重要,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陈剑诧然道:“在下的姓名与女施……与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女郎的脸色一红,低声道:“那以后再说……喂!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不是道土了,可得把那些臭口语改一改,什么贫道施主的,都不准再挂在嘴上了,我真不懂,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出家当什么道士,弄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陈剑不以为然地道:“道家学理精深,修身养性以求大道女郎掩着耳朵叫道:“算了!我不要听,你再讲那番臭道理,就别想再得到恨天姑姑的剑法!” 陈剑诧然道:“恨天姑姑是那一位?” 女郎放下手一笑道;“恨天姑姑就是你要找的那位高人,她跟你们武当门的臭道土呕了一辈子的气想不到她身故后九十年,才算出了这口气,武当可是遭遇到什么困难了?” 陈剑万想不到这位恨园中的高人,会是一个女人,详情虽然不得知。可是眼前的这个女郎与她必然有着很深的关系,因此长叹一声道:“武当在今日遭遇到一场空前浩劫,几乎将数百年盛誉基业彻底摧毁,但愿我能够学到那位前辈的剑法后,可以重振旧威……” 女郎张大了眼睛问道:“武当碰上了什么顽强的敌人了?” 陈剑一叹道:“这些事慢慢再说,姑娘……” 女郎连忙道:“我叫云天仇,也叫云天凤。” 陈剑一怔道:“姑娘怎么会有两个名字?而且这两个名字?都很奇怪。” 女郎笑笑道:“我自己也不知真姓名,云是恨天姑姑的姓,你未来之先,我始终继承着恨天姑姑的悠悠长恨,所以叫做云天仇,这个名字已经用了三代了,你来了之后,恨天姑姑的气平了,所以我该叫云天凤,这个名字也保留了三代,终于等到了用上的时候。 陈剑莫明奇妙的,连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郎一笑道;“你别急,我当然会明白的告诉你的,恨天姑姑本姓云,是你们祖师柴虚道长的表妹。” 陈剑一愕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女郎笑着道:“你自然不晓得,这是你们武当另一件丢人的事,当年恨天姑姑仗剑横扫武当,几乎把上清宫夷为平地,还是柴虚道长苦苦哀求,恨天姑姑才没有那样做,可是她恨透了武当山的臭道土,发誓一定要从武当山拉出一个道土来还俗,才能了知此恨,现在终于达到心愿了。” 陈剑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不禁颓然长叹,女郎见状一笑,故意瞪起眼睛道:“你要是听得不顺耳现在还可以退出去。” 陈剑脸色激动,片刻之后,还是摇头叹道:“我身受掌门师长苦心教诲,更蒙他容以重望,怎能半途而废,只是请姑娘说话之时,稍微给我留点余地。” 语气虽卑,情意甚豪,女郎不由微微动容,这才心平气和说出当年一段往事,却把陈剑听得入神了。 原来恨天姑姑本名云晓莹,不但是柴虚道长的表妹,更是定亲未婚的妻子。 柴虚道长俗家姓李、名剑豪,自幼却醉心武学,与云晓莹从小就在一起、耳鬓撕磨,情愫早生,双方的家长自然也十分赞成,随给他们定下了亲,儿时伴侣、终身伉俪,应是天下最美满的事。 谁知李剑豪到了十六岁那年,突然无故失踪了。 不但他的双亲急得要命,云晓莹也终日以泪洗面,耐心地等待他的归来,一幌十年流水光阴。 李剑豪终于回来了,神容依旧,面目全非,原来他已被武当掌门青月道长看中了,收录门下以传衣钵。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要与云晓莹解除婚约,劝告另适良家,云晓莹自然不肯。 可是眼泪留不住他铁石般的心肠。 李剑豪留下了无限的歉意,还是飘然而去了。 云晓莹知道他所以要投入武当,完全是为着剑术,一气之下,也离家出走,又过了二十年,当她挟剑登武当时,青月道长已然身故。 李剑豪继任掌门人,法号柴虚,剑术也臻入化境。 云晓莹苦劝他还俗不允,最后说僵了动起手来。 云跷莹不是对手,可是柴虚也没有伤害她,依然在无限歉意中将她送下山了。 云晓莹咬牙,发愤苦练刻法,终于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中,得到了一套龙虎风云剑法,苦练十二年,重上武当山。 大家都已是鬓毛斑白的老年人了,交手之下,柴虚不敌,弃剑认输,云晓莹不答应,一定要他还俗。 这时惹怒了武当弟子,群起而攻,云晓莹性发之下、剑下流血成河。 柴虚眼见门下弟子伤亡惨败,长叹一声,准备横剑自戳。 云晓莹不忍心逼他太绝,只得罢手,可是她知道再也无法挽回李剑豪的心了。 想到数十年来,年华日逝,岁月蹉跎,心念俱灰,遂向柴虚要了后面这块地方,准备终老其间,永不复出。 柴虚答应了,而且还帮她建立了这一片庭院,将后山列为禁地,不准武当门人进内骚扰。 云晓莹这样住了几年,心中实在不甘心。 所以才想出那一系列协定。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套剑法比武当高明多了,武当迟早会求到她的。 因此告诉柴虚,她愿意把剑决留在此地。 可是一定要一个武当弟子抛开师门道籍,才可以学习。 而且只能代武当完成一次任务,并不得把剑法传入武当,柴虚也答应了。 由于云晓莹从未现身江湖,外面也不知道这件事,遂成了武当的一个秘密。 云晓莹在园中念恨以终。 武当在江湖上一帆风顺,始终没想到要动她的剑法。 这个秘密一直保留下去,只有掌门及几个重要的弟子才知道这回事。直到现在…… 陈剑听完她的叙述后,不禁目瞪口呆,他从小在山上长大,不解男女间的情怀。 因此也无法判断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因为武当掌门弟子都是由山下领来的无家孤儿,大概就是为着避免这些纠纷。 女郎见他怔怔发呆,不禁有点气道:“喂,你怎么一点意见都不表示?” 陈剑歉然地道:“在下什么都不懂,真不知该如何表示意见。” 女郎见他是真的不懂,不禁有点失望,幽幽一叹。 陈剑却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姑娘与云前辈是什么渊源呢?” 女郎微微一笑道:“我可以算是他老人家的传人,也是你想学剑法的活剑诀,……再者我也姓云,算她的后人也未尝不可。” 陈剑一惊道:“原来云老前辈将剑法传给姑娘了。” 女郎轻轻一笑道:“恨天姑姑死了九十年了,我才多大,怎么会得到她老人家的传授呢?” 陈剑困惑地道:“是啊?在下也觉得奇怪……” 女郎笑笑道:“没有什么奇怪,恨天姑姑做事情很细心,她假若把剑诀留下,她死了之后,难保武当不来违约偷窃……” 陈剑正容道;“武当怎么能做那种鄙劣之事?” 女郎一笑道;“园门有两具尸体,你又作何解释?”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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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陈剑脸上一红,勉强地道;“那一定是门中不屑弟子,私自入谷,武当门人甚众,总难免良莠不齐,姑娘却不可因此而轻视整个武当……” 女郎轻笑道:“恨天姑姑就是为着防备这一点,所以她不将剑决留下,在他晚年的时候,到山下抱来一个孤女,将剑法传给她,叫她留守此谷,等候武当前来求饶时,再将刺法轻授,她替那个孤女取了两个名字,云天仇与云天凤,结果云天仇连传了二代,才用得上第二个云天风这个名字。” 陈剑哦了一声道:“那么姑娘是第三代?女郎点头道:“不错!可是从现在起,我是云天风,云夭仇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恨天姑姑可以瞑目了。” 陈剑默然片刻,才对她一招道:“云姑娘,假若你认为在下身分不是冒认,便请将剑法见赠。” 女郎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浅笑道:“你倒不是冒充,因为你能叫出龙虎风云剑法这个名称,恨天姑姑与柴虚道长定约时,规定他这四个字只能告诉掌门人知道,假如你先前不说出那个名称时,恐怕早已尝到了长剑穿心的滋味了。” 陈剑不禁暗自庆幸,可是那女郎脸上又是一阵红晕,支吾半天才道:“你要想学成龙虎风云剑法必须再答应一件事。” 陈剑怔然道:“什么事?” 女郎忸怩片刻,才红着脸正容道:“恨天姑姑的终身都耽误在李剑豪的身上,因此她还有一个规定就是入谷求剑法之人,必须娶云天仇为妻,这也是对你们武当不近人情的报复。” 陈剑愕然道:“这……怎么行呢,假若武当遣入谷的是个老人,姑娘也要嫁给他?” 女郎匆容道:“当然!这是恨天姑姑的遗命!” 陈剑乍然面临到这个问题,不禁手足无措了。 陈剑听完那女子的话后,不禁呆呆发起怔来,他忽地回头,欲待下楼行去。 那女子——云天风——立刻一闪身拦住他的去路,带着一脸促狭的笑意道:“喂!你要向那里去?” 陈剑低声道:“我要回到观中去。” 云天风轻轻一笑道;“你不想学龙虎风云剑法?” 陈剑苦着脸道:“入禁谷学剑是我此来唯一的目的,可是我没有想到还有那么多的附带条件,我……实在不能娶姑娘为妻……” 云天风哼了一声道:“为什么?难道我丑得不配作你的妻室吗?” 陈剑摇摇头,坦诚地道。“不!姑娘并不丑,而且还很美,可以说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云天凤披嘴一笑道:“你在山上清修,能见到多少女子?……可见你这个人不老实……” 陈剑的脸上红了一下,可是他的态度还是十分从容自然正经地道:“我在观中受掌门师尊器重被作为大殿司香弟子,有外客来进客香时,都由我来招待,因此我必须与一些人接触,当然也要接触到一些官门千金……” 云天凤顽皮地笑道:“够资格上武当山玄武大殿来进香的人,必然都颇有身份,有身份人家的千金小姐,一定是天姿国色,难怪不把我看在眼中了……” 陈剑着急地道:“不!绝没有那种事,我从小就上山习道,此心如止水,怎么有那种污秽想法。”云天凤将眼一瞪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陈剑叹了一声,才可怜兮兮地道:“我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不敢要……"云天凤的脸上涌出薄薄的怒色叱道:“为什么?” 陈剑苦笑道摇摇头,继续想从她的身边蹭过去,云天凤双手一张,拦住他道:“你说出个道理再走!” 陈剑顿了顿,才困难地道;“姑娘一定要听,我自然可以说,只是我怕姑娘听得不入耳。” 云天凤摆摆头道:“不要紧,你说好了!” 陈剑想了一下道:“其实这原因也很简单,我从稍解人事之后,即已立志向前,发誓终身皈依三清,这次脱离道藉是不得已,将来还要回归师门的,假如我与姑娘成夫妇之后,就再也无法回去了……” 云天凤将身子一侧道:“那我倒是不能再勉强你了,你请吧!” 陈剑顿了一顿,还是低头走过她的身边,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可是当他走出五六步后,云天凤又在后面叫住他道:“喂!你等一下,我还有一句话忘了告诉你!” 陈剑停下身来,回望着她道:“姑娘有何吩咐?” 云天凤脸色一变,冷冷地道:“这句话是恨天姥姥给你们掌门人的,叫他集合全派的好手,准备我前去拜访,另外一句话是我附带补充的,你们最好把后事交付清楚……” 陈剑一惊道:“姑娘这后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天凤胜寒如冰道:“这还不清楚,你们武当若是无法抵住我手中这把剑,便只有收山关门了。” 陈剑大惊失色道;“敝门与姑娘并无冤仇,……”云天凤冷笑道;“冤仇大了,恨天姥姥一生部耽误在李剑豪手中,后来又有两个云天仇在此默默以终,就是为了云天姥姥的一句誓言,这自然也失效了,四个女人的青春,那代价只有这才能偿付清楚……” 陈剑急道:“那只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们都已作古了,这笔帐也该了结了……” 云天凤怒声道:“你说得轻松,云天姥姥并没有死,李剑豪也没有死,这笔帐终须一结……” 陈剑又惊又诧道:“什么他们还没有死……” 云天凤点点头道:“是的他们没有死!” 陈剑不信道:“那怎么可能?他们活着,应该都是两百岁的人,世上那有这么长寿命的人?”云天风冷冷一笑道。“难怪你不懂了。” 陈剑愕然道;“那是怎么算的?” 云天风神色一厉道。“恨天姥姥本身的骸骨已朽,可是她的怨恨并没有死,我就是她怨恨的寄托与化身,李剑豪已死了,他的无情与固执仍是留在人间,像你就是一个最好的范例……” 陈剑这下算是明白了,连忙道:“那姑娘不妨继续在这儿等待下去,也许将来会有比我更适当的人选前来,那时两家的恩怨自可有个完美的解决……”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太迟了!恨天姥姥一生受武当三次屈辱,她发誓在第四次受到拒绝对,必定血洗武当以泄愤,只遗憾的是她老人家等不到那个时候,现在这第四次终于来了,我也没有等下去的理由了。” 陈剑的心情十分沉重,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低头向前走去。 当他的脚步跨出竹楼时,眼前人影一恍,云天凤已经从楼窗飞了出来,横剑怒目,拦住他的去路。 陈剑对她目中的杀气视若无睹,冷静地道:“姑娘是否现在就想拿贫道开剑。” 因为他决心重返师门,所以在口气中又恢复了修道人的身份。 云天凤冷冷一笑道:“只有武当掌门才有资格在我剑下第一个丧生。” 陈剑怒声道:“那姑娘拦贫道是何用意?” 云天风哼了一声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陈剑坚决道:“不行!” 云天凤笑了一下道:“很好,现在开始,你连说三声不行,我就对这件事死心了。” 陈剑不加思索,脱口而出道:“不行!不行……” 才说到第二声,他就停住了,因为云天凤突然展开手中的长剑,使出了一招剑式。 那招剑式的威力至巨,剑光只有半丈许一个圆圈。 可是她身旁两丈以内的粗竹大树,都为剑气扫及,齐腰中断,哗啦啦地倒了下来。 这种凌厉的剑式逼得陈剑将到口的第三声不行硬压了回去,愕然不知所以,口张得大大的,再也发不出声音。 云天凤收剑微笑道:“武当剑法称雄于世,但不知可挡我一招‘龙游四海’?” 陈剑神色大变,嘴唇不住颤抖着。 云天凤又笑着道;“在龙虎风云四式中,这是最弱的一招,其后每一式的威力都会增强一倍,到了最后一式“云雨六合”使出时,十丈方圆内无一鸣类,我不忍不教而诛,所以先告诉你一个厉害吧!” 陈剑仍是默不作声。 云天凤却偏不放松他似笑非笑地道:“你既是掌门的首要弟子,对于本门剑法一定相当了解,照你估计一下,武当门中有几个人能挡我四下剑式的连击?” 这一刹那间,他的心中像一只煮沸的汤锅翻着千变万化的思潮…… 空虚的神灵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启示,倒是对面的云天凤又开口说话了。 “毁亭拨碑,不过是门户之羞,只要能击倒敌人,依然可以重树声威,可是为了一念之差,使门户坠入万劫不复之境,那你可成了武当门中的千古罪人,你决定了没有?我在等着呢!” 陈剑默思良久,突然跪下来,朝真武大殿的方向连磕了二个头,再起来时,已是满脸泪痕! 云天凤在脸上浮起一阵喜色,声音中依然是冷冰冰地道: “你到底是怎样说?” 陈剑哽咽着喉咙道:“姑娘!我答应你了!” 云天凤的声音中也流露出一丝感情,“你答应娶我为妻了!” 陈剑点点头,泪水又像雨一般地落下来,云天凤却轻情地一笑道:“光点头不行,我要你用口说出来才行。” 陈剑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尴尬地说:“姑娘……你要我怎么说呢?我……从来就没有学过……” 陈剑抬手擦擦眼泪,然后才正式地再度跪下道:“三清师祖在上,弟子陈剑答应娶云姑娘为妻!” 说完之后,云天凤才将陈剑拉了起来,温柔地道:“陈剑,现在我们是夫妻了,请你原谅我对你那么凶,我……我是不得已,可是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做你忠顺的妻子,侍奉你,尊敬你,帮助你……” 陈剑莫明奇妙地道:“我们这样就算为夫妇了?”云天凤的脸像一抹骄阳,羞涩地道: “一般的夫妇自然还需耍经过许多仪式,可是我们的情形不同,大家都指心为誓,信守不谕,我想也可以了!” 陈剑睁着眼睛问道:“婚姻需要有媒证……” 云天凤匆容道:“那是世俗婚姻,我们这是不平凡结合,青天为媒,天地为证,你认为还不够吗?” 陈剑傻怔怔地道:“是的!姑娘!” 云天风扑哧一笑道:“你怎么还叫我姑娘!” 陈剑愕然道:“那该信么叫呢?我总不能叫你妻子,从来也没有人那样称呼的……” 云天凤格格娇笑道:“我没有想到会嫁了你这么一个傻丈夫!连怎么称呼自己老婆都不知道……” 陈剑苦着脸道:“我实在是不知道,因为我从来也没有想会有这一天,你教教我吗?” 云天凤转着眼珠,想了半天,才轻轻一叹道:“不能说你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叫夫人吧太老气了,叫……算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吧!好在夫妇相处,重于互相尊敬,怎样称呼并无关系,我先叫你一声,剑!” 陈剑立刻道;“天凤!” 你知道我是个很固执的人,我在清静的生活中迫于情势,硬被逼了出来,我只有认了,因此我必须接受另一种生活,尤其是现在,我们已经成了夫妇除了做你的丈夫之外,就不再有其他的生活可以选择了。” 云天凤震动了一下,含泪道:“陈剑!你别傻,我们刚才只是举行一个虚套的仪式,大家的现状是没有改变,你大可追求你自己所想的那种生活……” 陈剑摇摇头道,“不!你错了!青山为媒,天地为证,我们在神圣下已经结为夫妇,谁也无法再改变了,除非你不承认这些媒证……” 陈剑微笑道:“你说过夫妇是一辈子的事,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陈剑温和地道:“你肯帮助我吗?” 云天凤擦擦眼泪转悲为笑道:“我肯,一千一百个肯……不……其实我也不懂什么,让我们共同学会接受一个新的生活吧!” 陈剑笑笑道:“你太谦虚了,我才是个真正的大傻瓜。什么都得靠你教我,譬如……” 云天风一笑道:“我知道,你最需要的是龙虎风云四大剑式是吗?” 陈剑点点头道:“那是最重要的,不过还有许多属于我们自己的事,譬如说怎么生男育女……” 虽然这个小天地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他们的脸上都泛起一阵桃花似的红潮,颊上、心里,都红火一般地燃起熊熊烈焰……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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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绿草莺飞的江南,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在风光旖旎的西子湖畔,苏堤上的杨柳青翠欲滴,芙蓉花的笑颜如姣美的少女,在春风中荡漾着春情。 碧绿的湖波上泛着如黛春山。 山也含笑,水也含笑,花也含笑,柳也含笑。 遍地的春色中,洋溢着一片笑吉,浓浓的春光也在笑,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春的笑意中。 有一只小船,用它轻柔的双桨,划破了西湖水面。 操舟的是一个绰约的少妇,船着坐着一个神采俊逸的少年,他好像是沉醉在春色中,轻轻地低吟着:“美蓉如面柳如眉,如酒春色着人醉,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太美了……这个世界简直象着蟹一般……” 操桨的少妇在格格的轻笑声中,故意将桨拍一下湖面,水珠立刻贱湿了少年的衣裳,使他了一跳惊叫道:“天凤!你是怎么了。” 少妇笑道:“我是怕你被春色迷死了,所以才淋你一身冷水,叫你好清醒一下!” 少年哈哈大笑道:“云凤,你太多心了。怎么对春天也吃起醋来了,就是要迷醉,也该是昨夜而非今朝!” 少妇睑上一红,笑骂道:“你要死了,什么话都说得出,给人家听见了算什么!” 少年仍是大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真恨不得告诉每一个人,要他们知道春夜良宵是多么可爱,人生得意须尽欢,温柔木住往何乡……” 少妇的脸更红了,干脆收起了木桨,用白白的手朝他身上泼水,一面还是骂道:“你简直是疯了,怎么不想想从前对我说的是什么话?” 少年继续大笑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款者之可近,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百昨非……” 吟声未已,少妇忽然脸色一沉道:“来了!” 少年也止住吟声。用眼朝后面望去,只见一艘华肪,载着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郎,一个个都打扮得花团锦簇,在那群女郎中间,坐着一个华服少年,神采飞扬。周旋于群芳之间,益发显得意兴洋溢,笑伴风声。 另外在船头,船尾,还站着四个中年人,每个人都腰挂长剑,神情威猛,端立不动,象是神像一般。 轻舟上的少妇低声道:“你不过取了一个老婆,就狂成这个样子,要是像人家那样,左拥右抱置于绮纲丛中,怕不要狂到天上去了!” 船头的少年微微一笑道。“赏美人如名花,一枝清供谓之雅品,折了一大把狂嗅,就成了俗物,得妻如卿,就是把天下佳丽都放到我面前,也都成了朽草腐叶……” 声音很大,象是故意要华舫的人听见。 那华服少年闻言果然一怔,眼光扫到小船上,少妇与少年嬉笑如故,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华服少年看着他们,再看着身畔那些女子,果然轻叹一声,朝船头的一个中年汉道: “纪五把她们都送走吧!” 中年汉应了一声,扬口打了一个呼哨,华舫后面立刻如飞地划来几艘小船,那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个个都花容失色,可是也不敢有所表示,在华服少年的连连挥手下,纷纷地跨下木船走了。 那华服少年走到船头朝那一男一女拱手招呼道:“二位若是有兴,使请移驾敝舟一叙如何?” 船头的少年双眼向天,如若未闻,少妇却轻轻地道。“喂!有人跟你打招呼!” 少年这才轻轻哼了一声道:“我早听见了,只是懒得跟那种俗物搭喳,天凤!我们上岸去吧!” 当画舫靠近岸边时,那一男一女已经手携手,慢步徘徊在苏堤的千株重柳之间。 华服少年的神色略略阴晴了一下,随即用手向后方一挥,那四个人好似对他的手势很熟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双肩一幌,象四支黑箭似的追了上去,拦在那一男一女的前面。 少妇脸色一沉,怒声道:“你们拦着路干什么?” 仍是那中年汉子领头答:“家主对二位倾仪之甚,请二位屈驾留步一叙。” 少妇哼了一声微笑道:“你主人可是那个像绣花枕头一般的轻浮纨子吗?” “我们不认识他!” 中年人怔了一证才道:“家主人复姓南宫字少雄,杭城提起南宫公子,谁不知,姑娘如此说法似乎太……” 少妇笑笑道:“管他姓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中年人立刻道:“可是家主人极想与二位结纳。” 少妇眉道一挑道:“我们没兴趣。” 中年人脸色一变,好像要发作的样子,可是南宫少雄赶了过来,朝中年汉子一摆手道: “纪五,让我自己来说吧。” 中年人躬身而退,少妇横起眼睛怒道:“你来说也是一样,我们不理你就不理你。” 南宫少雄不动声色地道:“在下以礼相请,并无失越之处,二位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少妇冷笑道:“我们看见你就讨厌,自然就不必敷衍你,我们不是你的奴隶.就更不必听你的话了……” 这时那中年人汉疾声大喝道。“混帐丫头,天下人莫不与南宫公子一识为荣,你居然敢如此……” 少妇将脸一沉,也怒声道:“恐怕只有那些奴颜婢膝的奴才胚子才作如此想法,我们还没有那么下贱……” 中年汉子的脸色变成酱紫,呛然拨出腰中长剑,迎面一挥,振得剑叶铮铮急鸣,然后,才怒道:“看你们操舟的手法,似乎也是个会家子,江湖上只要会武的人,对剑皇帝南宫家不会不知,你们这种态度,大概是故意装出来的,你们是那一家的。” 少妇将眼珠一转,满脸露出不屑之状道:“我们那一家都不是,武功倒是练过几年,剑也会几招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剑皇帝这称号,夫君!你听过没有啊?” 她旁边的少年摇摇头道:“我也没听过,剑中也会有皇帝,那倒是件大新闻……” 少妇哼哼冷笑道:“何止是大新闻,而且,还是天大笑话,剑道永无止境,皇帝却是尊荣的极点,这个自称剑皇帝的人,一定是个狂妄无知的匹夫!” 南宫少雄的脸色一变,却没开口,还是那个中年汉子沉面问道:“好!你对剑皇帝出言侮辱,犯了大不敬罪,按照惯例,理应凌迟处死,你拔出剑来吧!” 少妇瞥了一眼,淡淡的道:“拼着一身剐也把皇帝拖下马,就是对真的皇帝,也得把他拖下马,才犯下凌迟死罪,我不过说几句不相干的话,就会那么严重吗?看来这剑皇帝的律法比当今的王法还重呢?” 中年汉子沉声道:“不错!皇帝人人可当,剑皇帝却是古今第一人!” 少妇冷笑道:“你对剑皇帝如此推崇,算是他的什么人呢?” 中年汉子道:“剑皇帝属下家臣!” 少妇忽而一笑道:“夫君!我想那剑皇帝不过是会几手剑而已,要是你能把他给打败了,这个尊号就会转到你的头上,我不就成了剑皇后了吗?” 少年微微一笑道:“大概是这样吧,只可惜我对这个称号没有多大兴趣。” 少妇上刻道:“不!我对当剑皇后有兴趣,你替我把这个尊号争过来好不好?” 少年满不在乎地拨出腰中长剑道:“当然好,对于你的要求我永远不会拒绝的。” 说着轻轻地一挥剑,亮了一个起式,那中年汉子已迫不及待地欺身过来,马上就想进攻,却被严厉喝止住了,那声厉喝是由着华服的南宫少雄发出来的。 中年汉子一怔道:“公子!这……” 南宫少雄严厉地道:“纪五,你是人家手下收将,还是少献丑吧!” 中年汉子表示不服道:“公子。属下从来未见过他们,怎么会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呢?” 南宫少雄轻轻一笑道:“纪五,你们这几个人的眼光实在太莽了,难怪父亲不肯重用你们,这家伙已经跟你们交过手了,而且曾打败过你。” 中年汉子仍然不信,南宫少雄又是一叹道:“不过这也不能太怪你,连我也被瞒过了,要不是他起手招式,我也不会想到是他……” 中年汉子想了一下,才叫起来道:“那是武当剑法的起式“丹凤朝阳”,原来他就是武当山上的那个小道士……” 南宫少雄微微一笑道:“你终于认出来了!” 然后他含笑对那少年道:“阔别末久,道长怎样看破红尘还俗了,而且还娶了一位如花美眷,这倒是件事可喜可贺之事,道长是什么时候行佳礼的?怎么也不发门帖子,让兄弟扰上一杯喜酒呢?” 那少年正是陈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南宫少雄仍是半真半假地含笑道:“道长着上俗衣之后,想不到还是翩翩美少年呢!与尊夫人倒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侣,有了这么一位佳人作伴,无怪道长只求鸳鸯不羡仙了……” 陈剑涨红脸,怒声道。“南宫少雄,你不要再油嘴了,就是为了你侮辱了武当百年盛誉,才迫得我脱离道籍……” 南宫少雄笑笑道:“不算害你呀!刚才在湖上你不是还吟着什么“温柔不住往何乡”,假如你是为了我才脱离全真道籍的话,你该感激我才对,否则你怎么会明白尘世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陈剑大叫道:“你别废话了!我这次是专门来找你一斗,以恢复武当盛誉,重建解剑石亭……” 南宫少雄摆摆手笑道:“故友重逢,一见面就互相厮杀是多么无聊呢,我们应该好好聚聚,同时你也该把尊夫人介绍一下,告诉我你是怎样找到她的……” 陈剑愤极叫道:“拔出你的剑来!” 南宫少雄不理他的叫喊,温文地道:“你真好福气,娶得一位人间绝世妻子……” 陈剑不待他的话说先,挺剑前刺,南宫少雄视如未见,直到剑芒离身寸许,才伸出中指轻轻一弹剑叶,叮然微响中已将剑身弹开。 可是陈剑的攻势并未受阻遏,长剑再度掠回,电光火石般地从他的腰下挥过,微微一声轻响后有一样东西坠落地上。 南宫少雄脸色一变,急忙抽身退了三四步,眼中充满了惊诧的神情。 因为陈剑那一剑恰好割断了他的腰带,将带头所系的玉块削落地上,跌成两片,南宫少雄随行的几个大汉也一齐为之色变。 陈剑一剑得势,发觉自己到艺大有进步,神色之间,忍不住流露出得意,表面上还维持着平静,淡淡地道:“前次在武当山上,承蒙你手下留情,没有取我性命,断带裂衣,恩怨两消,从现在开始不会那么客气了!” 南宫少雄换了一付肃容道:“陈夫人的渊源可以见示吗?”云天凤摇摇头道:“你别打听了,传我武功的人已经死了,只要你能再胜过我的丈夫,你这剑王子的身份才可以继续保持下去,否则你就得称我一声剑后。” 南宫少雄征了一怔才含笑道:“夫人要想成剑后是很容易的事。” 云天凤笑道:“那当然了,我相信我丈夫一定可以胜过你,甚至于你的父亲,只要他击败你们父子,剑帝易主,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剑后……” 南青少雄摇摇头道:“要击败南宫家是不可能的事,家父浸经剑道数十载,搜罗天下各种剑及招式,穷毕生之研究,直到自信可以天下无敌,才开始出道江湖,宇内名派名家,无三合之对手……” 云天风微笑道:“这么说来,我丈夫是一定无法胜过你们了!” 南宫少雄一言不发,愤然撤出腰下长剑,铁青着脸,慢慢走到陈剑身前,准备与他决斗。 陈剑此刻神情大振,意态飞扬,手握长剑,恃如泰山,然而他在南宫少雄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敌意。 因此倒也无法再开口骂他了。 陈剑也抱歉地道:“我对今天的挑战也十分抱歉,为了师门的盛誉我必须这么做。” 南宫少雄苦笑一下道:“大家都别说了,手下胜负不论,兄弟在某些地方,已经是个失败者,陈剑兄长请赐教吧!希望陈兄能在剑上将兄弟大败。” 陈剑默然献剑,二人开始交手,剑走数招都是暗沾即退,二人的心意都是十分萧索。 天凤见陈剑还是用武当本门的剑法应战,不禁有点急道:“夫君!你是从事一项重振师门的声誉决战不是在搞交情,你为什么个施展四大剑式呢?” 陈剑困惑地道:“天凤!我使不出来,那些招法都是充满杀机的剑法,我心里没有杀意,使出来也没有用。” 南宫少雄却在低着喉咙道:“陈兄不要客气,以你现在所施展的武当剑法,万难胜过兄弟,陈兄若还有什么精招,仍请尽早施展。” 陈剑被他说得有点动火,长剑平拍,施到一半时,慕尔将剑身一摇,立刻洒出满天剑气,如潮般地卷涌而出,他终于施展出四大剑式的第一招——龙游四海。 烁烁剑风,森之剑气,将其余的人都逼得远远的,发出诧然的惊呼。 南宫少雄似乎没想到这一式会如此厉害,略迟疑一下之后,他的口中发出一声豪壮的长啸,然后将手中的烂银般的剑舞动,在身体周围布下一层密密的剑幕。 在叮当的交鸣声中,在冲击中闪烁火花,在惊天动地的威势下,双方终于交过了惊心动魄的第一回合。 两个人都随然抽身,各退了三四步,目光紧紧地对瞪着,良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又过了很久,南宫少雄才动容地道:“陈兄这几个月来的进境的确令人难以置信,兄弟现在为止,已经会过方今各大名家高手,能如陈兄者,尚未见一人……” 陈剑见他态度居然变为十分谦和,心中虽然感到有些意外,可是生性忠厚老实,立刻原谅了对方先前对他的种种不礼貌之处,也是诚恳道:“你太过奖了,方才你用来封架的招式,也是堪称畏天下了……” 南宫少雄微微一笑道:“陈兄下一招的威势当更为精奇锋锐,记弟急于想见识呢。” 陈剑不再答话,诚意正心,凝神聚气,把精神全部贯注到手中的长剑上,缓缓地推出第二招——暴虎悬河,威力果然比前更盛。 南宫少雄也紧张地凝视他的动作,正在思凝着应付的方法,急然天空传来一声清脆的爆音。 紧接着爆音之后,碧空中掠过一道彩色的光华,像一枚流星似的,拖着长长的尾巴,画上一抹彩虹。 这道光华极似逢年过节时所放的焰火,只是光影特别强烈,虽然是在白天,也亮得耀眼。 南宫少雄看见那道光华之后,脸上一阵惊变,长剑连幌出五六圈子,将陈剑的剑势遏住,然后迅速地抽身退后道:“陈兄!对不起,方才家父突以彩虹令召见,一定是剑城中发生了急事,我们之间的约斗,能否改期举行。” 说完也不等陈剑的答复,用手招呼那几个中年汉子,回头匆匆地急奔而去……云天凤一直等到看不见人影之后,才扁着嘴笑了一声道:“武林中盛传这位别王子剑术超群,风流自赏,看来只有一半是真。” 陈剑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云天凤嗤笑道:“这有什么难懂的,他只有风流自赏四个字当之无愧,你看他在游湖上的排场,脂拥粉簇,把整个西湖的绝色船妇都召齐了,不过据我看来,也只是一个征逐声色的纨子而已的……” 陈剑笑了一下道:“以他的身份门弟,这样做并不过份,而且据说那些船妇都是自动前去找他,足见他定能讨得女子倾心……” 云天凤哼声冷笑道:“在我眼中他比粪土还贱。” 陈剑微微一笑道:“他倒很看重你呢,甚至当着我的面向你表示倾慕之意……” 云天凤白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对这件事很得意?” 陈剑笑着点点头,云天凤脸色一变,刚要发作,他连忙又笑着补充道:“有人对我妻子感兴趣,足证我的妻子有着过人之处,叫我怎么会不得意呢。”云天凤转颜为笑道:“亏你说得出口,难道你一点点都不嫉妒……” 陈剑笑笑道:“假如你对他表示好意,我当然会嫉妒了……” 云天风笑着道:“我看你对他印像好像改变了许多,甚至于有点喜欢他了。” 陈剑点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有点喜欢他,只可惜我们不能成为朋友……” 云天凤又白了他一眼道:“你没听见他的话吗?他对我陈剑飞快地接口道:“我听见了!他对你有意思。” 云天风微怒道:“有人想掠夺你的妻子,你不但不生气而且还喜欢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剑正色道:“我喜欢他正是这个原因,他看上你了,当我的面也敢明白表示,正说明了他的心胸坦荡,而无城府,这比在暗中动坏脑筋的人好多了。” “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剑城中的人……” 云天凤一笑道:“可是你刚才击败了剑王子,人家怎能不刮目相看。” 陈剑摇头道:“我没有打败他!” 云天风笑笑道:“你才发了两招,再打下去他非败不可,刚才那两招他已经无法还手了……” 陈剑匆匆摇头道:“你错了,他挡我那两招,异常从容,足见他的武功尚不至此。而我所能只有四招,虽然后两招威力更大,但我想不一定能胜过他。” 云天凤笑着道。“不管怎么说,在南宫家剑下不落败的,你尚是第一人,就此一点,你已足够自傲的了,你看看远处的那些人,他们的态度上只有尊敬……” 陈剑看了一下,果见这时的人群虽然聚集了许多,却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也没有人敢用手指点一下。 看了那群人的态度,陈剑不禁一笑道:“南宫家号称天下第一剑,倒真是名不虚传,就看他们在杭城的地位,就可想见一般了。”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放眼武林,九大剑派都先后慑伏于南宫少雄的剑下,喋若寒蝉……” 陈剑一叹道:“岂仅如此,刚才那几个人,都是名满天下的剑术名家,却甘心居于偏仆,足证南宫家的剑术确有君临天下之势。” 云天风冷笑道:“你可是被他们的威势吓倒了。” 陈剑正色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到杭城来,不就是为了要与他们一较短长吗?” 云天风笑笑道:“可是我们做了些什么呢?在湖上玩了半天,虽然遇到了南宫少雄,结果只打了半场架,未分胜负就散了。” 陈剑微愕道:“那是因为他有急事……” 云天凤道:“他有急事我们可没有,而且你就是打败了剑王子,也不见得能恢复武当盛誉。” 陈剑莫明奇妙地道:“你说该怎么办呢?” 云天凤轻笑道:“挫败了剑皇才是真正的胜利,我也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剑后……” 陈剑点点头道:“那是一定要跟南宫一雄比过高低的,可是他深居剑城之中,从来就没有露过面的,江湖上也只是传闻此人而已……” 云天凤忽敛笑容道:“剑皇此生若不出剑城,你是否也要等他一辈子。” 陈剑一惊道:“你是说我们到剑城去?” 这时人群慢慢踱出一位乡农打扮的老者,怄偻着腰,慢慢地走过来操着余杭口音道: “二位上剑城有问贵干!” 云天凤扫他一眼道:“刚才跟南宫少雄的场架还没打完,我们准备打门去。” 陈剑正觉云天风措辞不当,也许会把这老农夫给吓跑了,谁知那老者反而微微笑道: “妙极了!那一对父子也太狂了,是应该有人给他们一点教训。” 陈剑不禁一愕,觉得这老者的口气不寻常,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但见他一副龙钟老态,丝毫不现异状,只以为他是个普通老头子,也许受过南宫家的凌辱,才希望自己能帮他讨出口气,因此客气地道:“请老伯伯指示一条明路……” 老者伸出青筋虬结的枯手,捋着灰白的胡须道:“指路是没有用的。那地方十分隐秘,非得我带路去才行。” 陈剑一皱眉头道:“那不是要牵累到老伯伯吗?” 老者嘿嘿干笑道:“没关系,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不怕他们拿我怎么样。” 陈剑笑了一下道:“那就应该多谢老伯了,老伯伯请上船来吧。” 老者笑着点点头,近腿跨上了小舟,伸手接住木桨的扁叶道:“光带路还不行,那条小港叉的水性很特别,还得由我来划船才能进去。” 陈剑自是不过意,可是那老者的手劲竟大得惊人,轻而易举地将木桨夺了过去,拨破水面,将小舟推送得如飞一般,在湖面上直驶而行。 陈剑吃了一惊,船头的云天凤也吃了一惊。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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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由于这神奇老者的惊人腕力,使得陈剑心中立刻萌起戒意,表面是上也自然而然地流露戒备的神情。 老者看在眼中,仅是微微一笑道:“二位请放心,老头子跟剑城中的人没有丝毫关系。” 叫他这一说陈剑倒是放了心。 因为南官家气焰万丈,凡是他门下之人莫不以此为荣,绝不会自隐身份而且剑城中人个个衣着华丽。也不会打扮的如此寒伧,然而陈剑心里有另一种想法,神态及为尊敬的道: “那么前辈一定是武林中的……” 老者半笑半叹地道:“老朽当年也算是个江湖人,只是岁月不饶人,青春子弟江湖老,浪荡半生,只落得双鬓如云,长须如霜,到头来还得靠着种田蔬菜过日子,过去的那些事,不提也罢。” 陈剑心情更好奇了,紧接着追问道:“前辈在闯荡江湖时用的是什么名号?” 老者仍是摇着头道:“老朽不过是混江湖而已,那里配用什么名号。” 陈剑却诚意地道:“以前辈的造诣,绝非泛泛之辈,再下年纪虽轻,对武林一些前辈的英雄事迹却多少还有点耳闻,前辈何不将尊号赐知……” 老者不回答他的话。却反问他道:“你是那一家的!”陈剑恭敬地道:“再下出身武当。” 老头点点头道:“我看来也像,只是你刚才对南宫少雄所用的剑法倒不像是武当的路数。” 陈剑心惊于他眼光之锐利,因为自己从来使出武当的剑法,这老者看出自己的路数,尤其是他能看出那龙虎风云四大剑式不是武当剑法,足见他对各家的武功都有相当认识,是以态度越见尊敬,恭声道:“前辈说得不错,再下那两招剑法另有师承。” 老者点点头道:“这就是了,以武当的剑法,万难与南宫家一争长短,你那两手倒还行,不过想胜过南宫老儿,还差得远呢,你那剑法只有两招吗?” 陈剑摇头道。“一共有四招,在下只使了前两招,后两招还要厉害一点……” 老者神色微动道:“共有四招,不是六招?” 陈剑更是吃惊,连忙问道:“前辈识得这到法?” 老头摇摇头道:“不认识!” 语气却十会肯定。 陈剑心中疑念顿生。 云天凤却神色怪异的道:“假如是六招的话,前辈是否就认识了?” 老者横她一眼,缓缓地道:“不错,老朽有一位故人,他会一套剑法,共计六式,前两招与刚才这位少侠所施的颇为相似,只是变化不如少侠精奇……” 云天风想了一下,缓缓地道:“前辈那位放人一定是个女子,她那套剑叫乾坤六合剑……” 老者神色大变、手上的桨也停划了,连忙问道:“是的……她……她在那里,你认识她?” 对他的激动。云天风却淡淡地道:“她死了!” 老者神色一变,哑然伤感地道:“死了……她怎么死的?死在什么地方?” 云天风淡淡地道:“老死的!死在她应该死的地方!假如你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你就不该问那句话……” 苦苦的脸上的肌肉不住颤动,半晌之后,才轻轻地叹口气道:“是的!我就是那个人! 我不该问那句话,只是我无法不问,她……占据了我的一生,虽然只有短短一年的聚首,却留给我四十年痛苦的思念,她死了!不声不响的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留给我……” 云天风神色一整道:“跟你聚首一年已经是她最大的错误,要是告诉你她的名字,她更罪无可恕了,她不该属于你! 而且她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老者黯然地道:“是的!她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在不知名的眼瞳里渡过一年最美好的岁月,这一年中,她时时刻刻告诉我她不属于我,她属于一个不可知的命运,然后,她不声不响地走了,除了深刻的怀念外,她什么都没有留下,你能告诉我她究竟……” 云天凤立刻摇头道:“不!我什么都不能说,你所知道的已经够了。” 老者轻轻一叹道:“四十年的凄凉孤独,朝思暮想,就是那梦样的一个迷就够偿付吗?” 他凄怆的神态使云天凤略微感动。 轻轻一叹道:“对你来说也许万二够,在她来说.已付出太多了,因为她是属一个不可知的命运,这命运决定她是否存在……” 老者忽而大叫道:“你跟她的口气完全是一样的,究竟你们是怎样一回事……” 云天凤忽而一笑道:“我只能这么告诉你,她的命运中注定她只能接受一个,一个不可知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不一定会出现,当然那个男人绝不是你,只有那男人出现了,她的生命才可以接受……不幸的很,她那一生中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因此她的生命也不能算是存在过,虽然她爱过你那是她的错误,至于你爱上她,更是你的错误……” 老者大叫道:“我不承认,世界上的爱是没有错误的!”云天凤微笑道:“很抱歉,我说的是事实。你们都错了。”陈剑在旁边渐渐有点懂了,连忙插口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说上一代的云天恨……” 云天凤连忙叫道:“不许说!” 陈剑不以为然地叫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我认为这不该再成为秘密。” 云天凤正重道:“不!这件事应该是属于秘密,我答应过她的,答应地揭开秘密的时候,一定要在在她指定的时候,现在还没有到。” 老者连忙问道:“要到什么时候?” 云天凤微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不能宣布,反正到时候我绝不使你失望,老实说,你能够有机会已经是很难得了,那必须由无数巧合凑拢起来才行,第一,必须要我有宣布秘密的条件,很幸运我已经有了;第二,我必须在4万人中找到,无名无姓的你居然也给我碰上了,何必还斤斤计较那片刻光阴……” 老者想了一下才道:“好吧!到时候你可一定不能忘记……” 云天凤笑道:“当然了,我是个相信天意的人,上天把这么多的巧合都安排了,我不敢逆天行事。” 老者沉默不言,又开始动手划船,陈剑忍不住道:“前辈现在可以将名号告诉我们了罢?” 老者哼了一声道:“少侠真是多此一举,老朽方才夺过木桨时,已经表露身份了,假如少侠对江湖人略有听闻的话,早就该明白了。” 陈剑不解地道:“晚辈实在不明白。” 老者又哼了一声道:“武林之中,有几个人能由武当门下手中,轻而易举地夺下武器!” 陈剑不禁一怔,暗自寻思刚才木桨被他夺去的情景。 虽然那不是武器,可见一个练武的人,无论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总有一定的架式,那木浆的形状如剑,自然也是按照握剑的姿势。 这老者毫不费力地夺去了奖,等于夺去了他手中剑。 以他在武当继承衣钵的掌门首徒的地位,这老者的身手的确惊人,算来算去,成名的老一辈武林名宿只有两个人能具此造诣。 一个是辽东铁塔神居志超,他是个身高丈许的彪形巨无霸,自然不可能是这位老者。 另一个则是驰名江南的素衣郎君宗仪,据说他是美男子,虽然年华日老,也不应该衰看到这种程度呀?老者见他犹在沉吟不答,仍哼了一声薄怒道:“岁月倒底是无情的,老朽不过脱离江湖四十年,已经被人淡忘得无影无踪了……” 陈剑听他又提到了四十年,心中不禁一动,因为素衣郎君宗仪绝尘江湖也差不多有四十年了。 一般的年青后起之秀虽然没见过他,却可以从上一代的前辈口中,不时地听到他的名字……且不管是与不是,姑且猜地一猜吧,于是他一整神色道:“前辈可是驰誉江南的素衣郎君——宗大侠吗?” 老者哼了一声道:“你凭什么作此推定?” 陈剑想了想道:“从前辈刚才夺桨的手法,只有辽东居大侠与江南宗大侠有此造诣,前辈的口音身材,都不可能是居大侠,是以再下才作此想。” 老者神色微动,轻轻叹道:“还算不错,你师父还记得老朽的名字而告诉你……” 陈剑却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前辈……你真的是宗大侠……这似乎太出人意外了……宗大侠是个……” 老侠叹了一声道:“这没什么值得惊奇的,一夜相思都能使少年白头,何况是四十年,铁人也该折磨锈了……唉!” “虚名虽存……岁月不再,宗仪两个字虽然还挂在人们口边上,素衣郎君却已成为衰发老翁了……” 听到这位老人自称就是素衣郎宗仪,陈剑倒是吓了一大跳,北居南宗虽然不在门派,可是他们的武功造诣与闲云野鹤的风标,在武林中的地位还超乎一般宗派掌门之上,居志超也有人尊之为北神。 那是由他铁塔上而引伸出来的,相对的宗仪也尊为南君,可见仪表颇为才俗相思催人老,但至少他的打扮也不须如此落魄呀……尊敬中还带着些好奇,陈剑忍不住还是问道: “前辈!您也许无心江湖,但是为什么会弄成这付样子呢?” 宗仪叹了一声道:“这些年来我的确灰心世事,旧日声名都不想要了,旧日的打扮自然也不许再存在,因为我与那位故人曾经约好,假如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就在这西子湖上偕老以终!” 云天凤对他可不像陈剑那么客气,哼了一声道:“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宗仪摇摇头,目中噙着泪水,凄苦一叹道:“是的!他生未卜此生休,我现在只能寄望于来生了……” 陈剑见他们又要绕到那个问题上去了,连忙岔开问道:“前辈!您对于剑城……” 宗仪等了一下,慢慢地消除脸上的悲哀,换了一付神情道:“老朽埋名江湖上,原想静静地浪此残生的,可是命运偏不由人,与南宫一雄做了邻居。” 陈剑失声急问道:“您见过南宫一雄?” 宗仪点点头道:“岂只见过,而且还跟他比过几次剑法……” 陈剑更急道:“您与他比过刻?那胜负如何?” 宗仪感慨摇摇头道:“南宫一雄不愧剑皇帝之尊,他的那手剑法的确无人能敌,第九招上,老朽弃剑认输。 不过他并不知道老朽是谁……” 陈剑脸色不禁微变。 宗仪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老朽并没有成为剑皇门下的家民,当然他邀请过我,而且还给我一个重要的职位,身分仅次于剑皇帝之下,可是让我婉言拒绝之后,他居然没再坚持,而且很客气地将我送出剑城,准许我自由自在地在湖上卜居……” 陈剑想了一下道:“前辈似乎对南宫一雄的印象很不错宗仪点点头道:“不错!他的确算得上一个人物,这不仅是武功的问题,最难得是他的气度,令人见之心折。老朽若不是有着那一段伤心事,倒还真愿意与他相处一些时日……” 陈剑与云天风都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可是宗仪笑笑又道:“当然他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他有野心,他骄狂不可一世,然而人家的确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陈剑更不满意了,几乎要发作出来。 宗仪却比他反应更快,马上接下去道:“你们放心好了,我虽然是在说他的好话,对他这种自空一切的作风却也同样地看不顺眼,因此我忠心希望有人能将他击败,这也是我愿意送你们去剑城的理由。” 陈剑这才对他的看法好了一点,问道:“前辈认为我们有些希望吗?” 宗仪想了一下道:“这可难说了,以我那位故人的六招剑法而言,那是绝无可能的,可是我刚才见到小哥的出手,你们的路数虽然相同,却似乎更具威力……” 云天风笑了一下道:“这当然了,这套剑法实则只有四招,那个人只显示了一半的威力,而且故意将后两招分开来使,变成六招,自然不能一气呵成。 宗仪怔了一下才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你们似乎还有点希望,即使胜不了他,也不会败得太惨。老朽恭祝二位胜利成功,只要能击败他,略挫他的傲气,使他能与武林中人平易相处,那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陈剑没作声。 云天凤也不响了,宗仪却兴奋地重新操桨,使小舟在湖上如飞地行驶。 一会儿湖岸又在望了。 宗仪将舟划得更快;不一会,穿过桑林,来到一处小小的泊舟处,已经先停着几条小船,有两个乡农装束的汉子在那儿守着。 见到宗仪之后,一个汉子立刻堆笑道:“老爷子!您今天来得不巧。堡里发生了急事,城主恐怕抽不出空来招待您。” 宗仪笑笑道:“我知道!我也是看见那信号才赶来看看的,堡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汉子怔了一怔才道:“好像是几个人来堡里向城主挑战,城主刚好不在家,到碧霞洞与老和尚下棋去了,由宇文先生负责接待的。那批人剑法很强,六七个照面就削断了宇文先生的两根手指,小姐没办法,只好一面派人去请城主回来,一面放信号将公子召了回来,现在他们都是刚到,大概还在客厅里谈话呢。” 宗仪不由一怔道:“哦!会有这种事,那批人是什么来路?他们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汉子陪笑道:“这倒不清楚,他们为道的那个人十分年青,与公子的岁数差不多,出手的也是他。其余三个年纪虽大一些,还没有动过手,也不知道深浅,而且他对堡中的情形比您老还熟,居然是由岸上闯进来的。” 宗仪神色又是一怔道:“这就更奇怪了,我倒得去看着明白了。” 那汉子迟疑地道:“老爷子!您进去是没问题,这两位朋友……” 宗仪一挥手道:“他们是公子的朋友,公子自己来不及招呼,请我带他们进来的。” 那汉子犹有难色。 宗仪却微怒道:“你放心好了!一切责任由我负。” 那汉子连忙陪笑道:“老爷子,您这么说还有什么问题呢!请吧!恕我们不能送您了,因为我们奉命在此地把守着连热闹也赶不上看了。” 宗仪却不跟他们罗嗦,挥手招呼二人登岸,循着一条石阶路向前进行,陈剑忍不住又道:“前辈!看来你常来这里?” 宗仪点点头道:“不错!两三个月我总会来一次,有时是找那个宇文焕聊聊天,有时则是应南宫一雄邀来喝酒下棋。不过这都是普通应酬,并没有其他意义和作用。” 陈剑一惊道:“宇文焕,您是说青虚剑客宇文焕。” 宗仪一叹道:“不错,现在他是剑城中的面席先生,负责教道南宫少雄与南宫玉梅的文课。四十年前,是老朽的至友,现在面对故人,却陌不相识……” 陈剑不关心他的感慨,却对宇文焕,这个名字感到莫大的惊异,轻呈一声道:“青虚剑客宇文焕,武林誉之侠中之龙,却想不会屈身剑城中来当私塾先生……” 宗仪笑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呢?剑皇帝前,那有他论剑的余地,除了文课之外,他有什么可以教人的,剑城无一庸手,刚才你见到的两人是灵宝双侠,人家在河洛一带是首屈一指的名家,到此间只有看门的份儿。” 陈剑不做声了。 云天凤却有意无意地道:“南宫一雄还有个女儿,多大了?” 宗仪一笑道:“跟南宫少雄一样大,他们是双生的,比南官玉梅早出世一步,姊弟两模样儿象极了,论剑法也许还胜一筹,因为是个女孩子,所以没出去露面,让乃弟出尽风头!” 云天凤扁嘴冷笑道:“那或许还不算丑,只希望她别象乃弟那样地轻浮成性……” 宗仪笑笑道:“南宫少雄风流蕴藉,倒不能算为轻薄,他父亲管得很严。” 云天凤冷笑道:“载妓假啸湖这还不算轻薄?” 宗仪笑道:“那是豪杰本色,别看他玩归玩却绝不胡闹。尘拥艳姬而一无所条.对一个年青人本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云天凤生气地道:“他又不是你儿子,要你这么偏袒他干吗,我说他轻薄是有根据的,你要不要我说出来给你听听。” 陈剑连忙道:“天凤!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吗……” 云天凤白他一眼冷笑道:“人家都说双生子的性情差不多,有那么个混帐弟弟,姊姊还会好得了那里去。说不定她会看上你呢,我不得不防着点……” 陈剑苦笑一声道:“咳!你看你想到那儿去了……” 宗仪笑道:“这一点姑娘大可放心,南宫玉梅庄淑稳重,而且眼高于顶,目无余子,这个世界上大概还没她能看得中的男人!” 云天凤冷笑道:“我倒不这样想,那只是她还没有遇上一个中意的人而已……”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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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陈剑见她越扯越远,连忙道:“好了!好了!这个问题谈下去太无聊,目前我们应该……” 宗仪也是一变神色道:“不错!宇文焕断指剑城中居然被闯了进来,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还是赶快去看个热闹吧。” 云天凤一摆头道:“不!我们不是去凑热闹的,那几个人有胆子闯剑城,身手一定不弱,说不定还是我们一个好帮手呢。” 宗仪怔一怔,可没有接喳,埋头向前直行,不一会已翻下一道深坡,步下十级石阶,来到一座石砌的城楼之前。 那城楼建造得十分雄伟高大,原木大门漆成朱红,门上奋书两个劲笔飞字——剑城。 门敞开着,一条长约二十丈的石板路,直通大门,门外恭立着南宫少雄的四大侍从剑手。 看见他们之后,纪有德首先一怔,马上沉下脸道:“你们来干什么?是谁带你们来的?” 话问得很不礼貌,不但引起了陈剑与云天风的不快,连宗仪也微带怒意地道:“纪管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老夫就站在他们二位身边……” 纪有德似乎也感到有点失态,歉然地道:“老爷子,我没有怪您的意思……实在是……” 他觉得很难解释下去,只得把脸转向陈剑等二人道:“公子现在没功夫跟您们解决问题,过一天不行吗?” 陈剑的确生气了,冷笑一声道:“纪大侠,你追随南宫少雄到武当毁亭削碑,并没有给我们一天的宽限时间。” 纪有德不禁为之口结,呆了片刻才道:“那你们是非立刻解决个可了?” 陈剑哼一声道:“不错!” 纪有德神色一变道:“公子实在是没有空你假如一定要坚持的话,我们四个都可以奉陪。” 陈剑冷笑一声,鄙夷地道:“就是把四位都击败了,武当的碑亭也不能在武林中重建起来。” 纪有德脸色一红,似乎想发作,但是他顿了一顿,却以平静的声道:“陈少侠,我们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代表剑城来与你解决问题,可是我希望你能接受我一点说明。” “剑城中此刻正在面对一个严重的困难,你若是以武当门人的身份来此寻事,我们自然不敢拦你。可是你在这个时候前来,似乎有点乘人之危。” 陈剑冷笑道:“假如我不以武当门下的身份呢?” 纪有德神色一正道:“那你就是无故闯入,我们也就不怕失礼得罪了!” 他身后的康希文、南光与卜静三人立刻也作出戒备的神态。 云天凤十分不耐,冷笑一声道:“废话少说,我们偏要进去,你们只要能拦得住,就不妨试试看吧!” 宗仪也佛然不悦地道:“老夫到此吃闭门羹,倒是第一次。” 说着抢在最先,就往里闯。纪有德的手立刻按上腰间的剑把,坚决地道:“老爷子!请您愿凉吧。我们四个人的职责就是不放任何人进去,您一定不肯据待,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得罪了。” 说时呛然一声,四柄长剑都出了鞘,宗仪笑一声,伸手朝前一探,纪有德横剑相阻。 然而宗仪的手法十分精妙,轻轻一翻,已经搭在他的手腕,将剑夺了过来,同时另外三柄长剑,却一起向全身上刺来。 宗仪口发闷声,先将纪有德准开两步,接着就用那柄夺来的长剑虚空一挥,叮当急响中,那三个人都被他逼退一步。 纪有德苦着脸道:“老爷子,您何苦跟我们过不去呢?” 其余三个人虽然知道自己的剑法比这老家伙差得多,可是神情仍然十分坚决,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宗仪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有点意外,因为这四个人平时对他十分恭敬,就是现在也没有冒犯他的意思,他们坚持不肯放行,必然由于职责所系,因此倒不好意思再进一步相逼了……” 云天凤却不管这一套,跟在宗仪后面催促道:“喂!老头子!你向前走呀!” 宗仪摇摇道:“他们是真有困难,否则定然不会如此,假若我们一定要闯进去得话,势非伤人不可……” 云天凤悍然地道:“那就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 宗仪摇摇头道:“那不大好,南宫一雄一向对我还算客气……” 云天凤生气道:“你不来我来!把剑给我!”说时伸手要取宗仅手中的剑。 宗仪将手一缩,云天风却进一步朝居中的七煞剑南光扑去,仰掌一探,似乎也要去夺他的剑。 南光由于纪有德的长剑被夺,已经谨慎多了,持剑的手朝上一抬,让了开去。 可是云天风的本意却并不在夺剑,手势未变,似抓实砍,结结实实地击在他的胸膛上。 匍的一声,南光的身子向后仰去,卜静与康希文见她居然出手就伤人,再也忍不住,双剑一撩,分从左右攻到,招式十分犀利。 云天风冷笑一声,两臂分错,居然用空手放进二人的剑下空门。 康希文与卜静所用的招式十分怪异,剑光陡转,居然补上了他进袭的空门,寒光闪闪,迎着她的手腕削下。 这次的变招却采取了适当的时间与位置。 云天风想抽手也来不及了。 宗仪挺剑急迫.也只挡住了右边的卜静, 陈剑虽然带着剑,却因为变起碎然,来不及拔剑解围,眼青着他的一条胳膊要遭殃了。 突然门中飞出一道青光,当一声,以分厘之差,击偏了康希文的长剑,总算适时保住了云天凤的手……。 青光坠地,叮然作响,居然也是一柄长剑,接着在门中闪出了满脸歉色的南宫少雄,腰下的空剑鞘摇晃,显然那一剑是他掷出来解的围。 康希文先是一怔,继而恭身道:“公子……” 南宫少雄挥挥手,阻止他的解释,然后才朝云天凤一拱手道:“下属无知,差一点就伤了陈夫人了,幸好……” 云天凤却不肯领情,冷笑一声道:“我是料不到你这批饭桶手下还一两手绝招,所以才大意,要是我手中也有一把剑,哼……” 南宫少雄连忙陪笑道:“是的!这是家父传给他们的一两手应变的急招,非至不得已时,绝不使用……他们实在太性急了。” 说时他看出云天凤神目不预,连忙又补充道:“当然因为夫人是空手,若是夫人有剑,这些招式在夫人眼中也不值一提。” 云天风的神色才和缓了一点,声音却还是凉冰冰的,哼了一声道:“你叫人把门,不让我们进去是什么意思?” 南宫少雄目光转过宗仪与陈剑的脸上,苦笑一下道:“在下此举是防止那些不懂事的家臣闯进,绝无对付三位之意,在下若是知道三位来了,欢迎还来不及呢……” 宗仪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道:“公子!老朽……” 南宫少雄明白他要说些什么,连忙道:“老爷子来得正好,而且还将陈剑与陈夫人也带来了,更是料想不到的佳音,家父正在担忧人手不够,三位来了,还须要多多借重一番……” 宗仪征然道:“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帮忙?” 南宫少雄点点头。 云天凤连忙道:“你别弄错了,我们不是来帮你忙的。” 南宫少雄点点道:“二位的来意在下十分明白,可是目前我们最好将这些私人恩怨,暂时搁过一边,共同应付来敌,因为这事情影响我们中原武林整个的威信……” 宗仪一怔道:“中原武林的威信?这话怎样说?难道那四人外地来的?” 南宫少雄神情庄严地道:“不错!那四人中有两个是东瀛的扶桑武士,一个是大秦景教的剑道高手……” 陈剑也是一怔道:“这些外人来做什么?” 南宫少雄苦笑一声道:“他们都是方今官廷大内的剑手,由宫内侍卫领班云骑尉卓少关率领而前来……” 宗仪更为吃惊道:“宫庭武师怎么找到江湖人头上来了……莫不是令尊的剑皇帝头衔犯了禁忌……” 南宫少雄苦笑道:“宫廷武师与江湖上素无纠葛,可是他们的耳目聪敏,江湖上任何动态都瞒不了他们,我们这剑城布置已说的算是严密的了,他们却能由陆上摸了进来,不能不使我们感到惊心……” 云天凤急道:“谁问你这些了,我们只想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南宫少雄依然苦笑道:“他们倒不是为了家父的剑皇帝头衔前来兴师问罪,他们是为着家姊……” 宗仪更奇道:“为着令姊!这……” 南宫少雄摇摇头道:“三位进去就明白了……” 说着伸手作了个邀客的姿势,宗仪首先跨步进去,陈剑与云天风望了一眼,也就跟着进去了,转过一道屏风,又穿过一个小客门,来到一所宽敞的大厅之中,那儿坐着五六个人…… 宗仪先向东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作了揖道:“城主!老朽来的太冒昧了……” 那中年男人约在五旬左右,眉目清秀,神情在潇洒中带着威严,不问可知是剑皇帝南宫一雄,他站起来还了一个礼,带着点欣慰的笑意道:“老哥哥来得正好,兄弟正想着派人到湖上去请,又不知道老哥哥驾楼停何处?” 陈剑与云天凤都忍不住向南宫一雄打量看,而且也暗中被他的气度所折。 宗仪说得不错,这个人的外表就有一服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信,的确够得上剑帝的气度…… 宗仪笑了一下道:“城主!老朽还带了两个不速之客前来,未进先容,乞恕骨冒昧……” 南宫一雄大笑道。“好极了!这两位想必一定是犬子所说的陈少侠与夫人,否则其他人也不会蒙你老哥哥看得中眼……” 说完又对陈剑与云天道:“小儿匆匆回来对二位的事未及细说,二位是……” 南宫少雄连忙上来道:“爸爸!您还是先请亲老爷子与陈剑伉俪坐下。等事情解决后再说吧!” 南宫一雄点点头道:“也好,梅儿!备坐!” 他身后一个青衣少女,脸貌与南宫少雄十分逼肖,含着淡淡羞色,默默地搬了三张椅子过来,请宗仪等三人坐下。 云天凤知道她就是南官玉梅,倒是对她分外注意。 南宫一雄等他们坐定后,才对另一边并坐的四人道:“这位龙亭老兄是在下的多年至交,虽然在江湖上并未成名,那只是龙兄的胸怀怙谈,不属为之,其实放眼江湖。恐怕还很难找到几个人能够得上他的……” 陈剑知道这龙亭二字,只是宗仪的化名而已,可是那边四人中的年青武士却淡淡地道: “龙老英雄得到剑皇帝赞词,定非泛泛之辈,因此以本爵推测,龙老英雄必不会自甘淡泊,也许只是托名隐身而已……” 这一番话倒使南宫一雄微微征道:“卓侍卫莫非另有高见?” 闻名知人,那青年人必是所谓大内领班云骑尉卓少夫,但见他微微一笑道:“本爵虽不在江湖,可是对武林道各家高手颇有知闻,若是有机会领教几招,一定能道出老英雄出身来历来。” 宗仪对他这番话的反应十分淡薄,只轻轻一笑道:“卓大人这次可能失算了,老朽少时定当请教一番!” 卓少夫也毫不在乎地一笑道:“岂敢!岂敢!本爵一定奉陪,至于这二位是否也可以请城主引见一番。” 话是指着陈剑与云天风而说的,态度也比较认真一点,南宫一雄对陈剑二人一无所知,因此陈剑自动站起来道:“在下陈剑,这是拙荆云天凤。” 卓少夫微诧道:“年青的朋友大概不致用假名,可是在年青一代的高手中,贤伉俪似乎很少听说到。” 云天凤对他的狂傲态度反感特甚,冷笑一声道:“井底之蛙能见多少天日?” 卓少夫竟不生气,哈哈大笑道:“陈夫人说得对极了,本爵一向认为目前江湖中能人,应该从不知名的人物中去找,所以本爵对贤伉俪倒是另眼看待。” 陈剑不禁一怔,觉得这卓少夫的眼光十分敏锐,生怕云天凤话说多了,连忙道:“愚夫妇从未涉身江湖。这次也不过是适逢其会。” 卓少夫一笑道:“陈少侠太客气了,两位能得到剑皇帝如此器重,必非等闲,少时定当乞求赐教一番。” 云天凤一瞪眼道:“你有多少能耐,能作此等狂言,先要向龙老爷子求教,又向我们挑战……” 卓少夫微微一笑道:“本爵此次离京,主要目的虽在向剑皇帝求附姻婚,第二层目的也是向江湖上的朋友请教,以使获得一点好处……” 宗仪首先一怔道:“你是来向南宫城主求婚得?” 卓少夫淡笑道:“本爵位卑职微,怎敢望列剑皇帝东床之选,本爵此来乃为当今皇上七殿下求姻,七殿下虽是皇室之尊,却经这三位名剑手自小陶冶,剑下功夫敢云宇内独步,所以才想与剑皇帝结为姻亲,尚希各位能大力鼎助,玉成其事……” 南宫一雄不待说完,立刻道:“在下已然表明过,江湖草民,实不敢攀龙附凤……” 卓少夫淡笑道:“剑皇帝何谦虚之甚,七殿下深知剑皇帝以剑自命无双,欲求坦腹东床,仍欲在这方面有所表现,所以才特派本爵伴同殿下的三位受业师前来登门求亲,殿下之剑术已得此三位之长甚有青出于蓝之势,比本爵实不知高明几许……” 南宫一雄沉下脸哼道:“卓大人一定是身负身手,所以才登门示威,削下本堡席字文先生的两指。” 卓少夫哈哈大笑道:“本爵解释了很久,怎么城主还耿耿于怀呢。 本爵原无伤人之事,怎奈那宇文先生出口不逊,骂到本爵不要紧,却不该辱及殿下,本爵不得已才略施薄威,以敝其敬之罪,再者剑皇帝向来挟技自尊,本爵若不现一身手,只怕还得不到城主如此优礼相待呢。” 南宫一雄沉着脸道:“草野之民能与皇帝世青联姻,本是荣大之事,可是卓大人上门欺人,未免对剑城侮辱太甚……” 卓少夫谈谈一笑道:“好说好说,本爵虽不在江湖,可是对于江湖行事还懂得一点,我们假如不露上几手,怎能蒙得城主如此善加款待……” 这时他旁边的几个中年人都已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尤以最靠近的一个鹰鼻狮口卷髯黄发的彪形大汉,首先哼了一声,操着不太纯熟的汉语道:“卓大人!多说废话没有用,他们既然违抗官府中命令,干脆把他们抓起来算了。” 南宫少雄闻言脸色一沉,几乎要想发作了,只是碍着他父亲在座,不敢过分放肆,倒是南宫一雄的态度十分平静,微微一笑道:“借问卓大人,这位是谁?” 这个番邦男子的鲁莽言词,使得卓少夫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道:“城主不要见怪,这位古老者是大秦国的宫庭剑术教师,也是景教的大祭师、大秦国的政教合一,祭师多半由贵族出任,是以对于华夏的礼俗不太熟悉……” 那大秦剑师浓眉一皱大声道:“卓大人这话似乎有些欠通:“敞国与贵国虽然各处东西,但皇族威信都是同样的神圣,不允许受到一点冒犯,要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可以拒绝皇帝的要求,帝国的威严何在?何以要那么麻烦,就凭我手中一柄剑,也早够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抓起来。” 他这番举动,不仅使得南宫父子等勃然震怒,就是陈剑与云天凤也觉得愤愤不平,纷纷按剑起立,卓少夫眼看着战事一触即发,乃笑笑道:“城主!今日之事,看来难免一斗,不过请你不要误会才好,这决斗的题目可扯不到那么大,更与国策无关,这全当是江湖上切磋观摩吧。” 南宫一雄冷笑一声道:“卓大人说得太好了,切磋观摩必须要大家情愿,如今日之情势,只怕我们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吧。” 卓少夫汕汕一笑道:“本爵言尽于此,城主要怎么想,本爵也没有办法。” 雷古已离座而起,拖在腰下的长剑长可及地,估计那长度当在五尺左右,剑鞘特宽特厚,重量也相当沉,傲然地扫视一下对面道:“我们西洋有一句名言:“一车子的空话不如一次行动,我们还是在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已明白地挑战了。 宗仪张着一双空手,半笑不笑地对雷古道:“大教师就请赐教吧!” 雷古对他那付样子就瞧不起,见他居然想以空手相持,不禁怒叫道:“放屁!我对你这个老头子已经太过分了,何况是……” 卓少夫却凝重地道:“教师!中国武术与贵国路数不同,年纪越大的人,越不可轻视,龙老先生敢以空手进招,自然有他的把握,你不必太客气了!” 这家伙年纪虽轻,见识却很渊博,在宫庭中的地位似乎也很高。 雷古居然不敢违逆他的吩咐,一摆身子拨出了长剑,顺手把剑鞘丢过一旁。 傲然地笑道:“老家伙!你小心了!” 长剑横抡平扫过来,挟以呼呼风响,速度疾快。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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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宗仪的动作也不似刚才那么衰迈了,低头缩颈,身子整个矮下了一半,躲过他的一削,双手飞快地向他的胸前抓去。 雷古人虽笨重,反应却十分灵敏,眼看着一剑扫空,居然没等招式使满,即已收了回来,剑锋一转,改扫为劈,向宗仪的当关砍落。 宗仪见他变招迅通,无法再施展抓了,单腿拄地,身子弯成环形,很快地由他剑下滚了出来。 双方只作了一个接触,却已险象丛生,使旁馆的人都微微色动,卓少夫首先喝道: “好!叠骨法加一擒龙手,以及后来的那式,掷地金声。龙老先生武功的路子真广。居然能得南北两家之长,不知铁铮与燕少实与老先生是什么渊源?” 这家伙对方今武林动态确实有一手,叠骨法与那一招“掷地金声”都是南北闻名的小巧功夫,为浙地四明山主燕少实的独门秘技。 宗仪那抓擒龙手,却是北边铁挣的成名绝技,铁家擒龙十八手以刚猛见长,却是硬碰硬的空手对白刃的外门武功。 宗仪不过才使了两手,却被他高声叫破了。 宗仪滚出丈许远近,恢复直立姿势,笑道:“大人法眼如电,老朽隐藏身分倒是不假,那两个人都可以算是老朽的子侄辈,卓大人不妨想老朽是那一家的。” 卓少夫沉思不语。 雷古对宗仪也不象先前那么轻视了,长剑横抱在胸前,似乎在考虑下一招该用什么招式。 铁铮与燕少实都是名满一时的武林豪雄,虽然没有正式开山立派,声势却绝不在任何门派之下。 燕铁两家的门人侄子很多,多得无法计算,他们两人的武功高强,辈分最高,所以才居于领导人的地位。 然而宗仪却说他们是他的子侄辈,刚才他把两家的功夫演练得如此纯熟,看来似乎不会假。 不过燕铁两家处南北,水火不能相容,他们两人自负更高,从未听说他们有过长辈,尤其是共同的长辈。 看来这个老朋友的身份也不简单,虽然早知道他龙亭这个名字是靠不住的;但他究竟是谁呢? 天下剑道好手他了如指掌,拳脚之道却比较生疏,因此他只有把解开心底谜的希望放在卓少夫身上去了。 雷古沉思片刻,蓦地大喝一声,踏前数步,长剑向前推出。攻出了一着怪招。 本来以他手中这种长家伙,多半是砍削用的武器,很少采用戳刺的招式,可是这一剑他却用了刺式。 而且刺的部位也很怪,非胸非腹,这一刺是取对方腿弯中间的空隙,简直是大出剑法的常规。 宗仪也弄不懂他这一刺是何用意,因此一时未作任何应变措施,实际上也无此必要,因为他那一刺并无作用。 宗仪的判断中,他定然会象上次一样,在中途变招的。 可是雷古那一刺全无变招之意,直到长剑在两腿的空隙中透过有两尺多深,他才浮起得意的笑容道:“老家伙!这一次我看你用什么方法能逃出我剑下。” 宗仪不禁怔住了,心想这是什么话?以现在的姿势,自己用任何方法都可以脱离他的剑势范围,而且轻易之至,对方得意些什么呢?想到这,身子轻轻一动。 雷古的动作比他更快,跟着也是一动,剑锋向着他的相反方向移去。 宗仪的动作只要加大点,立刻就有断腿之虞。 吓得他连忙又恢复原来的样子,雷古也将长剑恢复原状。 旁观的人也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万没想到宗仪会受困于这么一招怪式,虽然目前并无危险。 可是全身却在对方的威胁之下,除非对方有意先动伤人,那么以宗仪的身手,还可以有一丝脱困的希望。 因为空手入白刀,完全是以快对快的战法,敌动我动,循其势而蹈其隙,现在却反被对方把握住了这个优势,老头子的脸上开始现出了着急的神色,额际汗珠隐隐,显示出他心中的焦色。 南宫一雄发出一声轻叹道:“想不到宫廷之中,果然还有几个能人……” 卓少夫轻声一笑道:“好说!好说!至于这次伴随下官前来的三教师,还不算是庸手。” 云天凤却冷笑声道:“未必见得吧!没有出手的两位不敢说,这番邦的蛮子却是天下第一号的大饭桶。” 卓少夫微微一怔道:“若陈夫人处在龙老先生的地位,又当如何处理?” 云天凤抬眼向天,口角带着不经意的笑容道:“世事如走棋,不着急便是高手。” 此言一出,四座皆动,这句话太有道理了。 宗仪此刻无论朝那个方向移动,都无法脱过雷古的追击。 惟有站着不动,却可以因静制动,只要雷古一个不耐烦而有所动作的话,他就可以趁机脱身了。 高手动武,比修养也比智慧,由此可以看出,云天凤似乎高于在座的任何人一筹。 雷古神微动,接着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中国人讲究小巧轻跳之技,所以才想出这招剑式专门克制对方两腿,以绝其轻跳之源,而且我也防备到你刚才所说的不动之法,特别在耐性上下过一番功夫,大家不妨千耗下去,吃亏的未必是我……” 宗仪本来已经有一丝喜色,听完雷击的话后,又不禁担心起来,神情也由轻松变为焦燥。 云天凤又笑笑道:“铁肩担风月,担起终须歇手、你既然自信耐性过得去,倒是不妨耗下去看看,至少龙老先生是空手,总比你擎着几十斤重的铁剑轻松多了。” 雷古神色又是一变,默思片刻后,终于叹了一口气,把长剑抽了回来道:“陈夫人!算你厉害,我放弃这一剑了,虽然我相信这老头子不准能耗得过我,但是即然能说出那番道理,足证这一招还是有缺点,一个高明的剑手所使的每招式,都应该是完整无缺的……” 这大秦剑士的行为虽然粗鲁,可是他的胸怀却十分光明,使得大家对他的印象也改变了一点。 宗仪这下子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双腿不由自主地分为前后丁立,象是怕他再来第二次。 云天风轻轻一笑道:“龙老爷子,您若是不改变战略,打下去一定会吃亏的,须知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刚才您若是一味采取主动,便不会受到那种威胁了。” 卓少夫立刻一笑道:“陈夫人这番见解似乎与内家武学的宗旨大相违背吧。” 大家都同意卓少夫的话,因为宗仪的武功路数,多半是趋向于内,讲究的是谋定而后动。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交手如用兵,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最主要的是看对手的状况,像这位雷古教师,恐怕一味来用内家的战术,刚好上了他的当……” 大家听完了他的话后,都为之一凛,雷古的剑法似乎专门是为了对付内家武功而设的,只有反其道行之,才不会为他所乘。 宗仪双掌一错,立刻象一阵风似的卷上去。 本来武功之道,就是千变万化,就没有固定的章式。 而动手之间的招式,尤其讲出奇制胜,攻人之不备,为之上策。 反过来说防守得宜。使人之不能功,也不失为致胜之道。 雷古与宗仪交手了三十几个回合,因为他是以兵器对人家空手,心理上先有了一个准备。 这家伙虽然是外国人,对中原武学却了解颇深,心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多半是内功以静制动的上乘手法。 所以他的剑术专门在一面制敌之下,每一剑发时固然是声势万丈,却绝不深入,已招至六成,必有变化。 宗仪好容易看准了他剑上空隙,乘机反攻之际,他的招式立刻就变了,弄得宗仪狼狈不堪,要不是靠着多年苦练应变迅速,恐怕早已伤在对方的剑下了。 终于这其中的关联被心机灵敏的云天凤看穿了,一语道破后,宗仪如梦初醒,像他这种老经验只要明白了自己的缺点,立刻就懂了补救的方法,所以拳风一转,反而自动地抢攻上去。 一招接一招,出拳快捷,却又留下了退步余地,只要对方稍作防御的准备,他早已在另一个空门上进招了。 拳发如江河大海,波澜起伏,万千变化,拳风则波涛壮阔,生生不息片刻之间已由劣势转为优势。 观战的人多半动容,云天风尤其得意。 奇怪的是对方三个同来的人却漠然无动于衷,好象雷古的生死胜负与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尤其是那两个扶桑剑士,镇定得如两尊石像,观战片刻干脆闭起眼睛来养神了。 这情形使得云天风多少有点失望,忍不住问道:“卓大人,看来你们这几个人似乎并不太和谐。 卓天笑笑道:“何以见得呢?” 云天风冷笑道:“局势甚明。何必还要我多说。” 卓少夫又笑了一下道:“夫人原来是说我们不替雷古教师关心,由此可见夫人对官场中的情况不甚了解。” 云天凤略为有点生气地道:“官场情况是怎样的?” 卓少夫笑道:“官场中只有本身的荣辱,不计其他,雷古教师胜了是他的光荣,败了也塌不了别人的台,也许还是别人出风头的机会……” 云天凤不齿地道:“这是什么话……” 卓少夫笑道:“这是老实话,所以一般江湖武师都不愿意进身官方效力……” 云天凤哼了一声道:“那么你们……” 卓少夫立刻道:“下官簪缨世族,生来是官场中人,至于这三位老师,他们思想藉此宏扬本国的武技,当然富贵与权势,也是吸引人的一个原因。” 云天凤抗辩道:“挟技任侠,邀游四方,一个自由之身,不是比富贵更有价值吗?” 卓少夫仍是微笑道:“夫人说的是江湖话,一旦身入官场,你就会改换一种看法了。” 云天凤气愤地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希望落败了,好让你们有个表现的机会……” 卓少夫笑笑道:“以那二位扶桑教师的立场而言是这样的。而早一点达成协议,下官就可以交差了。” 卓少夫微微一叹道:“下官原来希望这事情能够和平解决的,夫人自作聪明,恐怕要添麻烦了。” 这番话不禁使得云天凤莫明其妙,其余的人也为之一怔。 片刻之后,南宫一雄突然明白他言之所指,连忙朝宗仪叫道:“龙老哥!改换拳路,千万不可冒险求进。” 宗仪这时已将雷古逼得手脚忙乱,听见南宫一雄的喝声后,仍是不明白他的意向。 而且刚好一拳虚晃,引得雷古移剑来挡,露出右胸一个空隙,机会太难得了,猛喝一声,左拳直捣进去,势子又疾又稳。 照理说雷古是万难躲过这一拳。 因为宗仪的身子也卷了进去,距离又短,同时他的右手还托住了雷古的肘拐,使他无法能抽剑自保。 谁知雷古的手法快到绝顶,持剑的右手飞速地绕向自己颈后。 将剑移到左手上,寒光乍闪,向宗仪的手上削了下来。 情势危急到了极顶。 云天风、陈剑、南宫少雄与他的姊姊南官玉梅都发出一声惊呼。 宗仪眼看一臂即将不保,情急之下,猛然大吼一声,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居然使雷古的身子,向后一晃,剑势歪了一点,斜斜地砍了下来,掠过宗仪的肩头,削下了一片衣服,微带着一小片血与肉。 这大秦剑客倒是颇能遵守武林规矩,见宗仪负了伤并未继续进击,横剑笑喝道:“老头子,你恁着一双空手。居然能与咱家硬拼六十多招,咱家虽然胜了你,也觉得十分佩服。” 宗仪手抚着肩头伤痕,颓然地道:“阁下剑术超群,老朽心折,同时也深谢剑下留情。” 雷古哈咕大笑道:“老头子!你别客气了,咱家刚才那一剑并未留情,本来是想砍下你一条胳臂的,只是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将咱家的身子撞歪了。” 宗仪脸色一变道:“阁下何必太谦,老朽拳未及身的怎能将你……” 卓少夫突然哈哈大笑道:“龙老先生!也许下官该叫你一声宗大侠……” 宗仪脸色又是一变道:“卓大人不要开玩笑,怎么随便替老朽改了姓氏呢?” 卓少夫微笑道:“姓氏能改,破玉拳式与开山神拳的隔空传劲却无人能够顶替,宗大侠为了什么要隐姓埋名呢?江湖中成名武师的动态下官莫不了如指掌,只有素衣郎君宗仪却如神龙乍隐,有四十年未知消息,却不想能于今日不期而遇,真是幸会了。” 宗仪一言不发,默然走了回来。 南宫一雄也泛着一脸惊容,抱抱拳道:“老哥哥!你瞒得我好紧……” 宗仪苦笑一下道:“老朽埋名有隐衷,实在不便启齿……今日失风败阵,尤愧对昔年虚名,城主请还是以龙亭视老朽吧。” 南宫一雄倒是不能再说什么,那雷古却发一声狂笑道:“卓大人,你一直对我说中原江湖人物如何了得南宗北居,尤为人中之冠,居志超咱家没会过,这个宗老头儿看来可实在不算怎么样。” 这番狂语使得厅中每一个人都有点愤愤不平。只有那俩个扶桑剑士例外。 卓少夫听来也有点不是味,冷笑一声道:“宗大侠.下官该如何答覆他?” 宗仪沉声不语。 陈剑忍不住了道:“宗老前辈!撇开私情不论,今日之事,乃是整个中原的荣辱,您可不能再保持缄默了。” 宗仪仍然没有反应。 云天凤只得再逼他一句道:“宗老先生,你要是这么不爱自己,那个长眠于地下的也会为你含羞九泉,你别对不起死者。” 陈剑是明白的,其他的人却不解这几句话何以会有此大的效力。 但见宗仪长叹一声,慢慢又走了出来,凌空一拳,对准厅上的一根石柱击去。 但见霹雳声响,石屑四散。 宗仪遥隔半丈,竟将那根石柱击穿四寸多宽的一个大洞。 卓少夫鼓掌大笑道:“佩服!佩服!宗大侠拳力精深,老当益壮,比传闻中尤甚,当年拳碎泰山石敢挡巨碑,已足使天下为动,恐怕还没有人能相信呢。” 宗仪却轻轻一笑叹了口气,朝卓少夫摆摆手道:“卓大人,老朽为势所逼,不得已出此,尚请大人代为掩饰一、二……” 卓少夫点点头道:“这点下官可以答应,但不知大侠何以对世事灰心至此……” 宗仪摇摇头道:“哀莫大于心死,老朽心灰于四十年前,又死于今日,请大人不必再问了。” 说完又走了回来坐下,雷古却张大了嘴,望着石柱上的破洞,透出一付难以相信的神色道:“巫术巫术……” 卓少夫冷笑一声道:“就算是巫吧!若宗大侠方才用这样的劲力攻你一拳,你将是怎样的结果?” 雷古顿了一顿才道:“咱家比的是剑术不是比巫术,因此咱家绝不认输。” 卓少夫正待说话,宗仪又站起来道:“雷古老师,老朽首先声明那一拳是苦练的功夫,绝不是什么巫术,不过老朽也绝不矜此为胜,以招式而论,阁下那一手左右互换绝非常人所能及,所以老朽甘心认输。” 卓少夫见宗仪自己认输了,自是不便再说什么,沉默片刻后,才对南宫一雄道:“城主!看来要雷古教师认输,你必须另派剑手出场了。” 南宫一雄一皱眉头,目光移向陈剑与云天风,心中颇有请他们两人中一个出来之意,只是口中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南宫少雄没有办法,只得朝座上的父亲摇摇头,一拍腰下的佩剑,走到雷古对面道: “大教师,在下来领教儿手变招。” 雷古看了他一眼道:“好吧!咱家可没兴趣陪青年人淘气,不过不击败你,你父亲就不会出手,我们就以十招定输赢吧!” 卓少夫轻轻一笑道:“雷古教师!你别说得太冒了。南宫少侠的一柄剑,打遍江湖无敌手,你这十招之限未免太夸口了。” 雷古不经意地道:“那是他遇见的对手太差劲。” 南宫少雄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呛然拨出长剑,精光四射,哈哈一笑道。“大教师太客气了,十招之限,在下仍以为太多,我们各以三招为限吧!” 雷古看他的剑,微微动容道:“你使得是宝剑吗?” 南宫少雄淡淡一笑道:“宝剑算不上,只是遇上废铜烂铁,这柄剑还算锋利,大概一剑就可以解决了。” 雷古怔了一怔道:“是宝剑咱家也不怕,咱家这柄剑虽是生铁所铸,相信还挡得起砍两下。” 南宫少雄恭身献剑,然后笑道:“大教师请小心,在下要进招了。” 语毕身随剑走,剑尖抖开千百点星雨,飞罩下去。 雷古大喝一声道:“来得好!” 振腕在面前布起一层剑幕,叮当的急响中,将第一招挡了过去。 南宫少雄笑着又攻出一剑,竟是最俗的招式“力劈华山”雷古征了一怔。 稍后才明白他是想利用剑锋的锐利来削折自己的长剑。 当下毫不考虑地举起剑迎上去,叮当声响中,剑下冒出一溜火花,四处乱溅。 雷古的态度不似方才轻松了,因为他试出这年青人的剑招凌厉不说,腕力之强并不在他之下。 同时他的膀子里也感到一阵粉末撤下,刺得皮肤难受,他知道是自己长剑上被削下的铁屑,心中更为吃惊。 因为他这柄长剑,是经技师特别冶炼的合金所铸,生铁只占了极少的成份,锋利坚实,在大秦身经百战,从无一丝损伤,踌躇满志,这才携至中华…… 高明的剑手毕竟沉稳得多,心中虽然痛惜剑刃受损,态度却更见冷静,长剑横持,以待对方继续进招。 可是南宫少雄连攻两剑后,即已止住不攻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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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雷古静候有倾,不见对方动静,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怎么不进招了?” 南宫少雄笑道:“我说过只要三招,便将分胜负,现在只剩下一招,我必须留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而你现在连一招都没攻,我也必须给机会。” 雷古不禁一怔道:“下招你必能取胜吗?” 南宫少雄笑道:“事实上我们所谓真正进攻,只有一招,前两招只是为了替你装点门面,你堂堂的大秦使者,宫廷教师,我一招胜你,对你面子太难看了。” 雷古怒声道:“放屁!小子!你简直欺人太甚。” 南宫少雄沉下脸道:“大教师应该讲究些风度,出口伤人未免太不顾身份了,你既然是个学剑的,便该懂得无论交手多少招。至正决胜负的仅有一招。” 雷古被他说得脸上微红,汕然地道:“可是那一招必须经过多次试验后,才可作决定性的一击。” 南宫少雄无可奈何作了一个苦笑道。“大教师这份修养实在值得人钦佩,看来只有我勉强一试了。” 说着抖手攻出一剑,直取雷古的前胸,剑招平实,毫无出奇之处,雷古两眼凝视剑尖静待他的变化。 然而南宫少雄迄无变招之意,一直到剑尖逼近雷古仅有半尺之遥。 于是撩起手中大剑向上一挑,同时将身子一则,这一看有闪有挡,即使他的长剑来不及挑开对方的武器,身形已脱出了剑势之外。 谁知南宫少雄这一着竟是损到了极点,长剑就伸到那个地方即停止不前。 雷古的剑挑上来,击着他的剑叶,将剑震得朝上一跳。 而南宫少雄到这个时候,才开始使出力气,脚下跟进一步,控制着剑势朝旁一削,剑尖贴着雷古的颈下掠过,又很快地收了回来。 雷古大惊失色,连忙后跳一步。摸摸脖子,发觉自己并没受伤,才放心下来。 南宫少雄轻轻一笑道:“大教师无须紧张,民不与官斗,今天你是朝中显贵,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伤你一点皮肉。” 雷古又羞又怒,大声叫道:“你想伤我也没有这么容易。” 卓少夫却沉脸道:“教师!你别再丢宫廷的脸了,人家分明是手下留情,刚才少主若是再把剑进前一寸,你丢失的就不会仅是你的胡须了。” 雷古脸色一变,连忙用手朝颔下一摸,那绕颊的虬髯已被雨宫少雄的剑刃一扫而光,雷古不禁呆了。 卓少夫见他还站在场中发征,乃又沉声道:“雷教师!请回来吧!” 雷古哇地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直喷,显然是急怒攻心,刺激过甚所至。 可是卓少夫天却毫不留情地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凌空将他举了起来,掷回原来的座位上冷冷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教师犯不着为这气坏了身体。” 雷古在座位上一跳起来叫道:“咱家败得不服,刚才我若是早点放开手,不让他进来!……” 卓少夫冷笑一声道:“那你的头早就掉了。” 雷古瞪着眼睛叫道:“咱家不信……” 说着抽剑抢出来,意欲再试一试,卓少夫在他身后大叫道,“站住!” 雷古站住身子回头道:“卓大人,咱家非再试一次不可……” 卓少夫冷笑道:“很好!那你就接这一招吧!” 身子跨前一步,长剑已出了鞘,像南宫少雄一样地挺刺过来。 雷古初未及备,直至剑势逼近尺许,才一抖手震腕搭将上去,想咬开他的攻势。 卓少夫轻哼一声,随着这一绫之势,剑光猛扬,但闻一声厉响,红光四溅。 雷古那颗怔怔的头顿已飞滚到一边,庞大的身躯犹直立不倒。 座中诸人莫不大惊失色,只有卓少夫嘴角含着冷笑,一脚踢向雷古的无头尸体,匐然倒地。 他再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去剑上的血迹,收到回鞘,一无表情地对南宫少雄道:“少城主剑法神奇多变,下官勉强学步,恐怕万万赶不上少城主的干净利落。” 南宫少雄一变脸色,呐呐地道:“卓大人!你怎么也识得寒家的剑招……” 卓少夫微微一笑道。“少城主也许记错了,据下官所知,这明明是塞外搏云快剑中的一式“步云追月”怎么又成了你家的招式了呢?” 南宫一雄脸上一红道。“卓大人不愧博学,寒学剑法极少有自剑,多半是撤取名家精招溶汇贯通而成……” 卓少夫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下官少见多怪了。不过这倒不算抄袭,那一式在令郎手中使来。威力尤甚于原式。至少比下官强得多了,少城主可以做到收发出心,下官免不了要伤人……” 南宫一雄指着雷的尸体一皱眉头道:“剑招之事暂且不论,这……” 卓少夫微微一笑道:“城主无须担心,人是下官杀的,自然由下官负责,这家伙在宫中目空一切,圣上早对他不满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对那一式“步云追月”竟会束手无策,由此可知天下剑术,各有其所长,只要使用适宜,最通俗的招式也会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少城主能在数招之间,看出对手的弱点,因势制宜,足见在剑上的造诣与天份都已高到绝顶。” 这家伙信口滔滔不绝,一面在讲南宫少雄,眼睛却不住地朝着那两个扶桑剑土望着,竟在激他们出手。 果然一个身形技矮的东流剑手忍不住了,慢慢地由座上站起来,操着流利的汉语道: “在下想在少城主剑下讨教几手高招。” 卓少夫轻轻一笑道:“好极了!寺田先生乃扶桑无影流高手,南宫少城主为中原剑术名家,两雄遭遇,相信必有一番精彩的演出。” 说完他就抽身退到一边去了。 南宫少雄望望对手,又望望父亲,南宫一雄轻轻一叹道:“事已至止,你尽力而为吧!” 寺田慢慢地走到厅中央,朝南宫少雄一拱手道:“少城主请赐招!” 南宫少雄回了他一礼,但见他两手交叉胸前,一先一后,微握半拳,竟象是要用空手对敌的样子,不禁神色一动,回想开口。 卓少夫已抢先道。“寺田先生的无影流剑法,讲究是一个快字,快得无可捉摸,因此少城主,尽管出招了,寺田先生到开始还击时,才会拨剑!” 寺田点点头,傲然地道:“不错,而且无影流剑还有一个特点,出剑的方法是千变万化,动手之间,只有一招便决定生死,请少城主注意我说的生死两字,因为无影流中比剑,只分生死而不论胜负,固此少城主出手时,千万不可存着点到为止的心念……” 他说话时的态度十分平静。 南宫少雄倒不禁为之一愕,呆了片刻才道:“这是何苦呢!我们无怨无仇……” 寺田正色道:“这是势所必然的事,无影流剑手之佩剑,俱为掌门人所赐,受剑之时,立有诺言,不见血剑不归鞘……” 南宫少雄立刻打断他的话头道:“先生这话似乎太夸大了,假如我既不想杀死先生,也不被先生所杀呢?” 寺田哈哈大笑道:“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在下学剑至今,历时三十来栽,共比过八次剑,从无一次落空过。” 南宫少雄一怔道:“三十多年中,先生只比过八次剑,这似乎太少了一点吧?” 寺田傲然道:“无影流乃扶桑最负盛名之剑派,可是敝派人数少,本派除掌门人外,就只有九名弟子,以寥之十人,能在数万名剑手中,坐享盛名,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影流剑手在比剑时的规格极严,不是成名的高手不比,不到对方够一杀的条件时不出剑,所以在下连杀八人已是最多的了……” 南宫少雄想了一下道:“假如一个庸手对你拔出剑来要求与你决斗,你是比也不比?” 寺田佛然道:“自然不比。” 南宫少雄道:“假如他追着要杀你呢?” 寺田怔了一怔才道:“这情形在敝国绝不会发生,无影流门下剑士都有特别的标志,寻常武士见到那标志就躲着走,谁还不怕死敢上来惹麻烦。” 南宫少雄又问道:“那先生剑下所杀的八个人都是名重一时高手?” 寺田傲然道:“不错!那八人在扶桑都是有名望的高手了,可是他们在无影流的神奇剑法下,一招授首。” 南宫少雄顿了一顿,举剑在手,好象在思考如何进攻。 南宫一难却突然道:“南宫等一下!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寺田先生一番。你先退下来。” 南宫少雄应声退下。 寺田莫明其妙地道:“城主有什么话要问的?” 南宫一雄不动声色地道:“听先生刚才的口气,好像先生愿意与小儿交手,还是看得起小儿?” 寺田点点头道:“不错!少城主的剑艺尚堪一击。” 南宫一雄又道:“要是一个比小儿差的呢。” 寺田断然地道:“在下无此雅兴奉陪。” 南宫一雄微微一笑道:“那我想看看先生如何应付这件事!纪五!你进来!” 纪有德应声入门恭身道:“城主有何吩咐?” 南宫一雄含笑指着寺田道:“你去向寺田先主讨教几招,寺田先生是扶桑名家,剑艺十分高超,你只能挡过他一招,便算是胜了……” 寺田勃然大怒道:“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一雄将脸一沉道:“剑城在中华武林圈中,盛名无出其右者,阁下不过在弹丸小国中有点成就,居然敢到此地来卖狂,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实学,纪五,拔剑攻上去!不必顾忌我不准杀人的规诫,三招之内,你无法使得对方亮出武器,你就不必在此地了。” 未后一句话声色俱厉,纪有德不敢违抗,身起向前,撤出长剑拦腰削去。 寺田闪身躲过了,厉声大叫道:“卓大人你赶快制止这家伙,我不能忍受这种侮辱……” 卓少夫却幸灾乐祸地笑笑道:“寺田先生,剑皇帝麾下家巨也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你要是不通这一场,恐怕无法引起他们赐教兴趣……” 他的话没有说完,纪有德已劈出第二招,这次速度奇疾,根本不容对方有闪避的机会。 可是寺田的身法尤其奇特,谁都没有看清他是怎么一晃,居然又脱出了剑峰的威力之外。 纪有德似乎也有点无法相信,肃容沉腕,正准备第三次的进攻。 寺田的手已按上剑沉声道:“好剑法,剑皇帝门无虚士,假如台端的第三剑能再进一层境界就够得上我回招的资格了。” 纪有德不明白他所谓的资格了是什么意思,冷笑一声回答道。“好极了!我从来不知东瀛剑法有何精妙,这下子倒要好好领教一番。” 说着振腕,一抖剑花正想作第三次的进招,斜里突飞来一团青影,直扑他的门面。 纪有德吃了一惊,顾不得发招攻敌,挺出长剑去格架那团青影,剑光一绞,洒落一片碎瓷与水花。 原来那是杯茶,被他连杯劈得粉碎。 同时陈剑愤然起立喝道:“纪大侠,请住手……”’陈剑面向南宫一雄怒道:“城主!这种手段太卑劣了,纪大侠虽然已经投归你的门下,可你也不能拿他的生命来作为试探对方实力的牺牲品!” 南宫一雄怔了一怔才道:“你以为纪五一定无法挡过人家的一招?” 陈剑怒道:“从寺田先生连闪两剑的身法来看,能与不能你比谁都清楚。” 南宫一雄不说话了。 陈剑再转向南宫少雄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相信你也清楚得很。” 南宫少雄脸上一阵燥红,呐呐地道:“寺田先生的剑法究竟如何?在下未曾亲见,不敢忘下论断。” 陈剑哼了一声道:“那你应该自己来试招,至少你比纪大侠的生存机会多一点……” 南宫少雄不开口了。 南宫一雄嘿嘿一笑道:“寺田先生的剑法只有一招,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无论谁是对手都只有一次机会。” 陈剑冷笑道:“可是令郎的剑法高出纪大侠很多,被杀的机会总比纪大侠少得多……” 南宫一雄恼羞成怒地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阁下来管,你要是不服气,为什么不自己来出头代替纪五。” 陈剑抽出长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先声明一句,假如我侥幸能在寺田先生刻下逃生,也只是代表我个人面对着外邦剑手的挑战……” 陈剑冷笑一声又道:“我自问不够资格代表中华数千年传统的武学,但至少还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去送死,纪大侠!对不起,请你把这一场让给我。”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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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纪有德望着南宫一雄,等待他的指示。 陈剑又冷笑道:“纪大侠!你不必犹豫了,对那些存心想谋杀你的人,你不必再那么忠心。” 南宫少雄再也忍不住了,提剑上前道:“陈兄!这一场还是由小弟来接吧!” 南宫一雄哼了一声道:“南宫!你敢违背我的指令,我并没叫你出来!” 南宫少雄痛苦地道:“父亲!我不敢让陈兄存有那种误会看法。” 南宫一雄大声道:“住口!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自从剑城之名流传武林之后,我们南宫所受的误会太多了,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人家会明白的。” 陈剑冷笑一声道:“不必再等以后了,今天我对城主的大公无私,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一向沉默的南宫玉梅突然出声叫道:“你懂得什么!家父的用心良苦,明昭日月……” 南宫一雄立刻喝道:“玉梅!不许多说,我用不着对这后生小子解释。” 南宫玉梅一昂头道:“爸爸!我不管您怎么说,今日之事固然而起,我不能再生视不理,这一场由我接下去。” 南宫少雄连忙道:“姊姊!你不行!” 南宫玉梅瞪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比我强?” 南宫少雄急道:“妹妹!话不是这样说……” 南宫玉梅怒哼一声道:“那要怎样说,难道你能忍得住人家对我们南宫家人如此侮辱……” 南宫少雄默然无语。 南宫一雄知道:“南宫!由你姊姊去应付好了。” 卓少夫笑了一声道。“我们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代七殿下向姑娘求亲,万一姑娘有所闪失,下官回京将如何交待呢!” 南宫玉梅抽出长剑迎空一挥道:“求亲的事你趁早打消主意,今天任何人要向剑城挑战,都对着我好了。” 卓少夫想了一想笑道:“寺田先生出剑必有死伤,姑娘一定要比剑的话,只有下官下场奉陪了。” 南宫玉梅摇头道:“不!我非要领教一下东瀛无影流的高超剑法!” 寺田立刻将手一摆道:“在下绝对不敢对姑娘出剑。” 南宫玉梅将剑伸他的面前厉声道:“假如我一定要找你呢?” 寺田对她的剑毫无反应,漠然道:“那在下只有束手就戳,而且绝不闪避。”南宫玉梅一剑前刺,穿进他的肋下半寸许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能忍得住。” 寺田不但不动,甚至眉头都不皱一下。血水已经开始渗出,肋下一片殷红。 南宫玉梅没有办法了,她不能如此杀死一个不抵抗的敌人。 怔了片刻,她只好将剑拔回来。 卓少夫将脸一沉道:“姑娘!你若是如此不讲理,下官也不再留情面了。” 南宫玉梅也沉声道:“你想怎样?” 卓少夫冷笑道:“今日之事,下官只想以江湖途径来取解决之道。苦姑娘一味相逼,下官只好采取官方手段,宫廷之中,如下官这等武人车载斗量,一日天威震怒,恐怕江湖上将要遭受空前大难。” 南宫一雄勃然怒道:“卓大人!这是我们南宫一家,你不必牵涉到别人身上……” 卓少失冷笑道:“方今圣上对江湖人扶杖私斗,藐视朝纲之事十分震怒,若非下官等婉转解释,圣上早就要肃清江湖地方势力了。因此下官劝城主要三思而后行。” 南宫一雄不禁一呆,片刻才道:“如此说来,我是非答应这桩婚事不可了。” 卓少夫笑笑道:“那自然最好,否则也请城主按照江湖规矩,将我们打得心服口服。” 南宫一雄一沉脸道:“我亲自领教。” 卓少夫笑道:“这样最好!城主剑术盖世,何必叫那些不相干的人冤枉送命呢。” 南宫一雄脸色深沉地离座而起,寺田立刻用手按一下肋下的伤口,使血暂时止住,作势准备迎敌。 南宫一雄望他一眼道:“寺田先生已经受伤!,最好还是不要再劳动。” 寺田泰然一笑道。“城主请放心好了,别说这点小伤,就是断了一条胳膊,在下也不愿放弃与城主较量的机会,因为据卓大人说,中原武林中,再也没有比城主更高了……” 陈剑嘴唇一动。 南宫一雄立刻笑道:“寺田先太过奖了,那位陈少侠听得很不服气呢。” 寺田朝陈剑荡然看了一眼道:“这年青人的气度见识还算不错,只是要想与南宫城主争名,似乎尚嫌过早。” 陈剑忍不住气道:“先生何不赐教在下一番。” 寺田嘿嘿微笑道:“我倒颇有此意,但只怕阁下再也无法向别人争雄了。” 陈剑愤然道:“剑人唯剑下为埋骨之所,先生大可不必为在下担心这一点。” 寺田轻轻一笑道。“好极了!阁下请赐教吧!” 南宫一雄没想到陈剑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自动地揽下这一场打斗,心中虽感意外,但毕竟高兴的成份多,遂身走过一边。 南宫少雄姊弟二人也自然地站在一起,卓少夫则单独站在一边,第四个角上站着纪有德与宗仪。 这些人心知下一场战斗将激烈无比,所以都不再到座位上去了。 留下椅子上不动的两个人,一个是云天凤,那一个是卓少夫带来的另一个扶桑剑土,这两个都木然而坐,好像是两尊石像。 那扶桑剑土的冷漠是由始即此,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而言辞犀利的云天凤何以也变得如此冷静呢? 细心的南宫一雄首先注意到这一点,可是他并未开口询问,倒是宗仪招呼她道:“陈夫人!你要不要走近一点来看,那样可以清楚一点。” 云天凤的反应像他的表情一样淡漠,轻轻地道:“用不着!我就闭上眼睛,也可以把战斗的结果与经过预测得一丝不差。” 卓少夫忍不住道:“陈夫人此言似乎太过分了,结果可以预测倒还说得过去,那经过的情形全仗他们动手之际的随机应变,如何也能事先预料?”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你如不信的话,我不妨先在这儿露几个字,将他动手的经过笔录下来,事后再对照如何?” 卓少夫大感兴趣地道:“好极了!下官真想看看夫人如何能未卜先知。” 云天风用手蘸了面前的茶水,在几面上飞速地写下了十几个字,然后用手覆了起来朝陈剑道:“夫君!你可以开始了,那水干得快,你可不能让我在人前倒台。”’边说边用手在空中比了两个奇怪的姿势,这些姿势其他人看来都莫明其妙,陈剑却兴奋地点点头,朝寺田恭身献剑道:“先生!在下要出招了。” 寺田的态度本来很平静,可是被他们夫妇二人这一阵比划弄得大为紧张,虽然仍然怀抱双手,神态却隐现不安。 陈剑将剑抱在胸前,开始绕着寺田转圈子,一直转到第三圈仍未出手,而寺田的身子却一动都不动。 陈剑终于站了下来道:“寺田先生,你最好留点神,在下出招很快,假如在下在你背后下手,你很可能来不及应变的准备。” 寺田傲然一笑道:“无影流的剑道讲究以静制动,以快制快,你在那一个方向出手对我都没有影响。” 陈剑也微微一笑道:“先生这种说法似乎太狂了一点,虽然在背后出招对我比较有利,但是经阁下这一来却逼得我放弃这个有利地位了……” 寺田毫不经意地道:“没关系!我说过你可以在任何一个方向出招。既是背后较为有利,阁下大可不必顾忌。” 陈剑哈哈大笑道:“中原正宗剑法从不在背后攻击敌人,我刚才那种说法只是希望先生能转动一下身形,因为先生目前所采的姿势使我不忍心下手。” 寺田眉毛微微一挑问道:“为什么?” 陈剑道:“因为这种姿势最利于我进攻,等于是谋杀光生一般。” 寺田再好的涵养也被他激怒了,大声道。“放屁!这是无影流剑道中最稳的一种姿势。” 陈剑笑笑道:“先生坚持如此,在下也没有办法,先生请小心了!” 语毕,挺剑平砍过去,格式十分平稳,剑势也不见得快到那里,可是破空有声,足见劲力异常汹涌。 寺田的脸色不禁一动,脚下自然不自然地跨出两步,避开了剑势的锐锋,陈剑却在人意外地不待剑招用足就收了回来,改为相反方向再劈出一剑。 寺田的手迅速地握上剑把,以最快的手法撤出长剑,顺着陈剑的来势迎去。 在将要接触之际,他的手又略为一沉,取准陈剑的剑下空门,直逼进来。 无影流的剑法果然不凡,寺田才已出手,即又攻中了陈剑的弱点,那一剑又快又疾,看来陈剑是万难躲过了。 南宫少雄发出一声轻叹。 南宫玉梅却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都以为陈剑完了…… 谁知陈剑的动作却大出众人意外,不知怎的转身一旋,居然将使到九分的招式硬撤了回来,恢复原来的姿势,剑气突盛,如长江大河般地涌了出去。 寺田的剑招用老了,欲变无能,剑锋所指,原为陈剑的前腰,却因陈剑借着撤剑换招的力量,把身体移开了,剑锋掠过,只割下一角飘起的衣襟。 同时陈剑的一剑却将专田的上半身整个都罩入攻击范围,在电光石火股的刹那之际,寺田将头一缩,那是个本能的求生反应动作,毕竟已迟了一步,陈剑的剑刀刚好对准他的耳际劈了上去。 旁观的人喧然大哗,连南宫一雄也失声叫出来:“好剑法!好招式!” 寺田自知以死,却只觉脑后一凉,陈剑已将长剑插回鞘中,朝他拱拱手退过一旁。 卓少夫悚然动容道:“胜负未决,陈剑少侠为何罢手不战了?” 陈剑不说话,云天凤却开口道:“卓大人何不过来看看我写的字再作批评。” 卓少夫怔了怔,见云天凤已将几上的手掌移开了,遂身走过去念着上面的字迹道:“云攻寺避;云再攻,寺回招;云转身攻,胜!寺断道。” 一切的经过恰似所言,厅下立刻传出一片嗟叹声。 卓少夫肃容拱手道:“夫人果然料事如神,只除了结局略有差错外,几乎全然言中了。”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我的结果绝无差错,只是对拙夫的了解还不够!” 卓少夫愕然道。“夫人,此言作何解释?” 云天风手指寺田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寺田长叹一声道:“陈夫人所预应的结果完全正确,刚才那一刻是陈少侠手下留情,故而削发代首,否则我的头早就下来了。” 卓少夫不觉一叹道:“寺田先生,你的头发也没断呀!,怎么说是削发代首呢?” 寺田苦笑一下,用手撩起脑后的发髯,口见那一团粗如人臂的长发俱已齐根削断,只有紧发的丝绳还完好无缺,故而将发髯缩住,没有掉下来。 卓少夫惊然住口不言。 寺田凄然苦笑一声朝陈剑道:“陈少侠!阁下虽是一片好心,我却无法拜领,无影流剑手有一个最严的规矩,出手只限一击,不是伤敌,即为敌伤,因此阁下并不能改变我们命运。 说完横剑即朝颈上刎去。 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只有卓少天靠得最近,因此他立刻振指一弹,袭出一缕指风,交替了的长剑一下弹开,赶上去,说道:“寺田先生!你这是何苦呢?现在是在中华,并不是在贵国,你大可不必受那些誓言的约束。” 寺田将目一瞪,厉声道:“卓大人!你假如再阻止我的话,我可要不客气了。” 卓少夫一怔道。“寺田先生,下官是为你好。” 这时候那个从不发言的扶桑剑士突然开口道:“卓大人,你不要管,让他自杀好了。” 卓少夫愕然道:“长谷先生,你怎么也这样说呢?” 那名叫长谷的剑手漠然地道:“卓大人!扶桑虽是个岛国,可是敝国的武士却并不以为生命比节操更重要,请你不必再阻止了。” 卓少夫呆了一呆,寺田已再度横剑,血光溅处,他的头颅与身躯已分开了,无头的身躯慢慢地倒下。 卓少夫顿足道:“这……叫下官如何回去交代?” 长谷站起来淡淡地道:“卓大人只须告诉我们的兵卫领班说,寺田已尽了一个剑手的本分,死得很壮烈,你就没责任了。” 卓少夫长叹不语,那个长谷又道:“卓大人!下一场是否由我出战?” 卓少夫没有说话,却走过去伸出一双手,长谷扶着他的手,由他牵到场中站定,朗然发话道:“扶桑听风流剑士长谷一夫候教。” 对他出场的这一番动作,使得中原诸人为之一怔,卓少夫乃代为解释道:“长谷先生是扶桑德川将军幕府中第一流剑客,因为他双目失明,是以行动须人扶持……” 南宫玉梅讶然失声道:“他是个瞎子……” 长谷微微一笑道:“不错!我自幼即患青障有目而不能视,南宫小姐可是不相信?” 南宫玉梅摇头道:“不!我只是奇怪你目不能视,如何与人比剑?” 长谷一夫大笑道:“我目盲心不盲,并不影响我学剑,而且由于盲目不迷色,心乃专一,学起剑来比常人更容易进步,小姐是否有意赐教一番?” 南宫玉梅继续摇头道:“不!我不想占一个盲人的便宜。” 长谷一夫笑笑道:“小姐太客气了,对盲人比剑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叫风流剑派在敝国只有三个人,俱是目不能见的瞎子,可是倍受朝野推崇,许为一流剑士,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南宫玉梅不说话了。 长谷一夫等了片刻,见没有人接受他的挑战,乃又问了一声道:“各位是否认为瞎子不够资格承教?” 南宫少雄立刻道:“不错!胜之不武!我们的确不想占这份便宜……” 长谷一叹道:“瞎子不过目盲而已,各位连心都盲了,卓大人!看来你还得帮忙,替我证明一下,瞎子残而不废。” 卓少夫略作思索,暮地一伸手射出三点寒星,无声无息地袭向他三处大穴,去势奇疾。 长谷轻喝一声,突然拔出肩后的长剑,迎空一挥,将三点袭来的寒星封了出去,暗器尚未落地,他的长剑却已归鞘,手法快得令人无法相信。 众人骤然色变。 长谷一夫已微笑道:“各位看瞎子这点能耐还堪一教否?” 大家都不作声,卓少夫乃发出一声冷笑道:“长谷先生,你还是回座上歇歇吧!等到明天也不会有结果的!” 人家先是不屑一斗,现在却是不敢…… 南宫少雄最是按奈不住,立刻叫道。“胡说!剑城中,谁怕一个瞎子。” 长谷一夫笑笑道:“小城主!你说话很雄壮,为什么不来证实一下呢?” 南宫少雄傲然道:“我不在乎跟你比一场,只是我不相信你是真的看不见!” 长谷一夫的脸上泛起些微怒色道:“少城主!剑士可杀而不可辱,你这番话对听风流剑士说来,是一种最严重的侮辱,因此我希望你能作个明白交代。” 南宫少雄冷笑道:“你瞎得连走路都仗人牵引,却能击落袭来的暗器,这的确叫人难以相信。” 长谷一夫也冷笑一声道:“少城主假如能在听风流三字上下一番思想,便无须要我多作解释。 南宫少雄冷笑道:“听风流三字是什么意思?” 长谷一夫肃容道:“听风二字是是我们剑法的最好说明,盲人无法以自视物,只好以耳代目,物动而生风,闻风而知影,路是不动的,我不得不借助于别人指引,只要是动的东西,我立刻能辨别它的去向用意,以作应付之准备与行动南宫少雄笑了一下道:“听你说得这么神奇我倒想试验一下。” 长谷一夫坦然道:“欢迎之至。” 南宫少雄抽出长剑,蓦地一剑朝他面前刺去。 长谷一夫端立不动,南宫少雄的剑尖由他的耳下擦过,剑锋离他的颈项只有半寸许,长谷一夫恍如未觉。 南宫少雄收回了长剑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长谷一夫淡淡地道:“你刺了我一剑!” 南宫少雄笑笑道:“那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长谷夫仍是淡淡地道:“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动作,我不值得浪费精神去应付它。” 南宫少雄一怔道:“这还算是无关紧要?假如我那一剑再多移半寸,你的头将不保了。” 长谷一夫笑道:“问题就在还差半寸,假如少堡主多加半寸,就不会那么容易收剑回去了。” 南宫少雄半信半疑地问:“我倒不相信你真有这么厉害,你再接这一招试试看。” 说着振腕又出一剑,取位与分寸仍与前一剑相同。 长合一夫依然木然不动,南宫少雄在收剑时,却故意将手势一偏。锋刃向他的脖子上倒拖回来。 长谷一夫蓦地两手俱动,一手拔出肩头长剑、指向南宫少雄的前心,另一手却在袖中突然摸出一柄匕首,以分厘之差,架开了南宫少雄的长剑。 南宫少雄大惊失色,欲待退后时。 长谷一夫的剑尖已抵住他的胸膛上,正容道:“少城主以后干万别开这种玩笑。” 说完剑尖轻动,只割开了南宫少雄胸前衣服,随即抽了回来,依然插回肩头的剑鞘中。 南宫少雄不禁怔然道:“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长谷一夫微微笑道:“久闻南宫家剑天下无双,我可不愿在那种开玩笑的过招中叫我击败。” 南宫少雄又羞又愤,大声叫道:“好吧!看在你刚才出剑挡剑的手法,还值得我认真较量两手,你小心了。” 说完将身上的长衣脱去,紧一紧腰带,又将头上的长发盘好,足见他对这一场战斗十分慎重。 长谷一夫目虽盲,对于的他一举一动却了如指掌,脸上浮起了一个微笑道:“多谢少城主如此器重,瞎子有幸承教,深感殊荣。” 南宫少雄整顿完毕,这才手挽剑决,作了两三个准备姿势,然后连人带剑象一股旋风般地卷了进去。 长谷一夫也不再象先前那样托大了,老早就把肩头的长剑握着备战,另一手仍握着匕首。 南宫少雄摇山倒海的第一次横刺,一招一式,连攻了三处要害部位,处处着实,先后之差,只在眨眼之间。 长谷一夫用长剑封开第一剑,短匕首架开第二剑,长剑兜回来,以恰到好处的速度架住第三剑。 同时还将南宫少雄挥退了三四步。 对方的动作都快似闪电,旁观的人只听见连中的急响,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们的动作,第一次接触已过去了,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好”!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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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南宫少雄喘着气道:“听风剑士果然不凡,阁下若是能看见的话,我现在就弃剑认输了。” 长谷一夫微笑道。“少城主过谦了,刚才那一式三刺,瞎子幸好没托大,预先拨出了剑,才争取到刹那间的缓手余地,否则定然逃不过少城主的第三剑……” 卓少夫也不自地流露出羡慕之意道:“长谷先生无论比武厮杀,向来都是对方刃剑及身,才开始拔身应改,事前亮剑,下官也是初见。” 长谷一夫微笑道:“卓大人何必说得那么客气,敝人初入宫庭,向大人求教时,也是先亮剑的。” 卓少夫笑道:“那是先生对下官故意保留体面。” 长谷一夫却正容道:“不!敝人风闻中原剑法博精深,才自动向德川将军请求前来观摩蒙受贵国大君优遇礼待,而且更得与卓大人这般光明剑手日相切磋,敝人深感为幸,不过……” 说到这儿,他忽然住口了,使得卓少夫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不说了?” 长谷一夫轻轻地摇头道:“敞人是一个瞎子,以心耳代目,说出来的话恐怕不易为诸君所能接受。” 卓少夫立刻道;“先生且言无妨!” 长谷一夫顿了顿才道:“敝人生平只解学剑,要说自然也是这方面的话,卓大人为宫廷中第一流剑手,方才领教了南宫少雄的一式变招,想来中原在野武林剑客,也甚少出其左右……” 卓少夫道。“南宫城主有剑城皇帝之称,少城主技出亲传,自然是独尊江湖。” 长谷一夫摇摇头道:“瞎子说话不好听,你们二位的剑法再精,也到不了天下无敌的境界。” 卓少夫脸色微变,可没有作声,旁边南宫一雄却一扬眉毛道:“长谷先生以为要怎样才可以达到天下无敌的境界。” 长谷一夫肃容道:“这个瞎子不敢乱说,不过敝国前辈剑师说过一句话:“剑道及人道,敝国最高剑士宫武藏君也说过一句话:“剑人无争,本着这胸襟去学剑,才可以达到天下无敌天人合一的境界。” 南宫一雄默然无以为应,还是与他对坐的南宫少雄哼了一声道:“你批评了人家半天,为什么不说说自己呢?” 长谷一夫笑笑道:“瞎子限于先天的残疾进境到此为止,不敢存在那种奢望,可是我听风流的剑艺,却是在朝着这一个方向努力,只可惜流传数代,还没有出现过一个真正够资格的人选。” 南宫少雄冷笑道:“原来你还是在替自己标榜。” 长谷一夫笑笑道:“空言夫益,少城主请继续赐教吧!只是请少城主先将盛气平一平,在激动的心情下,断然发挥不到全部的功力,这是很吃亏的事。” 南宫少雄神色一动,目中又露出了怒色,可是他毕竟经过严格的训练,知道这个东瀛剑手所说的确含有相当的道理。 所以立刻整定心神,等了片刻,他才缓缓地举起长剑,慢慢地踏前几步,慢慢地将剑推出去。 第一次攻击,他用的是快手法,快得令人来不及用眼睛去追随他的动作。 这一次他却速度慢了。但得令人着急。 然而旁观的人却都转为十分凝重,大家都是剑中的好手,每个人也都看出他这剑中所含的威力。 长谷一夫脚下轻动,向后退了一步。 南宫少雄前进一步,两人距离不变,他推剑的威势也不变,渐渐地接近长谷一夫了。 长谷一夫直等到剑尖逼近身前尺许,才伸出自己的长剑,搭在南宫少雄的剑上,两剑相触,双方的态度也进入极凝重的情境。 每一个观战的人,心情也随之紧张到如一张拉满弦的弓…… 因为南宫少雄这一剑包含了无穷的变化,将对方的每一处都纳入可击的范围,极端的神妙无常。 可是长谷一夫搭出的那一刻却更为奇妙,它刚好对住对手一切可攻的气机,将自己保护得十分周密。 目前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胜负之机,全再于两人以后的变化。 但是象这样的两个高手,贴得如此之近,一着变化,立判生死,无怪人们会紧张如此了。 南宫少雄是站在主动立场。 可是他也知道遇上了绝顶的敌手,稍有不慎,立为对手所乘,因此踌躇良久,仍是想不出一着该采取的步骤。 同时他也了解到长谷一夫的剑术路数,往往由静中生动。 为了保持主动,他不敢静止下来,只好微微地移劝着,想在移动中找出对手的弱点,以便进攻。 长谷一夫也猜透了他的心思,遂将其身子随着对方的身子顶着对方的势子而移动着始终不放弃原来的地位与姿势。 于是这两个人象是牛车水一样,缓缓地转着圈子。 南宫少雄象牛,长谷一夫象是水车,双方的移动虽慢,其紧张的情况却似系千钧于一发。 互相对转了十来个圈子,南宫少雄终于忍不住了,蓦地手腕一振,将长谷一夫推开了数尺,双手抖开剑花,幻为点点银星,袭向他的咽喉,前胸、小腹,剑身滚动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 长谷一夫这次不再阻挡,大喝一声,长剑迎面劈出,居然在点点银星中硬抢了进来。 南宫少雄大惊失色,计算着距离,发现长谷一夫的剑居然可以后而先至,连忙侧身避开。 长谷一夫却伸出另一只手,两指轻剪,挟下了南宫少雄紧腰的一截绸带,然后微微一笑道:“少城主!多承见让。” 南宫少雄愤然道;“怎么!这就称你赢了!” 长谷一夫举起那丝绸腰带笑道:“少城主假如不健忘的话,应该记得瞎子的手中还有一柄匕首,假如瞎子不及时收起来,少城主此刻所损失的当不至是一截腰带。” 南宫少雄颓然无语,当的一声手中长剑掷在地上,脸色十分难看。 长谷一夫的匕首长约半尺,假如握在手中,至少比手指还要长出之四寸,他只用手指就剪下自己的腰带,假如换了匕首,自己一定腹破肠流了。 想到自己随父出道江湖,两三年内,一枝剑下,从无十招以外的对手,今天却是第一次尝到失败的痛苦,而且还是人家故意留情,才能保全性命…… 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南宫一雄满脸秋霜,厉声喝道;“畜生!还不快滚回来。” 南宫少雄垂头走过一边。 云天凤用手轻轻一触陈剑的肩膀道。“你看出没有?” 陈剑莫名其妙地道;“有什么可以看的?” 云天凤轻轻一叹道;“你真是的,假如你是南宫少雄的话,刚才该用什么方法去应付?” 陈剑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只要把后两式倒过来就……” 云天凤边连忙止住他的话道;“你别叫呀!我只是提醒你的注意,南宫家的剑法虽然号称无敌,跟你一比还是差了一筹,等一下你就可以替武当出口气,只要你能胜过这个扶桑剑士,南宫家的剑皇帝尊誉自然而然地转交给你了……” 陈剑尚未作任何表示。 南宫一雄已沉下脸道:“陈夫人此刻作此狂语尚嫌过早,南宫家还有我呢?” 云天凤故意冷笑道:“你又能比你儿子强多少!” 南宫一雄瞪了她一眼,走到长谷一夫身前道:“犬子多承赐教……” 长谷一夫点点头道:“不敢当!城主是否有意赐教一两手。” 南宫一雄沉声道:“不错!不过请先生动手时不必再留情面,动手比剑,乃性命相搏之机,假如先生因为心存顾忌而吃了亏,休怪在下言之不预。” 长谷一夫点点头道;“城主请放心好了,到时候瞎子自然会有分寸的!令郎剑法虽精,然而出手之际总还留存一步余地,是以瞎子也不好意思下杀手。” 南宫一雄怒声道:“正因为他剑下留有余地才招至今日失败之果……” 长谷一夫立刻正色道:“城主此言差矣,种果得果,令郎所习剑法虽凶,就因为从未杀过人,今天才得留下性命,否则瞎子在第一次交手时,就不客气了。” 南宫一雄阴沉地道:“此地并非禅堂,我们也不是佛门弟子,因此先生大本必讲什么因果,在下招呼已打在前面,先生准备亮剑吧!” 长谷一夫果然把长剑撤出,握在手中,神情虽然显得稳定,可是握剑的手却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足见他心中还是相当紧张的。 南宫一雄见状大声笑道;“先生不是还有一柄匕首吗?为什么不一并取出来,免得一会儿措手不及。” 长谷一夫正答道:“那匕首原是敝国武士用来不得已时切腹之器,上面绝不得染上第二人之血。 南宫一雄嗯了一声道:“先生对小儿之时,怎么不吝使用呢?” 长谷一夫肃然道。“敝人对少城主时,心知必无流血之可能,所以才拿出来用一下,现在对着城主此等高手,根本也用不到它,大可不必费事。” 南宫一雄沉腕送出一剑,直走中锋,剑路平实,隐含无穷杀机,长谷一夫双手握剑,凝重地平击出去,目的只是在架开那一剑。 所在嘟当激响后,他立刻跳左两步,持剑又作了个守势。 南宫一雄一笑道:“先生为何慎重起来?” 长谷一天毫无表情地道:“城主剑中杀气太重,瞎子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轻易回招。 南宫一雄豪笑道;“这么说来,当先生回招时,必是有绝对把握杀死在下了。” 长谷一夫凝重地摇头道:“那倒不敢说,不过在下出剑回招时,已将生死付之一决,闯得过是命,闯不过只好认命。” 南宫一雄大喝一声道:“你还是从命吧。” 剑随声出,若狂风骤至,暴雨疾降,眨眼之间已连攻出七八招,每一招都取敌之要害,惊险已及。 长谷一夫双目虽盲,其听风测影之能也到了不可再妙的程度,他双手舞动一柄长到,上封下磕,都是最恰当的地位将对方剑势封住,场中唯闻叮当之声不绝,剑刃交触的火星直冒。 陈剑在旁边细心地观战着,至此不禁神色飞舞,兴奋到了极顶。 云天凤叹了一声道:“你高兴些什么?” 陈剑忘情地道;“这是我见到最精采的一次比剑,他们攻守之际,简直妙到了极点。” 云天凤叹道:“换了你呢?” 陈剑摇头道。“我不行,无论攻守,我都到不了那种境界。” 云天凤叹道:“那你还有什么可高兴的,假如你的剑法胜不了南宫一雄,武当的解剑石碑仍是无法在武林中重新树立起来。” 这番话早是一益冷水,浇在陈剑的头上,把他的一团高兴都化为森森的寒气。 云天凤又安慰他道:“别泄气,好在你还年青,多花点时间,总有一天会胜过他的。” 这时南宫一雄已攻出了十多招,每一招都极其奥妙诡异之能事。 然而长谷一夫都能一一地挡过去,虽然他并没有回招,却证明他在剑上的造诣并不比对方差。 云天凤叹了一声道:“假如你能把此攻守式都学会了,再加上恨天四式的攻招,相信南宫一雄一定挡不住……” 陈剑怔然地道:“这些守势并无成式,完全是仗着多年的经验,临时使出来的,要达到这种境界恐非一朝一夕之功…… 云天凤也不说话了,专心注视着场中的变化。 因为南宫一雄在一阵急攻之后,仍然徒劳无功,于是也不再抢着进招,擎剑凝立不动。 长谷一夫等了片刻,才轻吁了一口气道:“城主为何突然停手了?” 南宫一雄哼了一声道:“我攻了半天,才想起你是个盲人,听风测影,再攻下去也是白费力气,要不是那两个年青人一番谈话,我几乎还要继续上当下去。” 长谷一夫微异道:“那两个年青人的谈话中并未涉及到我们的比剑……” 南宫一雄立刻道:“怎么没有,陈剑侠曾谈你的守势并无成式,完全是听到我的剑风后,才适时而作应付之策,你承认吗?” 长谷一夫点头道:“这本就是事实。” 南宫一雄冷笑道;“因此我再打下去也是白费,你是到剑刃及体之时,总能感到我的意向预作准备……” 长谷一夫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我们盲人占便宜的地方,因为我们以耳代目,感觉上总比常人灵敏得多,城主既然想透了这个道理,现在罢手,尚不失为明智之举。” 南宫一雄怒声道:“胡说!南宫家的赫之盛名,完全是在剑上建立起来的,岂容毁于一旦。” 长谷一夫笑道:“我并不能胜过城主,因此对城主盛誉并无所伤。” 南宫一雄冷笑一声道:“那我们是否就这样罢了。” 长谷一夫尚未作答。 卓少夫却道:“不行!雷古教师与寺田先生俱丧生此地,除非城主答应令爱与七殿下的婚事,否则下官就无法回京覆命。” 南宫一雄峻色道:“此事断难从命。” 卓少夫将手一摊道。“那城主只有将我们一一打发上路了,长谷先生,我们找来时,贵领班兵卫曾再三叮嘱,必须达成使命……” 长谷一夫轻叹一声道:“城主,敝人身不由主,尚祈求垂允所请,不然就只有请城主在剑下折服敌人……” 南宫一雄脸色阴沉地道:“好吧!长谷先生,敝人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容忍,可是事情逼得我无法善了,假如真有得罪的地方,希望你要担待一点了。” 长谷一夫淡淡一笑道;“在下承蒙城主赐教了二十几招,得以堂窥中国剑法之玄秘奥秒,深感莫大之荣幸,但是在下也知道城主并未将所羽之剑中精招见颁,是以不敢动手回招。” 话说得很客气,骨子里却相当硬,意思是说假如你还有更高的招式,才值得我回手用。 南宫一雄神情突地一转而变为端正,刷地一响,振腕劈出一剑,直取中宫,速度不算慢,也不至于快得令人看不见,可是长谷一夫却迅速地抽身连退十几步,才立定身子,更以一付正容的神色道:“城主剑皇帝之誉诚非虚得适才那一剑浑厚博大,气度深宏,敝人不敢言匹。” 其他人也不作声,一方面则是对南宫一雄表示由衷钦佩。 他那一剑并无任何奥妙支比,可是在这些剑道高手的眼中却只有四个字才足形容:妙不可言! 这一剑的奥妙的确不是言群能容的,平凡的一式中,含有千种变化,蕴蓄着无以言喻的威力。 只有卓少夫发出略带不满的声音道:“长谷先生!你总不能就此认输了。” 长谷一夫轻叹道:“瞎子自知力不能以抗。” 卓少夫冷笑一声道:“先生一招未回,就罢手言输,下官回到宫中,对贵领班兵立先生该如何报告?” 长谷一夫淡淡地道:“敞人自会领罪,用不着卓大人代为烦心。” 卓少夫却哼了一声道:“长谷先生,下官记得出京之日,兵卫领班曾交代过几句话,尤其是对于先生腰间那柄短剑的用途,说得很清楚,看来兵卫先生是对下官言过其实了。” 长谷一夫脸色微动问道:“兵卫对大人如何说的?” 卓少夫笑了一下道:“他说先生那柄短剑除了在紧急对付敌人之外,还可以用来对付自己。” 长谷一夫神情一震,点点头道:“不错,那柄剑传自家师,在万不得已之时,作为切腹自杀之用,大人认为情形有那么严重吗?” 卓少夫冷笑一声道:“这个下官倒不知道,先生认为要怎样才称是万不得已之情形?” 长谷一夫道:“那当然是到了必须一死的时候,譬如说……” 卓少夫大喝一声,阻止他的话道:“先生不必再说了,据下官所知,贵国武士所以会切腹自杀多半是为了自愧无法完成任务,才一死以谢……” 长谷一夫点点头道;“不错!那是武士说的壮烈表现,卓大人是否认为瞎子也有这个必要?” 卓少夫笑笑道:“下官不敢逼先生自裁,但是下官却知道先生尚未完成任务……” 长谷一夫正容道:“武将丧师,文臣央节志士亡国,才需要那么做,这个任务似乎并不够那种份量……。” 卓少夫换了一付厉容道:“先生以特使身份来到敝国,出宫之时,贵领班兵卫先生曾隆重交代此行虽是私事,却与国务同重,先生是否忘记了。” 长谷一夫默然良久,才对南宫一雄作了一个躬道:“请城主继续赐教!” 南宫一雄知道说下去也是没有用的,遂转面对长谷一夫道。“先生请你注意了!” 振腕发剑,仍是原来的招式! 长谷一夫凝立不动,直到剑气迫体,才举手推出一剑,剑走下方,由南宫一雄的脚下开始往上撩! 双方将剑势进行到十分之九处,不约而同地都停止不前,南宫一雄目光炯炯逼视着对方, 长谷一夫有目不能视,可是他那呆滞的眼珠也在眼眶中不住地转动,足见地的内心也紧张到了十分! 静持了很久,南宫一雄留招下发,口中却轻轻地道:“先生作何打算?” 长谷一夫也维持他的姿势道:“城主神剑无敌,瞎子不得已,只好作最坏的打算!” 南宫一雄冷笑道:“在下剑上直力一发先生恐将体无完肤!” 长谷一夫点点头道:“瞎子很清楚,但因此身非已所有,不敢珍惜生命,只得在城主身上留点记号……” 南宫一雄又是声声冷笑道:“那似乎不太容易吧,我剑力发出来是全面的,连你握剑的手都在我剑力笼罩范围之内,先生此刻虽然指着在下的双腿,到时候恐怕无法将招式迸进来!” 长谷一夫仍是平静地道:“这一点瞎子也很清楚,因此瞎子已将全付力量都集中在握剑的手掌中,城主剑力发作之时。刚好可以摧动瞎子的体内潜力,以两个人的力量将这一柄剑弹出去,瞎子固然粉身碎骨,城主的一条腿至少也会受点影响响!” 南宫一雄似乎没有想到他会使出这一手,就现势而论,这倒是绝对无法避免的事,一腿换一命,算起来也许不吃亏,损人而不利己,智者不为,所以他怔了片刻,才颓然地撤回招式! 长谷一夫轻叹一口气,举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略点一下头道:“多谢城主手下留情!” 南宫一雄废然一叹道:“我认为足可脾天下的“擎天一式”却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之下被化解的,这真使我不甘心!” 长谷一夫肃容道:“城主天比例神智,才能想出这种无敌的剑招,不知还有什么高招可以赐教?” 南宫一雄想了一下道:“在下平生所学,共有六式最得意的剑招,那就是“一天,二海,神龙三现,”六招中以刚才那“擎天一式”最具威力,余下的五招虽威力稍逊,却可以将本身处于安全地位,因此算起来,那一招是最下乘的了……” 长谷一夫庄敬地道:“以剑术而论,城主那一招应属最上乘之剑法,只可惜人力有限,所以瞎子才幸免一死,瞎子仍愿意对城主致最大的敬意。” 南宫一雄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宁静了,因为长谷一夫已看出他的弱点,那是人的弱点而不是剑的弱点。 那一剑若是充分发挥威力的话,对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自然长谷一夫所采的解式也不会有用了。 可是人的体力是有限止的,以有限的人力发挥到最高的极限,最多也只能尽其威力的七成。 南宫一雄原以为这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却不想被长谷一夫轻轻地道破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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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长谷一夫那对沉滞的眸子转动了一下,好象又着穿了他心中的思想,微微一笑道:“城主请放心好了,举世之间,只有瞎子才能说出那个秘密,只有城主才会了解瞎子说的是什么。” 南宫一雄忍不住一叹,知道他在暗示愿意保持着这个秘密,乃微带感激地道:“谢谢先生,在下深感与先生相见过晚,而且偏偏又在这么一个情形下相见……” 长谷一夫端剑肃声道:“瞎子请教城主其余精招,但不知城主可肯先示一点端的。” 比剑之前,请人先说明一下将要出的变化情形,这个要求似乎很不合理。 然而南宫一雄居然道:“在下撤以“海阔天空”与“海纳百川”两招请教,前一招是纯粹攻式,第二招则攻守兼具……” 长谷一夫思索片刻道:“海阔鱼跃,天空鸟飞,顾名思意,瞎子倒要慎重一点,请城主发招吧。” 南宫一雄先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把剑居中推出,划开一片剑网,挟看无比的劲气罩了上去。 长谷一夫这次不再固守了,撩起长剑,剑尖幻出十数点银星,在重重的剑网中上下左右,分向四处冲击。 但闻一串钉钉的脆响,那是银星撞在剑网上被弹击回来的声音。 长谷一夫的剑招后起先发,然而竟无法冲破那重重剑网的包围,而南宫一雄的剑网却越收越小了。 正当那剑网收到快要接触到长谷一夫身上时,他猛地又刺出一剑,那是很奇怪的一次冲击,他放弃了身上所有要害空门,竟然把剑攻击力量集中的顶门上撞去。 叮当一声响后,接着一片嘶嘶轻响。 长谷一夫终于突出了那片剑网,飘身退至六七尺外,喘息不止,身上那件宽大的外衣已被到气割裂成丝丝碎缕,而肌肤却不带一点伤痕……看的人又呆住了。 南宫一雄攻得太妙,长谷一夫脱得尤妙。 虽然他在脱身时,无法保全自己的外衣,被迫身的剑气割得粉碎,但是那些剑气也只能及于他的外衣之上。 每一处割痕上只再进一分,就足以伤到他的肌肤。而南宫一雄的手下也没有留情,每一次追击都是尽力的。就是以那一分之差而伤不了他。 长谷一夫摇身一抖,将那些布缕都摇落地上,露出瘦骨磷峋的身体与枯瘦的双腿。 扶桑剑土的衣服很简单,除了一袭外衣,就只有围腰一幅白布包及小腹,由胯下兜了回去,遮住下阴。 这个形相很狼狈,云夫凤是个已婚少妇,还比较好一点,南宫玉梅却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一眼。 长谷一夫却毫无所谓,只是摇头叹道:“厉害!厉害!城主乃瞎子此生所遇之最佳剑手,海阔天空,几乎为城主一网包容……” 南宫一雄听出他是真心赞美,却也忍不住睑上一红,叹了一声道:“先生说得太客气了,在下那一网虽然围得广,却仍网不住先生。” 长谷一夫肃然道:“由此足见城主心术仁慈,居然在剑式时网开一面,瞎子才幸免一死。” 南宫一雄摇摇头道:“先生不必把话说得如此好听,在下那一处空隙并非故意留出来的,只是力不足以补缺之道!由此已伏见天心,瞎子敬求赐教下一招。” 南宫一雄连施两招,心中对这个盲人剑客已起了一种莫大的敬意,因此举剑沉吟,良久不语不发。 长谷一夫静候有倾,才又启唇道:“海纳百川,内容很大,城主的下招定当更为惊绝。” 南宫一雄又等了很久,才肃容道:“先生请容在下作一番交代,因为下一招……” 长谷一夫立刻道:“瞎子早知下招将是我生死关头,瞎子准备了很久的一式回招再也无法保留住了,胜负存亡,当凭此一决。” 南宫一雄点点头道:“是的,在下与先生动手很久,对先生之剑法多少也有点了解,因此不得不预先将来了之事作一番安排。” 长谷一夫肃然一拜道:“城主请!” 南宫一雄神态默然地对宗仪一揖道:“老哥哥,小弟一向眼拙,竟不知老哥哥是前辈英侠素衣郎君之化身,幸好小弟对老哥哥一直很尊敬,间或偶而失礼之处,也请老哥哥多多见谅……” 宗仪莫名其妙地道:“城主何以对老朽突然客气起来了?” 南宫一雄轻轻一叹道:“老哥哥隐姓埋名,自然别有隐衷,小弟也不敢多问,只求老哥哥日后在江湖上以真正身份出现片刻,对一些江湖朋友将小弟之为人略加解说,小弟另备一函,交犬子保存,小弟在函中对折辱各大门派之举用心何在,说得很清楚,以老哥哥的身分、名望,遍访各派掌门人一定可以获得谅解。” 宗仪犹自不解,南宫一雄已对南宫少雄道:“畜生!你还站在这儿干吗,快陪宗老前辈到我指定的地方去,应该做什么,你不再需要我多说了。” 南宫少雄惨然地道。“爹!您现在就作这个决定不是太早了一点吗?” 南宫一雄喝道。“畜生!时间的早晚我自己难道还不如你清楚。” 南宫少雄不敢再说下去,跪下去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对宗仪道。“宗老前辈!请您跟小侄走吧!” 宗仪一怔道:“现在就走?” 南宫一雄苦笑一声道:“是的!老哥哥您先请吧!小弟与长谷先生的那招决斗,你迟早鄙会知道结果的。多年神交,小弟仅此一点要求万望垂允。” 宗仪还来不及再说话,已被南宫少雄拖走了。 南宫一雄又转头对南宫玉梅道:“梅儿3你也不必再等了,我英雄一世,不愿在你面前留下一个失败的印象,你跟卓大人进京去吧。” 南宫玉梅神色一惨,可是她居然什么都不说,只是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南宫一雄又对卓少夫一拱手道:“卓大人!小女自幼娇纵已惯,对于官庭生活礼数都不清楚,希望你多照顾她一点。” 卓少夫想不到事情会这样轻易地解决了,倒是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讷讷地道。“是! 是!官一定尽力,但是城主为何……” 南宫一雄肃然地道:“卓太人您不必再问下去,我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并不会大突然,因为你早已成竹在胸了,宫庭剑技果然超出江湖良多,我只请你对剑城门下诸人,多予优待一点。还有一件很重大之事,小女到了必要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卓大人点点头道:“既然城生如此开明,下官敢不从命,对于剑城清人,下官绝不留难,只是下官仍有一件不明之事,城主的态度何以会改变得如此的快?” 南宫一雄冷笑一声道:“卓大人何必还装糊涂呢?在下虽为一介江湖人,对宫庭之中的成名剑手多少还有个耳闻,云骑尉卓少夫以手中十二杀剑,技震四野,摄伏扶桑,大秦,高丽,安南等各邦剑手,荣称天下第一剑之誉,在下起初并不知道卓大人之剑技究竟高明到什么程度,今日对长谷先生一战后,才算有了一点了解,我与长谷先生尚有一剑之博,胜负虽然未定,可是我知道即使能通过长谷先生那一关,仍不足与卓大入十二杀剑为抗,不如干脆认命了……” 卓大人似是得意,又似是失意,那神情很难描述,沉吟片刻后,才轻轻地道:“城主何不放弃那一剑之博,与下官一同进宫……” 南宫一雄不待他说完,立刻摇头断然回答道:“卓大人盛情可感,只可惜我没有那么大的福,我答应把女儿送进宫中,是因为她年纪还青,还来得及接受一种新的命运考验,我这一大把年纪,犯不着再到那天字第一号的大监狱里去受话罪了,而且长谷先生是我生平所遇钦折的一个对手,我也舍不得放弃跟他一决雌雄的机会。” 长谷一夫虽不说话,可是他的脸上匕露出同样的感觉,卓少夫遂不再开口了。 陈剑忍不住道:“城主你把一切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们的事又待如何解决呢?” 南宫一雄哈哈一笑道:“你们看过我的剑法了,你自问能胜过我吗?” 陈剑脸上一红,由南宫一雄所表现的“擎天一式”与那招“海阔天空”威力来看,龙虎风云四大剑式似乎尚不足与之对抗,因此半天也无法回答。 南宫一雄又是一阵大笑道:“只要我今天不死,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假如今天我丧生于长谷先生剑下,你也不必再找南宫家的麻烦了,好好地练习你的剑法,准备接受艰巨的使命吧。” 陈剑一怔道:“什么使命?” 南宫一雄将脸一沉道:“目前我只能说这么多,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好了!现在我要下逐客令了,梅儿!你把大家带去,我要跟长谷先生好好打一场。” 南宫玉梅一言不发,率先走出厅门,卓少夫连忙跟上,陈剑与云天风也只好出来,最后是纪有德他出来的时候,随手把门关上了。 南宫玉梅走到空庭中,手托着腮,沉重地想着心事,片刻之后,但闻门中一阵呼喝,一阵金铁交响,接着就是一段沉寂,沉寂得令人难甚。 又过了片刻,要门打开,走出了满身浴血的长谷一夫。 南官玉梅见出来的仅有长谷一夫单身一人,脸色立时一变,急忙赶上来叫道:“我爹呢?” 长谷一夫慢慢地摸索到一块山石坐下,俯身拔了把青草,擦去头上,手上的血迹,先是长长一叹,然后答非所问地道:“令尊大人剑术之高,为瞎子最最心折之第一人……” 边说边擦拭血迹,原来他的头上手脚上都是深浅不一的剑伤,汩汩地渗出鲜皿,擦掉了又向外流。 陈剑与云天凤,卓少夫等人也在旁边,大家都急于听他说出比斗的结果,可是看他的样子若不赶快止血的话,一定会因流血过多死亡,南宫玉梅心中尤其着急。 见状也不忍再追问他了。 等了一下,长谷一夫的血势仍无止意,卓少夫不禁有点不耐烦了,眉头一皱,上前道: “长谷先生,你们比斗的结果究竟如何?快告诉我以便决定下一步骤。” 南宫玉梅白了他一眼,略带不屑地道:“卓大人你急什么?长谷先生现在不能分神说话。” 卓少夫被她那一眼看得不自在,讪然一笑道:“小姐有所不知,下官御命而来,假如他未能胜过令尊,下官仍得继续……” 南宫玉梅冷笑道:“原来你只是担心你的任务,我对我爹的生死比你还关心呢,可是我倒不像你这么急……” 卓少夫红着脸退过一边,南宫玉梅在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未,想来是治伤的药,可是她却不便为长谷一夫治疗。 陈剑一言不发地过来,接去他手中的药,转到长谷一夫的身边,把药未敷在他的剑创之处。 长谷一夫骤觉一股清凉之感,伤口也不怎么痛了,立刻感激地道:“陈大侠!谢谢你……” 陈剑奇道:“你既然能认出是我,怎么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药?” 长谷一夫翻着金白眼球道:“瞎子全靠着人身上的气味认人,连身边其他的事却不知道,请问是谁颁赐良药来救瞎子的?” 陈剑道:“是南宫小姐,你应该谢她才对。” 长谷一夫哦了一声,轻轻地道:“善心的人必有好报,姑娘,上天会保佑你的……” 南宫玉梅等他的创口差不多全经治疗过了,才咬咬嘴唇问道:“我爹怎样了?” 长谷一夫连忙道:“令尊大人安然无恙。” 卓少夫急道:“这么说你败了?” 长谷一夫摇摇头,南宜玉梅失声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长谷一天轻叹道:“令尊大人剑术超群,在下十二手快攻下,瞎子遍体鳞伤,万分无奈之下,只得施出徒所未用过的救命一剑……” 大家都十分紧张,南宫玉梅尤其甚急声叫道:“我爹受伤了?” 长谷一夫轻叹一声,点点头道:“腰下入肉三分,不过并未伤及内脏,比起瞎子来还算轻微多了……” 南宫玉梅不作声了。 她明白长谷一夫只是谦逊之词,他身上剑伤虽多,却全是无关紧要的浮伤,南宫一雄一剑创腰那是个致命作品,胜负已分,她不必再问了。 想了一下,她只轻轻地道:“我爹呢?” 长谷一夫叹道:“走了!” 南宫玉梅神色微动道:“走了?上那儿去了。” 长谷一夫摇摇头道:“我这个瞎子可不知道,因为瞎子不见令尊的行踪,不过他不是从瞎子出来的那个地方走的…… 南宫玉梅凄然道:“那是自然了,那是凯旋之门,只有胜利者和够资格从那儿出来……” 长谷一夫叹道:“瞎子绝不敢以胜利者自居,瞎子虽然伤势都在不重要的地方、可是令尊大人只要下手略重,瞎子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松,甚至也无力施展那救命一剑了……” 南宫玉梅苦笑一声道:“剑练到我爹那份境界,当然不会以皮肉之伤而创敌……” 长谷一夫摇摇头道:“可是瞎子那一剑出了全力,也只伤到令尊一点皮肉,令尊大人却自动认输了!” 南宫玉梅傲然地道:“要害不保,爹当然弃剑服输,一定要以死而定胜负,那是无赖的行径。”” 长谷一夫呆了一呆,才肃然起立,对着他出来的那扇门作了一揖,恭敬地道:“上国剑术、胸襟,实非夷岛野人所能及,瞎子谨对南宫城主致无上敬意!” 卓少夫听说大事已定,神情显得很轻松,对长谷一夫这等做作,看来多少不太顺眼,冷冷一笑道:“城主早已离开了,先生这番话说给谁听?” 长谷一夫翻着白眼道:“贵国先哲孔夫子对杞礼之道说过一句名言:“祭乃在”,瞎子也是本着这等精神,那几句话只表示瞎子的心意,并不一定要南宫城主听见。” 卓少关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点脸上挂不住了。乃转头对南宫玉梅道:“小姐!现在你可以跟下官走了吧。” 南官玉梅脸色一惨,凄然地道:“长谷先生我爹临走的时候,难道没有什么话托你转告吗?” 长谷一夫连忙道:“有的,有的!令尊当时作下一笺手书,托瞎子代交小姐……” 说时在腰间掏出一张小纸条,墨迹犹新。 天夺于志,乃横生枝节,壮志未申,来日可虑,不无余恨,此去宫中,凡事自珍善为人妇,莫坠家风……若情势许可,请候吾一年,当重修剑法,为汝赎身否则…… 南宫玉梅拿着那张字条,手指不住地发抖,半晌都不作表示。 卓少夫斜着眼睛将纸上的字迹偷看在眼里,也不作响。 南宫玉梅忽然把字条往他眼前一送道:“卓大人何不详细地看一下,这上面并无见不得人的秘密。” 卓少夫闹得满脸通红,退后一步讪笑道:“下官不过是一时好奇,并无有心要偷看小姐的家书之意……” 南宫玉梅冷笑一声道:“你别嘴上说得好听,这是你职责所在,不弄清楚了回宫也无法交代,因此我建议你不仿再仔细地着一遍,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现在也好问问清楚,过了此刻,我便不再解答了……” 给她这一说,卓少夫倒是不敢怠慢,正正经经地再看了一遍。然后才微微皱眉道:“令尊大人语句甚明。只是他所谓所志,不知是指何而言?” 南宫玉梅冷笑道:“卓大人请放心好了,家父身为江湖人,志亦在江湖,绝不会招兵买马,起义造反……”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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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卓少夫讪笑道:“下官不是此意,令尊在江湖上已有剑帝之誉,盛名也到了极点,他还有什么壮志未申呢?” 南宫玉梅淡淡一笑道:“燕雀安和鸿鹊志,卓大人是朝庭命宫,对江湖上的事何必问得这么清楚呢。” 卓少夫眨眨眼睛道:“令尊大人又说来日可虑……” 南宫玉梅一摆手道:“这也是江湖上的事,与大人无涉,而且时机未至,我不便宣布,等事情发生了,大人聪明,一定会知道的。” 卓少夫满脸疑色,耸耸肩道:“既是小姐如此说,下官自然不便再问了……” 南宫玉梅神色一正道:“你不问我,我倒要问你了,家众书上所指的一年之期,你作何答覆、” 卓少夫一怔道:“令尊大人想在一年之后到宫里来将你接出去?” 南宫玉梅点点头道:“是的!因此这一年中我想暂留自由之身……” 卓少夫奸笑一声道:“小姐是想一年内暂不成婚……这个下官可无权作主……” 南宫玉梅肃然道:“你没权我可有权,你利用江湖规矩将我逼入宫中,自然应该给我一个脱身的机会……” 卓少夫干笑一声道:“小姐这是何苦呢,令尊留书上并未坚持……” 南宫玉梅断然地道:“家父不坚持我坚持,这场婚姻是我本身的事……” 卓少夫想了一下才道:“王子成婚并不是一件小事,必须等小姐熟悉宫中礼节后,再经圣上赐准与朝臣商定日期,昭会天下,绝非一年之内可告成定,因此小姐大可放心……” 南宫玉梅冷笑道:“你少耍滑头,假如事情如你所说的那么麻烦,你为何不敢答应我一年之期呢?” 卓少大无可奈何,只有一耸肩道:“下官所说乃一般惯例,但是七殿下是个有作为的人,下官只怕他见到小姐的风采仙姿之后,一反往例,要求即刻成婚,圣上对他又百依百从,只怕也拦不住他……” 南宫玉梅冷笑道:“我就是防到这一手,所以把话说在前面,一年之期必须遵守,否则别怪我不讲信用,我知道宫中好手万千,我杀不了别人,可杀得了自己,你最好一回宫就对那个什么七殿下说清楚,假如他想乱来的话,最多可以得到我的一具伏尸。” 卓少夫被她这番斩金截铁的言辞吓得一跳,连忙肃容道:“是!是!下官一定将小姐的意思转承!”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反正我已把自己的决心表白过了,到时候也不怕你翻脸!” 说完又对呆立一旁的纪有德道:“纪五!城主与大公子大约是不会回来了,这一片基业成立不易就送给你们几个人吧,宗大侠虽然已代城主去向武林各大宗派讲情,但有些人也许不可理谕,依然会找你们的麻烦,因此你们必须作一番准备,字文老师的伤养好之后,你们还是央求他留下,也许可以帮帮你们的忙,再见了,你们投身在堡中为时虽暂,却已惹来一身麻烦,这是南宫家对你们深以为歉的……” 纪有德那样铁铮铮的汉子,居然也泪水盈眶,哽咽地道。“小姐别那么说,属下等受城主情就之恩,杀身难报,只要我等活着一天,定然舍命保存此堡,以待城主或小姐,公子回来,重振旧日声威……” 南宫玉梅也是珠泪盈睫,感动地道:“谢谢你!纪五,你们的忠心我会永远记得……至于重振剑城声威,只怕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好了!我不再说了!你大概还有许多事要急着办,你快去忙你的吧!” 纪有德恭身一缉道。“是的!属下当召集全堡之人恭送小姐登程……” 说着正待转身离去,却被南宫玉梅喝住道:“纪五!你别胡闹,我是被人家当俘虏押走的,你难道要大家都看着我在那种狼狈的情形下离开?” 纪有德木然而立,卓少夫不好意思地道:“小姐如此说法,下官实在担受不起!” 南宫玉梅冷笑道:“你还有别的说法吗?” 卓少夫讷讷无法接口,南宫玉梅又苦笑着对陈剑和云天凤道:“陈大侠,陈夫人!小妹见过的人虽不多,但是深觉贤伉俪为年轻一代中,不可多得之人才,江湖劫难年年有,但从未知今后两年即将遭遇到中那么严重,那个时候二位或许会谅解家父昔日的一些举动……” 陈剑一怔道:“小姐所说的劫难是指何言?” 南宫玉梅似乎觉察到自己失言,连忙道:“时机未到,小妹实是无法奉告……” 陈剑疑信参半地道:“小姐不能先示点眉目吗?” 南宫玉梅坚决地摇摇头道:“不行!言之过早,有百害而无一利,小妹只是请求大侠别再以私人意气用事……” 陈剑道:“那武当毁亭碎碑之事又当如何解决?” 南宫玉梅道:“剑城已毁,武当大可重建碑亭……” 陈剑摇摇头道:“不!在下并未击败南宫家任何一人,碑不可重建,武当盛誉难复。” 南宫玉梅傲然道:“我们已经家破人亡了,大侠难到不满足吗?” 陈剑也不禁怔住了,此时此地,他实在不愿再提出要求与南宫家决战,可是自己退出道藉,习技剑谷,为的就是重振师门声誉,难道就此搁手罢了不成! 南宫玉梅见他沉吟之状,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乃轻叹一声道:“家父行事虽然过份一点,但非此不足以惊醒各大宗派老大自满之迷梦,武当在激励之下,出现了大侠这年轻高手,其他各派也一定不甘寂寞,同作振奋之准备,这才是家父真正的用心,小妹人微言轻,也许所云不足以置信,但宗大侠一定会上武当赴访贵派掌门人,到时候自然可见分晓……” 陈剑听了正想开口。 南宫玉梅却又拦着他道:“其实小妹大可不必作这些饶舌,但见陈大侠英气逼人,异日在应付武林劫难时,定然会成为一方主力,故而稍作忠告,万望大侠以大局为重,勿再提私仇,既使再见到舍弟,也莫再存放祝之心,要知道若是那股邪恶势力长成时,武当所受者,当不仅止于毁亭碎碑。” 陈剑被她一番大道理说得哑口无言,更被她一连几个武林劫难,弄得满头雾水,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南宫玉梅凄艳地一笑,回头对卓少大道:“卓大人!我们可以走了。” 卓少失也莫名其妙,直等她提出催促时,才从迷惘中警觉过来,连忙点头道:“是的! 下官早就想走了,只是不敢打断小姐的高论。” 南宫玉梅轻叹道:“言者自言,听者自听,我就是说破了嘴皮,人家不相信也是枉然,算了!走吧!” 说着她已领先在前面走了。 纪有德恭身一礼,哽咽地道:“小姐,您多保重……” 南宫玉梅点点头。却什么都不说了,长谷一夫颤巍巍地站起来,卓少夫一攒肩头道: “先生能行动吗?” 长谷一夫困难地移动两步道:“瞎子勉强可以走……” 卓少大嗯了一声,神情上显得大是为难。 长谷一夫好似猜透他的心事,连忙道:“卓大人不能为瞎子耽误行程,只管护送南宫小姐先走好了,瞎子自己会到京中去的。” 卓少大想了一下道:“下官实在是急于回京夏命,不能相伴先生,待下官通知余杭县治,着他们准备软轿,慢慢送先生入宫吧。” 长谷一夫摇摇头道:“不用!不用!瞎子走路惯了,自己会进京报到的,大人先请吧,见到敝国兵卫领班时请大人关照一声就是了。” 卓少夫见南宫玉梅已有不耐之状,再也顾不得跟他多搭讪,遂应付一声道。“那当然了,下官自会替先生大大美言一番,先生这次功劳太大了……” 说着尾随在南官玉梅之后,飞速地离去了。 纪有德走开了,偌大的一片庭院,只剩下了陈剑,云天凤与长谷一夫三人。 陈剑见声势喧赫的剑城,在刹那之间,变成了这么一付冷落之状,心中难免涌起阵无可名状的感慨,长谷一夫却突道:“二位可愿带领瞎子出去吗?” 陈剑见他忽然要求自己等二人领他出去,倒不禁为之一怔,心中本不愿意,但是看到他翻着白眼一张孤苦无助之状,又觉得有些不忍,乃点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们自己也要出去” 长谷一夫笑了一笑道。“谢谢大侠,瞎子也不会麻烦二位太久,只要出了剑城,瞎子自己就会走了。” 说着将剑鞘的末端递了过来,陈剑握在手中,就以那柄剑作为联系,牵着他向前走去。 云天凤一言不发,倒赶在最前面带路,走出空院,穿过剑城的大门,但见剑城的其他三名侍从——“莲花剑客”康希文,“七煞剑”南光与青蒲剑客卜静三人都是神情落寞,空手站在那儿,见他们过来,康希文淡淡拱手道:“陈大侠,南宫城主虽不在剑城了,剑城却并未在湖上除名,大侠若是见到其他江湖朋友,假如他们对剑城的过节未能放下的话,只管派人前来好了,剑城中照样可以接待下来。” 陈剑不禁一怔,对他的态度感到很惊异,因为他的语气与南宫玉梅临走时所交代的大不相同。 云天凤按捺不住,秀眉一剔道:“你这是代表谁在说话。” 康希文冷笑一声道:“我身为剑城中人,自然是代表剑城讲话。” 云天凤也冷笑一声道:“你的话能作数吗?” 康希文佛然道:“我乃堂堂男子汉讲话自然作数。” 云天凤鸣了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之色,扁扁嘴角道:“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充其量你也不过是剑城中的一个奴才罢了,而且据我所知,你在奴才中还够不上顶尖人物,假如这话出自纪有德口中,我还信得过一点,你算什么玩意儿……” 康希文的脸色涨成一片酱色,方自准备发作,旁边的南光轻扯他一下道:“康兄,你先忍耐一下,事情还没有到公开的时候。” 康希文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勉强压制怒气咕咕哝哝骂道:“妈的!我已经受够气了……” 南光又碰碰他道。“忍耐一下,迟早有你我出头的日子。” 康希文这才不开口了,南光却对云天凤拱手陪笑道:“陈夫人!康老兄性子太急燥,又不擅于言词,所以话说出来不太动听,请你不要见怪,贤伉俪刻下意欲何往?” 云天凤见他们言辞闪烁,好似别有隐情,心中微微一动,表面仍是一付傲态道:“这有告诉你的必要吗?” 陈剑笑笑道。“用不着,我们自己会进来,自己也会出去。” 南光却始终不生气,笑着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恭祝贤伉俪旅途平安,后会有期了。” 云天风哼了一声,掉头拨步而行,陈剑牵着长谷一夫跟在后面,一直到他们进来时下船的地方,但见几支小船泊在河畔,却不再有人在那看守。 陈剑一皱眉头道:“天凤!我们是由宗老前辈领路进来的,等一下到了山洞里面,水道分岔,你还记得吗?” 长谷一夫却道:“既是二位对水道不太清楚,不如改由旱路出去。” 陈剑一怔道:“旱路?这儿只有一条通道。” 长谷一夫微笑道:“不见得吧!我们就是由旱路进来的。这条旱路十分隐避,恐怕连剑城中的人,知道的也没几个……” 陈剑不信道:“连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又会晓得的呢?” 长谷一夫轻叹道:“这一点不能不佩服那位云骑尉卓少夫大人,他人虽在宫中,对于江湖上一切的动静都了如指掌,甚至于这种隐避的通路也瞒不过他……” 陈剑怔了一怔才道:“那卓少夫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长谷一夫连连摇摇头道:“不得了!他在宫中的权势炙手可热,云骑尉的职务虽然只是皇上的侍卫官,可是许多一品大臣见了他也得弯腰低头……” 陈剑道:“我不是问他权势大小,只是问他武功究竟如何?” 长谷一夫默然片刻道:“这个问题倒是很准答复,因为到现在,也没有人见过他武功真正到了什么程度……” 陈剑诧然道:“你们都没跟他交过手吗?” 长谷一夫摇头道:“交过手也没有用,他的实力简直高不可测,敝国一共派来四个人,以剑术而论,是已死的寺田较差,宫中还有一个铃木三郎与瞎子不相上下,领班兵卫正雄最高,我们四人都曾和他印证过剑术,他与寺田交手时,假是靠着侥幸才胜一筹,可是跟我们交手时,也像胜得很侥幸,最后是领班兵卫正雄亮剑请教,他又领先一招,居然也是侥幸……” 陈剑诧然道:“那会有那么多的侥幸?” 长谷一夫翻着白眼道:“问题就在这里,假如他侥幸能胜过寺田,对我们时就绝无侥幸可言,因此说他的实力高不可测。” 陈剑不禁默然,云天凤似不服气地道:“这么说来他比我们每一个人都强了,那他今天为什么自己不出手,尽叫你们去拼命呢?” 长谷一夫想了一下道。“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今天的场合不同于普通印证刻法,出手即判生死,他为了隐藏实力,自然不随便出手了。” 云天凤仍是不解道:“为什么?” 长谷一夫叹道:“夫人也是剑中高手,怎么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透!对一些剑术造诣较深的人来说,真正精妙的招式只能使用一次,只要落入第三者眼中,这一个招式就不再为绝招,高手取胜,决生死胜负于刹那之间。时间充分一点的话,任何招式都可以想出预防之策,所以高手比剑,绝不留对方活命,就是为了保留招式的精奇变化不外泄。卓少夫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尽量避免出手……” 云天凤想了一下道:“我倒不以为然,只可惜今天拙夫对寺田一战,先生无法看得见。” 长谷一夫笑笑道:“瞎子目盲耳不盲,陈大侠的高明剑法,瞎子听得很清楚……” 云天凤一惊道:“你隔得那么远也听得见?” 长谷一夫笑道:“瞎子出身于听风流剑派,听风知迹,正是我们这一流派的特长。” 云天凤乃一笑道:“那先生对拙夫所用的剑招有何看法?” 长谷一夫肃容遣:“陈大侠剑下变化奇奥莫测,瞎子直到现在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为陈大侠那一剑,将瞎子以往的观念都推翻了,所以瞎子特别单独留下,与贤伉俪同行……” 陈剑失声道:“什么,你是故意留下来的?” 长谷一夫点点头道:“不错!瞎子受的是皮肉之伤,丝毫不影响行动,可是我刚才故意装得很严重。为的是不想引起卓少夫之疑……” 陈剑想了一想,觉得他并没有说谎,尤其是自己牵着他走了段路,步伐轻盈,根本就不象是受重伤的样子,心中不禁动疑,连忙道:“先生此举何用意?” 长谷一夫摇摇手道:“大侠请不要误会,瞎子绝无恶意,不过是想与大侠交换一点意见……” 云天凤也急道:“什么意见?” 长谷一夫摆摆手道:“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 云天风不同意道:“为什么?这里也没有别人?” 长谷一夫神色很正经地道:“瞎子此举对大侠有益无害,或许对贵国武林今后气数也有很大的关系,请二位相信瞎子,我们换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再谈吧。” 云天凤沉吟良久才道。“好吧!我们暂时相信你,你说要从旱路出去的,你知道走法吗?” 长谷一夫微笑道:“瞎子对于走过一次的路绝不会忘记,这河岸对面,是不是有一片桑林,中间夹着几棵樱桃树。” 二人望向对岸,果见苍翠的桑林中,闪耀着一点点鲜红的艳光,正是满枝樱桃已熟……。 长谷一夫见他们不说话,知道自己的指证没有错,遂笑道:“看来还是瞎子给二位引路吧!” 说着先跨上了一只小船,举手招呼二人上船,陈剑与云天凤对望一眼,在疑信参半的心情下跨到船上。 长谷一夫伸出剑鞘,向岸上撑出,陈剑见了连忙道:“先生!等一下,那艘船的绳还没有解开来……” 话还没有说完,船身已开始向对岸移去,那紧萦沉在水中,约莫有七八尺的余裕,另一头拴着岸上的木椿。 长谷一夫的动作比一个看得见的人还要准确敏捷,缆绳被船身牵引,将要扯直之际,他忽地伸手拨剑,寒光一探,绳索拦腰中断,船那还拖着两尺来长的一截断索,划被水面,向对岸荡去! 那河流宽约五丈余,船行虽缓,也眨眼即到,陈剑等二人上了岸,长谷一夫跟着跳上了岸,利用双足的蹬力,将那条船又送回对岸去。 二人对他这个动作正自不解,长谷一夫笑笑道:“这一来免得让别人知道我们是从哪条路走的。” 陈剑朝云天凤又看了一眼,二人对他的细心,流露出由衷的佩服。 长谷一夫却一直朝桑林中走,来到樱桃树下,伸手摘下一颗,放进嘴里嚼了一下,摇摇头又移到另一棵树,照样又尝了一粒樱桃,如此一直转到第四棵!才点点头笑道:“就是这里了!” 陈剑莫名其妙地道:“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长谷一夫道:“认路!” 云天凤怔然道:“认路跟吃樱桃有什么关系?” 长谷一夫笑道:“关系大了,这桑林之中,遍布了各种机关埋伏,要不然就是阵图排列,今天进来时,卓少夫就再三关照,叫我们跟着他,不要走错一步,否则陷身其中,一辈子都无法脱困,瞎子没有办法认路,只好沿途尝樱桃,辨味做记号,由此顺着酸樱桃树前进,才可以安然通行……” 陈剑见那簇樱桃树共有十余株,每一株的形状都差不多,不禁怀疑道:“先生!您不会弄错?” 长谷一夫笑道:“不会!眼睛或许会弄错,瞎子舌头最可靠,这些树只有一棵是酸口的。” 说着顺看那株树向阳的方向走去。陈剑踉在后面,云天凤则夹右间,走出十几丈远,又是一簇樱桃树阻路。 长谷一夫如法炮制穿过七八棵樱桃树后,来到一片树木较稀的空地上,长谷一夫停止脚步道:“好了,这是最安全的地方,找们在这儿讲话,再也不怕人家偷听了。” 陈剑心中仍对他保持戒备,连忙问道:“先生有何见教?” 长谷一夫白眼翻了半天才道。“请大侠拨出剑来!” 陈剑诧异道:“做什么,难道先生有意与在下教量一场?” 长谷一夫满脸肃容道:“请大侠暂时不要问原因,依照瞎子所讲的做就是……” 陈剑见他说得很正经,只得依照他的话,呛然一声,拨出腰间长剑,擎在手中。 长谷一夫又对云天凤道:“陈夫人,假如你不介意,请你到一旁的树底下去等着,瞎子与陈大侠所谈之事,十分重要。” 云天凤佛然不悦道:“我们是夫妇,再重要也不能把我撇开。” 长谷一夫叮然轻声中,也把目己的长剑拔出了鞘,正面着她道:“夫人若是执意不离去.瞎子只好用武功功强迫夫人离开。” 云天凤怒道:“我就知道这个东洋瞎子没安好心眼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长谷一夫嘿地喝了一声,长剑猛刺过来,由于势子太急,云天凤来不及拔剑抵抗,逼得向后倒纵七八步,已经退到一排桑树附近。 长谷一夫却不肯放松,跟着过来又是一剑,云天风没有往后纵,身子已到桑树后面去了。 陈剑见状大惊,恐怕长谷一大继续追击,连忙飞身过来,振腕刺出一剑,口中大叫道: “瞎子!你做什么?” 长谷一夫回身一剑,迎任陈剑的来势.将他挥退两三步,陈剑还想再度进攻,却见长谷一夫已经长剑归销中,显然不想再作对敌之意。 陈剑怔了一怔道。“你这是干什么?” 边叫边向桑树后瞧去。说也奇怪,那排桑树虽然是密密排生,每株之间也至少有两三尺的矩离,树干粗不过一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一个人,可是云天风纵身退到桑树后面,居然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陈剑这一急非同小可,顾不得去纠缠长谷一夫,连忙对着树后大叫道:“天风!天风! 你在那里……” 云天凤全无一点回应,倒是他身后的长谷一夫道:“陈大侠请尽管放心,尊夫人此刻陷身于九宫迷阵之中,不过无法行动而已,绝无其他妨碍……” 陈剑心切云天凤安全,那里能放下心来,可是当他身子刚向树旁移动时,瞎眼的长谷一夫立刻发觉了,飒的一声,剑又拦住他的过路。“陈大侠!若无瞎子指引,你不但找不到尊夫人,只怕自己也要失陷在内了,那时瞎子又无法与你取得联络,你就得一辈子在这里摸索了!” 陈剑见他说话的态度很认真不象虚言恫吓的样子,心中又急又怒,当下将脸色一沉道: “你把我们夫妇分开了,究竟是何用意……” 长谷一夫笑了一下,缓缓地道:“瞎子不是说过了吗,瞎子有些最重要的机密,要单独与大侠商量。” 陈剑怒道:“再机密的事情也不应该背着我的妻子。” 长谷一夫哈哈笑道:“瞎子的想法刚好与大侠相反,天下最不可靠的人,莫过于床头人……” 陈剑立刻怒形于色道:“你不可侮辱我的妻子!” 长谷一夫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怒意,因之也将嬉笑的神色收敛,正正经经地说道: “瞎子并无侮辱尊夫人之意,瞎子之意,乃是指天所有为人妇的女子,一个女入可以与你同安乐,共患难,甚至于生死与共,就是不能分享机密,瞎子也说过这一番举过,事关贵国武林劫难,假如陈大侠执意不信的话,瞎子只好作罢……” 陈剑被他庄重的态度慑服住了,征了片刻才问道:“你要跟我说些什么?” 长谷一夫将他拖回空地中央道:“大侠请先座下!” 陈剑带着满腹狐疑,暂时依着他的话,就地坐了下来,长谷一夫也在他对面坐下道: “请大侠将佩剑正举手中,对着剑发誓,今日之事决不再对第二人说起。” 陈剑依言举剑道:“必须要这么隆重吗?” 长谷肃容道:“是的!请大侠记住,这第二人是除了大侠之外,任何人都包括在内、甚至于尊夫人……” 陈剑不耐惯地道:“知道了,你好象对于我的妻子有着成见。” 长谷一夫叹了一声道:“不是瞎子对尊夫人有成见,而是瞎子知道二位伉俪情深,事后尊夫人如向大侠询问,大侠断然不告诉她,是以瞎子才要求大侠起誓……” 陈剑想想他的考虑倒是不无道理,可是他始终觉得不该背着云天凤做别的事,因此又替她辨道:“我的妻子比一般女子不同,她的机智心计都胜过我许多,而且我的剑法也是她传授的……我所说的剑法是指武当剑以外的几手精招。” 他末一句话补充是怕长谷一夫误会他忘了本,可是长谷一夫却不住注意这些小节,只是庄重地说:“瞎子担心地就是因为尊夫人太过于聪明。” 陈剑一怔道:“聪明的女子有什么不好呢?” 长谷一夫轻叹道:“一个聪明的妻子最感兴趣的就是刺探丈夫的秘密,瞎子敢担保大快再见尊夫人之后,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向大侠盘问我们谈话的内容,所以瞎子才要求大侠对剑起誓,你我都是学剑的人,随身侧剑更是神圣元比,相信大侠不至于违誓冒犯神圣吧!” 陈剑呆了一呆才道:“先生对于女人倒是了解颇深。” 长谷一夫叹道:“是的!尤其是对聪明女人,不但是了解,更其有深深的戒意,因为我们听风流剑派就是吃足了聪明女人的亏。” 陈剑诧然地道:“先生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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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长谷一夫默思片刻,才叹了一声道:“说起来可太长了,瞎子不妨长话短说吧,听风流剑派原来并不限于仅传盲人,而且在扶桑岛执剑道第一把交椅,所向无敌,当时能与敝派一争上下的有无影流剑派,可是他始终属于敝派听风两大绝招之下,百年前,敝派掌人丸下祖师正值英年,荣称全国第一剑手之誉,又娶得扶桑第一美女为妻,可是十年后再度论剑,丸下祖帅竟然败于无影一字流新起年青剑手兵卫荣一郎之手……” 陈剑征然道:“兵卫荣一郎,那不是……” 长谷一夫苦笑道:“兵卫荣一郎就是此次敝国派来兵卫领班的祖父,而敝派丸下祖师所娶的妻子正是兵卫荣一郎的妹妹,他化名宫间美子下嫁丸下祖师,目地就是刺探敝派的听风两大绝招,透露给她的哥哥……” 陈剑讶然地道:“难道贵派一无所知吗?” 长谷一夫叹道:“那女子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她装做完全不解剑术,与丸下祖师生活了十年,丸下祖师练剑的时候,她也在旁边侍候着,经过十年的揣摩,她终于得了敝派的剑术精招,使敝派屈居于次……” 陈剑呆了半天才道:“听说贵国女子是最尊敬丈夫的……” 长谷一夫叹道:“是的,可是宫间美子是为了她家族的名誉而嫁过来的,她在达到目的后,为了惩罚对自己丈夫的不忠、剖腹自杀了,丸下祖师在愤慨之余,用剑刺瞎了自己的双目,立下誓效,听风流剑派从此只传盲人,以免再受美色之惑。” 瞎子将本门这段不光荣的丑闻公之于大侠之前,就是为了给大侠一个借镜。 陈剑怔怔地道:“可是拙荆与我并无利害之争……” 长谷一大凛然道:“女入心、海底针!瞎子实在不敢相信他们。” 陈剑想了一下才毅然地道:“不!我相信我的妻子,因此我不能发誓,我以为夫妇之间绝不该有秘密。” 长谷一夫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失望之色,默思片刻才轻轻地道:“大侠对尊夫人如此情深,瞎子不好再说什么,可是瞎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无法再去找别人了,只有请大侠答应将这个秘密保守半年。” 陈剑连忙道:“只要半年?” 长谷一夫点点头道:“是的!只要半年,过了半年,大侠即可不受誓言约束。” 陈剑不信道:“半年约束有什么用呢?” 长谷一大诡异地一笑道:“半年之后,大侠恐怕再无余间,那秘密对尊夫人也没有什么用了。” 陈剑开始考虑是否该接受他的条件,长谷一夫却似已猜到他的为难之处,笑了一下道: “这半年中,大侠无须与尊夫人分开,只要遵照瞎子的方法,也不怕尊夫人将秘密探悉。” 陈剑担心就是这件事,一件就是怕与云天凤分开,另一件就是怕云天凤探问,自己无法守得住秘密,听他这一说,问题全解决了,逐然慨然道:“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长谷一夫慰然一笑道:“陈大侠慎重起誓!” 陈剑肃容凝神,手擎长剑郎声道:“皇天在上,陈剑对剑立誓,今日与长谷先生相约之事,在半年内若妄告一人,当受乱剑穿心之惩。” 长谷一夫也肃然起立道:“好!瞎子相信陈大侠当非轻易毁誉之人,请大侠受瞎子一拜。” 说完他恭身拜了一拜了,陈剑连忙将他扶住道:“先生不必如此,现情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好吧……” 话没说完,他的脸色忽的一惊,因为他发现长谷一夫的身子突然变得异常的软,他扶着长谷一夫的胳膊,可以体会到他的颤动,连忙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长谷一夫虚弱地推开他的手道:“瞎子的毒药发作了,刚才说了那么多不相干的话,浪费了许多时间……” 陈剑大惊道:“什么,你中毒了……” 长谷一夫惨然微笑道:“不是中毒,是瞎子自己服下慢性的毒药,这是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瞎子受南宫城主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陈剑更惊道:“南宫一雄跟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长谷一夫在片刻之间,变为更为颓弱,他额上汗水直滴,脸上肌肉也不住地颤动,软弱地道:“大侠别问这么多,瞎子此刻的生命已危在旦夕,但愿我能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才了,在瞎子说话的时候,请大侠不要打岔……” 两个时辰之后,陈剑带着一脸的泪容,将最后的一把土堆在对面的新坟上,然后用剑砍下一段桑树,植在土坟前面,小心冀冀地刻下几个字,“海外扶桑园听风流剑士长谷一夫之墓” 然后他又以凄惨的声音轻视道:“先生!以一个异国剑士的身份,却为中原武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敬意与感激,但愿我能达到你的愿望,以不负您的牺牲,事成之日,我将把你的英骸归葬故土……万一不能如愿,您在此地也不会寂寞的,凡是中原为正义而献身的英灵都会是您泉下知己……” 在一个深长的叹息后,他作了最后的一瞥。 当他转过桑林,但见云天风象疯一般,拿着长剑在四处乱劈,地下到处都是断枝残叶。 直到看见他之后,她才住了手,飞似地扑过叫道:“剑!你是怎么了?那个瞎子呢?” 陈剑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叹道:“天凤!别那么说,长谷先生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 云天凤夺回手怒道:“那点值得尊敬!我非要砍他两剑才消得心头之恨!他把我困在这里头,心里又惦记着你,几乎都要急疯了……” 陈剑见他在这等情形之下,犹不忘自己的安全,心中也十分感动,忙拥着她的肩膀道: “天凤!这不怪你会着急的,可是你总不会去记恨一个已死的人吧!” 云天凤一惊道:“什么!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陈剑惨然点头道:“是的!他死了,身死异乡难为鬼,心存侠义照人间,你应该原谅他……” 云天凤莫名其妙地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们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陈剑沉吟片刻才道:“他早已服下了毒药,在告诉我几句重要的话后,又传了我几手剑法就死去了!” 云天凤呆呆地望着他道:“他告诉你一些什么话?” 陈剑肃容道:“他说中原武林将有一场空前的巨劫!” 云天凤连忙问道:“什么巨劫?” 陈剑摇摇头道:“不知道!他来不及告诉我详细的情形,因为他那时已危在呼吸之间,只能对我作一回劫运的指示!反正我们总会遇上的……” 云天凤想了一下道:“奇怪!南宫一雄这样说过,南宫玉梅在临走也说过……” 陈剑道:“目前知道详情的,恐怕只他们父女两人,长谷一夫是听南宫一雄说的,可是他来不及告诉我就死了,不过我想南宫父女绝不会胡说……” 云天凤道:“南宫一雄是找不到了,我们应该到宫中去问问南宫玉梅,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好作个准备!” 陈剑摇摇头道。“目前我们没有空,我们要到一个地方!” 云天凤一眨眼道:“到那里去?去做什么?” 陈剑道:“那地方就在附近,我们必须在那儿潜居半年,将长谷一夫传给我的几手剑法练熟,在异日挽回武林劫运时,这几手到法大有用处!” 云天风不信道:“长谷一夫还有什么高明的剑法?” 陈剑正色道:“天凤!你不要看不起长谷先生,他传我的这几手剑术可说是冠绝古今,奥妙无匹……” 云天凤哼了一声道:“他既能传给你,为什么自己不练好呢?” 陈剑一叹道:“他是个瞎子,这几手剑法却非用眼睛不可,所以他自己无法学成!” 经他这一说,云天凤才有点相信了,想想道:“我能学吗?” 陈剑望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浮着一层希冀之色,心中暗暗一叹,觉得长谷一夫的顾虑的确是对。 云天风也觉察了他的脸色有异,连忙一笑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我想长谷一夫一定是不准我学,所以才把我撇开上一边……” 陈剑微叹一声道:“长谷先生的确是不想你学,因为他觉得你太聪明,学起来的进境一定会比我快,他不愿意一个女人比她的丈夫强。” 云天凤笑笑道:“为什么?他怕我会欺负你?” 陈剑点点头,云天风却换了一付诚恳的神态道:“你想我会吗?” 陈剑摇摇头道:“不会的,他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 云天凤慰然笑道:“这就对了,他不明白我,你该知道我!其实他不让我学,恐怕还不是这个意思!” 陈剑微惊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云天凤笑道:“他是个东瀛人,据说东洋人最看不起女人,所以他才不愿我强过你。” 陈剑这才放下了心,轻轻一笑道:“你说得也许有道理,不过我决定不理他的话。” 云天凤高兴地道。“那你肯让我一起学了。” 陈剑轻点头道:“自然了。我们是夫妇,夫妇之间,应该以诚相见,不应该藏有任何秘密。” 他究竟是个老实人,说这几句违心话时,脸上都红了。 云天凤只道他是为了违背长谷一夫的吩咐而感到心中不安,连忙宽慰他道:“剑,别理那个臭瞎子的话……” 陈剑一皱眉道:“天凤!你别再那样叫他。” 云天凤一笑道:“好吧!我也叫他一声长谷先生,这位长谷先生心中存有男人第一的成见,所以才不愿我比你强,其实我们夫妇一心,我学会了那几手剑法,对你只有帮助,我一心一意就想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陈剑不敢再说下去了,一怕自己会再受她深情的感动,而将长谷一夫的话和盘托出,连忙岔开话题道:“我们赶快到那个地方去吧!那是一个隐僻的石洞,就在这桑林外面。” 云天凤一怔道:“就在外面?” 陈剑点头道:“那是南宫一雄本人外,恐怕只有我们知道……” 云天风不禁有点疑道:“是南宫一雄要我们到那儿去的吗?” 陈剑点头道:“不错!因为那地方十分隐僻,绝不会被人发现。” 云天凤仍是不放心道:“南宫一雄不会有其他用心吗?他与我们之间还有过节未了……” 陈剑一笑道:“你太多心了,南宫一族开罪天下武林道别有苦心,这一点我们不久就会明白,至于他要我们躲在那个秘密洞中的意思,长谷先生倒是说过了,他说那场武林劫运马上就要开始,江湖上即将出现一股从未有的邪恶势力,他的剑城中除了少数一、二个人外,其余的早就在那邪恶势力的控制中……” 云天凤点头道:“这倒可以相信的,我们在离开剑城时,那康希文,南光,卜铮等人的态度就十分可疑……” 陈剑点头道:“所以只要那个隐伏的魔头一公开露脸,我们绝对不会逃过他的注意……” 云天凤诧然道:“隐伏的巨头是谁?” 陈剑摇摇头道:“不晓得,我所知道只有这么多,不过南宫一雄认为我们只有躲在那个秘窟中,才不会被人发觉,等我们把剑法练成之后,就不必再怕他们了。” 云天凤想了一下才道:“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我们只好一试了,你认得出路了,我在这儿转了半天,几乎要把所有的树都砍光了,还是闹不出去……” 陈剑一笑道:“你一辈子也砍不光的,这是九宫迷阵,若不得其妙,你会活活困死在里面,现在跟我走吧!” 说着牵了她的手,开始在密集的桑林中穿行,有时还停下来,数数桑树的左右排列,约莫经过半个时辰,他们已转出桑林。 然后踏着高可及腰的荒草,摸索到一座小山之前,登上山峰后,已是月丽中天,星光闪摇的深夜了! 陈剑在峰顶上转了一下,最后认定方向,笔直向一个布满蔓藤的山壁走去,掀开蔓藤后,果然看见一个小洞。 洞很小,必须伏下身子,匍匐爬着进去,他立刻毫不考虑地弯下腰,云天凤把拉住他道:“剑!我还是不放心……” 陈剑轻笑一声道:“我相信南宫一雄不会害人的!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你还是先别进洞,等我去看一下再说。” 说完不待她同意,就向洞中爬去,云天凤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是走到洞口,她还是停住了。 因为这个洞太窄了。若是在洞中遇到什么危险或袭击,连退出来都不容易,更别说是抵抗应付。 是以她觉得还是留在外面,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策应起来也方便一点。 拨出了长剑,徘徊不过片刻。 陈剑已带着一脸笑意;在洞口伸出头来叫道:“天凤!快进来吧,那里面大得很,一切都准备得很充分,足够我们半年之需,进来吧,把洞口的草掩上,我们便与这个世界整个地隔离了。” 云天凤听他招呼后,逐也弯着腰,先将洞口的藤蔓拖过来,重新将山洞掩盖好,然后进了洞。 开始的三、四丈需要低头匍匐,到了后来,路越来越窄,简直是扁过身子作蛇行了! 云天凤不禁怨道:“你不是说里面大得很吗?我怎么越走越小呢?” 陈剑在前面曲身领路,笑道回答她退:“别急,别急,好景自在后面,包你别有洞天。” 云天风将信将疑地再向前进行一阵,终于通过了狭窄的通道,不但身上一松,眼前也出现了一片无法相信的奇景。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在那片岩壁之后,会有这样一处洞天福地,翠木葱龙,清溪曲绕。比她在武当山后面的那个长恨园美丽多了。 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她对于开辟这一片谷地的人,不禁从内心生出由衷的钦佩。 除了入口一尺岩壁阻掩外,另一边是绝狱深谷,其余的两面都是密密的丛林,排列方法十分奇妙,想来一定是另有一种深奥的阵图布设,所以中间这一片空地与外景可以说是完全隔绝的…… 在近水之滨有一幢精制的小木楼,楼前的空场可供练功之用。 步入小楼,底下是起居室,贮藏室与厨房,楼上则是卧室与静修室及书房,书房中准备着琴、棋、书、画、鱼具等,足供住的人在无事时调情情性之用。 云天凤看了一处赞一处,最后才叹道:“太好了,在这里面一辈子不出去,我也愿意的……” 陈剑也微微一笑道:“这里虽是南宫一雄设计的,他自己可是一天都没有呆过,现在可是我们的产业了,将来我倦游江湖之后,就借隐此处,永远厮守不出去了。” 默然片刻后,她才轻轻地问道:“剑,你怎么对江湖上事突然关心起来了?” 陈剑轻轻一叹道:“是的!从前我只想能击败南宫家,重振师门声誉就够了,可是现在我的责任已不是那么简单了!” 云天凤怔了一下道:“这是怎么说呢?” 陈剑道:“这是南宫一雄交给我的任务,他不但交给我一个沉重的任务,而且亦将剑皇的头衔交给我,你不是想成为剑后吗?现在已经是了!” 云天凤更感愕然道:“我?” 陈剑点点头,忽而又转为严肃道:“你现在只能应一个虚衔,必须要等六个月之后,我的剑法真正学成之后,你才可以名止言顺地承当剑后之衔……” 云天凤莫名其妙地道:“就凭长谷一夫传给你的几手剑法吗?” 陈剑连忙道。“不!那剑法实在是南宫一雄的,长谷一夫只应他之请转授给我而已!” 云天凤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陈剑知她还不明白,乃叹道;“南宫一雄与长谷一夫之争,实际上南宫一雄胜了,他只用了一招就将长谷一夫的剑击脱了手,他们在里面那么久,实际上是南宫一雄将剑决说给长谷一夫听,再要他转授给我……” 云天凤诧然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陈剑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是个很可敬的人,照我的想法,他这一切的举措都为了掩人耳目的,唯有这样,才可以避免别人对我们的注意,使我们能安心在此练剑。” 云天凤想了一下道:“这也许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他自己会这些剑法吗?” 陈剑摇头道:“不会,这当然不是他自己不能练。而是他受着一种约束不准练……” 云天凤连忙问道:“什么约束?” 陈剑道:“这个他也没说,长谷一夫也没问,他在比剑失败之后,已服下了预藏的毒药,他们听风流剑派门下的剑士有个严格的限制,一生不准有一次失败,南宫一雄为了对他有所要求,所以才不杀他,可是长谷一夫却无法原谅自己……” 云天凤默思片刻,才低声道:“奇怪!奇怪!” 陈剑连忙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云天凤微笑道:“我在奇怪南宫一雄为什么将剑帝之衔赠给你,而不留给他的儿子……” 陈剑想想才道:“这句若是别人问起来,我定然不肯回答,因为我们是夫妇……” 云天凤赶紧道:“是啊,你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 陈剑低低地道:“南宫少雄不是他的儿子,只有南宫玉梅才是亲生骨肉,可是那几招限于天赋,不适合女子,他只好选中我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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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瞬眼间,六个月过去了。 陈剑的六式剑法都学成了,这六个月对他说来是一段相当艰苦的岁月。 他的内功基础是用武当的心法练气入门的,每天下午后一定要利用一两个时辰在静修室中温习一遍。 他对云天凤说这段时间相当重要。 为了要使那六招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至,他必须在运气上加强不可。 云天风倒是相信他的话,因为事实放在眼前,由于体赋的不同,她再练也没有用,所以在陈剑练气时,她都是避开在一边,做些日常的琐事来打发时间,同时也免得打扰陈剑练功。 可也就是这一段时间,他把静室门闭上之后,还特别地加上反锁。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秘设的壁洞中,捧出一页剑谱,苦心揣摸其中的口诀,模拟上面的图形。 这才是南宫一雄真正要他练的剑法,一套天下无敌的剑法,只有将这套剑法学成,才可以一肩担负起挽回劫运的重任,才可以继承剑皇帝的尊誉,才可使地下的长谷一夫死得瞑目。 在入谷之时,正是春花含笑的佳日,当他们离开时,已是秋风送爽的深秋了,满地碎锦似的花朵都凋谢了,只有畔中几株老菊,正在含苞待放,崖上的两棵丹枫,也把全身染得象女郎醉后的脸颊。 从那个小洞中钻了出来,再把蔓草掩上洞日,对于这楼栖身半载的神仙洞府,二人都不禁有些依依之感。 几经转折,他们又到了西子湖畔,秋光渐老,苍翠的柳条只剩下了一枯枝,荷叶犹惊着枯。 云天风对着那船窗外的雨丝风片,口中直骂着上天恶作剧,陈剑却笑道安慰她道:“你别怨天尤人了,风雨无情、你为什么不从有情处观之呢?古人还有着“留得残荷听再声”的名句呢……” 云天凤撅着嘴道。“雨有什么好听的,滴滴答答,下得人烦死了,满天都是黑云,把月亮都遮住了……” 语未毕,湖上却传来一阵壮凉的歌声,唱的是蒋捷的虞美人一听雨一斯时斯景,倒是别饶韵味。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卢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窗前点滴到天明…… 歌声中带着无限的感慨,悠悠间终,这时又听见另一个苍老的喉咙道。“宗大侠,凄风苦雨,已足增人愁怀,再加上你这一阙悲歌,当真是秋风雨愁煞人了……” 陈剑先听歌声已经觉得很熟悉,及至听留那个后来说话的语声后,反倒怔住了,脸上带着极为古怪的神色。 云天凤是十分诧异,连忙问道。“云!你是怎么回事……” 陈剑用手直指,口中仍是说不出话来,云天凤更为奇怪地道:“那唱歌的人我也听出来了,正是那姓宗的老头子,所以他才有那么感慨……” 陈剑讷讷地道:“不……我不是为了宗大侠而吃惊,我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口音,好像是我师父……” 云天凤也是一惊道:“你的师父?” 云天凤道:“你师傅不是武当的掌门司教一心道长吗?他怎么会到这来了……” 陈剑道:“不晓得,所似我才觉得奇怪。” 云天凤又道:“你会不会听错了,隔得这么远,你又没见到你师父,那里还会记得他的声音?” 陈剑连忙道:“绝不会错,这声音我从小就听惯了,天凤,我们应该回转去看看……” 云天凤连忙拦阻道:“不!就算真是你师父,你已经脱离道藉,没有再见他的必要……” 陈剑轻叹道:“天凤,我虽然已不是三清弟子,可总还是武当门人,掌门人来了,我总该去拜见一下的。” 云天风摇摇头道:“我呢?我不是武当门人,恨天姑姑规定我不得与武当道关接触。” 陈剑诚恳地道:“恨天姑姑并不是恨我武当派,只是为了报复紫虚祖师的薄情而已,现在你已做成了我的妻子,我觉得这段怨恨应该解除了……” 云天凤想了想道:“那他还把你叫回去作道士吗?他会叫你离开我吗?” 陈剑微笑道:“原来你是为这个担心,那真是太孩子气了,道籍一旦除掉再无法恢复的了,所以世上尽有半路出家的人,也有还俗的道士,却从没有还了俗又入道的人……” “云天凤脸上方松了一下,可还不能十分放心,紧迫着问道:“你不会骗我吗?” 陈剑肯定地点点头笑道:“我绝不骗你,而且你放心好了,除非你不要我,否则再也没人能使我们分开了。” 云天凤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激动地道:“剑!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奈何死别,绝不生离,而且就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陈剑也十分感动,握住她的手,默默地温存片刻,才轻轻地问道:“现在我们可以去见师父吧?” 云天凤袖手回来,娇羞地一笑道:“随你便,你是丈夫我是妻子,一切当然是听你的。” 陈剑也笑道:“那你见了我师父之后,可得对他老人家尊敬一点,因为他不仅是我的师父,也是将我养大的恩人……” 云天凤娇笑道:“知道了!我的好丈夫,而且我们能够成为夫妇,也是全靠他的成全,我见了他之后,一定会好好地谢他的,假如他当初不是派你而派一个老头子进来,恪于恨天姑姑的规定,怨也非嫁他不可,这一来我的名字也不叫云天凤了?” 陈剑征道:“这是怎么说?” 云天凤笑一下道:“假如真有那种情况发生,恨天姑姑的长恨平了,我的新恨又开始了。我非叫云天仇不可了。” 陈剑这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遂命舟子将船向歌声之处撑去,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了一艘竹蓬的小舟,泊在死荷叶中,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云天凤比较性急,站在船头上就叫道:“姓宗的老头子,是你在船上吗?” 竹蓬一掀,露出宗仪的白头答道:“陈夫人!陈大快可和你在起?” 陈剑赶快道:“晚辈在这里。” 宗仪的声音透着兴奋叫道:“我们那里都找遍了,没想到贤伉俪却在湖上冒雨夜游,当真是雅兴不浅!掌门人!这下老朽可交差了。” 说完遂见两条黑影向他们的大船上飞来。 陈剑认清那后面的一人,正是他的恩师武当掌门人一心道氏,忍不住心中激动,跪了下去,哽咽地道:“师父……” 一心道长伸手将他扶起来,打量了他良久,神情也很激动,良久才道:“好……好孩子!想不到你脱去道装之后会有这么英武……” 云天凤也盈盈下拜道:“小女子云天风拜见道长。” 一心对她倒是很客气,居然还了她一礼道:“不敢当!云姑娘请起来,小徒多承照承周全,贫道感谢不尽。” 陈剑很想把他与云天风结合的过程告诉师父,可是不知如何启齿,呐然半响才道:“师父……她是……” 一心道长微微一笑道:“你不必说,我全知道了,你们的结合,总算是慰于云晓莹前辈之心,紫虚祖师的在天之灵,也得到了安宁。” 陈剑怔然道:“师父!您怎么知道的?” 一心道长微微一笑道:“我得到宗大侠的传书之后,也听说了你们在剑城中的情形,于是就与宗大侠到“长恨园中”去了一趟。 见到了云老前辈的遗书,一切都明白了。” 云天风征了一怔才对宗仪道:“你也去过了?” 宗仪神色凄然地点点头叹道:“是的!老朽此行也许很冒昧,可是数十载相思苦忆,我为之尽壮怀,只落得苍钟老态。虽然姑娘告诉我她已经死了,我也总想到她的坟上一诉相思之苦……” 云天凤哼了一声道:“你找到她的坟没有?” 宗仪摇摇头道:“没有!一连三座都是云天仇的坟,老朽也不敢断定那一座是她的,幸好那三座距离不远,老朽以一瓣心香,遥对面诉她在地下有灵,相信一定会听见的……” 说着神色凄沧,几至泪下。 云天凤见了有些不忍。忽然轻轻一叹道:“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可是看你这样痴情,觉得还是告诉你的好,你的那些相思苦诉.除非能传音干里,她才能听得见。 宗仪怔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她不葬在那里? 云天风点点头道:“不错!她的坟里只埋着一柄断剑与一缕青丝,她的本人还好好的活着。” 宗仪几乎要跳起来,急忙道:“什么!她还活着?她在那里?” 陈剑与一心感到十分惊奇,云天风低声一叹道:“其实她活着跟死了也差不多,你就是见了她也不会再认识了!” 宗仪连忙道:“她就是变成灰,我也会认出她的,陈夫人,请你告诉我在那里吧!” 云天凤低头沉思,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说出来。 陈剑也帮着请求道:“天凤!你就说出来吧!” 云天凤想了很久才道:“本来她嘱咐我要等她死之后,才准说出她的下落,现在你既然已经到过“长恨园”而知道了内情,这个秘密也就不必守了。你现在对她究意作何想法?” 宗仪黯然道:“我现在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受身于我了,可是我爱她之心,却始终不变,现在长恨园中已无恨,她也应该见我了……” 云天风微微一笑道:“见你又怎样呢?当时相逢各年少,徒留相思奈别离,而今鬓已星星……” 宗仪苦笑道:“夫人说得不错,我们都到了这一把年纪,再也谈不到男女欢爱了,可是我们的心总是年轻的!我们回忆也是年轻的,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在记忆中去追求年轻的心。” 云天凤又是一叹道:“年青轻的心是你的,她的心已成不破石井,完全献给青灯欠叶了。” 宗仪呆了一呆才道:“你是说她出家了!” 云天凤道:“不错!她既违背了恨天姑姑之命,又负了你的情,违命负情两不了,当然只有出家了,十五年前断剑绝情,截发示悔,临走时带了一对信鸽,告诉我说什么时候她把鸽子带给我死讯,就叫我找到你,把一切都告诉你,结果我先找到了你,她的死汛仍未接获,足证她尚在人间……” 宗仪想了一下道:“不管怎样,我非找到她不可,陈夫人,请你告诉我吧!” 云天凤又沉思片刻才道:“也好!让你去碰碰运气吧!你只需告诉她我已更名云天凤,也许还能换回她的心,与你白头厮守,不过她可只有光头了……” 宗仪见她语气中含着嘲讽,脸上不禁现出了愠色。 云天凤见了又微哼了一声道:“你别不服气,我在骂她严格地说起来,我杀她都够资格。” 宗仪不敢再硬下去,急得一把拳道:“是的!陈夫人,我也知道是我害了她,但求你大发慈悲,成全我们吧!老朽终身会感激你的。” 云天凤这才回颜一笑道:“仙霞岭上仙霞客,隐情恰麾中隐情人!” 宗仪失声道:“仙霞岭!她在仙霞岭?” 一心微微一笑道:“这倒巧极了,宗大侠不必另行奔走,刚好公私两便,跟我们一起走了。” 陈剑倒不禁一怔道:“师父!您要到仙霞岭去?” 一心点点头道:“不错!七大剑派齐集仙霞岭,我是专程前来找你的,要是今天再找不到,明天一早,我只好单身前往了。” 陈剑惊奇道:“七大剑派齐集仙霞岭?那是为了什么?难道要举行论剑大会吗?” 一心轻叹道:“不仅是论剑,也是为了挽回武林的劫运,过去我们对南宫一雄都误会了。” 陈剑瞪着眼,现出一片茫然的神色。 一心道:“你有半年未履尘世,对目前江湖的现势目是隔绝的很。” 陈剑讶然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我们……” 一心道:“我与宗大侠上月接到南宫一雄的传书,约略一些你的情形,据说你在一个隐僻的地方练剑,大概在这几天才可完功,叫我们到这儿来找寻,结果我与宗大侠在湖上等了四天,总算把你给找到了!” 陈剑急于想知道什么是江湖劫运,乃催促道:“师父,您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一心叹了一声道。“这场劫运起身二十年前,本来还可以迟几年发动,却因卓少夫在剑城中的一扰,提早在半年前开始了,那时你正开始闭关综剑,可能不知,不过我记得曾经告诉你有关‘纵横七海一蛟龙’之事……” 陈剑大声道:“‘纵横七海一咬龙’不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个蒙面剑客吗?” 一心道:“不错!他出现得象一阵风,这阵风在武林中掀起滔天血浪,当时一些知名的剑手,多半丧生在他的剑下,结果除了那七个字的名号外,只有一个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云天凤突然插口道:“那个人便是南宫一雄。” 一心微征道:“不错!云姑娘怎么知道的?” 云天风笑笑道:“我是猜测的,不过也不是凭空猜测,因为所谓武林劫运之事,由他首先提出……” 一心叹道:“云姑娘猜得对极了,那人的剑法十分怪异,而且源流极杂,南宫一雄钻研剑术有年,本来无心争雄于世,就因为那个人手段太辣,逼得出头找那个人相较,那场战斗中虽是无人见到,想来一定精采之极,据南宫一雄说那个人一共使出七套剑法,每一种都是无上的奥异之学,结果仍败在南宫一雄手下,于是那人在江湖中换了踪迹,谁也不知道他上那儿去了,南宫一雄也以为可以天下太平了,谁知两年前,那人又找到南宫一雄家中,那就是现在的剑城,向南宫一雄挑战,这次他的剑法更精练了,仍是使出七种剑法,每一种剑法都胜了南宫一雄一招,可是那人并不满足,扬言说下次再来时,将只使一套剑法,而且是在七套剑法中任凭南宫一雄挑一种,即可在三招之内,教南宫一雄于剑下授首,然后就要大开杀戒……” 陈剑不信道:“那似乎不太可能,南宫一雄的剑术已臻化境……” 一心摇头道:“南宫一雄却信他的话,那人的七种剑法,每种都只有七招,在七七四十九招中,无一不是绝妙之学,而且他又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再假以几年的锻练,南宫一雄自知绝非所敌,因此他才将剑城之名公诸武林,自尊剑皇帝,广与天下剑派为仇,第一家就找到了我们武当派……” 陈剑不解道:“这是为什么呢?” 一心叹道:“南宫一雄深知凭一人之力,绝非那人之敌,而且南宫一雄对七大剑派之学,研究颇深,他知道我们七派中都有一些失传的绝学,这些绝学并非真正淹失,只是各派都闭门自珍,固步自封,若无非常之原故,绝不肯提出于世,所以他才不惜引起公愤,对每一派都予以重创,逼行他们去将绝学拿出来,共挽劫运……” 陈剑一怔道:“这方法有效吗?” 一心轻叹道。“有效,现在七大剑派中,除了我们武当之外,每一家都培育出一个剑手,这六个青年人都抛弃了已往耗时费力的次流剑法,专攻本门绝学,本是为了对付剑城之用,结果剑城因突生意外而告崩溃,宗大侠持着南宫一雄的手书,遍告七大门派,大家方自明白他的用意,却也同时接到七绝剑门的通知……” 陈剑连忙问道:“七绝剑门是什么?” 一心道:“七绝剑门就是那个蒙面剑客所创,他昔年自号“纵横七绝一较龙”,现在还是应用旧号,不过他又加上了两个字,叫做“七海独尊一蛟龙”,通令天下使剑的门派,归其节制,否则即血洗全派不留一个活口。” 陈剑愤然道:“这个人太狂了!” 一心诺叹道:“不错,他根本就是个狂人,否则怎会有那种霸道的作为呢?” 陈剑又问道:“七大门派作何反应呢?” 一心道:“大家对南宫之言,本来还在疑信参半之际,接到七绝剑门的通知后,才真正地相信,大家公诀在仙霞岭聚会,除了论剑外,还要推出一个剑法最高的人作为盟主,与七绝剑门一战,会期就在三天以后,这其中最急的就是我……” 陈剑道:“师傅急什么?” 一心叹道:“其余各派都有一个剑手代表显示本门绝学,我虽是武当掌门,却不知门中还有什么绝学,更找不到一个可作代表的人。” 陈剑道:“师父!您应该把我算在里面!” 一心道:“我本来是打算找你的,可是长恨园中云老前辈的遗书中,她只准你替武当办一件事,本来我叫你去的目的是击败南宫家以报武当声誉,可是南官家那件事已不了了之了……” 说时把眼睛望着云天凤。 云天风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概然地道。“道长放心好了!陈剑出生武当门下,武当的事他应该尽力的,而且以恨天姑姑与紫虚真人当年的交情来说,恨归恨,关顾之情始终不变,她就是活着,也定不会愿意眼见武当屈居人下的。” 一心对她作了一个稽首道:“谢谢你,云姑娘。得你这一句话,其道就放心了!否则贫道真不知应该怎么办,万不得已,只好自已到仙霞岭去与那批年青轻人比一比,可是贫道深知自己所能,到了那儿,也只有自取其辱。” 云天凤兴奋地道:“道长放心好了,陈剑一定可以在仙霞岭中夺取盟主之尊,对武当来说也是一件光荣。” 一心轻轻地道:“贫道倒不冀求光荣,只想能够在对抗六绝剑门户,有武当一分贡献就够了。” 云天风却神色一怔道:“道长,我还有一个请求,陈剑替武当出力是可以的,归于武当门下也没关系,可是他将来千万不能重返三清……” 一心哈哈一笑道:“姑娘请放心吧!贫道鉴于柴虚神师与云老前辈之前例,绝不会再做那等绝情之事,而且武当山后也没有空地可做第二个恨园了……” 云天凤脸色虽红,却难禁兴奋之色。 仙霞岭位当浙东,南望福建,西接江西,三地均以此为界,岭脉绵亘千里,其邻峰五峰尖尤高,拨云接霄汉,五峰参差,如一佛掌,然其峰峦孤峻难攀,游人却步,故不若仙霞之闻道于人也。 宗仪心急如焚,等不及与他们同行,早一天就走了,等一心道长率着陈剑与云天风等三人,进入江山“仙境”,准备登岭之际,意外地看见他迎于道左。 云天凤微惊道:“你找到她没有?宗仪苦笑着摇摇头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云天凤有点不信地道:“那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告诉我在此视发隐居,我相信她绝不会骗人,恐怕是你去得不巧,刚好遇上她不在……” 宗仪仍是摇头道:“不!老朽访遍全岭十七所寺庵,就是没找到有一所庵堂以隐情为名者……” 云天凤笑了一下道:“隐情二字,只是她心中所思,怎么会公开布挂扁额呢,你从这上面看手寻访,自然要空跑一趟了。” 宗仪连忙问道:“那要怎么寻访呢!” 云天凤笑笑道:“别忙、别忙,且等渡过了英雄论剑之聚,我负责替你找到她,再谈你们的儿女隐情吧。” 宗仪的脸红了一下,自是不好再催促。 一心道长这才问他道:“宗大侠,论剑之聚怎么样了?” 宗仪想了一下道:“老朽曾经到象寺前的四象坪去了一趟,见他们差不多到齐了,就缺贵派与云台两派。” 一心点头道:“那我们也快点去吧。” 宗仪先抢着进了寺门,一心却因为彼此信仰所隔,乃与陈剑等人站在门外,过了一会儿,寺门中出来一大群人,当前一个老僧,须眉皆白,老远就合什作礼道:“掌门人云驾枉过,老衲有失恭迎……” 一心还了一个稽首道:“上人好!上次见过上人后,眨眼弹指已是十年了,上人倒是越见矍铄了。” 那老僧淡淡一笑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原是你们道家的理论,老纳潜居深山,虽云学佛,却从一位知友那里,听来了许多道家精旨,据而行之,不觉腰脚日健,看来当初应该从掌门人当入室子弟的。” 一心怔了一怔才道:“上人太谦虚了,贫道虽恭掌司教之职,只是尸位素餐而已,到现在犹未能跳出三界外,若论道家摄生养道,恐怕还不如上入所知来得澈底……” 那老僧叹道:“难!难!太难了!你我生而不幸学了这点武功,要想跳出三界以外是绝无可能的,今日之会,便是一例,掌门人来必有心,老纳又当为愿意,可是事情临到头上,想不理行吗?” 一心跟着一叹道:“两人相对无话语,何时告春秋呀!倒是老僧背后一个中年男子开言道:“师叔,你们可以慢慢找个机会谈道理,现在却有许多急事待理呢!” 说完又对一心抱拳道:“掌门人!贵派的代表是那一位?” 一心道长指陈剑道:“小徒陈剑。云儿!见过觉岸大师与徐掌门人。” 陈剑立刻恭身作礼,其实他不用介绍也知道这两人是谁了,觉岸上人必是老僧,那中年人叫他师叔,又只有一只耳朵,定然是点苍剑派的掌门人徐晓翠。 不仅如此,另外还有两个人也只有一只耳,不问可知是西狱剑派的掌门人“烈火神剑” 华青风,与青城剑院主“苍穹剑客”柳含烟,西狱华山剑派穿红,青城剑院却为女主,还有一门云台剑派未到……这四家掌门人曾经合盟访剑城,结果被南官家人割去了耳朵,剥去了外衣,放流于西子湖上…… 所以陈剑在招呼徐晓翠后,立刻又对那两人作礼:“华掌门人,柳院主!再下陈剑拜见了……” 那两人淡淡地答礼,另一个黑衣中年人哼了一声,神情颇表不满,一心连忙招呼道: “云儿!这一位是崆峒掌门人赫连师伯,那一位穿绿袍的是六山剑派掌门人萧狄大侠……” 陈剑脸上一红,心中暗怪自己失礼,只招呼了两个认识的人而忽略其他二人,其中尤以崆峒掌门赫连个性甚傲,难怪他会不高兴,马上又行礼道:“赫连师伯,萧大侠,请恕在下眼拙,未能认出二位侠驾……”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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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赫连通冷笑一声道。“不敢当,明门高弟,自然不会认得边陲无名小卒,何况咱们身边又没有带着记号。” 前一句话不过是讥嘲陈剑眼中无人,后一句却分明是讽刺徐晓翠与柳含烟在剑城失手遭割耳之事。 徐晓翠身为地主,还不好意思发作,柳含烟却长眉一挑怒声道:“黑炭团,你嘴巴放干净些。” 黑炭团一笑道:“敝人没有喝过西湖水,这张嘴,就是说不出中听的话。” 柳含烟听他越说越成不话,乃寒着脸道: “我不否认在西湖下失风,丧师辱身,不过仅及一人,至少还能留住祖师爷的牌位。” 赫连通勃然大怒,因为南宫一雄独闯崆峒派剑室禁地,把他们开派鼻祖的神像给撕毁了。 赫连通认为奇耻大辱,因为他门中尚黑一身黑衣,人也长得黑,柳含烟的嘴吧薄,一见面就叫他黑炭团,已引起他心里不快。 刚才那些话多是针对他一人而发,谁知柳含烟的反击更厉害,居然挖出他最忌讳的事。 所以他的手立刻按上腰间剑柄,柳含烟的动作都比他更快,呛然一声,长剑先出了鞘。 觉岸上人见他们立刻就要动手了,连忙夹在中间,双手连摇道:“二位请给老纳一个范面,大家少说一句好吗?” 这老和尚是徐晓翠的师叔,辈份比大家都高,郝连通与柳含烟不得不卖他一个面子,两人虽未即时打了起来,可是仇恨之色,却并未在脸上消除。 觉岸上人也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他身在空门,到底还是点苍派的门下身份,那两个人都是一派之主。 一句话说得不对,很可能将本门也牵入进去,其余几个掌门人更不便说话了,帮助了这一边就得罪了另一边,俱属不智之举。 只有宗仪是超然身份,笑了一下道:“二位火气都不要这么大,归根结底,错在南宫一雄,可是他也别有隐衷,老朽也对大家说明了。” 赫还通冷笑道:“不管他的用心多好,他加之于崆峒之辱,本人誓不甘休。” 柳含烟也怒声道。“我也发誓非割下他一只耳朵……” 宗仪轻叹道:“南宫家作得太过份了,这实在不是南宫一雄的本意,只怪南宫少雄那孩子太不懂事,事后南宫一雄曾痛责他一顿,南宫一雄只叫他对各位略加刺激,想不到他……” 赫连通冷笑道:“宗大侠出入剑城无禁,备受剑皇帝礼遇,自然会有这种平心之论。” 宗仪一怔道:“掌门人如此一说,老朽也不便多作饶舌了。” 一心见他们越说越僵,再闹下去,恐怕这场论剑之会的真正意义就要失去了,只得不顾引起误会,朗然发话道:“赫连兄;今日是为抵制七绝剑门而来的聚会,若是不能抛弃成见,自相摩擦,恐怕会成亲痛仇快之果,而且七绝剑门一旦势成,我们身受之辱,还会比以前更甚。” 这几句话正词严,切中厉害,赫连通与柳含烟才不再作声了。 徐晓翠也笑着说:“对啊?今天论剑是年青人的事,我们这批老家伙可没有份,宝剑虽未老,暂请好羞鞘,等到把大事解决之后,大家再把老姜的辣性尽情表现也不算迟。” 他的话亦庄亦谐,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因为谁都可以听出他言中的不平之意,不仅是南宫家割耳之耻未能释怀,就是对赫连通的口齿刻薄,也表达了不满…… 好极了,九华一会后,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应该聚会了,今天机会很难得,不妨来个老少剑会,大家加点余兴…… 一心连忙道:“不可;不可;今日并非论剑争意气,乃是各尽所能以赴时艰,千万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天山剑派掌门人萧获也道:“兄弟赞成一心道长的话,目前我们只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未达,我们每一家的命运都如同风雨孤舟,只有同舟共济,千万不能再闹别的意气了。” 大家在他这番话后,总算不再提出旁的意见,默然片刻后,觉岸上人道:“尚有云台剑派未到……” 赫连通忙道:“不必等了,谢老三一向有个老毛病。喜欢占点小便宜,也许他已经来了,正躲在一边看我们的热闹呢!” 一言来毕,远处远来一个爽朗的笑声道:“郝连兄对兄弟的了解颇深,就是这次看错了,”兄弟什么都想投机取巧,唯独今天却绝不要那套花腔。” 说着山道飘来三条人影,最前面的一个长儒巾,举止潇洒,正是云台门掌门人落英剑客谢三变,背后跟站两名少女而立,因为这两人身形完全一样,分明是一对双生姊妹,而且她们两人与谢三变也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女儿。 谢三变走到众人眼前,才用手一指道:“带着女孩子走路,总不免有许多夹缠,所以迟了一步。” 有劳各位久候了,丫头们,还不快向各位师伯见礼道歉。 那两个女郎双双作了一个万福,才由右边一名莺声滴滴地道:“侄女谢初英,谢次英叩见各次师伯,由于侄女们身体偶染小恙,致耽误行程,请各位师伯原谅。” 赫连能笑着道:“谢老三,你派二个代表?” 谢老三也笑道:“兄弟这两个宝贝,先后只差一个时辰出生,不仅长得一样,连才智禀赋都是一样,兄弟也无法决定派谁好一点,只有一起带来,假如各位坚持只能一人代表,到时候请随便指一个好了。” 赫连通笑笑道:“不必了,谢兄这一对掌珠看起来就是一个人,就让你们同时代表好了。” 谢三变笑一笑道:“赫连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我占便宜,兄弟拼命赶了来,就是怕小女们万一幸取盟主时,各位又提异议,说兄弟专拣现成的,利用各位战疲之弱点……” 代表有众,盟主只有一席,想得此位的人,必须战败其余各家代表,以一放六,自非可能,所以必须逐对较量,优胜者再继续动手,直到最后一优胜者,当然就是名正言顺的盟主。 不过动手的先后,自然颇有关系,假若谢家父女来晚了,这六人大战已毕,他只要对最后的优胜者挑战,那人最少已经过两场苦战,以劳待逸,影响至深,赫连通说他喜欢占便宜,就是格此而言。 不过云台派已经及时赶到了,赫连通只有讪讪地道:“谢老三,这么说来,令媛对于盟主之争,好像相当有把握。”’ 谢三变笑道:“这可不敢说,不过小女共有两人,至少比各位多一个机会。” 觉岸上人见大家都到齐了,不必再在口舌上争执,乃宣布道。“现在请大家商定比赛办法吧。” 谢三变连忙道:“小女共两人,先由她们分开来各对一人,败了自没有话说,假若小女时获胜,这就有点难办了。” 觉岸上人问道:“怎么难办呢?” 谢三变道:“八个人有四组,若小女获胜,实际上只剩下三家了。” 赫连道:“那就由令媛分对两名优胜好了。” 谢三变摇头道:“不行,假如她们再胜了呢?盟主只得一人,若是由小女自行较量,一辈子也分不出高低,因此兄弟有个提议,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好请那两位再比一场,优胜者将由小女联手请教……” 赫连通不待他说完就笑道:“谢老三,你的算盘越打越精了,你们省了力气不说,还要以二敌一,难怪你会认为盟主在握了。” 谢三变却一变神色道:“兄弟自知颇失公允,可是小女练就了一套联手剑法,对散时别具妙用,剑道盟主不过是一个虚衔,直正的目的仍是为了对付七绝剑门,因此兄弟觉得诸位似乎不必斤斤计较及此。” 赫连通又笑着道:“就如你的说法,假使今媛又胜了,那盟主又该给谁呢?” 谢三变脸色忽地一转阴道。“兄弟绝无旁争盟主之意,真到了那个地步,兄弟只好在她们二人之中,抽签决定一个自裁,剩下的一人与那位优胜者成为夫妇,重练联手剑法,盟主之位,仍由那优胜者担任……” 大家都怔得一怔,十分意外,一心连忙道:“谢兄弟此举大可不必……” 谢三变正色道:“兄弟此举表示自己绝无私心,那套联手剑法只有夫妇姊妹可练,姊妹不如夫妇,因为手足情深,总不同于夫妇一心,兄弟只想使武林劫运得以消除,将父女之情都置之不顾,诸位对兄弟该不致有误会吧!” 大家都是一阵默然,片刻之后,陈剑忽然道:“在下反对谢掌门人办法!” 谢三变神色一动道:“世兄有何意见?” 陈剑见大家的目光都注在他的身上,不禁有些胆怯、颞颞地道:“谢掌门人义无反承,在下不胜钦佩,只是万一再偶合于那两个条件时却无法接受那个办法。” 谢三变立刻道:“为什么?难道小女不堪言匹……” 陈剑摇头道:“不是!因为在下已经授室,总不能再与令媛联姻吧!” 谢三变呆了一呆,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层关系,赫连通却哼了一声道:“谢老三连女儿都可以牺牲,你难道还舍不得一个老婆……何况谢老三还赔上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休了她就是了……” 陈剑正色道:“夫妇乃人间大伦,假如连点伦常都不能守,还谈什么替天行道,以侠义自居……” 赫连通怒道:“小子!你敢教训老夫……” 陈剑正要与他变脸发作,云天凤突然道:“夫君!你不必为了这个担心,真到那个情形,我情愿一死来解决这个困难……” 陈剑大急道:“这怎么行……” 云天凤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不行,谢掌门人可以牺牲女儿,我自然可以牺牲自己,现在大家都在为着一个义字在奋斗,你千万别为了我陷于不义而授人口柄。” 陈剑还要声辩,云天凤却笑着摆摆手道。“别说了!我不一定会死,也只有你能救我,只要你把她们的联手剑阵也击败了,这些问题便都不存在了。” 陈剑想了一下,居然不作声了,一心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将他拖到一边轻轻道:“云儿!你可在第一阵便败下来……” 声音虽轻,却被云天凤听见了,立刻道:“不行!云,假如你这样做了,我永远不会再理你,我宁愿为一个英雄的死妇,也不肯做懦夫的妻子,你若是真爱我,便应该努力地争取那个荣誉,南宫一雄把剑皇帝之誉都让给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 此言一出,四下俱惊,宗仪连忙打岔道:“好了!好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们还等什么,觉岸上人,你是剑会的主持人,应该宣布开始了。” 觉岸上人目光还注意着陈剑身上,却在宗仪的一再暗示下,只得宣布道:“现在请各派代表出场。” 大家虽然被云天凤那句话震得心中一动,可是这次论到关系着本门的荣誉,只得暂时按住心中的疑问,纷纷将自己的门人代表介绍出场。 陈剑与谢家姊妹已经介绍过了,依次是点苍门下的江水寒,西狱门下的孙新,天山门下掌门人的独子萧寒远,青城剑院则是院主的侄女儿柳菲菲与崆峒门下的东方未明。 这八个青年都是二十多岁,其中谢家姊妹最年轻、陈剑的年纪最大,柳菲菲最斯文,东方未明最阴沉。 大家互相打量着,在心里互相估量着。但以陈剑与谢家妹妹比较受人注意,那自然是因为谢三变与云天凤的言辞渲染之故。 接着是开始抓签,那是最紧张的一个关头。 虽然胜负凭真才实学,但动手的对象与先后却占着莫大的关系,盟主只得一人,可是一战而败却是相当丢脸的事。 人人志在第一,再不行也不能压在榜尾,于是这其中便有运气的成份了。 假如最强的两个人刚好碰上一组,那失败者被淘汰得实在太冤枉了,为了要使谢家姊妹分开,她们两人不参加,只要产生两组相对,余下的两人便刚好各对一人。 第一组比赛是陈剑对孙新。 武当与西狱派私谊甚笃,这一场比赛是有惊无险,不过也因为云天凤那句话的关系,使大家对陈剑十分注意。 第二组是东方未明对柳菲菲,这两个人的师门本是水火不相容,偏偏又碰在一起,免不了有一场龙争虎斗。 剩的两组比较容易决定,不过由于谢三变的先声夺人,大家觉得也颇有可观之处…… 觉岸上人等四组都决定了,乃举手宣布道:“陈少侠与孙少侠请开始出场,这次比剑是观摩性质,大家点到为止,切忌流血伤人,我们少一个人,就减少一分力量,此点请二位一定要尊守!再者小寺没备简鄙,未能给诸位安排座位,只有请大家原谅了…… 陈剑慢步走到场中,抱剑一揖道:“孙兄请!” 孙新也抱剑作礼,两人对视片刻,开始对绕着圈子,大家都明白一出手就将搭上狠斗,因此都想,抢到一个有利的地位,制放方于机先。 绕了片刻后,孙新忽地一剑平伸,直扫陈剑的胸口。那正是华山剑法中的起手式。 华山剑法以汹涌快速与凌厉见长,只要一齐始,立刻就是连绵不断的火辣辣地攻势,所以有烈火剑法之名! 西狱掌门人华清风就被人称做“烈火神剑”,所以陈剑轻轻封开那一剑后,立刻抱元守一。 准备接受那风狂雨骤的进攻。 可是孙新攻进那一剑之后,居然一反常态,单剑收了回去,抑在胸前,象是在等待陈剑的回招。 这使得对手陈剑先为之一怔,许多旁观者也感到大惑不解,一心道长等各家掌门,认为此刻算是处于暂时的敌对态状中。 稍有松神,切切私语,这使得陈剑无法静守。长剑闪电般地迎出,两剑并未相触,因为孙新很快地改变了招式,剑光究转,化成一片剑幕,将陈剑包围在中间,但闻叮当之声不绝,几乎看不清人影。 满场之中,尽是孙新的霍霍剑光,陈剑只是在努力对架,事实上每一个人也看得出,在孙新这一连串的急攻中,能够档住他已经不容易了。 还手攻招是绝无可能的事,所以大家一面惊诧,一面替陈剑担心。 其中只有宗仪想开口说话,却被云天凤扯了一下衣角而止住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孙新攻到三十多招后,势子更急,陈剑似乎连招架都不容易了,华清风的脸上现出微微的得意之色。 点苍掌门人徐晓翠轻叹一声道:“华兄藏的真严,西狱有着这一套好剑法,一直到今天才给我们开眼。” 华清风笑笑道:“兄弟原来也不知道,直到南宫家一激后,兄弟遍索先师遗物,才找到这一册失传的剑谱,也不知是本门那一位先辈所创,可能是因为这套剑法是从静中取动,与本门传统不合,所以一直没有受到重视……” 徐晓翠讶然问道:“华兄这一套剑法可有名称?” 华清风道:“剑谱上并没提到,兄弟给取了一个名字叫“烈火红莲”因为第四十九式“莲池腾雷”四个字颇为难解,一定要看到真正使出后,才明白其中之意……” 觉岸上人一叹道:“好名称,烈火红莲,正是佛家所谓火中佳之意,当真是动静两端,都至其极矣……” 说着又听华清风叫道:“各位请注意,小徒马上就要使到四十九手了……” 果然孙新的剑光更盛,一枝剑化成千百枝齐从中间涌到,叮当激响中,两条人影乍分。 孙新一头汗水,满脸得意神色,把剑一拱道:“承让!承让!” 因为他的剑上穿着一缕青布,分明是从陈剑身上割下来的,自然表示他胜了。 陈剑态度十分从容,他虽然经过一场苦战,却不像出了多少力,轻轻一笑道:“孙兄剑艺超凡,兄弟十分心服,多承指教了!” 说完就向一心道长身边走去,一心倒无所谓,怡容安慰他道:“云儿!你能在那种情形之下完身而退,足见你已尽到力的。” 华清风一面将孙新叫回来,一面对陈剑道:“陈师侄稳健处,仍叫老朽佩服无已,小徒虽幸胜一筹,他却比你狼狈多了……” 觉岸上人也道:“陈世兄一招未发,全仗守式支持四十九招急招,虽败犹荣。” 这时云天凤这时才冷冷一笑道:“大师身为会主,论剑应该公平一点!” 觉岸上人一怔道:“老纳有何失当之处?” 宗仪恐怕云天凤说得太令人难堪,连忙抢着道:“大师倒底是上了年纪,眼力不如从前了,陈世兄的确发了一招,那是在孙世兄第二次发招时……” 觉岸上人道:“那一招并未接触,双方都是使到一半就撤回了……” 云天风手指孙新道:“那他身上这一道裂缝是自己割的了?” 众人俱皆一惊,举目朝孙新望去,但见他胸前襟上割裂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分明是剑刃所划的,不过由使刻人下手的分寸拿得极稳,所以那条裂缝并不十分明显,云天风若不指出,大家是再也无法发现的。 可是这一发现,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孙新满脸通红,惭愧地道:“原来陈兄早就胜了……” 陈剑红着脸道。“那里!那里!兄弟不过侥幸偷空发了一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得手,倒是孙兄后来那四十九手进攻,兄弟的确心折异常……”” 华清风脸上先是一变,继而哈哈大笑:“陈师侄!假如老朽与令师不是多年知交,老朽一定认为你是故意欺负人……” 陈剑连忙道:“华师伯,小侄绝无此意……” 华清风大笑道:“算了!算了!你分明是在替西狱剑派留面子,至少没叫小徒一上来就丢人,好歹总算把那几手宝贝剑法使了出来……” 一心道长也歉然道:“华兄!英雄让少年,你我都该认老了,以孙世兄的那套剑法来说,放眼江湖能有几人如此,撇开在场各位兄台不说,就凭你我二人联起手来,也未必能挡得过去。” 华清风一笑道:“道兄别再贴金了!小徒再强也比不上您的高足。” 一心摇摇头道:“华兄爱信不信,陈剑虽然代表武当,却已不再是贫道的弟子,我们早在一年多以前脱离师徒关系了,他的剑法也不是武当的……” 陈剑急道:“师父!弟子永远敬您为师。” 一心苦笑道:“云儿!这是你不忘本,可是我却没有那个脸来做你的师父了。” 陈剑还待说话,宗仪却笑道:“陈世兄,你可以把你的敬意放在心中,却不必再坚持在形式上,南宫一雄把剑皇帝的尊誉都让给了你,你若是一定要叫一心道兄做剑皇帝的师父,只怕反而给武当添了许多麻烦,我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陈剑怔了一怔,方始不作声了。 崆峒掌门赫连通冷笑一声道:“我西波看这个论剑大会也不必举行了,谁还能够资格与剑皇帝抗衡。” 觉岸上人连忙道:“掌门人不可作此想,今日之会乃各献其能以谋抗七绝剑门,并非是武林排名之争。” 赫连通冷笑道:“可是我们犯不着损师折名,替人家充面子。” 青城剑院院主柳含烟对他本就反感极深,这时怎肯放弃机会,连忙道:“你觉得划不来,大可以弃权……” 赫连通怒道:“胡说,崆峒立派之时,青城剑城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柳含烟冷笑道:“江湖论英雄不问岁月,至少我们还没有做过不战而退的丢人事。” 赫连通怒不可抑,厉声叫道:“打就打,你要是不服气,连我们两个都可以加进去。” 觉岸上人见他们又要吵起来,连忙加以阻止过:“二位掌门人请暂时息一下火气,今日之会,原是规定好每门只由一位年轻人代表的,二位一定要见过高下,也请另订时日如何。” 赫连通怒声道:“未明!你去好好地挣口气。要是你败在青城的娘们手里,我就一剑劈死你然后再陪你自刎在这仙霞岭上!” 东方未明为人十分深沉,全不像他师父那样浮躁,闻言一声不吭,冷冷地走到场中负手背立,状至悠闲,好象根本不当会事。 柳会烟却神色凝重地道:“菲菲,柳家的声誉,青城剑院的盛名,我都交给你了,因此我什么都不说,相信你自己会明白的。” 言中之意,却与赫连通一样地决绝,柳菲菲眉头一皱,好似不堪沉重地负担,可是她什么都没表示,冷冷地向场中走去,站在东方未明的对面。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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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觉岸上人轻轻一叹道:“二位请特别主意,今日之会只许点到为止,千万不得伤人!” 他知道两家师长仇怨已深,却又偏偏碰在一组上,只得把规矩再强调一遍,只想他们不当场发生流血惨剧! 东方未明淡淡道:“这可很难讲,刃剑无眼,在下可没那么大的把握,只有尽量注意就是了,不过再下声明在先,万一失手伤到对方……” 觉岸上人忙道:“伤人者判输!” 东方未明一笑道:“万一失手杀死对方呢?” 觉岸上人眉头一皱道:“假如老弟不存心伤人的话,应该不会有这种事……” 东方未明笑笑道:“这个老禅师放心,再说即使是失手伤人,也绝对不会是存心的。” 言中之意相当明显,等一下他就伤人,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存心之状,事实上象他这种剑中高手,年纪虽轻,能耐修为都比师长还强,大家认真比斗起来,生死胜负紧于一发之间,根本就说不上什么存心,何况这年青人刁损无比,把话先讲在前头……” 觉岸上人大感为难,征了半天才道:“今日之会,原为加强团结,照世兄口气,恐怕会适得其反……” 赫连通不待他说完,立刻佛然道:“大师这些话说得似乎太不合身份了吧!” “大师身为召集人,只能在战后评定优劣,至少也不能在赛前硬扣帽子,敝派因为心敬大师才前来参加,现在听大师口气,倒象是认为小徒在故意捣乱了,在下请问大师一声,小徒所问的问题有那一点不合情理之处?” 觉岸上人被他一问,弄得哑口无言,半响才道:“掌门人这一说,者拍无以为词,而且宗大侠也说过,老衲年迈体弱、目力减退。实在不该当此重任,瑞老衲敬故会主之则,请各位另选高明担任吧。” 他这抽身一退,倒使大家为之一愕,徐晓翠尤为诧异,连忙道:“师叔……您……” 觉岸上人一叹道:“掌门人可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教我吗?目前大家虽然意见不和,至少还可以说开,真到那个时候,只怕不是言词可以解决的了。” 徐晓翠也不禁默然,”觉岸上人的话没有错,真到场中两人有一方受伤时,那局面的就很难处理了,可是此刻双方的掌门人都寒着脸,毫无一丝退步相让之意。 默然片刻后,徐晓翠也是一叹道:“看来这次论剑只有到此结束了……” 赫连通冷笑一声道:“徐兄此宣布可当得权?” 徐晓翠正色道:“家师叔已宣布退出召集人之外,兄弟只好勉为其难继任,可是兄弟也不愿这一个剑会反而成了结怨之源,除了散会之外,别无他策……” 大家都是一阵默然,云天凤忽然道:“掌门人这一个决定不觉太草率了一点吗?” 徐晓翠黯然道:“在下也是不得已……” 云天风冷笑道:“七大剑派齐集,原为集合成一股力量以对抗七绝剑门,掌门人么一来,可是负破坏团结的完全责任。” 徐晓翠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他本来已是一肚子委屈不痛快,崆峒青城两派势同水火,他想其他四派至少同情他的苦心。 不想云天风反拿一顶大帽予扣上来,不禁微微怒道:“陈夫人见责,在下心悦诚服,不过陈夫人若是处在我的地位,又该怎么办?” 云天风微微一笑道:“各位都是望重一方的宗主,怎么向我一个后生晚辈问起主意来了!” 陈剑见她简直是在捣蛋了,连忙喝止道:“天凤!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云天凤笑笑道:“我怎么样了?他们一大把年纪了,做起事来推三让四,不敢负一点责任,我瞧着不服气,当然要讲 这一来使得那几个人更不好意思了,徐晓翠恼羞成怒,冷笑一声道:“陈夫人说得不错,我们是老了,行事不免诸多顾虑,现在我把这个会主的位子让给你来干怎么样?” 陈剑见徐晓翠生气,正想叫云天凤向他道歉,谁知云天风微笑一声道:“只要大家不反对,我倒是愿意试一试……” 徐晓翠哼了一下道:“在下卖个老面子,也不征求大家同意了,就请陈夫人来主持大局吧。" 说完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示异议,崆峒与青城只想借机会打一场,武当一心道长因为云天风是陈剑的妻子,自然无法表示意见,萧获与谢三变则想看看这女子究竟能拿出什么办法来。 云天凤等了一等,见没有人作声,仓啷一声,抽出腰间长剑,朝东方未明与柳菲菲二人道:“我以会主身份请二位开始比剑!” 东方未明望了她一眼笑笑道:“我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答覆呢?” 云天风笑笑道。“我无须答覆,比武场上讲究真才实学,心存顾忌,就无法尽量发挥所能,二位只管放心施展好了,一切责任由我来负。” 徐晓翠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可是云天凤早已防到他会开口,抢先道:“我说负责就负责,他们两人若有一个人破了一点反,流了一点血,我就引咎自裁,不单如此,连拙夫的一条命也算进去。” 宗仪见她说得那么坚定而有自信,连忙道:“老朽也赔上一命。” 大家见宗仪也出了头,倒是对云天凤不敢轻视,只有东方未明冷笑一声道:“陈夫人好象拿得稳在下伤不了人似的。” 云天凤神色一严道:“我是为了大局,才挺身拿性命出来做抵押,你若是有诚意参加联盟,手段就光明一点,否则我也一定有方法阻止你,不过你小心一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东方未明笑笑不作声,长剑轻振,对柳菲菲刺出试探性的一招,剑兴斜点她的右肩。 柳非非身躯一转,让开了那一剑,回手撩剑,却一边发出三剑,势子都相当的急,招式也十分毒辣。 东方未明哈哈一笑,沉腕抬剑,将那三招,对了回去,然后正式展开攻击,直刺,横削,上劈下撩。 每一招式都极尽其变化奉能事,而旦手下绝不留精,招招所取的部位都在要害的地方。 柳菲菲也不甘示弱,她的力气似乎稍欠,然而身形之灵活都弥补了缺点,忽而在前,忽而在后,一面躲对方的攻击,一面找准对方的弱点进攻。 这两个人的战况比前一场激烈多了,陈剑与孙新对垒时,只见孙新主攻,陈剑只是紧守而已,虽然胜负的结果出人意料,但至少不象这两人是在真正的拼命。 眨眼之间,两人已交手近四十招,双方的势子越来越猛,战况也越来越激烈,所用的招式尤为狠毒。 一群围观的人中,却各怀看不同的心情,徐晓翠与觉岸上人,华清风,谢三变,萧获等人虽有云天凤与宗仪,陈剑等以性命作为提保不会发生变故,但他们仍不敢相信,而且也不愿意事情到那个程度。 赫连通与柳含烟则希望自己的门人一剑将对方杀死,狠厉之急,现于言表,大声呼喝为自己这一方助威。 宗仪与陈剑淡淡地不起反应,他们的镇定使一心道长也放了心,不过这三个人的内心深处还是捏着一把汗。 真正冷静的只有云天凤一个人,她长剑在握,目中一片恬然之色,好像忘了刚才的承诺。 又是十招过去后,东方未明攻势突然慢了下来,他已试出对方的招式并不弱于自己,所欠的只是内力不如自己充沛,所以改变剑路,专门用剑去磕对方的兵器,跟着就是一式毒招。 柳菲菲同样地也明白了敌我的长短之处,一面避免与他硬拆,一面却寻着对方的空隙进招。 所以战况虽缓,情势却比前更紧张,慢慢地到了半天才互发一招,而且是略沾即退,可是大象都很明白,只要接触上了,立刻就是生死分明的局面。 觉岸上人忍不住了道:“老袖看还是请他们二位歇手吧!这样斗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待赫连通与柳含烟表示反对,云天风已飞快地道。“胜负未定,怎么可以停止呢!老禅师既已退出主会人地位,还是请不要表示意见好了!” 徐晓翠微怒道:“敝师叔是一片好心,陈夫人难道一定要见到双方流血伤残才肯罢休吗!” 云天凤蛾眉一掀道:“死一个有三条人命相抵,掌门人何必替旁人担心呢?” 徐晓翠怒道:“我替大局担心。” 云天凤冷笑道:“现在就是把他们分开了,对大局有帮助吗?” 这一问倒是把徐晓翠问住了,崆峒与青城两派目前已势若冰装,即使把这场战斗压制下来,他们两家也无法开诚布公地合作了。 云天凤也微微一笑道:“今日剑会的目的是为了产生一位盟主,领袖群伦以对抗七绝剑门,事机虽密,却仍瞒不过七绝剑门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一次论剑没有结果,恐怕在趁心快意之余,还会笑掉大牙,所以论剑之举一定要完成,盟主必须及时产生……” 徐晓翠没有话说了,而场中的战况也进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东方未明见久战无功突地退后一两步,此剑势很明显的他已准备作最后一击了。 柳菲菲也咬咬牙,挽剑作了个姿势。 谁都知道这该是阻止的时候了,但是有了云天凤的那番话,都无法出声。 两人的身形停了片刻,然后双方像利箭般地对迎冲上前去,手中的长剑带出惊耳的呼啸。 这时云天凤的身形也象是一道旋风似地卷了进去,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振,却以令人无法相信的速度各接了他们一招,也各攻了他们一招。 更妙的是她接招的式子虽不同,攻招的式子却与他们所用的式子完全一样,换言之,就是她用自己的招式接过了双方的攻势,却用东方未明的招式攻向柳菲菲,也用柳菲菲的招式攻向东方未明。 叮当一阵激响后,云天凤仍然屹立不动,东方未明与柳菲菲却被震退了一步,形相极为狼狈。 柳菲菲一剑中胸,将外衣划破了一条小缝,东方未明的一剑原是指向咽喉,却因为他缩退得快,割断了头上的一络黑发。 众人都惊然愕视,只有东方未明怒道:“你这公证人是怎么当的?” 云天凤持剑冷笑道:“我拿三个人的性命作保,不准发生流血的事情,在必要时,自然要采取积极的措施,而且我使用的招式互攻,只不过下手轻了点而已,出手的速度也比你们自己所使的差,这一点我相信你不会反对!” 东方未明征了一怔,他的确无法反对,因为云天凤在攻柳菲菲那一招时,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自己出手,也未必会有那么干净俐落,因此他迟疑片刻才道:“那我们这一场怎么算?” 云天风微笑道:“你们的目的是在分胜负,自然是按照实际的情形定胜负,你同意不同意!” 柳菲菲轻轻一叹,转身回到柳含烟身边,两个人都昭然无语,云天凤一剑划破她胸前外衣,姿势完全没有更变,那一剑若再深几分,她势必须穿胸而死,可是云天凤用她的一招刺向东方未明咽喉,出招比她深稳凝练多了,而东方未明居然还能躲过,胜负何须评定,事实上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东方未明见杀死对方的目的未达,但是已赢了这一场,面子上也交代得过去了,乃笑笑道:“愿听高裁!” 云天凤一笑道:“很好!你输了!” 这一句话使得每个人都为之一震,东方未明简直跳了起来叫道。“什么!这简直岂有此理!” 其他人也觉得云天凤太偏袒了,只有云天凤庄容正色地道:“虽然在形式上看来好像是你占先,可是判你失败是有相当理由的……” 赫连通也叫道:“什么理由!你说出来!” 云天风微微笑了一下道:“剑道本是一门光明正大的武学,学剑的人,必须具有良好的人格修养,你的对手是个女孩子,你攻击她的胸前,即犯了武林大忌,这种下流的招式,已经落了下乘……” 这一说使得几个老人连连点头,他的理由虽不够充分,却绝对正确,武林中对女子交手,举凡胸、乳、腹、阴等部位都列于不可攻的禁忌,否则纵然得胜,亦为人所不齿。 只有赫连通哇哇怒叫道:“你简直强词夺理,这些禁忌只用于比武,刀剑交加如乃性命之搏,似乎不需要这些拘束。” 云天凤冷笑道:“这是你一派掌门人说的话?” 赫连通脸上红了一下,但依然倔强地道:“不错,生死场中,那有这许多顾忌,至少我徒儿不是存心轻薄,你就不能依此作为胜负的根据,至于剑法的高下,剑品固然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能叫敌人在自己的剑上倒下去,自己如何能从敌人的剑前活下去……” 此人不愧为老奸巨滑,一篇话在他口中,说来头头是运,而且还使人无法驳斥。 只有云天凤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一定认为你那宝贝徒儿胜过柳小姐?” 赫连通傲然道:“胜负分明,岂仅是我一人如此……” 云天凤脸色一沉道:“很好,叫你那宝贝徒弟举起剑来,我与他再扑一招,你听清楚了,我只用一招,而且就是柳小姐所用的那一招,只要你那宝贝徒弟能保住喉咙不被穿透,我就改变宣布,认为你们胜了!” 赫连通不禁一怔,那一招剑式他很清楚,若是云天风手中使出,东方未明能否挡得住便大成问题了。 虽然东方未明躲过第一次,那是云天风手下留了分寸,当然她对柳菲菲也是同样地留了分寸。假如再来一次的话,她是否还会留分寸呢?……” 怔了半天,赫连通才愤急地道:“陈夫人!这一场是崆峒与青城之争,与你并没有关系,要是你叫柳小姐再下重比,我绝不反对!” 云天凤摇头冷笑道:“我是主会人,已经宣布了胜负的裁决,你现在提出异议,分明是对我的裁决表示不服,直接也是对我主会人侮辱,因此这个问题,必须由我来负责解决……” 赫连通的脸涨红了半天,却始终不敢叫东方未明与云天风一决,东方未明也在那一剑上领略到这个女人的厉害,也不敢自告奋勇地出头要求一战。 云天凤等了片刻,见他们没有动静,微笑了一下道:“既然你们无意重搏,便算是承认我的裁决了,东方兄请退,把地方让给下一场……” 赫连通憋了半天才怒叫道:“这种论剑殊难令人心眼,这种结盟参加也没有什么意思,未明!我们走!” 徐晓翠见他要退出去了,连忙挽留道:“赫连兄,你别意气用事,胜负无关紧要,我们是为了对付七绝剑门……” 赫连通佛然怒道:“崆峒单独与七绝剑门相抗,绝不要各位帮助……” 徐晓翠还想挽留,云天凤却高声大笑道。“郝连通!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给你制造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现在可以公开表示与七绝剑门合作了……。” 赫连通与东方未明听完她的话后,居然一声不吭,反而急急地掉头走了。 陈剑正想埋怨云天凤不该把他们师徒逼走,见到这个情形后,不禁一怔道:“难道他们与七绝剑门早已勾结了?” 云天凤冷笑道:“这不用说,看看他们师徒二人的态度,何尝有半点合作的诚意,一举一动,完全是存心破坏我们的结盟。” 给她这一说,大家都有着恍然若悟的感觉,尤其是云天凤公然揭开后,他们师徒二人急速离去的神情,更毋庸置疑了。 觉岸上人一叹道:“赫连通也是一派宗主,怎么会糊涂到这种程度,他去跟七绝剑门合作,人家会像我们这么看得起他吗?” 云天凤微笑道:“看不看得起是另一个问题,最主要的是他看透了我们这个结盟没有多大作为,不与七绝剑门合作就无以自保。” 几个老人闻言都是一怔,徐晓翠忍不住又道:“陈夫人以为我们这一个结盟足以抗七绝剑门吗?”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我从来没跟七绝剑门中人见过面,对这个问题无从置答,不过我认为也无须回答,纵然敌势如天,我们还是要一抗,否则这个聚会就没有意义了,大家还是学崆峒的样子,干脆向七绝剑门送上一张降表算了。” 徐晓翠神色为之一动,大声叫道:“壮哉,陈夫人虽然身为女子,豪情不让须眉,机智百出,尤胜于我们这些老朽多矣,看过夫人刚才在剑法上的造诣,相信陈世兄更为高明,敝派虽然尚未比试,即已甘心认输。” 天山剑派掌门人萧狄跟着道。“敝派同样放弃一战!” 两家未比的宣布弃权,西岳华山派已经落败,青城派虽经云天凤宣布获胜,可是柳含烟自己也明白,所以叹了一声道:“含侄女剑技如何,也不用我说了,至少我们没有脸强败为胜,无需参加决赛了。” 剩下只有云台落英剑客的两个女儿,所以大家的目光都凝佳在他们父女二人身上。 谢三变沉吟片刻才道:“照理说敝父女也应该表示服输才对,可是两个小女练了一套联手剑法,还……” 云天凤连忙道:“谢掌门人太客气了。今日之会,原是论剑以定盟主,令媛的剑法越高深,我们对付七绝剑门的把握也越大,这可不是讲客气的时候,就请两位令媛与拙夫出手一搏。” 谢三变迟疑地道:“万一小女们……” 云天风知道他的意思,乃坦然地道:“假如今媛获得胜利,自然按照前议,谢掌门人任选一女与拙夫结为夫妇,另外一位则不妨与我在泉下结伴……” 她说得很轻松,谢三变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云天凤仍十分从容地摆手道:“假如大家不反对,这是盟主的决赛了,二位谢小姐请。 谢初英与谢次英相继持剑出场,云天凤却半带玩笑地向陈剑拜拜手道:“官人!您也请吧!小妇人一命在您的剑下超生了。” 尽管她说得轻松,语气中总不免有一丝凄凉与沉重。 陈剑却没有她这么轻松,拔剑在手,竟然有点颤抖,假如这一场比斗只有他一人的生死,他倒不会如此紧张,可是现在却关系着两个女子的生命与他今后的生活。 如他胜了,自然一切都不成问题,他如败了呢? 按照大家的约定,他必须与一个今天才见面的女子结合,而云天风与另一个女子必将引剑自裁……这……是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比斗。 云天凤看了他的样子,原来对他充满信心,这时也有点把持不定,轻轻地挨到他身边问道:“剑!你是不是害怕!” 陈剑红着脸道:“是的!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心里直跳,手上都出汗了……” 云天凤沉下脸来道:“剑!你知道我是个很要强的人,我希望我的丈夫是今天下无敌的勇士,而不是个见敌就怯的懦夫,你要是真败了,我一定自杀,不过我自杀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成全你去与另一个女子结婚,我是受不了你不如别人……” 陈剑慑慑地道:“是的!天凤!我一定尽力以赴……” 云天凤正色道:“那还不够,你必须除去那想得患失的心情,要知道我们在秘谷中所练的那一套剑法必须心无杂念才能发挥全力,要是你摆不开那种心情,我想还是现在就去抹了脖子的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失败。” 陈剑见她说话时已全无笑容,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连忙摆手道:“不……天凤……我答应你不会失败,万一人家真的比我强,你也不必担心,在绝命三式之下,也许我会比你先走一步……” 云天凤这才慰然一笑道:“只要你有这份决心,我相信你不会失败的!” 他们这番对话,听得完全明白的只有宗仪一个人,因此云天凤退到他身边时,他皱着眉头低声的道:“陈夫人!你真的要他使用那绝命三式吗?” 云天凤点点头道:“不错!我总不能让人象抢去我的丈夫。”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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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宗仪又低声道:“南宫一雄留下那三式剑招,不是为了对付自己人用的……”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谢三变若是也把我们当作自己人,他就不该定下那苛刻的条件。” 宗仪叹了一口气道:“他是为了大局。” 云天凤怒道:“我不是七大剑派中的人,陈剑现在也不能算了,为什么他们的大局必须要侵犯到我们的生活呢?尤其是拆散我们夫妇……你为了一己私情,使自己潦倒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反来要求我呢?” 宗仪为之语塞,云天凤却举起手中的长到朝下一落,宣布斗剑开始。 谢初英与谢次英双双恭身献剑,立刻滑步分列左右,轻叱一声,两校剑交错攻上,轻灵矫捷,剑发无声,剑势却又狠又急,速度尤快。 陈剑是定身不动,单剑平指,手法相当沉稳,望去好似平淡无奇,却将两招急攻都化了开去。 围观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叹,动手的三人虽只在攻守之间换了一个回合,却已表露了上乘剑法中的无限奥妙。 谢初英与谢次英一招失利,立刻退了两步,竟在等待陈剑还击,谁知陈剑屹立不动,抱剑胸前淡淡地道:“二位请继续踢招!” 谢氏姊妹互望一眼,然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纵身进招,这一次他们已不象先前那么急速求功了,剑尖逼近陈剑身前四五尺时,即已稳住招式,静待陈剑的反应。 陈剑仍是不动,对那两枚剑视若无睹,谢初英等了片刻见陈剑仍无出招之意,不禁微急道:“陈兄若有高招,便请立即赐教,否则愚姊妹联手剑一发招,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意思很明显,等于是向他打招呼,你要胜过我们,只有现在是机会!陈剑见她说话时,目中隐有乞求之态,倒是微微一怔,但立刻也明白了,她们姊妹二人也不愿意求胜,因为她们若胜了之后。二人中必须牺牲一人,而且要利用抽签决定,生死全靠运气,她们实在不肯冒这个险…… 一方面不愿败,另一方面不愿胜,这实在是一场最矛盾的比剑,可是陈剑却异常作难,迟迟无法出手。 因为四周的旁观者都是剑中高手、他若以平凡的招式进攻,就算二女故意相让,人家也未必会相信。 要是使出他最近所学的那些剑招,剑发必定伤人,那又是他不愿意的,征了半天,他开始有点恨南宫一雄与长谷一夫了,恨他们传给自己这些剑,为什么都是充满了杀机。 这种情形只有云天凤一个人明白,因此她笑了一下道:“二位谢小姐还是请不必客气,继续放手进招吧!拙夫虽得南宫一雄传授几手攻招,那都是用来对抗七绝剑门的,剑出见血,在这种场合下,他是不会用来的。” 谢初英紧皱眉头道:“可是我们必须给陈大侠一个公平的决斗机会。” 云天凤微笑道:“在二位联手进攻之下,拙夫再还手进招,才谈得上公平二字。” 谢初英本来是一腔求败之意,被云天凤这一说,倒是激上火来,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愚妹意思连陈大侠一招都挡不住了。” 云天凤也依然一笑道。“这……我倒不好说了,假如现在有个七绝到门的人在场,二位就可以知道我的话不是故意替拙夫捧场!” 谢初英朝谢次英打了个招呼道:“妹妹!既是陈大侠对我们剑下留情,我们也不必客气了!上!” “上”字才出口,两支剑都顿然起了变化,恍如一阵风吹过春末的桃林、卷起满天的落花片片。 谢三变号称“落英剑客”他的落花剑法就是以变化称奇,尤其是“落英三变式”更穷极变化,他本身以三变为名,也是据此而来。 可是他两个女儿此刻所使的联手剑法中,岂仅三变而已,简直可以说是千变万变……。 四下之人一起为色动,先前他们听谢三变说得那么严重,心中多少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目睹这次神奇的到法变化,相信是相信了,却又不仅禁替云天凤担起心来。 这个年轻的少妇为人虽然狂傲,可是由她剑退崆峒东方未明的成就看来,无疑也是个绝顶高手,更兼机智过人,对付七绝剑门,将是很强的一股力量,既使谢家姊妹能够获胜,牺牲这么一个人才,依然是个大损失。 柳含烟与柳菲菲姑侄二人,对云天凤尤其感激,柳含烟更是焦急,轻轻一扯觉岸上人的衣服道:“上人年高德昭,望能想个万全之策……” 觉岸上人也点点头道:“为了大局起见,老纳一定向谢掌门人央求另谋解决之道陈夫人今世人杰实不能轻易言死……” 其余几个老人,除了谢三变之外,都有着相同的心思,所以大家一面关心战局,一面也向谢三变频频注视,希望他能改变一下决定。 谢三变如同未觉,只是兴奋地道:“这套剑法由寒家秘藏近百年之久,皆因祖上遗训,非至生死关头,绝不准轻易启用,所以才淹没至今,刻下只是由小女姊妹二人使出,要是换为夫妇二人联手配合,还可以增加一半威力…… 觉岸上人忍不住道:“老衲虽然目拙,也看出贵派这一套剑法之精华全在阴阳互相配合上,但不知掌门人何以不早与尊夫人练成它……” 谢三变一叹道:“早年无此必要,及至在下于剑城削耳受辱后,才想到启用祖上遗技,可是拙荆早已亡故多年,在下不得已,只好冀望于下一代身上……” 觉岸上人又道。“谢掌门人是否可将办法变通一下,两位令媛剑术具已超凡入化,无论牺牲哪一位,都是孙艳吾方一大损失,至于陈夫人则更可惜了……” 谢三变怔了一怔,尚未表示意见。 云天凤却哼一声道:“上人不必为妾身求情,拙夫还没有落败呢!” 陈剑在两支剑千变万化的夹攻中,应付起来果然十分艰难,可是他一柄长剑,仍将自己保护得风雨不透!只是无法腾出余暇来反攻而已。 谢三变听了觉岸上人的话,心中有点活动,却想不到云天凤自己会出言反对,乃冷笑一声道:“小女们的联手剑式只使到一半,目前陈兄虽尚能就应付,再下去就很难说了!” 云天凤仍倔强地道:“到那时候再说好了,反正一命换一命,黄泉路上我不会太寂寞的!” 谢三变脸色一变道:“陈夫人如此看得开,在下何惜一女……” 觉岸上人见他们口气都僵了,长叹一声,朝柳含烟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把自己的目光都注向战局,现在他们只望陈剑能战胜了。 战况愈来愈激烈,谢氏姊妹的攻势也愈来愈狠,有几次仅以毫厘之差,就可以刺中陈剑,可是到了危急关头,陈剑总是能躲过去。 谢三变沉不住气,厉声喝道:“初英!次英!你们再敢在手下藏私,我就不承认你们是谢家的女儿……” 言下之意很明白,那几招她们是应胜而没有胜。 云天凤也沉着脸叫道:“陈剑!你真的想换个老婆,就干脆弃剑认输,用不着装出这付样子……”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陈剑一定有着杀手绝招,只是没有施展而已。 这局外两个人针锋相对的言词,果然使战局起了影响,谢家妹妹的剑势一紧,把陈剑逼得连挥到挡招的余地都不易抽出来,眼见得败在俄顷,陈剑却仍然没有回剑反攻的意思。 在旁边的人看来,他似乎也没有这个能力,只有云天凤咬牙一叹,厉声道:“陈剑!今天我算认识你了,你这人只有妇人之仁,不足以成大器,嫁了你这种丈夫,我只好认命了……” 说完之后,横过长剑就朝脖子上抹去,几个人虽然站得很近,谁也来不及去阻止她的行动。 就在剑锋及肤的刹那之际,余里突然射来一道寒光,当的一声,击落她手的长剑,虽然及时救下她一条生命,那剑锋已在她的颈上划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陈剑这时忽地奋然送出一剑,剑前涌出无比的劲气,谢氏姊妹的双剑齐下,各取他的胸前,可是却无能避开他那一剑之势,眼看着剑锋扫处,两个女孩子不免要身手异处,斜里又掠进一条人影,单凭一双空手,将两个女孩子推了出去,同时又巧妙地一托陈剑的手腕,将他那凌厉无比的一招化解开去。 大家都吃了一惊,目注来人,但见那人一身青衣,形相庄严,颔下一络美髯,有流水行云之概。 很多人对这个不速之容不认识,认识的只有陈剑,云天凤与宗仪。 可是陈剑心急云天凤的伤势,抢着过去探视,对来人不作理会,只有宗仪笑了一下道: “老哥!你来得是时候,否则事情将弄得一团糟……” 那人微微一笑道:“老哥哥!你也太糊涂了,兄弟以大事相托,你无论如何也得勉为其难,怎么可以让他们顶真到这个程度,我要是来晚一步,恐怕血溅红颜,三个娇滴滴的好女子都得断送在你手下了……” 宗仪愧然地道:“兄自知无能,不过也不能怪我,错非是你,否则事起仓促,陈夫人那一剑自裁无人能拦,陈老弟那一招杀手更无人能解……” 觉岸上人连忙道:“宗大侠,这位朋友是谁?你怎么不替我们引见一下。” 宗仪笑笑道。“各位应该认识他,名动天下的剑城主人南宫一雄。” 大家一听此人就是南宫一雄,不禁怔住了,尤其是曾经被削耳受辱的四家掌门人,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们上次联手探剑城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南宫一雄本人,只有他的儿子南宫少雄与总管宇文焕接待,结果招来了一场奇耻大辱…… 虽然事后接到了由宗仪转至的私函,得知南宫一雄别有用心,然而依然未能释怀。 南宫一雄也看出他们脸上的愤色,乃歉然一笑道:“前次诸位下访,兄弟恰好不在堡中,下人与小儿无知,以致对诸位多有开罪,事后兄弟曾为此……” 徐晓翠冷冷一挥手道:“算了!那是我们技不如人,自取其辱,阁下今日驾临有何见教?” 南宫一雄知道他们余恨未消,乃轻轻一叹道:“兄弟一番用心,已在私函中剖露无遗,端只为辖下不严,又对小儿纵容过甚,才致于引起诸位误会,好在南宫一雄之心,对天可表,宗兄与陈大侠夫妇都可以替兄弟证明。” 这时陈剑忙着安慰云天凤,对他的话未作理会。 宗仪只得接口道:“老友!大家对你都了解了。” 徐晓翠冷笑一声道:“了解归了解,误会两个字却用不上,等七绝剑门事了之后,我们削耳之辱,还会向南宫先生要份公道。” 南宫一雄苦笑一声道:“兄弟也知道这件事不易取得各位谅解,以后自然会有个明白交代,目前仍请各位以大局为重,与兄弟暂时合作。” 大家都不作声了,默然中只有陈剑不住地向云天凤劝慰。 “天凤!你也太傻了!连一会儿都等不及了吗?” 云天风的脸色仍是一片铁青,冷笑道:“我是傻,我要是不傻就不会为你这种人抹脖子自杀了。” 陈剑急得搓手道:“天凤!你不了解我……” 云天风冷笑道:“我太了解你了。” 南宫一雄这才向她微笑道:“陈夫人!你对尊夫的确是了解不够,他之所以迟迟不出手的原因,实在是为了我……这个话目前不便解释,反正以后你会明白的,不过我可以向你提出一个保证,你所嫁的人能够称得上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我对自己丈夫的了解,还不如你来得深刻!” 南宫一雄一笑道:“这句话也许很唐突,却是真正的实情,一个男人的心性作为,有些地方是女人永远无法了解的,这当然是指着一些超特的男人而言,而陈大侠正是一个超特的男人,你嫁了他,应该感到骄傲。” 这一句赞词出自南宫一雄之口,倒是使云天凤为之一怔,停了片刻才道;“我不信,我倒要看看他还有哪些地方是我不了解的。” 南宫一雄听她口气已经和缓了,遂微微一笑道:“你有一辈子的时间,足够慢慢地探索呢。” 陈剑见云天凤的神色缓和了,连忙深情地道:“天凤!你的伤……” 云天凤推开他的手道:“死不了!你早担心我的生命就不会逼得我抹脖子……” 尽管她如此说,陈剑依然撕下自己身上的一片衣襟,替她将颈上伤口裹了起来,他的动作十分自然,即使当着那么多人,他也没一点忸怩之态。 反倒是云天凤有点不好意思了,抢过他手上的布条,自己动手包扎,柳菲菲连忙过来道;“陈夫人!你自己不方便,由我来吧!” 柳含烟也过来帮忙,同时还取出身边的金创药,先替她将创口敷好,由柳菲菲细细地包扎好。 等她们这些动作做完,谢三变才一张喉咙道。“方才那一场胜负该如何判定了!” 云天凤一掀眉毛道:“要不是南宫先生及时援手,两位令媛的头早已搬家了,还谈什么胜负!” 谢三变不服气道:“陈世兄那一剑虽然高明,可是小女们也没有落败,南宫城主不出手,小女固难逃断头之危,陈世兄恐怕也免不了双剑穿肋,算来这只能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云天凤冷笑一声,朝陈剑道:“你听见了没有!人家败得还不服气!你怎么说吧?” 陈剑不作声,南宫一雄却一笑道:“谢掌门人言论太牵强了一点……” 谢三变立刻道:“那你应该看见我女儿有好几次都是故意放过他,否则他早就落败了……” 南宫一雄一笑道:“不错!令媛的确是有几次当胜而未胜,不过兄弟提出一个问题,贵派的这套联手剑法是否可以分成单招使用?” 谢三变怔然不语,南宫一雄又笑道。“据兄弟的观察,贵派的这套到法可以算得上是天衣无缝,唯一缺点是发展太慢,必须演变至十二招上,才能展开精华……” 谢三变沉声道:“那也不算缺点,前十二招上攻势变化万千,对方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南宫一雄但笑不语,弯腰在地上拾起一柄长剑,那是他用以击落云天凤的长剑时用的,阻止她自杀,他取在手中,忽地一挥一推,对空使出一招,行势十分缓慢,使得每人都看得清楚。 然后他回剑来,照刚才的姿势又使了一次,这一回却迅速无比,大家眼睛一眨,他已收了回来,要不是他先将这一招示范了一遍,大家很可能连他如何出招收招都分不出来。 南宫一雄缓缓地把长剑归入鞘中微笑道:“谢掌门人以为贵派十二招中,能挡得住这一招吗?” 谢三变领了一顿,脸色不禁一变,悻然道:“阁下有剑皇帝之称,敝人自然没有话说。” 南宫一雄微笑道;“谢掌门人太过奖了,兄弟剑帝之衔,早已转赠给陈世兄,而且兄弟刚才那一招剑法也是由陈兄处摭拾而来,兄弟不过是依样划式,若是在陈世兄手中,只怕威力还会增强数倍。” 此言一出,大家都为之一震,甚至连陈剑与云天凤也不例外。 南宫一雄的话并没有说谎,这一式的确是龙虎风云恨天四式中的“暴虎凭河” 可是陈剑与云天凤都没有想到用这一式来对付谢家的联手剑挥,竟然会有如此大效果。 由此可见剑式之妙犹在人为,也更可以见到南宫一雄在剑术上的造诣,绝非常人所能及。 谢三变犹自强辩道:“我不信!” 南宫一雄笑道。“那恐怕只有等陈兄自己来作一番证明了!” 云天风知道陈剑的性情,要是由他自已开口,他一定要坦白说出当时没想到使用这一式他老实话。所以抢在前头道:“你别不信,这一招是我与拙夫共同研练出来的,不仅他能使,我也会使。” 说着弯腰拾起自己的长剑,正待施展。 南宫一雄又笑道。“陈夫人,请等一下!” 云天凤瞪着眼睛道:“做什么?” 南宫一雄微笑道:“为求彻底证实起见,在下想与陈夫人串联一下,在下将谢家联手剑式起手十二招对夫人进攻,陈夫人酌量情形,该在什么时候回招都可以,陈世兄!请将尊剑暂借一用。” 陈剑莫明莫其妙地将手中长剑交了出去。 南宫一雄双手各挺着一支剑,朝云天凤打了个招呼,风雷一般地卷了上去,直看得四周人噤然做声不得。 因为他一人使两柄剑,居然与谢家姊妹完全相同。 在剑法中原有双剑的招式,而且双刻的招式也多半是配合使用的,谢家的联手剑招由他一个人同时用双剑使出来倒是颇为合理的事。 唯一使大家想不透的是这一手凌厉无匹的剑法,今天还是第一次在人前揭露,南宫一雄却能在一瞥之下,一点不差地使出来。 因此四下群家的诧异与其说是对事,还不如说是对人来得恰当些,南宫一雄的剑帝自誉,绝非虚狂自大,至少他在剑术上的造诣无人能及,可是他那固若金汤的剑城,竟在一天内瓦消冰解。 消除创城势力的是朝庭大内剑士,民不与官斗,这是江湖中一条不成文的法则,可是大家从得到的消息中,知道南宫一雄之所以忍气吞声,却不是畏惧官方势力,而是受到七绝剑门的掌门人的威胁。 对于这新起的剑派,他们一无所知,尤其是那个神秘的掌门人——“纵横七海一蛟龙”,更是无人见过。 七大剑派之所以对七绝剑门如此畏惧,一来是受到南宫一雄传书的影响,再来是七绝剑门中遣到各派宣布指令的代表。 那些人多半是剑城中的旧人,被七绝剑门接收过去的,这些人在江湖原来也具有赫赫声名,投身至七绝剑门之后,剑术更是突飞猛进,他们在宣布七绝剑门那道近乎威胁的指令时,同时也显露出一手威力无匹的剑法。 这手剑法使得七大剑派黯然失色,于是他们只好把准备对付南宫一雄的一点实力,改以对付七绝剑门之用。 今天看过南宫一雄的身手之后,大家心中都不禁为之一沉。 自南宫一雄的表现看来,他们每一家自以为具有绝对把握的剑法,用来对付南宫一雄都不够,更不用说是南宫一雄深以为忧的七绝剑门了! 这时南宫一雄正把联手剑法使到最后一手,那也是最厉害的一手,但闻剑声飒飒唯见剑光闪闪。 谢家姊妹在联手使出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云天凤对于前面的十一式平淡无奇的剑法挡了过去,不过每一个人都看得很清楚。 每招守式在平淡中却孕有无限奥妙,任凭对方的攻势如何凌厉,都无法突进她密不透风的守势。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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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南宫一雄轻轻一叹道:“陈夫人真了不起,见微知著,我除了敬佩之外,实在想不出别的话来说了。” 云天凤笑笑道:“你与易娇容即然是亲戚,为什么弄得象仇人似的?你的妻子明明还健在人间,为什么要说她死了!南宜少雄既然是易娇容的儿子,为什么……”? 南宫一雄摇摇手道:“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我实在不想谈论它。” 云天凤冷冷地道:“城主的私事自然没有公布的理由,可见我们这一次到剑城去,假如是替城主了结私怨,那未免太没有价值了。” 南宫一雄脸色微红道:“陈夫人言重了,我南宫一雄再不成材,也不敢以自己之事相穷二位的大驾。” 陈剑也连忙道:“天凤!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易娇容所组织的七绝剑门,乃是与天下武林为敌。”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我就是奇怪这一点,易娇容之前是他们南宫家与天下为敌,凡是以天下为仇的狂人都是从他们剑城出来的。” 南宫一雄呆了一呆,才轻叹道:“陈夫人一说倒叫我有口莫辩了,假如二位不相信我,现在尽管退出。” 陈剑摇头道:“不!城主对我们有授技之德,就算此行完全为了城主的私事,我们也绝无袖手退出之理。” 云天凤也轻轻一笑道:“南宫城主太过于认真了,假如你问心无愧,何必要说这种赌气的话?” 南宫一雄默默无语,云天凤又道:“而且我刚才的问题完全为了好奇,我以为像城主这等英雄人物,即使是私事也没什么不可告人之处的。” 南宫一雄苦笑了一下道:“陈夫人说话真厉害,看来不把内情说出来,就是真的承认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陈剑连忙道:“我们绝无此意。” 南宫一雄沉思片刻,才轻叹道:“这件事说来太长,而且过于复杂,不易为人了解,而且我们几个人都发誓不把它重提出来,因此连玉梅与少雄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怔,像是想起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皱着眉道:“陈夫人!你真的没有遇到过华容?” 云天凤摇头道:“华容是谁!” 南宫一雄道:“是拙荆易华容。” 云天凤一笑道:“我怎么会见到她呢!要不是城主自己说出来,我只当她已不在人世了。” 南宫一雄道:“那少雄不是我的儿子之事,果真是长谷一夫说出来的了?” 陈剑加以证实道:“不错,他只说了这一句,对于内情并未作更多的透露,而且我相信他也不知道。” 南宫一雄皱眉道:“奇怪了,他怎么会知道呢?” 陈剑微异道:“难道不是城主告诉他的?” 南宫一雄摇头道:“我怎么会告诉他这些事呢?” 云天凤笑道:“那一定是易娇容说的,他曾在宫中传授二王子的剑技,而长谷一夫也在宫中。” 南宫一雄连忙摇头道:“不可能,易娇容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她一直以为玉梅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一下云天凤也怔住了道:“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自己的女儿都弄不清楚。” 南宫一雄一叹道:“这就是我不能宣布的原因,当时易娇容若是知道自己生了个儿子,事情更难办了,刚好拙荆与她分娩的时间差不多,就把我们所生的女婴,谎说是她所生,才把难关渡过去……照这样看来……” 云天凤立刻抢着道:“那这一定是你的妻子说出来的,而且她也在宫中。” 南宫一雄点头道:“大概不会错,而且剑城的旱路秘径也一定是华容透露出来的,所以上次卓少夫等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剑城,易娇容是绝对不会说的,她要利用剑城作为重图霸业的基地,无论如何也不肯把这个秘密告诉给第二个人知道。” 云天凤弄糊涂了,无法再参加意见。 南宫一雄却连连用手击着脑袋,喃喃地道:“奇怪,奇怪,华容为什么会到宫中去呢! 她在那儿干什么呢!她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呢!……难怪少雄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定是没法找到华容……” 云天凤这才问道:“你的妻子,那个易华容在什么地方?” 南宫一雄道:“据我所知,她在燕京城外的妙峰山上削发为尼。” 云天凤紧追着向道:“她为什么要出家呢?” 南宫一雄脸色一变道:“这当然是与我不愿宣布的往事有关。” 云天凤不问了,陈剑却道:“妙峰山与京城近在飓尺,宫中的后妃经常到那里去进香,尊夫人也许因此与宫中发生接触。” 南宫一雄摇头叹道:“不去管它了,这件事光凭猜想是无法找到头绪的,只有找个知情的人问问清楚。” 陈剑忙道:“那自然是去问尊夫人最恰当了。” 南宫一雄苦笑一声道:“不是我不愿去见她,是她不愿见我,她对我伪误会太深,这一辈子也不会对我谅解的。” 云天凤不想追究他的隐密,只是笑笑道:“那似乎只有两个人可问,一个是卓少夫。” 南宫一雄一怔道:“卓少夫,他怎么知道呢?” 云天凤笑笑道:“你也许没注意,他的剑术路子。” 南宫一雄立刻道:“他的路子与我完全不同。” 云天凤一笑道:“对了,不但完全不同,而且完全走的相反路子!不同两个字可以成立,却不能说没有关系。” 南宫一雄一惊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看来他的剑术竟是出于华容的传授。” 云天凤笑笑道:“换了第二个人,就不会有这么凑巧了。” 南宫一雄呆呆地自言自语地道:“不错!不错!华容说过他永远不再用易家与南宫家的剑法,可是谁会想到她把剑法反过来使用呢?卓少夫与她有关系是一定的了,不过他对我们的事可能知道得不夸,华客只是传授他的剑术。不会告诉他太多的事,陈夫人!你说还有一个可问的人是谁!” 云天凤一笑道:“我想不说出来你也会知道。在你与卓少夫之间,只有一个关系最密切的人。” 南宫一雄惊道:“你是说玉梅,她不像是知情的样子。我们重逢时,她一点都没有表示。” 云天凤笑道:“她表示得很明显,只是你没注意罢了。” 南宫一雄怔然道:“夫人的话使我不懂了。” 云天凤笑笑道:“上次在剑城中她随卓少夫进宫,对你充满了敬意,这一次见面时,她的态度……” 南宫一雄想想道:“她对我把她一个人送入深宫之事极为不满,态度不好是理所当然的。” 云天凤摇头道:“不然,她入宫之前是心甘情愿,对你毫无怨意,这次却对你极为不满,假如没有其他因素,她绝不会有这种改变。” 南宫一雄脸色沉重起来,一言不发,急步向前走去。 云天凤跟在后面道:“由尊敬一转为不敬,大概你的确有令她伤心的地方。我好像听她对你作过一句批评,说你心中除了剑法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事了!你认为这是她对你失望的原因吗?” 南宫一雄长叹一声道:“陈夫人!你不必再说了,玉梅一定与她母亲见过面了,否则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因为这是我们夫妇反目分手的唯一原因,往事如云,追悔无益,现在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云天凤却不放松地道:“那你是承认自己错了!” 南宫一雄脸色一变道:“陈夫人,我们的个性差不多,因此你不必问这句话,你肯承认自己做过错事吗?” 云天凤也是一怔,这时他们已走到那片森林附近。 也就是长谷一夫利用阵图布置把云天凤隔开,对陈剑作了一番重要的交代,最后毒发身死,埋骨于斯。 陈剑对长谷一夫感德深远,到了这里,自然想去拜墓一番,可是南宫一雄却避过密林,穿行到另一条路上,陈剑忍不住招呼道:“南宫城主,请你等一下。” 南宫一雄淡淡地道:“长谷一夫已经不在此地了,还进去干吗?” 陈剑一怔道:“长谷一夫怎会不在此地呢?” 南宫一雄脸色略变一下道:“东瀛剑士的唯一希望是死在剑下,理骨故园,第一个要求我无法达成,只有帮助他完成第二个心愿,你们在秘谷中练到的时候,我把他的尸体起出来,烧成骨灰,交给一个东瀛游学的僧侣带回本土安葬去了。” 陈剑想了一下才低声道:“这样我倒是比较心安一点,庆谷先生至少不至于流落异乡作无主孤魂。” 南宫一雄却冷笑一声道:“早知道这瞎子如此狡猾,我真该把他撒骨扬灰才是。” 陈剑不以为然道:“长谷先生为了不负城主所托,竟以身殉所事,城主怎可如此说他!” 南宫一雄恨声道:“他把少雄不是我亲儿子之事告诉你,可见他对我的事必然有所知,而他竟可恶到在我面前一声不提。” 陈剑想想道:“长谷先生肯把性命为城主牺牲,却不把那件事对你透露,正是他值得尊敬处,一个可敬的人,行事只守他的本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肯说的话,一定有着不能说的理由,换了我也是一样的。” 南宫一雄这才不说话了,对着那片密林供拱手,算是表达他心中的歉意,陈剑却必恭必敬再三作礼。 然后他们才默默然循路前进,一直来到那条小河旁边,河岸静静的,船只都舶在对面,南宫一雄想了一下才大声叫道:“有人没有,划条船过来!”。 连叫了两三声后,对岸的叫屋子里才出来一个大汉,陈剑认得他正是半年前见过一面的两个守河者之一。 听宗仪说过他们是河洛有名的剑客灵宝双卫,只不知他是双卫中的那一个,那大汉见了他们,不禁一呆道:“城主!您怎么来了?” 一面说着,一面飞快地把船撑了过来,南宫一雄踏上了船,那大汉兴奋地道:“城主! 您是来收复剑城的吗?我知道您一定不甘心把一片基业失落入手,迟早会回来的,所以我忍受着一切闲气等着您。” 南宫一雄轻轻一叹道:“许大龙,你还记得我?” 陈剑这才知道他是双卫中的老大——铁骑神卫许大龙,只见他愤形于色道:“城主!我们弟兄的两条命都是您救下来的,怎会忘记您呢!” 南宫一雄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你们的忠心,城中的情形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吗?” 许大龙怒声道:“城中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千手剑客纪有德与宇文师爷从您离开后也跟着走了!现在由七煞剑南光当家。” 南宫一雄轻叹道:“那两个人是唯一不受易娇容收买的忠心之土,——当然你们兄弟也是一样——南光对你们怎么样?” 许大龙怒声道:“那家伙简直不是东西,当年为了一点儿过节,联合了青蒲剑客卜铮,几乎要毁得我们家败人亡,虽然被您压了下去,可是他得志以后,对我们公报私仇,甚至于叫我们做喂马的贱役。” 南宫一雄一叹道:“你们受委屈了。” 许大龙却一变为兴奋道:“我们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咬着牙忍受着,等待您回来出口气,现在好了,您已经把易娇容打败了。” 南宫一雄摇摇头道:“易娇容不是我打败的,不过没关系,我一定让你们出这口怨气,南光卜铮康希文,这三个混蛋,我早知道他们靠不住。” 许大龙怔然道:“您早知道他们是易娇容派来卧底的叛徒吗?” 南宫一雄点点头道:“是的,我早知道他们与易娇容暗中有着勾结,为了不使事态扩大,我只好装作不知道,不过我迟早会收拾他们的,易娇容回来了吗?” 许大龙点点头道:“先有两个年轻人仗剑硬闻此地,一个是曾经来过的卓少夫,南光过去跟他们谈了几句话,把他们接待到内城去了,接着易娇容负伤而回,最后来的是小姐,由我兄弟陪着进去。” 南宫一雄对云天凤一笑道:“陈夫人,我们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 云天凤笑了一笑,许大龙已经把他们都渡到对岸、立刻跪到小层中取了一柄长剑出来,跟在他们身后。 南宫一雄见状微笑道:“你也准备动手?” 许大龙点头道:“是的,我想跟着城主肃清叛徒。” 南宫一雄笑笑道:“假如我这一次再失败呢?” 许大龙愤然道:“那我也不愿再忍下去了,至少我要跟南光那狗头拼一下。” 南宫一推轻叹一声道:“好吧!我不敢说这一次能夺回剑城,但至少要把南光,卜铮与康希文那三个混蛋剪除了,叫他们知道一下背叛我是什么后果。” 许大龙十分兴奋领先在前面跑着,一值走到正厅,唯见双门深闭,许大龙用剑在门上猛敲了几下。 门呀然一声打开,探出南光的身子,对大龙怒叱道:“混帐!你在找死!” 许大龙高声叫道:“南光,你少神气了,看看是谁来了!” 南光看见南宫一雄与陈剑、云天凤三人并肩而立,不禁脸色大变,呐呐地道:“城主……” 南宫一雄脸色深沉地冷笑道:“南光,你巴结上好主子了,还认得我这个城主吗!” 南光脸色煞白回头就跑。 许大龙连忙挺剑追上去叫道:“站住,无耻的叛徒!” 南宫一雄也跟者走进客厅,只见易娇容的双手都用布裹了起来,站在厅门的另一头。 卓少夫与七王子则分站在她的左右,南光竟然不再逃了,许大龙也不敢再追了。 易娇容的脸上也浮起一层怒色,斜视着陈剑与云天凤冷冷一笑对南宫一雄说:“南宫老鬼,我知道你一定会趁机会来找便宜,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小,还要带两个帮手前来。” 南宫一雄略有惭色,易娇容又冷笑道:“现在你还怕什么?我的双手已经不能使剑了,其他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用不着如此慎重其事呀。” 南宫一雄还是不说话。 七王子却对陈剑一笑道:“陈大侠,贤伉俪一定是受了我二哥的托咐,前来杀我的吧?” 陈剑连忙摇摇头否认道:“在下乃江湖中人,说过不理宫庭之事,怎会代人前来作凶手呢!” 七王子笑笑道:“那贤伉俪伴随南宫城主来此是何用意呢!” 陈剑不禁为之语塞。 云天凤接过去道:“我们是江湖人,当然是为江湖事而来,七绝剑门与天下武林为敌,我们必须把它的势力连根拔除。” 易娇容冷笑道:“有我在这里,你少做梦。” 云天凤望着她的手道:“你的手还能使剑吗?” 七王子挺身一步向前朗声道:“承岳母无法使剑,我还可以代劳。” 云天凤微愕道:“王子!你叫他什么?” 七王子微笑道:“目前我已放弃王子身份,陈夫人可以不必以此称呼,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当王子了。” 云天凤愕然道:“那你放弃了……” 七王子摇头道:“我并没有放弃与二哥争夺王位之意,成了,我就是皇帝,不成,依然作我江湖人,所以我再也不可能是王子,目前各位不如称呼我的名字,那是家岳母为我新命名的,我已入了岳承,跟着姓易,名七绝,就是七绝剑门的七绝二字,假若我这一辈子当不成皇帝,就以易七绝为终生的姓名了。” 南宫一雄这才对易娇容叫道:“你把玉梅许配给他了!” 易娇容点点头道:“不错,玉梅是我的女儿,我自然可以作主!” 南宫一雄大叫道:“胡说,你没有这个权力。” 南宫一雄顿了一顿,似乎不愿说穿内情,延误了良久才道:“那还要玉梅本人的同意,你问过她吗?” 易娇容冷笑道:“我只要告诉她,我是她母亲,谅她也不敢反对。” 南宫一雄这才比较轻松地道:“你过份自信了,最好还是把她叫出来当面问问。” 易娇容立刻叫道:“好!她现在哪里!” 南宫一雄微异道:“她不是先来了吗!难道你没有看见?” 易娇容诧异道:“放屁,她要是来了,我怎么会看不见,老鬼!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南宫一雄立刻回头瞪着许大龙,好似在提出询问,许大龙也是莫名其妙地道:“小姐的确已经来了,还是我弟弟送她进来的。” 南宫一雄再回头对易娇容冷笑道:“怎么样,恐怕是你自已在捣鬼吧?” 易娇容勃然变色道:“放你的狗臭屁,我又不怕你,难道还用得着对你说谎不成。” 此时南宫一雄的表情变得十分神秘,既不抗辩易娇容的漫骂,也不再追索南宫玉梅的下落,只是笑着对许大龙道:“大龙,今天我已经决心收回剑城,你们在这儿所受的委屈很大,现在我特别给你一个出气的机会,在剑城中你最恨的人是谁?”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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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许大龙目瞪着南光,咬牙切齿地道:“当然是这个狗头了,我恨不得一剑把他劈个两片。” 南宫一雄大笑道:“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就过去,我谅他也不敢反抗。” 许大龙怔住了,望望南光,又望望易娇容,最后望着南宫一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南宫一雄发声催促道:“大龙!你怎么了,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许大龙受他言语所挤,只得挺剑走过去,南光也怔住了,居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望着易娇容等候着她的指示。 可是易娇容一无所示。这时许大龙已走到南光身前丈许之处,他才急得对易娇容叫道: “掌门这……该怎么办!” 易娇容冷笑道:“亏你还是派中的执事呢?会被一个脓包吓得没了主意。” 南光征了一怔道:“属下自然不怕这个家伙,可是……” 易娇容立刻厉声道:“可是什么?七绝剑门并没有宣布闭门收山,任何事情都有我呢!” 南光神色一松道:“属下就是等候掌门这个指示!” 说着他长剑出鞘,迎向许大龙,南宫一雄怕许大龙胆怯,连忙也发话道:“大龙!你尽管放心出手,我跟陈大侠伉俪都会支持你的。” 许大龙也安心了,挺剑朝南光刺去,南光发剑架住了,两个立刻缠上手恶斗起来。 南宫一雄走到陈剑身边低声道:“陈老弟,请你多费点心,万一发现许大龙有不支之状就加以援手。” 陈剑眉头一皱,南宫一雄又低声道:“假如只为我收回剑城,自然不敢相烦,可是对方乃以七绝剑门自居,老弟可不能袖手不顾了吧!” 陈剑只好点点头,专心注视着场中决斗的状况。 许大龙的剑法偏重于力,发招虽不精奇,每一剑都用足了气力,南光倒也不敢轻敌,遇招拆招,二人在片刻之间已交换了二十多回合,战况进行虽烈,却没有什么精采的演出,那是由于双方都存有戒心的原故。 这边的陈剑夫妇与南宫一雄,对方的卓少夫与更名为易七绝的七王子都虎视耽耽地守在一侧。 只要发现自己这边的人略有不支,他们立刻就会上前帮忙,而这些高手只要一伸手,生死立判。 所以这两个人反而是在求败了,在这种情况下,胜利的人反而会倒霉,谁又愿意自己找死呢!” 交手到近五十回合时,两个人越打越不起劲,易娇容忍不住喝道:“南光,你怎么这么窝囊,连一个饭桶都打发不了,我再限你十招,假如你解决不了对方,你就不必在七绝剑门混了。” 南光奋力一剑,将许大龙逼退了几步道:“启禀掌门人,属下胜这匹夫易如反掌,只是怕……” 易娇容怒喝道:“怕什么?我已经给你保证难道还怕人家宰了你,你只管对付眼前的人,对方再参进来的人,用不着你费心。” 南光得到了保证之后,剑势突厉,一连三、四招,将许大龙杀得手忙脚乱,陈剑忍不住就想过去替他下来。 南宫一雄却将他拉住道:“陈老弟!不必忙,等他有了性命危险时,你再出手还不迟。” 陈剑急道:“我看那个时候才出手,对方也出手了,依然解不了他的危机。” 南宫一雄淡淡一笑道:“除非易老婆子亲自出手,其余的人只要敢多管一点闲事,我就要他好看。” 易七绝连忙道:“岳母已经把七绝剑门交给我继承了,怎么能算管闲事呢?” 南宫一雄轻轻一笑道:“你假如想娶玉梅,就得放弃七绝剑门,你也别把岳母叫得如此亲热,这门亲事并不是易老婆子答应了就成定局,玉梅在宫中住了半年多,她的脾气个性你应该很清楚。” 易七绝怔了一怔,南光找到一个空隙,剑光如电,直向许大龙的胸前袭进。 陈剑大惊失色,飞快地补进一剑,原是想替他挡过这一招的,然而卓少夫也同时发动了,他的剑却是专对着陈剑而发。 叮当的剑交触声,啊呀的痛叫声,剑堕地声,以及一样东西落地的闷声,交杂成一片……。 战斗已经结束了,许大龙的胸前渗出了血迹,脸上却显出了无比的兴奋,而南光却如一尊石像似地愕然卓立。 他的右臂齐肘处被砍断,血水直喷,长剑掉在一边,那条断臂落在另一边,身子摇摇欲倒。 易娇容脸色突变,冷笑一声道:“许大龙,想不到您还藏有这一手好剑招,这大概是南宫一雄那个老鬼教的吧!你怎么忍得住到今天才用出来呢?” 许大龙一手抚着胸前的剑创,朗然一笑道:“我们兄弟二人十年前遭受南光,卜铮与康希文三人围攻,几将不保,幸得城主解围相救,并许我们雪恨有日。” 易娇容冷笑道:“所以他传了你那一招剑法。 许大龙点头道:“不错,城主在五年前将这招“抛砖引玉”相授。” 南宫一雄笑问南光道:“你记得吗?五年前正是你们开始与易老婆子暗中勾结的开始,对于背判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易娇容怒道一声道:“南光!你到后边去,把伤口赶快止血包扎好,我答应你不出三个月,照样可以把许大龙的膀子砍下一条来。” 南光摇摇晃晃地走了,南宫一雄微笑道:“易老婆子,你跟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了,虽然是你占上风的时候多,但是这一次我敢打赌说你输定了,三个月后,我不但不让你的诺言兑现,而且还要许大龙砍下他的另一条胳臂。”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到时候才知道谁输谁赢,现在说不嫌言之过早吗?” 南宫一雄但笑不语,许大龙却对陈剑弯腰一躬道:“陈大侠!谢谢你的帮助。” 陈剑微征道:“我的帮助?我一点也没有帮到忙。” 许大龙摇摇道:“不!城主传我这一招剑法时,就声明过这只是一这险招,成功的可能极少,只有在对方极端疏忽下才有侥幸的机会,刚才我故意露出破绽,应该是瞒不过他的,就因为您的出手,使他生了顾忌,更因为对方也有人出手,使他定了心,才给了我成功的机会。” 陈剑回忆一下刚才的动手的情形才有所悟,他见许大龙身陷危境,立即出手相阻,使得南光的剑势缓了一级,刚好卓少夫也急时赶到了。 南光以为没有后顾之忧,才放心继续进招,他就是因为这一缓的功夫,使得许大龙把剑硬撤了回来。 南光的剑尖制进他的胸前半寸,他的剑则撩上去,以迅疾的手法创断了南光的胳臂。 想通了前后的过程,陈剑不禁一征道:“许兄!你这一手太冒险了,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作孤注一掷。” 许大龙苦笑一下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报仇,我早就不把这条命放在心上了。” 陈剑一怔道:“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许大龙轻轻一叹道:“不谈了,说起来只会令人气愤,反正我们之间的仇恨是永远解不开的。” 南宫一雄一笑道:“许大龙有个姊姊,是大守贞的节妇,有一天归守省亲,刚好遇上大雨,在一所亭子里躲雨,碰到了南光,调戏了她几句,他姊姊回家后,含愤自尽,南光知道后,恐怕许家兄弟在江湖上宣扬这件事,使他混不下去,于是就约了卜铮与康希文三个人夜探灵宝,想要把他们一家杀尽灭口,刚好我遇上这件事……” 陈剑一怔道:“城主既然知道了这件环,便应当伸张正义,将那几个败类严加制裁。” 南宫一雄微笑道:“这也怪不得我,起先我并不知道原因,只是替他出头排解了纠纷,阻止他们行凶杀人,后来他们三个人又与纪有德交手恶斗上了,刚好又被我碰上,硬替他们排解开了,这四个人因为见到我的剑法,自动表示投效剑城,他们来了两三年,许氏兄弟再度前来寻仇,我才知道内情。” 陈剑道:“那时城主应该主持公道。” 南宫一雄脸色有点羞色,还是许大龙替他辩解道:“是我们兄弟要求城主让我们亲手解决的。” 南宫一雄笑笑道:“是啊!我无法拒绝他们的要求,为给他们报仇的机会,于是将他们弟兄也留在堡中,那三个家伙就为了这件事做贼心虚,刚好易老婆子也找上他们,双方一拍即合,开始作了我的叛徒。”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南宫老鬼!听你说起来你倒是个大仁大义的侠客了。” 南宫一雄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正常笑道:“我虽然不敢以侠义自居,但是行事为人,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易娇容哈哈大笑道:“你要是有良心,天下早就太平了。” 南宫一雄沉声道:“易老婆子,你说话可得有根据,我那一件事做得有违道义?” 易娇容冷笑道:“这就是你聪明的地方,每一件昧心的事,你都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使人无法抓住你的把柄,不过我警告你一句,亏心事不会永远瞒住人的,总有一天会让人们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南宫一雄打个哈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易娇客却对陈剑正色地道:“小伙子,你是个老实人,我劝你别跟那着滑头在一起,到临了总不会有好处的。” 陈剑也正色道:“我并不想管你们之间的闲事,只要你把七绝剑门解散,我立刻就走。” 易七绝冷笑一声道:“陈大侠此举未免太过甚了,到门立派是正大光明的事,你为什么要强迫人家解散?” 陈剑呆了一呆才道:“七绝剑门若是纯为发展武学而创,我自然是无权干涉,可是七绝剑门却通令各大门派归服投降,不然即以灭门为威胁,我就不能不管。” 易七绝冷笑道:“过去的一切是家岳母之事,现在七绝剑门已由在下负责,陈大侠该等我有所表示之后,再做决定也来得及。” 陈剑征了一怔才道:“好吧!现在你对我作个明确的表示,你作何打算?” 易七绝笑笑道:“我不久之前才接下这个任务,还来不及作什么打算。” 陈剑庄容道:“这并不需要考虑,你只要宣布今后七绝剑门不再以威胁为手段,与武林同道和平相处,我马上就离开。” 易七绝哈哈一笑道:“陈大侠这句话说得可有意思极了,我从未闯过江湖,也不懂江湖规矩,不知道其它门派在创立之时,是否也作过类似的宣布,现在撇开别家不谈,就大侠出身的武当而言,贵派张三半祖师创派之始,是否也作过类似的宣布?” 陈剑想了一下道:“自然有了,张祖师爷邀集天下武林同道中名重德高之士,公开宣称创派的目的,乃在阐扬武学,扶持正义。” 易七绝大笑道:“那么今天对大侠一个人宣布就算定局了?大侠身为剑派盟主,足以为天下武林德高名重之代表了?” 这句话相当厉害,陈剑一时无以为对,因为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足以为天下武林的代表。 易七绝不肯放松,紧追着问道:“大侠怎么不说话了,只要大侠一句话,在下立刻表明七绝剑门的新立场。” 陈剑讷讷地道:“这个我自然不足以代表。” 易七绝冷笑一声道:“那大侠也无权要求我作什么宣布吧?” 陈剑膛目不知所云,易七绝又笑道:“我把七绝剑派略事整顿后,一定柬邀各大门派前来观礼,届时大侠若是能赏光,我一定专程奉上一份请柬,今天就不多招待,大侠有事就请便吧。” 他已经明白地下了逐客令。 陈剑自然不能再赖在此地,只得回头对南宫一雄道:“城主还有什么事吗?” 南宫一雄没想到易七绝会用这种手段来收场,苦笑了一下道:“今天我原是想借重贤伉俪之助,将七绝剑门的势力一举扫平,收回剑城的,现在人家抓住了大题目,我当然只好作罢了。” 易娇容冷笑一下道:“南宫老鬼,你也尝到厉害了,这不是你常用的手段吗?在正当的理由下,逐行你自私利已的阴谋,想不到你自己也会领略到这个滋味。” 南宫一雄轻叹一声道:“易娇容,你把七绝剑门交给这个年轻人,很可能是你一生中做得最大错事,他无非是想利用这个组织作为从事争夺王位的工具,那个时候,江湖的纠纷牵入了官方政争的漩涡,掀起了滔天杀劫,我看你如何对得起易家的祖宗?” 易娇容协由况:“老鬼,不用你危言耸听,也不用你抬出易家的祖宗来压找,易家只有我一个人了,我高兴怎么做都不关你的事。” 南宫一推轻轻一叹道:“你独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华容并没有死。” 易娇容一怔道:“什么?她还活着?” 南宫一雄点头道:“是的,因此你并不是易家唯一的后人,她一定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易娇容变色冷笑道:“我不管,就算她还活着,她已经嫁给你了,不能再算是易家的人,她也管不了我。” 南宫一雄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叹一声道:“好吧!我不管你,易家的事由你们易家人自己来处理吧,剑城我也暂时不收回。” 易娇容冷笑道:“这一片地方原是易家的产业,你凭什么说出收回的话?我让你占据那么多年,已经算是很客气了,现在你滚不滚!” 南宫一雄忍不住愤怒道:“大龙!我们走!” 许大龙迟疑地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南宫一雄怒声道:“不走还等什么?难道你在这儿还能混得下去?你的仇已经报了一半,卜铮和康希文两个人迟早都会落到我们手中的。” 许大龙征然道:“报仇的事属下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小姐与我弟弟……” 南宫一雄连忙道:“他们绝对死不了。” 易娇容却神色微动道:“慢来!你说玉梅的确日经来到此地了!” 南宫一雄顿了一顿道:“来是来了,不过你没见到她,也许她日经走了。”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她无原无故地进来,又无原无故地走了!南宫老鬼!你这句话骗谁!” 南宫一雄连忙道:“我骗你干吗!事实本是如此。” 易娇容却冷冷一笑道:“我相信她来了,却不相信她走了,老鬼!你少玩花样,我相信她一定是到……” 南宫一雄忙叫道:“娇容!你别乱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是不可能的,要是我能找到那个地方,还会受你这些闲气吗?” 易娇容呆然不再作声了,歇了半晌才道:“你走吧!我相信你还没找到,不过我相信华容一定知道那个地方!我父亲死的时候,一定不会不作交代……” 南宫一雄苦笑一声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你们易家的事与我无关……” 易娇容冷笑道:“你娶我姊姊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你别说得那么好听,假如玉梅真的是到那个地方去了,我倒是很高兴,她毕竟是我们易家的骨肉,易家的绝世剑法倒底没有流传到外姓手中去……” 南宫一雄微微一笑道:“我也衷心希望玉梅能找到那个地方……大龙!走吧!” 许大龙莫名其妙,但是他不敢违背南宫一雄的命令,顺从地跟在他后面去了。” 卓少夫忍不住道:“老夫人,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 易娇容怒声道:“要你多管什么闲事,不放他们走,你有本事留下他们吗?” 卓少夫躬身道:“老夫人允许的话,小人颇想一试,也许办得到……” 易娇容神色微动道:“你若是真心有这个把握,我倒是不反对。” 卓少夫抽剑赶了上去。 南宫一雄愤而回身,二人即将交手。 陈剑也插身过去道:“卓少夫!我不想管闲事,可是你这样不讲道理,我就要参加一份了……” 卓少夫凌然不惧道:“陈大侠想一起上的话,我倒是很欢迎,把你们两位都搁在此地,天下大事定矣。” 陈剑愤然劈出一剑,卓少夫轻轻地架开了,剑光突盛,分袭向两人,威势之强,大出二人意外。 南宫一雄退了两步,避开了正锋,陈剑却展开了恨天四式中的“云弥六合”,硬架住他的攻势,反手演出第三式“风生树下”,攻了过去,剑气弥漫啸声烈烈,卓少夫一剑平刺,集劲力于一点居然也挡住了。 攻守之间,两人都感到对方不可轻敌,因此下一招谁都没有轻易发出,疑神对视着。 云天凤走过来,见南宫一雄居然退出了战圈,心中大为不满,冷笑一声道:“南宫城主,拙夫为了你而出手,你到轻松得很,居然不管了。” 南宫一雄微笑道:“假如对方不放我们离开,那他们的对象绝不仅止我一人而已。” 云天凤微怒道:“可是人家先找的是你。” 南宫一雄笑笑道:“话虽不错,然而陈老弟出手太快了一点,现在我想替他下来也没办法,除非我也上去两打一,这样不仅我做不到,陈老弟也不会愿意……” 云天凤没有话说了,以陈剑现在的身份,的确不能以多为胜,而且照两人的情势来看,他也无法抽身而退。 因为卓少夫在剑上的造诣,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只要一个疏神,立即将为他所乘,只好由陈剑硬挺下去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卓少夫又踏步进招,剑逼中宫,势沉而稳。同时在招式上预藏无穷变化。 南宫一雄神色忽变,连忙叫道:“陈老弟快退,这一招接不得。” 可是他的喊声太迟了,陈剑已划出一剑,径直朝对方剑上磕去,卓少夫冷冷一笑,手腕突地一翻,不等陈剑的剑碰实,即已变招,以极快速的手法,接连地攻向他身上各处要害大穴。 陈剑也大喝一声,在紧急时撤回了自己的长剑,唯闻一片叮当的急响,剑尖迸出流星似的火花。 卓少夫三十六手急攻,居然都被陈剑挡了回去。 “住手!你这招式是从哪儿学来的?” 易娇容与南宫一雄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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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们发问的对象是针对着卓少夫,然而卓少夫却如同未闻,怔怔地注视陈剑,以无法相信的口吻问道:“陈大侠,虽然你挡过了我这一手连攻快剑,我依然无法相信,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知道我剑招的变化的?” 陈剑淡淡地道:“逢招拆招,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剑术变化,只是见势而作。” 卓少夫厉声道:“胡说,我这三十六招手快攻变化无穷,成于一式,除非你预知变化,否则绝对挡不过。” 陈剑微笑道:“阁下太相信自己了,我的确不知道你的变化,只是长谷一夫先生把他的听风剑法的要决传给我之后,使我的感觉比常人灵敏一点,光是靠剑招变化,你是无法胜过我的。” 卓少夫脸色微变,垂头不语,易娇容又问道:“小子!我问你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卓少失这才从迷惘中惊醒,怔然道:“老夫人问的是什么!” 易娇容神色显得极为愤怒,易七绝连忙道:“少夫!老夫人问那刚才那手剑法是怎么学来的?” 卓少夫神色一变,支吾地道:“这个……小人实在无法奉告。” 易娇容怒声道:“臭小子,我对你的印象还没改变过,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可就得留点神。” 易七绝也沉下脸道:“少夫!我对你过去的不忠,已经特别宽容了,你可不要再自己走绝路。” 卓少夫犹豫片刻,目光掠过南宫一雄道:“至少我现在不能说。” 易七绝还是不满意。 易娇容却会意了,大声笑道:“这层顾虑倒是值得原谅,算了,你回来吧,放他们走好了,南宫老鬼,这下子可蹩死你了。” 南宫一雄脸色变了一下冷笑道:“你不让我知道也没什么了不起,而我现在也不担心了,你们易家剑法再厉害,也称不了雄,陈老弟能挡住三十六手快攻,自然也不在乎你们其他的变化。” 易娇容脸色一沉道:“老鬼!你要不要试试看,别以为我双手变成了残废,就无法使剑了,只要我存心想留下你们,光是在这儿用口头指挥,再由这两个小子连手进招。看你们四个是否全身而退了!” 南宫一雄脸色一变道:“老婆子,你就是这一套看家本领了,假如再使砸了,我看你还狠到哪里去!” 易娇容铁青着脸道:“那时候我就认命,你有胆子试一试吗?” 南宫一雄沉吟片刻才道:“我本人是毫无问题,可是我没权力叫陈老弟夫妇也跟着冒险。” 易娇容冷笑一声道:“那你就快走吧!” 南宫一雄低声对陈剑道:“陈老弟,目前我们还占着上风,犯不着跟他们孤注一掷,走吧!” 陈剑倒是无所谓。 云天凤有点不甘心道:“她的话可信吗!” 南宫一雄轻叹道:“易老婆子的双天剑法确有鬼神莫测之机,合我们三人之力,也许挡得过,也许挡不过,我们犯不着跟她亡命一拼。” 云天凤皱眉道:“假如她这套双天剑法真的如此厉害,我们迟早总要遭遇上的。” 南宫一雄眼中连连示意,口中却不说话,只是极力催促他们离去,云天凤知道他一定别有用意,也就不问了。 倒是易娇容在后面发出一声长笑道:“老鬼!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你曾和各大创派联络,吸取他们的剑术精华,目的就在破解我的双玉剑式,我承认你走对了方问,可是你别忘了,我也在找你的弱点,因此我们谁都别把话说得太满,总有一天我们会正式交手的,那时候大家才知道谁高谁低。” 易娇容冷冷一笑,却不再开口了,南宫一雄却催促着大家走出客厅,一直向河边走去。 许大龙将他们渡过了河。 南宫一雄上了岸,却对他们道:“你们不要上来了,一会大家从水路出去。” 说着抽出长剑,将靠岸的樱桃树砍倒了十几株,树林中立刻涌起了阵阵的云雾,南宫一雄一叹道:“这条路再也行不通了,这番布置花了我多少年的心血,我不能把它留给别人使用。” 云天凤怔了一怔,但是什么也不说,许大龙撑着船,将他们缓缓往外面送去,一直等船行出水洞,轻舟入西子湖中。 南宫一雄才轻叹道:“看来我必须把往事对你们作个明白的交代了。”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我也认为城主该作个明白的解释人否则我们拼命流血,只是为了你们的家务,那似乎太没道理了。” 南宫一雄默然良久,把该说的话作一番整理,才叹息一声,以悠远而怅然的声音道: “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十九岁,好读奇书,醉心剑术,想不到在这西子湖上,碰上了一件旷古罕闻的奇遇……” 年轻的南宫一雄踏月于西子湖畔的鄂士墓前。 当中秋的皓月把银光洒染在坟草凄凄的墓丘上时,使得整个墓园中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气氛。 甚至于跪在墓前的那秦桧夫妇的铁像都有了特殊的改变,在卿卿的秋风声中,他们竟像是要有活过来的意思。 南宫一雄在西湖上的书肪中喝多了酒,也被那月赠西欧妓的一曲新腔唱得豪兴大发,绮兴全无。 那是一曲岳武穆的“小重山”。 武穆词知者多,绰者少,尤其是物绚鸳燕,多少是弹唱一些闺怨春愁的儿女情怀。 可是他今夜所招的那名歌妓偏偏对他唱出了一曲充满了牢骚愤慨的词曲:“昨夜寒蜇不住鸣,惊回千里梦,起来独目绕阶行,人悄悄,廉外月腾陇,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什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这名歌妓可能是倾心于他人品的流洒,腰下又悬着长剑,所以特选了这首词来迎合他,而且还有点自伤身世的意味。 因此在唱到末折——“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时候,更是卖力,显得无限凄楚。 南宫一雄忽视于她眼角眉梢的万种风情,却被她的声音感动了,尤其是从词意中想起了这位宋代名将一生辉煌的事业,坎坷的遭遇,大起感知已于干古之思,于是厚金遣退了歌妓,带着酒意,徘徊在冷清清的噪声之墓前。 墓前有些景仰的后人,将岳飞的著作,刻石为碑,树立在四周,在那字里行间去表彰他的忠贞胸怀。 他一一例览过去,最后落在两首“满江红”上,第一首怒发冲冠……连重髫小儿都能背诵,第二首比较生僻,“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民安生?填沟壑,兵安生,膏锋镝……待何日重续汉阴游,骑黄鹤……” 念着!念着!他胸中充满了不平之气,深深为着那泉下的忠骨抱屈,猛地一掌,击在秦桧的妻子王氏的身上,仰天长叹道:“若非权臣误国,何至忠骨蒙冤!” 掌才落下去,他心中一惊,吓出了一身汗,酒意全醒了,因为他的掌触上碰到的不是冷冰的白铁。 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揉揉眼睛,看那铁像还好好地跪在哪儿,死板板的脸上毫无异状,那他刚才的感觉从何而来的呢?” 也许是酒喝多了,神智不清……他曾自己失常找理由,可是立刻又发现不是那回事了。 因为在对面秦桧的铁像居然站了起来,他赶紧再揉揉眼睛,仔细地看过去,一点也不错。 那是秦桧的像,他活了,能动了…… 南宫一雄浑身汗毛都坚了起来,他不怕鬼,是因为知道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魂的存在,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不是活见鬼吗! 然而令他骇异尚不止于此,那铁像居然开口说话了,说话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好像真是由鬼魂所发。 说话的对象也不是对富他,而是对着地上王氏的铁像,以轻微而歉咎的语气道:“浑家!起来!一年中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刻,再不活动活动,只怕红们的关节都要生锈了。” 王氏的铁像也慢慢地站了起来,以带哭的声音道:“官人!我真受不了啦,经年累月地跪着已经够苦的了,还要忍受那些难堪的侮辱。” 秦桧轻轻一叹道:“有什么办法呢?东窗事发后,多少年来,我不是一样地在受罪。” 王氏凄苦地道:“你还好,不过是石块打两下,拳脚踢几下,最多挨两口唾味,我……” 秦桧摇摇头道:“你别发牢骚,拳打脚踢,永无宁日,铁铸的身子也吃不消,你至少比我受得轻点。” 王氏呸了一声道:“放屁!那些轻浮浪子,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摸得我心里痒痒的,那个滋味才难受呢;刚才还有个英俊的小伙子按了我一下。” 秦桧皱皱眉头道:“浑家!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人家在你身上动手动脚,我瞧着已经够难受了,你还要说这种话。” 王氏哼声道:“活该,谁叫你害人的,真是自作自受,连累我也跟着倒霉。” 秦桧苦着脸道:“你怎么怪我呢?我也是替人受冤,害死岳飞根本是康王赵构自己的主意,只是叫我来执行而已,岳飞自己也浑帐,直捣黄龙也就够了,何必还要喊出迎还二圣的口号,他也不想想看,徽钦二帝回来后,一个是老子,一个是哥哥,赵构还当得成皇帝吗?” 王氏冷笑道:“赵构当不成皇帝,你也当不成丞相了,你们君臣狼狈为奸,还有什么可说的。” 南宫一雄站在一旁,听他们的说话,心中不禁一动,连恐惧都忘了,心想这真是旷世奇闻。 大家都知道岳飞是死于秦桧之手,却料不到其中有这么多的曲折,不过想想倒颇有道理。 秦桧一叹道:“过去的老话还提它干吗?岳飞经此一来,成了千秋万世的忠臣,康王最多落个昏庸的批评。” 王氏冷笑道:“他一点都不昏庸,至少他安安稳稳地当皇帝一直到死,只剩下我们倒霉,你是罪有应得,我又算什么呢?” 秦桧冷笑道:“你也不冤枉,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以莫须有的罪名绞死岳飞在风波亭上,不都是你的主意吗?我想你自己也没那么聪明,还不是那个狗头军师哈迷蚩的枕旁授计,你们俩不干不净。” 王氏怒声道:“混帐!不是老娘捏着鼻子陪那个胡狗睡觉,你凭什么能回到中原。” 秦桧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粪坑越捣越臭,我们已经够倒霉了,何必去翻这些陈年烂帐呢!今夜是中秋佳节,人家团圆了,我们——” 王氏笑了一下道:“呸!谁跟你团圆,我看到你这一把老骨头就有气,倒是刚才那小伙子,一把按在我肩头上,我的心现在还直跳呢,要团圆我也得去找他去。……” 秦桧大为尴尬道:“夫人!这可使不得,一个奸臣的帽子已经压得我永世不得翻身,你再把它染成绿色,叫我何以为情。” 王氏笑骂道:“在北庭金国的时候,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偷人都不敢放一个屁,现在又假正经起来了。” 秦桧苦笑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王氏忽然一回头,对着南宫一雄道:“小伙子,你在旁边听了半天,怎么不说一句话呢?” 说着向他的身边靠去。 南宫一雄这才由迷惘中惊碗过来,他已经没有了恐惧,拔剑大喝道:“站住!你生为奸人淫妇,死后受到如此重谴,居然不知改悔,还敢……” 王氏赫赫一笑道:“小伙子!你别凶呀!十八重地狱我都逛过一遍了,没有不敢做的事,来呀!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好,我们别辜负这花月良霄,找个地方亲热亲热。” 南宫一雄见他越来越近了,顾不得什么禁忌,劈了一剑刺了过去,谁知王氏轻轻一笑道:“小伙子!这种时候动手刀剑多煞风景!” 身形略闪,居然避过了他的利锋,伸手反朝他的腕上抓去,南宫一雄大惊失色,连忙退后一步,抖剑再刺。 这一次他不仅使出了全力,也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精研剑招,剑尖闪出十几点银星,罩将过去。 王氏呆了一呆,直等剑影将及身体,才猛地一纵身,像一头大鸟似的飞起半空,躲过了这一招。 秦桧突地爆出一阵哈哈大笑道:“好!好剑法,老夫也想领教两手。” 说完脱去外衣,掣出一柄长剑,南宫一雄一惊,他倒现在才发觉这两个人都是乔装的鬼魂。 因为那王氏落地之后,到草丛中搬出两铁像,那才是真正的秦桧与王氏的铸像,匐匍如前。 于是他将剑一摆厉声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到此地捣鬼?” 那装秦桧的男人哈哈一笑,从脸上撕下一个面具,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却是个面月清秀的老人。 老人笑着道:“老夫易实寒,那是小女娇容,世居此地,素仰世兄文采风流,剑术盖世,所以才特地将世兄引来,稍作小谑,以博一杰。” 乔扮王氏的女子也取下了面具,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她也微微一笑过:“南宫先生不仅文武兼资,胆气也不坏,我们装神弄鬼,居然没把你吓昏过去?” 南宫一雄怔怔地问道:“你们是故意将我引来的!” 易实寒笑笑道:“是的!世兄人品脱俗,刚烈此间,即已引起老夫注意,后来见世兄灯下吟咏,黎明舞剑,益信世兄是个文武双全的世间奇才,本当专程拜访请教,都是为小女生性淘气,想出这个花样来眼世兄开个玩笑。” 南宫一雄这才解释道:“易小姐真个心思巧妙,居然想出这种主意,在下方才倒不是胆大,实在是被二位一番高论吸引得忘记害怕,风波亭上一段公案,流传至今已成定论,二位居能另外找出其中曲折。” 易实寒轻笑道:“武穆未遂黄龙之态而丧于奸人之手,千古同叹,不过小女却始终认为秦桧身为汉臣,甘冒不题自毁长城,必有隐情。因此作了那番揣测。” 南宫一雄微笑道:“虽为揣测之想,颇有切情之处,由此可见易小姐心思之缜密了,在下钦折之至。” 说着对易娇容作了一揖,谁知易娇容只是淡淡地过:“你找错人了!” 南宫一雄一怔,易实寒笑笑道:“这番理论是长女华容所想出来的。” 南宫一雄哦了一声道:“原来老丈还有一位千金。” 易实寒笑道:“老夫生有二女,娇容是妹妹,模样跟她姊姊差不多,出生只比华容慢一会儿工夫。” 南宫一雄微愕道:“原来老丈的两位女公子是双生。恭喜……恭喜。” 易实寒轻叹道:“没有什么可喜的,寒妻就是因为生育她们过于辛苦,产后即告弃世,中年丧妻人生之哀莫此为甚。” 说着脸上泛起一片黯然之色。 南宫一雄觉得十分抱歉。连忙拱手道:“在下太冒昧了!” 易实寒又笑笑道:“世兄太客气了,人生寿限天定,生死之事谁也无力挽回,只是寒妻弃世太早,留下这一对孤儿,抚养她们长大真是不容易的事。” 南宫一雄点头道:“老丈一身兼司严父慈母二职,自是相当艰苦,幸喜二位女公子俱已成长,承欢膝下。” 易寒实叹了一声道:“女儿再好,终究是人家的。” 易娇容立刻表示不服气道:“爹!你就是看不起女孩子,我就不要嫁人,一辈子陪着你。” 易寒实苦笑一声,道:“我的一辈子快到尽头了,陪着我也用不了几年,我并不是耽心老来寂莫。而是怕……” 易娇容抢着道:“您是怕易家的剑术无人继承,那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挑起这付担子。” 易寒实笑看一下道:“你也会老的,会死的,等你老了,死了之后呢?” 易娇容呆住了,想了片刻才低下头道:“那我也像男人一样,娶个丈夫回来,生下个男孩子叫他姓易,使我们易家的神奇则术水远流下去。” 易实寒轻轻一叹道:“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可是我不想由你来担负这个责任,我了解你的个性,要是由你来主掌易家的事物,只怕你无法守得住祖宗的遗训。” 易娇容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您就是偏心,认为我不如姊姊,其实她哪一点比得上我。” 易实寒笑笑道:“华容也许不如你聪明,可是她比你稳健,她没有野心,易家需要的不是进取,而是守成。” 易娇容怒哼一声,回头走了。 易实寒也没有叫住她,只是对南宫一雄笑笑道:“蜗居就在附近,世兄可肯屈驾到寒舍一叙吗?” 南宫一雄从他们父女的谈话中,约略已经明白对方的身份,他们是潜居不闻名的剑术世家,可能有几手家传的剑法。 这个姓易的老头儿又没有儿子,深恐剑技失传,所以想找个入赘的女婿,替他们接续香火。 而且他从易娇容的态度中,看出对自己颇为中意,叶是他却没有多大兴趣。 第一,他不相信易家的剑术真有什么了不起。 第二,他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姓氏而成为人家的赘婿。 第三,他见过易娇容,觉得她长得不错,还不是那种能令人动心的女子。 虽然易老头儿的意思是在替他的大女儿选对象,亲生姊妹的样子总是一样的,见妹而知姊。 因此他娩言推托道:“夜色已深,在下为了贪看月亮,已经较平时睡得迟了,我急于赶回旅舍休息,改天再造府拜候吧!” 易实寒笑了一下道:“世兄这句话未免太见外了,寒舍虽不敢说是金玉豪华,也薄有资材,蜗居虽窄,尚有待客余榻,世兄就是想休息,在寒舍也比旅会中舒服一点。” 南宫一雄见他竟是执意相邀,为了省麻烦,仍笑着道:“在下生性孤僻,除了读书学剑之外,甚少与人交往,倘若到了府上,万一言语失调,得罪了老丈,反为不妥,不过刚才听到贤父女谈话,得知府上亦是剑术世家,如蒙老丈不弃,就在此地赐教几手,在下倒是深感荣幸。” 语中的含意是我对你的用心很清楚,我在剑术上击败了你,你就可以死心,不再邀我了。 易实寒冷冷一笑道:“世兄以弱冠之年,佩剑遨游江湖,绝非庸俗之辈,老夫想要高攀,大概还得有两手才行呢!好在今夜月光大佳,月下论剑,未尝不是人生快事,世兄请……” 言下之意也露出暗示,我只要胜过你,你就无法推托了。 南宫一雄年轻气盛,哪里会把一个老头子看在眼中,虽然听懂了他的语意,仍是淡淡的道:“长辈请先赐招,在下恭候。” 易实寒却笑道:“寒门剑术虽不足道,却抓住了一个快字,如果老夫先出手的话,只怕世兄难以招架。” 南宫一雄哪受得了这种口气,然则他天生是倔强的脾气,人家这样说,他偏不肯认帐,淡淡一笑道:“行不逾长者,乃古人明训,小子何敢潜越。” 易实寒针锋相对地道:“书上也说过长者命不可辞,世兄既然客气以长者月老夫,则老头托大要求世兄如所请。” 南宫一雄憋得忍不住,双眉一挑道:“既是如此,小子敬知所加,长者小心了。” 语毕单剑径发,出手就是奇招,满想一剑就把对方制服,谁知易实寒只是轻描淡写地信手一挥,不但把他的攻势化解,剑锋轻扬,比在他胸前的空门上笑道:“世兄不必客气,场中论剑无大小,世兄若是以这些俗招赐教,老夫赢了也不痛快。” 南宫一雄一面心惊,一面也被他的尖刻言词激怒了,退后一步,重新振腕发剑,使出自己最得意的神龙剑法。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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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那是他从龙门剑法中改造创出来的鱼龙人变,全式八手,可以变化为八八六十四手天罡变化。 也可以浓缩成为三式,然而他只使到第二式,易实寒轻轻一剑刺进来,刚好又抵在他的胸前,而且还是刚才的空门上。 南宫一雄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剑法与对方相较,实在云泥之别,乃颓然将剑一丢叹道: “老丈剑术盖世,小于莫敢言匹。” 易实寒哈哈一笑,替他把剑抬了起来道:“你有这番造诣已经算不错了,老夫足迹遍及四海,也曾私下与几位名家切磋过,尚未见到能如世兄者。” 南宫一雄一怔道:“老夫既然已经技攫四海,何以小子从未听闻?” 易实寒一笑道:“以剑术而论,老夫实不屑作第二人想,但是世代祖训不难以剑术为世闻,故而老夫都是易名纪装出外游历,既使折服了几个成名人物,却一直未曾泄露过底细,那些受挫的人,自然也不肯把丢脸的事宣扬出去,是以至今尚无知者。” 南宫一雄点点头道:“现在的名家也实在太差劲了,不学无术,浪得虚名,小子也曾遇到几位,却没有碰上一个十合以内的对手。” 易实寒一怔道:“世兄也曾与外人交过手了,那……” 南宫一雄笑笑道:“小子虽然与他们比过剑,却与老丈一样,依然籍籍无几。” 易实寒这才轻松地道:“原来世兄也是不以浮名为念,高雅胸怀,深获吾心。” 南宫一雄一笑道:“老丈的夸讲不敢当,小子不过是觉得击败那些庸才,并不值得高兴,所以才不屑留名。” 易实寒大声笑道:“对!寒家祖训不准炫露,是耻与庸才并待之意,今日见到世兄,益增知已之感,世兄现在可愿到寒舍聊作小叙?” 南宫一雄想了一下,终于点头道:“老丈如此盛情,小子若再推托,便是不知好歹了。” 易实寒见他答应了,显得十分高兴,一面拖住同行,一面笑着道:“我们快走吧!小女为了款待世兄,早已整理盏恭候,她一定会怪老头子不会办事,浪费了她番苦心安排。” 说着他见南宫一雄现出不解之状,乃又笑着道:“我说的是长女华容,她在西湖偶然与世兄相值即已看出世兄不同凡响,为了要邀请世兄下踏寒舍,她真的费了一番计较。” 南宫一雄愕然地道:“大小姐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到岳墓来呢?” 易实寒笑道:“世兄已经见过她了!” 南宫一雄诧然道:“我见过大小姐了,在什么时候?” 易实寒笑道:“不久之前,在西子湖上,世兄还与她同窗赏月。” 南宫一雄叫起来道:“是她!怎么大小姐会做那……” 他实在太惊奇了,怎么也想不透那个歌妓会是易实寒的大女儿。 易实寒一笑道:“那就是小女华容,她故意弹唱岳飞词,激起世兄的思古豪情,才会有踏月岳王坟的怀古豪举,才能欣赏我与娇容的一番做作,我们先前也不相信,可是世兄果然如她所料,可见她对世兄的了解颇深。” 南宫一雄征了半天才道:“大小姐料事如神,真是了不起。” 易实寒一笑道:“她的人还不算笨,可是不太爱卖弄,不像娇容那样雄心勃勃,你们见面之后,一定很谈得来。” 南宫一雄仍是怀疑道:“她与二小姐既同胎而生,怎么面貌完全不像?” 易实寒笑道:“她们姐妹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华容比较文静些,看起来也像个女孩子,我真替娇容担心,她那种飞扬浮燥的性情,谁都受不了,将来要为她找个适当的对象嫁出去,倒是件麻烦事。” 南宫一雄听他的口气似已经把自己当作招上门的女婿了,本想出口表示反对,但是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 第一,人家还没作正式的表示,先期作那种露骨表示太冒昧。 第二,他对于那个易华容颇感兴趣,很想进一步接触,看看她是个怎么样的人,现在把话说僵了,也许这老头子忧不肯带自己上门了。 第三,他对易家的神奇剑法确实是心折,自己一问就醉心剑术,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了。 易实寒见他欲言又止,自己也觉察了,讪然一笑过:“我真是老糊涂了,世兄问的话没有回复,反而说些不相干的废话……世兄不是问她们两姊妹不太相像吗?华容船上弹词饮酒时,戴上了一付人皮面具,我们刚才乔扮秦桧与王氏也是用的那个玩意。” 南宫一雄哦了一声道:“难怪老夫改容得那么快。” 易实寒从怀里掏出那付面具道:“这玩意儿也是华容制作的,戴上去很方便,我出外游历时,也是靠它遮住了本来的面目……至于华容今夜易容相见,倒不是为了怕世兄识破本相,她长得比面具好看多了。” 南宫一雄笑笑道:“只要看到二小姐,就知道大小姐必是仙露明珠一般的人物。” 易实寒大笑道:“哪里!只是不算难看而已,等一下你就可以看到她的真面目了,她们经常在西子湖上荡舟游戏,认识她们的人很多,要是被人家知道了易家的大姐当了歌妓,那可是不太好听,因此她才要化装出现。” 南宫一雄只是笑着听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知不觉已来到湖边,但见一叶轻舟,傍着一个淡装丽人。 南宫一雄见了不禁心头一震,她长得与易娇容非常相似,然而别有一股端庄贤淑的风韵。 易实寒见到她之后,老远就叫道:“华容!你怎么又出来了,难道不放心我老头子,怕我不会干事。” 说时已走到临近,那女子轻轻地道:“爹!您真是的!两里路外都可以听到您的声音,而且尽在替我吹嘘,也不怕人家笑话。” 易实寒怔了一下道:“我没有说什么呀!” 那女子横了他一眼道:“还没有说什么,整个西湖上都听见您在说自己的女儿长得多好看。” 易实寒大笑道:“这是真话,杭城谁不说你们是一对姊妹花!” 那女子娇嗔一声,然后才看着南宫一雄道:“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南宫公子的眼界可不像您这么低。” 南宫一雄被她一眼看得心头猛跳,连忙道:“哪里!哪里!小姐的确是人间仙妹,绝代芳华。” 易实寒高兴地笑道:“怎么样,人家也是这么说的吧!” 那女子脸色微红道:“南宫公子是客气,人家倚马才华,侠士风流,西子湖上三天快游,不知颠倒了多少红粉娇娃,我们蒲柳之姿……” 南宫一雄绝顶辩才,到了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良久才结结巴巴地道:“小姐误会了,在下从不涉足欢场,今天是因为适逢中秋佳节,所以才破例逢场作戏,不想……” 易实寒大笑道:“不想刚好找到了我的宝贝女儿。” 南宫一雄脸上一红,作了一揖道:“唐突之处,尚祈小姐见谅。” 那女子弯腰一福道:“公子客气了,倒是妾身实弃聪明,原冀博公子一杰,望公子不要见怪。” 南宫一雄连忙道:“那里!那里!小姐慧心菊琐,尤其是对古人的一番推想,别见高才。” 易实寒笑着道:“好了!好了!别作客套了,且喜相近各年少,暂借杯酒估生平,大家上船吧!” 说着催促他们上了船,他自己坐在船尾,荡开双浆,把小船催得如箭一般地向前急驶。 南宫一雄与那女子则默然相对,不时看对方一眼,当两人的目光相接触时,又莫明其妙地都低下了头。 易实寒奇怪的道:“你们怎么不讲话呀!” 那女子低声道:“爹,您还没有替我们介绍一下。” 易实寒一怔道:“你们不是互相认识了吗?” 女子白了他一眼,他才笑道:“对了,你虽然已经见过南宫世兄,却是以歌伎的身份见他的,现在你是易家的大小姐,自然要重新介绍了,世兄;这是小女华容。” 南宫一雄赶忙站起来拱拱手,易华容这才轻笑道:“南宫公子,不是我故作姿态,虽然家父已经将贱名先行告诉公子了,但是我总不能就此认为跟公子已经认识。” 南宫忙道:“是的!是的!小姐顾虑极是,女孩儿家的名字何等尊贵,若非令尊正式当面见告,在下也不便冒然称呼。” 易实寒哈哈大笑道:“你们倒是一对迂夫子,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何必还要多费一道介绍。” 易华容正色道:“爹,话不是这么说,尊严殊基于礼制,我们不能让南宫公子认为我们是不值规矩的野人。” 易实寒大笑道:“全家就是她一个人讲规矩,连我老头子也被他拘束得处处不自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易家堡上上下下近百个人,多亏她管束得有条不紊,维持住一个大家风范。” 话当然是对南宫一雄说的,却隐隐有得意之状。 南宫一雄笑了下没有表示什么。 易实寒忽然又道:“娇容呢!这丫头一个人先跑了。” 易华容脸上微现忧色道:“妹妹气冲冲地划着一条船先回去了,我叫她她也不理,爹! 一定是您又说她什么了,我告诉您多少次,妹妹的个性强,您骂她打她都没关系,千万不要伤害到她的自尊。” 易实寒轻叹一声道:“这孩子我真不放心……现在我活着还能控制住她,真不知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华容,假如……” 易华容忙叫道:“爹!您别说下去了,这事千万行不得,我相信她会慢慢变好的。”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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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易实寒轻轻一叹道:“好!太难了!我只希望你能快点安顿好,让她死了心。” 易华容朝南宫一雄看了一眼,脸色红了。 南宫一雄微略也明白了她这一限的用意,而且这一眼中,另有一种令人动心的媚态,使得他的脸也红了。 易实寒见他们两人的情景,不禁又高兴起来了,笑着刚要开口说话,易华容却急着道: “爹!您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更不能把话说得太早。” 易实寒怔了一怔。 易华容又轻叹说道:“我看人不会错的,我认为也不会错的,请您相信我,慢慢的来。” 易实寒怔怔地道:“你知道我不能再等太久了。” 易华容凄然垂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 说到这儿,她又看了南宫一雄一眼,却没有说下去。 南宫一雄被她一眼看得心头又激起一泓涟漪,他自己也很奇怪,一向对女人都是很看不起的,何以这个女子会令他如此心神震动。 经过弯弯曲曲的水路,他们终于来到一片巨大的宅院前面。 南宫一雄虽然出生在一个豪富之家,也被这片产业的巨大震惊住了,失声赞叹道:“老丈的家业当真不小。” 易实寒轻轻一叹道:“这一片祖业积寒家祖上的世之经营,但是恐怕就到我这一代为止了。” 南宫一雄知道他是因为没有子嗣,才说出这番感叹的话,也不表示什么意见,随着他们父女下了船。 在这一片基业中,生活着近百个人,可是大部分人都是雇来的庸工,真正的主人只有易实寒与两个女儿。 南宫一雄在宅中作客两天,易华容陪着他参观宅院前后种种的布置,除了水路之外,另外还有一条路可以通进去。 可是这条陆路很秘密,除了易氏父女之外,谁都不知道出入的方法。 南宫一雄在阵图布置上颇下过一番功夫,也表现出他超人的才华,他不但一眼就看出这条陆路,而且还指出这片密林所布的阵式中许多未尽之处,因此也赢得了易华容更多的好感,也知道易家的详细情形。 易家是真正的剑术世家,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就研究剑术,其间能人辈出,却没有一个人出外显露过。 因为易家的祖先传下了一条严格的规矩,绝对禁止子孙出外招摇,他们只想宁静地生活在这世外桃源中。 人是否永远能克制住自己?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易实寒生性恬淡,可是他依然更名易容,外出游历了一趟。 同时也偷偷地拜会了一些当世成名的剑手,发觉易家的剑术仍是高出他们很多,才放心地回来。 可是他却面临到一个很辣手的问题,易家的剑法一向是传子传媳不传女。 因为女儿长大了要出嫁,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再顶着易家的姓,自然也不许使用易家的剑法! 易实寒偏偏没有儿子,他妻子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后死了,易实寒伉俪情深,未忍再娶续弦,等到女儿长大了,他再想到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了。 更因为没有儿子,他对两个女儿十分宠爱,将易家的剑法也传给了他们,小时候不觉得,长大了才发觉两个女儿性格上的差异。 易华容端庄贤淑。聪明而稳重,易娇容却雄心勃勃,对剑法特别有兴趣,造诣也比姊姊深。 可是易实寒了解她一定不肯安于本分,目前还有人压制着她,等到易实寒一死,她绝不会守着这一片基业安份生活下去。 易家的剑术也许可以轰动一世,但是易氏的祖训却因之破坏了,易实寒将成为祖宗的逆子罪人。 他曾经下过一个狠毒的决心,在他未死之前,先杀死这个可能会惹祸的女儿,却为善良的易华容所反对。 易实寒自己也不忍心真下那样的毒手,这个计划也就一直无法实行。 最近易实寒却开始耽心了,因为他得了一个咯血之症,那是个不治的绝症,他自知将不久于人世。 因此他对身后的事特别尤烦。 这些话有一部分是易华容告诉给他听的,有一部分是易实寒告诉给他听的,父女二人各有一种说法,综合起来却不外是这个情形,不过易实寒说得比较恳切,他恳求南宫一雄能答允他即易华容为妻入赘易家。 南宫一雄不反对娶华容,却坚决不同意入赘,因为南宫家也只有他一个独子,他不能做自己祖家的逆子。 易实寒自然不能勉强他,可是过了一个月后,他的病体越来越重,最后在病榻上恳求南宫一雄无论如何也要答应他的请求。 南宫一雄没有办法,最后想出一个折衷的条件,他不入赘,但是同意将第一个孩子入继岳家为后。 又拖了几天。 易实寒病势更重,终于同意了这件事,南宫一雄与易华容成亲后半年。易华易刚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易实寒就死了,谁知道易华容伤于老父之死,刚怀的身孕竟流产了。 经过医生悉力调治后,易华容虽告康复,医生却告诉她这一辈子只能再生育一次。 这是个很坏的消息,易华容非常着急;却不敢让南宫一雄知道,暗中却促使南宫一雄与易娇容接近,希望他俩也成为夫妇。 谁知南宫一雄一心一意全在研究易家的剑术,不但对易娇容不感兴趣,连自己的妻子也很少去亲近。 易华容这才知道自己嫁错了丈夫。 南宫一雄绝不是那种甘没自守的人,他将剑法练成之后,一定会出去发展他脾肌天一的雄心。 因此暗中藏下几套剑法秘而不宣,同时也偷偷把妹妹叫来作了一番商量。 易娇容知道这件事后,从姊姊那得到了几套剑法的秘接,一个人离开家出去流浪了。 南宫一雄虽然怀疑易娇容出走的离奇,心中并不以为意,仍是逼着华容传授他各式剑招。 又过了一年,易娇容回来了,同时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说是她丈夫,易华容对这件事是很不满意。 她将剑招传给妹妹,原是希望她将来制止南宫一雄胡闹的,现她自己也嫁了人。 而且把丈夫带回家中,将来的情形更将无以收拾了。 悲痛之余,她只好对丈夫说了实话,同时将那些剑术秘籍又交给了南宫一雄,不久之后,她与易娇容同时都怀有了身孕。 可是在易家堡中却弥漫着一股暗云,易娇容与南宫一雄都在孜孜勤练着自己的剑术。 当她们两姊妹快要临盆的时候,易娇容突然做了一件惊人的事,她挥剑杀了自己的丈夫,然后作了一个宣布:她找了个丈夫的目的,只是为了延续易家的后裔,既然有了身孕,她自然不再需要丈夫。 易华容对妹妹的作法很不满意,可是她是为了易家着想也不能怪她,然而易娇容却对她作了一个更大的要求。 易家有一套厉害剑法,藏在家中一个秘密的地方,这套剑法轻易不准动用,易实寒在死前曾经叫易华容到身边,附在她的耳边告诉了她这个秘密。 现在易娇容要姊姊把这套剑法交出来,因为她是南宫家的媳妇,不配保管易家的秘密。 易华容自然不肯,易娇容却说出一句很令她为难的话:“姊姊!你别忘了我们都是易家的女儿,为了祖先,我杀了自己的丈夫,假如你想保管那套剑法,你就把南宫一雄也杀了。 易华容十分为难,她不能杀死南宫一雄,也无法抓绝易娇容的要求,于是她与易娇容作了一个默契。 假如易娇容生下一个儿子,她自己生了个女儿,她就把那套秘藏剑法交出来,假如她自己与易娇容生的都是儿子,则她还是自己保藏那套剑法,传给下一代,然后姊妹二人合力杀死南宫一雄,共同扶养下一代。 这是姊妹二人的默契,然而被南宫一雄偷听到了,他表面上不作任何表示,暗中却做了个准备。 终于她们都临盆了,而且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时辰,易华容先生了个女儿,易娇容却生了个儿子。 可是南宫一雄却将两个婴儿换了过来,易娇容不知道,易华容却是明白的,她知道易娇容生的是个儿子。 因为她听见接生的侍女清清楚楚地对南宫一雄道喜说他添了一个千金,可是她再也没有看见那个侍女了。 易娇容得知自己生了个女儿后,十分失望,产后三天,她又神秘地失了踪,连婴儿都留下了。 易华容只好将两婴儿同时抚育,因为她视易娇容是亲生姊妹,这两个婴儿居然也十分相像。 当婴儿庆贺满月的时候,易华容接到一份无名的贺礼,那是一个木匣中放着一柄雪亮的匕首。 易华容明白那是易娇容送的,意在促地实践诺言,手刃南宫一雄,她是个善良的妇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可是不这样做,又无法对同胞手足交代。 正在她愁肠百结的时候,南宫一雄却笑笑对她道:“你何必多费思虑呢?我也知道那套剑法不能交在娇容手里,所以才把你们的孩子交换了过来。” 易华容失声惊道:“什么!你都知道了!” 南宫一雄苦笑一下道:“我早就知道了。” 易华容怔怔地过:“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把孩子换过来?” 南宫一雄笑道:“假如娇容知道我们生的是个女儿,我也不见得能活下去。” 易华容连忙道:“不,我只要把那套剑法交给她,也把这个家交给她,我们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这儿到别处去生活。” 南宫一雄苦笑道:“那是你的想法,娇容可不会这么想的,她连那个自己的丈夫都可以下手杀死,如何会允许一个学了易家剑法的外姓人留存在世上……我早考虑过了,与其死在她手中,倒不如死在你的手下,我们夫妻一场,我也没有别的可以给你,只有这一条命。” 易华容大声哭了起来。 南宫一雄却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很难下手,因此我决心成全你。” 说着拿起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作了个要刺下去的姿势,易华容哭着上来,抢下他的匕首叫道:“不!你决不能这样做。” 南宫一雄轻叹一声问道:“那你要如何对娇容交代呢?” 华容神色惨然淡淡地默思片刻才道:“现在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我一定会有个解决的方法的……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好好地想一下。” 南宫一雄叹息着出去了,当他第二天再回到房中时,易华容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封泪水斑斑的血书。 “妾负情负义,既无以对君,夏无以对死父于地下,唯一走了之,此去当遁迹空门,永不复人世矣。一对孤子,盼君善为抚养,剑法可授之,唯不得再以易为姓,妾知君必不能守妾之诫,异日江湖上无易姓之后人为雄,亦妾唯一可报于易氏祖宗者。 妾行后,娇容必续与君为难,妾再留数式秘传剑法,或足以挡之,所谓秘藏剑决,将为妾此生之秘密,妾死后则随妾于地下,归还易氏祖先……” 干是南宫一雄一面将那对孤儿扶养成人,一面经营易家堡,一面精研各种剑术,同时也渐渐地表现了他的雄心。 他将易家堡的旧人—一打发走了,换来了许多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作为扩张势力的基础,同时也将易家堡易名剑城。 然而他始终有个头痛的人物在扰乱着他——易娇容。 每隔一段时间,她必定会来骚扰一番,前几年他仗着易华容留下的剑式还能应付过去,后来渐渐打成平手,到了最后,易娇容居然比他高明了。 他不知道易娇容的剑法是如何进步的,可是他知道易娇容的目的在制止他将剑城的势力扩张,因此他只好忍住不张扬。 直到前一两年,他才了解易娇容剑法进步的原因是将易家剑法为基础,吸取别家剑法的精华,要想击败她,也只有跟她采取同一途经。 因此他才利用易娇容的儿子——南宫少雄遍访各大到派,正式宣扬出剑城之名,因为易娇容也在筹创七绝剑门,他抢先了一步。 以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这一段叙述听得陈剑与云天凤目瞪口呆,陈剑对南宫一雄钦佩之至,倒是云天凤轻轻一笑道:“城主的叙述中似乎还有些不实之处。” 南宫一雄一怔道:“陈大人认为我还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吗?” 云天凤点头道:“很多;第一,尊夫人以后没有再与城主见面吗?” 南宫一雄迟疑片刻才道:“见过的!她在玉梅六岁的时候,曾经到此地来过一次,她说已经在妙峰山落发为尼,叫我再也不要去找她了!” 云天凤笑道:“城主找过她吗?” 南宫一雄讪然道:“陈夫人真厉害,任何细节都无法逃过你的追索,在她出走的第三年,娇容先来找我,那时她的剑已经与我不相上下,我为了想得到那套秘藏的剑法,曾经四下追索她的踪迹,结果却一无所得,后来只好利用一个根木光明的手段,才算逼得她出了头。” 云天凤笑道:“你一定是利用你的女儿。” 南宫一雄道:“是的,我知道我找不到她,她却一直在注意我,所以才给玉梅吃了一点药,然后抱着她四处求医,华容果然为了亲情,出头与我见了面,传了我两手剑式,也明白告诉我她的落脚处,那两式剑法果然使娇容安静了几年,可是也将我与华容的关系整个地断绝了,因为她看出我的欺诈,声言我再发生任何事,她都不管了。” 云天凤想想道:“这句话我倒相信,不过我相信尊大人对你的失望不是从这一次开始的。” 南宫一雄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云天凤又道:“你在举起匕首欲图自杀的时候,可是出于真心?” 南宫一雄垂下头,没有回答。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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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云天凤冷笑道:“我相信你是出于做作,尊夫人也看透了,所以她才毅然地离开你,否则她大可不必如此做。” 南宫一雄一怔道:“她还有别的做法吗?” 云天凤点头道:“是的,她可以与你共同生活下去,先设法将易娇容杀死,因为这个人的确不容留存于世,然后将那套剑法传给南宫少雄,他是易娇容的儿子,也是易家剑法当然继承人。” 南宫一雄失声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云天凤笑道:“你想不到,尊夫人却想到了,她一定是因为你不可共事,所以才伤心地离开你,你聪明一世,自以为用那套苦肉计可以打动她的心。” 南宫一雄怫然道:“我在当时的情形下,还作什么其它的表示!” 云天凤一笑道:“你那种表示的确很动人,只是你没有想想你平时是怎么样的人。” 南宫一雄低头不语,云天凤忽然又道:“城主: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的儿子……不!应该说是易娇容的儿子南宫少雄到哪去了?” 南宫一雄脸色一变道:“这个问题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云天凤微笑道:“假如他是易娇容的儿子,这个问题的关系太大了,我认为有知道的必要。” 南宫一雄摇摇头道:“不……这是我的私事,我认为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 云天凤沉了脸道:“休假如需要与我们共谋对付七绝剑门,就必须把每一个细节都与我们开诚布公。” 南宫一雄冷冷一笑道:“对付七绝剑门是你们的事,对付易娇容才是我的事,现在我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了。” 云天凤沉声道:“我认为你现在更需要我们的帮助,你的女儿一定与她母亲见过面,她现在剑城中正在寻找那套秘藏的剑法。” 南宫一雄笑笑道:“不错,易娇容认为玉梅是她的亲生女儿,不但不加阻止,反而会促成这件事,只要玉梅得到了那套剑法,易娇容就有好日子过了。” 云天凤脸色一动,刚要开口说话,南宫一雄又抢着道:“你是不是想把这件事去通知易娇容?” “我不会做这种傻事,可是你也不要太聪明,南宫玉梅得到那套剑法之后,并不是你的福气。” 南宫一雄一怔道:“这又是怎么说呢?” 云天凤一笑道:“那套剑法一直是不传之秘,你该想想它的真正目的在于什么?” 南宫一雄脸色一变,连忙回头朝剑城的方向奔去。 云天凤在后面叫道:“你赶去也迟了,尊夫人为什么不把那套剑法带走,那一定是藏在一个带不走的地方。” 南宫一雄听见她的话又站住了。 云天凤接着道:“而且那一定也是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你又何必去白费一趟力气呢?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好走,一条是赶快躲起来,一条是赶快找到尊夫人,祈求她的饶恕,当你女儿找到你的时候,恐怕只有尊夫人才能救你的命。” 南宫一雄呆立片刻,果然改变方向,朝着另一条路急行而去。 陈剑莫名其妙地道:“天凤!你说些什么?” 云天凤轻轻一笑道:“这是我所见最阴险的一个人。” 陈剑微表不满地道:“你不能这样说;他对我们成全之处很多。” 云天凤轻叹一声道:“谁晓得他是什么用心?” 陈剑急了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应该感谢他。” 云天凤点头道:“我指点他一条活命之途,就是对他的报答了,否则我大可叫他死得糊里糊涂。” 陈剑征然不解,云天凤这才解释道:“南宫玉梅所找的那套剑法,完全是对付自己人用的,当她学成出世之日,易娇容与南宫一雄都不免一死。” 陈剑不解道:“一个是她的姨母,一个是她的父亲,她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呢?” 云天凤一笑道:“那套剑法所以要如此隐秘,必然有它的用意,易家的祖先在立法之初,就是怕子孙中万一出现了不肖之辈,倚仗家传剑法行凶作恶,所以预留一手制裁的方法,所以要如此密封藏。” 陈剑仍是不信道:“你也不过是揣测之词而已。” 云天凤笑笑道:“虽是揣测之词,我相信绝对正确,否则易家的剑法如此精奇,何必还留着这一手不准轻易使用呢?易华容已经看破了世情出家了,为什么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她的女儿呢!” 陈剑道:“这正是我不懂的地方。” 云天凤正色道:“那是因为她到了忍无可忍持步,南宫一雄与易娇容先前虽不和,还只是在暗争,现在却到了明斗,大家都想利用江湖势力,掀起一场大杀劫,因此易华容认为是应该清出祖宗家法的时候了。” 陈剑有点相信了,可是他仍找到疑问道:“易华容为什么叹惜手女儿来行这件事呢?” 云天凤一叹道:“懦弱,她生性太懦弱了,当年她明知妹妹该死,连她的父亲也这样交代过了,她仍是下不了手,后来知道自己的丈夫也不可信任,她依然下不了手,今天她自己身入空门,当然更下不了手。” 陈剑一怔道:“南宫玉梅下得了手吗?” 云天凤一笑道:“这就很难说了。” 许大龙一直呆呆地站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话,这时忽然长叹一声,转身朝剑城走去。 陈剑连忙叫住他道:“许侠土,你回那儿去干吗?” 许大龙凄苦地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城主一走,我走到哪儿都无法避开七绝剑门的追杀,倒不如回去跟他们拼一下。” 陈剑连忙道:“你拼不过他们的,何必白白送死呢?我倒可以介绍你一个地方去,素面郎君宗仪前辈与六大剑派的人都在仙霞岭上练剑,你可以投奔到那儿去,他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许大龙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吧!只要有一线生机,我总不愿放弃生命的,这倒不是我怕死,我是想留下这条命,手刃南光卜钟康希文这三个狗贼,一雪我全家被惨杀之仇。” 云天凤笑笑道:“他们在七绝剑门的庇护下,你找他们报仇的希望很渺小,不过令弟踉着南宫玉梅也许大有异通,报仇雪恨,大可寄望在他身上。” 许大龙作了一揖道:“但愿有那一天……” 说着也走了,陈剑望着云天凤道:“我们又做些什么好呢!” 云天凤沉吟片刻,突然脸色一变道:“糟了,我们必须赶快上剑城去,把实在情形告诉易娇容,与她对证一下南宫一雄的话是否正确?” 陈剑怔然道:“为什么?我想他不会说谎吧?” 云天凤急道:“我也知道他不是说谎,不过南宫一雄这个人太阴险了,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肯把剑法传给你,为什么要常跟我们在一起?” 陈剑莫名其妙地道:“为什么?” 云天凤变色道:“他是利用你。” 陈剑诧异道:“利用我?我没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呀?” 云天凤怒冲冲地道:“他对于那套秘藏剑法的作用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易华容迟早会告诉她的女儿,所以才选中你作为他的护身符。” 陈剑莫名其妙地道:“你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 云天凤一叹道:“南宫一雄知道那套秘藏剑法是用来作什么的,因此他把自己的剑法传给你,其实他传给你的都是秦家剑法,假如南宫玉梅将那套秘藏剑法学成之后,一定要杀死所有学过易家剑法的人,这是他们易家祖宗的规矩。” 陈剑怔道:“南宫一雄传我剑法的用意总不会是叫她女儿杀死我吧。” 云天凤道:“他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他希望南宫玉梅不杀你,因为不杀你,才不会杀他。” 陈剑更不懂了,云天凤又叹道:“你真差劲,你是唯一学过易家剑法的外姓人,假若南宫玉梅不杀死你,自也不能杀他,反过来说,她若要想杀南宫一雄,就一定先要杀死你,现在你懂了吗?” 陈剑点点头道:“懂是懂了,就是我还是不太明白,照你这样说来,那个二王子也是在被杀之列了?” 云天凤哼声道:“他技出易娇容所授,真要该杀,自然有他一份,而且我也在内,可是整个关键都在你身上,难怪南宫一雄刚才要急急地走了,他只怕我想到这一点找他算帐。” 陈剑摸摸头道:“你越说越玄了,怎么整个关键都在我身上呢?刚才你还说南宫一雄是利用我来作护身符,难道我能禁止他的女儿不杀他吗?” 云天凤白了他一眼道:“不错!南宫一雄真是选对了人,我想世上只有你有这种力量。” 陈剑怔怔道:“我有什么力量?” 云天凤叹了一声道:“傻瓜!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南宫玉梅爱上你了。” 陈剑连忙摇手道:“你别胡说……” 云天凤冷笑道:“我一点都不胡说,第一次在剑城中她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南宫一雄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才选中你作为授技的对象。” 陈剑连忙摆手道:“说什么我也不相信这件事,你牵扯到南宫一雄更没道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夫妇的感情如何,即使南宫玉梅转错了念头,他也应该告诉她不要自寻烦恼,怎么会反而去促成她呢?” 他口中虽然反对,语气却也承认了南宫玉梅对他的态度确是有点意思,因为他是很忠厚的人,既使有这个感觉,也要力持反论,以免破坏人家女孩子的名誉。 云天凤对他的性情摸得太熟了,轻轻一叹道:“你不要多心,南宫玉梅对你倾心,我绝没有嫉意,反而很同情她,因为像你这样的男人的确值得女孩子倾慕的,不仅是她一个人,云台剑客谢三变的两个女儿对你也相当倾心。” 陈剑这下子真急了,大声叫道:“天凤,你不能这么说,我不是那种人。” 云天凤微笑道:“我是说人家看上你,可没有说你对人家有什么企图,你急什么?” 陈剑搓搓手道:“你也不可说,我不相信我有什么值得人看中的地方,论气度人品,南宫少雄和七王子都较我强多了。” 云天凤笑道:“一个可爱的男人并不仅在外表,南宫少雄也对我表示过爱慕意,我看他一钱不值,七王子给人最初的印象还不错,可是他在与他哥哥勾心斗角之时,阴险的面目暴露无遗,稍微有点眼光的女人不会看上这种人的,南宫玉梅的眼光自然很高的,所以她会看中你。” 陈剑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在西湖畔已经谈过这个问题了,当时已经有了结论,不谈了好不好?” 云天凤又迈:“不,现在情况不同,更应该谈谈清楚,尤其是明白南宫一雄的用心后……” 陈剑摇头道:“我不相信南宫一雄有那种居心。” 云天凤叹道:“你死心眼把他当好人,一定会吃他的亏,我现在举一件事实,当我在西湖畔讨论到南宫玉梅的感情时,南宫一雄就在我们身边,他听见我们谈话的内容却一点不作表示,换了你是他,能容人如此谈论你的女儿吗?” 陈剑怔了一怔。 云天凤又叹道:“由此可见南宫一雄是多么阴沉的人,他的目的就是要他的女儿爱上你,然后再传你剑技,只要你活着一天,南宫玉梅即使得到了秘藏剑法,也不会去对付他。” 陈剑犹在默思中。 云天凤笑着道:“现在你该相信铁话了吧?那我们就快点上剑城去,会同易娇容阻止南宫玉梅得到那套剑法。” 陈剑摇头道:“不,南宫一雄把真话告诉我们,是对我们表示信任,我不能出卖他。” 云天凤急了道:“南宫一雄是为了救他自己才告诉你那些话,他足怕万一南宫玉梅学成之后,先见到你,假如由南宫玉梅说出这段往事,也许你就会改变对他的印象,所以他才先入为主,给你一个好印象。” 陈剑摇摇头道:“我不管他们的私事,我不愿妨碍南宫玉梅得到剑法,是基于公的立场,照你的说法,南宫一雄与易娇容都不是好人,任何一人得志,都足以引起天下不安,而以我的力量,实在制不了他们中任何一人,假如南宫玉梅学成制服他们二人的剑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云天凤呆了一呆道:“可是南宫玉梅学成之后,你也列在被杀的名单中。” 陈剑断然道:“我不考虑这件事,南宫玉梅是明白人,她应知道我学易家剑法并非出于所愿,我学来的剑法也不是用来作为成就私名,她就不应该杀我。” 云天凤冷笑道:“她只有一个不杀你的理由,那就是她爱上了你,除非你接受她的爱,她才不会杀你。” 陈剑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除你之外,我绝不会接受纳二个女子的感情,这点你总能信得过的。” 云天凤叹道:“我就是怕这一点,你若是义能分出一点心去对她,我就不担心了,女人的感情比较激烈,得不到爱就是恨。恨可以使她不顾一切。” 陈剑坦然地道:“爱也好,恨也好,反正我死了,南宫一雄。易娇容,甚至于那个更名为易七绝的七王子都不能活,除上这些人,天下就太平了,以一入的生死能致天下于平安无来,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值得。” 云天凤半望着他道:“你替我想过了没有?” 陈剑一笑道:“天凤!别忘了你也学过易家剑法,我死了你又何尝得活!生死同命,你又夫复何求?” 云天凤长叹一声道:“嫁到你这样一个丈夫,我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你令我心醉,令我神飞,使我能不顾一切地为你牺牲,可是我也不无惆怅,因为你有些地方并不属于我一个人。” 陈剑刚要开口说话,云天凤摆摆手道:“你不必说了,你的话不用开口我就知道了,虽然我那样说,心里还是千情万愿地跟着你,一个有出息的男人,原应该有他自己的事业,因此你把身子献给群众找并不反对,只要你的心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就很满足了。” 陈剑想了一下才道:“天凤,我知道很对不起你,可是我身不由主,尤其是你抬举我当上这个剑会盟主,我不得不为天下人着想,要等我把七绝剑门的事情作一了断后,我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那时我连人带心可以都属于你的了。”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想得美,可是事实会如此简单吗?江湖上的纷争水无已时。” 陈剑道:“只要消灭了七绝剑门,我想不会再有什么难办的事了。而且那时候其他六家的剑法也练成了,江湖上的不平比他们去处理吧,我事决定不再问江湖是非了。” 云天凤轻轻地叹道:“但愿能如你所说,我也想好好地过一阵安静日子,你想过吗?我们成婚以后,虽然从没有分开过,可也没有渡过一天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我的确是雄心万丈,所以并没有感到空虚,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我也厌烦了,轰轰烈烈的英雄岁月,何如平平淡淡的白头相守呢。” 陈剑慰然一笑道:“天凤!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现在我们总算是真正的心神相通了。” 云天凤握住他的手,向湖外走去,陈剑征然问道:“我们上哪儿去!” 云天凤一笑道:“为我们共偕白头之愿去作一番努力,最近的路当然是上剑城,会同易娇容去阻止南宫玉梅,这条路你不愿意走,我们只好跑远路了。” 陈剑仍是不解道:“远路是哪?” 云天凤笑道:“上京师去!” 陈剑一怔道:“京师,到那儿去干吗?” 云天凤神秘地道:“你不必问了,我自然有道理。” 陈剑却正色道:“天凤!我相信你的判断不会错,可是我希望你凡事先告诉我一声,易七绝虽然想利用江湖势力作为争夺皇位的基础,我却不想借重官方的力量为助。” 云天凤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我是去找那个二王子求助?那你可真的想入非非了,二王子技出易娇容,南宫玉梅一旦学成,他也在被杀之列,能帮得了什么忙?” 陈剑怔怔地道:“那我们上京师做什么呢?” 云天凤眨眨眼睛道:“我指点南宫一雄的活命之路,现在可以用来做我自己的打算。” 陈剑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去找易华容,我认为无此必要,我不相信南宫玉梅会找我的麻烦。” 云天凤正色道:“剑!我也相信南宫玉梅不会杀你,可是我与你所持的理由不同,女人究竟是女人,她们的心变起来很快,因此我觉得找到那位老太太谈一谈实属必要,万一南宫玉梅找你的时候,只有她可以救我们,反正现在没有别的事,为什么不预先去妄下一步棋呢?” 陈剑仍是摇头,云天凤笑道:“京师乃一国之都,人文会卒。我们就算是去玩一趟好了。” 陈剑这才没话说了,二人结伴离开西湖,却见兵马纷纷,公门中的衙役驾着马车,载了许多棺木向湖边驶去,许多老百姓都窃窃私议,带着诧异的神情。 陈剑知道是二王子通知官府在收拾昨夜湖畔斗杀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感慨,急急地离开了。 虽然他们身上佩着剑,但也许是二王子交代过,那些公人对他们十分尊敬,不但不加查问,有时还侧身让路给他们行走。这一来又引起了路人的侧目相视,有些居民还记得上次与南宫一雄交过手,更是在底下指指点点,对他们作着敬畏的神情。 两个人都感到不太自在,匆匆进了杭州府城,却见有个穿着官衣的人牵着两匹骏马肃立在路侧,见他们进城后,立刻带着马过来躬身问道:“二位可是陈大侠伉俪?” 陈剑一怔道:“不错!在下姓陈名剑,官长有何指教?” 那人立刻将手中的缰绳交给陈剑道:“敝上二位准备好了代步,敬请赐纳。” 陈剑莫名其妙地问道:“贵东家是……?” 那人低声道:“敝上是杭州府台。” 陈剑一怔道:“在下与府尊大人素无行谊。” 那人低声道:“这个小人不清楚,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敝上还交代过,若是二位不急着离开,便请到府衙一叙,敞上也替二位准备好了住处。” 云天凤连忙将马接过来道:“不用了!请转告府尊大入一声,说盛情拜领,我们不再打扰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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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那人恭身作礼道:“是!敝上还交代说,二位如有所需,尽管吩咐小人。” 云天凤跨鞍上马,叫陈剑也上了马,然后道:“一切都不劳费心,我们这就上京城去,见了二王子,自然会替府尊大人说几句好话。” 那人眉开眼笑地屈膝作礼道:“谢谢二位,谢谢。” 云天凤策马急行,陈剑也追了上去,一直等离开了杭州府,他才靠近云天凤的身边道: “天凤,我们何必接受人家的馈赠呢?” 云天凤哼了一声道:“假如我们不收下这两匹马,那位府尊大人还不知道要多罗嗦呢! 这个二王子巴结你倒是不遗余力。” 陈剑一叹道:“这乃人之常情。” 云天凤掀掀鼻子道:“所以我才赶快离开那是非之地,对于王子交代的事怎敢怠慢,富贵权势,谁人不想,所以刑师爷那般人宁可丢了命也不肯罢手。” 云天凤忽然一笑道:“你相不相僧,我们这一路上京师,保证沿途都有人替我们安排好了一切,用不着找们自己费一点心。” 陈剑怔了一怔道:“是啊!这我可受不了,为什么你要把我们的行程告诉那个人呢?” 云天凤笑笑道:“为了省麻烦,也为了免得时时刻刻让人家跟在后面。” 陈剑表示不解。 云天凤笑道:“二王子与七王子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他们为己私利,对于像你这样一个得力的人才绝不肯放弃的,你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十分注意,因此我想我们走到哪里,那两个人所派的眼线就到哪里,与其应付两边的人,倒不如明白表示态度站在一边,叫另一边死了心。” 陈剑愕然道:“那我们是站在二王子这边了!” 云天凤一笑道:“目前不妨如此表示,以后该怎么做自然还是我们自己的事。” 陈剑摇头道:“不!我既然已经明白地表示过不参加任何一边就应该始终坚持到底,非我们所欲。” 云天凤想了一下道:“这倒难了,我来想个办法,摆脱那些鹰犬的纠缠。” 说着策马走近一座破落的庙宇中,只见那儿围聚着五六个鸠衣蓬首的乞丐,云天凤眉头一动,立刻下马进庙,也把陈剑叫了进去。 片刻之后,骏马驮了两个人,摇摇摆摆地向前疾驶,陈剑与云天凤却各着一身破衣,相视大笑扶杖上路。 离开破庙后,走出五六里,云天凤忽然神色一动道:“不好!我们还是得换装。” 陈剑奇怪道:“我们这付模样还怕人家认出来不成!” 云天凤摇头道:“那两个艺丐虽然穿了我们两人的衣服,骑了我们的马,可是被人家拦住一问,岂不是揭穿了马脚,人家马上又可以找出我们的身分。” 陈剑呆了一果才道:“不错!还是你想得周到,否则我们不是白费一番手脚,前面有一所村庄,我们赶快去买两身衣服吧。” 说着加快脚步,向那村庄行去,才走到庄子口,却见一个大汉,身着绵农,对他们打了一躬道:“衣门下十七舵舵主刘大光恭迎二位长老法驾。” 这一下可把两人弄得呆住了,陈剑怔了半天才道:“台端恐怕是认错了人,我们……” 那个自称为刘大光的汉子笑着道:“岳长老,李长老,二位不要开玩笑了,南北十九位长老都到了,单等二位法师来临,就可以升堂了,本来敞门阴长老还怕二位不肯移至,正想派弟子前往马王庙恭请,难得二位肯不计前嫌,意然光临,弟子这就去通知明长老,二位也请快点来吧!” 说完作了一躬,回身拔步如飞而去,云天凤瞪起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碰到鬼了!” 陈剑也摸摸头,突然道:“天凤!你把背转过来!” 云天凤莫明其妙地转过身去,陈剑看了一眼,然后失声叫道:“天凤!这下子我们可是自作聪明惹上麻烦了,刚才跟我们换衣服的两个乞丐是丐帮中人。” 云天凤瞪大了眼眠,陈剑又叹道:“我也是粗心大意,怎么忘了这件事,我们的衣服上都有八块补钉,这是丐帮的身份标志,那两个人都是丐帮中的八袋长老。” 云天凤莫名其妙地道:“丐帮!我听过有这么一个名称,可是并不太清楚,你知道吗?” 陈剑思索片刻才道:“我也只听师父说起一个大概,丐帮是武林中另一股门派,本身分作净衣及污衣两派,门下弟子遍及天下,却一向独行其事,与各家并无来往,师父还特别告诫我说,万一碰上背后有三个补钉以上的叫化子,他们的地位就很高了,千万不可轻易得罪,因为丐帮弟子多,武功别成一家,谁都惹不起,我们怎么偏偏找上他们的八袋长老。” 云天凤哦一声道:“难怪我向他们提议交换衣服的时候,他们一点惊异的表情都没有,谁想到有这些曲折呢?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对他们说明白?” 陈剑想了一下道:“丐帮中的八袋长老,地位仅次于掌门人之下,他们为什么要把衣服跟我们交换呢?” 云天凤心思再聪明,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正沉疑不决之际,庄中又转出一列人来,有老有少,服色各异,不过都没有作乞丐的打扮,为头的是一个妙龄女郎,手抱琵琶,像是个走江湖卖唱的歌女。 其余的人有的像走方郎中,有的像算命的术土,有的像唱道情的道土,手中都拿着合乎身份的道具,那手捧琵琶的少女走到丈许远近,她方才止步盈盈一笑道:“岳大哥,李大姐。你们二位的大驾真难请,三年来,每次香堂大会都因为你们的缺席而告流产,今天好容易盼得二位大驾光临,无论如何也请二位进去聚聚。” 陈剑还在犹豫,那个少女又道:“岳大哥!在祖师爷的神位下,大家都是自己人,二位就是有什么不开心,也得跟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尤其是过去那件误会,不当面讲是无法解释清楚的。” 这时另一个人走方郎中打扮的中年汉子已经忍不住叫起来道:“岳镇江,我知道你对蒲人英之死耿耿在怀,可是他的确是违背了丐帮的戒条。身为掌门人,却做出那种事,实在死有余辜,我们请你来并不想侵夺污衣的掌门人权,掌门令符由访衣门中保管是祖师爷的训示,我们绝对遵守。” 那少女接口道:“是的!蒲人英一死,您岳大哥是当然的掌门人选,可是您不该避不见面。” 一个星士打扮的中年人接着一叹道:“岳老弟!这件事难怪你会生气的,可是蒲人英出入宫庭,结交权贵是有目共睹的事,别说污衣门中不容许有这种事的发生,就是我们净衣门中也绝对不准如此,何况蒲人英之死并不是我们下的手,他的那件九结血衣还保存在张家妹子的手里,那上面的两条剑痕,你一看就知道净衣门中没有人使剑的。” 陈剑听得莫名其妙,云天凤却一挑眉毛冷冷地道:“你们先进去,我跟岳大哥商量一下。” 那些人相对望了一眼,那个少女又道:“岳大哥!丐帮创立不易,实在不容分裂,掌门令符已由小妹保管三年,都因为您不来,许多大事都无法解决。” 云天凤挥挥手道:“我知道,今天一定会把事情解决的,你们先进去好了。” 那些人才迟疑地走了,陈剑立刻埋怨她道:“天凤!你这是干什么?” 云天凤低声道:“她们讲起什么出入宫庭,结交权贵,我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陈剑急了道:“那是人家的私事。跟我们毫无关系,你管它干吗?丐帮的人最难惹,要是被人家认出我们是冒充的,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云天凤笑道:“我想不会吧,他们一定没见过那个姓岳的与姓李的面,光凭衣服认人。” 陈剑道:“你别忘记衣服是换来的,要是人家本主儿出现了呢?” 云天凤笑道:“他们肯把衣服换给我们,一定另有用意,我想不会揭穿我们的,就是真来了,他们也无法使人相信,这些人并没见过他们,怎么能分辩出真假呢?” 陈剑一叹道:“天凤!你这个好事的毛病要什么时候才改得过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云天凤举步向庄中走去道:“我不管,你来不来?” 陈剑见她非去不可,只得跟了上去。 云天凤这才笑着道:“你来可以,可千万冒充到底,碰上什么回答不出的话,你就干脆装糊涂,由我来想法子搪塞过去。” 陈剑长叹不语,二人一直来到庄中,只见西南角上有一座土墙的大词堂,里面有着不少人,便一径向那里走去。 刚到门口,里面已轰然叫起一片响亮的声音道:“弟子们禁迎长老法驾!” 陈剑只好硬着头皮,装起笑脸道:“别客气!别客气!各位请起来。” 原来他走到门口,只见院子里黑压压跪满了无数彪形大汉,那少女与其余的十余人都在正堂门口相迎,见了陈剑这种态度,每个人都感到有点惊奇。 那少女首先笑笑道:“久闻岳大哥谦冲礼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星士也笑道:“穷家帮一向是靠笑脸讨吃,讲究和气多财,乐大哥如此作风,才是真正的叫化子头儿。” 陈剑只得朝他们拱拱手道:“各位过奖了。” 那少女作了个邀请的手势。 将陈剑与云天凤让到正堂内,那里已先摆好十几张竹椅,只有正中间放着一块青石,那少女一笑道:“此席虚待已久,只等岳大哥来把草席铺上去,就算大事定矣。” 陈剑知道这一定是丐帮中的掌门席位,连忙谦辞道:“不!不!这个在下万万不敢当。” 众入的神情为之略变,还是那少女道:“这个位子岳大哥不坐,谁还敢坐。” 云天凤最是细心,观察力也精别敏锐,想像力尤其精细。 因为陈剑告诉过她丐帮中是以衣上的补钉表白身份的,自己与陈剑身上都有八块补钉,那地位必然是相当崇高了。 而村口的那位大汉一见到他们二人,立刻就把他们误认为姓岳的与姓李的两位长老,可见在丐帮的污农门中,再也不会有这两个人更高的身分了。 对面这十九个各式人等自然也是丐帮长老,他们不作叫化子打扮,然而都是医卜星相,歌优绳妓之流的江湖人物,反正都是讨饭吃,自然也属于污者之流,他们不过是穿的整齐一点,污衣净衣之分,大概即在此。 这是她第一个判断,接着她又观察这些人,想从他们的打扮上找出一些判明身分的标志。 看了一下后,她又有了发现,那是他们衣上的纽扣,串方郎中与算命相士都是人粒,其余则六七粒不等。 这些纽扣的数目一定也是身分的表记,难怪到现在除了那少女之外,就只有这两个人发言,他们的身份一定比其它人高了一点。 这是第二个发现,不过还不敢太确定,她又记起在村口初次招乎他们的那个大汉,身上只有三颗纽扣,其余该装纽扣的地方,也故意拆掉了。 她又记起进门时跪迎的那些弟子,扣子只有一两粒,有一部分虽然扣子是全的,却也打开不扣上去。 当时她只觉得不太顺眼,现在却完全明白了。 于是她又去注意那少女的纽扣,却吃了一惊,因为她发现那少女所穿的短袄上,居然有九颗纽扣。 那她的身份必高于八袋长老之上,难怪一直到现在,她说的话比谁都多,稳约是那一群人的领导者。 所以她又作了一个大胆的尝试,故意冷冷一笑道:“阴家妹子,有你这个九袋长老在,岳大哥似乎未便走先吧!” 此言一出,陈剑倒是吓了一跳,他知道云天凤对丐帮的事全然无知,冒昧地乱招呼人,万一叫错了,岂非是马上要出现砒漏。 但是云天凤却是经过一番详细的考虑后才作如此表示的,因为村口那大汉只提了一个阴长老的称呼,这女子的身份又高出其余之人,那阴长老也一定是这个女子了。 果然她这句话生了效,那女子的脸色变了一变,旁边的串方郎中立刻打圆场道:“李大姑!阴姑娘的袋虽然比你多了一个,可是在穷家帮中的名头还是不如你飞天狐李飞红七个字叫得响,你又何必讲这些生分的话呢?” 云天凤心中一喜,她随机应便的一句话,想不到有了这么大的收获,知道了自己所冒充的人叫做飞天狐神李飞红,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下去呢。 可是她在表面上仍是装出大手的神气冷笑道:“不敢当,我身在穷家帮,自然以帮规为重,谁让我比人家少了一个袋呢,不但是我,就是岳大哥不肯坐那个位子,也是为看这层顾虑。” 说着用目一瞬陈剑,叫他妥为应付。 陈剑出身武当,对于这些帮规身份之事多少也有个底子,所以立刻接口道:“李大妹的话很对,在下无论如何也不敢潜越。” 那少女一皱眉头,那中年卜者想想道:“阴姑娘!既岳大哥如此遵礼,你就坐吧。” 谁知那少女面色一怔摇头道:“不行!阴海棠不过是仗着先人余泽,才获得这九结长老的身份,无德无功,怎敢据此重位,而且这么一来,显得我们是存心将岳李二位诓来……” 云天凤立刻接碴道:“阴长者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们还是存心将我们诓了来,只是不愿意做得太明显罢了。 说着的时候,她神色很生气,心中却又暗自得意,因为她又多得了一点线索,知道这少女叫阴海棠。 阴海棠怔了一怔道:“李大姐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云天凤冷笑道:“你话中明明是那个意思。” 阴海棠想了一下,突然伸手将身上的纽扣扯下了一粒丢在地上道:“阴海棠为了表示合作诚意,自愿当众降低一级,李大姐!这你总该没活可说了。” 云天凤不过笑了一下。 那串方郎中却失声道:“阴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如此一来,我们……” 阴海棠摆摆手道:“一袋之长,不过是为我们净衣门多争一分说话的余地而已,可是我今天见到岳大哥的人品德性后,觉得这一点实在多余,我相信穷家帮今后在岳大哥的领导下,一定会秉公执行帮务的……” 卜者想开口,阴海棠摇手止住他道:“言长老,不必多说了,身份之争是小事,穷家帮却不可以永久分裂下去,我们要为大局着想,岳大哥请!” 陈剑弄得没办法,只得望着云天凤叫她出主意,谁知云天凤也没有主意了,她对于帮会之事本就陌生,尤其是丐帮的规矩,跟各大门派不尽相同,说错了话反而自找麻烦。 可是她知道陈剑的心眼儿更死,叫他来应付这个场面反而更糟,沉吟片刻,她忽然有了主意。 她慢慢走到石座旁盘腿坐下,可是她的姿势却十分特别,两只脚是朝外分列,平贴着地面,微笑道:“岳大哥!咱们既然来了,总得踉大家谈出个结果,不过正位的事用不着忙着解决,你也在旁边坐坐吧。” 说着用手握着自己的脚尖轻击地面,意思是叫陈剑学她的姿势,陈剑初时尚不明白,直到她连做了两三次示范的动作后,才恍然大悟。 知道她此举大有深意,因为他们在马上庙中与那男女的两个乞丐换装之时,他们就是用这个姿势坐着的。 这样拐着双腿,很不舒服,那两个乞丐却偏偏采用这种姿势,一定是有着原因的,逐也依样画葫芦,在云天凤的身畔坐下去。 阴海棠一皱眉道:“岳大哥如此升坐,也得让我们照规矩理事。” 云天凤一听知道那个位子更坐不得了,因为他们对丐帮的规矩全然不知,如何跟他们照规矩来呢? 因此她微微一笑道:“理事可以,升坐不必,等大家把话谈开了,再作决定也不迟。” 阴海棠征了一怔,串方郎中忙道:“这样也好,由此可见岳大哥处事之谨慎,我们坐下来谈吧。” 阴海棠终于回到她中间的位子上坐下,二十一人面面相顾,却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谈起……默然半天。 云天凤眼珠一转道:“各位,我们虽然都一家入,却是第一次见面,除了阴长老久已耳名外,其余各位还不太熟,麻烦阴长老给我们引见一番如何?” 她这番话说得十分冒险,可是她想到这些人既然认不出他们是冒充的,这个方法也未尝不可一试。 阴海棠怔然道:“难道蒲帮主没跟二位谈起过?” 云天凤冷笑道:“污衣门向来都由蒲帮主一个人代表,我们只管听命令行事。” 卜者连忙道:“李大姑说的不错,蒲帮主也太独断独行了,每年的长老大会都是一个人参加,以至于我们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云天凤一翻眼道:“污衣门的弟子不像各位分成许多行业,有一个人代表足够了。” 卜者讪笑道:“是!是!也因为这个原故,蒲帮主死后,我们才生了这么多的误会,过去的不说了,今天选出新帮主后,我希望大家能多连络连络,兄弟作自我介绍:净衣门下星相总监八结弟子神算子言必中。” 云天凤暗记在心,眼光移到串方郎中身上,他轻叹一声才低低地道:“净衣门下星相总监八袋弟子回春手管不死。” 云天凤微微一笑,心中暗想道:“这些人的名字倒是很好记,他们都是按照行业而取名的。” 这时第三个走方道士却笑笑说:“管死怎么不把另一个大号也介绍出来?” 管不死斜目一瞪道:“牛鼻子,你别胡说人道,害了病就别找我!” 道土哈哈一笑道:“我幸亏身子还结实,不过我就是得了病也不敢找你这蒙古大夫瞧,谁不知道你管不死下面还有三个字叫做活不了。” 阴海棠一皱眉头道:“林道长,现在虽不是正式升堂理事,你也不能乱开玩笑。” 她年事虽轻,正经讲起话来却别有一股惧人威仪,那道长立刻转为肃容道:“净衣门下行脚总监七袋弟子林玄鹤。” 第四个人正准备站起来自我介绍。 云天凤忽然站了起来道:“各位还没有听过我作自我介绍吧。” 众人都是一怔,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阴海棠含笑道:“李大姐飞天狐神之名,帮中谁人不知。” 云天凤冷笑一声堆:“可是我听了三位的自我介绍后,忍不住要自我介绍一下,同时也替岳大哥介绍一下。” 说完她见大家的目光都瞪在她身上,只有陈剑大为着急,以为她要拆穿冒充之事,谁知云天凤指着他道:“这是丐帮门下污衣门八结弟子岳镇江,我是穷家帮下污衣门八结弟子李飞红。”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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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说完她又冷笑一声道:“难怪蒲帮主不要我们来参加这个长老大会,也是怕我们受了各位的同化,连根本都忘了!”此言一出,四座愕然,大家这才注意到前三人作自我介绍时,只说出净衣门三字,却没有提到丐帮两字。 言必中首先惭然道:“李大姑责备得很对,兄弟等实有疏忽之处。” 云天凤冷笑道:“忘本弃典,岂是疏忽二字可以搪塞的,各位大概是羞于丐者同流,所以才特别重视净衣二字。” 这几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连阴海棠在内都俯下了头。 云天凤觉得装做已经够了,乃冷冷一笑道:“岳大哥,你都看见了,净衣门中各位长老好像已经忘记了是丐帮的弟子了,我们也不必再在这儿虚耗时光。” 陈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他见云天凤利用这个籍口作为退身之计,倒是很不赞成。 因为他们此刻是以冒充身份来参加的,不管那两个人的心意怎么样,他们也不能替丐帮造成内部分裂的局面。 所以他一皱眉头,那边阴海棠已经面渐地作了一拜道:“李大姐,这些都要怪小妹流御净衣门不力,可是小妹的确是一片诚心,此次恭请二位前来,也就是为了加紧丐帮的团结一致,同时把蒲帮主的掌门令符交给岳大哥。” 云天凤仍是冷笑道:“这一点岳大哥早就跟我表示过了,他绝对无意接受帮主之位。” 阴海棠恳诚地道:“我衷心希望二位不要义气用事,掌门之位不容久悬,正需要岳大哥这么一位公正有为的人出来整顿一下。” 云天凤沉吟片刻,终于又坐下了。 阴海棠立刻道:峨知道二位之所以心存介蒂,完全是因为蒲帮主之死,怪我们没有尽到力之源故。” 云天凤道:“不错!那件事我们当然要弄清楚,不过目前还是请其余各位继续介绍下去。” 于是那些人—一站起来自报执事与姓名,这次他们不敢忘记在上面加丐帮门下四个字了。 有的干脆连净衣门三个字都不提,因为他们的总监身分就足以表示那一门的。 云天凤对三个七袋长老还注意一下,其余五袋六袋只是听过就算,等十七人全部报过名之后。阴海棠又郑重其事地道:“虽然岳李二位已经认识小妹了,可是小妹还是要报名一次以示心意:“丐帮门下,净衣门总执事八袋弟子明海堂兼驾歌总监。” 言必中立刻不怀好意地道:“阴姑娘,您从前是九袋长老,净衣门总执事自然非您莫属,可是你现在自动降了一阶,以齿序尊,这个总执事似乎应该给管兄了。” 阴海棠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言和老不必着急,这个位子我根本不想久掘,以前是为了先父的遗命,没办法才勉为其难,不过更易总执事权执必由掌门人来主持,等我们把掌门人举出来后,我马上就交出权杖。” 言必中没有话可说了。 阴海棠这才轻轻一叹道:“岳大哥!丐帮现下的局势你应该很清楚,假如你再不出来主事,分崩离析之日,实不远矣。” 言下不胜惆怅,云天凤目光如电,早就看出他们之中的矛盾之势,因此也冷冷地一笑道:“岳大哥之的以不能前来赴会,也就是怕你们把掌门人的责任加在他的头上,因为我们的年纪似乎太轻了一点。” 阴海棠一笑道:“李大姊不必担心这一点,小妹声望固然不足,净衣门中尚不乏忠贞之士,只要岳大哥肯全身以重责自任,我们一定全力支持的。” 此言一出,除了言必中与管不死二人外,其余十几个人都同声道:“是的!我们一定支持。” 云天凤朝陈剑眨眨眼睛笑道:“岳大哥!你看如何?” 陈剑又急又怒,只是无法表示,只有轻哼一声道:“我没有意见,全由你去决定好了。” 云天凤不动声色地道:“据我看事尚可为……” 阴海棠欣然道:“李大姊是岳大哥的智囊,只要李大姊答应了,我相信岳大哥绝不会推辞,即是如此,小妹立即将掌门令符取来,恭请岳大哥登坛受符。” 说着在袖手取出一只铁质的破碗,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中,高举过顶道:“铁钵令保存在小妹身边已经三年了,今天总算能交出去。” 众人的眼睛都集中在那只破碗上,管不死与言必中的目光中尤其露出一种迫切的贪羡之色。” 走方道士林玄鹤也从席下抽出一床破草席,铺在那块青石上道:“这块草席三年没有人坐,上面的虱子恐怕都要饿扁了,岳长老快喂喂它们吧。” 阴海棠把铁碗也放在草席上,恭身退到一边,每一个人都站了起来,阴海棠恭身一拜道:“岳大哥请登席,受门下众弟子参见。” 陈剑弄得太是为难,面色一变,正想揭穿自己是冒充之事,云天凤突然走到身连道: “坐上去!” 声音细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见。 陈剑朝她一瞪眼。 云天凤朝他眨眨眼,示意忍耐,然后飞快一翻自己的前襟,那里居然贴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小字:“举铁钵三击额,自有人为之住酒,自饮一口,依结次传交各长老,饮毕覆钵于席上,掌门登位仪式即成……” 他看得莫名其妙,云天凤又低声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这张纸条,看来人家早就准备好叫你冒充到底,所以把仪式预书留字相告。” 陈剑皱皱眉头。 云天凤又道:“事到如今,你只好撑下去,等一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弄弄清楚。” 陈剑没有办法,只得朝四下看了一眼道:“各位都没有异议吗?” 阴海棠笑道:“掌门一席,规定由污衣弟子继任,岳大哥是当然人选,还有什么问题呢!” 陈剑暗恨云天凤多事,万分无奈地坐到青石上依照纸上所嘱,举起那只铁钵,在额上轻轻地击了三下,管不死立刻解下背后的皮酒袋,住满了一碗酒。 陈剑举碗喝了一口,因为管不死就站在身边,所以把腕妞训他面前,管不死怔了一怔道:“似乎还轮不到我吧,阴姑娘是净衣门总执事。” 云天凤道:“阴姑娘自降一袋,与管长老同为八袋弟子,以年纪论,自然是管长者居先。” 管不死仍是推辞道:“那也该李大姑先来。” 林玄鹤连忙道:“管兄是怎么了,向来都是掌门人之后,就轮到净衣门,你怎么把第二席推到污衣门去呢?” 其余各人也纷纷以诧异的眼光看着他,管不死无可奈何,朝言必中望了一下,才举碗近唇,还没有等他喝到嘴,言必中突然冲上来一扯他的膀子道:“管兄等一下!我们两人倒底是谁大?” 管不死利用他一址的机会,连忙将碗拿下来道:“刚才明明是你说我齿序最尊。” 言必中摇头道:“不对!我忽然想起来了,我们两人是同庚,因为我父亲会算命,说我命根太硬势难逃过二十二岁大关,所以叫我把出生年月挪后一岁以避劫,你只比我大两个月,我实足年龄却比你大一岁呢,这第二席应该是我才对。” 管不死脸上紧张之色一松,口中却强辩道:“你自说自活,有谁相信?” 言必中却摇摇头道:“现在我大劫已过,用不着再减龄避劫了,遇到这种当仁不让的机会,我非争取不可。” 陈剑见他们争持不下,乃相劝道:“二位问必为这一席之争血闹得不愉快呢?” 阴海棠也沉下脸道:“言长老,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帮王登席大典是何等硬重庄严,你怎么如此放肆!” 言必中怫然道:“正因为是帮主新任重典,一席之差,关系颇巨,我才不肯轻易让人。” 云天凤突然插口道:“掌门人是齿序之尊,既是二位相持不下,不如还是让给阴姑娘吧!” 言必中想了一下道:“这个我不反对。” 管不死也道:“我本来不想据此第二位,都因为掌门人交下来,不敢不接受,算命的要争,我绝对不肯让,阴姑娘现草净衣门总执事,我自然不敢居上。” 说着把铁碗递过去,阴海棠接在手中,他们二人都对视一眼,飞快地退到位子上去了。 云天凤却一把夺过去道:“阴长老还是等一下,我想将第二席交给管长老,乃是掌门人之意,我们怎能随便更改次序。” 管不死立刻道:“岳长老要等大家喝过会盟酒之后,掌门人的身分才告确立,现在他还是八结弟子的身份。” 阴海棠对于云天凤处处潜越之举动,感到十分不满,可是她为了大局,仍是尽量容忍着,然而听到管不死的话后,却脸色一沉道:“管长老: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管不死怔了一怔道:“向来不都是这个规矩吗?” 阴海棠怒声道:“胡说,掌门人登上草席,铁钵令符之击额,身份已告确立,会盟酒只是我们对掌门人效忠的表示。” 云天凤听了立即把碗送到管不死的面前道:“管长老!这下子你总该无法推辞了吧。” 管不死的脸色一变,却不敢伸手接钵。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你大概是不愿意效忠掌门人,才忽视他的授令。” 管不死见每一个人都注意着他,伸手接过碗来,却微微有些发抖,云天凤又逼着他邀: “你倒底作何表示?” 管不死伸手接碗。 言必中却突然一手将铁钵打翻在地上叫道:“掌门人刚刚登上大位就作这种举动,实在令人难以心服。” 铁钵落在地上砰然一声,碗中的洒满了地。” 管不死装模作样地叫道:“言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言必中连忙将碗拾了起来歉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失手。” 云天凤脸色大变,连忙走到陈剑身边道:“你怎么样?”陈剑莫名其妙地道:“我很好呀!没怎么样!” 云天凤急了道:“我是问你那酒喝下去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 陈剑摇头道:“没有……” 云天凤倒是一怔,管不死却怫然变色道:“李大姑!你这句话问得太没道理了,酒是我倒的,难道你认为我会在酒中施什么手脚!” 云天凤心中也是一怔,她见言必中与管不死二人的一番做作,以为酒中一定有什么毛病,可是陈剑好端端的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然而林玄鹤突然挺身而出,指着管言二人道:“你们两个人都跪下去,把地上的残酒喝一口。” 管不死变色道:“牛鼻子!你是什么东西,敢说这种话!”林玄鹤沉着脸道:“好,你们不喝,我就喝,假如我毒死了,你们俩谁也别想活。” 说着跪下身去。捡起铁钵,舀了一点残酒,正待往口中送去,阴海棠却夺去铁腕庄容道:“林长老,对自己弟兄不可存猜忌之心,我相信管言二位长老是忠心耿耿的,你起来吧!” 林玄鹤站了起来,见阴海棠引唇去饮铁碗中的残酒,连忙阻止她道:“阴姑娘!你千万不可轻易涉险,我敢担保这酒有毒。” 阴海棠况下脸道:“胡说!掌门人也喝过了。” 林玄鹤急道:“掌门人喝的时候毒性还没有化开,所以没有关系,他主要的目的是对付你。” 管不死立即怒声发作道:“牛鼻子!你敢胡说人道。” 林玄鹤正色道:“姓管的!我拿性命跟你赌一下,我们各把这残酒喝一半,假如我们都没有事,臭道士马上在你面前割下自己的吃饭家伙。” 言必中脸色一变,怒声道:“管兄!臭牛鼻子对你如此侮辱,你怎么忍得住,还不跟他干一下!” 管不死立刻探袖取出串铃叫道:“林玄鹤!你只是七袋弟子,居然敢对八袋弟子如此无礼。” 阴海棠立刻插身过来道:“不许动手!” 管不死冷笑一声道:“阴姑娘,你现在也是八袋长老的身份,没有资格对我下命令。” 云天凤一推陈剑,叫他去出头应付这件事,陈剑会意离坐起身道:“管长老!我以掌门人身份够资格对你下命令吗?” 管不死怔了一怔才道:“掌门人有何指示!” 陈剑正色道:“李长老!把铁钵令符送过来,叫管言二位长老各饮一半残酒!” 云天凤立刻递碗上前,管不死脸色大变道:“掌门人难道相信牛鼻子的鬼话?” 陈剑微笑道:“不!我只是请二位喝下这碗盟酒,以示二位的忠心。” 管不死与言必中对视一眼,然后缓缓伸手接钵,言必中等地接过铁钵后,突然叫道: “管老大,掌门人处事如此不公,我们还效什么忠,走!” 管不死将铁钵向怀中一端,手摇串铃叫道:“对!这种帮会参加了还有什么意思,游方星相两部门下弟子听好,从现在起,我们正式脱离穷家帮自立门户。” 这番话的声音很大,门外立即引起一阵骚动,堂中诸人也形色大变,每个人都拔出武器。将管言二人包围起来。 管不死凛然不惧,厉声笑道:“你们想怎么样?” 林立鹤怒叫道:“叛帮逆德,死有余辜” 管不死哈哈一笑道:“你讲得太轻松了,我们若没有充分准备,怎么会轻易发动,你不妨朝外看看!” 一言方毕,那两扇紧闲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门外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无数劲装大汉完全是作星士或郎中打扮,每个人都举着一个竹筒,把一大群人围在中间。 管不死哈哈一笑道:“穷家帮的精英差不多全集中在此了,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可以把他们变为一滩血水,你们都知道那竹筒中装的是什么吧?” 那些人个个脸都泛土色,只有林玄鹤怒声叫道:“管不死!你就算杀尽我门下弟子,今天我也不放你过去。” 管不死笑笑道:“很好!那你就试试看。” 林玄鹤手按肩头长剑正待冲上去。 阴海棠却阻止道:“林长老!不得妄动,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林玄鹤张口欲待抗辩。 阴海棠又道:“现在掌门人在此,你凭什么乱作决定。”林玄鹤这才不作声了。 阴海棠转向陈剑道:“掌门人作何指示?” 陈剑想了一下道:“放他们走吧!” 林玄鹤大感失望地道:“掌门人……” 云天凤立刻制止他道:“你少开口,假如掌门人下令进攻,这两个家伙自然难逃一死,可是外面那些弟子怎么办?难道你真要他们尸骨无存?” 林玄鹤怔怔地道:“我们宁愿一死也不能让叛贼得逞,我相信他们都乐意这样做的。”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不错!站在污衣门的立场,我也希望这样做,可是掌门人就不能这样做。” 林玄鹤呆了一呆,终于明白她的话了,云天凤沉声道:“你们快滚吧!以后可要小心点。” 管不死与言必中对视片刻,缓缓向门外移去。 陈剑也朗声发话道:“丐帮门下不得阻拦,听任游方星士两部门人离去!” 外面被围的弟子中有一部门的确想拔出武器硬抗一下,然而在陈剑的喝声中悻悻地作罢。 管不死与言必中退到门口,才招呼他们的属下结队而去,堂中诸人默然相顾,一声不发。 阴海棠突然跪了下来道:“掌门人仁心侠义,属下等铭感无状,今后誓以至诚,追随左右,肃清叛徒。” 其他各部长老也都跪了下来。 陈剑连忙摇手道:“各位请起来,这是干什么?” 阴海棠感激万分地道:“属下起初以为掌门人与管言二贼相通……” 陈剑一怔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阴海棠俯下头道:“管言二人叛志早萌。” 林玄鹤叫起来道:“什么!阴姑娘!你早就知道了!” 阴海掌点头道:“不错!净衣与污衣两门虽属一派,形同冰炭而不能相容,乃有目共见之事实。” 林玄鹤叫道:“这都是蒲帮主一手造成的!” 阴海棠望了他一眼。 林玄鹤才不作声了。 阴海棠又继续道:“净衣污农二门直到现在还能维持个平安无事,相信都是二位功劳。” 陈剑莫名其妙。 云天凤却摆摆手道:“别的都不必说了,你怎么会想到我们与管言二人事先有所勾结呢?” 阴海棠又低下头道:“那是小妹对二位了解不够,可是今天见到掌门人……” 云天凤笑道:“你以为我们是利用这一个方法来消灭净衣门的势力吗?” 阴海棠讪然道:“岳帮主大仁大义的心胸,小妹今天已目受耳接,自然不敢再存那种想法,可是蒲帮主在世之日,确实有过这个打算。” 说道这儿她突然觉得自己失言了,连忙道:“对不起,蒲帮主已经死了,我实在不应该再讲这些了,尤其是当着二位的面前。” 云天凤却笑笑道:“没关系!穷家帮是大家的,帮主并不能代表所有的人,蒲帮主一人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污衣门全体弟子的意思。” 阴海棠神色一松道:“这么说来污衣门对蒲帮主之死,并没有怪到我们?” 云天凤对于其中曲折并不了解,自然也没有办法作肯定的答复,所以她只好不动声色地一笑道:“那倒很难说,最主要的是你们必须扪心自问,有没有可怪之处。” 明海棠征了一下,又抬头看着陈剑才轻声叹道:“事到如今,我只好诚实说出来了,蒲帮主之死,我确实有点责任,不过绝不是我杀死他的。” 云天凤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阴海棠望了她一眼道:“蒲帮主立身宫庭,成为太子门下食客,李大姐知道吗?” 云天凤所以要冒充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因为她与陈剑先后参与了二王子、七王子争夺权势之变,凡是与宫庭有关的事,她自然要弄个清楚。 因此她故意略作沉吟道:“不知道,蒲帮主这几年来很少与我们碰头,我们只接到他的死讯。” 阴海棠一叹道:“污衣门在二位的督导下,都是些富贵不能淫的节烈之土,蒲帮主自然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二位了,可是他技效宫庭是干真万确的事实,而且他为了邀功,很想把穷家帮的弟子引入宫庭,作为他的势力。” 云天凤不信道:“这不可能吧!穷家帮的弟子安贫乐道为守身纪律,蒲帮主怎敢如此妄为。” 阴海棠道:“大姐说得很对,可是只限于污衣门的弟子而言,所以蒲帮主不敢向你们透露他的意思,不过他的确对我表示过。”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谁叫你们身为丐帮,却不肯着破衣呢?” 阴海棠怫然道:“李大妞这话就不对了,污衣净衣各有法门,求生之道虽异,只要中心不变。” 云天凤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些题外文章,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 道人林玄鹤也道:“李大姑之言甚是,污衣净衣两门虽然一直在想将对方改变过来,实际上是多余之举,阴姑娘还是把蒲帮主的死情解释明白。”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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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阴海棠遂思索了一下道:“三年前我接到蒲帮主的通知,叫我齐集门中高手,赶到京师会合。” 林玄鹤道:“那一次我也去了,可是蒲帮主只将姑娘升为九袋长老,并没有说到别的话呀?” 阴海棠道:“那是蒲帮主的阴谋,他故意提高我的地位,以便统御净衣门支持他在宫中的身份,所以当组二天他单独接见我,透露出这个意思时,被我一口拒绝了。” 林玄鹤恍然道:“难怪姑娘第二天就通知我们解散,从速离开京师。” 阴海棠道:“不错!我守着祖师爷的成条,自然不能同意他的做法,我怕你们中有人意志不坚,受了他的诱惑,所以叫你们从速离开,在你们走后第三天,蒲帮主就被人杀死了。” 云天凤连忙问道:“是谁?” 阴海棠想想道:“那是个年青人,剑法十分辛辣,据说是七王子手下的剑士领班。” 陈剑忍不住叫起来道:“是卓少夫!” 阴海棠诧然道:“岳帮主怎么会知道的?” 陈剑怔然不知所答,幸亏云天凤机警接口道:“帮主身死,我们怎能不闻不问,自然要打听个明白。” 阴海棠翻翻眼道:“那我就不用说了,岳帮主既然连杀死蒲帮主的凶手都知道了,何必还要我……” 云天凤一笑道:“岳大哥行事一向稳重,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所以阴长老还是说清楚一点的好。” 阴海棠逐继续道:“那天我也在场,而且言必中与管不死两个老贼也在场,从那个时候起,我才对他们起了疑心,因为我接到密报,说他们二人与蒲帮主在京师城郊煤山偷偷地聚会,我心中不放心赶去一探究竟,等我到达的时候,他们三人正与一个青年官吏争执,那个青年官吏就是杀死蒲帮主的人。” 云天凤十分注意地道:“后来怎么样?” 阴海棠道:“后来他们打了起来,管言二人也出手帮忙,因为我听蒲帮主与那个年轻人争执的内容是为了宫中争势之事,所以出头喝止管言二人退出。” 林百鹤连忙道:“他们肯听吗?” 阴海棠肃容道:“那时候我为了防止意外,带了莺歌部下二十名好手,他们迫于形势,不敢不遵从,结果因为他们两人退出后,蒲帮主势单力弱,被那年轻人连刺九剑而死。” 云天凤大致已经明白了,可是她还故意装腔作势地问道:“你们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帮主被人家杀死!” 阴海棠轻叹道:“这就是我内咎之处,依照同门之义,我应该上前帮助蒲帮主的,可是椅于帮规,我绝对无法参与其事,现在我把一切的情形部公开出来了,该怎么办!我愿听候岳帮主裁断。” 林玄鹤大叫道:“阴姑娘这种做法绝对正确……” 阴海棠横了他一服过:“林长老!岳帮主自有公断,你不许多插嘴。” 云天凤用眼一瞟陈剑,暗示他立作表示。 陈剑故意沉吟一下道:“阴长老所行甚当……” 堂中各长老都欣然色喜。 云天凤眨眨眼道:“岳大哥,小妹的意思是请阴长老恢复九袋长老身份,为净衣门总执事……” 林玄鹤欢声大叫道:“赞成!赞成……” 陈剑不明白云天凤是什么意思,只得帮着她把戏唱下去,点点头道:“所清照谁。” 阴海棠十分感动,屈膝跪在陈剑的身前道:“谢帮主宏恩,弟子永铭不忘,今后有生之年,永竭愚忠的报效帮主。” 陈剑弄得手足无措,连忙道:“阴长老!不必这样,我是为了丐帮才作这个措施,你的忠心也应该对着丐语。” 阴海棠目光中闪着泪光,脱下身上的衣服,交在陈剑手中,她里面只有一件短衫,露出藕也似的双肩。 陈剑莫名其妙,但是看见全堂的人神情都很肃穆,知道这是加袋的仪式,不禁又手足无措起来。 云天凤怔住了,深悔自己多事,眼看着就要下不了台,幸好林玄鹤走过来道:“岳帮主并没有想到会突然举行加袋之典,可能身上并没有带着针线。” 云天凤冰雪聪明,立刻猜到是怎么回时,因此接着道:“不错污衣门的衣服向不缝补,匆促之间,未尝预备得,哪位先借用一下吧。” 林立鹤回头道:“刘长老,您是缝穷部总监,一定带着随身法宝吧!” 一个中年妇人笑道:“这是吃饭家伙,怎么能离身呢?” 说看递过一根穿好线的铁钉。 明海棠也取出刚才扯下来的纽扣,双手交给陈剑。 云天凤担心陈剑不会使用,谁知陈剑接过针线,居然运用自如,很快地将纽扣钉好,交给云天凤道:“李长老,请你替阴长老披上去。” 阴海棠脸色微变,云天凤知道陈剑又犯了一个错误,加袋之后,必须由帮主亲自披上。 “可是她看到阴海棠那一身羊脂似的肌肤,心中忽然起了一阵嫉意,实在不愿意陈剑去接触她,乃接过衣服道:“岳帮主是个很拘谨的人,还是由我来吧。” 阴海棠拂然不悦道:“历任帮主都没有这些拘束,岳帮主何以偏偏例外!” 陈剑一看情形不对,可是云天凤又不肯把衣服还给他,不禁眉头微皱,林玄鹤也道: “穷家帮中何须礼防。” 陈剑一听倒是触发灵机,连忙道:“穷家帮是人穷志不穷,守礼尤须严谨,兄弟此举也许违背旧例,可是历任帮主也没有像兄弟这样年轻的,例可改不可废,今后加袋必须注意男女之嫌,就算是兄弟新起的例子。” 这番话说得正气浩然,堂中诸人无不改色。 明海棠堪亮的眸子中现出了倾慕的光采,云天凤咬咬嘴唇,慌忙将衣服替她穿好,还动手替她把纽扣一个个扣上。 阴海棠激动地握住云天凤的手道:“李大姊,我真羡慕你,能够常追随岳帮主身边。” 云天凤抽回手一笑道:“阴长老说得太生分了,今后我们都在岳大哥领导下致力帮务的发展,岂有亲疏之分。” 阴海堂默然起立。 陈剑却望望云天凤,示意她应该设法退身了。 云天凤会意一笑道:“现在大事已了,我们也应该告退了。” 阴海棠一怔道:“帮主也要走?” 云天凤道:“不错,岳大哥虽然已经膺任帮主。可是掌门令符被管言两个狗贼拿走了,不追回,传入江湖,岂不是穷家帮中的笑话。”阴海棠咬牙切齿地道:“这两个狗贼是我们全帮的会敌,用不着帮主亲自出马,小妹负责追回铁钵令。” 陈剑连忙道:“不用了,这件事我一定要自己解决,连污衣门中的弟子我都不想借重。" 阴海棠迟疑片刻才道:“可是管不死的蚀骨喷简剧毒难防,帮主单身去找他太危险了。” 云天凤突然冷笑一声道:“阴长老!你明知道他怀有贼心,他们手下俱带着绝毒暗器,你怎会不加一点预防呢!” 阴海棠脸上红了一红。 林玄鹤也道:“是啊!阴姑娘,你早通知我们一声,大家有了预防,也不会吃他们的亏了,更不会被他们把铁钵拿走,要是他们把铁钵上的玄功秘录参透了岂不是大糟。” 云天凤心中一动,表面上仍是淡淡地道:“那倒不要紧,铁钵令在阴长老手中保管三年,那些玄功秘录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阴长老早也学会了。” 明海棠脸色更红了,默然片刻才低声道:“小妹虽然将铁钵上的玄功秘录看了一遍,但是并未有所获益,因为那些功夫都是练气的秘决,非要岳帮主这种大仁大勇之土,练起来才有成就,那两个狗贼虽然抢走了铁钵令,绝对不会有所成就的。”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阴长老真有这等自信吗?” 阴海棠正色道:“是的!我可以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铁钵令在蒲帮主手中二十年,他也不能有一点成就,玄功基于心正,心术不佳的人,习之反而受害,丐帮近百年来声势不振,历代掌门人不无关系,不过我相信到了岳帮主这一代,丐帮必可由此中兴。” 云天凤心中暗喜道:“这么说来夺回铁林令之事倒是刻不容缓,岳大哥!我们走吧!” 陈剑点点头。 阴海棠略感失望地道:“帮主对我们没有一点指示吗?” 陈剑没有开口。 云天凤却道:“岳大哥不是不知道蚀骨喷筒的厉害,所以他不带一个污衣门的弟子去赴会,阴长老当能体会岳大哥的用心。” 阴海棠惭愧万分地道:“小妹知罪,可是这也怪二位一直不肯跟大家见面,使得小妹以为岳帮主也与蒲帮主是一流人物,才有此错举。” 云天凤摆摆手道:“现在说这些话太迟了,不过阴长老若是真心想补过,为时未晚,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阴海棠思片刻道:“小妹知道。” 云天凤立刻道:“那就好!元凶由岳大哥自己对付,其它的人就要看阴长老了,当然污衣门的弟子也办得了,可是我觉得由净衣门来处理好一点。” 阴海棠毅然道:“是的,我们什么时候……” 云天凤笑笑道:“时间不必固定,不过岳大哥一定会配合你们的行动,到时候再见吧。” 林玄鹤等人莫名其妙。 云天凤笑道:“我们没时间多作逗留了,阴长老会解释一切的。” 阴海棠屈膝又跪下道:“恭送帮主!” 其它的人也跟着跪下。 陈剑只好点点头道:“各位请起来,再见了。” 说着在众人恋恋的目光中与云天凤出门而去,一直走到村口,陈剑才松了一口气道: “天凤!你简直胡闹,好好地多什么事,我看你将来如何了结。” 正说之间,云天凤突然用手一碰他轻声道:“别响!后面有人来了。” 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林玄鹤气喘吁地追了上来,手抱着一床破席叫道:“帮主忘记把草席带走了。” 陈剑见那床破席正是垫在石坐上的,又破又脏,还蠕蠕爬动着成群的虱子,不禁皱着眉头,万分不情愿地接了过来。 林玄鹤却压低了声音道:“陈大侠!陈夫人,二位今天表演得可真精彩。” 云天凤与陈剑神色都为之一变,林玄鹤又低声道:“二位不必紧张,这件事只有贫道一人晓得,岳老弟也真够本事的,居然能把二位请来代理出席长老大会。” 云天凤脸色一沉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林立鹤笑道:“岳老弟与李飞红在前途恭候,他们会说明一切的,不过这床草席却千万不可丢弃,因为他关系着陈大侠的生命。” 说完又作了一个诡秘的微笑,回头如飞而去。 云天凤与陈剑却呆住了,征了半天。 云天凤才懊丧地道:“我以为自己还很聪明呢?谁知道被人家耍了半天。” 陈剑什么话都没有说,挟着破席,拉着云天凤快快地向前走去,行出里许,果然见一个衣衫槛楼的乞丐坐在树荫下捉虱子。 云天凤沉着脸,一直对那乞丐走去。 可是走到跟前,她又停住了,还皱起眉头,因为那乞丐一头疥疮,全身发着触鼻的腥臭。 云天凤好洁成僻,虽然身上也穿了乞丐的衣服。 可是她在破庙中挑选了两个最干净的乞丐互相交换的。对着这一个又臭又脏的乞丐,她实在不敢靠得太近。 那乞丐并不理她,自顾在身上抓着一把的虱子,不过他的举动十分奇特,由胸前抓出来的虱子,放到背后去,由背后抓出来的虱子又移到了胸前。 云天凤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那乞丐露齿一笑道:“身上的虱子太多,我在想法子减少一点。” 云天凤啐了一口道:“你从前面挪到后面,又从后面挪到前面,怎么会减少呢?” 乞丐哈哈一笑这:“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可见是要饭的功夫还不够。” 云天凤怒声道:“我本来就不是要饭的。” 乞丐望了她一眼道:“我看你也不像,那你一定是最近才干这一行的,难怪,难怪,我告诉你吧,这个减虱之法,是叫化子最高的学问,你想我们好不容易才讨得一点残菜剩饭,养自己都不够,如何还经得起这些吸血虫在身上剥削,可是这些家伙又太可恶,专门在我们穷人身上吸血,驱之不去,杀之不绝。唯一的方法就是给它们来个东挪西移。” 云天凤本来以为他是真正丐帮弟子,派在这儿与自己联络的。 随着他的喝声之后,树旁的土丘后钻出两个年青的男女,正是与云天凤及陈剑换衣服的那两个乞丐。 他们出来之后,飞步赶到那中年乞丐之前跪下,那个男的以愧恐的声音道:“老祖宗,果真是您,弟子方才接到通报,还不敢相信,您老人家怎么会重返人间的?” 中年乞丐怒声喝道:“子孙不屑累得我这个祖宗也不得安宁,我再不出来,你们更要无法无天了。” 男女二人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做声,中年乞丐又喝道:“镇江,你还不好好向陈大侠磕几个响头来陪罪。” 那年青人立即转身向陈剑拜下去道:“陈大侠,岳镇江罪该万死,冒犯虎威。” 陈剑此刻已经知道这男女二人是真正的岳镇江与李飞红,连忙用手去扶他道:“岳兄,请起来,这叫兄弟如何敢当。” 可是那中年乞丐却一本正经地说:“不行!非要他磕头,二十个响头,一个也不准少。” 陈剑突然觉得眉头一麻,那双伸出去的手变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地看着岳镇江确了二十几个响头,当他磕头时,额上已肿起了一个大疙瘩。” 那中年乞丐余怒未息,又对那女子道:“飞红,你也是大混帐,做出这种卑劣的事。” 那名叫李飞红的女子连忙低首道:“老祖宗!弟子是出于无奈,因为林玄鹤通知我们说净衣门早萌异志,利用这次长老大会暗施阴谋。” 中年乞丐厉声道:“放屁!陈大侠夫妇怎么还是顺顺利利地退了出来,而且照样地登上了掌门破席。” 李飞红颞颥地道:“弟子也不知道,不过据林玄鹤的通知说是阴海棠为陈大侠的风度所折,才息止了争位之心,否则事情决不会如此简单。” 中年乞丐怨声道:“这不是很明白吗?事并非不可为,只怪你们的胆子不够,德望不足,不过你们利用陈大侠这等英才前去替你们送死,实在罪不可恕。” 李飞红颞颥地道:“弟子并没有存心如此,本来弟子另外物色了替身,陈大侠伉俪是凑巧赶上了,弟子先前也不知道他们二位的身份,直到在衣服里发现了武林道中的金剑令,才发现铸下大错,所以立既通知林玄鹤,叫他转告陈大侠到此相会,准备为他解毒。” 中年乞丐的脸色才缓和一点,怒声道:“就是为了你们作了这个安排,我才原谅你们一次,镇江已经磕过响头了,你准备接受什么家法?” 李飞红揪然道:“听凭老祖宗处置。” 中年乞丐想了一下道:“抽嘴二十,不见血不算。” 李飞红叩了一个头道:“多谢老祖宗慈悲。” 说完立刻自己动手,左右开弓,猛打了自己嘴巴,打倒第三下时,她的口角已经渗出鲜血。 可是她不敢停止,也不敢减轻力量,二十个嘴巴打完,两边的脸颊又红又肿,痛得连眼泪都掉了下来。 陈剑与云天凤都怔住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可是最令他们困惑的是这个中年乞丐,他的身上并没有丐帮的职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岳李二人要对他如此尊崇畏惧呢?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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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中年乞丐这时才微笑对陈剑道:“陈大侠英风侠骨,为老朽平生所见的无双奇土,老朽真想不到有生之年,能见到武林中有如此绝世英才,一心贤侄总算是有见识的,没把你这一块奇才给糟塌了。” 陈剑听得更奇怪了,这个乞丐的年纪年看来不过五十岁左右,比自己的师父一心道长还年轻,可是他居然把一心叫做贤侄,听他的口气倒不像是倚老卖老。 那乞丐好像看出陈剑的疑惑,乃笑笑道:“陈大侠也许觉得老朽太狂妄了一点吧!” 陈剑讪然退:“这个小子怎敢,但不知老前辈与家师是什么渊源?” 乞丐一笑道:“说来你也许不相信,老朽在当叫化头的时候,令师不过刚入门,老朽与武当的交情该从紫虚道长那一代开始。” 陈剑一惊,几呼失声叫了起来。 那乞丐又笑道:“陈夫人,听说你闺名叫云天凤,恭喜。恭喜!云晓莹的悠悠长恨,到了你这代终于平服来了。” 云天凤也脸泛异色,她与陈剑结合的因果,除了武当掌门一心道长外,从无别人知晓,而这个乞丐却能一口道出。看来他果真有些鬼门道。 可是恨天姑姑云晓莹死后已百年,这家伙跟她是同一时代人物,怕不有一百多岁了?除非他是妖怪才活得那么久。 那乞丐倒是略带感慨地道:“想老朽当年与紫虚道兄畅谈长生之道,恍如目前之事,而故人骨已朽。” 陈剑忍不住问道:“老前辈,您今年究竟高寿几许?” 那乞丐微笑道:“要饭的哪里记得自己活了多久,勉强算,三个甲子大概是有的。” 三甲子,一百八十年,人寿能高到这个程度,无怪两个年轻人听来不相信,那乞丐却笑道:“说来好笑,老叫化子能活到这么久,还是紫虚道兄传授的法门,可是他身死已有百年,老朽还活在世界上。” 陈剑怔了一怔道:“道家虽有长生之决,却从来没有人能达到那个境界。” 那乞丐一叹道:“长生之旨无他,唯一空字而已,老朽所以能虚痕疑长,全得力于一个闲字,九十年前我要是不摆脱哪个掌门人的头衔,今天恐怕早就是一堆枯骨了。” 陈剑盘算一下岁月忍不住叫起来道:“老前新,您可是侠丐云天化前辈?” 乞丐一点头道:“不错!不过这个名字很少有人记得了。不是大侠提起,老朽自己也忘了。” 侠丐云天化是丐帮上四代的掌门人。也是丐帮中唯一与武林中打交道管闲事的人,因为他生具一付娃娃脸,也有人叫他长春侠,据说他在百龄退休,将帮主交出而不知所终,却想不到今天依然健在。 陈剑一面想,一面用眼睛在他身上搜索。 云天化微微一笑道:“人总还是要老的,死的。长春侠到了一百八十岁,要是还像从前的娃娃脸,那就成妖怪了。” 云天凤颇感兴趣地道:“老前辈,真想不到您有如此长寿,看来您还有不少年好活呢。” 云天化看她一眼笑道:“陈夫人!你不用叫我老前辈,假如你不反对,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云天凤一怔道:“大哥!” 云天化笑着道:“是的,晓莹是我的堂妹,他跟李剑豪的事我非常清楚,当年我也是为着晓莹打不平,闹上武当山,结果我自己反而被李剑豪说服了。” 云天凤笑问道:“他怎么说服你的?” 云天化道:“我生具异禀,不见衰态,李剑豪那时已当了武当掌门,他接见我之后,传授了我一些长生之道,我试行一段时间,发觉果然有些道理,从此就跟他成了莫逆之交,晓莹也是因为接受我的劝告,才归隐在武当山后,我虽然活得那么久,心中对那位堂妹仍是感到有点歉意,因为我没有帮成她的忙。” 云天凤一笑道:“所以你要认我做妹妹了?” 云天化点点头道:“不错!好在你也姓云,权当晓莹没有死……” 云天凤笑道:“好吧!大哥!反正恨天姑姑的心愿已经达到了,你可以把我当作她。” 云天化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云天凤用手一指跪在地上的岳镇江与李飞红道:“这两个人该放他们起来了。” 云天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叫道:“对了,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大事,飞红,你还不赶快把陈老弟的毒给解了,他现在是我的妹夫,假如他有个三长两短,不仅这个妹妹不饶我,连骨头化成灰的那个妹妹也会阻魂不散缠着我……” 陈剑忙道:“前辈!我没有中毒,那杯毒酒喝下去好像对我没什么影响。” 云天凤也道:“是啊!我想那毒酒是用来对付阴海棠的,陈剑大概没有中毒。” 云天化笑笑道:“妹妹!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云天凤微笑道:“我不过是按照情理推测。” 云天化道:“你把推测的情形说出来听听看。” 云天凤想想道:“管不死的毒酒大概经过特殊的配制,刚倒出来的时候是没有毒的,在风中过了一会儿,毒性才发挥出来,计算时间,刚好可以毒到第二个人,按照惯例,第二个饮酒的应该是阴海棠,谁知陈剑不懂规矩,竟递给管不死自己,管不死不敢喝,又不敢说出来,只好跟言必中胡闹一阵,假装把酒泼翻在地下。” 李飞红听得连连点头道:“陈夫人果然冰雪聪明,把内情分析得如同相见,管言二人的阴谋,只有林玄鹤一个人知道,他们的确是想藉此除去阴海棠,以达成吞并整个丐帮的目的。” 云天化却骂她道:“混帐!你还不快点给陈老弟解毒,再耽误下去,你负得起责任吗?” 李飞红苦着脸道:“老祖宗!您还没有把虱子给我。” 云天化眨眨眼道:“你自己没有吗?” 李飞红道:“弟子的衣服与陈大侠伉俪换过了,一只也找不到,我们原来是打算把陈大侠邀到原先的破庙中去解毒的,给您这一耽误,恐怕来不及了。” 云天化狠骂一声,还是在身上抓出一把虱子,李飞红接了过来,毫不考虑地丢进了口中嚼烂了。 云天化身上已经够脏了,他身上抓出来的虱子自然更脏,李飞红嚼得津津有味,陈剑与云天凤却看得要作呕。 谁知云天化突然对陈剑道:“老弟把嘴张开,让飞红把药喂到你肚子里。” 云天凤一怔道:“药!是不是那……” 她说着也觉得恶心,所以指着李飞红的嘴以示意。 云天化笑道:“你不要嫌脏,要想救陈老弟的命,还非此不可。” 陈剑听了大声道:“我没有中毒。” 岳镇江一叹道:“陈大侠,你确已中毒,不赶快治就来不及了,言必中与管不死居心阴恶,安排下一石二雀的毒计,药酒用来对付阴海棠,席上的毒虱用来对付你。” 云天凤急道:“席上毒虱?” 岳镇江道:“是的!那草席上的虱子是经过管不死用毒药喂过,饿了之后,毒性更剧,陈大侠在席上坐了很久,一定被它们咬过。” 陈剑摇头道:“我倒不觉得。” 云天化却问道:“你有没有感到浑身乏力?” 陈剑想到刚才要拦阻岳镇江磕头的情形,心中微动,连忙试着运气,居然有力不从心之感。 云天凤看他的脸色不正常,连忙问道:“剑!你是不是中毒了?” 陈剑皱眉头道:“好像是的,我全身都麻木了。” 云天化正色道:“这还是开始,再过半个时辰,毒气攻心,全身胖得像个水桶,连仙丹也救了不你。” 云天凤急了道:“剑!你快把嘴张开吧。” 陈剑刚把嘴张开,李飞红已跳了起来,将嚼烂的虱子连同她口中的鲜血,一起喷到他嘴里去,陈剑只觉得奇惺刺鼻,忍不住就要吐出来,可是李飞红的动作更快,突然贴上去,吻着他的嘴唇,一口气直渡过去,陈剑全身乏力,自是无法抗拒,只得把那口脏东西硬咽了下去。 李飞红退了开去,望见云天凤的脸上微有异色,连忙解释道:“对不起,陈大人,为了救陈大侠,我只好事急从权。” 云天凤微笑一下以掩饰心中的不快道:“这就行了。” 云天化道:“行了!这是以毒解毒的法子,虱子咬的毒,必须以虱子来解,再加上女人的舌尖鲜血为引子,毒性消除更快,陈老弟!你现在试试看。” 陈剑屈伸一下四肢,又试着一运丹田的气,发现不但恢复了原状,而且比先前还要舒服一点。 李飞红轻垂头道:“陈大侠,妾身等内咎颇深,为补前过以表歉意,妾身特将丹田心血聚于舌尖,化在解药中,使大侠不仅立刻康复,而且还可以略增内力。” 陈剑生性忠厚,见她两颗红肿,口中犹有血水外溢,内心非常不过意,连忙道:“李大姑何必要这样苦自己呢?” 云天化却笑过:“应该的!应该的!老弟中毒也是为了他们的原故,所以我刚才叫她掌嘴,原是想叫她用嘴皮上的血来和药以增神效,她大概不过意,居然咬破舌尖,这一来毒药反而变成补药了。”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舌尖连心,那痛苦一定很难受,李大姐怎么忍得住的?” 李飞红苦笑道:“妾身听林玄鹤转述陈大侠参加长老大会的情形,以凛然大义,将阻海棠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都感化过来了,心中十分感动,歉意也更深,只要陈大侠有所补尝,妾身死犹不惜,岂在一点轻痛。” 她说话时目中略露激情,云天凤这才注意到她虽然脸上红肿,却另有一种动人的风情。 先前互相易衣之际,因为她穿着蔽衣,发如飞逢,皮肤上蒙着一层灰垢,不容易看出来。 现在她的头发略加疏理,穿着自己衣服也十分合体,竟然不比自己差到哪里,不禁妒生心底,冷笑一声道:“我倒没听说虱子可以当补药吃的。” 云天化笑道:“虱子不离人,人身上养着虱子,它们整天人血为粮,吸取人体的精华,自然是一服大补药,而且陈老弟中的是虱口的剧毒,飞红以心头热血去克制它,才使它变为滋补身体的圣药,这是以毒攻毒的道理,天下最毒妇人心,最长妇人舌,心血经由舌尖,乃天下至毒之最。” 他看出云天凤心中不高兴,所以才放意说笑话想冲淡一下气氛,但是云天凤却不肯放松,依然冷笑道:“李大姊先前为蔽衣污尘所蒙,看不出真面目,现在尘尽光生,想不到竟是一位绝世丽人,为了拙夫,那些事实在太唐突佳人了一点。” 岳镇江也看出气氛不太友善了,连忙一笑道:“陈大侠帮了丐帮一个大忙,而且还是为我们受的毒,李家妹子是应该效劳的,虽然有着男女之嫌,却是事急从权。” 云天凤装作不在乎地道:“事并不急,何须从权。” 岳镇江皱皱眉头道:“这事只有女人能做,我们污衣门弟子与蚤虫为伴,夫人怕受不了那种肮脏。” 云天凤沉声道:“假如事关拙夫性命,别说是几头蚤子,就一堆粪,我也不会嫌臭。” 李飞红脸色一变道:“陈夫人,早知道你如此多心,妾身也不会如此多事了。” 云天化一瞪眼,喝道:“飞红!你是为了丐帮行事,不难说那些不相干的废话。” 李飞红不敢顶撞他,无限委屈地道:“老祖宗!弟子不能受那些无端的侮辱。” 云天化怒声道:“当了叫化子就得受气,假如你连这点休养都没有,还配当八袋长老吗?” 李飞红眼睛红红地道:“是!弟子知罪,可是陈夫人的误会还没有消除。” 云天化哼声道:“那归我来解释。” 说完又对云天凤轻轻一叹道:“妹子!我这老哥足足大你一百多岁,阅人无数,有几句话不得不特别关照你,因为你跟晓莹几乎是一个脾气,以免蹈了晓莹当年的覆辙。” 云天凤听了心中一动问道:“恨天姑姑当年怎么样?” 云天化一笑道:“李剑豪当年对晓莹并非无情,一直到他出了家入了道籍,心中仍是对她念念不忘。” 云天凤不信道:“那他为什么不肯与恨天姑姑结为夫妇呢?武当门人弟子很多。并不是一定非要他当掌门人。” 云天化道:“李剑豪可能有过那个意思,却是晓莹逼得他不敢萌此想,男人需要一个庄闲的妻,晓莹表现得太能干,太倔强,所以后来我对李剑豪倒是十分同情,往者已矣,你必须引之为诫。” 云天凤默然不语。 云天化又道:“今天的事也许用不着飞红代劳,但也不是你办得到的,因为嚼虱和血,必须由处女行之,仓促之间,实在找不到别的人。” 云天凤红着脸讪然笑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云天化微微笑一笑道:“我不晓得你的醋劲这么大。” 这句话使得云天凤与李飞红都感到不好意思。 岳镇江这时才笑笑道:“老祖宗!你与陈夫人认为亲,我们就得另外见礼了。”说着就要跪了下去。 陈剑连忙道:“岳兄!这万万使不得。” 云天凤也道:“这只是我与大哥之间的事,跟各位牵不上关系。” 云天化也笑道:“镇江!穷家帮中的弟子很少知道我这个老怪物尚在人间,你这么一来,倒是扰得大家都不方便,不过我得问你一句,陈老弟已经由净衣门推选为丐帮掌门,你又要如何对大家解释呢?” 岳镇红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湘讪地道:“这个弟子也感到很困难。” 云天凤连忙道:“以前你为什么没想到呢?你在衣服上将掌门人的膺任仪式都注好了,可见你是早有安排。” 岳镇江讪讪地道:“那……那是……” 云天化沉声道:“那究竟是什么?你不要吞吞吐吐,既然你早有安排,便应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才对。” 岳镇江顿了一顿才道:“原来我并没有想到陈大侠夫妇会来,事先另外找了两个替身,因为林玄鹤通知我说净衣门早有夺取掌门之意。” 云天凤忙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利用我们呢?” 岳镇江十分为难,用眼望着李飞红,李飞红勇敢地道。“岳大哥!这主意是我出的,你尽管说出来好了,老祖宗要怪罪也不与你相干。” 岳镇江这才嗫嗫地道:“我们知道此去必无幸理,可是长老大会又非去不可,这是规矩……” 云天凤道:“你已经三年没有参加了?” 岳镇江道:“不错!所以这次非去不可,依照帮规若是连续四年不出席,便算放弃权利,净衣门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掌门之位,可是我们等了很久,原先准备的两个替身还没有来,时限将过,我们正在彷徨无计之时,恰好陈大侠夫妇到来,而还自动的要求与我们交换衣服。” 云天凤一笑道:“所以你们将计就计,把我们赶去送死,你们的算盘打得真如意。” 岳镇江低头不语。 陈剑不过意地道:“天凤!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云天凤冷笑道:“这根本就是事实。” 岳镇江抬起头来道:“不错。在净衣门的计划中,原就是利用这个长老大会来杀死我,所以陈大侠能够顺利地完成仪式,全身而退,实出我们意料之外。” 陈剑不信道:“这只是言必中与管不死捣的鬼,那个阴海棠并没有这个意思。” 岳镇江轻笑道:“阴海棠也不是好人,她后来的改变实在出乎意料,他对我们准备使用替身之事早已在意料之中,我找来的两个替身,连同两个三袋弟子都被她派人杀死在途中,她是存心逼我与李大妹自己前去送死。” 陈剑不禁一怔。 岳镇江又轻叹道:“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阴海棠没想到管言二人连她都在算计之列。” 云天化怒声道:“混帐!混账!你们都是一批混帐。” 岳镇江不敢作声。 陈剑还是替阴海棠辩护:“我看她的态度倒是很诚恳的。” 岳镇江道:“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可是我的两个替身和”两个门下弟子的确死在她手中,他们都是中了飞艺针,那种暗器是莺歌部的独家标记。” 李飞红忍不住道:“这一点我到是有个解释,但是希望陈夫人不要再起误会。” 云天化怒道:“有屁快放,少说废话。” 李飞红瞟了云天凤一眼才道:“阴海棠原有谋位之心,可是见到陈大哥的风度人品,临时改变主意了。” 陈剑连忙道:“这是从哪儿说起。” 云天凤却一笑道:“我倒觉得李大妹的话很有道理,那个阴海棠对你的确是情意绵绵。” 陈剑忙道:“天凤!现在不是说笑话的时候。” 云天凤正色道:“我说的不是笑话。” 陈剑还待辩驳。 云天化却摆手道:“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话的时候,镇江!你打算怎么办?” 岳镇江笑了一下道:“原来我以为此行必无结果,因为我知道阴海棠逼我前去,是要我死在蚀骨喷简之下。” 云天凤恍然退:“难怪我问她为什么允许管不死的手下带着那种毒器前来参加大会时,她答不出话来了。” 云天化却庄容道:“掌门人身份已定,假如换了一个人,势必酿成轩然巨波,镇江,你既然打发替身前去,倒底是准备如何结局?” 岳镇江道:“我知道这个替身一定无法生还,根本没作以后的打算,只想利用这个机会再拖上三年。” 陈剑连忙道:“现在且喜事情有了结果,岳大哥可顺理成章地担负起掌门之职。” 岳镇江摇头道:“不行!净衣门中只认识陈大侠。” 陈剑急了道:“我不能一直冒充下去。” 岳镇江想了一下道:“那自然不好,可是又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代替大侠,唯一的方法只有谢绝人世,世上就只有一个岳镇江了。” 陈剑大急,连忙播手道:“不行!不行。” 李飞红一笑道:“岳大哥不必死,陈大侠也无须冒名顶替。” 云天化连忙道:“那怎么可能呢?污衣门中弟子可不认识陈老弟。” 李飞红道:“掌门人已立不容改换,掌门人的名字可以变过来,陈大侠在下次长老大会时,公开宣布更改本名,净衣门绝不会反对,污农门中,我与岳大哥可以作主,穷家帮中有着天下第一剑手作为掌门,正是无上光荣之事。”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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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陈则也急了道:“这更不行了。” 李飞红笑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好在大侠已经脱离了武当门户的纠纷。” 云天化也点头道:“这倒是个良策,穷家帮被蒲人英那个混帐弄得四分五裂,得陈老弟出来整顿一下实属大幸。” 他见陈剑还要拒绝,连忙对云天凤道:“妹子!看在老哥哥的份上,你帮忙劝劝陈老弟替我这些不肖子孙挣口气。” 云天凤想想道:“剑!看来你只好接受了。”’陈剑一急道:“天凤!你怎么也这么说呢?” 岳镇江急得跪了下来道:“陈大侠!假如你不答应,我与飞红就成了丐帮中的罪人,只有自绝以谢。” 云天化也沉声道:“老化子不能看着穷家帮衰微下去,必要时我只好杀尽天下乞丐,假如没有人管束他们,偷鸡摸狗,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云天凤一触陈剑的肘拐道:“云!你听见了吗?因为你一个人,涉及到千万条生命呢?” 陈剑重重一顿脚道:“天凤!你坑死我了。” 云天凤连忙朝岳李二人示范眼角,他们何等乘觉,立刻跪了下来同声道:“弟子参见帮主。” 云天化也跪了焉,朝陈剑叩了一个头。 陈剑赶紧扶他起来道:“老前辈,您这是干吗?” 云天化庄容道:“穷家帮辈份虽严,礼权尤明,我虽然也当过掌门人,身份却高不过你,这个头是必需磕的,此后连我也得接受你的命令。” 陈剑莫名其妙。 岳镇江却正色道:“老祖宗的话很对,丐帮中只有帮主是至高无上的,所以蒲帮主在也之日,老祖宗知道他胡作非为,却不敢管他。” 云天凤眼珠又一转道:“帮主的权力这么大?” 岳镇江点头道:“不错,蒲帮主生前接纳宫庭的聘请,我们明知其非,却不敢违抗他,他曾经下令叫我们到宫庭中去帮他的忙,逼得我们只好远远地躲着他。” 云天凤哦了一声道:“所以每次开长老大会时,你们总是不出席。” 岳镇江轻叹道:“是的!我们不敢去!” 云天凤忽然道:“那么陈剑当了帮主之后,他的一切行为你们都无法干涉了?” 岳镇江连忙道:“那是当然。” 云夭凤飞快地道:“好!现在我们宣布一件事……” 李飞红抬起头道:“请夫人原谅,若非帮主授意,任何人都无法代宣指令。” 云天凤顿了一顿才对陈剑道:“你肯授权给我吗??” 陈剑怔了一怔,不知她又要耍什么花枪。” 云天凤略感不悦道:“剑!你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相信吗?” 陈剑想了一下才点头道:“天凤!我信任你。” 云天凤笑笑道:“现在我能讲话了吗?” 李飞红点头道:“自然行了!可是帮主才有最后决定之权,夫人的指令仍需得到帮主的认可。” 云天凤微微变色,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们对我仍是不够信任,以为我会……” 云天化忙道:“妹子!你别多心,这是帮规所限,并不是他们对你不敬。你就是想砍全帮弟子的脑袋,只要帮主点点头,全帮的人不敢有一个人违命。” 云天凤微笑道:“那我倒要试试看。” 陈剑大急道:“天凤!你不能乱来。” 云天凤斜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我的话未必能作数,你不承认可以,只是等于放屁一样。” 陈剑讷讷地道:“天凤!别恶作剧了,我知道你不会令我作难的,你要说什么快说吧。” 云天凤一笑道:“我这句话可能被认为恶作剧,可是我非坚持不可,我要岳李二位把衣服跟我们换回来。” 云天凤冷冷地道:“帮主怎么样?” 李飞红吃吃地道:“帮主为丐帮掌门,应该穿着敝衣,以为天下弟子门人表率。” 云天凤哼声道:“这是谁规定的。” 李飞红道:“穷家帮第一任帮主就是这个样干,所以历任帮主都须由污农门中担任,也是这个原故。” 云天凤一笑道:“假如帮主宣布从现在开始违反这个规定,是否有效?” 李飞红无法答复这个问题,只好把眼睛望着云夭化,希望他能解答,可是云天化也被怔住了。” 倒是岳镇江很干脆地道:“有效。” 李飞红大急道:“岳大哥!你……” 岳镇江轻轻一叹道:“帮主本不是吾辈中人,他所以答应出任难拒,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们不能用一些死的成例去限制他,而且帮主身怀金剑,为天下武林的表率,岂能穿得一身破破烂烂的?” 陈剑正想开口说话。 云天凤怕他提出相反的意见,连忙抢着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拙夫虽然只是剑派盟主,可是他那柄剑乃是武林祭酒少林所赠,一剑在身,举世同钦,他并不仅仅代表穷家帮。” 陈剑也没有话说了,他心中并不着重外表穿戴什么,可也不想当什么与帮掌门,事情如在他的头上,他无法推辞,然而要他带着丐帮的标记与天下人见日,他也觉得太过招摇。 李飞红见陈剑不作表示,只得问云天化道。“老祖宗!您老人家的意思如何?” 云天化一叹道:“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掌门人自己有权决定一切,我反对也没有用。” 岳镇江却正容道:“弟子对掌门人所决定的一切无以置词,但希望掌门人仍以丐帮为重。” 陈剑一愕道:“岳兄此言怎讲?” 岳镇江叹道:“帮主的衣着弟子管不着,却希望帮主给我留一点本色。” 陈剑还没有懂他的意思。 云天凤却笑道:“岳长老不必担心,我敢担保陈帮主不会叫你们污衣门的弟子改变服色的。” 岳镇江慰然道:“弟子所求也仅是如此。” 陈剑总算也弄明白了,连忙道:“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我本人是不得已,何敢破坏贵帮的规矩。” 云天凤微笑道:“剑!你别忘了现在你是什么身份,那个贵帮二字用得欠妥当。” 陈剑被她说出语病,脸上不禁一红道:“其实我这个帮主也不过是客串性质,等我把事情作个交代,最后还是请你们另选其能。” 云天化长叹一声道:“老朽亦知帮主非吾辈中人,其奈小儿辈中人才凋落,无一堪当此任者,勉强以不堪者入选,如前任蒲人英者反速其祸,故不得以请帮主勉为其难,则丐帮幸甚,天下幸甚。” 陈剑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可是觉得云天化的话,似乎太令岳镇江难堪了,连忙道:“岳长老才器人品,并不比我差。” 云天化轻咳一声道:“镇江算是不错的,可是他才气有余,魄力不足,能守成不足以任艰。假如没什么意外的灾变,他或许可以独挡一面。” 陈剑不以为然道:“我行事优柔寡断,更谈不上魄力二字了。” 李飞红斟酌良久,终于忍不住道:“帮主既然已姜身以艰巨自任,就不必再客气了,属下对帮主相知不深,但是感到帮主有一种天然的眼人之威,这是岳大哥无论如何所及不上的。” 岳镇江也诚恳地道:“李大妹所言极是属下自番相去帮主甚远,是以衷心表示臣服,阴海棠中途变什,也是为了受帮主风仪所折服而致,今天假如是属下自己来赴会,其结果绝不会如此圆满。” 陈剑还想说话。 云天凤庄容道:“剑!我是最了解你的,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你自认优柔寡断,其实是你的仁厚谦逊之处,你不是没有魄力,而是处处地方我抢先替你作主,使你无法表现向己的魄力,虽然你有许多地方迁就我,但是你心中仍是有各一贯的主见,那是我无法动摇的,比如说,我现在叫你接受二王子的聘请,到宫中去谋求发展,你肯答应吗?” 陈剑一怔道:“天凤!你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云夭凤笑笑道:“浪迹江湖,倒底不是正途,而那个二王子的确还够得上人君之选,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倒是真有这个意思。” 陈剑连忙道。“不!我不能答应。” 云天凤一笑道:“这就是了,在大事上你仍有自己的主见,绝不会受我的影响,这就是你的魄力了。” 陈剑松了一口气道:“天凤!我真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要我表现一下魄力吗?” 云天凤笑笑道:“是的!我必须使你表明一下自己的魄力,否则我很怕自己活得不长命。” 陈剑一怔道:“天凤!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云天凤目现云天化与岳李二人道:“现在你们该放心了吧!你们丐帮的暗杀手段,层出不穷,我真担心自己会死得不明不白。” 那三人居然都垂下头来,不敢作声,陈剑看看他们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不禁微怒道: “你们是否想……” 云天凤一笑道:“我敢担保现在不会了。” 云天化深恐激起陈剑更深的反感,连忙道:“帮主!大妹子聪慧过人,老朽实在担心,不过绝无对她生不利之心,最多……” 云天凤冷笑道:“最多把我们隔开是不是?” 云天化一叹巡:“大妹子!你既然把我们都看透了,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可是我此举并无私心,我相信你会原谅的。”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我是没问题,不过帮主是否能原谅我却不敢担保了。” 陈剑庄容道:“云前辈,岳李二位长老,这个帮主本非我所愿担任,完全是被你们逼上梁山才答应的,可是我既然干上了,就要诚心正意告诉你们一句话,处世之道无他,唯有诚字而已,我不能私心对人,也不希望人以私心待我。” 岳镇江与李飞红同时跪了下来道:“属下不敢。” 云天化也跪了下来道:“帮主!这两个娃儿绝对不敢对大妹生异心,事情要怪我老叫化子。” 陈剑拂拂手道:“各位清起来吧!事情说过就算了,不过希望你们别再对天凤起猜忌之心,她是我的妻子,她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出任掌门也是她促成我答应的,她自然也会为了丐帮的利益而尽心的。” 云天化愧然道:“是!只怪老叫化子有眼无珠。” 云天凤笑道拉起云天化道:“不哥!起来吧,真想不到你对丐帮看得比这个妹妹还重要呢?” 云天化被拉了起来,犹自愧颜无地讪讪地道:“大妹子!老哥哥该死,你爱怎么处罚我都行。” 云天凤一笑道:“那很容易,我罚你把刚才通信的手势教给我。” 云天化一怔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云天凤微笑道:“我并没有看出来只是觉得你的手指头动得很奇怪,他们两个人的头也点的很奇怪,再看看你的表情神色,自然不难想到你们心中的意思。” 云天化一叹道:“你有这个本事,何必还学那种手势交谈的方法呢?” 云天凤道:“不!我觉得这种通信方法还是有可用之处,只要在使用时能做到不动声色,依然大有妙用。” 云天化轻叹道:“大妹子!我之所以猜忌你,就是因为你太聪明,现在我可改变想法了,你越聪明,我越高兴,有你在帮主身边辅助他,天下无事不可为,我再也不必为穷家帮的事操心了。” 云天凤沉声道:“别说废话,你到底肯不肯教!” 云天化连忙道:“教!教!我不但要把丐帮独门手语教给你,而且把掌门铁钵令上的鱼龙变化十八连环手式也教给你,以后我老头子就可以不管事了。” 李飞红一怔道:“老祖宗!您……” 云天化一瞪眼道:“我知道这是丐帮的独门手法,可是陈帮主专心剑术,这些玄功变化对他并无益处,而铁钵令被它不死夺走了,且不论他是否能参语那些秘诀,我们总得有个准备,除了我这个大妹子,没有人更适合继承这种手法。” 李飞红默然不语。 云天凤却微微一笑道:“大哥!你所说的鱼龙变化可是铁钵令上的玄功记载?” 云天化点头道:“不错!那上面共有三十一式变化,为丐帮祖师爷邋遢仙醉丐所创,可是后继的掌门人没有一个能学会的,我参悟了十八手,已是最高的记录了。” 云天凤笑笑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传下去呢?” 云天化摇头道:“祖训如此,掌门人全靠自己去揣摸,能得多少算多少,因为这二十一手变化可穷天地造化之奥,然而全在人的心性修为,心性愈劣,所得愈少,这样才不至有人仗之为恶,蒲人英任掌门二十年,大概只参悟了六七手。” 云天凤点点道:“那么你传给我不是违背了祖训吗?” 云天化道:“你不是丐帮中人,自然不算违背祖训。” 云天凤想想道:“学会那些变化要多久?” 云天化想想道:“以你的资格悟性,最少也得三个月。” 云天凤一怔道:“要这么久?” 云天化长叹道:“三个月你还嫌长,要知道我一百多年来的苦修,才换来这点成绩。” 云天凤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已经叫阴海棠率人到京师等候。” 云天化道:“让帮主一个人去好了。” 陈剑正要表示反对。 云天凤却忽然点头同意道:“这倒是件好事,假如陈帮主要想正名而取得净衣门的承认,我不去一定可以办得更顺利点。” 云天化连忙道:“大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天凤微笑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思,却也是你的希望,大哥!你说对吗?” 云天化似笑非笑,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陈剑皱着眉头,表示不愿意。 云天凤又笑着道:“剑!你只管放心去好了,有岳长老跟着你,再加上你一片待人诚心,我相信凡事都可迎刃而解,好在三个月的时间一瞬即过,小别亦别有一番滋味。” 陈剑被她这一说,倒是不好意思再儿女情长了,不过他脸上的勉强之色却非常明显。 岳镇江怔了一怔近:“只有我一个人陪着帮主去?” 云天凤道:“不错,帮主平常都是由我代他出主意,你大概也是由李大妹拿主意的时候居多,这下子该你们两个男人自己学学当家了。” 陈剑倒还无所谓,岳镇江却大为难堪,讪然红着脸道:“我觉得由李大妹去妥当得多,净衣门由阴海棠主掌,莺歌部中更是以女人居多,我实在怕跟女人打交道。” 云天凤哈哈一笑:“女人又不会吃了你,我连自己的丈夫都放心交出来,你一个光杆还怕什么?” 李飞红飞快地掠了他一眼道:“岳大哥!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的,这次去一切由帮主作主,你不过是追随左右,听令行事而已。” 岳镇江不响了。 云天凤却笑笑道:“李大妹!我把你留下来的意思你明白吗?” 李飞红庄容道:“夫人的意思妾身当然明白。” 云天凤一笑道:“我相信你一定弄错了,陈帮主与我之间的感情可渝金石,我决不担心他会为别的女人而变心,否则我怎么让他单独去见阴海棠呢?” 李飞红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是她依然很平静地道:“夫人见解极是,妾身没有想到那上面去。” 云天凤笑了笑道:“可是你先前的确是认为我在吃醋。” 李飞红煞白了脸道:“妾身怎敢,夫人貌似天人,才智绝俗,与故是一对无双佳偶。” 云天凤笑笑道:“敢不敢与想不想是两回事,对帮主动心的女子也不是从你开始,剑皇帝的女儿南宫玉梅、青城门下的柳菲菲、云台双英对帮主都怀着一份相思,你又何必不敢承认呢?” 李飞红脸色一变,咬着牙,忍住眼泪叫道:“陈夫人!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陈剑也觉得云天凤的确太过份了,沉下脸道:“天凤!你不能这个样子。” 云天凤不理他,却笑道对李飞红道:“李大妹,我要你跟我一起学鱼龙十八连环手。” 李飞红大感意外地道:“我……” 云天凤笑笑道:“不错,我相信云大哥早有这个意思了,我不能插进抢走你的机会。” 云天化征然失声道:“妹子!你是妖怪,你怎么又知道了?” 云天凤一笑道:“当你宣布教我那十八连环手变化时,看看李大妹的神色,我就明白了。” 云天化一叹道:“妹子!你真了不起,老实说我的确对飞红透露过那个意思,因为我实在不愿意让百多年研究的一点心得失传,而飞红也算是个人才,可是我们都为着一个难题而未能实施。” 云天凤笑道:“是不是为了祖训?” 云天化点道:“不错!我们都是丐帮的人。” 云天凤笑笑道:“所以我帮你解决这个难题,我不是丐帮中人,你教给我,我又传给李大妹,这样既不违背祖训,又可以把这一套武功留传到丐帮中,岂不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云天化高兴得大叫起来道。“不错!不错!我说不出对你有多感激,你真是丐帮的大恩人。” 云天凤一笑道:“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受益人,要不是你们墨守成规,那里有这个外人能沾到的便宜。” 云天化庄容道:“妹子!话不是这么说,祖训不可违,礼仪不可废,一个帮会要想发扬光大,完全在于这种尊长重海的精神。” 云天凤摆手道:“别跟我说这一套,我听见就讨厌,一个活人偏要受这些死规矩的约束,活生生的人,偏要受冢中枯骨的约束。” 陈剑听得不大以为然,连忙庄容道:“天凤!这是武林中的传统精神,各大门派都是靠着这种精神,才能永垂不朽,你不是也受着恨天姑姑的约束吗?” 云天凤一笑道:“那是因为武当派了你进来,要是派来的是个我不中意的人,说不定我会杀他,在武当山大开次一杀戒。” 此言一出,大家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云天凤笑笑道:“我把你们都吓着了吧?” 陈剑征然道。“是的,天凤,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可怕的思想。” 云天凤一笑道:“你现在还可以休了我。” 陈剑瞪大了眼,良久才道:“天凤,你知道我不会的,可是我求你不要使我痛苦。” 云天凤也转为柔声道:“剑!你放心好了,我因为受了宗仪与上一代云天仇的影响,的确萌过那种思想,可是见到你之后,我觉得上天对我太仁慈了,我不会逆天行事的,妇人出嫁从夫,你就是我的一切,我已经没有自己的思想了。” 陈剑这才松松神色道:“天凤!我相信你。” 只有短短的四个字,而且言非所问,可是云天凤却能明白他心中的意思,慰然一笑道: “剑!我也绝对不负你的信任,好了,你跟岳长老走吧。” 陈剑怅然道:“现在就去?” 云天凤道:“是的,早离早聚,也许不到三个月,我们就见面了,这段时间内,我无法照顾你,你可得自己保重了。” 言短而情长。 陈剑从来没有尝过别离的滋味,当着人面,他也无法作更多的表示,只是贪恋地看了她一眼,怀着满腔的离情,招呼岳镇江走了。 走出两三丈远。 云天凤忽然又追上来道:“剑!还有一件事,我要特别提醒你,你到了京师之后,不妨利用丐帮的力量,把易华容的下落打听出来,可是别急着去见她,等我来了再作决定。” 陈剑点点头,然后才真正地走了。 云天凤一直呆呆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目中禁不住浮满了泪光,李飞红过来扯扯她的衣服道:“陈夫人,你真的放心让帮主一个人离开?” 云天凤擦擦眼泪道:“是的,我对他绝对放心,而且为了日后的平静,我必须这么做。” 李飞红表示不解道:“这是怎么说呢?” 云天凤忽然一笑道:“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我跟着他,有许多追求他的女子老是以为我在中间作梗,所以我放开他一段时间。给她们一个机会,然后她们才知道除了我之外,他不会爱上第二个女人了。也好叫她们死了心。” 李飞红迟疑片刻才道:“夫人不觉得太冒险吗?” 云天凤笑道:“我从不做冒险的事。” 李飞红低下头去,脸色变得十分阴暗,而云天化也在催促她们上道走向另一个地方。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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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029
第二十九章 巍峨的紫禁城,充满了帝都的繁华。 尤其是入夜之后,平康里巷,丝竹管弦不绝,鬓影钗痕粉杂,更是王孙公子,表现一掷千金作缠头的豪情的时候。 一家高大的门楼,高挂着一对大红灯笼,灯笼的油纸写着翠红书寓四个大字,气派显得很不凡。 这是京都新开张的一家书寓,寓主秋海棠风华绝代,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腔好曲。 翠也醉人,曲也醉人,醉人处尤不至此。 因为这家书寓除了秋海棠之外,还有着十几名妙龄维妓,十五六岁年华,个个都色艺俱佳。 所以开张不过五天,早已风靡了京都的翩翩少年,大家都像一窝蜂似的拥到这儿来,几使户限为穿。 这不过是前四天的事,今夜却显得特别,高挑的灯笼依旧照着高大的门楼,二更初过,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然而翠红书寓前冷冷清清地不见人影。 倒是门楼里面站着一对高大的汉子,腰胯长刀像是两具门神,是这一对门神震住了前来狎游的客人。 京师是卧虎藏龙之地,达官贵人,多如过江之鲫。 这两个汉子看样子只是跟班从人,却能将许多官宦仕商吓得裹足不前,足见他们的主人更是了不起了。 可是偏偏也有着不肯卖帐的冒失鬼,二更敲过不久,一个神情落寞的年轻人,腰佩长剑,跨上书寓的台阶。 一名挎刀的大汉立刻挺着身子拦住他道:“对不起,朋友,请你改天再来逛吧。” 那少年毫不在乎,瞪起眼睛道:“为什么!这儿今天不开张?” 那汉子已经不耐烦了,仍是忍住道:“不!可是今天全部被人包下来了。” 少年嘿嘿一笑道:“是谁有那么大的头面?” “敝东家。” “贵主人在这儿请客?” “不!敝东家一个人。”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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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秋海棠沉吟片刻,才起身将墙上的一把月琴取了下来,调整了弦的音奏,然后才笑道: “各位老爷想听什么?” 君四公子道:“我们也不知道你擅长什么,还是由你自己拣拿手的唱吧!” 秋海棠笑道:“奴家对于各家词曲长令小调,都还能哼上几句,就是没有一样拿手,还是由老爷们点吧。” 甄隐忽然道:“你把柳咏的词随便拣一首唱唱,宋代各大词家中,我独赏斯人。” 君四公子笑道:“柳三变词情意缠绵,道尽闺阁幽情,盛名所至,有井水处歌柳词,甄兄独欣赏此公,想必也是风月中之佳客。” 甄隐冷冷地进:“不!讨厌他的词,只是欣赏他的为人,他才情高及云农,却们不学好,在教场中与一些粉头歌妓终日厮混,落魄终身,这种环苏无行的报告,正是为吾辈之诚,我欣赏的就是这一点。” 他的话说的太尖刻了,明明是刺着陈剑与秋海棠二人,连一旁的岳镇江都为之愤忿、着急。 可是陈剑却冷冷地道:“在下浮浅,对于词章之道尤为生疏,可是我独独记得一句: “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我觉得有了这一句,似乎已经道尽一切。” 甄隐脸色大变。 君四公子却大笑道:“陈大侠毕竟高明,吹皱春水,实为春风多事,甄兄,我们少说闲话,还是听秋海棠唱曲吧。” 甄隐终于忍了下来,秋海棠也不再说话了,纤手轻拨银弦,挣挣珠珠地弹了一弦过门。 然后启朱唇,杨黛眉,唱出一曲柳永最脸炙人口的“雨霖铃”词:“塞蝉姜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摧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台,念去去,千里烟波,暮望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首词佳句幽情,全在下半折,在秋海棠委婉的歌喉唱来,益见精采无匹,所以歌音一落,立刻博得全体的采声。 只听甄隐仍淡淡地道:“秋海棠,今夜可不是良辰好景虚设,你那千种风情,也有人可说了。” 出言轻浮,使得大家一怔,秋海棠脸色一沉道:“甄老爷,奴家纵有得罪处,你也不可如此侮辱呀。” 甄隐哈哈一笑道:“我说的是实情实事,怎么能称为侮辱呢?” 秋海棠脸色一沉,织手轻按身前的三弦,只听见挣然轻响,月琴的缺口中突然射出四五点银光。向甄隐的面门罩去,甄隐似乎没想到她会暴然发难,不过在她脸色将变时,已经有了戒备。 危急中他猛地一掀桌子,用桌子面将那一蓬银光都挡了回去,银光深刺进紫擅木的桌面上,竟是一丛细针。 甄隐丢开桌面,哈哈一笑道:“想不到秋海棠突然变成了毒玖瑰了,玖瑰多刺,陈兄,今夜你的良宵可能不是消魂夜,而是断魂夜了。” 秋海棠银牙紧咬,对陈剑一恭身道:“帮主!请恕属下无状,属下必杀此獠。” 陈剑还没回答,甄隐已大笑道:“那倒不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秋海棠怒叱一声,挥动手中月琴直击过去,甄隐也呛然抽出腰间长剑,青光一闪,反迎上去。 剑琴交触,发出挣然巨响,秋海棠的半月琴被砍为两截在地下,像锋有声,竟是精钢所制。 秋海棠见琴被毁,怒意更滋,舞动手中半具断琴,可是秋海棠已具戒心,招势虽烈,却不与他的剑刃相触。 甄隐的剑法好象并不太高明,宝剑虽厉,斗了十几招后,竟有不支之状,陈剑见状忙喝道:“海棠,不可伤人。” 秋海棠这才袖手后退道:“要不是掌门人喝止,今天我非要你死无苏身之地。” 甄隐不领俗,林杜冷奖邀:“你别做梦了,我若不是看在陈大侠份上,今天你休想逃过命去。” 秋海棠闻言又扑了上去。 陈剑觉得这姓甄的实不知进退,乃沉声道:“海棠;略于微诫,但不得伤他性命。” 甄隐好像被这句话激怒了,剑势一变,青光突盛,喀嚓一声,秋海棠的断琴被绞得粉碎,剑光仍是不放松她。 秋海棠似乎没有想到甄隐的剑法会如此精巧,他先前的故示败象,只是留手不发而已。 现在施展出来,根本不给人有避开抵抗的机会,一时慌了手脚,眼睁睁地望着剑光迫脑而至,只好闭目待死。 可是预料中的死亡并未来临,她耳闻只听到当的一声激响,胸前也感到一股劲力轻震衣衫。 像是有人替她挡了一剑,连忙睁开眼来,只见陈剑手挺一柄长剑,肃容而立,剑身晶莹若秋水寒光照眼。 甄隐则撇嘴冷笑道:“陈兄何必如此紧张呢,你就是不出手,在下也不会伤她的,焚琴煮鹤,已然大煞风景,更何况血溅红颜。” 陈剑正色道:“兄弟不知阁下是何用心,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 甄隐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弱女子,刚才若不是在下躲得快,恐怕早成为海棠下的风流游魂了。” 陈剑顿了一顿才道:“不是猛龙不过江,兄台身著儒衫,却出轻薄,若非身蕴奇技,听不会作那等轻薄之行,因此在下以为海尖姑姑之行为虽有过分之处,仍不失激顽之道。” 甄隐脸色一变道:“这下贱的女人究竟是你的什么人?要你如此为她辩护。” 陈剑正色道:“人只有清浊之分,并无贵贱之别,海棠姑娘唱歌而养生,正是我们丐帮求生之策,阁下这下贱二字,似乎有欠郑重。” 甄隐脸色微动造:“你们丐帮?难道陈兄已经加入丐帮了吗?” 陈剑目光轻掠过秋海棠的身上道:“台端对于兄弟的事如此熟悉,怎么会单单不知道这件事?” 岳镇江油讪地道:“陈掌门人于半月前加入敝门,并膺任为帮主,而这位海棠姑娘不姓秋,乃本帮净衣门总监,九袋长者阴海棠,奉帮主之命,来到京师别有任务,阴长老所以催促各位离去,乃是为了要与帮主商讨帮中要务,甄侠士一定要歪曲事实,想到别的地方去,无怪阴长老要不高兴了。” 甄隐的脸色忽然变为和缓,收剑归鞘,拱拱手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在下不明就里,实在太放肆了。” 说着又对阴海棠笑笑道:“阴长老,方才多多得罪,尚析海涵,即是各位有要事待商,我们怎敢再作扰闹,君四兄,南宫兄,咱们走吧!” 君四公子不禁感意外,油油地道:“真是想不到,真不想不到,陈帮主,各位此来可是为了追究贵帮前任蒲帮主被害之事,这个兄弟倒是可以提供详细的线索。” 阴海棠冷冷地道:“蒲帮主结交权贵,有辱职所,死不足借,我们不会替他报仇的。” 君四公子呆了一呆,忽然又笑笑道:“那一定是为着追索贵帮掌门信符铁钵令了,这个兄弟也知道它的下落。” 甄隐一笑道:“君四兄乃豪门之家,怎么对丐帮之事如此热心。” 君四公子脸色一红过:“兄弟是心做陈帮主,想对他略尽微薄。” 阴海棠冷冷地道:“敝帮之事,敝帮自会处理,君四公子的好意我们只有心领了。” 君四公子颇为失望,默默无言。 南宫少雄却一直呆呆地注视着陈剑手中的秋痕剑。 陈剑也有所觉,并且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乃把剑归回鞘中,连同剑鞘一并递过去道:“此剑原为府上所有,南宫兄如想收回……” 南宫少雄还没有伸手。 甄隐却隔身在中间道:“陈兄!这柄剑是谁给你的?” 陈剑微异道:“是南……” 甄隐不待他说完,飞快地接口道:“兄弟知道是谁,兄弟的意思是告诉陈兄莫负赠剑人的一番好心,假如陈兄不想接受,也得还给那个人,不要自作主张。” 陈剑没有作何表示。 南宫少雄却拂然不悦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每一件事你都要插一手!” 甄隐冷冷一笑道:“不错!我就是爱管闲事,阁下要是不服气,尽管划出道来好了。” 南宫少雄勃然大怒叫道:“你想怎么样?” 甄隐冷笑道:“我正想宰了你!” 南宫少雄呛然拔出长剑叫道:“混帐!你以为谁真还怕你不成!” 拔剑正待攻上。 甄隐却笑笑道:“别忙!别忙!你这一柄凡铁绝对无法跟我的佩剑相比。” 南宫少雄闻言略呆,想起他剑削阴海棠精钢月琴之事,倒是不敢造次,抽回剑对陈剑道:“陈剑兄……” 甄隐知道他想问陈剑借剑,连忙道:“陈帮主!若是对赠剑人还有一点敬意,千万别把剑乱给别人……” 南宫少雄怒道:“不管是谁将剑赠给他的,此剑总归是我南宫家之物。” 甄隐冷笑道:“这话不错,可是你并不是南宫家的人,就不配使用那柄剑。” 南宫少雄与陈剑闻言都是一呆。 甄隐又问陈剑道:“陈兄!他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你可是明白的,因此请你不要管这件事。” 陈剑眉头紧皱,对这个名叫甄隐的人简直莫测高深,南宫少雄为易娇容所生,这件事隐密异常。 除了南宫一雄与那个尚未谋面的易华容外,就只有自己与云天风,二人知悉,这家伙不知从那儿听来的消息。 甄隐含笑又对南宫少雄道:“兵器相差太远,我实在不想占你便宜,还是容你多活几天吧。” 南宫少雄怒不可退,厉声大叫道:“屁!我就凭这一柄凡铁,也得斗斗你。” 说着又待挺剑上前,那君四公子突地一摆手道:“二位,请听兄弟一言。” 南宫少雄怒叫道:“不行,谁都别想挡住我!” 君四公子一笑道:“兄弟并不想阻止二位决斗,只因为二位的剑器悬殊……” 南宫少雄瞪眼道:“创好又怎样,器在人为,我就是握着一枝木棒,也不见得就输给他。” 君四公子笑着道:“话不能这样说,二位都是剑中高手,一器之差,与胜负大有关系,因此,兄弟有个折衷的办法,不知二位可肯同意?” 甄隐笑道:“我用惯了这枝剑,可不想换家伙。” 君四公子道:“兄弟并无使甄兄换剑之意,而且兄弟家中亦藏有一些前古名器,二位若是有意,不妨到寒舍去举行决斗,兄弟可以将家藏的剑器借一柄给南宫兄。” 甄隐笑道:“这个办法听来倒是可行,不过我怕候门一入深似海,进去容易出来难。” 君四公子脸色略见难堪道:“兄弟是因为高手难遇,极欲见二位的精深剑技,所以才提出这个不情之请,甄兄如此猜忌,兄弟就没有话说了。” 甄隐笑笑道:“君四兄不必多心,在下不过是信口说说而已,可是君四兄心中之意,兄弟也十分明白,大家还是心照不宣吧。” 君四公子的脸色变更,甄隐仍是笑笑道:“府上不敢打扰,而且我们去了对君四兄假如真的并无好处,借到之事倒可以商量,君四兄有意成全我们的决斗,不妨把南宫兄邀回府上,由他挑一柄好剑,明日清晨在永定河畔芦沟桥前一决雌雄。” 南宫少雄怒声道:“你要是不去呢?” 甄隐笑道:“我只怕你不敢去,我就下寓在王府井大街的高升客栈,君四兄不妨派人在那儿守着吧。” 君四公子笑笑道:“兄弟相信甄兄不是那种人,如此就明晨永定河畔见了!” 甄隐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我们别再在此地打扰陈兄了,走吧!” 说着,第一个告辞出门。 君四公子与南宫少雄对望了一眼,相继告别而出。 南宫少雄一言不发。 君四公子倒是极为有礼地对陈剑一揖道:“陈帮主若是有用到兄弟之处,只须找人到寒舍通知一声,寒舍就在……” 阴海棠笑笑道:“君四公子的府地太好找了,我们假如需要借重的话,一定会去拜访的。” 君四公子征了一怔,但还是含笑与南宫少雄走了。 陈剑莫明其妙地道:“今天怎么尽碰上些怪人?” 阴海棠轻笑道:“陈帮主!今日多承援手,属下当永铭心中,今后唯肝脑涂地以供驱策为报。” 陈剑还没有会意。 岳镇江却欣然色喜道:“阴长老!你称陈帮主,想必一定同意……” 阴海棠笑笑道:“帮主是我们选出来的,污衣门即不反对,我们又怎会推翻自己的决定呢?” 陈剑搓搓手道:“上一次……” 岳镇江连忙道:“只要阴长老同意就好了,过去的事不说也罢,提起来反而增加不愉快,丐帮得陈帮主这等雄才大略人物前来主持,诚届天大的幸运。” 阴海棠红着脸,只有连连称是…… 永定河上有长桥卧坡,曙色微透,天际仍挂着半轮轻轻淡淡的残月,伴着桥栏上晶莹如雪的寒霜。 这名传通水的天下一大胜迹——芦沟晓月,在斯时斯情下,竟是别有一番凄凉的意味。 桥下的流水呜咽。鸡鸣,犬吠,当这些断续的声响将要冲破黎明的寂寞时,班烂的石桥板上突然又增加一种纱纱声音,那是一个人的沉重的脚步踏碎了晶玉似的浓霜,在桥面上也留下了一行深显的足印。 又过了片刻,从京师的来路处显出了两点细小的黑影,越走越近,却是两骑急驶的骏马。 君四公子陪着南宫少雄在桥前下了马,见甄隐已迎桥直立,神态一片冷漠,倒是颇感意外。 君四公子首先一摆手道:“甄兄!想不到你来得这么早,我们还到尊寓去邀过你。” 甄隐淡淡地笑道:“我说过在这里等你们,自然不会爽约,谁教你们不信人呢。我相信君四兄的从人们还守着我那间卧室,到现在还不敢合眼呢。” 君四公子的脸色十分不自然,勉强地一笑道:“兄弟是以为昨夜的公平太迟,怕甄兄睡过了时间,所以差人等在那儿,以便到时候叫醒甄兄。” 甄隐冷笑道:“君四兄想得太周到了,可是贵管家太过小心,三番两次到我窗前探头探脑,扰得我一夜没好睡,只好提前到此来候驾了。” 君四公子脸色一红,强笑道:“他们太混帐了,兄弟还特别照顾不得吵闹甄兄的。” 甄隐冷冷地道:“责管家的手脚倒是尽量地放轻了,可兄弟有个毛病,就是听不得一点儿声音,他们在窗外低声细语地商量,一下子又抓住店主人追问我的行藏,我弄得没办法,只有将贵管家请了一位到房子里。” 君四公子一怔道:“没有呀!” 甄隐微笑道:“怎么没有呢?那位大管家的大名叫沙金义,我走的时候,还特别叫他在我房中等着,以便兄台来时转告。” 君四公子诧然道:“沙金义,我一直没见到他。” 甄隐笑笑道:“不可能吧!我怕他熬夜辛苦还特别请他在我床下休息一下,也许兄台去的时候他睡得太熟了。” 君四公子和南宫少雄对望一眼,脸色极为尴尬。 甄隐又笑笑道:“希望其余的管家老爷不要把他当成我,否则君四兄专诚为我准备的精致早点给他享用了,岂非辜负了君四兄的一片盛情。” 君四公子脸色一变,最后才勉强挤出一丝呆笑道:“兄弟此举并无恶意,那碗粥汤中只放了点安神的药,目的是为了阻止两位这场比剑,因为甄兄与南宫兄都是剑中之杰,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二位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要这样过不去呢?” 甄隐睑色一沉道:“君四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身份我也十分清楚,大内请王子纷争网罗武林人物,以为逐鹿王位之助,对你们兄弟之争我不作置评,但我先表明一下我自己的意思,甄某生无食肉相。视富贵如浮云,希望你们少在我身上动脑筋。” 君四公子脸色只是有点不太自然。 南宫少雄温然道:“四殿下,这家伙如此不知好歹,何必还对他客气呢?” 甄隐也沉脸怒叱道:“南宫少雄,看来你已被他说动了,我本还不想要你的命,现在……” 南宫少雄呛然拔出腰下长剑,哈哈一笑道:“姓甄的,我不知你真正的姓名是什么,可贝想你在在创上赢我还很不容易,你少说废话,闲点精神保护你自己的脑袋吧!” 甄隐的脸色忽然由愤怒变成惋惜,轻轻一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既然甘心放弃自己在江湖上清高的名声,成为一个追逐富贵的俗物,我对你也顾不得许多了。” 呛然轻响中也撤出了长剑。 南宫少雄手中所拔的柄剑典式古雅,隔着暗淡的曙光,红如一片无云天穹。 甄隐的剑虽也锋利,但相比之下逊色多了。 南宫少雄摇摇手中剑道:“认识这把剑吗?” 甄隐淡淡地道:“这位四王子对你倒是相当器重,居然冒着欺君的罪,把府中的龙泉古剑偷来给你。” 自称四公子的四王子不禁诧然道:“你究竟是谁?怎会知道这件事?” 甄隐笑笑道:“天下人知天下事,龙泉太阿,青冥巨阙四柄剑俱载于剑谱,可是只有一柄龙泉剑落在宫中,列为国宝之一。” 南宫少雄立即问四王子道:“四殿下,就为了这件事,这个人也不能再容他活下去。” 四王子这次只是点点头,没有作其他的表示。 南宫少雄已挺剑攻了过来,甄隐横剑相架,却是用剑身平迎着剑锋,以宽对锐,劲力稍欠,因此退了二三步。 南宜少雄得意地一笑道:“凭你这点能耐,居然还敢向我挑战,而且还把法螺吹得那么响。” 甄隐却正色道:“南宫少雄,你可认识我手中的剑!” 这一问却使南宫少雄脸上微热,他在昨夜即曾注意到甄隐的佩剑相当特殊,所以跟四王子回到宫中之后,虽然四王子藏有许多利剑,却没有一柄能及得上那一柄的,四王子迫于无奈,只和偷偷潜入宝库里,将珍藏的龙泉剑偷了出来给他使用。 他知道龙泉剑比甄隐的剑名贵,却无法识出那柄剑究竟是什么剑。甄隐将剑一翻,露出剑鞘上两个篆体古字道:“你现在可以看看清楚!” 南宫少雄略加日视,不觉失声叫道:“巨阙……” 甄隐冷笑道:“不错!我这柄剑也是谱上列名的神物,所以刚才那一招我不用剑锋与你相触,我并不是心痛自己的剑,而是怕万一毁了这柄剑,而成为千古罪人。” 这个理由虽然充足,可是南宜少雄却不肯承让,冷笑一声道:“用剑在乎人为,假如你连一柄剑都保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向我挑战。”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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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甄隐不禁沉下脸怒道:“混帐!你简直不知好歹,还以为我当真怕你不成,巨阈剑固然名贵,主权在我,毁了无所谓,要是你的龙泉剑毁了,我看你怎样回宫交代?” 四王子听了有点紧张,连忙道:“南宫兄,这剑的关系太大,日后我若身居太宝,自不成问题,目前我可负不起责任。” 南宫少雄微微一笑道:“四殿下尽管放心好了,龙泉乃天下第一名器,我相信硬碰起来,吃亏的一定是他的剑,再说刻在我手,是否需要硬碰还得由我决定。” 四王子闻言才放下心,甄隐却哼了一声,挺手反攻了一招,虽然走的偏锋,出手部位却十分奇怪。 南宫少雄发现那招除了力架之外,再无躲避之策,乃挥剑平推,封住自己的下三路,也稳住了对方锐利的攻势。 甄隐一剑发到七成时。 南宫少雄的守势也用到了八成,双方都象无法换招了,可是甄隐的手腕猛地一挑,剑身斜跳上来,变刻为劈掠。 南宫少雄想不到对方在这等情形下还能施出变化,心中大为惊异,幸好这一招变化还不至于无法应付,乃在剑光临体的刹那间,他硬将自己的长剑提了上来。 当的一声响,两剑乍然接触,随即又分开了,双方俱无损伤,可把旁边的四王子,吓得脸色大变。 因为他看得清楚这次是两剑的锋刃相触。 甄隐微微一笑道:“四王子!你可以大大地放心,南宫少雄乃一代名家,是否要用剑来硬碰他可以完全操纵,刚才他就是存心要跟我比一比剑刃的锋芒,只是我知道龙泉剑质地大坚固了,不敢跟他交手,所以才临时撤回了劲力,否则我这把巨阙剑一定断为两截,而龙泉上最多可留下一点缺口而已……。” 这几句话极尽挖苦之能事,直把南宫少雄刺激得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就像一个完全不懂剑法的人。 也可以看出刚才那一招互换,主动的权利完全操纵在甄隐的手中,一攻一守,以胜负而论,倒是关系不大。 可是南宫少雄说完那狂语之后,马上就来这么一下。等于打他一个耳光。 南宫少雄闭紧了嘴,一言不发,双目中却已浮起了杀机,手中长剑一晃,化为一片毒白挑幕,直向甄隐罩了上去,使出了南官家载誉天下的搏云快剑。 甄隐立刻陷入重重剑影包围之中,舞动手中长剑,一式式化解下去,虽然不为所伤,却也没有还手的余地,二人对峙约三十多个回合,南宫少雄突然止手不攻,而且退出了好几步。 甄隐也停停手笑笑道:“你怎么不攻了?搏云快剑其计六十四手,你只攻了一半,而且好多精招没用,你可不能客气,我们现在可不是在比武。” 南宫少雄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甄隐笑笑道:“我们不早就作过介绍了吗?” 南宫少雄的脸色显得很深沉,怒声叫道:“放屁!我相信你一定是另有姓名,这些可以不追究,可是你从那偷学得我们南宫家的剑法的?” 甄隐故作讶然地道:“这就奇怪了,我到现在为止,只攻了一次,那一招系得自祖传,怎么会变成你们南宫家的剑法?” 南宫少雄怒声道:“你不要狡辩,虽然你没有使用过我家的秘传剑法,可是你刚才用的化解手法,恰好能封闭我一切的变化,假如你没有学过我家的剑法,断然不会破解得如此巧妙,再者世间但知南官家以搏云快剑见长,却无人能知道有多少手,你一口叫出六十四手,可见……” 猛隐似乎微微一怔,然后又笑笑道:“你听得还真仔细,看来我想否认也不行,只能算是学过了。” 南宫少雄连忙道:“你在那儿学的?” 甄隐轻轻一笑道:“这似乎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吧,反正南宫家的剑法流传很广。” 南宫少雄叫道:“胡说!我家剑法向来不传外性。” 甄隐哼了一声道:“令尊南宫一雄曾将到法传与陈剑夫妇,难道他们不是外人?” 南宫少雄脸色微变,冷冷地道:“我总有追回的一天,连同那柄秋痕和剑帝的尊号我都要一并追回来,因为我才是南宫家的正统传人。” 甄隐不知怎然又生起气来,怒喝一声道:“呸!你是什么玩意,也配享有剑帝的尊号? 连南宫这个姓氏你都不配有。” 南宫少雄被他骂得怒气更盛,长剑再度抢攻上来,却已不是用整套剑法了,东取一招,西探一招,前后也不连惯,可是每剑都辛辣异常。 甄隐仍是守势,将那些招式一式式化解开去,看上去好象他一直是处在挨打的劣势下。 只有南宫少雄知道对方的剑实在比自己高明多了,对南宫家的剑法似乎比他还清楚。 有些招式他自己还不知道解法!可对方信手挥来,无一不妙到绝顶,将自己后手变化都限制得很死,照此下去,自己非吃亏不可。 因此他急攻出十几招,突然又止手道:“慢来,现在我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从实回答我,免得自误误人。” 甄隐哈哈一笑道:“你干脆投降算了,何必还死撑面子呢?” 南宫少雄忍住气道:“你的剑法是否是向一个姓易的老妇人学的?” 甄隐摇头道:“不是,七绝剑门的易娇容怎配教我的剑法,她自己都不见得比我高明。” 南宫少雄也摇头道:“不是易娇容,是另外一个老妇人,她的相貌和易娇容长得一摸一样,她就在京师附近出家。” 甄隐笑笑道:“她若是出家,该叫老尼姑才对,怎会是老妇人呢?” 南宫少雄迟疑片刻道:“她只是带发修行。” 甄隐摇头道;“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南宫少雄脸色微变道:“我劝你说老实话,那对你只有好处,否则你就是自讨苦吃。” 甄隐怒道:“混帐!我让你活到现在,已经是相当客气了,你还罗罗嗦嗦,大概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南宫少雄冷笑道:“我已经给你一个机会了,你自己要找死我也没办法。” 说完挺剑一摇,洒出三点碎影分上中下三路攻了过来。 甄隐似乎一怔,当时未作区处,直等那三点碎影集中于上盘时,他才举剑轻迎,叮当声中,双方又突然分开。 南宫少雄沉声道:“你破了这招“摇光碎影”足见与那老妇人有关,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甄隐也沉声道:“本来我还想留你一命,可是你露了这一手,我再也不能留情了。” 说完挥剑开始反攻,出手并不见快,剑势却特别沉稳,一连三剑,每一剑都把南宫少雄逼得连连后退。 当他发完三剑,南宫少雄已退到桥边的河岸上,再多一步就要掉下湖了,四王子大为着急,忙叫道:“甄兄!这是何苦?你们并没有生死大仇。” 甄隐回头厉声喝声道:“你少管闲事!” 南宫少雄两脚丁字交叉站立,单臂挥起龙泉剑,也大声叫道:“四殿下!你不要耽心,这匹夫不见得能杀死我,说不定他自己遭殃。” 甄隐冷笑道:“你真有把握吗?” 南宫少雄凛然道:“你我心里有数,何必多问呢?反正生死在此一搏,你上吧!” 甄隐沉思片刻,终于手腕伸出一剑,直刺中心。 象这种平凡的招式,谁都可以挡得住,可是南宫少雄居然神色异常凝重,双目注视着对方的剑尖毫无其他反应与动作。 甄隐将剑递到他胸前半尺许,随即停手不前,两人都象是木偶般呆立着。良久之后,甄隐才沉声问道:“你是打定注意了?” 南宫少雄正色道:“打定了,这半尺的距离就是我们的生死空间,看谁能抢到那毫发之差的先机。” 甄脸色一变,长剑直刺过去,快逾闪电。 南宫少雄高举的剑也飞快政下来,双方动作间不容发,直把四王子紧张得气都透不过来。 叮当!嘶嚓!扑通! 地下并躺三柄长剑。 一柄是南宫少雄的龙泉剑,一柄是甄隐的巨阙剑,另一柄则是南宫玉梅赠给陈剑的秋痕剑! 南宫少雄人在河水中冒出一个头,带着一身水淋淋爬回岸上来,他胸前的衣襟上有着一个剑缝的裂口。 甄隐则弯腰拾起被剑劈成两的儒冠,仍是扣在他乌黑的头发上,然后朝桥洞中道:“陈大侠这手‘飞花碎锦’用得够火候,居然把我们两边煞着同时化开了,可你知道这一下误了我多少事?” 陈剑带着岳镇江与阴海棠从桥肚下钻了出来,对甄隐拱手道:“甄兄!在下深感冒昧多事插手,可是二位都为一时剑中人杰,在下实不忍心见到二位喋血河畔。” 甄隐冷笑道:“没那个事,以我们双方受剑的部位而论,若是大侠不出手,我最多削断一蓬头发,可他胸口那一剑至少深入一寸多。” 陈剑仍是拱手道:“在下出手之际,只知道二位用招险到十分,却不知那位占先,因此只得采取两全之策,望甄兄看在兄弟薄面上,中止这场比斗吧!” 甄隐顿了顿道:“大局已定,我自然也不必再打下去了,南宫少雄你可以滚了!” 南宫少雄象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低头拾起龙泉剑,一言不发地走了。 四王子还想说话,甄隐一摆手道:“四殿下,你也请吧!比剑高下已定,就凭这点先机,也足够他练两年的,请你转告南宫少雄一声,说他连我都比不上,更别说找那个人了,两年后,可叫他再找我一次。” 四子点点头,接着又无限希冀地道:“甄兄!江湖虽好,究非归宿。” 甄隐连忙摇手道:“你不必说了,金丝玉笼员为括世奇珍,却只有回江才施受邵锁鲫,我与陈大侠都是无问的野日,绝不会为富贵所约束的。” 四王于怔了一怔才叹了一声道;“是的;我知道二位都是神龙一般的人物,只要能使二位下顾,我愿拿出一切,可是我拿出的只有富贵,那是二位江不感兴趣的东西,我只好自叹缘铿了。” 甄隐笑了一笑道:“不错!你能抓住南宫少雄,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知你用什么方法说服他的。” 四王子想想道:“我没说服他,是另外一个人,那是老七手下的一个亲信,叫卓少夫。” 甄隐失声道:“卓少夫?他不在宫中!” 四王子点点头道:“不错!据我所得的消息,卓少夫与七弟都已离开了皇宫,投身在南官家所居剑城,七弟并继易娇容之后为七绝剑门的掌门人,南官少雄对卓少夫怀恨深切,为了要与他作对,自动向我表示要投靠之事。” 甄隐微笑道:“你对于江湖的事也很灵通嘛。” 四王子也笑了道:“成大事业者全靠耳目聪明,对一切该知道的事,一点也不能遗漏。” 甄隐一笑道:“成大事业者还须有自知之明,你七弟和你二哥比你强多了,你争不过他们。” 四王子忽一皱眉道:“甄兄身在江湖,怎对我们皇宫中的家事也如此熟悉。” 甄隐似乎发觉自己说得太多,连忙手指陈剑道:“我只是道听途说,陈大侠却与你两个兄弟都见过面,因此你不妨问问他,看我的说法是否正确。” 陈剑木讷言辞,尤其是遇到这种场合要他当着人家的面说长说短,更是要他的命了,因此吃吃半天,仍未表示意见。 倒是四王子自己笑道:“这点无须人家告诉我,我自己比谁都明白,二哥与七弟都是一代霸才,他们才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我跟他们比起来差太远了。” 甄隐连忙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放弃算了。” 四王子笑笑道:“假如只有一个人,我根本不作争取之想,唯其是两个人,我才觉得自己的希望比他们都大。” 甄隐笑笑道:“你是说他们相争的结果,却使你坐收渔人之利?” 四王子点头道:“不错!甄兄的确高明。” 甄隐道:“我倒觉得你想得太如意了,他们两人相争固然会互有所伤,但是你不见得稳能占到便宜,老得快掉的牙齿仍可以咬断舌头……” 四王子笑笑道:“甄兄比喻虽切,却忘了一件事,满口牙齿掉光了,舌头仍在,老二是上颚一排牙,老七是下颚一排牙,他们互相磨擦,等到牙齿松了,我只须用舌尖轻轻一抵,就可把他们推出嘴外,刚易断,柔实强,这是最简单的真理。” 他说得十分得意。 甄隐虽然明知他的话相当有理,却不知怎的心里对他十分讨厌,总想泼他一点冷水,因此想想又道:“你别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你弟弟早就看穿你的心思了,他还告诉你二哥说要注意你。” 四王子仍是笑笑道:“我也知道,可我从不担心这点,在大局未定之前,他们不敢自己对付我,要是叫别人下手,未必是南宫少雄的对手,所以我对二位有一个掀恳切的要求,二位纵不愿帮我,千万也让南宫少雄留在我身边。” 甄隐摇头道:“不行!我跟他另有过节,本来我今天就不会放他过去,就因为陈大侠及时救了他一下,才容他多活两年,两年后我会另找他算帐。” 四王子笑笑道:“两年的时间足够了,我们的事不到两年定会解决,那时甄兄怎么办都可以。” 甄隐怔怔道;“你比这么有把握?” 四王子笑道:“我不过说说而已。人事可料天心莫测,明日事今日尚可预知。何况是两年以后呢?反正甄兄自定的期限也是两年。何不做顺水人情呢?” 甄附沉思片刻才进:“好!我在两年之内决不找他,可到期限,我可顾不得了。” 四王子一拱手道:“自然,其实甄兄是多虑了,两年后,虽然我们的事仍未解决,甄兄要来,我也挡不住,倒是我真谢谢甄兄赏这个薄面,使我两年内可高枕无忧。” 说完,在连连道谢中告辞了。 甄隐等他走远了,才弯腰拾起自己与陈剑的两柄剑,他的巨阙仍是丝毫无损。 陈剑的秋痕剑却两面的锋刃上各有米粒大的一个小口,显然剑器不如人,致为巨阙龙泉所伤。 甄隐脸色微变,抚着剑上的缺口叹道:“落一叶而知秋,现在它是名符其实的秋痕剑了。” 陈剑见剑器受损心里十分难过,正在发愁日后见到南宫玉梅后要如何告诉她。 甄隐忽的一笑道:“陈大侠不必为此耽心,南宫玉梅知道你是为救她的兄弟才使宝剑受损,一定不会怪你的。” 陈剑闻言一怔道:“甄隐兄对兄弟的事怎的如此熟悉?我们当真没见过面吗?” 甄隐摇头道:“没有,陈大侠的事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陈剑也摇头道:“不可能!南宫玉梅赠剑的事,只有三四个人知道,一个是南宫一雄,一个是拙荆,还有卓少夫与二王子、七王子,这些人是不会告诉你的。” 甄隐顿了一顿才道:“陈大侠还忘了一个人。” 陈剑扭头道:“没有了……” 甄隐一笑道:“南宫玉梅自己不算是人吗?” 陈剑失声道:“是南宫小姐告诉你的?” 甄隐点头道;“不错,我们相见虽短,却十分谈得来,她把一切都告诉给我听了。” 陈剑欣然过。“那太好!太好了……” 甄隐脸色泛异色道:“陈兄说什么太好了?” 陈剑脸上一红,他是因为云天凤说南宫玉梅对他暗生情愫,心中十分不安,现在见她能交上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为友。云天风的猜忌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这种话万不能说出口,因此讷然片刻才道:“我是说甄兄这一表人才,配上南宫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佳偶。” 甄隐轻轻一呼过:“那是她的事,陈兄何以会如此关心,又何以替她如此高兴呢?” 陈剑红着脸道:“在下受南宫小姐嘉惠良多,又无法报答她,只好为她终身幸福多作祈祷,祝她有个美满的归宿。” 甄隐脸色又是一动,接着叹了口气道:“我倒是颇有求凤之心,可是南宫玉梅的心另有所属,我只好自叹命薄,此生只能做她的朋友,不敢多存奢望。” 陈剑一怔道:“这……不可能吧!像甄兄这等人才,天下无人能及,她怎会……” 甄隐冷冷地道:“事实如此,有什么办法呢?” 陈剑默然片刻才道:“南宫小姐现在什么地方?” 甄隐看他一眼道:“陈兄找她有事吗?” 陈剑摇头道:“不!不!我只是问问而已,听说她在剑城中学习一套很厉害的剑法。” 甄隐脸色急变道:“是谁说的?” 陈剑道:“没有人说,拙荆是从南宫一雄与易娇容的说话猜出一个大概……” 甄隐连忙问道:“尊夫人是怎么说的?” 陈剑欲言又止。 甄隐又道:“陈兄说好了,南宫玉梅虽离开剑城后才与兄弟结识,兄弟对她的事比谁都清楚,因此才想问问着尊夫人所猜的是否正确?” 陈剑想想道;“拙荆想她所学的这套剑法是专为对付学过易家剑法的人而用。” 甄隐不让他说下去,连忙止住道。“尊夫人想得太聪明了。” 陈剑连忙问道:“难道不对?” 甄隐低声道:“不!完全正确。” 陈剑呆住了。 甄隐一叹道:“所以南宫玉梅不想与陈剑见面,因为陈兄也学过南宫家的到法,她实在不愿与陈兄为敌,又不能违背祖训,心中十分痛苦。” 陈剑征了片刻才道:“那么她将来作何打算呢?” 甄隐道:“将来的事谁也不敢说,不过我相信她总会找上陈兄作一了断的,不知陈兄对此事作何表承?” 陈剑也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目前我自己身上的事太多,不能轻易作什么诀定,也许等我把事情办完之后,我会成全她的心愿,免得她为难。” 甄隐颇为感动地道:“她知道陈兄是位大仁大义的侠士,所以才避免与陈兄见面,就以此刻而论,她就在此处不远,都因为陈兄之故,她不便现身,所以把南宫少雄委托兄弟代为解决。” 陈剑一怔道:“她当真要把所有的人一一杀死?” 甄隐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连她的父亲南宫一雄在内,都无法例外,何况南宫少雄与她并无手足关系。” 陈剑脸色微变,默然不语,甄隐似乎也不愿意再在这个题目上谈下去,乃笑笑转移话题道:“陈兄是什么时候躲在桥洞中的?” 陈剑道:“我们只比甄兄早到一步。” 甄隐微笑道:“那陈兄是为了阻止我们互相杀伤而来的了?” 陈剑摇头道:“不!我们是为了解决丐帮本身的问题,刚好也在这个地方。” 甄隐笑着道:“芦沟桥今天真成了多事之地,陈兄已膺任丐帮掌门,要解决的又是帮中要务,兄弟在此一定使各位感到不便吧?”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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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陈剑点点头道:“是的!今天我们是要解决帮中的一件大事,甄兄在此故无不便之处,可是今天局势相当凶危,甄兄还是远离为好。” 甄隐想了一下道:“也好!陈兄剑法已为举世独步,兄弟在此也无可效力处,倒不如少惹麻烦。” 说完拱拱手,告辞而去。 陈剑见他将秋痕剑也带走了,本想追上去要回来,继而想到他既然是南宫玉梅的密友,藉此机会将剑还给她也好,所以不作任何表示。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谁知甄隐走出十几文后,忽然回道:“兄弟忘记了一件事,居然将陈兄的剑也带走了,请收回吧!” 说完将剑遥掷过来,陈剑伸手接住,不禁愕住了。 因为这柄剑完整无缺,正是甄隐的巨阀剑,他连忙追上去道:“甄兄!你弄错了!” “没有错,秋痕已残,陈兄留着也没有用处,兄弟想代为还给南宫玉梅去。可是陈兄又不能身旁无剑,兄弟的巨阙在性能上比秋痕还强一点,陈兄先留着用吧。” 陈剑自然不肯接受,正想追过去。 阴海棠却已追了上来道:“帮主!不必追了,她根本就是南宫玉梅。” 陈剑一怔,摇头不信道:“这怎么可能?他是个男人,而南宫小姐……” 阴海棠道:“我没有见过南宫玉梅,不敢确定她是什么人,但我敢担保她是女扮男装。” 陈剑仍然不信。 阳海棠笑道:“我是女人,对女人特别容易认出来,她的化妆术虽然高明,却仍有许多破绽,第一,男子的皮肤不会这等细;第二,像这么俊俏的男人不会有这样粗嘎的喉咙,可见她是故意蹩出来的。” 岳镇江虽然也有同感,却仍提出异议道:“阴长老提出的这两点虽然有理,但也不可一概而论,有许多优龄少童根本就是男女不分。” 阴海棠笑笑道:“我还有一点理由,虽然是靠着直觉,却绝对不会错,我寄身歌住,阅人无数,不管是男是女,我闭上眼睛也能闻出味道来,这家伙绝对是女人,不过不敢说是不是南宫玉梅。” 陈剑想想道:“不错!她是南宫玉梅。” 阴海棠微笑道:“帮主怎么又肯定起来了?” 陈剑略感不好意思地道:“先前我把她当作男人看,自然不会想到很多,现在看穿她是女的,我才断定她是南宫玉梅,从她刚才的言语谈吐及剑法,我也想不出还有别人。” 明海棠怔怔地道:“南宫玉梅与南宫少雄是同胞手足,怎么会变成对头冤家。” 陈剑道:“南宫一家的事很复杂,牵涉也很广。” 阴海棠飞快地接口道:“可是帮主对他们的事非常清楚,有很多事恐怕那个南宫少雄都不如帮主知道得多。” 陈剑自然而然地道:“这倒是真话,我曾经因缘巧合,连赴两次剑城,尤其是第二次去时,发生了很多变故,那时南宫少雄已经走了,所以他知道得不多。” 四海棠诡异地道:“这么说来,帮主与南宫玉梅比较近一点了。” 陈剑忙道:“我们一共才见过两次面,谈不上接近,只是他父亲眼我有点渊源而已。” 阴海棠笑了一下道:“属下着刚才南宫玉梅的情形,倒象和帮主颇有交情。” 陈剑觉得她问得太多了,心中颇不以为然可是防海棠却似兴趣十分浓厚,追问道:“南宫玉梅的本来面目一定很美吧?” 陈剑随便地答道:“你不是见过了吗?” 阴海棠道:“属下见到的只是一个化装面貌,虽很清秀,与她的本相一定差得很远,否则帮主与南宫少雄怎会认不出来呢?” 陈剑觉得她絮絮叨叨地地问这些琐碎问题实在根须,可是又不能不作答,只有皱皱眉道:一她与南宫少雄并不是同胞手足,只是两人十分相象。” 明海棠一呆道:“南宫少雄貌似好女,由此可见南宫玉梅十分美丽动人。” 陈剑只得道:“可以这么说吧,而且南宫玉梅另有一种高贵雍容的气质。” 阴海棠轻哼道:“她出身剑术世家,自然不是我们江湖流妓所比拟的。” 陈剑微异道:“阴长老,我并没拿你们比。” 阴海棠面色黯然地道:“我们不配跟她比。” 岳镇江十分明白,知道陈剑在言词上偏赞了南宫玉梅,引起了阴海棠心中的不满。为了免去麻烦乃笑笑道:“阴长老,帮主参加长老会时,陪同前去的李飞红也是由帮主夫人化装,你也见过了,帮主夫人绝世风华与绝顶才华,女流中很少有人比得上,帮主有了这样一个夫人,任何女子都不会看在眼中了。” 阴海棠脸色又是一变,忽然笑起来道:“真的吗?听说陈夫人是女中之杰,属下若是早知道了,一定要好好请教一下,夫人因何不随帮主一起前来?” 陈剑道:“她有事要慢一点来,而且我这次来是要解决丐帮的内务,她也不便参预。” 岳镇江见话已转入正题,连忙道:“阴长老,你打听的事怎样了?” 阴海棠道:“管言二贼已投入内廷为鹰犬,现在为东宫太子网罗作门下死士,他们两人的部属也都补作侍卫之职,我已经差人通知他们,叫他们子时正在此地见面,算算时间,大概也快来了。” 陈剑脸色庄重地道:“我们这方面的准备如何了?” 阴海棠道:“蚀骨喷筒由林玄鹤负责应付,大概不会误事,其它方面则由我们自己应付。” 岳镇江微笑道:“那倒不要紧,武功方面,有帮主一人足矣。” 阴海棠却尤形于色道:“我最担心的是他们借助官方的力量,强扣一顶作乱的帽子在我们头上,我们虽然不怕与宫庭为敌,可是如此一来,势必牵涉太广,弄得天下都不容我们安身了。” 陈剑一怔道:“他们敢这样做吗?” 阴海棠点头道:“很可能,我今天着人发出知会时,他们一口答应了,假如不是胸有成竹,就一定是准备采取这个手段。” 陈剑沉思片刻才道:“民不与官斗,万一他们真存了这个心,我们今天只好暂时撤退,另外再想办法了。” 明海棠移头问岳镇江道:“岳长老意下如何?” 岳镇江毫不考虑地道:“兄弟当然以帮主的仲裁为依归,不过,兄弟私下也觉得帮主的处置极为得当。” 阴海棠轻叹道:“我自然不敢为门户生事,可是铁钵令留在他们手中为进愈久,对我们的威胁也愈大。” 陈剑笑笑道:“这倒不要紧,铁钵令曾留阴长老身畔三年之久,他们纵有所得,总不会比你更多呢!” 阴海棠脸上一红道:“不满帮主说,属下虽然将铁钵令上玄功记载揣摩了三年多,所得却极为微少。” 陈剑道:“那更不要紧了,以阴长老的才能,揣摩三载而无所获,他们既使保管十年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阴海棠轻叹道:“帮主没有见过铁钵令,所以才有这种想法,其实铁钵令上的玄功记载可难也可易,不得其道而习之,百年一无所成,得其道而行之,旦夕可成。” 岳镇江愕然道:“难道两个贼子会在短期内揣摩得其中要首吗?” 阴海棠摇头苦笑道:“管言二贼下庸之才,怎能参透令上玄机,可是宫中却另有能人。” 岳镇江连忙道:“是谁?” 阴海棠道:“听说此人现居大传之职,名叫佟尼,为太子伴续,此人有过目不忘之能,鬼神莫测之机,铁钵令上玄功语录,他一参即透,幸好管言二贼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把持住铁钵令,一点点地交出来,一定要等他们体会到其中要首,才献出下一部分,若是时日过久,铁钵令上的全部武功,终将为他们所得,那时我们就无以对付了,因此我认为事不宜迟,必须速战速决。” 陈剑一惊道:“这倒是要从长计议了。” 岳镇江想想道:“即使那两个贼子今日前来赴约,也不一定会将铁钵令一同前来。” 阴海棠道:“此事实属可虑,可是他们将铁命令收藏极严,除了他们二人以外,断无第三者知晓,今天只要杀死他们二人,就不怕令上玄功继续泄露出去了。” 岳镇江摇头道:“此二贼因为罪不容放,可是认钵令用丐帮掌门今符,若是因此淹没,丐帮将何以立足?” 阴海棠笑笑道:“这个小妹已作了安排,小妹门下有十六名弟子被选入宫中教坊司乐,只要铁钵令藏在宫中,她们一定有办法找出来,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设法扑杀此二叛贼。” 陈剑想想道:“现在一切计划都是白费的,还是等一下随机应变吧,假如他们不倚官方势力,将今日之约作为江湖私斗,我自然不放他们话命,假如他们以朝廷宫吏的身分前来,我们只好暂时容忍,收回铁钵令事小,丐帮的延续事大,一差之失,致全帮于万劫不复之地,我们都成了门中的罪人,虽然我加入丐帮的时日很短,却不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岳镇江肃然造:“帮主之言极是。” 明海棠长叹一声,神情黯然庄重,陈剑的忧虑是为大局着想,她不能反对,可她又象有难以启齿的忧虑。 二人静待片刻。 阴海棠终于忍不住道:“帮主!岳长老!铁钵令上玄功变化莫测,小妹仅得十之一二,功力修为既以高出数倍,若是由管言二贼长相把持,其后果尤甚于我们所想,既使我们与朝廷作对,官方也无法令天下,杀尽所有丐帮中人,可是二贼一着得志,丐帮子弟死无弟死无噍类矣。” 陈剑微微一笑道:“阴长老终于说出真心话了。” 阴海棠红着脸道:“是的!属下因惑于帮主高义,不得不掬诚以告,世人所知丐帮门人,俱污农弟子,一但朝廷不准丐帮立足,与净衣门毫无牵涉,因净衣门混入各种行业,不过是千百之一,而污衣弟子,却是有丐皆入帮。” 陈剑朝岳镇江笑了一笑道:“阴长老既然说出这心腹之话,我们也不妨把老实话告诉她吧。” 阴海棠一征道:“属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 陈剑笑笑道:“丐帮中还有一个老祖宗留在人间,那是前四代的帮主雷天化,现年一百八十高龄,他法人家已将铁钵令上武功参透十之八九,那已是人智的极限,因此不管那两个叛贼功力高到什么程度,我们仍有足够制服他的把握。” 阴海棠脸色微变道:“真有此事?” 岳镇江笑笑道:“阴长者既然见过铁钵令上的玄功秘录,便知道这事是否真确。” 阴海棠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良久才道:“可见人存不得一点私心,小妹若不将此心剖白,恐怕那老祖宗不会饶过我吧。” 岳镇江摇头道:“不!雷老祖宗已经不理帮务了,可是他鉴于丐帮日渐凋零,决心把一生所学传给两个人,一个是帮主夫人,一个是李飞虹长老,令李飞虹长老辅助帮主推展帮中事务,由帮主夫人以客卿的身分督导本帮弟子。” 阴海棠脸色大变。 陈剑和笑道:“阴长老不必耽心,李长老学成之后,绝不会仗技凌压净衣门下,这我可以保证。” 阴海棠迟疑半晌才道:“属下深信帮主大公无私。” 话讲到这里,大家都接不下去了,陈剑心中暗自悔,不该将此事告诉阴海棠的。 虽然他相信李飞虹不会对污衣门偏袒,但净衣门中弟子心中总无介蒂。反而增加了两门的隔阂。 岳镇江却笑了一下道:“阴长老还有一事你可以放心,帮主虽不是净衣门人,也不是污衣门人,不着污衣,不背令结,此事已得污农门中同意,相信净衣门也不会反对吧。” 阴海棠眼睛一亮道:“真的?” 陈剑点点头道:“不错,我原不是丐帮中人,任帮主以情势所迫,为了表示不偏袒那一方,我还维持原先的衣着,不过我要特别声明,这一领青衫,并不是净衣之列。” 阴海棠连忙道:“这是当然,净衣门的衣着仍有行业的限制,帮主青衣佩剑,豪士本色,净衣门中也没有这一行,属下绝对赞同。” 陈剑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不到事情竟如此解决了。 岳镇江却轻轻一叹道:“帮主夫人真了不起,当初她提出不着污衣之议,我心中的确不以为然,现在才知她用意深远。” 阴海棠微微一笑道:“污衣净衣两门历来不能坦诚相处,就是为着这衣着之争,其实想开了实在没有多大意思,陈帮主这,一来。正好把我们的死结解开了。” 三人相视而笑,来几即闻远处蹄声急促,一骑飞驰而来。 阴海棠连忙道:“恐怕是他们来了” 陈剑用手遮住阳光看了片刻道:“恐怕不像吧,来人只有一个……” 说着那飞骑已来到临近,马上跳下一个锦装少年。 陈剑不禁一怔,因为他认识这人正是江湖上见过一面的二王子,不知道他又来干什么? 二王子下了马,拱拱手道:“陈大侠,恭喜你又任了丐帮掌门人,天下武林,全在你掌握中了。” 陈剑皱皱眉头,还他一礼道:“殿下此来有何见教?” 二王子笑笑道:“小王在杭城相邀,怎奈大侠弃我若敝履,亦不愿折节不顾,找只好来拜访你了,听说我家老四从这儿刚回去?” 陈剑点头道:“不错!四殿下为另一件事来的,与在下毫无关系。” 二王子笑道:小王此来却与大侠颇有关系。” 陈剑一征出:“出下有何赐教?” 二王子过:“大侠在此为丐帮清理门户,小王特来作一臂之助。” 陈剑连忙拒绝道:“这是江湖的纠纷,不敢劳殿下玉驾,殿下还是请回去吧。” 二王子笑笑道:“陈大侠,我知你不愿接受我的帮助,可这次你非要我用助不可,而且我已经替你尽了一点小力了。” 陈剑微愕道:“此言怎讲?” 二王子道:“老七的职位现由我接任,早上父王接密报说有暴民扰乱京师,差我会同九门提督前来清除暴民,这事已被我压下去了。” 陈剑一惊道:“这从何说起?” 二王子笑笑道:“这是我大哥的老师,侍读太傅佟尼的密报,至于是谁暗中捣鬼,我想大侠一定很清楚,现在大侠是否还嫌我多事呢?” 陈剑脸色微变,拱手道:“多承关照,在下万分感谢,既然对方利用这种手段,在下不愿妄起纠纷,请容告退。” 二王子一笑道:“大侠此刻抽身一走,岂不叫我无法交代。” 陈剑茫然不知所云。 二王子道:“我驳回修尼的密告说是大哥用人不察,妄引江湖匪类入宫,同时还把两位贵帮叛徒的名字提了出来,俺太傅自然不服气,据理力争,结果父王叫我跟大哥会同审查此事,并且差令查实回奏,大哥没法子,只好带着他们前来与大侠当面解决,大侠这一走不打紧,我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陈剑想了一下道:“只要我们不碰头,自然不会起冲突,殿下也不必担负责任。” 二王子摇头道:“不行!修太傅在父王面前很红,他的话很有力量,要是事情不解决,回到朝中我可辨不过他,陈大侠!这件事我是看在你的份上的,才多了这句嘴,你可不能拆我的台。” 陈剑道:“我们原是江湖门户私斗,就算告到官里去,也不见得对殿下有何帮助。” 二王子轻轻一叹道:“这次父王还给了两名将军作为见证,只要证明大哥门下的两个侍卫确是丐帮中的叛徒,佟尼就无可申辨了,我是为了与陈大侠一番见面之情,略尽武林道义,绝无示恩之意,大侠何必陷吾于窘境呢?” 陈剑不禁慨然道:“殿下对于网罗人才,真是无所不至啊。” 二王子轻唱道:“南山有鸟,北山张网,鸟自高飞,网其奈何?我知道大侠是不羁的神龙,此举仅为尽心,办完这件事,大侠只管走你的路,我们两不相干如何?” 陈剑顿了一顿道:“殿下如此照顾,当真没别的原因吗?” 二王子也顿了一下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事当然对我也有好处,七荣当初办事情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留下了一个大洞,忽略了大哥身边这么一个老狐狸,他在大哥身上所下的一番努力全被倭尼识破了,可是要解大哥所中的魔,只有铁钵令上所载的玄功,这就是供尼为什么要庇护那两个江湖败类的原因,今天的事我们算是互相帮忙,我采你收回铁钵令,你帮我除去一个隐患这总行了吧。” 陈剑这才笑了笑道:“这样在下自然从命,否则在下宁可不要铁钵令,也不能去接受殿下的盛情。” 二王子怔然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剑正色道:“在下讲究恩怨分明,假如今天受了殿下的好处,异日殿下对我提出要求时,我自然无法拒绝。” 二王子长叹一声,沉思片刻道:“大侠准备一下吧,他们就快来了,言必中与管不死倒不足惧,俺尼那老狐狸可不好应付,到时我又不能带大侠出头……” 陈剑连忙道:“殿下千万别插手帮忙,相信我们还应付得了。” 二天子不说话,负手站在一边。 陈剑和道:“殿下怎么对我的事如此清楚?” 二王子微笑道:“大侠行迹所至,我都有报告,虽然大侠不肯为我用,我还是要防备被别人占了去。” 陈剑怫然遭。“我已说过了绝不会介入宫廷的争端,殿下难道还不相信?” 二王子笑道:“我相信大侠,却不相信别人,如今日之事,假如不是我发现得早,大侠很可能陷入别人的牢笼了。” 正说之间,远处烟尘蔽空,隐约有蹄声传入耳中。 二王子乃笑笑道:“他们可能是来了,陈大侠,我没别的请求,只是希望你等一下当着两个证人的面,别太批驳我的话,我相信这对大家都好。” 说着不等陈剑的答覆,即起身朝那一蓬骑迎去,来骑绝速,一行约有十数人,见到二王子后,都收住鞍缰绳。 当前一个青衣老人在马上向二王子唱诺道:“二殿下,想不到您已经先来了。” 二王子不去理他,却对另一个锦装年约三十岁的白面瘦削的男子一躬身道:“小弟参见兄长。” 在二王子称呼中,陈剑知那男子一定是所谓大太子了,因此不免对他略加注意,一看之下,心中不禁暗自生欢,他出身武当正宗,自然略知风相人之术,从大太子的相貌看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龙眉而虎目,确有人君之慨。 只是骨格清薄,双耳扁平,人中短奇,应主壮年夭亡,难怪他的兄弟们要为王位而生争夺之念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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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太子轻轻一笑道:“老二,你倒是来得早。” 二太子微微一笑道:小弟既司理禁宫护卫之责,对于份内之事,自然要比较关心一点。” 大太子未置可否。 那青衣老人又朝四周望了一下,不禁怒气勃勃地道:“二殿下!九门提督和他的兵马呢?” 二王子冷冷地道:“我叫他们回去了,因为此地用不着他们。” 那老人更怒道:“殿下怎知用不着?” 二王子怒道:“我说用不着就用不着,佟太傅,你向父王进言说有暴民扰乱京城,可我来一看,对方只有三人,假如他们真是暴民,我一人就可摘下他们治罪,因此我把九门提督都遣了回去了。” 那老人就是佟尼,只见他冷冷一笑道:“据老臣所知,殿下根本就没带九门提督和兵马前来。” 二王子怒道:“只要我能将人捉住,佟太傅似乎管不着我用什么方法吧!” 佟尼为之语塞,片刻后才一耸肩道:“这是当然,老臣不过是担心二殿下金叶玉枝之体,竟降尊纤之贵来捕捉几千暴民似乎太……” 二王子不待他说完即抢着道:“至少是我职责所关,如太傅这等身份,理应在深宫伴读,居然也插足这种场合,岂非是多管闲事了。” 佟尼在口头上说不过二王子,面红耳赤,弄得无法下台,只是用眼望着大太子,希望他出来解围了。 果然大太子笑了一下道。“捉拿暴民,捍卫京师是老二的职责,太傅只须辨明事实,交给老二就行了,何必管他用什么方法?这是太傅越职了,还是向老二告罪吧。” 佟尼的脸红了一下躬身道:“是!老臣告罪。” 二王子大方地一摆手道:“太傅客气了,请管言二位侍卫出来讲话。” 管不死和言必中二人都已换了官庭武土的装束,在马上低下了头,似乎不敢见陈剑等人,听见二王子招呼后,才驱马走前几步。 二王子勃然怒道:“二位虽然是在大哥东宫任职,名份还是归我所管,我都站在地下讲话,你们居然敢不下马来。” 此言一出,不但管言二人脸上变色,连他们身后的十余人也都赶紧下马齐声道:“参见二殿下。”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不敢当!谢将军!王将军!” 有两名身着申胄的中年武官恭身道:“微臣在!” 二王子道:“二位乃父王护驾重臣,地位崇高,还请上马休息。” 那二人慌忙道:“君臣尊卑有分,微臣等怎敢……” 二王子冷笑道:佟太傅东宫伴读,对宫廷礼步最为熟悉,他不下马,二位自然也无下马之理。” 佟尼脸色飞红,连忙跳下来道:“老臣无状,老臣该死,请二殿下恕罪。” 二王子冷笑道:“刑不上大夫,理不下庶人,太傅既是看准我将来不会有出息,所以才如此相待,现在又何必假意客气呢?” 大太子也下马笑道:“老二,太博是过份了点,请你看在我面上,不予计较吧。” 二王子笑笑道:“小弟不敢,太传是兄长的老师,小弟怎敢对他无礼。” 佟尼又恭身道:“天地君亲师,以圣人所立伦常之序,老臣虽恭居车宫待读,君臣有分,老臣罪该万死。” 二王子冷笑道:“原来太傅对圣人之道也是如此看法,我还以为太傅抱读经书,对圣贤之学,又有一个更高明的解释呢。” 佟尼虽受讥嘲,却又不敢开口。 太子笑笑道:“老二!你的嘴也太厉害了,太傅虽有不是之处,他已经陪过罪了,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二王子一笑道:“小弟以现谈论的事,才是最正经的,假如每个廷臣都如此架做不驯将来在朝廷上成什么体统。” 大太子一呆道:“太傅,这下是你自己把事情弄糟了,你看着怎么向老二交待吧!” 佟尼想了一下道:“老臣回朝之后,自行向圣上请罪。” 大太子朝二王子一笑道:“老二!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二王子微微一笑道:“父王心向仁政,昔年尉迟恭为争席而拳出皇叔,唐太宗也不过笑笑了事,太傅向皇上请罪,实在太聪明了。” 大太子笑道:“父王做事是不会错的。昔年唐太宗也是因为礼遇老臣,才能使将士用命,天下归心吗?” 二王子庄容道:“话是不错,不过尉迟恭赤身救驾,血战疆场,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唐太宗对他诸多礼让,犹在情理之中,佟太傅一个文臣,居然也敢如此跋邑,小弟不能不心存戒急,这也是为着大哥着想。” 大太子微微一笑道:“这个我知道,你尽管放心好了,秦始皇能杀生身的父亲吕不韦,我也不致听任权臣误国,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注意的,唐太宗所以能一统天下而服四夷,得力于玄武门之变,你不觉得自己锋芒太露吗?” 二王子睑色一变。 大太子又笑笑道:“李世民不愧为一代明君,所以他有手刃同胞的魄力,我却不行,因此我劝你放心,太傅的话,我能听则听,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知道你想拨除他,目前只有他对我还算忠心,你就看在我的面上放过他吧。” 二王子呆了片刻道:“小弟绝无此心,只是想借此使他略知收敛,此风绝不可长。” 大太子笑道:“他今天受你一番教训,以后一定会知道悔改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管侍卫!你们说的暴民是不是这三个人?” 管不死怯懦道:“是的!这三人都是江湖上知名的凶人,身怀兵刃潜入京师,定然图谋不轨。” 二王子冷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管不死道:“微臣出身江湖,所以认识他们。” 二王子对陈剑一笑道:“各位有什么话说?” 陈剑淡淡地道:“草民等虽在江湖,却不敢当凶人之称,想必殿下亦有所风闻。” 佟尼立刻挺身而出道:“胡说!你们若不是凶人,私入京师意图何为?” 陈剑淡淡地道:“草民等非私入,京师虽为皇城重地,并未禁止民夫出入。” 二王子笑笑道:“佟尼博,你这私入两字下得有欠妥当,京师并未禁止人民来往,他们并未作奸犯科,就算到京师来游历一次,又何私之有?” 佟尼语为之结。 管不死却在身边掏出一个黄色柬贴道:“这就是他们犯罪的证物。” 二王子接过来看了一下道:“这不过是一封柬贴。” 佟尼连忙道:“请殿下看看里面的内容。” 二王子抽出来,朗声念道:“限于明日午已之交,至卢沟桥前领罪伏诛。” 佟尼冷笑道:“殿下认为这罪状够了吗?” 二王子摇摇头道:“看不出有什么罪。” 佟尼怒声道:“这是他们差人送给管言二位侍卫的,难道还不能构成罪状?” 二王子一笑道:“王谢二位将军,你们是圣上派来此作证的,凭你们说句公平活,证明那张字条能构人入罪吗?” 那两个金甲武官商议片刻,才由一人发表遗:“以未将等愚见,此证据似嫌不足……” 佟尼冷笑一声道:“王将军,你身为朝廷重臣,说话可要负责一点。” 那姓王的将军脸色微变道:“末将等受圣上所命来仲栽,秉公而言,太傅说话也得客气一点。” 大太子笑笑道:“太傅!你不能乱入人罪,更不可以对王将军如此说话,要知道王谢二位将军是父王所遣,钦命在身……” 佟尼脸上一红道:“老臣因心情愤激,不免言语失周,请二位将军海函。” 那两名武将自然不敢像二王子那样训他。 因此王将军只是笑笑道:“未将等所见不明,请太傅赐教。” 佟尼顿了一顿,才阴恻恻地笑笑道:“管言二位侍卫乃朝廷命官,一个平民居然敢出来邀斗,岂不是藐视王法。” 陈剑闻言也是一呆,想不到他们会在这上面翻花样。 只有二王子笑笑道:“怪太傅原来是为这个而定人罪名,可见那柬贴上写得很明白,要管言二位侍卫领罪伏诛,佟太傅何不问问那两位侍卫是否有可诛之罪呢?” 佟尼冷笑一声道:“不必问,京官有罪,应向提督卫科申告,番问清楚而后论刑,一个平民居然敢妄言加诛,置朝廷于何地。” 陈剑忍不住叫道:“他们原是江湖人,我们是以江湖规矩来处置。” 佟尼冷笑道:“他们现在可不是江湖人。” 管言二人隐有得色,王将军想想道:“二殿下,照太傅的说法,这件事……” 二王子连忙道。“王将军,你等一下再下定语,太傅的话固然不错,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宫廷侍卫有禄无爵,不归提督衙门自理。 佟尼不禁一怔。 王将军忙道:“殿下说得对,侍卫军别成一制,俱属殿下统辖,这事该由殿下处理。” 二王子笑笑道:“他们向我备过票了,我看他们自行解决,因此这件事不可作宫场案件来看。” 佟尼急了道:“管言二位侍卫是由老臣引进的,殿下作任何处置,理应知会老臣一声。” 二王子冷笑道:“太傅难为你还记得这一点,我正好问问你,引进大内侍卫,必须先了解他们的身家背景,你可曾向我备过案!” 佟尼怔了一怔道:“这个老臣以为殿下已知道了。” 二王子笑笑道:“不错!我知道他们是丐帮门下,当着父王我也曾问过大哥,他也承认了。” 大太子想想道:“是有这回事。” 二王子道:“这王位也是丐帮的,那位陈大侠是新任的丐帮掌门人,管言二位侍卫曾掠丐帮的重宝,犯下叛门之罪,这个佟太傅可知道。” 佟尼一怔,迟迟地道:“老臣不知。” 二王子脸色一沉道:“你居然敢说不知。” 佟尼到了这个时候,只有硬起头皮强辨道:“老臣确实不知道,侍卫取选之准,用人唯才,老臣以才取士,不论其他。”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这可是太傅自己说的,我可要请问,太傅可知引进身份不明的人是要受连坐处分的。” 佟尼脸色一变。 太子轻轻一叹道:“老二!管言二位侍卫进宫时是我同意的,有什么责任由我来担当。” 二王子见大太子居然出头承当,倒为之一怔。 佟尼趋着这个机会道:“二殿下,管言二侍卫乃殿下默许进宫任职,一切免究,他们侍卫的身份既告确立,自不必向草民论较曲直。” 二王子想了一下,突然道:“且慢!侍卫军的统辖权在我手中,这件事应该由我处理。” 佟尼笑笑道:“殿下总不会叫宫庭侍卫向草民认罪吧!” 二王子道:“那自然,可陈帮主并非草民。” 佟尼一怔道:“什么?” 二王子一笑道:“陈帮主乃是我聘任的首席侍卫,以布衣身份行走江猢,防止肖小暴民蠢动,因此他有足够的权利向管言二侍卫问罪。” 佟尼大叫道:“我不信,殿下要拿出证据来。” 二王子一笑道:“证据自然是有的,可你不够资格看,太傅对官中的规矩知道得很清楚,有关侍卫部门的资料属于绝对机密,除父王外,谁都无权调阅。” 佟尼睁大眼睛,良久才对太子道:“殿下你看怎么样?” 大太子摇头道:“没办法,老二现在管这一部门,只有听他的处置了。” 二王子一笑道:“太傅如有不信,回朝之后,我可以当父王的面,拿出陈帮主的聘任状。” 佟尼摇头道:“不必了!殿下即使此刻并未掌握证据,临时填一份也来得及,可老臣提醒一件事,圣上严禁私斗,只望殿下秉公处理这件事。” 二王子想想道:“这是当然,既为宫廷供职任何私事都不得仇寻,可是管言二位所掠的重物,理应交回给陈帮主,大哥认为小弟这个处置可公平?” 大太子想想道:“公平之至,管侍卫,把东西还给人家!以后可得忠心任职,不准重生枝节。” 管不死朝佟尼望了一眼。 佟尼沉思了片刻,终于点点头。 管不死没有办法,只得在胸前取出铁钵令,刚要交出去。 佟尼突然道:“原来是这么一个铁碗,有什么宝贵之处,我倒要见识见识。” 说着抢过铁钵令,前后看了一眼,陈剑等以为他要抽手抢夺,谁知他看了一下,将铁钵令掷向陈剑道:“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陈剑接过来一看,脸色大变。 二王子也过来道:“东西对不对。” 阴海棠轻声道:“东西倒是没有错。” 二王子欣慰地低声道:“那就好了,目前我只能替各位尽力到这个程度,至于剪除叛逆,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陈剑并不想杀人,初时以为收回铁钵令必不会如此简单,才作了打斗的准备,现在能顺利地达成任务,正是求之不得的事,连忙道:“只要收回铁钵令,便向帮有个交代,并不一定定要引起杀斗。” 可是阴海棠却咬咬牙道:“铁钵令已成废物了。” 二王于一惊道:“这是怎么说。” 阴海棠道:“刻在铁林上的玄功秘录,都被人磨平了,这钵体还在发热,一定是那老头子动的手脚。” 二王子连忙接过来一看,果然铁钵四周光滑异常,一点花纹都不见了,陈剑笑笑道: “这也没关系,他们保存了没多少日子,上面的玄功秘录学不了多少。” 二王子却脸色微变,低声道:“大事不妙,陈大侠!今天你们非得帮我忙,把这些贼子全部除掉,否则对我们大家都不利。” 陈剑诧然道:“为什么?” 二王子伸出手掌,上面染着一点淡朱,低声道:“那老贼鬼计多端,他已将玄功秘录印了下来,才大方地不给你们,你看这钵上尚有朱泥的痕迹。” 阴海棠不禁变色道:“要是玄功秘录落在他们手里对丐帮必是心腹大患。” 二王子沉声道:“不管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老贼,否则异日我们都是他的嘴上的鱼肉。” 说完沉着脸走到佟尼前面道:“佟太傅!你趁早把印的玄功秘录交出来。否则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佟尼故作不解道:“殿下说什么?老臣不知道。” 二王子呛然一声,拔出长剑道:“当我砍下你脑袋时,你就知道了,你要死要活?” 佟尼故意躲到太子身后道:“殿下救命,老臣并未开罪二殿下,不知二殿下为何杀我。” 大太子睑色也微微一沉道:“老二,这你也太过份了,佟尼乃朝廷重臣,纵然犯了死罪,也应交付刑司,审理定夺,你这种行为置国法于何地?” 二王子不禁一呆,那王将军也劝道:“二殿下,末将奉圣旨前来作证,回朝定当据情奏明,佟太傅若有不法之事,殿下只须指出,末将可以请圣上栽夺,殿下万不可妄加诛杀,自陷法网。” 佟尼阴笑一声道:“对呀!老臣即使做错了事,自有国法制裁,殿下此刻杀了老臣,不怕落个灭口之嫌吗?” 二王子终于将剑插回鞘中道:“佟尼!你可以用王法限制我,却无法限制别人,尤其是陈帮主,他是天子不能臣的江湖奇土,你毁了他帮中重宝,盗了他们的玄功秘录,看他可会饶你?” 佟尼冷笑一声道:“这是什么话,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陈帮主既被聘为首席侍卫,与老臣同僚,总不至于用剑杀死老臣吧?” 二王子被他用活扣住了,不禁长叹一声,朝陈剑供拱手道:“陈帮主!小王力尽于此,无法再做什么了,你自己看着吧!” 陈剑大感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二王子又道:“玄功秘录落在这老贼手中,对我影响不大,对贵帮却是严重威胁。” 陈剑想想道:“可我同样受限制。” 二王子立刻道:“你若有意此刻解决,一切责任有我,你不必顾忌。” 王将军立刻道:“二殿下!这似乎……殿下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才可使未将有所交代。” 二王子大声道:“佟太傅偷了人家的东西,这理由充分吗?” 王将军道:“假如事实确是如此……” 二王子手指佟尼道:“叫他自己说好了。” 佟尼眨眨眼道:“老臣不否认将玄功秘录拓印了一本,可这事追究起来,对大家都不方便。” 二王子一笑道:“我不在乎。” 佟尼威胁的口吻道:“殿下当真不在乎?” 二王子点头道:“是的,你别以为抓住我的把柄,要知道那是老七千的好事,跟我无关,一定要扯出来,恐怕你自己脱不了干涉。” 佟尼沉思片刻遭:“殿下真厉害!老臣认裁了,老臣自请私自与丐帮解决。” 二王子笑笑道:“难得你聪明起来,既是如此,我想不必麻烦大哥,请二位将军护送大哥回宫去吧。” 大太子连忙道:“我不走。” 二王子笑笑道:“恐怕太傅也不希望大哥留在此地,太傅,你说呢?” 佟尼朝二王子看了一眼,终于无奈地道:“是的,殿下请回宫吧,老臣知道如何应付。” 大太子还是不放心。 促尼只得又道:“老臣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殿下,自当为殿下珍惜微躯,以供日后效命,此刻还请殿下回官吧。” 大太子终于点点头道:“好!我也不知老二掌握你什么秘密,使你如此怕他。” 佟尼连忙道:“老臣绝无秘密,不过二殿下有权处理今日之事,他认为殿下不宜参与,一定有他的理由。” 二王子笑道:“你别往我身上推,我倒不一定非要大哥离开。” 佟尼急了道:“殿下,请可怜老臣,回宫吧,反正老臣今日一定将情形禀告殿下。” 大太子征了一怔才点头道:“好吧!我信任你,你可别让我失望。” 说完回身上马。 王将军却十分为难地道:“未将回官如何交代呢?” 二王子笑道:“二位不妨在宫中稍等,我等事情有了结果,自会给二位一个明白的交代。” 说着用眼望住佟尼连忙道:“是的,是的!老朽与二殿下必会商出一个结果。” 王将军想想道:“如此,末将等在宫中候命了。”说着行礼告退。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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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太子在马上仍皱皱眉道:“老二,我觉得你锋芒太露,跟老七同样毛病,这样下去,你会吃亏的,幸亏我不是李世民。” 二王子脸色一动,但仍很镇静道:“小弟任禁卫重责,总不免要管一下,但大哥对尊长仍不失尊敬之心……” 大太子轻叹道:“我知道,我们是同胞手足,如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我们一定是最亲密的弟兄,也不会有这么多猜忌与隔阂了。” 二王子也略有感慨,但睑色忽然一变造:“兄长方才所言,是不是有人离间我们兄弟?” 说着眼光掠过倭太傅,非常锐利。 大太子微微一共进:“只要我们对得起良心,都不必去想别的事,我们一直是好兄弟,对吗?” 二王子垂头道:“是的!” 大太子又道:“我不会做李世民,你也不会吧?” 二王子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轻轻地道:“唐王所以要在玄武门手刃建成元吉,是因为他们先对他有了不弟之心,兄长对小弟友爱之意,尽人皆知,小弟绝不会对兄长存有异心的。” 大太子笑笑道:“这个我也明白,你在西湖上的事我全知道了,你能不杀老七,自不会对我怎样,所以我也没听人家的话。” 二王子急道:“兄长万不可轻信人言。” 大太子道:“闲言是会错了,你、老七与四弟二人明争暗斗也不止一天了,有人献策于我,叫我在父王面前把你们的阴谋揭露出来。” 二王子一呆道:“这个人太混帐了。” 大太子一笑道。“献策的人未必混帐,你们也未必真那么坏,我才没那么做,第一因为父王春秋已高,我不忍心叫他知道这些伤心的事,第二是我想到你们都是好弟弟,富贵权势固然可爱,亲情尤其难得,第三是我自知能力性情都不是为人君,我也不想成为你们的眼中钉。” 二王子浑身是汗,惶感道:“兄长怎会有这个念头,小弟……” 大太子摆手道:“我并不糊徐,至少没你们想的那么糊涂,我已作好打算,一旦父王升天之后,我也不想当位,你,老七和老四之间,总有一个人当皇帝,目前我觉得你有希望,我会尽一切成全你,只看你自己如何表现了。” 二王子呆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太子一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无法说出来,这不要紧,我们兄弟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二王子怔住道:“小弟实在没有话说。” 大太子轻叹道:“好吧!当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了,好在日子还长,我们弟兄间平常接触机会太少了,我觉得大家聚在一起谈谈可以消除不必要的纷扰,至少大家互相把心里话交换一下,也免得由别人传过来时变了质,老二,我言尽于此,你仔细想想。” 二王子点头道:“兄长之言极是,小弟以后一定常到兄长那请教,现在请兄长回驾吧。” 大太子一笑道:“老二,我还有个请求,请你无论如何别伤害佟尼太傅的性命。” 二王子神色微变道:“小弟以为他留在兄长身边并无好处,小弟相信一切坏主意都是他想出来的。” 大太子一笑道:“我也知道他的奸妄,更知道他的欲望很高,可我不怪他,以他所能,光是翰林院的主管太委屈了,不过我相信他听过我的劝告后,会有改变,或许他会投到你这一边也不一定。” 二王子道:“小弟身边绝不容奸妄臣……” 大太子道:“我明白,你在西湖畔,将老七手下变节的下届全部赐死,我明白你的为人,成大事者必须有此心胸,这是你比老六强的地方,可我请你留下佟尼的性命是有用意的。” 二王子道:“兄长有何用意?” 大太子一笑道:“我无意与你们争权,但我也不想年纪轻轻地死了,父王升天之后,我打算在相国寺剃度清修,那时我需要太傅坐陪,无论你们谁做皇帝,总会答应我这个要求吧?” 二王子一怔道:“小弟当得从命。” 大太子笑笑道:“那就谢谢你了。” 说完策马而去,王谢二将连忙纵马追在后面,同来的侍卫也有三四人随之而去,剩下的人则全是管不死言必中的手下。 佟尼等他们走远了,才呆道:“二殿下,老臣无状,乞贷一死。”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佟尼!当年你与老七勾同一气算计我大哥,老七失势,你又投到大哥那边,没想到大哥对你早就清楚。” 佟尼脸色如土,低声说道:“老臣自知罪重,但求殿下体会太子之意,宽恕老臣。” 二王子冷笑道:“你放心好了,我答应过大哥不杀死你,自然要算数,不过你须将偷印的玄功秘录交出来。” 佟尼惶然道:“太子所以要留下老臣性命,就是要老臣习得这种玄功,去解除他所中的恶术。” 二王子冷笑道:“这倒是一层顾虑,可我无权代丐帮做主,你最好去求陈帮主。” 佟尼立刻转向陈剑道:“陈帮主能放过老夫吗?” 陈剑大感为难,将阴海棠与岳镇江召到身旁,密议一番,才由陈剑言道:“玄功秘录若是落在老先生手中,自无多大关系,但若落在叛贼手中,则丐帮永无宁日矣。” 佟尼连忙过:“这个老夫自可保证。” 二王子突然插口道:“你用什么保证。” 佟尼道:“老臣用人格保证。” 二王子一笑道:“你二三其所,还有什么人格?这种保证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佟尼变色道:“殿下,士可杀不可辱,殿下未免太过份了吧。” 二王子一笑道:“你不要强嘴,我可当面揭穿你的谎言。既然你得到百功秘录,就把丐帮这两个叛徒还给丐帮如何?” 陈剑也道:“我们所求也在此,只要除去二威,丐帮就无可眈心了,玄功秘录听任老先生保管。” 佟尼摇头道:“这不行!他们献出立功秘录,就是要求老夫庇护他们的安全,老夫怎能失信。不过老夫保证他们日后绝不找丐帮麻烦就是了。得到全部的立功秘录后,再出手杀他们吗?” 佟尼苦笑一声道:“殿下把这点说穿了,老臣也无法保证,而且……” 二王子睑色一沉道:“你在做梦,那两个人并不傻,他们会不提防你这手,我伺你,玄功秘录一共有多少你知道吗?” 佟尼道:”这个老臣不知道,可老臣从玄功演进的程度上可以想见其大慨。” 阴海棠连忙道:“这不可能,我看过这秘录,以人寿言,永远也达不到至善至美的境界,玄功之道,如浩天之星,瀚海之水,只能计一人之所得,却无法穷其究其。” 怪尼冷笑一声道:“那老夫只好永远以他们合作了,除非老夫有一天得到他们拓印下来的全部秘录。”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只怕那机会不多。” 佟尼面容一正道:“老夫别无选择。” 二王子笑向陈剑道:“陈帮主!你看着办吧,今天我支持你,却无法帮你。” 佟尼忙道:“只要殿下不干预此事,老臣并不怕这些江湖人。” 二王子冷笑道:“陈帮主乃当世第一剑手,剑术犹在我之上。” 佟尼笑道:“老臣所惧并不在剑术。” 二王子脸色忽地一变,走到陈剑身边低声道:“陈兄,今日你绝不可因循而退,这是为了你好,他追求权势之心已转到我身上,所以才对我卑顺,我若为私,应帮他才对,因得此人易娇容都不足惧了,但我衷心讨厌此人,望你能除去他。” 阴海棠也低声道:“殿下既不喜欢他,何不帮我们一下。” 二王子轻叹道:“我有苦衷,不敢轻易而为如其成功,因可喜,万一成败,把他激变了,投到老七那,就坏了,区区私衷,望见谅。” 陈剑不禁动容遣:“殿下关顾这情,在下十分感激,为了丐帮的私务,也不该劳动殿下。” 二王子拍拍他肩膀道:“陈兄此话,叫我汗颜,陈兄放心施为,杀伤人命之事我一定全部承担。” 说完自顾走到一边,大声道:“今日之事非言词所解决,只有一搏,我特准你们以方行动解决,纵有伤亡,在所不究。” 佟尼闻言道:“殿下如此,老臣十分赞成,管言二侍卫,丐帮主要目的在你们,你们最好自己出去解决一下。” 管不死怔道:“俺太傅,你不是说过……” 佟尼笑道:“我说过保证你们生命安全,自不食言,放心好了。” 言必中走到佟尼身边低声道:“老太傅,您说话可得算数。” 佟尼也压低声道:“自然,这三人是你们心腹大患,我也不肯放过他们,可我不能马上出手,假如我杀死一个,其余二人知难而退,二王子在旁,我又不能杀过去,岂不误事,因此我只能在必要时出手。” 言必中才放心地道:“原来如此,这三人中只有姓陈的高手,您把他收拾了,其余的不足为患。” 佟尼点头道:“我知道,我要站在二王子旁边,因为他对姓陈的十分器重,一定不准我伤害他。” 言必中道:“您站在二王子旁边,不是更没机会吗?” 佟尼轻声道:“你真笨,我若是在别处,他一定提防,反而没有机会,我在他身边,他必中便不会戒意,我才有一线机会,这种功夫,出手只在一击之下,一击不中,连我也不是敌手,别说庇护你们了。” 言必中果然走开去,佟尼却走到二王子身旁站定,二王子轻笑道:“太傅果然好心计,先让他们出战,等他们受伤之后,你再出手相救,他们感恩,也许会献出玄功秘录。” 佟尼轻笑道:“老臣不敢这么想,他们这种人是不会感恩的,老臣只想他们受伤之后,再给他们点苦头吃,骗他们交出秘录。” 二王子一怔道:“太傅要他们受伤轻而易举,何必到今天?” 佟尼笑笑道:“只有今天他们才会把秘录放在一个最隐密的地方,若平常我使他们受伤。他们万一生了戒心,毁了秘录,老臣岂不白费心机。” 二王子冷笑道:“太傅心计之深,连我也害怕,异日倒要提防一手。” 佟尼笑道:“老臣处心积虑,纵有所得,亦是殿下之福,太子之心已明,殿下大事已定得老臣这等于才,殿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二王子不动声色地道:“是的!我太放心了,不仅我放心,太傅富贵指日可待,大家都可放心了。” 说完两人相对大笑,弄得旁人莫名其妙,他们连忙收敛笑声,相对微笑,互相测定对方心事,片刻后,佟尼才道:“陈帮主、管言二侍卫出来很久了,你们究竟做何决定。” 管不死看了言必中一眼,从他眼中知道他与佟尼取得了默契,胆气一壮,乃大声道: “对啊!我与言兄已脱离了丐帮,你们还苦苦相逼,迟早要了断,倒不如趁早了断。” 陈剑正色道:“丐帮倒是很愿意放你们,只怕你们不肯放过丐帮。” 管不死冷笑道:“不错,有你们这批人在,如附骨之蛆,不加清除总是后患,你们今日不来,我们也会找了去。” 陈剑愤然拔出长剑道:“混帐东西,一直到现在,我还不想你们一死,弃贫就富,只能说你们对丐帮的信仰不坚,尚不是以死罪,可是你出这种话,我就不能再容情了。” 管不死冷冷一笑道:“管某若无充分把握,怎敢妄脱丐帮,容不容情的废话不必讲,管某既不领你这份情,也不会在动手时对你存客气之心。” 陈剑仗剑而出,大声道:“你一定找死,我也没办法。” 管不死哈哈一笑:“我名字叫管不死,可以叫人家不死,自然更有办法保住自己不死,你要杀死我,恐怕还不容易。” 陈剑愤然道:“你拔出武器来吧。” 管不死双手一摊道:“管某向来不使武器,唯一防身之物,便是身畔那一柄摇刀串铃,你一定需要的话,管某自然可以拿出来奉陪。” 阴海棠飞身而出道:“掌门人别上他的当,他那个串铃根本不是什么武器,那铃珠中暗藏毒药暗器。” 管不死冷哼一声道:“人家既然当了丐帮掌门,对帮中门人的情形还不清楚,要你来献殷勤。” 阴海棠柳眉一掀,隐忍住她的怒气,回身对陈剑道:“此贼原归净衣门辖下,请掌门人交给属下处理。” 陈剑摇头道:“不!阴长老!我不怕他的暗器。” 明海棠顿了一顿才道:“掌门人若是不怕他的暗器,他的串铃形同虚设,掌门人总不能对个空手的人出招吧,因此属下请掌门人准许属下代接这一场。” 这个理由使得陈剑无话可说,只好又退了回来。 阴海棠手指管不死骂道:“叛帮逆贼,还不过来领死。” 管不死哼哼冷笑道:“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那天污衣门若是不派出这么一个英俊小伙子,只怕叛帮的不仅是我们两个人吧。” 这句话说得太刻毒了,刚好扣着明海棠心中的隐病,虽然这些内情已经取得陈剑的谅解了。但是被人当面指出,依然使他觉得挂不住脸,厉叱一声,手脚并进,象一条彩云似的卷了上去。 管不死口中虽然说着风凉话,精神也时刻在戒备中,见状连忙两臂一振,举掌封了出来。 但是阴海棠身为净衣门总监,武功岂是等闲,上面的招式虽然被他封死,衣下那一脚倒却踢个正着。 这脚虽小,脚尖却包着钢片,踢中的部位又是小腹,以阴海棠的脚力面言,这一下连牛腹也可以踢个洞,然而管不死仅只眉头一皱,单掌顺势下切。 阴海棠似乎没有想到他功力会如此精进,一时未及防备,急切中连忙收脚,已经来不及了。 管不死的掌已经切上足尖,幸好上面包着精钢,只将她的身影牵得一转,虽然没伤及内骨肉,那股痛楚的感觉使她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过她是个烈性的人,强忍着刺心的疼痛,利用转身的冲力,素手再度撩出去,结结实实地拍上对方的脸颊。 这一掌用力更重,管不死一个踉跄,跃出了五六步,口中鲜血直喷,而阴海棠的掌心也肿起了老高。 一个接触,已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阴海棠见管不死口角流血的样子,心里才好过一点。她昨夜与化名甄隐的南宫玉梅斗了一场,没有占到上风,已经认为是很丢人的事,现在若是连一个旧日的下属都对付不了,简直就无颜再在丐帮立足了。 因此她冷冷一笑道:“管不死!我以为你的脸皮也象你的肚皮一样厚呢!” 管不死将血的唾涎吐了出来,抚着发肿的脸颊也冷笑道:“阴海棠!想不到你不包铁掌的蹄子踢起来的劲道还要足一点,早知如此,你何必还要上驴马店受罪呢。” 这句话相当刻薄,不但把阴海棠说成了畜生,而且也把阴海棠脚尖被他切了一掌的事点了出来,表示他没有屈居下风。 佟尼立刻笑道:“对!一掌换一掌,算起来人家并不吃亏,不过管侍卫的心太狠了一点,这样娇小玲珑如菱玉足,你怎么舍得劈下去,要是劈碎了秋海棠姑娘的盈寸金莲,京师那些惜花王孙岂不是要伤透心。” 明海棠脸上拥起一片怒色,冷笑道“俺太傅,东宫待读是天下最尊严的职位,只可借你生错了年代。” 佟尼笑笑道:“海棠姑娘有何指教?” 阴海棠哼声道:“你若是生存在宋朝那位道真皇帝的时代,便不用勾心斗角来争取富贵了,只要凭着你一起上勾栏院,那太师一职也轮不到高球的头上了。” 宋端王为太子时,即与京师名妓李师师有来往,登基之后,仍是不改素行,浪子高球即以此为之拉线而得赏识至官拜大师,当时民间传为笑谈,传之后世,亦以之为昏君之诚。 阴海棠轻描淡写的一番比喻,却将个佟太傅挖苦得体无完肤。 可是阴海棠并不就此罢休,笑笑又问二王子道:“二殿下,朝廷大臣是否都像怪太傅这样端庄郑重的,假如是的话,御史院直可关上大门,不必再为朝纲官常操心了。” 二王子微微一笑道:“俺太尼听见了吗?满朝的文武都被你一个人的德性表现而同沾殊荣了。” 佟尼满脸通红,连忙躬身谢罪道:“老臣糊涂,有辱廷体,望殿下恕罪。” 阴海棠冷笑道:“二殿下若是管得了你,先前就不会受你那样顶撞冒犯了。” 二王子嘿嘿冷笑,佟尼红着脸道:“阴姑娘,你不必巧言令色,老夫居官如何,殿下早已明鉴。” 阴海棠一笑道:“殿下明白,当今的皇上可能不明白,假如留下我做个人证,只怕太傅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她在佟尼的眼中看出深浓的杀机,所以又补上了一句,意在提醒二王子,若要对付佟尼的话,自己可以帮他起点作用,果然二王子神色微微一动,伸手扣住佟尼的腕子,阻止他暗施杀手,笑笑道:“俺太傅不必与一女子一般见识,何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呢?” 佟尼微一变色道:“殿下是否要利用这个女子……” 二王子笑道:“太傅多心了,我只觉得丐帮的事,用不着我们外来者插手。” 佟尼被二王子扣住了脉门,虽然他有把握不至为此受制,至少却无法暗施杀手了,乃干笑一声说道:“殿下一定要老臣的命,何患缺少理由。” 阴海棠立刻道:“但是总比不上我这个人证来得有力量,言出太博之口,话入众人之耳,太傅想赖都赖不掉。” 佟尼冷哼一声,目光掠向言必中,示意他赶快设法消灭这个女子以杜后患,言必中自然明白,立刻朝那几个手下使个暗示,那些人立刻在马鞍下掏出一个竹筒。 陈剑认出这正是管不死精制的绝毒杀人利器蚀骨喷筒,陈剑认出这正是管不死精制的绝毒杀人利器蚀骨喷筒,心知此物厉害,深恐阴海棠受害,剑一挥,赶过去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由于他的动作太快,那些人有的刚把喷筒取在手中,还来不及拔出后面的栓塞,有的摸出一关,已为陈剑喝声所阻,就把手停在那里,不敢稍动。 岳镇江也大为紧张,连忙一摆随身的竹竿冲上来道:“掌门人请退,这东西碰不得。” 说完又回头对阴海棠急叫道:“阴长老!你不是说林玄鹤已经没法破坏了他们的蚀骨喷筒了吗?”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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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言必中冷笑道:“那个牛鼻子是有点神通,居然能混进宫中将我们的竹筒全部劈破了,可是他没有想到我们放在外面的都是假货,真货都由各人贴身收藏的。” 阴海棠似乎一呆。 言必中又笑道:“今天可不像那天在长老大会上那么容易放你们脱身了。” 陈剑挺剑怒声对那些人道:“你们谁敢动一下,莫谓我宝剑不利。” 言必中冷笑道:“姓陈的!这么多人,你一剑能完全照顾的了吗?” 陈剑一笑道:“你不妨试试看。” 言必中对他的从容态度似乎颇为畏惧,一时无法决定。 佟尼却沉声道:“言侍卫!你还等什么,只要除去这个姓陈的,其余二人不足畏矣。” 言必中得到催促后,正想发令指挥动手。 二王子已喝道:“你们怎敢利用这种恶毒的手段!” 佟尼却冷笑一声道:“殿下,这是丐帮的内务,老臣遵照钧旨不介入,殿下又何必多事呢?” 二王子道:“可是我只准他们以公平的决斗方式来解决纠纷,若是运用其他手段,我就不能不管。” 佟尼笑笑道:“殿下最好不要管,蚀骨喷简厉害无比,中人即死,这些人仗此为唯一的护身符,万一误伤殿下,老臣都担负不起。” 二王子怒声道:“难道他们敢对我出手?” 任尼道:“放弃喷筒,无异叫他们走上绝路,殿下把他们逼得活不下去,老臣也不敢担保他们会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举动。” 二王子挺身想走过去。 佟尼却拉住他道:“老臣请殿下三思而后行,人若是走上了绝路,便没有任何顾忌了,这些人之所以效忠宫室,完全是为了富贵,要是没有命来享受富贵,他们的忠心就得打个折扣了。” 二王子怔了一怔道:“杀死了我,你们逃得了吗?” 佟尼道:“老臣最多亡命天涯,殿下可太不上算了。” 陈剑连忙道:“殿下不必为我们轻身涉险,这几个俏小之徒,我相信还对付得了。” 言必中大喝道:“散开!” 那些人踢脚催马,四下分散,陈剑大喝一声,宝剑吐出一片寒光,使出恨天四式中的第一招“龙游四海”。 这一招威力虽略逊后三招,却是最利于群战,尤利于以寡敌众,因为它攻击的范围最广。 漫天剑气中,只听得惨呼声,马啸声,竹片坠地声,人体碰触声,以及马蹄奔窜声,乱成了一大片。 剑光过后,陈剑收剑退后,目前一片惨象有的人手中只剩下半截竹筒,有的人连手掌都削了下来,还有连人带马被削为两截的,剑招本厉,再加上宝剑之利,那十几个人无一幸免。 佟尼的脸色一变。 二王子却出声道:“陈兄好霸道的剑招,天下第一高手,信可当之无愧。” 陈剑笑了一笑,剑指言必中道:“现在你可以死心塌地认罪伏诛了。” 言必中脸色一沉,颈上的青筋跳了几下道:“姓陈的!蚀骨喷筒已失,言某只好认命,可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挣扎的机会。” 陈剑道:“我并不想杀死你们,只要你们肯交出玄功秘录的印本,我可以给他们一线生机。” 佟尼在旁插口道:“这个老夫可不能答应,太子临走时交下的口旨你们也听见了,老夫不能没有个交代。” 陈剑道:“假如我要他们交给太傅呢?” 佟尼笑笑道:“那老夫自然不反对,只怕他们不答应。” 言必中道:“这是当然了,那时太傅也放不过我们。” 陈剑道:“如此你们除了一死外,别无选择了。” 言必中点点头道:“死虽不免,我却希望死在帮主剑下,请帮主准我一搏。” 岳镇江一提竹杖道:“要杀死你何劳帮主出手。” 言必中轻蔑一笑道:“岳长老,我真还没把你看在眼里。” 岳镇江闻言大怒,举杖直击过去,言必中就凭着一双空手,右手横挡竹杖,左掌反取他的前胸。 岳镇江幸亏是距离较远,才躲开他的一下快攻,可是杖头却被他抓住了,拼命用力想将竹杖夺回来。 言必中只凭一双手,居然握定竹杖,岳镇江双手齐施,也没有能把竹杖夺回,急得满脸通红。 言必中突然把手一松,岳镇江猝未及防,连退四五步,幸好还没有摔倒,容得脸上由红而赤。 言必中轻矣道:“岳长老,假如你们不是找了陈帮主前去冒名顶替,参加长老大会,就凭我这身本事,掌门一职,早就该交给净衣门了。” 岳镇江身为污农门八结令丐,受了这种侮辱如何忍耐得住,可是他的脸色居然复了平静,沉声说道:“言必中!你也不过是靠着参修玄功秘录,才得到点进境,不过岳某人自信还有制你之策。” 言必中微笑道:“你最高明的方法就是双手急夺打狗棒,我若是不松手,恐怕你连尿尿都会急出来。” 岳镇江一言不发,挥杖又进一招,直取他的双膝。 言必中轻蔑地抬腿向杖上踏去。 谁知岳镇江这一招却异常巧妙,杖光轻翻,居然滑过了他的腿,结结实实地敲在他的腰眼上。 言必中身子被打得一个政跄,可是立刻站直了,完全不像是受过重击的样干。 岳镇江这才怔住了。 阴海棠在旁道:“岳长老,你的棒招虽然精妙,可是这两个贼子参悟玄功已略具根底,以你那枝竹杖是杀不死他们的。” 佟尼立刻道:“玄功秘录之精妙的确世间少存,他们两人只不过受了老夫十数日的熏陶;即具如此成绩,因此老夫非得到它不可。” 岳镇江呆了呆才对陈剑道:“帮主请恕属下无能,除贼之事,恐怕要劳动帮主亲为了。” 陈剑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很担心,照他们进步的情形看来,再过一段时日,连我也不见得能制住他们。” 言必中见陈剑有动手之意,连忙道:“帮主卑鄙神剑太利,请准我也用武器对敌。” 陈剑慨然道:“这是自然,我从不杀空手的敌人。” 言必中伸手朝怀中掏去,可是没等手拿出来,忽然转身朝后走去,口中还道:“帮主既是不杀空手之人,我就不必取武器了,想帮主也不能杀我。” 陈剑大声道:“站住!我只对有骨气的人讲规矩,你若是如此无耻,我从背后也能杀死你。” 言必中站住脚步道:“那帮主是逼我一战了。” 说完转过身来,手中已多了一具蚀骨喷筒,”连栓塞都拉开了,抬手即可喷射,陈剑不禁怔住了。 言必中哈哈一笑道:“帮主没想到我身上也带着一具这个玩意吧!” 陈剑一哼道:“我只是想不到你会如此卑鄙。” 言必中淡淡一笑道:“我是逼得没办法,帮主的剑法太快了,我若是不想法子背过身去挡住帮主的视线,只怕根本没机会取出这玩意儿。” 陈剑满脸都是不齿之色,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言必中得意万分地道:“现在局势改观了,该是轮到我神气了,帮主在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 陈剑庄容道:“我没有遗言,你也不必得意。不管你蚀骨喷筒多厉害,仍是难逃我的出手一剑。” 言必中笑道,“我相信帮主的话,但也不能不存万一之想,剑锋虽利,尚有一线生机,毒液一散,帮主却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陈剑一提剑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手?” 言必中笑道:“我对帮主的人格的确是万分的钦敬。因此在帮主临死之前,我想多欣赏一下帮主的丰仪,好在心中留一个深刻的印象。” 岳镇江想扑上去先替陈剑挡一招,诱发言必中的蚀骨喷筒,可是管不死突然抢先一步,拦在他前面道:“你不急着送死,老言手上藏了私,我自然也不会例外,这是替你们两人准备好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地站好,等着帮主送终后,你们再跟着去,岂不大佳。” 说着手中也握住一具蚀骨喷简,对准岳镇江与阴海棠。 岳镇江怔了怔才道:“两个喷筒能同时杀死三个人吗?” 管不死也一怔道:“照你们的功力看,同时杀死也许不可能,不过,一具杀死一个人绝无问题。” 岳镇江连忙道:“阴长老,你……” 阴海棠飘身移开步尺,使得自己与陈剑岳镇江之间各维持丈许距离道:“不用岳大哥吩咐,小妹早有此意。” 岳镇江这才一笑道:“帮主,蚀骨喷筒只能用一攻,属下与阴长老先出手,帮主就可以放心除害了。” 陈剑正色道:“不用,我自己来。” 阴海棠一急道:“帮主怎可以身试险?” 陈剑豪气万丈地道:“帮主可以补选,丐帮却不容分溃,你却必须留下。” 阴海棠怔然道:“为何要我留下呢?” 陈剑道:“污衣门尚有李飞虹长老可为主持大局,净衣门却全仗你来维持,这就是你不能死的原因,只希望你以后与李长老能合作无间,使丐帮日益昌大,我们今天死就有价值了。” 阴海棠想想又道:“可属下一人无力除此二贼。” 陈剑一笑道:“这你不必担心,我出手之后,如果不能杀他们,也绝对可以叫他们双臂全残,那时你尽可从容地收拾他们。” 管不死微感凛惧道:“帮主真有那么大的把握吗?要知道这简中的毒液沾体即生效,到时帮主只怕动不了手。” 陈剑淡淡地道:“那就是丐帮命当遭劫,大家也只有认命。阴长老!你退后几步,假如我不能杀伤他们,你就赶快离开,他们要是不肯放松……” 二王子立刻道:“这点由我负责,陈兄义薄云天,我就是拼了一死,也要为陈兄尽这一点力。” 陈剑笑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朝岳镇江道:“等阴长老退到两文之外,我们就开始发动。阴长老,我不能分神注意你,你自己估量到达安全地区后,就打个招呼。” 阴海棠征了片刻才低声道:“属下遵命,愿天佑帮主,使帮主能脱出凶危。” 说着慢慢移动脚步。 陈剑与岳镇江视死如归,倒不觉得怎样,管不死与言必中反而十分紧张,可是面临着生死关头,也别无选择余地。 虽然他们把乞怜的眼光望向佟尼,这老头子竟呆呆地想着心事,根本没注意他们。 阴海棠退后相当距离后,站住脚步,大声叫道:“帮主!您可以出手了。” 其实她这一声是多余的,她才张开口,声音还没发出来,管不死已来不及地一按柱管,射出大篷黑水,言必中只比他慢了一刹那。 陈剑与岳镇江也早作了准备,黑水刚离筒,剑杖同时发出,冒着毒汁冲了过去,言必中正对着陈剑,剑长及体,连哎呀两字都没叫出口,既已腰斩成两截。 管不死较为狡猾,他发作最早,逃得最快,而且是从横里跃开,岳镇江的一杖只扫中他的后腰将他打得一个翻滚,跌在满地黑水里。 陈剑的剑跟着扫至,斜里劈来rt段劲风。将他往前一带,以毫厘之差,使管不死逃过腰斩之危;可是他的一条胳膊却跟身子分了家。 那突然出手的人是佟尼,他推开陈剑之后,弯腰想抓住地上的管不死,可是手才伸出去,又急快缩回来。 因为管不死的身上沾满了黑水,他也不敢去触那剧烈无比的蚀骨毒水,倒是阴海棠满脸含笑地过来,一把提起管不死,在他被削断的胳膊上的伤处又击了一拳。 管不死已痛昏过去,被她这一击又痛醒过来,睁着一双怒目,张口想说话,就是苦于不出声音。 阴海棠微笑道:“管不死,这下子你有管死无疑了。” 管不死对她的话倒是不注意,一双眼睛移向陈剑与岳镇江,见他们满头满身都沾满了黑水,却是安然无恙,不禁大是诧惑。 阴海棠笑道:“你一定很不甘心是不是。只怪你的名字取得不好,你既然叫管不死,你那玩意儿怎么治得死人。” 管不死眨眨眼,痛苦万分地呻吟道:“阴……阴海棠,你究竟用什么方法破了我们蚀骨毒浆?” 阴海棠笑笑道:“你有毒药的解方吗?” 管不死道:“自然没有。” 阴海棠笑道:“那你还问什么?” 管不死呆了一呆才道:“可是……” 阴海棠笑道:“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不过是把你们的烛骨喷筒中毒浆换了出来,灌进黑墨汁而已。” 管不死又是一呆,然后叫道:“你胡说!这些喷筒都是我亲手制练的毒浆。” 阴海棠笑道:“可是你不该偷懒,把毒浆交给别人灌筒,十室之九,必有忠信,净衣门中,也不完全是贪图富贵的叛贼。” 管不死瞪着厉目大叫道:“林子九!这天杀的狗贼!难怪今天他不肯出来。” 阴海棠一笑道:“只怪你太粗心,我不相信你事前会不调查一下他的身世。” 管不死叫道:“我知道他是林玄鹤的儿子,可是那牛鼻子要杀他,是我把他救出来的,他老子还砍断他一只手。” 阴海棠摇头道:“这就是你糊涂的地方,林玄鹤是丐帮中最忠义的人,他怎会有个不忠不孝的儿子,那一番做完全是苦肉计,王佐断臂,史有前例,你自命饱读诗书,怎会想不到这件掌故。” 管不死大叫一声,又昏过去。 陈剑与岳镇江这才恍然大悟,对阴海棠深为钦服。 佟尼却长叹一声道:“阴姑娘,你真厉害,连老夫也想不到你会埋伏这一手奇着。” 阴海棠也轻轻一叹道:“连我自己也想不到,老道人林玄鹤父子行那苦肉计时,我们没有一个人想到这是一段假戏,一直到前两天,他才透露口风。” 岳镇江肃然起敬道:“林长老身为丐帮无双奇土,他与我一直互通声气,可是这件事他却连我也瞒住了。” 阴海棠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不是为了时机紧迫,他连我也不肯说呢!” 佟尼忍不住道:“姑娘既然知道蚀骨喷简无害,何以事先不加揭穿,白添许多做作。” 阴海棠冷笑道:“今日丐帮必须将叛贼一举而歼,我要说明了,难保老傅不另作打算,不会叫我们如此容易得手了。” 佟尼脸色微变道:“老夫之所以利用他们,无非是想得到玄功秘录的真本而已。” 阴海棠道:“这个我知道,可是玄功秘录乃丐帮之物,除帮主外,任何人不得享有。” 佟尼道:“老夫已涉猎过半了。” 阴海棠笑道:“老太傅所得尚不足用以威胁叛帮。” 佟尼道:“老夫并无意与贵帮为仇。” 阴海棠微笑着道:“敝帮为防微杜渐计,仍是以不落入外人之手为佳。” 佟尼佛然道:“老夫势在必得,姑娘以何为阻?” 阴海棠从容一笑道:“老太傅神功盖世,一定要出手抢夺的话,敞帮自然无法阻止,可是老太傅的性子太急,不该将铁钵令上的记载毁去,弄得大家都得不着了。 佟尼傲然手指管不死道:“只要有这个人在老夫不怕他不将拓印本交出来。” 阴海棠也不示弱,鼓起眼睛道:“太傅想将此人带走恐怕不容易吧!” 佟尼冷笑一声,提起管不死道:“老夫不想与贵帮结怨,但谁要阻止我,老夫便不客气了。” 阴海棠怒声道:“你敢!” 佟尼望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回头就走,阴海棠追上去纤手一扬一缕银光向他的背后射去。 佟尼头都不回。 那缕银光一直钉在他身上。 他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举步依旧,牵到一匹马先将管不死伏放鞍前,然后自己再骑上去,策马径去。 二王子拦住阴海棠道:“阴姑娘由他去吧,管不死落在他手中也不好过,他所以不阻止你们决斗。就是想叫你们杀伤此二人,他再利用他们的伤势逼供出百功秘录的藏处,言必中已死,管不死成了残废,对丐帮无能为害,何必再得罪这个老怪物呢!” 阴海棠微微一笑道:“殿下好象颇为怕他?” 二王子摇头道:“我知道他的武功很不好惹,可此人热衷富贵,对我还不会怎么,对名位却不敢说,陈兄剑术虽奇,要想胜过他,恐还不容易。” 阴海棠忽然问道:“假如殿下与陈帮主联手对付他,是否能抵得过他?” 二王子怔怔道:“阴姑娘何以会有此一问?” 阴海棠不动声色地道:“殿下先回答了妾身的问题,妾身再行奉告。” 二王子想了一下道:“那老家伙究竟有多大能耐,在下并不清楚,不过在下相信天下尚无人能当得住在下与陈兄联手一击。” 阴海棠笑了一笑道:“那殿下快作个决定,是否愿意与陈帮主合手一战?” 二王子不明究里,但还是说道:“若事实属必要,在下自然不会推辞,可是佟尼已经达到目的。” 阳海棠笑道:“假如他想带走一具尸体,那目的是真正达到了,假如他并不以此为满足,很难保不会回来生事。” 二王子一怔道:“阴姑娘!你……” 阴海棠举起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银指环,环上的花式雕作骷髅状,口中还探出两枝利牙,她取下指环,交在二王子手中道:“殿下可有兴趣赏鉴一下这小玩意儿,别看它体积不大,其中却颇具匠心。 二王子接了过来,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道:“我看不出它有什么巧妙的地方。” 阴海棠又取回来,探指轻按指环的内面,那骷髅的僚牙中立刻突出两根细如牛毛细针,她把手放松了,银针又缩了回去。 二王子笑笑道:“原来这里面还叙有机关,倒真相当别致,不过这个玩意想用来伤人还相当费劲。” 阴海棠道:“在我们女人手上却不费劲,我只想法子接近对方,在他身上轻轻捶一拳,发动机关,两枝细针突出来,被刺之人根本毫无知觉。” 二王子道:“那两枝细针能伤人吗?” 明海棠道:“不能伤人。” 二王子笑道:“不能伤人又有何用呢?” 明海棠轻轻一笑道:“伤人虽不行,杀人却颇具功效,那两枝银针上所含毒量,足足抵得过五十条毒蛇,试问有谁能在一刺之后,还留住性命的。” 二王子脸色一变。 阴海棠笑道:“这针毒见血封喉,无药可救,刚才我在管不死的伤外擂了拳,他就是不受伤,只怕也无法活着走出百步,伤上加毒,我想他现在已经鬼门关上报到去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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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岳镇江微微色变道:“阴长老!你刚才打了管不死一拳,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阴海棠笑道:“不错!否如他一身血污,我才懒得弄脏了自己的手呢。” 陈剑摇摇头道:“这未免太残忍了。” 阴海棠正色道:“帮主!这是对他的慈悲,那根银针上的剧毒杀人无痛苦,比他落在人家手中受罪愉快多了。” 二王子轻轻一叹道:“阴姑娘!你把麻烦惹大了。” 阴海棠冷笑一声道:“丐帮叛徒,自然要由我们处置。” 二王子摇头道:“我不是指这点,处置叛徒,自属贵帮的权利,可管不死一死,玄功秘录再也无法找到了,但愿管不死是把它藏在身上。” 明海棠笑道:“殿下帮助我们,不就是为了阻止佟尼取得秘录吗?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呢?” 二王子叹道:“原来我是有这个打算,可是大哥表示他无意于江山,我又希望他们能找到秘录从那邪术中解脱出来,只有他活着,才能制服佟尼。” 阴海棠冷笑道:“佟尼热衷富贵令兄无意于江山,他一定改向殿下效忠,殿下又何必担心呢?” 二王子连忙道:“不是这么回事,佟尼如不得秘录,他就无法对大哥交代,他一定把责任推在我头上,大哥也误会我是存心要他不得活命。” 阴海棠沉声道:“殿下到底是怕佟尼?” 二王子道:“两个都怕,佟尼武功难涉,大哥心计尤深,而且他练的那种邪术,决非人力所能抗。” 阴海棠嘿嘿一笑道:“殿下先前把话说得那么慷慨激昂,原来处处还是为自己打算。” 二王子颇为难堪,但是忍住道:“随便姑娘怎么说,但我们初衷原为了大家着想。” 阴海棠道:“现在殿下可以再行斟酌一下,要想除去佟尼,可以与陈剑帮主合手对付他,要想讨好佟尼,也不防跟他合作来对付我们。” 二王子佛然道:“阴姑娘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阴海棠用手一指道:“傅尼已经回来了,堪与不堪,唯殿下自行斟酌。” 果然远处蹄声又起,佟尼飞骑疾驶而来。 二王子想了一下道:“陈兄!我不便正面与你联系,等一下你先与他做战,我在必要时出手一击,比我们联手对敌还有效。” 陈剑还来不及作表示,佟尼已来到临近,先把管不死的尸体掷在地下,然后跳下马道: “你们要死要活?” 阴海棠迎上去笑笑道:“俺太傅!您老找到了玄功秘录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佟尼沉声道:“找到了?我就是回来向你要玄功秘录的,你真不错,居然连老夫也要了起来。” 阴海棠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佟尼冷冷地道。“你在管不死身上弄的手脚虽然瞒过老夫,却瞒不过他自己,他发觉中了暗算后强忍住一口气,在临死前说出了玄功秘录的收藏地方。” 阴海棠连忙道:“在那里?” 佟尼道:“在林子久的衣服夹缝里。” 阴海棠一笑道:“您老聪明一世,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的,林子久是我们的人,管不死会把秘录交给他吗?” 佟尼冷笑道:“管不死并不知道林子久是你们的心腹,而且他将秘录藏人衣缝中时,林子久并不知情。” 阴海棠笑笑道:“那更无稽了,他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那个最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吗?” 任尼冷笑道:“这倒很有可能,最容易发现的地方,也最不受注意,要不是他说出来,我们谁也不会想到林子久身上去,因此老夫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阴海棠道:“他分明是想嫁祸于我们,叫老太傅来找我们拼命,也替他报了仇……” 佟尼沉声道:“这我不管、你们把林子久交出来,由老夫搜过他的衣服,假如确实没有秘录,老夫就死了心。” 阴海棠笑笑道:“林子久留在宫中,老太傅何不自己回去找他呢?” 佟尼哈哈一笑道:“你既然揭露了他的真正身份,可见他决不会再留在那儿等我们找他算账了。” 陈剑这时插上前道:“阴长老,林子久的下落你知道吗?诚实地回答我。” 阴海棠顿了一顿道。“如此说来,他的确已不在宫中,不过他身上是否有玄功秘录,属下就不清楚了。” 陈剑点了点头道:“这就好,我只要知他已离开宫中,其他的问题就不必管了。” 阴海棠迟疑地道:“帮主要把他交出来吗?” 陈剑笑了一下道:“阴长老,你这一问岂不多余,不管他是否藏有秘录,我怎会把他交出去呢?何况他还是丐帮中最有功的忠心弟子。” 阴海棠激动地道:“掌门人如此爱护门人,属下等杀身以报,也心甘情愿” 佟尼怒声道:“你们是宁死也不肯交出人来的了。” 陈剑正容道:“我相信这一定是管不死的嫁祸阴谋,但是我更希望他说的是事实,这样,丐帮的玄功秘录依保物归原主。” 佟尼冷笑道:“可你们三个人就难逃一死了。” 陈剑大笑道:“丐帮门人遍及天下,你只杀死三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佟尼道:“老夫杀死你们之后,大索天下,叫你们丐帮的人死无子遗。” 陈剑朗声道:“假如我们死丁,丐帮门下知道你厉害一定会自动隐藏起来,待图报复之策,假如我们不死,你别想动丐帮任何一个人。” 佟尼厉声道:“你们三人可说是丐帮的精英,只要你们一死,丐帮不攻自溃,还谈什么报复。” 陈剑傲然道:“丐帮只要有林子久那样的忠义之土存在,就不会溃散,何况我未到京师之前,早作了安排。” 佟尼微征道:“你作了什么安排?” 陈剑道:“这个我无须奉告,反正我们既然敢轻生涉险,总不会全无准备。” 佟尼想了一下道:“不管你说得多好听,老夫绝不会因而放弃杀你之心。” 陈剑大笑道:“生死唯命,在下武功虽不济总不会被老太傅几句话吓死了。” 佟尼色为之变,举手正待发作。 阴海棠却对二王子道:“陈夫人机智闻名江湖,我们今日若是死在老太傅手中,这笔帐却记在宫廷的薄子上,假如陈夫人挑动江湖同道,引起天下大变,殿下可要考虑那种后果?” 二王子脸色微变,朝佟尼道:“佟太傅,这倒是一层顾虑,太傅要三思而后行。” 佟尼冷笑一声道:“殿下这番话可以对太子说去,老臣受太子之命,取得玄功秘录,舍此一无所知。” 二王子长叹一声道:“我宁可得罪大哥,也不能不站在陈帮主这一边了。” 说着抽出长剑站到陈剑身边。 佟尼微笑道:“殿下决心与老臣为难?” 二王子道:“我深知江湖人的厉害与习性,不能为天下挑起兵灾内祸。” 佟尼一咬牙通:“殿下身居宫廷侍卫之长,竟为几个暴民危言所惑,老臣也顾不得廷扎了。” 二王子不等他说完,劈手刺出一剑,佟尼只用指一弹,即将他的剑势弹偏,冷笑一声道:“老臣拘于尊卑之分,让过第一招,第二招老臣就要还手了。” 二王子怒声道:“老贼,除非你今天杀了我,否则我叫你九族之内,无一唯类。” 佟尼哈哈一笑道:“老臣孤身一人,唯一的门便是当今东宫太子,殿下这株连之刑,能加于太子吗?” 二王子不答话,再次剑落,出招已十分凌厉,剑前密布剑气。 佟尼也不敢怠慢,右手轻挥尺许的玉如意道:“这玉如意乃圣上踢给太子镇纸的,太子又转赐老臣,老臣为了对殿下表示尊敬,才取出作为武器,若是误伤了殿下,老臣心中也好过一点。 二王子第三次出剑,剑身理然作鸣,剑尖化为万点银星,足见他不仅用足了功力,也使出了最精妙的杀手。 可是佟尼的玉如意轻轻一挥,即将他的剑荡开,回手轻撩,刚好击在他的手背上。 二王子的佩剑叮然落地,佟尼用脚轻轻一挑,将这柄长剑踢起来,飞到二王子的另一只手中。 二王子接剑退道一边道:“陈兄,这老贼的武功太高了,我只能帮到这个程度……陈兄还是……” 陈剑微微一笑道:“殿下盛情可感,这事原无需殿下插手,还请殿下让我自己来应付吧!” 二王子启齿欲有所言。 陈剑又笑笑道:“在下也学过几年剑法,自然懂得厉害,不管怎么样,我总不会把帮中的弟子交出来的。” 二王子脸色通红,长叹一声,垂手走过一边。 阴海棠这才叫起来道:“原来你们是串通了演假戏,叫我们震慑于这老家伙的武功,把玄功秘录交出来……” 二王子低声道:“我是为了息事宁人之计,再者也是实在爱惜陈兄的人才,不愿他平白牺牲。” 陈剑朗声大笑道:“殿下盛情心领,只是殿下对江湖人的了解不够,江湖人并非不怕死,但绝不为屈辱而偷生,更不会为苟且偷生而出卖自己的弟兄。” 二王子满脸通红,一言不发。 佟尼却大怒道:“殿下对你们如此曲意成全,你们还是不识好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夫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不会知道厉害。”。 说完一摆玉如意,朝陈剑当头击下,来势极猛。 陈剑固然已经作了防备,但对方的动作太快,还未等他抬剑积迎,眼前已闪过一片光影,寒气森森。 阴海棠与岳镇江都守伺在旁,见状大吃一惊,一个摆动青竹杖,一个撩开汗手,双双同时攻了上来。 陈剑在百般无奈中,只有本能地将身子平仰下去,玉如意跟着追去,他必然难逃。 可是岳镇江和阴海棠的攻式也已到了佟尼身上。 佟尼对岳镇江的竹杖视若无睹,听任他点在胸前肋骨上,劲力反弹,岳镇江只觉得虎口一震,疼痛欲裂。 然而佟尼可能听说过阻海棠指环的厉害,那骷髅口中的细针不仅含有剧毒,而且专破一切气功。 因此他倒不敢轻敌,身形一切扭,硬将冲势拉退了数步,闪开了阴海棠的一江,陈剑也因此躲过了被击之危。 当他直起腰时,脸色在羞债中带着恼怒,见岳镇江的竹杖已掌握不住,虎口裂缝处血迹盈然。 阴海棠还想举拳施袭,佟尼的眼光中却含着杀机,陈剑心想这老贼的武功的确不容轻视。 阴海棠单凭一枚指环,万难与他相抗,乃沉声道:“你们都退开。” 陈剑庄容道:“阴长老,刚才你是侥幸逼他避过一招,这老头子武功诡异莫测,你讨不了好,还是让我来吧!” 佟尼连番得利,骄狂之心顿生,哈哈大笑道:“江湖上捧英雄犹如朝廷点探花郎,徒重其表而妄顾其实,像你们这点功夫,居然也配称天下无敌。” 陈剑凝凝神,剑抱满日,朗声道:“先生既以文事论武技,在下亦有一言奉告,浅水低吟而深水哑然,海纳百川有容乃天,山聚百石有积乃高,剑径白炼而锋利;文由百思而词乃工,老先生伴学东宫,自为天下文章泰斗,但数之武事,仍嫌过于浅薄。” 佟尼愤然道:“小子!你敢情在教训老夫么?” 陈剑庄容道:“在下不敢,可是武夫论兵啥名,师直为状曲为老,老先生挟技凌人,师名已曲,有所欲而搏,斗志必衰,予于小胜而沾沾自喜,是为养气之不足,在下尚未出手,即已知老先生之不足为敌矣。” 佟尼心头微正,表面上却傲态更甚,一扬玉如意道:“小子!现在是性命之搏,并不是耍嘴皮的时候。” 陈剑豪情万丈地一笑道:“在下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均不屑于不告而诛,是以先为老先生言。” 佟尼哼了一声道:“小子,看你说得那么有把握,好像稳能胜得老夫一般,刚才要不是那女娃子代你挡一下,你早已一命呜呼了。” 陈剑笑笑道:“班定远曾以三十六从,傅匈奴使臣于千万军中,非其勇武过人,乃攻于不备耳,老先生出手之际,并未令在下有准备之机会,古成名之侠,取敌仅一击之间,一击不中,即飘然远去,老先生最有利的时机已经过去,为老先生之计,还是及早急流勇退的好。” 佟尼哈哈大笑道:“老夫若是被你几句话吓退了,这一把年纪就白活了。” 陈剑也笑笑道:“白活总比活不下去的好,在下言尽于此,老先生执迷不悟,只怕欲梅已迟……” 佟尼大喝一声,玉如意再度出手,欺身进击。 陈剑长剑一翻,推出他的大四式的第二手。 “风生树下,”剑气汹涌,攻守兼具。 佟尼的玉如意只攻到一半,即为剑上的劲气荡开,剑光漫涌过来。 佟尼骤感寒光迫体,连忙偏身避开,身后烈烈作响,他的袍角已为剑气切割了一片下来。 二王子在旁看得大为叹服,高声叫道:“陈兄这一剑果真有万夫莫敌之感,剑帝之誉,当之无愧矣。” 佟尼却十分诧异,他简直不相信这年轻的小伙子功力能高深到如此程度,宫庭好手如云,而且都是使剑的名家,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的。 自己早年就开娘从亭内功心治的修炼,得到了玄功秘录后,更解悟了不少从前无法超越的难关,虽未窥全貌。 可是他相信举世之间,已经没有可以之为敌了,尤其是自己的护身真气,运用充沛后,不仅身如铁石。就是他附身的衣襟也坚逾精钢,不畏剑刃,万没有想到陈剑一剑居然能割袭下他的一片衣襟。 一面心惊,一面暗叹,一面也在诧异。 心惊是陈剑的剑气太厉,殊难应付,追索玄功秘录之事,不会象想象中那么如意,庆幸的是亏得自己没太大意。否则那一剑很可能会将自己腰斩两截;诧异的是陈剑既有此等功力,何以自己第一次攻他时,表现得那么狼狈呢? 这许多念头在心中七七八下的起落,他的表情也随着变化,阴晴不定,眼珠骨溜溜直在眶里打转。 陈剑挟十二成功力攻出一招后,只削下对方一片衣襟,神色也变得异常凝重,抱剑作势,凝神待发,却不肯再他先了,他已经为了那一剑化了无数的心思,结果只得那点成绩,深知今日的局面充满危险。 因为他知道佟尼能为二王子如此重视,必然非问小可。 二王子与他假攻两手,虽未尽全力,却也用上了八成功力,要不是他深明剑术之变化,绝对看不到其中有假。 佟尼轻而易举地阻遏了二王子的攻势,对他凌厉的剑气视同无物,必他的护身真气必已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所以陈剑在出手之前,说了那番话,虽然不足以吓退佟尼,至少在他的心理上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威胁。 所以陈剑在出手之前,道家炼气之诀,气之为物,无念为钢,无形为刃,任何一点影响都可以杀减其势,道家炼气时必须闭关炼气,就是为了养成不为外物所惑,以求气凝志佟尼的内劲虽具十成火候,对于那个道理可能还不十分了解,所以他先用言词影响对方的心理,再以手中那一柄前古名刃,辅以十二成功力,意图做孤注一掷之搏,结果只伤到佟尼一片衣襟。 不过由于这一点衣襟的断裂,在佟尼的心理上可产生更大的影响,一则以怒,遭遇以惧。 这两种情绪都足以减消对方的气势,也才知道自己还可挺得住几招,这几招的空隙若善加利用,至少可以保全一两个人的性命。 因此他一面监视对方的动作,一面沉声道:“阴岳二长老速离此地。” 那两人俱是一怔,陈剑又沉声道:“对方武功虽高,我还可以一搏,你们留在这里,反会影响我的斗志,而且一点都帮不上忙。” 阴海棠犹在沉吟。 岳镇江却道:“阴长老,帮主之言极是,我们留在此地也帮不上忙厂反而牵制帮主无法脱身,以帮主之能,或许能在力敌之余,抽身退却,可是帮主为人义重如山,绝不能弃下我们一人独逃,这样我们岂不是成了他的累赘。” 阴海棠见陈剑一剑挫敌之威,想想倒是实情,乃点头道:“好吧!帮主!属下先走一步,以后在……” 陈剑忙道:“你们不必说出所去方向,假如我今天不被杀死,你们总会找到我的,反之你们就尽量约束门下,收敛形迹,等待天风出头来重整旗鼓。” 阴海棠征了征,突然走到他的身边,握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嘴上吻了一下江。“帮主珍重……” 说完飞快离开,以免妨碍他的动作。 陈剑只觉得手上一动,多了样东西,举手斜视,切见阴海棠把那银骷髅的指套在他的指上。 佟尼本欲抢上前乘隙进招的,见那枚指环,又征然地停止动作,他怕陈剑在出剑之际,再加上拳式,拳不足惧,指环上的毒针却不可不防。 乃用眼色向二王子示意,叫他阻那二人离去,二王子虽然明白暗示的意思,却仍在考虑是否该有所动作。 佟尼大声道:“殿下!玄功秘录并非老臣一人性命所关,与殿下未来大计亦举足轻重。” 二王子为他危言所动。 陈剑却慨然先将指环脱下丢给二王子道:“殿下,陈某屡承盛情赐顾,无以为报,这一枚指环给你留个纪念吧!” 二王子接住指环,有点莫名其妙,佟尼也颇愕然,不明白陈剑何以放弃这项有力的利器。 陈剑豪然一笑道:“在下生为剑人,除剑以外,绝不伏他物取敌。” 二王子为他豪情所动,肃然起敬道:“陈兄高义千古。实足为剑之范。” 陈剑笑笑道:“既蒙谬许,尚清殿下接受一个卑微的请求。” 二王子立刻道:“国土无双!兄弟无不尽力以报。” 陈剑朗笑道:“谢谢殿下以国土视陈某,陈某亦以知已视殿下,今日之战,陈兄自知凶多青少,“但求殿下留此为陈某送个终。” 言中之意很明显的是请二王子放过阴海棠和岳镇江,二王子呆了一呆,才把指环郑重地套在手上道:“兄弟深以结识陈兄为荣,所请敢不从命。” 陈剑大喝道:“你们还不快走。” 那二人突然警觉,相偕过桥,朝另一个方向西去,佟尼大喝一声,玉如意又摆攻上去,陈剑横剑架迎,可佟尼这一攻只是虚招,他利用招攻之势,拔起身形,飘过陈剑的头顶,向那二人追去。 陈剑没想到佟尼会利用这个方法摆脱自己的,看佟尼身法之速,那二人万难逃过他的追击。 一急之下,他将手中的长剑径直掷了出去,剑去如虹,带着一缕青色光华,刺向佟尼的后心。 佟尼募觉背后寒气泛肌,急忙回手用玉如意一移,呛然一声,火星四冒,因为陈剑在情急之下,出手劲道更足,而这招脱后飞剑,乃是南宫一雄叫他在秘谷中背人偷练的最精招术之一——“白虹贯日。”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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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促尼仗着精纯的内力,虽然将这一招挡开了,可是他手中的玉如意却因一击之势,被剑锋扫了一个大缺口。 这使他更为心惊了,因为这个玉如意乃是安南进贡来的珍品,玉质光滑无垢,握在手中,冬温夏凉,更兼质地坚硬,刀剑难伤,那进贡的使臣曾经为了表现其坚硬,特命一名执斧的力土,举斧猛砍,结果斧口被砍得倒卷,如意上却丝毫无损。 佟尼使用短刀器很趁手,干方百计,唆使太子向皇上将这天如意要了过来,弄到他手中,爱逾性命,时刻都不离身,今天被陈剑毁了,叫他如何不心痛呢? 因此他股色一变,最快的速度,一脚踏住陈剑的长剑,厉声叫道:“该死的贼徒,你有几个脑袋,居然敢毁坏老大手中宝器,你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吗?” 陈剑淡淡地道:“我知道它是什么来历,但是老先生用它来作杀人的武器,我想毁了它不会有多大关系。” 佟尼不禁一怔,本来想利用这个藉口,使陈剑担上一个毁御赐重宝的罪名,被陈剑这一说,他自己先要担上一个罪名,既是御赐重宝,便该珍惜而藏,如何能用来作为武器呢? 他为人深沉,立刻止口不谈下去;以免为二王子觉察了,多增加他一个威胁自己的把柄。 所以他很快将如意收回袖中,用脚将陈剑的长剑挑起来,握在手中,反身朝陈剑逼去。 此刻他已放弃追那两人的意图,一心只想先将陈剑杀死,这个年青人活在世上一日,他就无法取得玄功秘录,而照目前的情势论,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陈剑倒呆了,他心知老怪物的轻功远比他高明。逃不了几步,立刻会被他追上的,仍免不了一死,而且在他一生中,从未做过临阵脱逃的丢人事情。 佟尼将长剑抵住陈剑胸前,脸上现出一片得意之色哈哈大笑道:“小子!这下子你总该去认命了吧。” 陈剑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脸上现出一片不屑之色心种冷漠的态度使得怪尼更为激怒。 他只要手腕上再加一点劲,立刻可以使陈剑穿胸而死,可是他接触到陈剑目中湛然神光与那一股视死如归的威严后。不知怎的,就是提不出勇气刺过去。 二人默然片刻后。 陈剑首先道:“你为什么不下手?” 佟尼努力振作一下,使自己在庄严中解脱出来,然后才傲然道:“老夫真希望此刻能多有几个观众,让大家看看天下第一剑手,在老夫剑下乞命哀告的可怜相。” 陈剑淡然一笑道:“老先生错了,在下未向你哀告乞命,也没有做出可怜相。” 佟尼怒声道:“可是你在老夫面前引颈待戳,一点抵抗余地都没有,这点是事实。” 陈剑点点头道:“不错!这是事实。” 佟尼又道:“这是你的剑,却落入老夫手中,天下第一剑手,死在自己的剑下,这不是一种大笑话吗?你连自己的剑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天下第一剑。” 二王子忍不住道:“佟太傅,陈兄的剑并不是你夺去的,你这样杀死他,并不光荣。” 佟尼笑笑道:“殿下可是要老臣将剑还给他?” 二王子道:“不错!假如你要象个英雄,最好是将剑还给陈兄,再凭真本事杀死他。” 佟尼哈哈一笑道:“老臣不想做英雄,也不会傻得为老虎装上爪牙,为蜂安上利刺。” 二王子怫然道:“那你就不必为自己吹擂了,陈兄之所以失去宝剑,完全是为救他两个属下的性命,你这样杀死他,正好成全了他的侠行,反而显得你和我卑鄙。” 佟尼毫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他若是真的够资格称为天下第一剑手,就应该有本事从老臣手中将剑夺回去。”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天下第一尊号并不是在于剑技,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以剑技而言,天下永无第一之人,陈兄的第一之誉,乃在他的气度人品与侠义胸襟。” 佟尼也冷笑着:“老臣不太欣赏气度胸襟,老臣只知道太史公司马卷有一句名言:‘侠以武犯禁’天下许多以侠义自命的江湖豪客,不过是自命不凡的疯子,老臣不想做疯子,也不想为疯子所杀,因此……” 二王子沉声道:“因此你必须杀死他了?” 佟尼点头道:“是的!此人不除,玄功秘录就无法到手,对老臣对殿下而言,都有些不妙。” 二王子轻叹一声道:“你还在做这个梦,我早已不存希望了,现在我只想用个什么办法对大哥解释。” 佟尼一怔道:“殿下为何不存希望了呢?除非是管不死骗人,否则老臣一定有办法找出玄功秘录。” 二王子摇摇头道:“就算管不死说的是真话,你也无能得到它,那个阴海棠的心机你已经领略过了。” 佟尼连忙道:“那女子虽狡猾,老臣自信尚有对付她的办法。” 二王子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比她聪明十倍的人,那人也是个女人。” 佟尼忙道:“是谁?” 二王子道:“是陈剑的夫人云天凤。” 佟尼怔了一怔道:“老臣不信。” 二王子笑笑道:“你没有领略到她的厉害,自然不会相信,我再说也没用,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那玄功秘录是绝对没有机会得到了。” 佟尼冷笑道:“除非丐帮的人都不要命了。” 二王子仍是笑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丐帮受到迫害后,知道咎由玄功秘录而起,你想他们会采取什么手段来应付。” 佟尼道:“他们要想太平无事,最好乖乖献出秘录。” 二王子一叹道:“你说这种话实在不明白江湖人了,麝在临死前还知道挖掉香脐,因为它不愿对迫害他的人表示屈服,江湖人视死如鸿毛,又怎会对你低头,就算玄功秘录还在林子久身上,等阴姑娘见他之后,也一定会毁了它。” 佟尼大为着急道:“这……这怎么办?所以殿下不该放那两人离去的。” 二王子大声道:“我已答应陈兄了,怎可食言。” 佟尼道:“江湖人讲究什么一诺千金,殿下可不是江湖人……” 二王子冷笑道:“轻信背信,那是奸雄的作为,我既然以天下宝座为目的,就要养成君无戏言的习惯。” 佟尼怔住了,二王子又道:“所以你杀了陈兄,并没有好处。” 佟尼道:“若得不到玄功秘录,老臣何以向太子交代?” 二王子一笑道:“那是你的问题,与我可没关系。” 佟尼脸上浮出一层冷意道:“殿下不可想得太轻松了,太子只是深藏不露而已,可不是象外表那么仁义。” 二王子笑笑道:“不管怎样,我们是兄弟,而且当年劝他练那杀身魔力功的是老七,赞助其事是你,一定要追究起来,我并没有什么责任。” 佟尼怔了一怔冷冷地道:“殿下的心思老臣完全明白了,七王子现在已入七绝剑门,而唯一堪与七绝剑门一抗的人只有这个姓陈的家伙,殿下想留下这人的性命,不过是要利用他对付七王子而已。”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陈兄侠气凌云,谁也无法利用他,可是老七想利用江湖势力来与我争雄,陈兄虽然不站在我这一边,也无法置身事外。” 佟尼突地冷笑一声道:“殿下的算盘打得真精,倒是提醒老臣一个念头了,老臣假如杀死姓陈的,对七殿下一定大有帮助。” 二王子一惊道:“你莫非想投到老七那儿去?” 佟尼大笑道:“玄功秘录不得,老臣无法再回到太子那儿复命,就算老臣留在宫中,殿下也容不得老臣。算来只有一条路可走。” 二王子脸色可变,进步一步,剑尖抵在他的背心上叫道:“把剑放了下来!” 佟尼理也不理地道:“老身的护身真气大概还可以勉强抗受殿下一刺,可老臣手一伸,这姓凌的就万无活命的可能,殿下想老臣放了剑吗?” 二王子长叹一声,放下了剑,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佟尼!我真服了你,大哥那儿我替你想个法子解释吧!我们还是合作的好,你把剑放下来。” 佟尼摇头道:“殿下心计过人,老臣实在不敢合作。” 二王子沉声道:“我命令你放下剑来。” 佟尼傲然道:“老臣不敢应命。” 二王子冷冷一笑道:“佟尼!你投到老七那儿,无非是为了富贵打算,可是你总要留下性命去享受它。” 佟尼哈哈一笑道:“所言极是,可殿下利剑在手都无法迫使老臣从命,老臣还怕什么?” 二王子也笑莫过:“利剑杀不了你,我这只手却足以要了你的命,你忘了管不死是怎么死的吗?” 佟尼脸色也随之一变,他想起阴海棠的那枚指环,环上毒针足可穿通任何护身真气。 阴海棠临走时将指环给了陈剑,陈剑又送给二王子,不用说二王子此刻搭在肩上的手,一定是戴着那枚指环。 面临死亡的威胁,这老滑头也失去了镇定,脸上一片土色,汗珠涔涔而下,二王子的手又加重了点力量,使他可以感到骷髅指环利齿已抵住他的皮肤,然后才以冷冷的声音道: “你放不放手?” 佟尼又等了一下,才抗声道:“不放,老臣就是放下手,殿下也不见得放过老臣。” 二王子沉声道:“君无戏言,我说过今天不为难你,一定不能食言。” 佟尼想了一下道:“老臣自然相信殿下,不过这姓陈的是否值得殿下如此做呢?老臣放了他之后,他是否也能不再找老臣拼死呢?” 二王子沉声道:“这个我可不能担保,要看人家的意思了。” 两个人都对陈剑望着,期待他的答复,谁知陈剑两眼望着天空,根本不理他们,怪尼忍木住;问道。“姓陈的,你到底作何打算?” 陈剑慢慢地收回目光,略作沉吟道“殿下,请你收回手吧!” 佟尼脸色一变道:“那你答应不找我了?” 陈剑正容道:“我没有答应什么;因为我自已还有把握不致被你杀死,自然不必领一份额外的人情!” 二王子不禁一怔道:“陈兄!你可别拿性命开玩笑,这个节骨眼上,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剑笑笑道:“我知道,殿下为我的一片高义隆情,我十分感谢,可是我的确没到需要帮助的时候,殿下自然不必为我作任何承诺。” 二王子表示不信道:“难道陈兄尚有脱身之策?” 陈剑笑道:“不错!我不但有把握不被他杀死,更要把我的宝剑夺回来。” 二王子见他说话时充满自信,也不知是真是假。 佟尼却大叫道:“小子,你若是自己有办法,为什么早不施展,一定要等到殿下出手制住我才……” 陈剑淡淡地道:“我的思考较迟钝,当你一开始用剑逼我时,我的确束手无策,可是我们谈了两句话后,我已想出自救之道。” 二王子连忙道:“那陈兄为何不立即施展?” 陈剑一笑道:“那时殿下已经插手进来,我若即时施展,只怕他会认为我是靠殿下的帮助而脱身的,我自知将来无法报酬殿下,实在不敢领这份恩情。” 二王子轻叹一声道:“陈兄想得太多了,兄弟对陈兄所作所为,完全出于本心所驱使,并不存施德之意。” 陈剑道:“那是殿下的想法,我却不能作如是想,仇可以不计,德不可不报,这是我一向处事的态度,请殿下原谅这个怪脾气。” 二王子默然无言收回手,虽退后几步,眼睛仍是盯住二人身上,陈剑淡淡地道:“佟老先生你现在可以放心出手了。” 佟尼在这种镇定的态度下,倒是有点不知所措,陈剑等了一下,见他毫无表示,遂又冷冷地说道:“佟老先生不出手,在下也不能老是等在此地。” 佟尼前进一步,长剑再度前送,陈剑手腕猛地一翻,金光微闪,当的一声,将他长剑击荡开去。 当佟尼征然收回长剑时,才看见陈剑手中持着另一柄金色的短剑长约半尺,豪光四射。 这柄短剑是他参加仙霞领剑会后,所得的盟主信物,也是少林掌门无空大师送给创会的盟主,以为天下武林团结的象征,剑号鱼肠,系专诸刺王僚的旧物,所以才能挡开那柄巨阙剑的利锋。 二王子本来是替陈剑捏着一把冷汗,这时才放下心来,以兴奋的语气道:“想不到陈兄还臧有这一枝利器,更留有那一手高明的剑招。” 这并不是夸大的讲法,若非那柄短剑坚利,断难挡住巨阙一击之威,若非他身手矫捷,也无法能以一柄短剑,挥开佟尼的全力一刺。 陈剑却淡淡地道:“殿下过奖了,剑系少林元空师所赠,剑法系扶桑剑士长谷一夫先生所授的听风剑法中救命三式之一,在下幸亏有着这两种际遇,才勉强留住性命,实在不足挂齿。” 佟尼怒声道:“你别神气,躲过第一剑是运气,你能一直躲过去吗?” 陈剑仍是淡淡地道:“在下不敢存此奢望,一息尚存,我就不放弃生命的搏斗。” 佟尼几乎又为他语中的豪气所折,呆了一呆才叫道:“好!这几句话说得颇象个英雄,老夫成全你的英名吧,看看你这一息还能保存多久。” 说完刷刷刷连攻三剑。 陈剑都仗着鱼肠短剑架开了,心中却暗暗吃惊,这老头儿的剑法并不清奇,可是腕力奇强,若不是仗着剑短好使劲,要挡住都很困难。 还有对方变招很快,若是不仗着长谷一夫的听风剑法的特殊训练,要想挡住他的攻势,也很不容易。 陈剑虽然值得很多精奇的剑招,却因为剑太短而无法施出,因此他根本无法还手,好在他心中并不想杀死对方,只希望自己不被杀死出够了。 佟尼见连攻几次都被封住了,心中更焦燥,下手更快,用力更强,十几个照面后。 陈剑已感到有点支持不住了,听风剑法可以使他在每次剑风临体时,辨清来势而加以阻挡,可是无法闪避。 因为佟尼每一剑都是直刺直劈,不容他有闪躲的机会,招架虽不难,腕力不足却是致命伤。 假如自己这柄短剑被击脱手,那时再也无法保全生命了,死虽不惧,死在这个场合却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所以他只有咬牙苦撑下去,二王子也看出陈剑光守不攻的原因是为了剑太短,连忙叫道:“陈兄,你这样下去太吃亏了,要不要借我的长剑一用。” 佟尼见过陈剑恨天剑式之后,唯恐陈剑的长剑在手,自已就不会这么如意了,连忙叫道:“他好意思,身为剑帝,连自己的剑都保不住。” 二王子道:“陈兄的剑并不是你夺去的。”佟尼冷笑道:“可是剑在我手中,除非他自己夺回去,我想他总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向别人借剑用吧!” 陈剑被他的话激怒了,大叫道:“你以为我无法把剑夺回吗?” 佟尼大笑道:“老夫虽不是剑手,可老夫一剑在手,还不相信有人能夺回去。” 陈剑清叱一声,短剑忽地一扬,硬拼着受伤,使出恨天四式第二式“暴虎凭河”那是恨天四式中的杀手招式。 短剑光华突盛,叮叮声中,火星四冒,佟尼但觉剑光耀眼,拚命用剑推了出去,身子跟着向后急退。 刷的一声,他的长袍又被削下一片衣襟,可是身上依然无恙,长剑也未被夺去。 二王子跌足道:“陈兄太固执了,刚才那招若换了长剑,这老儿怕不早已尸横就地。” 佟尼冷笑一声道:“老夫再也不给他这种机会了。” 说完又迫近过来,一剑急似一剑,陈剑只能咬牙应付,再也无法偷空进招,眼见危在须臾。 佟尼更为得意,哈哈大笑道:“一代剑帝,也不过如此,看来剑道再精,也没有多大用处。” 话刚说完,桥上忽地闪出一条身影以极快的身法穿到两人中间,佟尼也没看清是谁,长剑一挥道:“滚开!不要来找死!” 那人手一翻,剑影轻飘,即将佟尼的功势化开,而且还把佟尼逼退两步,不禁他征往了。 陈剑也一怔,看清来人之后,失声叫道:“南……” 那人冷冷地道:“兄弟叫甄隐,陈兄难道忘记了?” 陈剑讷讷地道:“是……甄兄怎么又回来了?” 他明知这人是南宫玉梅化身,可是她自动出身提示,表明她不愿泄露真正身份,陈剑也只好叫她甄兄了。 甄隐冷冷地道:“兄弟因听说陈兄这里有一场热闹,忍不住又回来看看。” 陈剑连忙道:“甄兄,这事与你没关系。” 佟尼也叫道:“是啊!你少管闲事。” 甄隐冷笑道:“闲事可以不管,闲气可不能受,我也是学剑啊,刚才听他把学剑的人批评得一钱不值,我倒想看看你凭什么敢吹这种大气?” 佟尼一怔道:“你想怎么样?” 甄隐冷笑道:“你不是说没有人能从你手中把剑夺过来吗?我就要叫你开开眼界。” 佟尼怒叫道:“放屁!难道你……” 甄隐脸色一沉,募然出剑直逼佟尼前胸,他连忙横剑去格,谁知甄隐又沉声道:“你身为朝中命官,居然出口不逊,这是给你一点教训,现在你剑拿稳了,我下一招就要把你的长剑夺过来。” 佟尼本欲要冲上前拚命的,听见这番威胁性的话后,又停住了,长剑紧握,厉声叫道: “你是那里钻出来的臭小子,老夫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甄隐冷冷一笑道:“行!你只要有本事,随便你如何置我,只要你能留住手中的长剑,我就自己把脑袋割下来,你注意着,我要出手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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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佟尼口中虽然叫得凶,心中却提高了戒意,两眼盯住对主的动作,甄隐长剑斜掠、向他肩头削去。 佟尼自持内力深厚,用足了劲向他剑上磕去,谁知眼前一花。 甄隐的长剑已变了方向,根本摸不清对方如何动作,手背上已感到一阵巨痛,想是又被人家用剑平敲了一下,不过他内功极深,这一下还能勉强忍住,长剑也还留在手里。 甄隐冷笑道:“怎么样?” 佟尼抚着手背,微感悸然地道:“你的剑法固然高明,可是并没有把剑夺过去。” 甄隐哼了一声道:“假如刚才我用的是剑锋,你的手都保不住了,还想保住剑?” 佟尼脸上一阵羞红,强着嘴道:“除非你将老夫的手砍下来,否则你休想夺过剑去。” 甄隐冷冷笑道:“堂堂太傅,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我倒真佩服你的脸皮。” 佟尼又羞又怒,而且又怕他再抢先出手,长剑一摆,径直刺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暗蓄真力,对准甄隐的胸前拍去。 甄隐脸色一变喝道:“老匹夫,你真的找死了。” 长剑抖起一团剑花,连佟尼的剑掌一起绞在里面。 佟尼本来仗护身真气练得到家,心想这一掌即使无法伤得对方,至少也可将他长剑抓住。 但掌力未发,手背上已感到一阵锐风,触肌生凉,心知对方剑也是一柄利器,连忙缩了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指尖透过一阵急痛,那长长的指甲已有三四枚被剑削断,同时另一只握剑的手上也感到了阵劲风切到,如不用功硬抗很可能连掌被人削断。 他见机变化快,连忙将手指伸直,把全身的劲力集中上去,总算硬挡过这一关,那柄剑自然是放手了。 可是他的剑还没落到地上,即为甄隐用剑一挑,向陈剑飞去,陈剑伸手一接,握住剑柄。 甄隐微笑道:“陈兄!假如重视那赠剑人的一番情意,就希望你珍惜此剑,别再轻易离手了。” 陈剑脸一红,垂首无语。 佟尼却变脸叫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甄隐傲然道:“这个你不必问,你若不服气,我们可以再打一场。” 佟尼瞪了他一眼道:“老夫总有一天让你知道厉害的,你住在那里?” 甄隐笑笑道:“我在桥下听了半天,你已成丧家犬,除了七绝剑门之外,别无客身之处了,你不访在那里等着,迟早我都会去找你。” 佟尼又顿了顿,才咬咬牙,回头向桥的另一端飞奔而去,身法极其迅速,几个起落,即已度过石桥,消失不见了。 二王子一直怔在一旁,这时才过来一拱手。道:“兄台剑法之精,实为我平生仅见,敢问……” 甄隐冷冷地道:“不用问,我不会受你网罗的,我不找你麻烦已经很好了,你快走吧。” 二王子征道:“在下与兄台素无仇隙……” 甄隐沉下脸道:“你走不走,假如不是因为你跟易娇容闹翻了,我绝不容你活到现在。” 二王子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不讲理,他从没受过人家如此奚落,不禁脸色一变。 陈剑忙道:“殿下!这位兄的身世的确不便告人。而且知道了对殿下绝无好处,殿下还是快走吧!” 二王子又征了一下,才愤然转身,牵了自己的马,向陈剑道:“陈兄一时还不会离京师吧?” 甄隐又道:“你不必问了,今天你虽帮了陈帮主一点小忙,可是你暗存私心,只有最后的那点还有点人情,所以我才不追究,我相信陈帮主也不想见你了。” 陈剑也点点头道:“是的!殿下!我们身份各异,所谋悬殊,实在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二王子轻叹一声,终于跨上马拱拱手,快快策马而去,直等他走远了,陈剑才回过来来道:“今日幸亏甄兄援手,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才好。” 甄隐淡淡一笑道:“那算不了什么,陈兄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陈剑脸一红道:“知道了,小姐易容真高明。” 甄隐也红着脸道:“连你都瞒不过,还算什么高明呢!我真奇怪,我这样打扮,南宫都没有觉察到,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你对我的印象比南宫还深吗?” 陈剑连忙道:“不是我看出来的,是阴海棠……” 甄隐先是一怔,继而冷笑道:“想不到一个隐身歌妓的丐帮长老,目光比你这掌门人还精明。” 陈剑红着脸道:“我对一切事情反应都很迟钝,阴海棠只看出你是个女子,我再从你与南宫比斗的剑法上想到是你……” 甄隐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你对我南宫玉梅总算还存一点认识。” 陈剑低下头,不敢作声。 甄隐又道:“你对我们家的事都清楚了?” 陈剑道:“我听令尊大人说了一点……” 甄隐道:“不止一点吧?你连我重人剑谷学剑的事都知道了,否则你怎么跟二王子说那种话呢?” 陈剑又红着脸道:“令尊对那件事并未说明,是拙荆从今尊的态度上猜出来的。” 甄隐哦了一声道:“令夫人如何猜的?” 陈剑想了一下道:“拙荆说小姐重入剑谷学的那套剑法,是专为学过易家剑法的人而用。” 甄隐征了一怔才叹道:“你有那样聪明能干的妻子,难怪对别的女子不感兴趣了。” 陈剑更感难堪了,也不知如何接腔。 甄隐却叹了一口气道:“尊夫人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猜得一点不错,我重人剑谷,不仅学得了一套旷世无敌的剑法,而且也得到了这柄巨阙剑,依照规矩我是应该把所有学过易家剑法的人全部杀死,可是我却遇上了一个难题。” 陈剑心中一动,连忙道:“小姐可是因为我的原故?” 甄隐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样想吗?” 陈剑不敢回答。 甄隐又催问道:“是你这样想吗?” 陈剑想了一下道:“我不敢这样想。” 甄隐冷笑一声道:“那一定是你聪明的妻子了。” 陈剑连忙道:“拙荆是根据令尊大人的作法而生的猜想,易娇容仗剑法横行世,南宫城主想令堂大人一定会无法坐视,也一定会利用那套剑法出来加以制止。” 甄隐道,“不错,他知道我母亲是不会再管事了,这套剑法一定是交到我手中,他才知道我母亲在妙峰山,所以故意把我送到京城。” 陈剑觉得无法接口。 甄隐又道:“你知道我父亲为何把剑法传给你吗?” 陈剑道:“拙荆也想到了,今尊大入是利用我使得小姐不去找他麻烦。” 甄隐惨笑一声道:“你妻子和我父亲都是一样的聪明,居然把我南宫玉梅料透了。” 陈剑一怔道:“难道小姐果真是……” 甄隐脸色一沉道:“现在不要管人家的想法,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也认为我由于无法杀你,才宽容其他人。” 陈剑想了一想,庄容道:“我想小姐不是因私忘公的人,假如小姐不肯杀我,一定是因为我学易家剑法时,并不知道其中作用。” 甄隐脸色一动道:“你怎会有这种想法呢?” 陈剑正色道:“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我的作法,假如我处在小姐的地位,我一定是如此着想,人家学了我家的剑法,只要不做坏事,并不能构成被杀的理由。” 甄隐又淡淡地道:“你认为我也是这种想法了?” 陈剑道:“我与小姐相知不深,但深信小姐是个明白情理的人,因此我相信我们的想法大概是一致的。” 甄隐征了片刻,才轻轻一叹道:“陈大侠!我很高兴听见这句话,世上毕竟还有一个了解我的人,走吧!” 陈剑微征道:“上那里去了!” 甄隐道:“见我母亲去。” 陈剑连忙道:“令堂大人在那里?” 甄隐用手一指着:“不远,就在桥的那一边……” 陈剑诧然道:“令堂大人不在妙峰山吗?” 甄隐微笑道:“我母亲若不的在妙峰山,还能如此安静吗?我父亲跟易娇客都不会放过她的。” 陈剑不解道:“令堂大人已经看透世情,遁入空门,他们还找她做什么呢?” 甄隐笑道:“这是你的想法,我母亲既然掌管那一套剑法之秘,他们怎会放松她呢,我父亲每年则度北易娇容留京师数载,都是在找她的下落……” 陈剑怔了一怔道:“我去见令堂大人方便吗?” 甄隐笑道:“是我母亲要见你。” 陈剑愕然道:“她老人家见我干吗?” 甄隐脸色一正道:“我是否要找其他人算帐,完全要看母亲对你的印象如何了,我学成之后,回到我母亲处,她才把当年的隐情告诉我,叫我把学过易家剑法的人全部杀死,我就用你刚才的理由向她力争,结果总算说得她老人家同意了,不过她不相信学过易剑法的人不会做坏事,因为那是一套邪恶的剑法……” 凌去不信道:“剑法那有善恶之别。” 甄隐道:“这倒很难说,除了你之外,学过我家剑法的人几曾有一十几人,我讲句不容气的话,连尊夫人在内,不是心机太深,便是心术不正,或是野心太大,杀心太重。” 陈剑又默然不语了,这完全是事实,不容他置辨。 甄隐又道:“我母亲曾经做了一个试验,她收了一个徒弟,结果把一个心地良善的孩子,变成了狡诈万分的凶徒,我母亲才发现易家剑法有一种导人向恶的潜势,也才明白祖上为什么不准后代子弟出去在江湖上露脸,更明白为什么要留下一套最厉害的剑法不准传授。” 陈剑不信道:“那有这种事?” 甄隐笑道:“你见过卓少夫,那就是易家剑法一手造成的恶果。” 陈剑愕然道:“卓少夫是令堂大人的弟子?” 甄隐苦笑了一声道:“否则他怎么会那样容易进入剑城,家母就是因为卓少夫之故,深感易家剑法的可怕,才决心将那秘立的剑法教给我。” 陈剑点点头才道。“无风与令尊大人也看出一点端倪了,就是我不太相信,看来我这个人是太笨了。” 甄隐庄容遣:“你不是笨,而是忠厚,不受易家剑法影响的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家母才想见见你。” 说着二人已慢慢走过石桥,折入一条小路。 陈剑忽然又问道:“令弟南宫……” 甄隐微怒道:“他不是我弟弟。” 陈剑连忙道:“是!我说错了。就因为你们长得十分相像,我虽然得知了内情,总还有点不太相信。” 甄隐哼声道:“你好好又问起他干吗?” 陈剑道:“我听你们早上交手时,好像谈起另外一个人,那是怎么一回事?” 甄隐脸色一变道:“这件事你不要问,而且见到家母后,最好也不要提起我跟南宫见过面。” 陈剑征了一怔,虽然心中感到很奇怪。可是他天性不喜欢多管闲事,逐渐也不想它了。 倒是甄隐问道:“你怎么又当上丐帮的掌门人了?” 陈剑一叹道:“这又是天风多事的结果。” 于是把他们为了乔装避开宫中耳目开始,一直到昨夜在阴海棠处会面的情形说了一遍,日子虽然短,发生的事情却很多,再加上他的口齿又不够灵利,说了半天,才算把事情大概交代清楚。 甄隐却很留心听着,不时还提一些问题,以求彻底了解,直到他说完了,才微微一笑道:“我说尊夫人怎么舍得跟你离开,叫你一个人远上京师来涉险,原来他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武功。” 陈剑连忙道:“天风并不想再学什么功夫,都是那个云天化再三要求,她才勉强答应下纸” 甄隐笑笑道:“你知道她重练武功的真正用意吗?” 陈剑不解道:“她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甄隐笑道:“自然有了,她是想对付我。” 甄隐道:“她知道我得了秘藏的剑法,怕我将来要杀她,所以才急着练功以求自保,她这个念头可是转错了,今天那个姓佟的老家伙学会大部份的立功秘录,可是在我的剑下一点也讨不了好去,她就是把那老不死的叫化头全部功夫都学来了,就想挡得住我吗?” 陈剑连忙道:“你太多心了,天风绝没有那个意思。” 甄隐笑笑道:“最好她如你所说,没存那个念头,假如她学成之后,想利用玄功来找我的麻烦……” 陈剑正式道:“我不会容她这么做的。” 甄隐冷冷道:“我希望你能劝得住她,否则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要怪我没把话说在前面。” 陈剑只好低下头不响了,可是他心中的确有一股隐忧,云天风一直对南宫玉梅存着猜忌之心,万一她们两人碰上了,那后果颇为堪虑,不管是谁伤了谁,都不是他所愿的,然而他又有什么办法去避免这事的发生呢。 甄隐见他不说话,乃笑道:“假如我有一天失手伤了尊夫人,你会怎样?” 陈剑庄容道:“我会找你报仇,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甄隐脸色一变道:“那我只好束手待毙了。” 陈剑仍是庄然道:“假如她毫不理由地伤了你,我也会替你报仇的。” 甄隐微征道:“你替我报仇?” 陈剑道:“不错,虽然她是我的妻子,我也不会原谅他的任意胡为,我不能因私情而忽视了公理。” 甄隐惊然动容道:“陈大侠,我不该用这些愚蠢的问题来冒犯你。” 陈剑苦笑一下道:“你这话一点都不愚蠢,相反地我要感谢你提出这个问题,使我万一遇上这个局面时,心中先有个准备,而且我请求你一件事。” 甄隐顿了一顿才道:“什么事?” 陈剑道:“万一天凤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请你原谅,千万别伤了她,因为我……” 甄隐脸色又变了道:“因为她是你的妻子。” 陈剑痛苦地道:“是的,她是我的妻子,而你是我的朋友,一个可敬的朋友。” 甄隐冷笑道:“妻子与朋友倒底不同。” 陈剑更为痛苦地道:“不错!因此我才有这个请求,我可以为朋友杀死自己的妻子,却不愿为妻子而去向一个可尊敬的朋友寻仇。” 甄隐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呆了半天才颤声道:“陈大侠!为了你这句话,就是尊夫人拿剑架在我的颈上,我也绝不还手。” 陈剑拱拱手道:“谢谢你,南宫小姐……” 甄隐目中泪光闪闪,连忙用手抹去了道:“陈大侠,南宫玉梅已死了,你以后只把我当作甄隐吧。” 陈剑愕然道:“这是为什么呢?” 甄隐咬咬牙道:“不为什么,我恨那个名字。” 说完加快脚步,径直向前走去,陈剑不明白她何以会变得如此,只好默默无言地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一座小瓦舍前面。 甄隐站住脚步造:“家母就住在这里,我先进去说一声,陈大侠情稍候片刻。” 陈剑点点头,甄隐已推门而入,陈剑逐在门口等着,没有多久,只见甄隐满脸怒容地走了出来。 陈剑忙道:“令堂大人是意接见在下?” 甄隐咬着嘴唇冷冷地道:“陈大侠!记得你曾从尊夫人处学得四式恨天剑法,那第一式叫什么呢?” 陈剑不知何以问这个问题,连忙道:“叫做风生树下”,小姐何以问起这个……” 甄隐又冷冷地道:“这招共含几式?” 陈剑道:“共有十二式变化,可分开使用,也可集中使用,完全视对方人的多寡而定。” 甄隐道:“现在请大快把这扇木门当作一个很强的对手,展示一下剑式变化。” 陈剑莫明其妙地道:一难道令堂大人还要考试一下我的剑法才肯接见的。” 甄隐的神情异常奇特地道:“请大侠不必多问,使过之后自知分晓。” 陈剑被弄得满头雾水,但他不想多问,抽出佩剑,作势待发。 甄隐又道:“大侠必须把这扇木门当作一个真人,集中全付劲力攻击过去。” 陈剑一摆长剑,抢攻而上,而且也真正依照她所说,集中全付劲力,所攻的部位,约莫一个人的前胸。 他从学会这个刻法后,一直没有如此使用过,因这是一招杀着,尤其是集中用于对付一人时,威力更巨,而他心存慈悲,从来没有打算真正杀死一个人。 剑光霍富,直透入木,贬眼之间,已把十二式变化用完,抽剑退后,才发现门上被剑痕刻出一个透空的“风”字。 他望了片刻才嘎然叫道:“现在我才明白这一招为什么叫“风生树下”了,原来它十二式变化刚好可以凑成一个风字……” 说完之后,他又陷入沉思,原来恨天四式风虎之龙,每一招的变化若集中用于一点,刚好可以凑成四个字,他正想把这个发现告诉甄隐,却见甄隐脸色铁青,用手摸着门上的每一道剑痕,流着泪道。“天下会这剑法的人共有几个?” 陈剑见她问得很郑重,逐照实答道:“除了我与天凤外,还有一个老尼姑,她在仙霞岭隐居,法号苦果。” 甄隐默然片刻道:“还有别人吗?” 陈剑摇头道:“没有了。” 甄隐默然片刻才道:“我希望是那个老尼姑。” 陈剑忙道:“小姐说些什么?” 甄隐摇摇头,半响才道:“我马上到仙霞岭去一趟,假如不是那老尼姑所为,就一定是尊夫人,陈大侠,我很抱歉,我只好等你来找我报仇了。” 说着回头朝外走去。 陈剑忙追上去问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甄隐用一指道:“你自己进去看看!” 语毕加快脚步,绝尘而去。 陈剑怔了半天,才怀着一肚子的疑惑,走进那所茅舍,前进是一所佛堂,供着观音的佛像,几册经,一炉檀香,还在袅袅冒烟。 他再走到后面,却见一个中年的人,身披拂衣,头上梳着盘舍,容貌与南宫玉梅及易娇容都有八九分相似,想来她一定是南宫一雄的妻子易华容了,可是她已经死了,是被人用剑杀死的,尸体靠在墙上,手中还握着剑,胸前血迹淋漓,剑痕凑起来,赫然是一个“风” 字! 陈剑终于明白甄隐为什么那样了。 她的母亲易华容被人杀死了,她的尸体还握着剑,剑上缺口连连,可见是经过一场苦斗后才被杀的。 她能教出卓少夫那样高朋伯弟子,足见她的剑非比等闲,假如她是死在别的原因上。尚可自说,照她的死状看来,她分明是经过一场惨厉的决斗,才被人杀死的。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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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而且从剑痕看来,她分明是被很天四式那招“风生树下”杀死的,举世之间,会这招剑法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云天凤,一个是前一任的雷长恨,现已因殉情削发的苦果师太。 他没杀死易华容,那就是另外两人之一了,可是云天凤与苦果都没有杀死易华容的原因呀! 而且那两个人都不在此地,苦果深楼仙霞岭,云天凤则带着着李飞虹追随雷天化学习玄功,都不可能到此地来。 是不是老人偷学了那招剑法? 他想想也不可能,这招剑法虽使用过几次,可是他相信没有人能光凭眼光之功而练到这种程度的,尤其尸体上那个风字长短合度,字迹工整,那人的造诣还在他之上,那非要经过多年的苦练才有以致此。 想了半天,他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杀死了易华容,再故意划下这个“风”字以为移祸之用。 不过这段假想立刻就被自己推翻了,他在不久之前应甄隐之请,对门拆招,才发现那一招所以得名之故可能云天凤和苦果都还不知这回事,嫁祸之举,显属不可能,而且易华容身上别无他伤,她总不能呆呆地站着让别人用这个方法刺死。 陈剑越想越糊涂了,对尸体呆望了半天才喃喃地道:“天凤!我真希望你能在这里,以你的智慧或许能将这个事情作一合理的解释。” 一言甫毕,身后突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我想除尊夫人之外,任何人也无法作更合理的说明了。” 陈剑募然四顾,却见身后站着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连头上也用一条白纱束住,脸貌却十分的熟悉。 那女子见他呆立不语,又冷冰冰地道:“怎么,才片刻功夫你就不认识我了?” 陈剑这才认出她就是南宫玉梅。 南宫玉梅的样子他自然是认识的,可他改名甄隐,易为男装之后,他心目中,只存有甄隐的印象,反而对她原来的印象模糊了。 因此他征了一怔才道:“你怎么又换回女装了?”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因为我已没有乔装的必要。” 陈剑诧然道:“这是怎么说?”’ 南宫玉梅默然片刻才道:“我是以南宫玉梅的身份重入剑城学剑,因为我不想实践学剑时所负的任务,自然要改换一下身份,现在……” 陈剑一惊道:“那么你现在决定要将学过易家剑法的人一一都杀死了?” 南宫玉梅寒着喉咙道:“是的,我无伤人之心,人家却连我息剑归隐的母亲都不放过,使我感到易家剑法的确是一种邪恶之剑,必须尽除之以免遗患人间。” 陈剑连忙道:“小姐误会了,杀死令堂大人的并不是易家剑法。” 南宫玉梅冷笑一声道:“以你所知,那一招“风生树下”会比易家剑法高明吗?” 陈剑怔怔道:“这个我不知道。” 南宫玉梅厉声道:“你不知道,我倒很清楚那一招剑式变化虽多,却不一定稳能胜过易家剑法的,除非是正好攻在我母亲致死的部位上,因为易家剑法中唯一不加保护的就是胸前。” 陈剑连忙道:“胸前是最易受剑的部位,任何一种剑法都把那里保护最密。” 南宫玉梅淡淡地道:“这就是易家创法优于别家之处,因为剑手最危险的部位就是前胸,任何一家剑法都必须分出一半力量去保护它,所以攻势就削弱了一半,你是个学剑的人,相信一定明白其中的道理。” 陈剑点点头道:“是的,我明白,所以古代的剑手前心一定更带着铜镜软甲之类……” 南宫玉梅道:“这是很笨的方法,事实上大家都明白那一处是最难攻的部位,所以精妙的攻招都不以那里作为攻击的对象,天下名家剑法都循着这个原则。” 陈剑又点道:“我倒没想到这一层。” 南宫玉梅冷笑道:“我若是不说出来,举天之下,没人会想到这一点剑式变化虽多,巧妙相差极微,易家剑法就是利用这常情之外的一点先机,雄视武林百余年,历传数代而永立于不败之地,我母亲是易家剑法的传人,研究尤其深刻,她却被人用剑杀死了,你想这个人会是谁呢?” 陈剑一怔道:“这个我怎会知道?” 南宫玉梅沉下脸道:“这是个最简单的事实,那个杀死我母亲的人,一定深明易家剑法的奥秘与强弱所在,才能避过我母亲的锐利攻势,而且那人还必须是精擅恨天剑法,才能在我母亲的尸体上留下那个伤痕,你想天下有谁能兼具此两种可能呢?” 陈剑愕然道:“这只有我……” 南宫玉梅脸色更厉,冷冷地道:“不错!只有你们伉俪两人才兼得两家剑法之长,你当然不可能杀死我母亲,因为我离开母亲时,你还在永定河畔与人拚命,我到那里时,你还没走,因此这可能只有一个人了。” 陈剑失声叫了起来道:“你是说天凤?” 南宫玉梅冷笑道:“我没一定说是她,因此我特别回来问你,还有谁更可能?” 陈剑大急道:“我不晓得,但我敢保证一定不是她。” 南宫玉梅沉直睑来厉声道:“你凭什么保证呢?尊夫人此刻在那里你知道吗?” 陈剑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绝不是她,她没有杀死令堂大人的理由。” 南宫玉梅冷笑道:“她有最充分的理由,因为她猜出我重人剑城学剑的目的与作用,为了怕我去找她,她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陈剑道:“既便如你所说,她要找的人应该是你。” 南宫玉梅道:“不错!她也许是来找我的,可是找我不如找我母亲,她的想法中以为只有我母亲可以阻止我不杀她,她表示过这个意思吗?” 陈剑点点笑道:“有的,她还叫我没有取得她的同意前,不要去见你的母亲。” 南宫玉梅立刻道:“这就更对了,她是想利用她的机智胁迫我母亲,逼得我放弃……” 陈剑摇摇头道:“我相信她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玉梅厉声道:“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反正我认定杀死母亲的人绝对是她。” 陈剑不平地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 南宫玉梅沉声道:“因为我母亲对学过易家剑法的人深恶痛绝,认为没有一个好人,我把你当作例子,对她解说半天,她还是不相信,一定要亲眼看看你,假如尊夫人见到我母亲后,以她的聪明外露与心机太重的表现,能使我母亲相信吗?” 陈剑低下头,默然不语。 南宫玉梅又道:“即使她来此的目的并不存心加害我朝母亲,我母亲也不肯放过她,她们冲突是必然的事,因此她杀死我母亲也是想像得到的事实。” 陈剑想了片刻,觉得无可辨驳了,因为一切迹象表明,除云天凤外,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可能的人,因此只能低声道:“那——那也是为了自卫。” 南宫玉梅沉声道:“你做丈夫的可以认为是个理由,我这个女儿却只见到母亲的尸体。” 陈剑连忙道:“我只是根据你的猜测而言的,其实我绝不相信她到过此地。” 南宫玉梅冷笑道:“刚才你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话我都听见了,连你也认为只有她才能对这事作个合理的解释。” 陈剑急了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凭她的聪明与思考能力,也许会找出事实的真象。” 南宫玉梅厉声道:“只有杀人的凶手才知道真象。” 陈剑一怔道:“你认定是拙荆杀死令堂了?” 南宫玉梅冷笑道:“除非她能找串一个确切的证据,证明她今天在别的地方,不过我相信我的判断绝无错误。” 陈剑沉思片刻才道:“好吧!今天是九月十五,我们记下这个日子,我陪你找她去,问问她今天到底在那里?” 南宫玉梅却冷笑一声道:“用这个方法似乎太便宜尊夫人了,她尽有办法为自己安排一个不在场的证明。” 陈剑怫然道:“你想得太多了。” 南宫玉梅冷笑道:“不是我多疑,而是尊夫人太聪明了,她杀了人,若是敢承认,就会留在此地等我,现在她一点痕迹不留,分明是不愿负担责任,所以我相信她一定作过周密的安排了。” 陈剑心中忽地一动,手指那个风字道:“这不是一个痕迹吗?” 南宫玉梅也征了一怔道:“这不算痕迹,你到今天才发现那一招会留下这样的剑痕。” 陈剑点点头道:“不错,我发觉也许迟了一点,可是,连我这么笨的人都能想到这招命名的真象,天凤难道不会发现吗?她若是存心图谋杀人,何以会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呢?她假如乱剑分尸,不是更显得干净利落吗?”” “南宫玉梅也呆住了,想了半天才道:“那也许是她认为功力是百胜过我,所以才留下一个线索向我示威。” 陈剑正色道:“假如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她。” 南宫玉梅神色略显微动地道:“真的吗?” 陈剑点点头道:“不错!不管她所持的理由是什么,只要她确实做了这件事,我一定叫她给令堂大人抵命。” 南宫玉梅默思片刻道:“好!我相信你,目前除了尊夫人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杀死我母亲,这个等我们见到尊夫人之后再说吧。” 说着走到后堂,取了一个点着的火把出来。 陈剑不解地问道:“这是干吗?” 南宫玉梅戚然道:“我母亲虽未落发却已心如止水对人生看透了,她希望死后能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陈剑连忙道:“不!不行!令堂大人死得离奇,唯一的线索便是胸前一处剑痕,我希望能将令堂的遗体暂为保存,以便将来做为察证的资料。” 南宫玉梅怔然道:“假如这件事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就是我能等,我母亲也不能等。” 陈剑玉梅长叹一声道:“你想到那去了,现在是九月天,一具尸体能保存多久,难道你要我母亲一直放在这里,慢慢腐烂发臭吗?” 陈剑这才想尸体的保存确实是个难题,沉思片刻后,才击击恼袋道:“南宜小姐,请你把火借给我。” 南宫玉梅莫明其妙地把火把递给他。 陈剑接了走到门外,从怀中取出一个火炮,就在头上点了,立刻化为一道火箭,曳着银色的长尾,冲向半空。 南宫玉梅追出来问道:“这是干吗?” 陈剑将火把踏熄了道:“这是丐帮紧急召集的号令,施放出去,凡是周围五十里内的丐帮弟子,都会尽速赶来听候命令。” 南宫玉梅道:“你把丐帮的门人叫来做什么?” 陈剑道:“丐帮净衣门下有各种人材,我叫他们想办法保存令堂大人的遗体,问题岂不是解决了。” 南宫玉梅连忙道:“我可不能将母亲的遗体交在那批臭叫化子手里。” 陈剑连忙道:“小姐请放心,伯母大人将这草堂收拾得一尘不染,可见他老人家好洁,我也不敢冒渎老人家的遗体,等一下我把令堂大人交给莺歌部的弟子去侍候,她们都是未出嫁的少女,小姐总不会反对吧。” 南宫玉梅这才不响了,二人一起向前望着,片刻之后,只见人影点点,一起向这集中过来。 陈剑见这群人形形式式都有,就没一个他认识的,不禁皱起眉头,而那群人也不认识他,东张西望,好象在找寻施号集令的人。 南宫玉梅低声问道:“人都来了,你怎么不说话呀?” 陈剑红了脸,感到十分难堪。 这些人一定都未参加他登位的长老大会,自然不认识他就是帮主,而自己一无凭证,也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们才好。 幸而陆续赶来的人中,走出一个鹤冠长髯的道人,朝他恭身一礼道:“帮主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陈剑认识他正是游方部的总监八结长老林玄鹤,不禁大喜,连忙招呼道:“林长老,你来得正好,这些都是丐帮的门下。” 林玄鹤连忙道:“是的,他们都是一、二结的弟子,是以未识帮主尊颜,尚乞帮主恕罪,现在属下命他们参见。” 说着回头向那批人道:“这就是本门新任陈帮主。” 那群人则约在五六十人之多,男女老幼,形形色色俱全,而且还夹着十几个污衣弟子,全都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帮主,祝帮主千秋常健。” 陈剑摆摆手道:“各位请起来。” 林玄鹤却迫不及待地道:“帮主!属下已经与阴岳二位长老碰头,得知帮主今日义行侠举。但不知帮主是如何脱出那老魔的纠缠的?” 陈剑却皱皱眉道:“等一下再说,阴长老到那儿去了。” 林玄鹤还来不及回答,一名污衣弟子却赶了过来道:“帮主!请屏退左右的人,弟子有机密奉告。” 陈剑见她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丐妇,身上背着五个布结,知道她在污衣门中的地位,算是有相当地位的,连忙道:“你叫什么?在污衣门下任何职司?” 那丐妇低首道:“弟子黎承芳,是污衣门京师总监,属李长老门下,弟子就是奉了李长老之命令。” 陈剑脸色一变道:“什么?李长老也来了?” 黎承芳点点头道:“是的!他长老伴同帮主夫人放夜来到京师,有一件极机密的事要奉告帮主。” 说着环顾左右,意在叫南宫玉梅和林玄鹤回避,林玄鹤到是走开了,南宫玉梅却神色急变目中充满杀机。 黎承芳望着南宫玉梅,迟迟不语。 陈剑脸色一沉道:“走!带我找他们去。” 黎承芳不明白陈剑的语气何以变得如此凝重,可是她自然不敢违抗帮主的命令,恭身道:“属下遵谕。” 陈剑又朝林玄鹤道:“这草屋有一位夫人的遗体,你烦神将之妥为收敛。” 南宫玉梅却寒着脸道:“不忙!杀我母亲的凶手尚未找到,她死也不会瞑目的。” 陈剑顿了一顿才道:“南宫小姐!停尸不殓,非孝子居心,你心中所想我明白,你怀疑是天凤杀了令堂大人,因为天凤也到了京师,我也不知如何对你解释了,不过我一定对你有个交代。” 南宫玉梅道:“你要如何交代?” 陈剑道:“假如天凤真是杀死令堂的凶手,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也会割下她的头祭于令堂之灵前。” 南宫玉梅道:“不!亲仇不用假手他人。” 陈剑痛苦道:“南宫小姐!她是我妻子,假如你杀了她,我势必要替她报仇,我实在不想与你一战。” 南宫玉梅默然片刻,终于无法在他几乎哀求的目光下再拒绝,只有轻轻地点点头道: “好吧!交给你办了。” 陈剑又想了一叫:道:“林长老,棺木必须用最好的,入殓时必须选择净衣门中女弟子执事,还有,你必须想法子保存那位夫人的遗体,不许有一点腐坏。” 林玄鹤恭身道:“属下定如帮主所嘱。” 南宫玉梅却神色微动道:“你还相信尊夫人不是凶手吗?我敢担保再无他人。” 陈剑庄容道:“我们追究的是事实真相,我的信任与小姐的保证都无法改变事实,因此我们都不必为这一点再讨论,反正保留遗体对令堂大人并无害处,即使那真相马上可以揭露,小姐也可以常规慈颜以尽孝恩。” 陈剑一挥手道:“丐帮弟子在此听候林长老命令行事,等我回来才可以离开。” 那些人都跪下齐声道:“恭送帮主。” 陈剑颔首回礼,朝黎承芳作了个手势,遂与南宫玉梅跟在她后面离去,倒是林玄鹤怔住了,呆呆地目送着她们。 三人默默前行。 南宫玉梅十分心急,连连催促黎承芳快一点,可是黎承芳却尽是拖延着,到是最后南宫玉梅恼了道:“陈大侠,你这个门下弟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陈剑也觉得黎承芳的态度近乎暧昧,不禁沉下脸道:“黎总监!你为何不走快一点?” 黎承芳叹了片刻才道:“夫人与李长老命属下只请帮主一人前去,现在多了这位小姐……” 陈剑怒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也要受他们的行动节制,多请一个人去不行吗?” 黎承苦连忙道:“帮主误会了,属下绝无此意,帮主乃一门之尊,属下怎敢违背您的意思……” 陈剑沉下脸道:“倒底是什么?你快说出来。” 黎承芳低低地道:“夫人现在所居的地方,这位小姐不便前去,因为那是个很不好的地方。” 南宫玉梅冷笑道:“笑话!你们堂堂帮主夫人都可以居住的地方,我会不能去?” 黎承苦忙道:“小姐不是不能去,是不便去,那是个下流的地方,连妇女都不敢去。” 南宫玉梅又是一声冷笑道:“帮主夫人会住在下流的地方?这倒是一个新闻。” 黎承芳正色道:“丐帮的行业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帮主夫人为掩避行迹,不得已才选中那里落脚,因为那比较不引人注意。” 南宫玉梅微感诧异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黎承芳道:“说了小姐也不会知道的,那是城里……” 南宫玉梅不等她说完就抢着道:“京师四郊我都走遍了,倒没听说我不能去的地方。” 陈剑见黎承芳言词闪烁,不禁起疑道:“倒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你不能直接说出来。” 黎承芳被逼急了才道:“那是城西的破烂市。” 南宫玉梅哼声冷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呢?破烂市上人品虽杂,也不见得没有正经人来往。” 黎承若轻叹道:“小姐既然到过破烂市,当然也听过猫儿胡同,那条巷子小姐能进去吗? 南宫玉梅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陈剑却奇怪地道:“猫儿胡同是什么地方?” 黎承芳片刻才遣:“那是个花柳窝儿,不过都是败夫走卒出入的地方,连一个穿长袍的主顾都找不到,更别说是这位小姐了。” 陈剑一怔道:“天凤怎会住到那个地方去?” 黎承芳道:“夫人这一次来得十隐密,她知道京师城中官方侦骑密布,只有那个地方才不会受人注意。” 陈剑想了一下才道:“南宫小姐,如此说来,那个地方你倒是真的不便前去。” 南宫玉梅立刻道:“你这一身打扮也不能去的。” 陈剑道:“我身为丐帮掌门,没有地方不能去的。” 南宫玉梅道:“那我也能去,为了把家母的死因弄清楚,任何地方都不能阻止我前往。” 陈剑皱皱眉才道:“那里也有我们丐帮的门下吗?” 黎承芳道:“破烂市是污农子弟的集中地,不过猫儿胡同中都是净衣门,丐帮门人遍及天下,为了要打听各地江湖动态,任何一种行业,都必须打进去,而且流莺部接触的人物最广,探听得到的消息也最多,前任的薄帮主原先也有和消此部之意,后来见她们作用颇大,还有意思将之扩大呢。” 陈剑怒道:“我不管,丐帮是名门正派,在我治理下,绝不允许有男盗女娼之流存在。”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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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黎承芳微现敬容道:“是!帮主卓见属下深表赞同,不过这是净衣门的事,帮主必须通过阴长老才行。” 陈剑道:“难道我不能直接下命令吗?” 黎承芳道:“帮主的命令自然有效,不过为了职司次分明起见,净衣门的事仍是由她们料理较为妥当……” 陈剑沉下脸,取出那只破铁碗交给黎承芳道:“你拿了铁钵令无到那里,通知所有的流茸部弟子们,着她们立刻停止行业!而且清门户,我不想见到她们的丑相。” 黎承芳接过铁碗,正待起身。 南宫玉梅却拦住她道:“陈大侠!很抱歉我要干涉一下贵帮的内务,此时此刻,你先派个人,似乎有通风报信之嫌吧?” 陈剑一怔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去方便点。” 南宫玉梅冷笑道:“我不在乎,虽然我信得过大侠的用心,但是瓜园李下,陈大侠似乎该避避嫌疑。” 陈剑想了一下,突然满脸正容地道:“南宫小姐,我说的话必须履行,这一点请你原谅,不过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保证,黎总监!你去除了传达命令之外,任何话都不许多说一句,也不许先去见我的妻子与李长老。” 黎承芳恭身道:“是,属下一定遵命。” 陈剑这才转脸对南宫玉梅道:“小姐可以放心了。” 南宫玉梅道:“小姐可以放心了。” 黎承芳见她仍有不信之意,乃庄容道:“南宫小姐,丐帮门中从无不忠不信之徒。” 南宫玉梅淡淡地道:“当然了,今天在卢沟桥前,我就见过不少贵帮的忠信之土。” 黎承芳还不知道是怎么会事,陈剑却明白她是指言必中与管不死等叛徒而言,不禁脸上一红。 黎承芳见陈剑那种表情,心知必是一件令丐帮难堪的事,乃正色道:“小姐也许见几个破坏门风的败类,所以才对敝帮起了反感,我也不必多说,反正一会儿就可以给你一个证明了。” 说完也不多言,转身在前走着,脚步虽是加快了一点,但始终没有脱离反面二人的视线之外。 行出里许,遥遥已可见到城墙,黎承若用手一招,将倚在墙角打瞌睡的中年乞丐叫了过来,用响亮的声吩咐道:“奉主谕,着令破烂市中污衣净衣两门弟子一律停止活动,清门户,准备接待帮主大驾。” 说着将铁钵丢了过去又朗声道:“以掌门铁钵令为证,速去勿误。” 那中年乞丐接令回身就走。 黎承芳却呆立原地不动,等到陈剑与南宫玉梅走到身旁,她却砰地一声,倒了下来。 陈剑大吃一惊,连忙扶起她的身子,只见她已用两枝竹著插入了自己胸前左右肋死穴处。 陈剑急叫道:“黎总监!你这是做什么?” 黎承芳睁开双眼,精光四射,朝南宫玉梅道:“小姐,我传达的命令你都听到了,没有一个字是不该说的。” 一句话还没有讲完,口中鲜血直喷,已先死去。 陈剑肃然放下她的尸体,瞪了南宫玉梅一眼,一言不发。倒是守城的两名军土过去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个女叫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杀了她?” 南宫玉梅厉声喝道:“混帐!你们长了眼睛没有,我们几时杀了她?” 那两位军士见他的态度如此蛮横,立刻拔出腰刀要把把她抓起来,陈剑恐将事情闹大,连忙挺身过来道:“二位务请不要误会,我姓陈,是丐帮的掌门人,死的是我门下弟子。” 那两位军士一听怔住了,城门中又出来一个武装的守门将官对陈剑一抢拳道:“原来是陈大侠,下属无知冒犯,请大侠多多原谅。” 说完又对那两军士喝道:“混账东西,你们瞎了眼了?连陈大侠都不认识,还不过去将陈大侠的马匹牵来。” 那两名军士跪下来磕了个头,飞快地走过去牵了两匹马来。 陈剑一皱眉道:“这是做什么?” 那军官仍是恭身作礼道:“下首奉二殿下钧旨,只要见到大侠,立刻为大侠备坐骑,而且这坐骑上有特殊记号,除了禁城之外,任何地方都可以通行无误。” 陈剑正想拒绝。 南宫玉梅却道:“这样也好,有了马匹,我们可以走快点,而且此去破烂市还有一段路程,街上行人拥挤不堪,骑着马,他们自然会让开道路,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剑虽然不想接受,可是南宫玉梅已经那样说了,也没有办法,哪军官又恭身道:“大侠还有什么吩咐?” 陈剑朝四下看了一遍,想找一个丐帮的弟子前来收拾黎承芳的尸体,可来往的行人虽多,却连一个叫化子都看不见。 南宫玉梅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朝那个军官道:“请你把这个尸体送到卢沟桥外的小竹林,那个地方你知道吗?” 那军官连忙道:“知道?知道?那不是……” 南宫玉梅沉声道:“知道就好了,到了那里自然有人收下,其他的事你就不必问了。” 那军官连连答应了几个是。 南宫玉梅接过马朝陈剑招呼道:“陈大侠!我们走吧!” 陈剑也接过绳,二人跨鞍上马入城而去,走了一程后。 陈剑才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南宫玉梅淡淡地道:“那个二王子一心想巴结你,假如你不接受他的好意,反而会连累到那守城军官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为了省麻烦,倒不如领他这份情算了。” 陈剑摇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那黎……” 南宫玉梅轻轻一叹道:“原来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把尸体送到那几去,这黎承芳是为了洗清我对丐帮的怀疑才一死明志,我感到很抱歉,等一下要好好地祭她一番。” 陈剑默然低头道:“我也有责任,早知你如此多心,我就该叫她跟我一起走的。” 南宫玉梅忽然烦躁地道:“人已经死了光说有什么用呢,假如你认为她死得太冤枉,我可以给她赏命。” 听她这样一说。 陈剑倒是不便再讲什么了,默然片该才低低地道:“令堂大人新居住的地方十分隐秘,不知他们是否能找到。” 南宫玉梅立刻道:你放心,凡是京师的官兵都知道那个地方,只是不得允许,不准上那里去而已。” 陈剑倒是一怔。 南宫玉梅这才警觉地道:“这也不算什么,我母亲在京师多年,出入官府权贵之家。” 陈剑征然道:“令堂大人在京师是为了隐居。” 南宫玉梅道:“隐居并不一定要不为人知,大隐于朝,小隐于市。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江湖武林人注目,也只有如此才能得到真正的清净,她老人家出人权贵之门,为的是借助他们的势力,将那块地方列入禁区,一借以躲开我父亲与易娇容的纠缠。” 陈剑虽然知道她言不由衷,可是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愿说出来,他也不想多问,二人默默驱马前进。 果然这两匹马在街有着意想不到的权威,不仅是行人纷纷让路,连许多官府人家的车轿,也都避过一旁,让他们先行通过,陈剑为人十分谦冲,对于这种特权反而感到不习惯,皱着眉着道:“这似乎太招摇了吧。” 南宫玉梅冷冷一笑道:“谁叫你认识那么一个大人物呢,王公将相,也不过皇子门下的食客,何况你还是二王子最着重的人,假如你不骑马,或许还会更招摇呢?” 陈剑不以为然地道:“我们骑着带记号的马,才引起大家的注意,要是我们下步来行。” 南宫玉梅道:“那更糟,你一旦被二王子看上了,走到那里都不会清闲,我敢说假如你不骑马,他一定是命令官兵用鞭赶散行人为你开道。” 陈剑一怔道:“这不至于吧!他为什么呢?” 南宫玉梅笑笑道:“一则表示权势之可贵,想令你为之动心,既使这个目的达不到,他也可以藉此表示他与你在一边,叫剑城中的七王子担担心。” 陈剑急了道:“那我可不能接受。” 说着就要下马。 南宫玉梅止住他道:“你能道真要尝一下鸣金喝道的滋味?” 陈剑道:“怎么会呢?连骑着马都觉得太招摇。” 南宫玉梅笑道:“绝不骗你,假如你不信,尽管可以试试看,你身在京城,只好受他的摆布。” 陈剑脸上微有愠色,心中十分不满,却是不敢下马以免引起更大的麻烦,好在卢沟桥就在西门外边,他们走过几条大街,即来到所谓破烂市。 这真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卖小吃的,耍地戏的,卖大力丸的,摆旧书摊的,卖旧货的……。 五花八门,形形色色,不过这部分一些穷苦百姓活动的场地,他们解衣怒马,自然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也不知是为了他们的马,还是他们的高贵气质,二人一来到此地,立刻整个市场都肃静下来了。 静得雅雀无声,只有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追随着他们的马匹跳跃拍手,但马上也被他们大人拖了回去。 陈剑实在受不了这种注意,连忙跳下了马,一个中年乞丐马上过来弯腰作礼:“弟子欢迎帮主法驾。” 陈剑认识他就是传会的乞丐,乃将马交给他道:“我的命令传下去没有?” 那乞儿恭身道:“污衣们中弟子大部分都已为帮主紧急令召而去,只有几个传令弟子,现在都集中在李长老处听候帮主招乎。” 陈剑点点头道:“好!带路。” 那乞丐朝南宫玉梅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南宫玉梅跳下了马,也将马交给他,见他迟迟未行,不禁怒道:“叫你带路,听见了没有?” 那乞儿顿了一顿才道:“是!不过这位小姐似乎不便进入猫儿胡同,因为那儿的情景太乱了。” 陈剑连忙道:“为什么?我不是通知她们停止行业了吗?难道她们敢不服从命令?” 那乞儿迟疑地道:“弟子将帮主之令宣示,可是弟子人微言轻,不足以取信。” 陈剑怒声道:“你拿着铁钵令,难道她们还不信。” 陈剑几乎要跳起来,但立刻想到铁钵令上的玄功秘录标信已被佟尼用内功模平了,那乞儿交出铁钵令道:“弟子也觉这铁钵令似非原物。” 陈剑接过来轻轻一笑道:“这倒不怪她们不相信,有许多事情她们还不知道,不过你怎么会相信我的话?而且怎会认得我呢?” 那乞儿道:“弟子已从李长老处得到帮主的容貌,至于传达命令,因黎总监口述,弟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怀疑,请示帮主,是否要通知李长者前来迎接?” 陈剑想想道:“她们知道我来吗?” 那乞儿道:“恐怕不知道,李长老与夫人都在流莺部查大妈的居处呢,因为铁钵令无法令她们取信,她们自然也不敢冒昧去通知李长者与夫人。” 南宫玉梅连忙道:“不知道更好,你快带路!” 那乞儿得到陈剑点头示可后,才牵着两匹马,将他们引到一条小巷子里,这虽然也是一个风月场所,却比阴海棠的书寓低俗多了,矮小的木屋前站着三三五五的流娼,都是浓装艳抹,却全无一丝媚态。 三人一进巷子,就有一个女子嗲声嗲气地叫道:“哟!烂眼云!你从那里拉来这么一个贵客呀!怎么不住我屋里!你把客人给我接了,明儿老娘也让你尝尝甜头。” 陈剑却怒声道:“这女子是不是丐帮中的?” 那乞儿低声道:“是的!她叫水蜜桃,是净衣门三结管事,流莺部除了查大妈外,就是她最大了。” 陈剑怒道:“混帐东西!丐帮门下怎能容这种人物,你叫她滚出来!” 那乞儿低声道:“她对帮主不敬,帮主等下再处罚她不迟,现在却不便张扬。” 陈剑怒声道:“为什么?” 那乞儿更低声道:“夫人与李长老在此,行踪十分秘密,除了污衣门中弟子外,只有查大妈一人知道,因为她们都不认识帮主,自然也想不到帮主到这种地方来。” 陈剑一怔道:“那你刚才的命令是下给谁的?” 那乞儿道:“弟子只告诉查大妈一人。” 陈剑不响了,低头向前走,那个叫水密桃的女子见他们不肯停步。居然追了出来道: “烂眼云,你这没良心的狗杂种,平常老娘多照顾你,有了好主顾,仅往那老妖婆那儿送,老妖婆会给你多少好处。” 说着又去拉陈剑,那乞儿忙拦往她道:“水密桃!你不要胡闹,你也不看人家什么身份,可是来照顾你们这些破烂货儿的。” 水蜜桃朝陈剑盯了一眼,又作一个呕心的笑容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老娘也不是没接过阔爷,有钱大爷常到我那儿换换口味的,这位老爷你说是吗?” 说着又要往陈剑身上挤去,还伸手去勾陈剑的脖子,陈剑连忙用手一推,将她推了开去,撞向南宫玉梅身上。 南宫玉梅本来烦透了,抬腿一脚,踢在她的腰上,将她蹬得一跄踉,歪歪斜斜地摇出去。 可是这女子的基本功夫相当高明,一挫腰居然稳住身形,她先前全付精神都放在陈剑身上,这时才发现陈剑身旁有一个天姿国色的少女。 怔了一怔后,她立刻笑起来道:“我说这位老爷怎么瞧我不上眼呢?原来您是自己带了伴儿来,您一定在家中怕太太吃醋,所以才带这位小妹子借我们地方乐了!” 南宫玉梅怎能忍受这种侮辱,柳眉一竖,手已按上剑把,那水密桃见了脸色也是一眯,可是她不甘示弱,大眼睛一瞪道:“小妹子,你还带着家伙,我看你多半是个卖艺的,那也不比我们高贵多少。” 陈剑见事情又要闹开了,连忙拦在她们中间,阻止南宫玉梅拔剑道:“南宫小姐,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她一般见识。” 南宫玉梅也觉得自己太冲动,既然到了这种地方,还能碰上什么好人,就是拔剑杀了她,也不见得光采。 于是哼了声,愤然向前直闯。 水蜜桃却一撇嘴道:“什么小姐,小姐还会上猫儿胡同来,你要真是有种,就把家伙拔出来,把老娘宰了。” 陈剑鼓起怒目,厉声道:“跪下来!” 水蜜桃也鼓起眼睛叫道:“凭什么?” 那乞儿连忙凑到她身边,低声告诉她陈剑身份,水蜜桃立刻全身一震,又朝陈剑看了一眼,似乎不相信。 陈剑寒着脸道:“叫你跪下你听见没有!’” 水蜜桃双膝一屈,为他的威严所折,身不由主地跪下来。 陈剑沉声道:“你就跪在这里,不得我的允许不准起来,否则你自己知道后果。” 说完他转脸就走,在巷里一所较为高大的木屋,门口蹲着七八个破衣乞儿,陈剑知道这一定是查大妈的居所,这些乞丐也都是污衣门弟子,他倒是没有端架子,摆摆手道:“你们不必行礼照旧等候在这里好了,不过那个女的我交给你们,只要她站起来,你们立刻取下她的头见我。” 那些乞丐都肃然应命,倒是那个叫烂眼云的中年乞丐上前低声道:“帮主!水蜜桃她不知道是您,所以才对您冒犯,其实她是个好人,跟污衣门也合作,您就饶了她吧!” 陈剑边走边道:“我也不会跟她生气,只是她这种下流习气太深了,给她一年折磨,叫她以后好做人。” 烂眼三连忙道:“这不能怪她,是净衣门给她的任务叫她这样的,其实以她的武功能为,什么花样不好干,何必一定要操这种下流的生涯。” 陈剑长叹一声道:“我真没想到丐帮的内务会有这种事,看来我一定要好好整顿了下。” 说着追上南宫玉梅进了那所木屋,屋里一个人没有,只摆着些粗陋的家具,象是一间客厅。 从后面传来一阵阵男女的笑声浪,陈剑眉一皱,不愿再进去了,只是朝烂眼云道:“你进去通知一声。” 南宫玉梅也听见那笑声,把脸羞得通红,也不坚持要贸然而入了,烂眼云应命向后走去,沿途敲着板壁,将声浪都敲息下去,片该已归于静默。 陈剑等得无聊,抬头四望,只见墙旁然居然挂着一副对联,字迹虽络,语句却颇有意味:“你有钱,咱有货,真钱买实货,包君满意;莫谈情,别说爱,虚情换假意,算你倒霉。” 陈剑看得眉头直皱,忍不住出声道:“不象话。” 一句话还没完,屋后传出一声轻笑道:“这句句都是大实话,在媚言娼,我以为才子手笔也写不出这等妙文,对仗工整,立意甚妙。” 听声音就知道是云天凤,陈剑连忙回头,却是云天凤一身素衣,后面跟着李飞虹与一个满头珠翠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跪下道:“净衣门下流莺部四结弟子查……” 云天凤笑道:“查大妈,你就直接报告好了。” 那老妇惶恐地道:“老妇从未取名,年轻时人家叫我查姑娘,老了叫查大妈,对帮主怎敢如此放肆。” 陈剑连忙道:“大妈就大妈,你快起来吧!” 查大妈又叩了个头才起身道:“谢帮主。” 云天凤斜着眼看着南宫玉梅,不禁微微一怔道:“南宫小姐怎么也来了?” 南宫玉梅满脸怒色道:“这话问得好。” 云天凤又征了怔道:“不过小姐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小姐呢,令堂大人……” 南宫玉梅再无法忍耐,呛然一声,拔出秋痕剑就要冲过去。 陈剑连忙拦住道:“南宫小姐,你要问清楚。” 南宫玉梅大叫道:“还问什么,你没听见她的话吗?” 陈剑见云天凤开口就说到易华容,心中也是一沉,可是他仍挡住南宫玉梅道:“南宫小姐即使那是拙荆所为,你也应让我来处理。” 南宫玉梅在陈剑满脸正色的退视下,终于抽回长剑,插进登鞘,云天凤莫名其妙地道: “这是怎么回事?” 陈剑正容道:“天凤,你别问是怎么回事,我现来要问你一些问题,你必须诚实地回答我。” 云天凤连忙道:“你别问那些不相干的问题了,我急着找到你是为了很重要的事,尤其南宫小姐一起来,更省我许多麻烦,南宫小姐,你一定见过令堂大人了?” 南宫玉梅脸色变了一变,但仍是冷静地道:“见过,我刚从母亲那来。” 云天凤笑道:“那好极了,你重入剑城后那套秘藏的剑法也学成了?” 南宫玉梅冷笑道:“自然学成了。” 云天凤神色一松道:“更好了,我就不担心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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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南宫玉梅笑笑道:“我以为你应该更担心了。” 云天凤听出她的语气不善,可是并不放在心上,沉思片刻道:“南宫小姐,你与令堂大人重逢多久?对她的一切情形是否都知道了?” 南宫玉梅不耐烦地道:“你问这些干吗?” 云天凤又迟疑片刻才道:“我有一些话不便启齿相询,可是事关紧要,又不能不问,令堂大人可曾对你说一个叫张方远的男人!” 南宫玉梅脸色略略一变,随即摇头道:“没有。” 云天凤一愕道:“真的没有?” 南宫玉梅咬咬牙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云天凤想想才道:“那我就不必再问小姐了,最好请小姐告诉我令堂大人现在何处?由我单独见她一次。” 南宫玉梅冷笑道:“你这不是明知胡问吗?我不相信你现在连我母亲在那里都不知道。” 云天凤立刻正色道:“我真的不知道,虽然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打听到她的下落,可是我不敢这么做。” 南宫玉梅几乎又要发作了,但她还是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冷冷地问道:“为什么?” 云天凤压低声道:“因为我怕泄露了令堂大人的行迹,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 南宫玉梅厉声道:“我母亲已不怕麻烦了!” 云天凤又是一愕。 陈剑抢着道:“华容前辈已经遇害身死,事情就发生在今天,她是被人用剑刺死的。” 云天凤神色大变道:“什么?她死了?这可是我害了她。我应该……” 南宫玉梅一脸厉色,转向陈剑道:“陈大侠,谁杀死易老前辈?” 云天凤愕然道:“我杀死她的?见鬼……” 南宫玉梅冷笑道:“我母亲死于剑下,而你亲口承认是你害死的,还有什么可狡赖的?” 云天凤望望他们两人,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没有把事情弄清楚,难怪有那么多误会。” 南宫玉梅不等她说完,随即厉声道:“没什么可误会的,杀死我母亲的凶手只有三个人有可能,一个是陈大侠,一个是仙霞岭上的雷长恨,据说她已更名为苦果,另一个人就是你了!陈大侠绝无可能……” 云天凤渐渐恢复了平静,笑笑道:“苦果师太也不知情,因为她在十天前死了……” 南宫玉梅道:“那就只剩你了。” 陈剑愕然失声道:“苦果师太是怎么死了?” 云天凤摆摆手道:“这个问题等一下再说,现在先把目前的事弄清楚,你为什么认为是我杀死了易前辈?” 南宫玉梅冷笑不语,手已按上了剑柄,陈剑恐怕她又会碎然出手,连忙抢着回答道: “易前辈是死在恨天四式的起手式“风生树下”那一招上……” 云天凤神色又是一动道:“她的身上有一个‘风’字?” 南宫玉梅厉声道:“不错!你说得对极了!” 云天凤沉下脸对李飞虹道:“李长老,请传令下去,将黄山的那座坟刨了,鞭尸三百,然后挫骨扬灰。” 李飞虹略有难色地道:“恐怕宗大侠不会肯答应……” 云天凤怒声道:“他若是敢阻止这件事,连他也杀了!” 李飞虹答应一声,正待退去。 陈剑已拦住道:“天凤!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刨谁的坟?” 云天凤怒冲冲地道:“苦果的坟,这混帐东西临死都不跟我说实话,不这么惩罚她,我无法对恨天姑姑交代。” 陈剑更奇怪了道:“为什么要刨她的坟呢?” 云夭风全怒未息地道:“刨她的坟还算是太客气,假如她还活在世上,我一定要将她凌迟千段……” 陈剑还想问下去。 南宫玉梅却更不耐烦地道:“我的母亲的事怎么说?” 云天凤道:“刨坟鞭尸,碎骨扬灰,也是为了替令堂大人报一半的仇。” 南宫玉梅一怔道:“难道杀死我母亲的人是她?” 云天凤沉声道:“可以这么说。” 陈剑连忙道:“怎么可能呢?你不是说她十天前死吗?易前辈被害死是今天的事……” 云天凤道:“根由在她身上,因为这剑法是她说传出去的,因此她有一半责任,至于另一半的责任自然就落在那个真正的凶手身上。” 陈剑连忙问道:“难道还有别人。” 云天凤哼了一声道:“不错!目前还有两个人会这套剑法,假如我看到易前辈的尸体上剑痕后,立刻知道是谁。” 陈剑急忙问道:“是那两个人?” 云天凤道:“等我判断真正凶手后再说好了。” 南宫玉梅却将信将疑地道:“你说出来好了,我母亲身上的剑痕很浅,落剑的力量很平均,出手时也很狠毒,可见那人对这招剑法很熟练。 云天凤眉头一展道:“那就不必再怀疑,这凶手一定是张方远,南宫小姐,令堂大人真的没有说起过这人吗?” 南宫玉梅脸上的神色变得很诧异,沉思良久才道:“不可能是他吧?他为什么要杀死我母亲呢?” 云天凤却更为安定了。微微什笑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既然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可见令堂大人一定对你说起过他,自然也想得到他杀死令堂的原因。” 南宫玉梅又沉思片刻才摇摇头道:“不!,一定不会是他,你说过还有一个人,那是谁?” 云天凤笑道:“假如张方远不凶手,另一个更不可能了,他与令堂的关系更为密切。” 南宫玉梅脱口呼出道:“是我父亲?” 云天凤点点头,直把陈剑吓得莫明其妙,刚想开口动问,云天凤却摆摆头,叫他不要忙。 南宫玉梅想想再问道:“陈夫人!我相信你说的这两个人。都有可能,但我要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张方远这个人的?” 云天凤道:“这事说来很怪,我正在黄山办一件最隐密的事,忽然宗仪伴着苦果来向我求助,说是有人找她的麻烦,我还没有问明原委,令尊大人伴着一个中年人追到山上,一定要苦果交出情剑。” 南宫玉梅连忙问道:“慢来,情剑是我家的故物,怎么会落到苦果手中去呢?” 云天凤也是一怔道:“这倒使我不懂了,那情剑的确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宝器,可是张方远说是他的。” 南宫玉梅忙阻止她说下去,挥挥手道:“这可以不谈,你说黄山上的事吧。” 云天凤道:“我见张方远的态度很不客气,几句话说得不对,就动起手来,那张方远的剑法十分凌厉,用的也是易家的剑法,成就似乎尚在令尊大人之上,因此我就不是他的对手,幸我还有一个厉害的帮手。” 陈幼忙道:“是不是云天化师祖?” 云天凤点点头道:“不错,云大哥本来已经发誓不与人动事,可见我处在危境,不得不违例出手帮助,加上云大哥,我立刻由劣势转强差一点就杀死了那个姓张的,谁知苦果忽然抽出柄利剑,丢给那个姓张的,那姓张的得剑之后,声势又较强起来,一剑伤了云大哥……”陈剑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 云天凤瞪他一眼,神情较为愤怒道:“我见云大哥受了伤,心知打下去是白费,干脆弃剑认输,那姓张的本来想杀死我,却被令尊拦住了,同时还劝他道:“方远!情剑已得,我们还是赶快去找华容吧!”那个姓张的才悻悻而去。 南宫玉梅神色变得很奇怪道:“张方远跟苦果是什么关系?” 云天凤道:“张方远拿情剑送给苦果,想换取恨天四式,跟她虚情假意地好一阵,结果不得已溜去了,这是苦果!临死前对我说的,谁知她在骗我,原来她早把恨天传给他了。” 陈剑不信道:“这怎么可能,雷长恨与素衣郎君结下情缘,才落发为尼,深隐易名苦果。” 云天凤冷笑道:“这是苦果临死着才吐露的秘密,她说张方远是一个无耻的爱情骗子,甜言密语,居然将她古井之心说动了,而且临死前对他的爱意还没消除,所以在危急的关头,将情剑还了他,张方远和令尊去了后,苦果一来是愧对宗仪,二来是对不起我,因为她向我求助,结果反助张万远来对付我,所以负咎嚼舌自尽了。” 陈剑又惊噫了一声。 南宫玉梅目中泛起杀机,厉声道:“好!我明白了,陈大侠,很对不起,由于我认事不明,至对尊夫人多误会……” 陈剑无暇讨论这些,急急问道:“那么云师祖……” 李飞虹戚然道:“老祖宗伤重身死,属下与夫人急急赶来京师,就是为了找帮主为老祖宗报仇。” 陈剑神色大变。 南宫玉梅又急急问道:“那张万远在那里?” 云天凤道:“他与令尊比我们早一脚到达京师,也在到处搜寻令堂下落,所以我才能躲在这里,不敢露面。” 陈剑不解道:“这跟你并没多大关系呀!” 云天凤冷笑道:“南宫一雄故意将他们的目的透露给我,他明白华容前辈藏身之处一定很不好找,想利用我替他们引路,因为我能动用丐帮门下,打听一个人自然方便多了,我为了不上当,所以才藏到这个最不受注意的地方,谁知他们神通广大,还是……” 南宫玉梅悲泣失声道:“他们一定是跟在我身后找到母亲的,我化装的技术虽精,却完全是从父亲那儿偷学来的,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父亲。” 云天凤又想想道:“南宫小姐,我不知张方远跟令堂大人有什么纠葛,不过事实俱在,你可以捉摸一下谁是真正的凶手,照下手的情形自然是张方远的可能性大,可听你一说,似乎令尊大人也颇有嫌疑。” 云天凤道:“昨晚令尊与张方远同在西山练刻,因为是我门下的一个弟子去监视的,不知他们练的是什么剑?现在想一定是根天式,今天一早他们就分开找寻令堂下落了,假如只有令尊才能认出你的化装,自然是他先接触令堂了。” 陈剑连忙道:“这不能胡说,很天四式变化精致,南宫城主若是昨夜开始练,怎能使得如此精熟?” 云天凤笑笑道:“南宫堡主已经看我们练过好几次了,以他的造诣,纵然学不会,也可得其大概,昨夜再由张方远解一下其中奥秘,自然轻车熟路。” 陈剑正色道:“天凤!这类事情关系重大,你不能凭一已之意,任意猜测。” 云天凤笑道:“我只是提供所知,给南宫小姐参考,并没有指认谁是真凶。” 南宫玉梅呀牙道:“不必再研究了,反正两个人都不能放过,陈夫人只需告诉我他们的下落……” 云天凤轻叹道:“这个我无法奉告,虽然我曾派门下弟子监视他们的行动,可是他们两人功力高深,那能相得住,不久之前,我接获报告,说他们已经脱离监视,行踪不明,这也怪不得丐帮弟子失职,为了不使他们知觉,自不能盯得太紧,遥远目注,就象驱犬逐雀,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南宫玉梅听不得她唠叨,立刻道:“只要他们在京师,我不怕他们飞上天去,陈大侠,陈夫人,刚才失礼了,容后再行致歉,现在我要告辞了。” 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陈剑连忙追上去道:“南宫小姐,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告,凡事三思而后行,尤其是对令尊大人,你要慎重,无论如何,他总是你父亲。” 南宫玉梅回头望他一眼,嘴唇动了几动,好像要说什么,可是她最后只叹了口气走了。 云天凤追到门口,看到水蜜桃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不禁一怔道:“查大妈!你怎么又跟她过不去了?” 陈剑连忙道:“是我罚她的,她太不象活了。” 云天凤喂了一声道:“她怎么得罪你了?” 陈剑感到很难启齿,烂眼云道:“帮主来的时候,她出言不逊得罪了帮主,其实也不能怪她,因为她根本不认得帮主,弟子刚才持了帮主的铁钵令前来宣告帮主的宣令,查大妈却不肯认帐。” 查大妈惶恐地道:“不是属下敢藐视帮主,实在是铁钵令已非原状,属下为慎重起见,不敢轻易相信。” 云天凤和李飞虹都是一惊,同声道:“铁钵令怎么了。” 陈剑长叹一声道:“铁钵令上立功秘录的刻信被人毁去了,因此不象原来的形状。” 陈剑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你知道今无早上发生的事吧?假如不是我们运气好,丐帮损失的岂仅是一些练功的秘录,差一点全帮的弟子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云天凤默然良久才轻轻一叹道:“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糟,云大哥全身都已练到本受刀剑的地步,就是一处没练到,张方远就偏偏刺中那里,由于时日太短,他没有传授我们多少,临死前匆匆将练功的口决口授,叫我们自行练习,谁知会发生这种事呢?” 陈剑也茫然一叹道:“一饮一啄,莫非生来注定,也许你们天缘得到这种功夫。” 云天凤焦急地道:“丐帮弟子很少有正式的武器,所以能在江胡立足,完全是靠这套玄功秘录演变而来的各种功夫,一旦失了所依,丐帮形将日渐势微。” 陈剑愕然道:“没有别的方法能补救吗?” 李飞虹道:“恐怕很难了,陈帮主虽然是举世第一流的剑客,可是您的所能对丐帮并无好处,要是丐帮的每人带一把长剑,形迹太明显,不成其为穷家帮了。” 陈剑想了半天才道:“现在只希望那拓本是真的藏在林子久的身上,否则就再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补救了。” 李飞虹与云天凤神色都是一动。 陈剑才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天凤才露着希望的神色道:“但愿如此,我们快点到易华容的草庵去问问林直鹤,他一定知道他儿子在什么地方。” 陈剑道:“也好!查大妈,通知此地所有丐帮门下全部撤离,我对净衣门下其它行业都不反对,就是流莺部的行业必须放弃,太不象话了。” 查大妈庄容道:“谢谢帮主!老身也不愿操此行业,几次向阴长者提出请求,都未蒙准许,帮主这一次实在是无上功德,好好的女子,谁愿意往火炕里跳呢?” 这时烂眼云挨过来道:“帮主!那水蜜桃可以放起来了吧?” 云夭凤连忙道:“自然可以,不知不罪,帮主只是给她一点教训,叫她以后少卖弄风情,并不想怎么处分她,我在这观察她一天,觉得此女身具媚骨,人虽不漂亮,却有另一种动人之处,你叫她跟着我,我要好好训练她一下,或许有更好的用处。” 烂眼云答应一声,出门而去。 云天凤又对李飞虹道:“李长老!黄山苦果的坟必须刨开鞭身碎骨,势在必行,别理会宗仪,他若敢阻止,你尽管杀了他。” 陈剑连忙道:“天凤!算了吧!人已经死了。” 云天凤正容遣:“不行!第一次我原谅了她,是因为她没有将恨天姑姑的剑法泄露出去,这一次是再也不能宽恕了,这是恨天姑姑的遗命,想想她对你的恩惠及武当的成全,你也不该阻止这件事的。” 陈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道:“那宗前辈……” 云天凤道:“宗仪这老头子最没出息,苦果虽然对他钟情在前,却又为张方远移情于后,为了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他还为她守灵呢!你没看他那副德性,跪着墓碑终日流泪,死了父母也没那样伤心法。” 陈剑忽然觉得云天凤有点过于不尽人情,可是他没有表示出来,只轻轻一叹道:“他也够苦了,何必要去折磨他呢?李长老!你去的时候,最好找理由将他支开,不要直接跟他发生冲突。” 李飞虹答应一声,见他们没有别的指示了,才告辞而退。 陈剑想了想又道:“你们在黄山隐居练功,苦果又怎能知道呢?仙霞上的那些人又怎样了?”云天凤道:“仙霞上的人都在安静的练剑,以备你会合,共击七海剑门派,只是苦果与宗仪如何能找到黄山向我求助,我也不清楚,虽然我问过宗仪,他象个木头人似的,只会掉泪,气得我真想揍他。” 陈剑心中替那可怜的老人难过,见了云天凤的神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催促道: “走吧!找林玄鹤去,假如易华容还没有收,你也好研究一下到痕,我希望下手的不是南宫一雄,刚才你对南宫玉梅说的那些话,我认为是多余,无论如何他们是夫妇,怎么会杀死她呢?” 云天凤冷笑道:“我倒觉得南宫一雄这个人越来越可怕,妻子有外理,他应该去找人拚命才对呀,可是他居然跟人家辇上交情,称兄道弟……” 陈剑一惊道:“天凤!说的是谁?” 云天凤依然冷笑道:“自然是那个张方远,难道你没有看见我提出这个名字时,南宫玉梅是怎样的表情,先前她还装着不知道的,谁晓得他们是一笔什么烂帐。” 陈剑正色道:“天凤!这种事你更不可乱说这有关于人的名节,怎能胡加猜测。” 云天凤笑笑道:“情刻是易家的宝物,怎样会落到张方远的手中,其内情不言而可知,再说张方远连人如枯木的苦果都能说动,易华容又何能例外,这家伙年纪太老了,要是他年纪轻一点,我倒是想跟他逗着玩,他专门在女人身上讨便宜,他也要在女人手里栽个跟头。” 陈剑连忙道:“你越说越不家话了,我们快走吧!” 云天凤含笑不语,与陈剑并肩出门,水蜜桃已经来了,见到他们后,忙又跪下道:“弟子不知是帮主法驾到此,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陈剑手一挥手道:“算了!”以后对人的态度可得放尊重一些,我已下令撤除流莺部,你同查大妈门下弟子一起到两门外沪沟桥畔小竹林听候命令。” 水蜜桃叩首起立道:“弟子遵命!” 云天凤笑笑道:“我很喜欢你,以后你跟着我办事吧!我要好好栽培你一下。” 水蜜桃又恭身道:“谢谢夫人。” 陈剑又叫烂眼云把马率过来,南宫玉梅没有把马骑走,正好给云天凤乘用,二人略作交代,就上马西去。 为了赶路,马走得很急,街上的行人纷纷躲诗,陈剑与云天凤二人虽然剑法精绝骑术却很平常只不过勉强使得控咎而已,所以这一放马奔,多少有点难于控制,大人躲得快,小孩子却不见得有那灵活。 马才出大街不远,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抚着两条辫子,正在街心玩着一架风车。 陈剑的马收绳缰不住,一直对她撞去,陈剑大吃惊,要想驱马闪开已是不及,眼着着马蹄就要落在她身下。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斜里掠出一条人影,伸手挟住那女孩子滚过一旁,云天凤已适时发出动作,她是怕马蹄会踩死那女孩,遭不得已手中马鞭飞掷而出,原是想把那女孩子卷开以免丧身蹄下。 谁知斜里的人形已经比他快了一点,虽然女孩子被救了出来,云天凤的一鞭却卷在那人脖子上面。 吧的一声,粮捎在那人脸上去出一条红印,那人愤怒地喝了一声,伸手一带,将云天凤从马上拖了下来。 陈剑已勒住了马,连忙跳下来,见那人是个三十左右的汉子,衣着鲜明神来不凡,只是脸上充满怒色。 他心中有愧,连忙一拱手道:“谢谢兄台。” 那人放下手中的女孩子,冷冷笑道:“你们是什么东西?长街之上,纵马行凶,而且还敢随便动手打人。”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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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042
第四十二章 云天凤被那人从马上拖了下来。心中有气,再听他如此说话,怒意更甚,厉声喝道: “混帐东西!你说话客气一点,我那一鞭不是存心打人。” 那人也怒道:“不存心打人?那你挥鞭子做什么?” 云天凤喝道:“你长眼睛没有?我是怕伤了这小女孩,才想用鞭子把他卷开,谁叫你自己凑上来的!” 那人冷笑一声道:“说得倒轻松,就凭你那一鞭子能把人卷开。” 云天凤一言不发,抖手又是一鞭,向那人的颈上去,那人连忙伸手来格,谁知云天凤手腕一沉,鞭势下落,卷在那人腿上,伸手一扯,将那人摔出七八丈。 陈剑连忙道:“你这是干什么?” 云天凤冷冷一笑道:“他认为我那一鞭子没用,所以我才表演给他看,连他这么大的人都卷得开,何况是一个小孩子呢。” 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铁青,冷冷地道:“好!好鞭法!刚才算我多事,你们是那家府里出来的?” 这时人群中出来的两个跨刀的官人朝那人喝道:“混帐东西,你连二殿下的坐骑都不认识?” 那人怒声道:“我不认识畜生。” 那官人听他把二王子叫做畜生,不禁一怔,京师做公的官差心思何等灵活,知道这一定大有来头,连忙一改傲态,弯腰恭身道:“请问您老是那一外?” 那人一摆手道:“这个你不用问,既然这两头畜生是老二门下的,我自会找他算帐去。” 说完又冷笑一声,回头就走。 云天凤听他说话时人兽不分,将他们二人也比作畜生骂在里面,不禁心头有气追上去想找他算帐,却被陈剑拉住了道:“算了!天凤!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云天凤怒道:“什么不对,他不出来多事,也不见得会出人命。” 陈剑正色道:“话不是这么说,人命大于一切,他挺身出来救人也是一片好意,万一你那一鞭子不能及时把那个女孩卷开呢?算来我们应该感谢才对。” 那官人却垂手道:“陈大侠!就是您真的踩死了人,二殿下担当的起,不过那家伙口气很大,不知什么来头,您能不能去问问清楚。” 云天凤心中忽地一动道:“你们做公的都不认识他?” 那官人干笑一声道:“京师贵人太多了,有许多贵人都喜欢微服游,小的实在弄不清楚。” 云天凤目光一转,见水蜜桃等人已跟着出来,连忙用手朝那人的背景一指,水蜜桃会意跟了过去。 云天凤又把烂眼云叫过来吩咐道:“你等在此地,听候水蜜桃的回音后,马上通知我。” 烂眼云点头。 陈剑一皱眉道:“天凤!人家已经走了,你又何必多事呢?” 云天凤对他的话暂不答理,举目四望,然后才冷笑一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陈剑不禁一怔,连忙问道:“天凤!你又想到什么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云天凤微笑着问他道:“你刚才怪我多事倒的确有理,我那挥鞭救人之举实在多余,你说是吧?” 陈剑听得莫明其妙,睁大了眼睛道:“那个人就是不出来,我敢担保也不会出人命,这根本就是个故意的安排。” 陈剑不信道:“你又乱讲了。” 云天凤仍然笑笑道:“可惜那小女孩不见了,否则找她一问,就知我是否乱讲。” 陈剑闻言连忙朝四周一望,果然已不见那小女孩的踪迹,心中虽然狐疑,口中仍是说道:“也许被她家人带走了,也许回家去了。” 云天凤笑道:“这都没有关系,我只想问你,你自始至终,可曾看见那个小女孩有过惊惶的表情吗?” 陈剑又是一怔道:“这个我倒没注意。” 云夭风道:“我注意了,你的马头已经挨到她身边的附近,她还咧叹在笑呢。一个人九岁的女孩子怎能镇定到如此程度,你不觉得可疑吗?” 被她这一说,陈剑也记起来了,直到那个人救出小女孩,将他放在路边上,她的脸上仍然浮着笑容。 这只有两外解释,一个是她吓傻了,一个是她本身已有很好的武功训练,才能表现出这份修养,而且照情形来看。定然是属于后者,因为那小女孩假如是由于惊惶过度的话,在险情过后一定会大哭。 云天凤从他的神色上也知道他相信这件事了,乃笑笑道:“你对这件事作何看法?” 陈剑惑然这:“我不懂,假如这是个故意的安排,则其中用意何在呢?是谁作的安排呢?” 云天凤笑笑道:“目前我有两种推测,要等烂眼云与水蜜桃查出那个人的身份后,就可以决定了。” 陈剑连忙问道:“是那两个推测?” 云天凤道:“一个是二王子。” 陈剑连忙摇头道:“不可能吧!二王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对他全无好处。” 云天凤笑道:“从表面上看不但没有好处,而且还有坏外,他在泸沟桥前当着朝中臣承认你与他有关系,而你又骑着他的马在大街闯出这件事,传到皇帝的耳中,对他颇为不利,假如他因此而有了因难来找你,你能拒绝吗?” 陈剑呆了一呆道:“这个……” 云天凤笑道:“这就叫权术,先把你登之死地而后生之,叫你无法拒绝为他所用。” 陈剑有点生气道:“假如他利用这种手段要挟我,我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我宁可被天下人视为忘思负义,也不能成他争夺权势的工具。” 云天凤叹了一声道:“所以我要劝你一句了,处在这种复杂的环境里,光是讲穷正大光明是不够的,假如不是因为我在旁边,看出其中的诡诈,你对人的请求一定会义不容辞的答应下来堕入其中而不自觉。 陈剑默默片刻才低声道:“那第二人可能呢?” 云天凤道:“第二种可能是与二王子敌对的人所作的安排,故意造成你在京师长街纵马的情形,用来作为攻击二王子的藉口,甚至利用皇帝的压力来叫二王子治罪于你,给他一个大难题,假如这是真的,你倒应该义不容辞地给他帮忙。” 陈剑想了一下道:“我倒希望第二个可能,那样最了不起我挺身认罪就是了。” 云天凤却摇头道:“你尽想做个清白的人只怕事实不会如此简单,别说二王子不肯答应,丐帮的人和武林同道都不会答应,有很多重要的事靠你去领导主持,你怎么可以服罪入狱呢?” 陈剑坦然道:“我自己犯了罪,理该受国法制栽……” 云天凤笑道:“你若是这样讲,根本就不该学武功入江湖,江湖中的私斗那一桩是合法,而且你挺身入罪,就是不砍头;少不得也要关几年监牢,我第一个就不能应,那时反而会天下大乱。” 陈剑急道:“那你说怎么办?” 云天凤笑道:“事情还没有发生,你何必急成这样,道不行,乘搓浮于海,最多来个一走了之,我不信朝延为了你而大索天下,不过我觉得这个地方实在不宜久留,人心阴诈,阴谋层出不穷。” 陈剑一叹道:“我根本就不想来,早先是为了取回铁钵令,没办法来不可,我们那就快走吧!” 云天凤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最少我们也得把易华容的死因弄清楚。” 陈剑连忙道:“南宫玉梅自己能办,关我们什么事,由她自己处理好了。” 云天凤摇之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易华容死在恨天剑式之下,你我都受恨天姑姑的恩惠,你也可以说是她的传人,因此我们有义务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再说南宫玉梅今天帮了你一个大忙,论情,你也不能置身于外。” 陈剑果然无语,缓缓策骑,走到西门,那个守城官兵又过来报告道:“陈大侠,那个叫化子的尸体已经送去了。” 陈剑只好拱拱手道:“费心,费心。” 城外行人较少,他们才把马稍放快一点。一直赶到枣林外边,却见一部分丐帮弟子要严陈以待,如临在乱,见到陈剑后,立刻有污衣弟子过来道:“帮主来得正好,净衣门阴长老与法农门皇长老都来了,正在与人厮杀呢!” 陈剑又是一惊,连忙问道:“是谁?” 那弟子摇头道:“不知道!来人共是两人,一个年纪轻一点的又冲出来,大概是去找帮手,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留在此地,他十分厉害,林长老已受伤,现在阴长老正在与他厮拼。” 陈剑不及听下去,慌忙冲进枣林,只见阴海棠手舞一具铁筝,与一个中年人厮杀。 岳镇江在旁掠阵,神情十分焦急,若不是守着江湖上不准倚多为胜的规矩,他一定是上来帮忙了。 因为那中年人的剑法十分凌厉,手中一柄金光闪亮的长剑占尽上风把阴海棠逼得险象环生。 云天凤呀然出声道:“这家伙就是……” 陈剑无多问,匆匆抽出巨阙刻,冲进战圈叫道:“阴长老请退。” 阴海棠正感吃力异常,见陈剑来到,精神为之一振,手中的铁筝奋力击出一招,原是想将对方逼后一点,以便抽身退出的,谁知那人不肯放松她,长剑一圈,反将她圈在剑光中笑道:“你别走,因为你是个女的,我才让你支持这么久,否则我就伤你了。” 阴海棠脸色一变怒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放下兵器,我们好好地谈几句,那时我保证你不再骂我不要脸了。” 阴海棠脸色又一沉,用力一按筝上的弦轴。 陈剑知她的武器多半暗藏着飞针之类,知她又要暗器伤人了,连忙喝止道:“阴长老不准使用暗器。” 阴海棠听见陈剑的喝声后,方始松开筝上的暗簧,那中年人却不肯领情,怒容向陈剑喝道:“混帐东西,谁要你来多事,我早知她的这具铁筝中有古怪了,你不禁止她也不见得伤了我。” 陈剑见这人简直无赖之极,不禁脸色一沉巨阙剑朝前一指道:“你有本事尽管找我来决斗,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跟美丽的女子比武,就是被他们花拳绣腿踢打在身上也是舒眼的,不过我对男人可没这客气了。” 陈剑见那人越说越不象活,真想过去挺剑杀了他,可是阴海棠的铁筝被那人剑锁住,自己若是硬抢攻进去,深恐那挥剑招架之际伤了阴海棠,因此迟疑不决。 那人像故意拿阴海棠开心,哈哈笑道:“听说你在京师高张艳帜前两天忙,抽不出空拜访你,难得今天有空,又刚在此地碰上了。“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卿翻作铁筝行。” 他志得意满,将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抽出了两句,又将琵琶改作铁筝,适合目前的情景目又为运典入化,更高声地大笑起来。 阴海棠怒意更甚,寒着脸道:“很好,听你说话的口气好象你还读过几天书,我有一个字问你是否能识得?”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久闻你文武具全。琴剑无双,这个字一定相当隐密……” 阴海棠哼一声道:“这是个很平常的字。” 说着用脚尖在地下随便拖了几下,画了一个字形,那人看了一眼笑道:“你真不错,居然将这些老者古董都搬了出来了,这是甲骨文上死字的写法。” 阴海棠冷笑一声道:“对极了。” 手指突在弦轴上一按,绷的一声,铁筝中射出十几道银线,那人口中虽在说笑,精神却并未松懈,见状一抖,将那些银线全部扫落。阴海棠目的不在施放的暗器,只是利用对方阻挡暗器机会,铁筝一摆,直击他的面门。 那人尚算见机得快,连忙缩身避祸,后背上已挨了一下,被打得身子一歪,踉跄斜退几步。 这一来他真正的发怒了,厉声喝道:“贼人,我对你太客气了。想不到你竟使出这种阴毒的手段。” 手中剑光一紧,直逼过来,阴海棠连忙举筝迎上,呛嘟声中,铁筝被削成两截,只有很小的留手中。 那人还不肯放松,剑光也追了过来,象是非杀死她不可。 阴海棠见他来势过猛,欲避不及,只得将手中断筝掷了出去,那人似没想到这一招,剑光抖处,将筝柄震得粉碎,再攻剑进逼。 陈剑已争取到机会,巨剑横扫而出,当的一声急响,总算挡住了那人剑势。救过了阴海棠腰斩之危。 那人见陈剑的长剑居然能抗受他的利剑击而丝毫无损,倒是微微一怔,云天凤已笑吟吟地过来道:“张方远,我们又见到了。” 陈剑听这人就是张万远,不禁一怔。 张万远见云天凤在此地现身,倒是颇为吃惊,油油地道:“你怎么也来了?” 云天凤微笑道:“我是为了你来的呀。” 说完又笑对陈剑道:“这人在黄山向我大吹大擂,说是他能将天下子女子都征服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而且对我说了很多无聊的废话,我当时就拨了一头冷水,说他跟你比起来,简直连一块臭猪肉都不是。” 阴海棠已经退到了边,闻言立刻接口道:“夫人比喻对极了,这家伙看了就使人恶心。” 张方远的脸色一变,目光盯在陈剑身上。 云天凤又笑笑道:“现在你见到我丈夫了,他比你如何?” 张方远咬牙冷笑道:“这家伙空长一幅臭皮囊,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云天凤笑道:“有一点可取的地方,他比你年轻,你那套风流手段我没领教过,可你这把年纪,去骗骗老太婆的欢心或许还有效,在年轻的女人里,你只配做一块臭猪肉了。” 说完哈哈大笑,连阴海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云天凤还觉得不满意,招手将查大妈叫过来道:“查大妈,你在京师猫儿胡同里掌管流薄部,一定见识很多的风流人物,你来看看这家伙怎么样?” 查大妈会云天凤的意思,扁扁嘴笑道:“老妇虽然年纪大了,可风流之心犹存,看起来倒是很顺眼的。”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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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043
第四十三章 云天风一笑道:“你看他什么地方顺眼?” 查大妈笑道:“老妇近来腰腿不济,常感酸痛,经常要找人来捶捶,所纪小伙子手太重,这家伙的外相还算斯文。既然他常在女人堆里混,一定善体人意,要是有这样一人来侍侯老妇,倒是挺合适的。” 云天风哈哈大笑道:“张方远,我把你估得太低了,看来你还不错,查大妈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她能看中你,你真值得骄傲,应该好好侍侯她一下,以报答她对你的知己之情。” 张方远脸气得煞白,目中凶光毕露,冷笑一声道:“云天风!在黄山上要不是南宫一雄拦着我,我真想杀了你,现在我倒庆幸那时没杀你。” 云天凤微笑道:“是啊!那时你如杀了我,我就无法替你找查大妈这样一个鹤发鸡颜的风流知己了。” 张万远怒声叫道:“云天凤!你看好了,今天我要你尝尝寡妇的滋味,等你寂寞的时候,我要你爬着来求我。” 云天风笑道:“天下男人多的是,你杀了我丈夫,我再嫁一个丈夫,就算你把天下男人都杀光,我宁可找个绳子上吊,也不会找你。” 张方远冷笑一声道:“你别想得那么容易,我要你受罪的时候,你想找死都办不到。” 云天风仍是毫不在乎地笑道:“我倒愿瞧瞧你的手段,可是你必须先杀死我的丈夫才行。“ 张方远厉声道;“这还不容易。” 说完剑光一抖,直向陈剑逼去,陈剑手挺长剑将他功势化去,两剑一碰,又是一阵响,且有火花冒出。 陈剑虽然挡住他的急攻,心中却暗暗吃惊,因为张方远的剑势精妙不说,内功之深,也在他之上。 张方远也是一震,因为他的长剑踉陈剑一触之下,已崩出一个米粒大的缺口,可陈剑的剑却丝毫无损,因此他怔了怔才叫道:“小子!你手中是秋痕剑?” 据他所知,陈剑已得南宫玉梅赠与,可是秋痕剑在易家剑中仅属次品,最好的一柄铸情剑被易华容带走了,易华容送给了他,他又送给苦果以换取恨天四式。 这次为了急需,才从苦果那硬讨了回来,却想不到会被陈剑一剑砍成了残缺,云天凤恐怕陈剑说实话,连忙接着回答道:“你既然知道是秋痕剑,还问什么?” 陈剑生性耿直,不善作伪!忙摇摇头道:“不!秋痕剑已被南宫小姐收回,这是他送我的另一柄,剑名巨阙,是她新从剑谷中得到的。” 张方远又是一怔道:“你见到她了?” 陈剑点点头道:“不错,我才与她分手,你们杀了她的母亲,她正在找你们报仇,想不到你竟送上门来。” 张万远又是一怔道:“什么?华容死了?” 陈剑怒声道:“她的尸体就在此地,你还装什么?” 张方远诧然造:“我是真的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陈剑叫道:“不是你是谁?” 张方远大叫道。“放屁!我好容易打听到华容的消息,到这儿来找他,还没有进门就跟这些臭叫化子打了起来……我怎会杀死华容呢?” 陈剑见他的表情不似伪诈,想了二下道:“不是你就是南宫一雄,除了你二人之外,再无别人。” 张方远摇摇头道:“这也不可能,南宫一雄没有杀死华容的现由,再说他根本不知华容在哪。” 陈剑不信道:“那你是怎么找来的?” 张方远道:“是南宫带我来的。” 云天风微异道:“南宫!是南宫少雄?” 张方远微微笑道:“不错!其实他应该叫张南宫才对,他是我与易娇容所生的儿子,我先前也不知道,直到这次南宫一雄把他送到我这来,我才明白。” 云天风与陈剑又是一怔,似乎被这消息震惊了,片刻之后,陈剑才摇摇头说道:“弄错了吧!易娇容在怀着身孕之后,就把南宫的父亲杀了。” 张万远哈哈大笑道:“你们才错了,南宫的确是我的儿子,当年易娇容离家出走,在外遇上我,那时我剑法不如她,被她打败了,她却看上了我,与我结成夫妇,要不是她发现我娶她的目的是为了学她的剑法,也许她会一直跟着我。” 云天风将信将疑地道:“我真不明白你们当年是怎么回事?易娇容说她杀死了她丈夫。” 张方远笑道:“易娇容的确是想杀我的,可是她一直没有达到心愿,当年我以为已经把她的剑法学会,见她又有了身孕,脾气变得十分暴操,我就想摆脱她她自然不答应我们就打起来,结果我还是打不过她,幸好她大着肚子,行动不便,被我溜掉了。” 陈剑怔怔道:“那她为什么说杀了你呢?不对,易娇容重回剑城时还带着一个男人。” 张方远哈哈大笑道:“以易娇容的脾气,她被我抚弄了一阵,引为天大的耻辱,如何肯告诉别人呢?那男人是我弟弟,她带他回来是为了遮羞的,可又怕我弟弟说出她的丢人丑事,所以拔剑杀死了他。” 陈剑摇头道:“这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你弟弟怎么肯冒认她的丈夫呢?” 张方远仍是笑道:“我弟对易娇容倒是一往情深,而且他对我的行为很不满意,所以才帮她的忙,也许他认为易娇容会爱上他而改嫁给他,却想不到做了我的智死鬼,由此可见我离开易娇容的确是明智之举,假如我一直跟她相处下去,也许会杀了我。” 陈剑对他十分鄙薄,却想不出什么话来责备他。 倒是云天风却又问道:“你怎么又搭上了易华容呢?” 张方远笑道:“易娇容对我始终没有放松,她生下孩子,又匆匆出来搜索我的下落,我被她逼得到处藏匿,最后没办法,只好躲到剑城中要求庇护。” 陈剑一怔道:“你到过剑城?怎么南宫一雄从没说起过。” 张万远笑道:“南宫一雄怎好意思说呢?易华容是跟我私奔的。” 陈剑立刻驳斥道;“胡说,易前辈怎会做那种事。” 张方远哈哈一笑道:“现在我一无所惧,无须掩饰我的本性,所以你看起来觉得太木顺眼,换在当床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少有人能不受我的吸引。” 云天风望了他一眼,见他五官清秀,相貌秀逸,虽然眉角已刻上岁月的踪迹,假如不是他性情上流露出轻优的神气,的确颇有令人心动之处。 虽然他比不上陈剑忠义外溢的威仪,可是他温柔,他识情知意,言词要人,尤其是那一对深情款款的眼睛,令人不由自主地堕入他的情网之中。 以苦果的枯井之心,以易华容的端庄娴淑仍是无法躲避他的诱惑,抗拒他的魁力。 张万远又笑笑道:“我到了剑城之后,知道光是靠他们的庇护仍不足以保全自己,必须再深一层地学得易家剑法的精髓,我看准了目标,向易华容进攻。” 云天凤尖刻地道:“难道南宫一雄是死人?” 张方远笑笑道:“南宫一雄那人醉心剑法,根本不注意其他的事,因此冷落了易华容,反而促成了易华容跟我的感情,不过易华容到底是个稳重的女人,她同情我的处境,也许在心底暗暗地爱着我,表面上却始终跟我维持一个相当的距离,她虽然也授我一部分剑式,却始终无法令我满足,因此我采取了一个最绝的办法……” 云天凤连忙问道:“你用什么方法?” 张方远笑道:“我给她留了一封缠绵的信,偷偷地走了,我知道那封信一定可以促使她离开南宫一雄。” 陈剑立刻道:“你一定离间他们夫妇的感情。” 张方远冷笑一声道:“那离间的方法,我才不会这么做呢?我的信上赞南宫一雄的优点,说只有他才配与易华容白头偕老,我虽然热爱着她,却自惭形秽,为了不仿碍他们的幸福,我情愿自苦终身。” 陈剑不解道:“这是应该的,怎么会使得他们夫妻失和呢?” 云天凤一叹道:“你真傻,假如南宫一雄真是他所说那么好,易华容就不会移情别恋,就因为南宫一雄暗藏异心,他的那封信才起到效果。” 张方远大笑道:“对极了,易华容看到那封信后,。对南宫一雄失望更深,终于使她离开了南宫一雄,投到张方远怀抱中来。” 张方远想想又道:“起先他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却一点也不恨我,因为他与我是同一类人,他与易华容的结合,也是为了他的剑法,他自己已经失败了,倒是希望我成功,因为我答应与他共享成功的成果。” 陈剑又不信道:“南宫城主不是这种人吧?” 张方远笑笑道:“他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而且我也没有食言,我在易华容处学得的剑法照样传给他,因为我们同样的受着易华容的威胁。” 云天凤笑着问道:“后来你又怎样离开易华容呢?” 张方远一叹道:“那是有一次南宫一雄来找我,我偷偷将剑法传给的时候,被易华容发现了,也偷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她一怒之下,才算真正地看透了人间。” 云天风点点头道:“所以你又找苦果了?” 张方远道:“是的,其实那也是一个巧合,我不容于易华容,从南宫一雄的口中得知易娇容的剑术实飞猛进,恐怕我们还不是她的对手,我只好又躲起来,这一躲刚好上了仙霞岭,我看中了苦果那个藏身的地方,就想把她赶走,利用那个地方安心练剑。” 云天凤道:“结果你又看上了她的恨天四式?” 张方远一笑道:“是的!那时我仗着从易华容那儿偷来的铸情剑,再加上我学得的易家剑法后,一定可以胜过易娇容了,所以我在她身上下功夫。” 云天风笑道:“你能把她说动了心倒是不容易。” 张方远笑道:“不错!我与她整整相处了一年,又把铸情剑给了她,总算取得了她的感情,学会了她的剑法,我发觉了那四式的威力很大,不用铸情剑也可以铋聛睨天下了,所以我把铸情剑留在苦果那儿偷偷地溜了。” 云天风道:“你藏在什么地方?” 张万远道:“我那时已经不须躲藏了,可是我为了加强剑法的威力与造诣,隐居在天目山练剑,只有南宫一雄一个人知道我的下落。” 云天风哼声道:“你们倒真是臭味相投。” 张方远笑笑道:“这倒不是我喜欢他,而是我们有着共同需要的地方,我学到的剑法比他多,可是我对于剑式的理解不如他深,所以我们必须互相切磋。” 云天风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又想起要索回铸情剑了呢?” 张方远道;“年前南宫一雄把南宫送到我那儿去练剑,我起初还以为他是南宫一雄的儿子,教他的兴趣不高,直到不久前,南宫一雄自己又到我住的地方,告诉我一个重要的消息。” 云天凤哈哈一笑道:“他告诉你南官玉梅重入剑城,学取一种秘藏的剑法,学成之后,可能对你们不利?” 张方远一叹道:“是的!那时我才知南宫少雄是我的骨肉,南宫玉梅不是我的女人,自然不会放过我,为了对付她起见,我必须要重借铸精剑。” 云天凤道:“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苦果怎么知道我在黄山,她为什么要到黄山向我求救。” 张方远笑笑道:“说起你也不信,那是一个姓卓的人告诉她的,他在我快要杀死苦果的时候,突然现身救她,同时又偷偷地告诉她几句我没听见的别的话,只听见黄山两个字,所以我又追到黄山来了。” 云天凤一怔道:“姓卓的年青人,是卓少夫吗?” 张方远道:“也许是吧?南宫一雄认识他,可是他却故意躲开那个卓的年青人。” 陈剑被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扰昏了头。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却并不太感兴趣,倒是云天凤兴奋地道:“卓少夫是易华容一手教出来的徒弟,现在又投到易娇容的手下,更知道苦果的事,还知道我在黄山,这个人太不简单了,我应该会他,说不定从他身上,还可以找到更多的秘密呢?那个卓少夫是否也到京师来了?” 末一句是对着张方远问的。 张方远摇摇头道:“不太清楚,从仙霞岭之后,我一直没有再见过他。” 云天凤点点头,然后道:“你与南宫一雄一路都没分过手吗?” 张万远想想道:“我们虽是一路同行,却并不走在一起,他认识的人很多,消息也灵通,为了打听事情,他必须接触很多人,我却懒得应酬,所以每天都是商定路程,我在前面走,他赶快与我会会。” 云天凤笑了一声道:“好!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的事,本来你杀了雷大哥,我必须要替他报仇的。” 张方远傲然道:“我不在乎,以你那点本事永远也别想杀得死我,倒是那个老叫化颇令我担心,那天要不是苦果把铸情剑还给我,又出其不意地刺她一剑,也许我会败在她手里呢,既然他死了,我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云天凤微笑道:“南宫玉梅呢?她也不能使你担心吗?” 张方远征了怔,随即笑笑道:“听南官说她早上与个年青人动过手,那个人叫甄隐,剑法与华容同出一辙,他怀疑那人就是南宫玉梅。” 云天凤连忙道:“不用怀疑,她就是南宫玉梅。” 张方远哈哈大笑道:“假如她真是南官玉梅。那我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虽然她的剑法能胜过南宫,可绝胜不过我,南宫在那学了几个月的剑,已经不比她差多少了,不管他在剑城中新得的那套剑法如何精妙,我相信足有胜他之力。” 云天凤冷冷一笑道:“你别把自己想得太美了,你的剑法大部分得自易华容而南宫玉梅新得的剑法,是专门对付易家剑法之用,我倒觉得你未必乐观。” 张方远微愠道:“胡说!我真没把她放在心上,不信的话,你可以把她找来试试看。” 云天凤笑道:“不用找她,她自己会找上来的,我把雷大哥的事暂延一下,就是想看你跟她比个高下。” 陈剑心中对云天凤的作法大为不满,他知道云天凤是想利用张方远踉南官玉梅之间的仇隙,来个坐山观虎斗,说不定利用他们两败俱伤的机会,来个渔人得利,因为她认为南宫玉梅的存在是个威胁。 因此他立即表示态度道;“天凤!雷老前辈是丐帮的元老,他的血仇该由丐帮来解决我……” 云天凤立刻一摆手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答应过南宫玉梅找出杀死她母亲的真凶手,由她亲手报仇,你也答应过她的。” 陈剑微愕道:“可是她?……”” 云天凤笑指张方远道:“他说他没有杀死易华容,你就真信了?这家伙专说谎话。” 张万远怒道:“放屁!我虽然在女人面前不说真话,但对于自己做过的事却从不否认,我并不怕南宫玉梅来找我报仇,为什么不敢承认杀死华容呢?” 云天凤淡淡一笑道:“这些话你跟我争辩是没用的,最好能使南宫玉梅相信你不是凶手。” 张方远冷笑一声道:“我不需要她相信,就是不为了华容这事,我们也难免一战,现在我要看看华容的尸体,你们是否还有意阻挡。” 云天凤想了一下道:“既然你不怕南宫玉梅,你是不是真凶都没关系,何必还要看尸体呢?” 张万远微微有些惆怅道:“华容究竟跟我有一段感情,虽然我对他并不真心,但是她被人不明不白杀死了,我也该为她尽点心,假如南官玉梅找不到凶手,我就要替他把凶手找来。” 云天凤微笑道:“你见到尸体后能认出凶手吗?” 张方远道:“不错,跟华容有关系的人我差不多都知道,只看她是怎么死的,我就能大致判断是谁下的手。” 云天凤仍在沉吟,陈剑说道:“好!假如你真有这个把握,倒不妨让你看看。” 说着首先在前引路,丐帮弟子自然不敢阻挡,恭身肃立两旁,张方远毫无所惧地跟在他身后。 云天凤却没有跟过去,二人走进草堂,只见林玄鹤身上带着剑伤,垂手站在一具红漆棺木旁边。 陈剑见那具棺木已经盖好了,不禁微怔道:“你怎么地棺盖封上了,那尸体还要辨认的。” 林立鹤望了张方远一眼道:“属下并未封死,因为怕灰尘沾尸体,才暂时盖上,随时都可以打开的。” 陈剑道:“好!你把它打开。” 林立鹤顿了一顿,欲言又止。 张方远却迫不及待地道:“她又不是丐帮的人,要你们这么小心干吗?” 说着大步上前掀开棺盖,却另外还有一层白绸遮住尸体,陈剑怕他太鲁莽,冒读了易华容的遗全,正想上前掀开白绸。 林立鹤急叫道:“掌门人,动不得。” 陈剑的手已摸到绸上,连忙又缩回来道:“为什么不能动?” 林立鹤顿了顿才道:“这位夫人的遗体因寿衣末及时准备,故才用丝绸挡了起来。” 陈剑一呆道:“这倒是造次不得。” 张方远连忙道:“难道她身上没穿衣服?”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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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林立鹤道:“原来的衣服为血迹所污。” 陈剑一听忙道:“张……先生,你我似乎不便。” 张方远似乎笑了一下道:“她当年还跟我一床睡觉呢,就是不穿衣服,我看看有什么关系。” 说着去掀白绸,陈剑忙道:“等一下。” 张方远回头望着他。 陈剑一挥手道:“林道长请出去。” 说着自己也背过身子。 林立鹤会意,连忙退到门口,同时,还招呼陈剑道:“帮主也请出来吧。” 陈剑本也想去的。可是他又怕张方远会对易华容的遗体作出什么不利的举动,仍摇头道:“不!我背着身子就好,你出去吧!” 林立鹤目中似乎另有别的意思,但是他想了一下,只是轻轻地道:“掌门人要小心一点。” 张方远已不耐烦地道:“你快滚吧!易华容生前对我那么好,我还没把放在眼里,现在人都死了,难道还会对她的尸体怎么样?” 林立鹤低头退到屋外,陈剑究竟不太放心,目光虽然不敢移近棺木,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张方远的举动。 只见他一掀白绸,连忙退后了一步,伸手就要拔剑,陈剑大吃一惊,连忙大喝道:“你想干什么?” 口中叫着,手中的长剑也卷了过去,却见棺中的尸体也跃了起来,一片寒光向张方远罩去。 由于陈剑的动作太快了,刚好赶在张方远与棺木之间,他的本意是阻止张方远破坏尸体的,这下却挡住了罩向张方远的寒光。 基于本能的反应,他利用听风剑上的招式,回身撩出一剑,呛嘟一声,把他逼退了一步。 尸体怎么复活了?他正在心中狐疑、见那尸体根本不是易华容,而是刚离开不久的南宫玉梅。 这一惊比尸体复活尤大,他张口结舌,语无伦次地道:“南……南宫小姐,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南宫玉梅手挺秋痕剑,一脸怒色,瞪着张万远怒声道:“张万远!你这个卑劣无耻的畜生,你还有脸来见我母亲的遗体?要不是陈大侠替你挡了一下,我早已割下你这狗头了,不过你别高兴,今天你还是难逃一死。” 张方远凝视她片刻,突地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就是华容的女儿,好,好极了,早知你这么漂亮,我就不跟华容决裂了,耐心地守着她,等你长大了……” 南宫玉梅听他越说越不象话了,粉脸一寒杀机洋溢,手中秋痕剑一举,又待攻了上去。 陈剑却见易华容尸体仍留在棺旁,这才明白刚才南宫玉梅睡在她母亲的尸体上,躺在棺中,大概是想出其不意,一下杀死张方远,难怪林立鹤对自己一再暗示。 可是他见到南宫玉梅又要出手进攻了,连忙横在中间道:“南宫小姐,请等一下……” 南宫玉梅怒声道:“陈大侠,这是我们家事,请不要管,我早就要杀死这老贼了。” 陈剑摆摆手道:“在下无意干涉小姐的家务,可是令堂大人遗体在此,万一你们动手时毁及令堂遗体。” 张方远哈哈一笑道:“是啊!当着你母亲的脸,你要杀我,只怕她也会伤心的。” 南宫玉梅听他还是说那些不堪入耳的秽语,不禁怒意更甚,涨红了脸道:“陈大侠!你站开,宁可毁了母亲的遗体,也不能放过他。” 陈剑忙道:“小姐暂时忍耐一下,等他看过令堂的遗体再说,因为他能说出杀死令堂的凶手……” 张方远这时也不开玩笑了,正着脸道:“不错,你要杀我是一回事,华容被杀是另一回事,至少你应该让我看看是谁下的手。”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难道不是你?” 张方远一怔道:“我?怎么会是我呢?” 南宫玉梅仍是冷冷地道:“不管是不是你,你都不用看了,母亲生前已发誓不见你的面,死后更不容你邪毒的眼睛去侮辱她的遗体。” 张万远冷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谁是凶手?” 云天凤悄悄从门外进来,突然插嘴道:“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几个都为之一怔。 陈剑连忙问道:“是谁?” 云天凤手指张万远道:“除他之外再无别人。” 张方远怒叫道:“放屁!我为什么要杀死华容呢?” 云天凤微笑道:“这要问你自己。” 张万远正待发作。 云天凤又紧逼向道:“华容前辈一生中最恨的人是谁?” 张方远低头不语。 云天凤又造:“华容前辈已将一切未了事,托付给南宫小姐,她自己用不着再动刀剑,可是她死的时候,手中还执着剑,明明是与人争斗而死,有那一个值得她拿剑来拼命。” 张方远怒叫道:“胡说!华容虽然恨我,可是我不相信她会拿剑来杀死我。” 云天凤冷笑道:“假如华容前辈死后有知,听见你在棺前所说的那些话,恐怕也会拿剑杀你。” 张万远冷笑道:“你不要用这些话来入我之罪,我倒是希望华容死且有知,也可以告诉你们她当年是如何爱我,是不是舍得拿剑杀我。” 一言未毕,南宫玉梅脸色铁青,剑光突闪不过这次却不是对着张方远而发,而是对着那具棺木,剑光过后,棺木被斩成七八段,从凳上碎落下来,里面的尸体也被割碎了,散落一地。 陈剑大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玉梅咬牙切齿道:“我恨这个不争气的母亲,做出这种不争气的事。” 陈剑不以为然地道:“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呀!” 南宫玉梅厉声指着残尸道:“你听了他在尸体前说的那些话,你心中是什么滋味?” 陈剑想张方远刚才的言词,也觉难以入耳,可他对南宫玉梅的举动也颇不以为然,因而然无话。 倒是云天凤一笑道:“小姐实在太莽撞,这下毁了尸体,再要究真凶就丝毫无线索了。”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你不是说凶手是张万远吗?” 云天凤道:“我在门口听见他对华容前辈种种侮辱之词,一时气愤,随口说说而已。” 南宫玉梅怒声道:“不必再追究谁是凶手了,我母亲能看上这个混帐东西,实有取死之道,谁杀她都是一样,她若不死,我自己也会下手!” 陈剑大感愕然道:“南宫小姐,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而且变成这个样子。” 云天凤一叹道:“这倒怪不得南宫小姐,我上一次见到张方远时,觉得他风度仪表确有引人之处,尤其是在他年轻的时候,华客前组与苦果为他倾倒开小力过,可是今天听他的说笑,实在说得难堪,苦果与我的关系虽比不上南宫小姐与华容前辈深刻,可是我现在发现派人去刨苦果的坟并不过份,她们瞎了眼才会看这种人。” 南宫玉梅听了云天凤这番话的煽动,愤愧之意更堪。 云天凤拔出剑道:“南宫小姐!你为了令堂,我为了苦果我们一起对付这恶贼吧!” 南宫玉梅道:“不!我不要你帮忙。” 云天凤摇摇头道:“我是苦果从小抚养长大的,我屈辱的心情并不低于佩,你没有理由释维我。” 南宫玉梅瞪着眼睛叫道:“陈夫人!今天我是六亲不认了。你要是碍我的事,我要先对付你。” 云天凤脸色一变,可是她看着微微发怔的张方远,叹了一口气道:“南宫小姐,我并不是怕你,不是让你,可是我们若打起来,被这个恶贼抽空溜了,或是叫他趁我们动手的机会,来个偷空突袭,才是不智之极。” 张方远这才怒声叫道:“放屁!我不是那种人。”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你这种人什么干不出来,你等着好了,即使南宫小姐能放过你,我也不饶。” 南宫玉梅立刻厉声道:“除非我先死在他剑下,才轮到你来收拾他,否则你想鞭尸泄愤,都办不到,若不将他碎尸干段,誓不为人。” 脸上满是狠毒之色,可见她心中的愤怒与怨毒都到了极点。 张方远瞧在眼中也不免感到骇然,可是他毕竟沉得住气,哈哈一笑,摆动手中长剑道: “很好!我一生中只受到女子的爱顾,还没有尝到死在女子剑下的滋味,小乖乖,你上来吧。” 南宫玉梅厉声道:“到外面去,这屋子里施展不开。” 张方远神色微动道:“高手较剑,只在方寸之间。” 南宫玉梅道:“我的剑法不同,放开施展时,范围可及十丈,因为我不打算一剑就杀死了你。” 张方远故意笑了一下道:“你打算要多少剑才杀死我?” 南宫玉梅厉声道:“少废话,打算将你全身刺成蜜蜂窝,再把你劈成无数碎块,所以要个大地方。” 张方远微微一笑道:“好吧!我对于漂亮的女子总是让步的,这是我得到她们芳心的方法,就听你的吧。而且我对华容至少还有一点情意,也不忍当着她的面杀了你,我们出去吧。” 云天凤一拉陈剑道:“我们先去封住他的去路,免得这老贼偷空溜了。” 南宫玉梅冷笑道:“那倒用不着,我想杀一个人时,绝不怕他逃走,他就是长翅也逃不了。” 张方远傲然一笑道:“小姑娘,说话不要这么狠,我并不怕你,完全因为你是华容的女儿,我让你一点,要说你在剑城学的那几种剑法,我真还不放在心上。” 云天凤拖着陈剑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笑道:“南宫小姐,你们也快出来,我好叫人把令堂的尸体重新整理一下,也免得她老人家死后还不安。” 南宫玉梅正在准备出去和张方远一决,听见她的话后神色一动;挥挥手中剑道:“你们先出去。” 陈剑和云天凤先走了,张方远也跟着出来,却不见南宫玉梅出来,张方远要回去找他。 云天凤却道:“她毁了母亲的遗体,心中自然不安,也许正在祈祷,你别去打扰她。” 张方远听了果然止步,静候片刻,忽然茅屋顶上轰地一响,冒出尺许高的火舌,烈烈地燃烧起来。 同时茅舍的门口也吐出浓浓的黑烟,陈剑大吃一惊,正想冲过去看看,却被云天凤拖住了。” 张方远也吃了一惊,身形才冲到门口,里面已传来南宫玉梅的声音冷冷地道:“滚出去!你进来干嘛?” 张方远微急道:“你姑娘!你怕打不过我,我也不是非杀你不可,你又何必这样想不开呢?” 南宫玉梅在内厉声道:“放屁!死在临头,还敢说大话,你以为我是举火自焚。” 张万远一怔道:“那你是干嘛?” 南宫玉梅大叫道:“我用一把火洗去母亲身上的污点,让她带着干净的灵魂升天后,再来找你算帐。” 张方远呆了呆才道:“你要怎样算帐都是小事,可别把自己烧在里面,我不想你死得这么快。” 浓烟中冲出南宫玉梅的身影,发丝散乱,眼中含泪,也不知是悲伤还是被烟火所熏。 她出来后,立刻把剑指着张方远叫道:“我母亲一生的名节都毁在你手中,她死后还要受你言词侮辱,那把火只能洗去她一半罪,还有一半要用你的血来冲洗。” 张方远见她说话时神情激动,却具有另一种妩媚之态,老毛病又犯了,哈哈一笑道: “你母亲当年若是有你这付容貌,我就终身守定她,绝不见异思迁。” 南宫玉梅渐渐恢复平静,对他的游词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冷冷地道:“你准备领死吧!” 张方远见她突然如此深沉,心中一惊,不敢怠慢,将手中剑一抢道:“我早就准备妥当了。” 南宫玉梅踏前一步,手起风生,剑如一泓秋水,凌空下击,随即化为一万条银蛇,罩向张方远身上。 张方远看准她的剑路,抬腕举剑上迎,先拔开那万道银蛇,然后反手横拖,斜削对方的肩颈之处。 陈剑与云天凤都为之一震,他们都认出这是恨天四式中的第三手,“轻云出袖”可是使在他手中沉稳飘逸,不带一点烟火之气,其造诣在二人之上。 南宫玉梅仰身后翻,在对方锋锐将及之际,闪过这一手回攻,却也惊险万状,因为她披散的秀发已有几缕触及剑锋,断坠在地上。 张方远哈哈一笑道:“好乖乖,你真不错,居然在我剑式用足之后,还能躲开,其实你太紧张了,就是你不躲我也舍不得伤你。” 南宫玉梅脸一点表情没有,撤回剑来,沉腕又攻出第二招,这次就比较简单,剑尖幻出两点银星,分为左右向前攻列,而其进势也很慢,两点银星的距离约有三尺,而且,是同时并进。 张方远再也不象先前那样轻松了,连陈剑与云天凤也为之一震,这是他们毕生所学的最精妙一招。 这两点银星自然是剑尖所发出的闪光,在高明的手法下,千点万点不足为奇,奇怪在于这两点。 一般剑法为分散敌手的注意,往往在一真攻中夹了许多虚招,造诣深的可使人真伪虚实莫辨,更深一层的可以因势制式,随时化实为虚,化虚为实,以收克敌之果。 可南宫玉梅定手两式竟都是实招,她以一剑同时攻出的两手实招,而且不分先后强弱。 当然她无法将一剑分为两柄,也不能用一只手同时在两部位出招,这两点银星是一枝剑来回抖动的成果,在三尺的距离中。只能看见那两点银星,中间的剑势来往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才使人真正吃惊。 以张方远的剑术造诣,自然不在乎两处同时受袭,尤其中间有三尺的空隙,躲开一边,架开一边,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可是他担心的并不是那两点部位。 在那三尺的空隙中才是他恐惧的地方,明知是她剑势往回的范围,却不见剑迹,听不见剑风。 假如他把精神移注到去应付那两点剑影时,南宫玉梅却在这三尺的距离中突然改变剑势攻上来,别说看不见,就是看见了也来不及应付,高手比剑所争的就是间不容发的先机,胜风也取决这刹那的先机。 南宫玉梅却能把间不容发的先机展成了三尺,那是多少倍的差额,他简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两点银星接近到他前面尺许处,他仍是木立不动。想动也无从动起,银星再进前半尺,张万远觉得不能再犹豫了,不管怎样应付一下,也比束手待毙强一点,因此他紧紧手,用尽平生的力气,推剑朝一点银星上格去。 当的一声,刻被弹了回来,而且还差一点脱离了把握伤了他自己,张方远更为心惊,在他的想象中南宫玉梅用招虽妙,内力却不会强过他,可是他的剑被弹回来后,他发觉自己的内力再强十倍也没用。 当他的剑触上银星时,手腕立刻感到了阵轻轻的震动,将他的劲力化得一点不剩,然后是银星的震力将他的剑弹了回来,虽然他又及时控制住了剑,没让它刺伤自己,可是他也明白南宫玉梅这一招绝非人力所能化解的。 银星又移进了两寸,离他的身子只剩三寸了,仍是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身子两边都可以感受到银星上的柜骨寒意,而那三尺剑势往返的范围中仍是一点感受都没有。 张方远长叹一声干脆将剑一垂,放弃了抵抗的意图认命。 南宫玉梅才冷冷地道:“张方远,你不是很神气吗?怎么不开口了,你那张嘴里不是有无穷的花言巧语,为什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张方远一睁双目叫道:“鬼丫头,我已经把命交给你了,你可以杀死我,却不许侮辱我。” 南宫玉梅冷笑道:“原来你也怕侮辱,那你在我母亲灵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张万远怒声道:“你想怎么样?”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不管怎样,现在你已离死不远,我给你一个忏悔的时间,让你在死前回忆一下生前所作所为,然后再告诉我你要怎么死才能赎自己的罪恶。” 张方远眼见生机已绝,戾气顿涨,大声叫道:“臭丫头,你最好快点下手,免得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南宫玉梅仍是冷冷地道:“你说吧!我母亲为了你这样一个淫贼失节,已经是我此生最难堪的事,我不在乎再听两句难堪的话。” 张万远双目一瞪大叫道:“易华容!当年是你勾引我,你的宝贝女儿自命清白,归咎到我头上。” 说完他以为南宫玉梅一定会恼羞成怒杀死他的,谁知南宫玉梅一点也不生气淡淡地道: “我母亲并没有自命清白,她对我承认是她先向你表示情意的,她更没有意思要归咎于你。” 张方远怔了怔,正想说话,谁知一张嘴才觉嘴角奇痛彻心,只喊出一声,连忙用手一摸,染了满手的鲜血。 陈剑与云天凤又是一惊。 因为他们发现张方远的两额都满了一道剑痕,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根。 那自然是南宫玉梅下的手。一然而他们的双目始终没有放松过一瞬;竟不知她什么时候下手的。 连身受其刀的张方远也不知自己何时挨了两剑,直到张口想说话时,才牵动剑伤,感到疼痛。 剑锋伤到人的身体,却连换剑的人都没有知觉,这手法快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张方远的嘴角已裂到腮边,鲜血直淋,自然是夫去再说话了,痛得直叫,南宫玉梅又冷冷地道:“我母亲之所以会为你动心,完全是因为这张嘴能说会道,她已经死了,你也快死了,为了避免她在泉下又受到你的诱骗,所以我先割破你这张穷嘴。” 张方远痛得但求速死,双手齐张,反向她的剑尖所化银星抓去。 南宫玉梅手腕略移,将他手指的前三指都削下一节,同时底下踢出一腿,将他踢倒在地。 张方远一挺腰站起来。 南宫玉梅跟上道:“你想找死也没这么容易,你一生中专叫女人受罪,我为了替女入出口气,也得叫你受点活罪再死。” 张方远双目瞪得象铜铃一样,怒吼一声,南宫玉梅手势略动,剑光轻闲,张方远又叫了一声,口中鲜血直喷,同时还吐出几根断齿,痛得双脚直跳。 大概他想嚼舌自尽,被南宫玉梅先发觉了,一剑削落了他几颗牙齿,而且还冷笑道: “你假如能用牙床把舌头咬断,我倒是可以发发慈悲,准你早点解脱。” 张方远既无法回答,也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象疯兽一样乱跳,南宫玉梅的脸色上姐终是一片冷漠。 张方远也无力为战,她自然也收了剑式,可是她仍注意着张万远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有自杀的意图时,就用刻在他身上重要的地方刺一下。 一个人连续遭受到裂额、敲齿、断指的惨刑,而且这些部位都是人体感受最灵敏的地方假如张方远没有武功基础,恐怕早已被疼痛刺激得昏过去了,就因为他忍耐的能力超过常人,他身受的痛苦也倍于常人。 云天凤的表情与南宫玉梅一样,好象颇为欣赏这残忍的活剧,陈剑却忍不住了,皱皱眉头道:“南宫小姐,你还是杀死他算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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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云天凤笑笑道:“你还是男子汉,怎么心肠这么软,以这人生平行事,难道不应该受点罪?” 陈剑佛然道:“天凤!你怎么也说出这种话来了,不错,我是男人,可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对于敌人最严厉的处置方法,也不过一剑削下他的脑袋,绝不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折磨人。” 云天凤笑笑道:“所以这就是女人比男人厉害的地方,你别看女人平时温柔得象依人小鸟。凶起来却象一头猛兽。” 陈剑不以为意地道:“天凤!你错了,我虽然没见过猛兽吃人的情形,可是我知道猛兽绝不会这样害人的,你们简直是……” 云天凤紧接着问道:“是什么?” 陈剑顿了一顿大声道:“是恶魔!” 云天凤与南宫玉梅都为之一震,四只眼睛同时盯住陈剑,她们同时明白陈剑对她们此时的反感。 云天凤立刻道:“剑!如何处置张方远是南宫小姐的权利,我们可干涉不了。” 南宫玉梅朝她望了一眼,忽然微微笑道:“陈夫人,我只顾自己快意复仇了,忘了你与张方远之间也一段过节,现在我把他让给你处置。” 云天凤征了一怔,知道南宫玉梅的用意在加深陈剑对自己的反感,乃笑了一下道:“南宫小姐此言当真?” 南宫玉梅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胸中一口恶气已经出了,陈夫人怎么样对付他都行。” 云天凤笑笑道:“那就谢谢你了。” 说着向张方远走去,突地一指,点向他胸前的穴道,张方远啊了一声,翻身栽倒在地上。 陈剑大急叫道:“天凤!不许再折磨他了。” 云天凤一笑道:“你以为我也是恶魔吗?” 陈剑微征道:“那你要怎样对付他?” 云天凤笑而不答,却移头向林立鹤道:“林长老,麻烦你替他治一下,用最好的刀伤药。” 南宫玉梅一怔道:“你要救他?” 云天凤微笑道:“南宫小姐既然将他交给我处置,就不必问我要如何对付他。” 南宫玉梅呆了片刻才道:“可是我并没要你救他。” 云天凤笑道:“虽然他也欺骗苦果,可是小姐对他的处罚已经够了,不如留下他的命,让他在忏悔的心情下了此残生。” 南宫玉梅冷笑道:“你真会做好人。” 云天凤也笑道:“我嫁了一个菩萨心肠的丈夫,总不能在他心中留下恶魔的印象。” 南宫玉梅脸色一变。 云天凤立刻又笑道:“他六指已残,再无法使剑了,小姐何必担心他报复呢?” 南宫玉梅冷笑道:“我决不担心他报复,而且我倒希望他日后能有一天将我今日施之于他身上的再照样加到我身上来,我只是替夫人担心。” 云天凤笑问道:“小姐替我担什么心?” 南宫玉梅神色一转道:“我对张方远也许是狠一点,可是想到他对我母亲所造成的侮辱伤害,我恶魔的心情还可以有个解释,陈夫人与他纵有过节,总不会与我一样深吧?对于你刚才内心仇恨的表现又将如何解释呢?” 云天凤淡然道:“苦果的前身叫雷长很,若以我们的关系。恐怕比小姐的母女之情尤为深切,因此小姐若是让我对付张万远时,只怕会更残忍一点。” 南宫玉梅原想揭穿她的虚伪面目,暗示陈剑云天凤在她内心里并不比她善良,却不想云天凤会有此一说,怔了一怔才道:“那你为何不继续给他一点苦头吃,反而要为他治疗呢?” 云天凤笑笑道:“我觉得留住他的性命比杀死他更有意义,至少可以使他更为痛苦。” 南宫玉梅更为吃惊道:“这是怎么说呢?” 云天凤笑笑道:“张方远以风流自许,小姐却在他脸上留下了丑恶的伤痕,他以为自己的言词得意,小姐削断他十几颗牙齿,使他再也无法清楚地讲话,他以剑术为生命,小姐使他双手俱残,再也无法使剑,凡是他自认为得意的条件都消失了,此后只能在痛苦中活下去这个处置岂不更严厉。” 南宫玉梅不禁语塞。 云天凤笑笑又道:“小姐造成了他痛苦的原因,假如我杀了他,只使他痛苦一时,反而得到了解脱,我保全他的性命,却延长的痛苦,使他在充满仇恨却无法报复的心情度此一生,岂不更佳?” 南宫玉梅沉思片刻才冷冷一笑道:“陈夫人心思之密,实为常人不及,我十分佩服。” 云天凤笑了一声,招手将林立鹤叫过来,叫他替张方远疗伤。 林立鹤身上带着剑伤,那是张方远初来时所造成的。 可是他得到指令后,却不敢怠慢,忍住自己的痛楚,尽心尽力地为张方远治疗。 陈剑连忙叫住她道:“南宫小姐请留步。” 南宫玉梅回头道:“陈大侠有何指教?” 陈剑道:“小姐是否还要继续完成使命?” 南宫玉梅道:“什么使命?” 陈剑道:“自然是小姐重入剑城后……” 南宫玉梅深思片刻才道:“易家剑法流传太广了,我不能一一去对付他们,且易家剑法在大侠身上并没有造成不良的结果,我想这不是剑法本身的影响,所以我决定暂时不管了,可若是有人着易家剑法为恶做歹,被我知道了却不能轻饶。” 陈剑听了十分兴奋道:“小姐能够这样就太好了,在下也是这样的看法,剑法本身并无善恶,全在乎一个人的合性。” 南宫玉梅微微一笑道:“可是我对这件事存观望的态度,在学过易家剑法的人中,只有大侠一人未受影响,因此我才作暂时不管的决定。” 陈剑连忙道:“有一个就有第二第三个……” 南宫玉梅笑着道:“等下去看吧。” 陈剑想想又道:“小姐今后行止如何?” 南宫玉梅脸色微微一动,轻叹一声道:“这就很难说了,茫茫天涯那里是我可以栖身的地方?” 陈剑觉得她神色不对,连忙道:“小姐身挟无双剑技,天涯海角,何处不可容身,只是在下希望小姐不要停留在京师。” 南宫玉梅苦笑一声道:“大侠可是是因为我母亲死在此地,怕我触景生情,这一点倒不必费心,我从小就不知有母,后来知道了,发现有不如无……” 陈剑连忙道:“在下不此意,因为大内诸王纷争权位,小姐身挟奇技,必会成为他们争取的对象,留此反而多生事故。” 南宫玉梅笑道:“我知道,我在皇宫中还住过一年,对这个比你还清楚,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为权所用,更不会帮那一个。” 陈剑一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不多说了,望小姐多加珍重,后会有期。” 南宫玉梅将“后会有期”四字在口中喃喃地念了一遍,目中泪光闪烁,终于一咬牙,回身绝尘而去。 陈剑望着她的背影,倒觉无限惆怅,发出一声叹息,他怕引起云天凤的误会,连忙回头望着她,谁知云天凤的脸上全无拖色,笑吟吟吟地望着他,那笑容中好似有一种无名状的神秘。 陈剑被她笑得更不好意思,连忙道:“天凤,你笑什么?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云天凤仍是笑吟吟地道:“我一句话都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除非你心中先引起我……” 陈剑急急摇手道:“绝对没有,我敢保证。” 云天凤忽地止笑轻叹道:“剑,你不要着急,我知道你心中无他,其实我现在对她一点都不嫉妒了。” 陈剑这才放心了,道:“你根本没有嫉妒的理由。” 云天凤却正色道:“不!南宫玉梅对你有情是无可否认的事,否则她不会为你轻而易举地放弃她的任务,从前怕她会抢走你,所以才处处不容她,现在我倒是想让你分出一些感情去爱她。” 陈剑愠然道:“这是什么话。” 云天凤正经地道:“这是我心里的话,你看见她的剑法了,那一招简直到了无人能敌的境界。” 陈剑立刻道:“剑法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你别扯到一起” 云天凤叹道:“现在必须当做一件事来说,正因为她的剑法到了无人能抗的程度,我才担心她的感情,她是个走极端的女孩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刺激她。” 陈剑怔然道:“天凤,你在说什么。” 云天凤肃容道:“张方远不是杀死易华容的凶手,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明白,可南宫玉梅听了他下番胡言后,竟然毁尸焚骨,对于她母亲被杀的事竟然完全不放在心上,足见他对爱恨的转变是何等强烈。” 陈剑莫名其妙地道:“天凤?你到底要说什么?” 云天凤道:“我充分析南宫玉梅是怎样一个人,然后再说出她可怕的地方。” 陈剑一惊道:“她有什么可怕的?” 云天凤笑笑道:“今天她伪理智还算清楚,所以能断然离去,日后他忽然想不开了,就变得可怕了。” 陈剑又怔怔地问道:“怎么可怕法?” 云天凤庄然道:“当她心中爱无法寄托时,就会转为强烈的恨,再加上她这身剑法,什么可怕的事做不出来,因此我才感到担忧。” 陈剑摇摇头道:“你的担忧太没道理了,她不是那种人,据我所知他的本性十分善良。” 云天凤指着遍体是伤的张方远道:“一个善良的女孩子能下这么狠的毒手吗?” 陈剑默然,云天凤又轻叹道:“你是从人性善良的一面去看她,我却从心灵深处去看她,一头温顺的绵羊在恨的刺激下可以变成一头猛狮。张方远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陈剑叹了一声道:“这也难怪她生气,听了张方远的话,连我都恨不得杀了他。” 云天凤摇头道:“不!她很的不是张方远。” 陈剑立刻道:“你又别出心裁了,她不恨张方远恨谁?” 云天凤庄容道:“恨她母亲易华容,幸亏易华容死了,她只好分尸焚骨,假如她活着,南宫玉梅会拔剑杀了她的。” 陈剑虽然不同意她的看法,却无法说她不对,照南宫玉梅疯狂的举动来看,未尝不可能。 云天凤又造:“易华容的行为只让他屈辱,她已如此强烈,而且她这种愤怒的表现,完全是因为你而引起的,假如你今天不在场,她也许不会如此。” 陈剑连忙道:“易华容把她与张万远的事都告诉给女儿听了,张方远是怎样的人她也清楚,为什么她先前能谅解易华容的所作所为,而今天又如此发作呢?” 陈剑道:“这自然是张方远的言语过分刺激之故。” 云天凤一笑道:“不错,尤其是当你的面的刺激,她更受不了,一个女孩子的尊严只为了一个而维持,那就是她心中所爱的人,张方远偏偏不识相,在你面前……” 陈剑听听不象话,连忙摆手道:“好了!不要说了!” 云天凤笑道:“那你承认我的看法正确了。” 陈剑摇头道:“我不承认,更不相信。” 阴海棠始终默默地站在旁边,这时突然插口道:“帮主!夫人!请恕属下插嘴,夫人所顾忌一切正确,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唯有女人才能了解女人,记得南宫玉梅易装化名为甄隐时,大家第一次在书院中见面,她对属下即十分不满,差一点就用剑杀了我,其实她明知属下与帮主不可能有什么暧昧之事,仍忍不住有那种表现,这就是女人一种微妙的心理,无法用常理去衡量它。” 云天凤一笑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吧?” 陈剑怔了一怔才道:“荒唐!简直岂有此理!” 云天凤笑道:“女人一牵入感情的漩涡,立即就得岂有此理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分出一些感情给他。” 陈剑怫然道:“为什么?” 云天凤道:“使她感到生命并非绝望,让她的心灵得到一点慰籍,感情有所寄托,不致做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来。” 陈剑脸色微沉道:“天凤,这句话出自你口中,简直使我无法相信……” 云天凤一叹道:“我心中何尝愿意,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南宫玉梅的剑法无人能敌,是不得不牺牲一点。” 陈剑怒声道:“牺牲你还是我?” 云天凤见他生气了,不禁有点委屈地道:“剑!你不要这样对我,天下没有女人愿意让出自己的丈夫,我宁可被人杀了也不愿意你与别的女人好,可是你明白,你现在是丐帮帮主,武林的盟主,天下重望所寄……” 陈剑默然片刻才叹了口气道:“天凤!我们都太心急了,南宫玉梅究竟如何?只是猜测。” 云天凤道:“这不是猜测,是正确的判断。” 陈剑肃穆地道:“我不相信,假如万一不幸被你言中,便有一个办法,但不是你说的办法,我为整肃丐帮将流莺部撤除了,怎能为了一女子而出卖我的感情与尊严?” 阴海棠首先动容道:“帮主如此豪情,属下愿以一已之生命来支持帮主的办法,请帮主示下。” 陈剑微微一笑道:“其实我所说的办法是一种行研的决心,南宫玉梅假如真会变得如天凤所云,我对她别无良策,她如为私人恩怨来找我,我一个人跟她解决,她如向丐柏寻事,我集全帮之力与他相抗,她敢与天下人为难,我就会同天下武林同道声讨她。” 这些话更是豪情四溢。 阴海棠与岳镇江一起恭身道:“属下听帮主指示,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陈剑笑道:“谢谢你们!天凤!你怎么样?” 云天凤微笑道:“我的办法只是苟且偷安之计,并非我心中所愿,假如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丈夫,杀了我的头也不肯把你让出去。” 陈剑一怔道:“天凤!你这是怎么说?难道我不是你一个人的丈夫,难道还……” 云夭凤笑道:“你是我的丈夫,也是丐帮的掌门武林的盟主,你的生命关系很多人,我若替你决定,岂不太自私了。” 陈剑心中忽地一动,了解了云天凤的弦外之音。 云天凤的意思是假如他以一人的力量,打动南宫玉梅,使他不敢与天下为敌,岂不更好? 因而他默然无语。 云天凤知道他想通了,乃轻叹一声“剑!你还记得武当后院的恨园中我们初见的情形吗?那时你也不肯要我,后来逼不得以才答应了。” 陈剑听她提起往事,脸不禁一红,想到自己答应与她成亲,也是怕她去找武当生事。 现在斗转星移,又面临这种情形了,可是这几年江湖历练,他已不是从前的陈剑了,乃淡然一笑道:“今非昔比。” 云天凤心中安慰,口中却道:“你的武功固然进展很多,可是南宫玉梅也不比我……” 陈剑笑道:“你弄错了我的意思。” 云天凤微征道:“我们结婚以来,你心中所想不用开口我都能猜到,今天连你说出口的话我都听不懂。” 陈剑庄容道:“我说的今非昔比,乃指我现在的身份而言,从前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的行动不影响他人,今天我代表这个武林的尊严,绝对不能再做那种事了。” 云天凤呆了一呆,目光停留在陈剑脸上,心中一阵哀愁,这个男人是她一手塑造的,仙霞论剑,丐帮就任掌门,都是她鼓吹而成,可是她现在发现她把陈剑塑造得太完美了。 不平凡的际通使陈剑心里人性最庄严的一面引发出来,他神圣了,一行一动,都成为天下的表率,与他比较,自己反而微不足道了。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裴哀。 云天凤眼中充满了泪水,轻叹道:“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是一句古诗,叙述一个少妇,为了虚荣,鼓励丈夫出去求取功名,结果独守空闺,虚抛春光,陈剑且没离开她,然而他们之间已经有一道无形的隔膜。 陈剑自然不了解她心中所思,更不明白她何以伤心落泪,念出两句莫明其妙的诗。 当着丐帮的部众,也不便谈论,因此回头向阴海棠道:“阴长老,关于撤除流莺部的事……” 阴海棠道:“门中的事,帮主可全权处理。” 陈剑连忙道:“我希望得到你的谅解,因为我见过她们的生活,实在不堪入目。” 阴海棠庄容道:“撤除流尊部虽然在刺探消息上有所不便,但丐帮得了您这样的人才,也没必要它了,属下想除了流莺部外,还想改变柳莺部的方式,不在书院中活动,一部份转入其他部门,一部分改作街边卖唱。” 凌微怔道:“这是干什么?” 阴海棠道:“书寓中虽以瑟歌娱客,但上那儿的人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丐帮既要成为天下的名门正派,自然不便再有那种有损威信的行为,今后净衣门中,将全是售技不售色的行业。” 陈剑十分高兴地道:“那太好了。” 阴海棠激动地道:“属下以往刚愎自用,招致门下弟子横生异心,若非帮主力挽狂澜,属下将百死莫赎,成为丐帮千古罪人。” 陈剑忙摆手道:“过去的事不提了,今后各位同心协力,合作无间,光大吾帮。” 丐帮诸弟子同时躬身齐道:“遵帮主训示,祝帮主寿与天齐。” 陈剑也回身答礼,然后向查大妈道:“将铁钵令拿来。” 查大妈连忙献上铁钵令。 陈剑接过高举手中,朗声道:“大家看好了,铁钵令上的玄功秘录都已为人消减,今后这令上再无秘密,不致被人偷看之心,我认为此乃本帮主之福,各位可明白我的意思?”岳镇江道:“铁钵令虽成了一件普通之物,却成世世代代丐帮的信物,再无被人抢夺之虞。” 陈剑点头道:“岳长老的话对极了,一个门派的令符信物代表它无上的尊严,要想之永垂不朽,全在乎人心的信仰,而不在乎它的价值,各位都知道当今武林中那家门派历史最悠久。” 岳镇江道:“自然是少林寺武当两家。” 陈剑道:“近百年来那家声势最盛。” 岳镇江想了想道:“六十年前以九华剑派声势最强,几乎有席卷天下之势,可是他们很快就势微了。” 陈剑道:“九华剑派起如狂,袁如电逝,其中原委我说给大家听听,九华剑派以数千之众,两三年凌驾各家门派之上,完全是仗着一套奇妙无匹的剑法,而那剑法刻在一双玉壁上,那双玉壁一块记载的剑法传与门下弟子,另一块归掌门人保存,记载几招更精妙的剑法,结果掌门人暴疾身亡,门下九个弟子争夺宝玉,自相残杀,最后只剩三人,结果,将那块玉壁掉下悬崖跌碎了,从此剑招失传,日渐势微。” 岳镇江怔然道:“帮主怎么知道的?”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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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陈剑叹道:“我原先出身武当,家师叔一凡就是九华门人,因避仇投入武当,献身三清,我幼时受一凡师叔教导颇多,最深刻的就是这个教训,大树易遭斧柯,荆棘因无用而得保生,少林武当也是大门派之一,两家一为白石如意,一为挑木古剑,不过失人手泽,并无特殊的价值,所以能一脉相传,以至于今。” 阴海棠动容道:“属下也明白了,丐帮以前不也是因为铁钵令上的玄功秘录引起的。” 她见岳镇江张口欲言,忙道:“岳长老不必多心,掌门之职例由污衣帮担任,起意争夺的自然是净衣门弟子,可铁钵令上无秘密了,自然也不会再有那情形了。” 岳镇江倒有点不好意思。 陈剑一叹道:“丐帮历任帮主中不乏英才,如何悟不透这道理,留下了无穷后患,我早有意将上面的秘密毁去,但怕你们误会,现在佟尼代劳了,倒是免去许多麻烦。” 岳镇江跪下道:“帮主真知卓见,实非常人所及,今后铁钵不朽,丐帮千秋,惧是帮主之功。” 陈剑用手扶起他道:“岳长老,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宣布,请你先把铁钵令接过去。” 岳镇江惶然推辞道:“此是帮主的信物,属下不敢接受,而且也无权接受。” 陈剑笑道:“你先拿着,我自有道理,你知道我的事很多,不能全心全力来处理丐帮的事务,所以暂时授权给你,请你以铁钵为令,督导全帮弟子。” 阴海棠略有异色,却没有表露出来。 陈剑又笑道:“我不想改丐帮的规矩,所以这个决定只是我在世之日有效,你处理帮务以两年为限,两年后交净衣门阴长老摄理帮务,使两门都有一个机会。” 阴海棠怔了一下道:“那帮主呢?” 陈剑道:“我有生之年,始终为丐帮的一份子,等我死后,你们另作规定,就不在我的权限之内了。” 大家都是一阵默然。 陈剑又适:“现在铁钵令只是一个尊严的象征,两年后若有人把着不交出来,不仅我不饶他,另一门可以不再受铁钵令的约束。” 岳镇江肃容躬身接过铁钵令道:“属下遵命,可是属下只摄理帮务,重大事务还是由帮主决定。” 陈剑道:“我在的时候,自然可以帮你们拿主意,我若不在,铁钵令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凡是帮中弟子有不遵指令的,概以叛帮罪论处,阴岳二长老都是极佳的领导人才,相信定能体会我的意思。” 岳镇江与明海棠同时道:“属下决不辜负帮主的期望。” 陈剑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林长老。” 林玄鹤已给张方远包扎妥当,听见招呼,连忙恭身道:“掌门人有何指教?” 林玄鹤道:“犬子目前尚不知下落,不过他一定会跟属下联系的,那时属下立刻禀知帮主。” 陈剑道:“不要找我,你向岳长老连络好了,现在帮中的一切事务都应由他处理。” 林玄鹤点点头,然后问岳镇江道:“岳长老,假如玄功秘录在小子身上,请问如何处理?” 阴海棠也望着岳镇江,因为他第一次执行帮务,倒要看他如何处理,岳镇江笑笑道: “那你就将拓本交给阴长老,请他熟记后,把拓本烧了。” 阴海棠愕道:“这又是为什么?” 岳镇江道:“阴长老两年后也须接手帮务,自然功力上加强一番” 阴海棠连忙道:“玄功秘录只有帮主才能过目,小妹怎敢僭越。” 岳镇江道:“掌门是陈帮主,可是陈帮主绝不会对那点功夫感兴趣,而且兄弟认为历代掌门一限由污衣门担任,实在有失公道,净污两门无法合作,这也是一个阻碍,陈帮主规定掌门由两门互轮,才是公正上策,我看,这办法不妨一直执行下去。” 阴海棠刚要反对。 陈剑已笑道:“阴长老,现在岳长者是铁钵令的持有人,他的话就是命令,你除了接受,别无反对余地。” 阴海棠感动地道:“岳兄盛情,小妹感激不尽,可玄功秘录拓本乃祖师所遗,不应小妹独掌。” 岳镇江道:“污农门李飞虹长老已蒙承老祖师的部分玄秘法,阴长老学成后,不妨指示她一二,这样我们两门都有一人学过玄功秘录,也不怕它失传了。” 陈剑高兴道:“对!如林子久身上没有玄功秘录的拓本,阴长老可以跟天凤研究一下,将云祖师所授的功夫学成后以光大吾帮。” 阴海棠又正色道:“小妹谨领所教,不过还有一事,言必中和管不死二判贼身死,星相游方两部总监恳缺侯补,请岳长老示下。” 岳镇江笑道:“此事乃净衣门内之事,阴长老指定好了,兄弟不敢磨越。” 阴海棠正色道:“岳兄此言见外了,净污两门同归一家,岳兄身掌铁钵令,指定总监是大事,怎可能委于小妹。” 岳镇江一皱道:“兄弟对两部的人都不认识,如何指令?” 阴海棠苦笑道:“那两部五结以上的弟子都已为二贼诱使叛帮,已被处置殆尽,只剩一个林子久,忠心耿耿,只是他只有四结资格。” 岳镇江道:“那就升他为七结弟子,暂时统御两部。” 林玄鹤连忙道:“这不行,岳长老殊思提拔犬子,兄弟十分感激,然而帮规升级,绝无一跳三级之理。” 岳镇江一叹道:“林世兄这次建功至拒,连升三级并不足以酬其功,若不是怕他与道长相齐,兄弟还想升他为八结长老呢,丐帮弟子一千万,能及他者得有几人?” 林玄鹤又推辞道:“岳长者因功及会,兄弟自然不敢置缘,可是本帮用人喝才,犬子的武功有限,难当大任。” 阴海棠一叹道:“林长老不必再推辞了,除了令郎,再也找不出更佳人选了,我们以前就是犯了用人唯才的毛病,才造成管不死和言必中那两叛徒的进身之陛,今后用人,还以德为主。” 林立鹤低头道:“阴长老指示极是,可武功不足者,当此重任,万一有紧急事务交给他,岂不误人误事。” 阴海常想了一下道:“反正我的柳莺部也散了,我把两个六结侍女拔给他作臂助吧,那是我亲自教出来的人,武功也勉强过得去。” 林玄鹤呆了一下,才感激地打了个稽首道:“多谢阴长老,老朽受恩深重,只愧无以为报。” 阴海棠道:“道长不必客气,这是令郎自己忠心义胆争取来的,我不过就事施赏,当不起你的感激。” 陈剑哈哈大笑道:“照各位的合作精神,丐帮中兴重光,指日可望矣。” 阴海棠连忙道:“这都是帮主的感召。” 陈剑摇摇头,正色道:“道义原本存在人心中,我只是将它激发出来,如何善用人心,正是领袖者的责任,小及江湖,大至朝堂,都是一个道理。” 大家都默默受教,尤其是阴海棠和岳镇江二人脸一片肃穆,他们日后要负起重振丐帮的责任。” 陈剑的话,对他们的意义更为深长。 忽然远处有一个人鼓掌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惊望,却见二王子从矮树后走出来,老远就拱手笑道:“陈大侠这番议论,使兄弟折服不已,当终身奉为圣贤,铭石勒金,以为钟鼓。” 陈剑一怔道:“殿下怎么又来了?” 二王子笑道:“兄弟知江湖帮会集会,闯入实为大忌,所以一直不敢过来。”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丐帮在这商量内务,并不是聚众造反,殿下用不着步步为营,监视不懈。” 二王子陪笑:“夫人误会了,在下虽身掌护卫京师之责,对各位并无猜忌之心。” 云天凤立刻道:“那殿下又来做什么?” 二王子笑笑道:“在下为了一件事来通知陈大侠。” 云天凤尖刻地道:“是殿下的要事还是拙夫的要事?” 二王子听她句句相逼,不禁脸上微见愠色道:“事情与我有关,与二位也脱不了关系,假如陈夫人认为我来意不善,我立刻告退,天大的事,我一人也提得起。” 陈剑连忙道:“殿下有何见教?” 二王子淡淡地道:“贤夫妇出城时,差点撞到了一个小女孩。” 云天凤笑道:“我就知道是这件事,那个小女孩的功夫不错,我们就是放马急冲,也不见得伤了她,殿下来责备我们,不是太明显了吗?” 二王子呆了一呆,沉思片刻,才冷笑一声道:“夫人以为这是我故意安排的?” 云天凤微笑道:“我没这样说,不过马是殿下所赠,偏又发生这种事,似乎太巧了。” 二王子尽量压制住自己的不悦,冷冷地说道:“我赠马是对陈大侠表示敬意,老实说,凭那两匹马,就是踩死了朝中一品大员,也没关系。” 云天凤微笑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骑在马上的是两个平民,殿下这话岂不是太藐视法律了?” 二王子不理她的冷嘲热讽,淡淡地道:“那两乘坐骑乃父皇的御马,物以人尊,就是一品大臣见了马也该快让道,假如他抗而不避,是犯了慢君之罪,死而无忧。” 云天凤道:“那我们就是踩死了小女孩,似乎也没有多大罪过,殿下为什么又巴巴地赶来问罪?” 二王子叹道:“夫人请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我不是问罪,而且罪名也不在二位,马是我的,追究起来,责任全在我身上。” 云天凤微异道:“难道殿下因此获罪?” 二王子一叹道:“夫人也许不信,可是那小女孩我惹不起。” 云天凤半信半疑地道:“殿下也有惹不起的人?” 陈剑横了她一眼,然后朝二王子拱手道:“殿下!倒底是怎么回事?” 二王子叹了口气道:“那个小女孩是外甥女,那个受夫人鞭击的是敝姐夫。” 云天凤幄了一声道:“我们该死了,居然冒犯附马哪主,不过他们与殿下是一家人,难道殿下不能替我们求个情吗?” 二王子急道:“陈夫人,我已说过人家没怪你们两位,他们找的是我。” 云天凤道:“这与殿下有什么关系?” 二王子道:“他们认马不认人,只找我算帐,而且文王和母后对外甥女十分钟爱,对敞姐夫尤言听计从,若是在父王面前告我一状,我的确吃不消。” 云天凤笑笑道:“那还不简单,殿下将我们交出来去认罪,反正祸是我们闯的。” 二王子一叹道:“事情能这样就好了,我姐夫把我找了去,说我纵容家臣,乱闯闹市,着令我交出二位。” 云天凤道:“那不正好。” 二王子道:“我不敢,因为我不敢将二位视作家臣,所以我将二位的身份与江湖上的声望告诉了他。” 云天凤含笑道:“他怎么样?” 二王子道:“他不相信,他要我请二位前去一会,看看二位是否真如我说。” 云天凤怒道:“他简直混帐,在大街上我们已经动手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王子皱眉道:“当时的情形我也听说了,就是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所以来跟二位商量一下。” 云天凤道:“殿下的意思是否让我们去呢?” 二王子道:“我不知道,全凭二位自己作主。” 云天凤笑笑道:“假如我们不去呢?” 二王子道:“那我只好随便交出二个家臣,任杀任割由他便,他想如何告我,我也不在乎,反正大家都有一张嘴,各说各的话,我承认家巨纵马闯市,他也无法告我更重的罪名。” 云天凤笑道:“殿下这话说得真轻松,你明知拙夫的脾气,绝不会把自己的过错推在别人的头上。” 二王子摇头道:“陈夫人委屈我了,假如我能推出二人了事,我也不会来麻烦二位了,我希望二位去一趟,但不是为我自己。” 云天凤道:“那是为谁呢?” 二王子道:“为了二位,也为了丐帮。” 陈剑一怔道:“这是怎么说?” 二王子道:“刚才听贵帮谈起林子久,他就在我姐夫手里。” 众人都是一惊。 二王子又道:“玄功秘录之事可能他还不能知道,据说他抓住林子久,只是想问问他献身宫廷做侍卫的真正用意,我姐夫对将来谁继承大统不表意见,对我们兄弟的明争暗斗也装作不知,但他对父王忠心耿耿,林子久落入他手,少不得严刑逼供,万一伤了性命,我可对不住各位,所以我想请两位走一趟,最好要回林子久,拿回玄功秘录。” 陈剑沉思片刻道:“好吧!我们去。” 二王子道:“真的。” 云天凤淡淡地道:“你明知拙夫言出如山,他说去了,绝无反悔之理,只是我还有个要求,请你不要对拙夫多加礼遇了,他是个死心眼的人,受得愈多,心中愈不安。” 二王子微笑道:“这只是我略表敬意而已。” 云天凤冷类造:“燕太子对荆何诸多优遇结果是利用他的愚忠。” 二王子神色一正道:“夫人这话歪曲了我的心意,同时也侮辱了陈大侠,今非昔比,假如强秦暴虐四方之时,以陈大侠心中侠胆,一用不着我去联络他,他也会为天下献出自己。” 云天凤倒是被堵住了嘴,无话可说,只是陈剑笑道:“殿下太过奖了,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怎敢与古豪杰相提并论,而且在下答应去的原因是因为:一是自己作事自己当,再者林子久是丐帮门下弟子,我身为掌门,理应救他。” 二王子道:“其实姐夫对伉俪也不会怎样,只不过想见识二位一番而已。” 云天凤微笑道:“驸马郡主是金枝玉叶之体,居然会在破烂市出现,且负责护卫的公人们都不认识他们。” 二王子笑笑道:“这两点都不是,家姐夫与外甥女都喜欢出来玩玩,京师其他街市都是官居停之处,他怕招摇,才拣在那种不受注意的地方活动。” 云天凤道:“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二王子道:“父王极关心民间疾苦,自己又无暇出来探查,只有那种地方才可以得到一点真象,所以他们常在那儿探查。” 云天凤笑道:“那殿下早注意到了。” 二王子道:“不!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因为我万万想不到他们会去那儿,更想不到他会在那里遇到两位,否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时烂眼云、水蜜桃也到了,云天凤立刻过去,听取二位的报告后,眉头一皱,过来对二王子道:“请问驸马与卓少夫是什么关系?” 二王子一怔道:“他们是姑表兄弟,不过卓少夫为老七重用后,他们两家已断绝了来往,而且闹得很坏,因为卓少夫利用亲戚的关系想把姐夫拉到老七那边,被姐夫所拒。” 云天凤道:“他们两家又和好了?” 二王子摇头道:“不可能,敞姐夫认为大哥才是当然的侯选人,对我们兄弟之争极为不满,老七掌权时,与家姐夫最不和,为了这原故,他与卓少未才不相来往,陈夫人怎么会问起这一点呢?” 云天凤笑道:“我出事后,对令姐夫的身份也起了怀疑,所以叫了门下弟子加以追踪,结果跟到南城驸马府,发现卓少夫也进了驸马府,殿下不是为了这一点要我们去的吧?” 二王子一惊道:“卓少夫也到京城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由此可见我底下越来越差劲了。” 云天凤哼哼冷笑。 二王子却正气道:“即然卓少夫来了,在下再请二位去,倒象是我存了私心,我只求各位尽速离开京师,一切由我自己去解决好了。” 陈剑连忙道:“这是什么话,在下已答应殿下自行前往投罪,如何再能反悔。” 二王子道:“情形不同,家姐夫可能受了卓少夫的纵恿,才要二位见面,二位此去有所不测,不仅我对不起二位,也增加我的麻烦。” 云天凤微笑道:“这对殿下有何麻烦。” 二王子一叹道:“今晨在沪河沟桥中,为情所迫,我不得已谎说陈大侠已经加入宫庭便衣侍卫,这一点已为王谢二将军所闻,列入廷记录,事实我实无借用陈大侠之心,卓少夫可能听到了这个消息,才在家姐夫那故作危词,二位去了,万一对质起来,陈大侠承认了,固然会使他猜忌,对你我都有不利,不承认,我又犯了欺君之罪。” 云天凤嗯了一声道:“我们若不去呢?” 二王子微叹道:“那我可以随便推辞应付,反正无证据,他也无可奈何。” 云天凤想了一下,才沉声道:“我们还是去一下好,当面把话说清楚。” 陈剑怔怔地道:“那不是增加殿下的麻烦了。” 云天凤冷笑道:“如果我们不去,麻烦更大,你加入宫廷侍卫之事成了定局,百口莫辩,到江湖上,不仅你成了贪遂名利之徒,丐帮也无法自清了。” 陈剑一惊道:“对!这可不能开玩笑,非弄清楚不可,殿下,我们快走吧。” 二王子叹道:“欺君之罪倒无所谓,只是我为替陈大侠略尽寸心,反而使陈大侠于窘境,心实不好,尤其陈夫人,更不知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云天凤微笑道:“殿下担心的不是这些吧?” 云天凤道:“拙夫已成为人们诸王争权的最有力的号召,谁争胜拙夫,就可以得到整个江湖势力为后盾,得之固喜,得不到的自然大失所望,暗中不知使什么手段在破坏对付,这才是殿下真正的隐忧。” 二王子脸色一变,片刻道:“陈夫人见微知渐,连我也没想到的地方都看出来了,十分佩服,不过我还有一点表白,能得贤伉俪之助,我敢对任何人挑战,可是我并没得到二位,实在不愿担这个虚名,以招致无谓的猜忌,二位肯解释明白,自然最好,否则……” 云天凤见他不说下去了,忍不住问道:“否则又将怎样?” 二王子沉思片刻道:“陈夫人始终以心机对我的成见,我说得再多也没用,反正人之相交贵在知心,我只遗憾出身皇室,无法与陈大侠作进一步的交往,幸而机缘凑合,与陈大侠有数面之谊,为了这段友谊,我宁失天下,也不愿留下坏的印象,言尽于此随便二位作何看法了。” 说完手一拱,肃然而立。 陈剑十分感动,也拱手一下道:“殿下知遇之情,陈某铭心刻骨,无奈是身在江湖,无法对殿下多作报效,只要不牵涉继统之事,殿下所命,陈某万死不辞。” 二王子肃容一躬道:“得大侠此言,兄弟死而无憾。” 云天凤刚想开口。 陈剑摆手道:“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一种互相了解的惺惺之情,因此你不必再说什么了。” 云天凤默然片刻才低声道:“我的确不懂,也希望永远不会懂。”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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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云天凤停了一下又道:“我们女人之间也有互相钦佩之情,但只放在心里,表面上只有猜疑,因此对你们这种感情,我实在想不透,所以我不希望明白。” 二王子笑道:“陈夫人心中认为人与人之间只有利害冲突而没有发自内心的真情。” 云天凤道:“是的,不过我却认为只有男女之间,才能互见真情而没有利害,才能互相无保留地献出自己而不向原因。” 二王子一笑道:“陈夫人之见也不无道理,不过我与陈大侠之间,只能我利用他,他绝无利用我的地方,因此我们之间,你可以怀疑我的用心。” 云天凤微笑道:“我相信我的丈夫,所以我感到十分幸福。” 二王子别有深意地道:“假如你能更深地去信任他的朋友,你得到的幸福更多。” 云天凤点头,陷入沉思。 陈剑道:“我们走吧!别耽误了事!” 阴海棠这时才上来道:“帮主,属下想一起去。” 陈剑正想拒绝。 云天凤却道:“阴长老应该去的,林子久的事非她去解决不可。” 陈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阴海棠一笑道:“掌门人接任帮主虽有一段时间,可是对本帮许多细节还不清楚,林子久是净衣弟子,有许多事只有属下才能弄明白,请帮主赐位。” 岳镇江上前道:“请帮主指示,今后本帮弟子行动如何?” 陈剑想想道:“黎承尸体送来了没有?” 岳镇江道:“送来了,因死因未明,未作处理。” 陈剑庄容道:“她为了本帮荣誉而死,应该以隆重的仪式入殓。” 岳镇江恭身道:“是,属下立刻开始准备,不过这葬礼应由帮主主持。” 云天凤立刻道:“你是铁钵令的持有人,可以你帮主行祭,不必等帮主了。” 陈剑道:“我祭她一番是应该的。” 云天凤毫无表情地道:“我没说不应该,只是怕你受不了,看不下去那种祭典。” 陈剑一惊道:“为什么?” 岳镇江低声道:“丐帮最隆重的入险方式是恶狗分尸,然后再由帮主杀死食尸的恶狗,分享门人弟子。” 陈剑失声道:“这是为什么?” 岳镇江庄容遣:“这是丐帮弟子的最佳下场向来狗与叫化子是对头冤家,人喂饱了狗,狗再活人,对叫化来说,没有比狗更美的佳肴了。” 陈剑摇头道:“残忍,残忍。” 云天凤道:“做了乞儿,其下场一定悲惨,这是祖宗的传统,亦所以坚定后人安贫乐道之心,你身为掌门,必须习惯这事,千万别兴什么改革。” 岳镇江也低声道:“是的,丐帮立身处世之道,就是承受世上最不幸的遭遇,以后世之范,这种葬礼虽然近乎残忍,祖宗立法却大有深意,请帮主尊重传统。” 陈剑深思片刻才道:“好!等我一夭,希望我明天能亲自主持祭典,万一我赶不上,你就代我行祭。” 岳镇江连忙道:“帮车如决心来主祭,十年八年也可以等下去,时间愈久,死者愈感殊荣。” 陈剑连忙道:“这怎么行,天这么热,万一发臭发烂了,狗还肯吃吗?就是狗肯吃,人也不能吃它的肉了。” 岳镇江笑道:“狗永不会嫌叫化肉臭,叫化子也不会嫌狗肉臭。” 陈剑怔了一怔,终于点点头道:“好吧!你们等着,只要我不死,一定来主持这场祭典。” 岳镇江感动,跪在地上颤声道:“丐帮成立至今,这种祭典只行过两次,而且是几千年前了,盛会再现,属下同沐其荣。” 陈剑摆摆手,招呼云天凤与阴海棠,同二王子一起离开广场,走出很远后,阴海棠才低声问道:“帮主当真要去主持祭典吗?” 陈剑庄智点头道:“不错!” 阴海棠默然片刻才道:“这几十年来,帮主三易,也有许多立下大功的门人因公伤生,都没举行那种盛情,因为那三位陈主都吃不下那种狗肉,凌帮主出身道家,怎么能忍受这种事呢?” 陈剑微笑道:“我觉这种祭典却有深意,身即入丐帮,仍然是不计荣利,当天下最艰苦之事,才能坚定信心,人弃我取,人苦我乐,这是各帮真正的精神所在。” 阴海棠又道:“帮主既然能想到这点,为什么要撤除流薄部呢?她们献身的精神也是以此为据呀。” 陈剑庄容道:“话也许不错,可是以色取悦别人,殊非立身之正道,在牺牲中我们要保持灵魂的圣洁,一颗清白的心是最大的财富。” 阴海棠默然片刻才道:“属下明白了。” 说着他们来到沪沟桥畔,只见一辆绿色的宫车,四马引辔,二王子道:“我们坐车子走吧。” 陈剑一皱眉头。 二王子忙道:“本来这点路兄弟也跑得动,可是我们一行人在路上急走未免太招摇了,尤其是南城,大都是官宦府邪。” 云天凤笑道:“殿下怕失身份,我们却不在乎。” 二王子眉头一皱道:“陈夫人令我太难堪了,老实说我的身份并不比各位高,可是拘于礼义我必须要装点排场,南城的街上没有走路的人,”寻常的老百姓,根本不让去。” 云天凤道:“有殿下作伴,还怕不让去吗?” 二王子笑道:“那自然不会,可是我们走在路上,想必引起俗人的大惊小怪,每家都在门口相迎,各位也不愿意吧。” 听他这么一说。陈剑才不坚持了,四人相偕上车,男女两边坐下,车子走得很快,却很平稳。 云天凤笑道:“这一趟京师倒是不错,什么福都享到了。” 二王子苦笑道:“陈夫人若是长处于这种生活中,就能体会续罗大厦,反有如布衣茅舍来得自由了。” 云天凤道:“人总是爱舒服,总不会自讨苦吃吧!” 二王子道:“绫罗比布衣柔软,可连带而来是无限拘束,譬如我看中了一块草地,穿了这身衣服,能自由地躺在上面吗?” 云天凤没有话说了。 陈剑一叹道:“难怪丐帮主意摒弃富贵,真正的乐趣原来在贫穷中啊。” 云天凤道:“丐帮弟子遍及天下,在全部的人群中说起来是沧海一粟,难道那些人都是傻瓜?” 二王子微笑道:“不是傻瓜,是疯子,明知富贵多烦忧,仍营营以求之,可是疯狂的世界里,清醒的人有几许?” 这个问题将大家问住了。 陈剑本想引证丐帮的精神以作解释,但继而想到丐帮门下虽然摒弃富贵,却是故意为之过犹不及,依然在为一些事忙碌着,得不到真正的自由自在,无可骄人之处,所以也不想了。 车辆驶入一条大街,两旁都是高楼华厦,门口站着衣着鲜明的仆斯,见到车子后,立刻肃容垂手端立,车子终于在一所华屋前停下来,有一个华眼中年人掀起车帘恭身道:“微臣叩见殿下金安。” 二王子摆手道:“驸马知道我来了。” 那中年人依然弯着腰道:“微臣已差人通知了,大概马上前来接驾。” 二王子笑道:“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进去。” 说着下了车子,陈剑等人也陪着下来,那人见他们身边都佩带武器,不禁微怔,意欲阻拦。” 二王子一沉脸道:“混帐!我带来的人还会有错。” 那人连忙跪下道:“微臣不敢,请殿下到花方。” 二王子怒声道:“胡说,这几位连正厅都赚委屈了,你告诉驸马,开凤仪楼款待。” 那人顿了一顿。 二王子已不顾一切地跨了进去。 陈剑等人自然也跟了进去,那人连忙肃手侍立一边,等他们进去后,从旁边的小道飞奔而去通报了。 阴海棠微笑道:“这位大老爷穿五品官服,不知是什么职位?” 二王子笑笑道:“门官。” 明海棠一怔道:“门官,丞相门口也不过七品……” 二王子道:“这是驸马府,自然身份高一点。” 云天凤冷笑道:“一付奴才相。” 二王子微笑道:“别瞧他小小五品,一品大员见他也得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云天凤哼声道:“不客气又怎样?” 二王子微笑道:“不怎么样,朝臣上这来总是有所企求,得罪了他,板起脸回你一声不去,你总不能硬闯进来。” 云天凤道:“你不是闯进来了?” 二王子笑道:“我若不是沾各位的光,也不敢这么大胆,虽然他不敢挡我的驾,但也得等他去通报后,再由敝姐夫出来陪我进去,这是官场礼仪,一点都错不得。” 云天凤笑笑没做声。 二王子又道:“这所大门只有两个人可以直闯进去而无须通报。” 阴海棠好奇地问:“是那两个人?” 二王子笑道:“一个是我父王,一个是陈大侠,父王用不着闯,他要见我姐夫会下个诏召他进宫,因此够资格直闯的只有陈大侠一个人。” 陈剑连忙道:“别开玩笑,陈某一介布衣,如何能与圣上相比。” 二王子一叹道:大侠江湖奇土,天子不能臣,这些官场俗套如何能拘得住你。” 曲曲折折经过一行通廊,遥见一座华楼,金碧辉煌,彩栏雕栋,气象十分宏伟,一方泥金直匾,端书“凤仪楼”三字。 二王子对那方金匾遥致一礼。 陈剑等人正自不解。 二王子已合笑道:“那是父王手笔。” 云天凤笑笑道:“笔力雄浑,气势肃人。果有君临天下之概,我们是否应该跪叩一番。” 二王子一叹道:“陈夫人别说笑话了,父王的书法虽然火侯很深,可是他老人家当了一辈子的太平皇帝,落笔之时,总缺少豪情,实在算不得大家,在下身为人子,必须遵守礼法,各位既无意于富贵,自然不受俗礼的约束,不必多此一举了。” 云天凤微笑道:“我们还没见过殿下的法书,不过可以想象,万一殿下身登大宝,落笔之势,一定可以高于圣上。” 二王子脸色一动道:“现在无人,陈夫人可以言无忌,回头当着敝姐夫,最好不要说这种话。” 云天凤道:“为什么?” 二王子低声道:“父王对自己的书法自傲以为冠古绝今,永世不做第二人想,我十五岁时,偶然书临了一点习帖,是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廷师誉为不可多得之佳作,送到父王那里邀功,谁知反而惹祸,丢了脑袋,吓得我以后写奏章时,都只敢用妩媚的瘦金体了,父王最忌讳有人在这方面超过他,触者立有巨祸。”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太岂有此理了,他嫉妒还可说,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吃醋了。” 二王子轻叹道:“自古以来,做皇帝都是独夫,既然不要求别的方面比别人强,但他自以最得意的一点,却绝对不允许有入超过他,宋词人柳永,如果不是通一个自负填词的妙手的皇帝,也不致落的终身在乎康巷里教曲以终了。” 云天凤低头不语。 陈剑对此不感兴趣,指着那栋楼道:“这凤仪楼是什么地方?” 二王子道:“这是家妹归时的御赐毛第,多半用来朝臣集宴的场合。” 陈剑连忙道:“我们似乎不够资格进去吧。” 二王子微笑道:“陈大侠不够资格就没有人够资格了,家妹人虽拘谨,但性格上犹不失为情情中人,我相信她会在楼中作了准备的。” 云天凤冷笑道:“你在外面说得那么严重。” 二王子连忙道:“他一心想见大侠,所以才用那方法来逼我,大侠肯光临。他自然就不同了。” 云天凤不满道:“他在大街上就见过我们了。” 二王子苦笑一声道:“那时他不愿表明身份自然不能与两位交谈。” 云天凤道:“他见我们只是为了交谈?” 二王子道:“自然不是,家妹夫喜欢论剑,可能想向大侠讨教,不过中间又有卓少夫,我就不知他什么居心了,反正各位由我带来,我负责到底就是……”云天凤静思片刻才道: “我们江湖人,对于本身的安全不用谁负责,倒是等一下闹出什么事,恐怕牵涉殿下,你还是想法把自己撇清吧!” 二王子微笑道:“请各位来,以家妹夫的意思,不管如何,他总整不到我身上。” 云天凤望了他一眼,心中暗自警惕,她虽然自负机智过人,却无法弄清二王子的真心用意,只好暗里防着。 几个人一直走到楼前,白玉阶梯,共有八级,这是仅次于天子的庭,由此可见这驸马在朝臣中,的确是交手可热的人物。 他们还没有上阶,重门已呀然而开,走出一个锦装的中年人,正是他们在街所见那个人,由于换了衣服,显得气度不凡。 他的左手牵着一个粉装玉啄的女孩儿,遍体罗练,也正是那个小女孩。 那个中年人先打了个哈哈,朝二王子道:“老二!你真有办法,果然将陈大侠伉俪清到了,其实我早已在风仪楼备宴款待,只因忙着准备,来不及通知门官,被你先说了出来,倒显得我诚意不够了!陈大侠!在大街兄弟不知二位侠驾,以致多有冒犯,得罪之处,尚祈原谅。” 说着拱拱手,语气态度都十分谦和。 陈剑倒感到很不好意思,忙也拱手道:“无知草民,冒犯驸马郡主,陈某特来领罪。” 那人哈哈一笑道:“不敢当!大侠以江湖入土,草野豪杰,屈驾辱临,幸何如之,我们都免了俗套,大侠请!夫人请。” 二王子微笑道:“陈大侠放心了吧!我说家妹夫也是个性情中人……” 那人笑笑道:“老二,现在也别来这一套,兄弟赵霆、字元辉,陈大侠尽管直呼贱名好了。” 陈剑连忙道:“草民怎敢。” 赵霆微笑道:“老二大侠面前都不摆王子的架子,我这驸马又算什么。” 二王子笑道:“元辉!你口不由心,连大哥正宗太子的身分都高不过你这个驸马爷。小弟这个空心王子的身份又怎敢与你相比,不过接待陈大侠这种江湖豪侠,我们撇开好个虚衔吧!” 赵霆微笑道:“正是,正是!陈大侠若不愿直呼贱名,兄弟托大,念在长岁月份上,就称我一声赵兄吧;驸马本不是官,大侠驸马长,驸马短的叫,只有使兄弟汗颜!” 二王子一笑道:“陈大侠,我看你恭敬不如从命吧,元辉在父王面前红得发紫,都不是为了家妹的关系,因此特讨厌别人叫他驸马。” 这时那小女孩叫道:“二国舅,你们大人最讨厌了,为了个称呼争半天,爸爸也真是,客人来了,也不快点请人家到里面去坐,尽站在门口罗嗦。” 赵霆哈哈一笑道:“我家的小魔王不耐烦了,各位请进,我这个做老子的也惹不起她!” 那小女孩一笑道:“爸爸不替我介绍,我自己介绍,我叫赵小慧,后学未进,请陈叔叔,陈婶婶多指教。” 说时弯腰行了一个很好看的宫礼,神气十足,众人被她逗笑了。 云天凤笑牵她的一由道:“小妹妹,我也托大不叫你郡主了,你今年几岁?” 赵小慧笑道:“十一岁。” 云天凤将手捏紧一点。 赵小意若无所觉,微笑道:“陈婶婶,你是不是考验我的功夫,你别看我小,我从五岁开始,就跟爸爸学易经正篇,要是比手劲,你可能还输给我呢。” 说着手一振,已挣脱云天凤的掌握,二王子神色一动,脸上却带笑道:“小慧!你的功已经这么纯了。” 赵小慧跳着一对小酒涡道:“二舅舅,你还不是一样,以前你斯斯文文,谁知你背着练了一身好剑法,我早想找你一比高低了。” 二王子故意一伸舌头道:“我可不行,谁不知你爸是官庭第一剑手,强将手下无弱兵。” 赵小慧扁嘴道:“爸的剑法还不如我,要跟他学,一辈子也学不出玩意。” 二王子神色一动道:“那你是跟谁学的?” 赵霆连忙打岔道:“小慧别胡闹了,二舅舅、陈大侠夫妇,都是当今的一流高手,讨教的机会有的是,现在可不能打扰我们大人说话。” 赵小慧顽皮的笑道:“你们大人就会站在露天底上说胡话,里面的菜都凉了,是不是还要叫妈妈重烧一遍。” 二王子见赵霆故意打岔,阻止她说出师原,心中暗做计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 “今天大妹亲自下厨?这倒是我们口福不浅,陈大侠,别的不敢吹,家妹的烹任的确是天下第一,我们快去一饱口福吧。” 几人相偕步上香楼,这凤仪楼的确是别具匠心,一栏一柱,都是大理石精楼而成,连楼上都以大理石铺地为砖,宽敞可容数十人的巨厅,却只在正中安了一张大圆桌,围放一圈檀木椅。 四周还有许多长方形的双人坐席,都已背墙而列,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陈剑心中一动,知道今天这一场宴会不太容易下燕,从主人安排的居心看来,那片空旷的地方定然是留作比剑之用。 赵霆伸手招呼大家入席,目光流扫到明海棠身上,神情一动道:这位姑娘面熟得很,不知在那儿见过面?” 阴海棠微笑道:“赵大人是贵人多志事,小女子的海棠书寓设立第三天,即蒙大人枉驾下顾。” “赵霆脸上一红道:“你就是秋海棠?” 阴海棠微笑道:“是的!小女子一曲琵琶‘昭君出塞’曾蒙大人誉为经响,脱手万金作缠头,小女子受宠若惊,天天盼这个蒙客再度光临……” 赵小慧哈哈大笑道:“爸爸!这下可给我抓到把柄了,原来几天前妈妈跟你吵架就是为了这个,不过这姑姑的确漂亮,难怪你念念不忘,我要把妈妈请出来见见这位姑姑。” 赵霆脸更红,连忙沉声道:“小鬼!不许胡说八道。秋姑娘,你怎么会陈大侠在一起。” 二王子笑道:“元辉!这下你可走眼了,这位奶姑娘是丐帮的九结长老,隐身书寓,不过是为了隐敝行踪,你这个老实得出了名的人……” 赵霆的脸色红得发紫,讪讪地道:“老二!你别乱讲,我是听京师来了一位秋海棠姑娘,琵琶精绝,歌喉尤佳,所以才去拜会一下,谁知……阴姑娘竟是真人不露相……” 阴海棠轻笑一声道:“赵大人过奖了,那天您化身柳三老爷下顾,出口均是绝妙好辞,小女子还以为那位风流词人柳三变再世了呢,谁知您竟是驸马爷呢。” 赵霆的脸色更形尴尬。 二王子本来想说几句开玩笑的话。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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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但阴海棠对他一示眼色,叫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他心中一动,却已会意,以笑将话头岔开道:“元辉!客人都坐下了,你迟不上菜,难道是存心叫我们空着肚子聊天的?” 赵霆趁机连忙道:“对了!这是兄弟粗心了,小技!去叫你娘快一点把菜送上吧。” 赵小慧笑着去了。 赵霆才讪然笑道:“兄弟唯恐陈大侠不肯惠然下顾,所以才对老二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其实兄弟绝对没有那种意思,只是想请各位前来谈谈,且兄弟为了敬意,特令拙荆亲自下厨整治薄肴。” 陈剑不安地道:“驸马不以冒犯之罪见责,陈某已感激莫名,怎敢劳动公主。” 赵霆笑道:“陈大侠不要客气,只看兄弟所安的席次,已经可以明白兄弟的诚意。” 陈剑对他的话听不懂。 云天凤也不懂,是以二人都不敢随便接口,以免落下笑柄。 阴海棠却明白,指着周围的条桌道:“凤仪楼是官宴的场所,那些官席上,宾主尊卑之分明显,谈起话来就不能随便了,赵大人今天是采用我们江湖上的方式,大家不分宾主坐在一起,谈话自然方便些。” 赵霆笑道:“阴姑娘的话只对了一半,兄弟如此设席的用意,不仅为了谈话方便,而且也可以脱略形式,与各位套近一点,希望各位把兄弟也当个江湖人,尤其是那些殿下驸丐等庸俗称呼,一律俱免,犯者罚一大杯。” 二王子鼓掌大笑道:“我第一个赞成,这样大家才可以坦诚相见,不拘形式,使这场聚会愉快一点,实不相瞒,兄弟对于家妹的烹调手艺,心仪已久,可是以前偶有机会得以尝尝一二,都是陪着父王母后在一起,战战兢弄得食不知味,今天可得一饱口福了。” 赵霆微笑道:“老二,今天你是沾了陈大侠的光,你妹提起你们几兄弟就生气,更别说烧荣给你们吃了。” 二王子也道:“兄弟进门之时,即对陈大侠说过了,所以兄弟领陈大侠的情,并不感谢你这个主人。” 赵霆白了他一眼没开口。 云天凤却又感到奇怪了,看他们面和心不和的神态,双方都在争取他们夫妇的好感,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赵霆已握起酒壶替他们斟酒,斟到阴海棠面前时,她一把抢过去道:“大人交给我吧!这是我的本行,也是我的责任。” 赵霆微愕道:“这如何使得,阴姑娘今天是客人。” 阴海棠笑道:“我身为琴奴,永没有做客人的资格,大人的客人是敝帮的陈帮主夫妇。” 赵霆脸上一红讪笑道:“阴姑娘言重了,上次我实不知阴姑娘的身份,所以才……” 阴海棠正色道:“大人这话错了,小女子身为丐帮长老,售琴侑酒却是我的行业。大人若将我当别一种,才是真正的侮辱我,而且我还有一个不能到席的原因,各位大人是皇亲国戚,尽可自抑身份结交草民,我却是江湖帮会的一份子,江湖最重规矩,掌门人在座的地方,绝没我们落座的余地,虽蒙大人抬爱,我却不敢越规。” 云天凤淡然一笑道:“赵先生,江湖人自有江湖人行事的准则,阴长老既是如此,我们就让她来做吧。” 阴海棠替每人添了点酒,然后才斟满,举在手中道:“我无尽一杯,以表示对主人的感谢。” 说着一饮而尽,然后朝云天凤一使眼色,暗示酒中没毛病,赵霆看在眼中,神色不悦道:“阴姑娘原来是怕我酒中下毒。” 阴海棠笑道:“赵大人太多心了,我只是试试酒温,因为大人喜欢温酒,我们江湖人喜欢冷饮,尤其是丐帮。” 赵霆睑色变得很厉害,强自镇定道:“对!对!的确我多心了,罚我一杯。” 除了陈剑外。云天凤与二王子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过两人是城府很深,表面上若无其事,不动声色。 这时赵小慧已领着一个侍女,棒了一个大银盘来笑道:“妈说了,请各位多饮几杯,等她把菜烧好了,再出来陪客。” 赵霆一惊道:“你娘要出来?” 赵小慧顽皮地笑道:“娘听说来了两位女客都是天仙般的美人,又会武功,她想见识一下,爸!她还叫您少喝两杯,以免醉了慢客。” 赵霆神色尴尬地道:“你娘简直岂有此理。” 赵小慧叫侍女将银盆放在桌子中央道:“娘这么说的,我不过依命转命,来!大家偿偿,这是我娘调的翡翠虾,每一只都用半热的水烫成浅胭脂色,两端各有一只白瓷小碗里面盛着大半浅青翠色的汁液,沾着吃,真是醉人美味。” 赵霆得意地道:“虾本来是活吃,可拙荆这菜略有不同,她认为鲜虾烫得半熟,吃起来别有兹昧,各位请偿。” 说时自己先挟了一只,放在绝色的汁液中沾了一下,投进口里,第二个动手的是二王子,抢着挟了一只道:“我不客气了。” 陈剑与云天凤也挟了一只放入口中,果然鲜美无比,他们在江湖上闯荡不短,可是很少经历这种正式的宴会,根本没偿过这种美味,吃着只觉得好,连头带壳都吞下去。 二王子与赵霆本想吐壳的,见状忙将壳也吃下去。 赵小慧见状笑道:“爸爸,二舅,你们怎么将吓头虾壳吞下去了?” 陈剑和云天凤脸上一笑,自觉失态,更明白他们为了顾全礼貌才陪自己这样做,不禁讪然。 二王子为避免他们难堪,连忙在底下踢了赵小慧一下,笑道:“你妈做的东西,抛弃一点都是浪费,我真想连盆都吃下去。” 赵小慧笑道:“您在底下踢我干吗?” 这句话不仅使二王子不好意思,赵霆也感到难堪,连忙道:“小鬼!让你上桌,你就废话多,一点规矩都不懂。” 赵小慧仍是笑嘻嘻地道:“爸爸!您别说我不懂事,我知道您踉二舅是为了陈叔步跟陈阿姨没有吐壳,你们才学着样子。” 她干脆说明了,陈剑和云天凤都涨红了脸。 赵霆一沉股道:“小鬼!你再胡说八道,就把你赶下去,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赵小慧一嗓嘴道:“我正替妈妈高兴,她今天遇上知音,您又怪我多话了。” 赵霆一怔道:“你说什么?” 赵小慧笑道:“这道菜您已前吃过吗?” 赵霆想了一下道:“好象三年前吃过一次。” 赵小慧点头道:“不错,那年中秋,您陪外公婆在御花园赏月,娘特地调了这味菜,看你们吃法,她直摇头叹气说你们简直糟塌了她的苦心,这道菜最难的是调翡翠酱,而翡翠酱的真正兹味,必须和虾头虾壳一起吃,才能见其妙处,今天您二位算是向陈叔叔他们学了一个乖,怎么反而怪我多嘴呢? 赵霆一呆。 二王子却换了一只,沾了翡翠酱放入口中,吐去头尾及外壳,嚼了一会才点头叹道: “小慧说得不错,去头弃壳固然美,却大不如前。” 赵小慧拍手大笑道:“我说的如何!您吃妈妈调的菜多少年了,却从未真正懂得欣赏。” 二王子一叹道:“妹妹也是的,尽弄些古里古怪的莱,却又不多作解释,害得我们错过多少美味。” 赵小慧却正色庄容遣:“二舅,您说的话给妈听见了,非把您拉下桌,她一直认为烹调是一种高超的艺术,象一个弹琴高雅的人,寄情于高山流水,等知音自己去接受,否则宁可没有而终,绝不肯屈辱自己,告诉别人如何去欣赏她的手艺。” 这番话说得二王子和赵霆惭愧得低下了头,赵霆咳了一声道:“小丫头,我们都是俗人,没有那种雅性去了解你妈,可是陈大侠伉俪却是她的知音,你去告诉她,叫她用心烧几样菜给他们品味。” 赵小慧笑道:“不用去,妈妈早知道了,每上一道菜,她都在后面偷偷等一个结果,你记不记得她以前下厨时,每道菜上来,等你们尝后,必然会发出一声叹息,今天没有听见叹息声,我想她一定是在兴奋地烧第二道菜呢。” 二王子喡然叹道:“难怪大妹每次下厨,总是第一道菜最好,以后却平常,可见天下还是需要知音去鼓励的,我们一直辜负了她,今天沾了陈大侠的光,我们可真的一饱口福了。” 云天凤想不到自己不心之举,却得到这种结果,不禁道:“其实我们也是误切误撞,只因公主这道菜实在太美了,入口愈其鲜,囫囵吞枣地吃下去,那懂什么欣赏,公主若以知音视我们,只怕会失望了,尤其下一道菜,我们战战克克,反而不敢轻易下署了。” 阴海棠忽地一笑道:“夫人不必耽心,任何一道菜,您只毫无顾忌地品偿,自然就可以体会其中之妙,也不会让公主失望了。” 赵小慧望了她一眼道:“阴姑娘,你这话给妈妈听见一定高兴死了,难怪她今天特别紧张,生怕做不好,因为她说天下真正懂得吃的是叫化子,而三位正是丐帮中人。” 阴海棠淡淡一笑道:“叫化子但求果腹,能塞饱肚子就行了,那懂什么品味之道。” 赵小慧摇头道:“是啊!我也不懂,可妈妈一定有她的道理,等下我要妈妈问问她。” 陈剑笑笑道:“我虽是丐帮的掌门,却也不懂这个道理,天凤!你懂吗? 云天凤微笑道:“连你这个叫化头都不懂,我怎会懂呢?不过阴长老在丐帮时间最久,她一定懂的。” 阴海棠谦虚地沉吟片刻道:“饮食之道,实在一窍不通,不过我想叫化子比别人多的就是一份自由,粗饭剩菜,随口而吃,不拘束于礼节,不计较品质,菜好色鲜,在叫化子眼里并无厚薄之分,因此或许比别人多领略到一点物外之趣……” 正说着,忽然厅后转出一个中年妇人,淡装素抹,神情恬庄,手捧一口白瓷盖盅,每个人都站起来。 二王子首先道:“大妹!您怎么自己端菜。” 中年妇人微笑道:“今天便宴,我这个做主妇的自然就应该出来见见客人,各位请坐,阴姑娘,顷闻高论,实获吾心,继续赐教下去。” 云天凤与陈剑见这位裙权布衣的中年妇人竟是公主,不禁愕然失色。 赵小慧将她手中的盖盅接过来放在桌上,又搬了一张椅子放在自己的身边,道:“这是我妈妈,这是陈叔叔,陈婶婶……” 陈剑与云天凤为她的庄仪所折,不自主地双双躬身一礼道:“公主!” 中年妇人含笑行了一个民间俗礼道:“不敢当,妾身绿漪,随夫姓赵,二位如此称呼就好。” 二王子笑道:“家妹连娘家的姓氏都不肯提起,可见她不屑以公主的身分与二位交接。” 中年妇人白他一眼道:“我宁可生在一个普通的民家。” 二王子碰了软钉子,讪然一笑道:“大妹!兄弟今天是来一饱口福,你的教训等一下再说……” 云天凤看出情势有点不调知,连忙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以赵夫人称呼公主吧。” 赵绿漪笑道:“也好?交浅不也言深,夫人两字总比公主顺耳,二位请坐,妾身先敬各位一杯,然后再请阴姑娘见教。” 阴海棠惴惴地坐下道:“我本是随口说的。” 赵绿漪敬了大家一杯酒道:“阴姑娘太客气了,这一说倒象我是一只母老虎。” 赵霆哈哈一笑道:“夫人,不管你是不是母老虎,至少你打断了阴姑娘的谈话,所以该由你接下去。” 赵绿漪微微一笑道:“只怕我说得不如阴姑娘动听。” 赵霆脸色微微一变。 二王子立刻笑道:“大妹!你的烹调手艺天下无双,不过你酿酒的技术却不敢恭维,我面前的酒越吃越淡,都快变成醋了,我们换酒喝喝如何?” 一语双关,将赵霆的脸说得更红了。 赵绿漪也不好意思,连忙道:“方才阴姑娘说得差不多了,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只能纠正一个语病。” 赵小慧连忙道:“妈妈!你还没说话,那里来的语病呢?您唯一的语病,二舅已经挑出来了。” 旧话重提,恨得赵霆连连瞪她。 赵小慧却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赵绿漪怕她再说下去,倒显得自己真的吃阴海棠的醋了,连忙笑道:“小慧,不许胡说,我的语病是你转述我的话,说烹调和琴技一样。” 云天凤道:“夫人此喻极为妥切,何病之有?” 赵绿漪微笑道:“道理上差不多,实际上却大有出入,琴音禁也,景不宜,情不至,知音不遇,心境不宁,琴者大忌;而饮食之道,正好相反,阴姑娘从心所欲四字,已得其真谛,无禁无忌不受天时地理的限制,雪地冻肉,盛暑沸汤,才能在物外得其真味,这种情调只有叫化才能领略,你们朝堂重臣是无法体会的,钟鼓锦食,徒然糟蹋了好东西,二弟!你扣得可顺耳吗?” 二王子额上微有汗迹,喃喃地道:“多谢大妹开导。” 赵绿漪轻叹一声道:“我知道这是白说,你是个聪明人,想必早明白了,只是还执迷不语而已。” 二王子微微一笑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一向不满意我心机太重,可我不能为口腹之欲而活着,放弃自己的责任,人不是只为一个理由而活着。” 赵绿漪白他一眼道:“你只是为了责任吗?” 二王子朗声道:“是!我觉得我的能力比别的兄弟更适宜治理国事,你也许认为这是野心,我却认为这是壮志。” 赵绿漪冷笑道:“成功了是壮志,不成便是野心,你对成功有多少把握?” 二王子微笑道:“目前没有,不过若是有你和元辉的支持,我就有九成把握。” 赵绿漪脸色一沉道:“我们为什么要支持你?” 二王子谈笑道:“兄弟不敢奢望,但是你们若不加破坏,我还有五成把握。” 赵绿漪脸色更沉道:“二弟!我们夫妇就是怕掉进你们纷争的漩涡。” 赵霆连忙道:“夫人!今天我们说好不谈国事,你跟老二犯了诫,应该罚一杯。” 二王子大笑道:“该罚!该罚!” 自己满饮了一杯。 赵小慧已掀开盖道:“妈!您也是的,辛辛苦苦烧了菜,原是大家品尝一下的,却尽说些无聊的废话做什么?!” 盖子打开后,锅中放着一只油淋淋的肥鸡,香气直喷。 赵霆一皱眉道:“夫人!你不是说百肴之中,鸡最俗,怎么自己也烧出这样菜呢?” 赵绿漪冷冷一笑道:“等懂得吃这道菜后,你就是天下最雅的俗人。” 赵霆眉头深皱,不敢和她多辨,伸出筷子强笑道:“我倒是试试俗人是否也能做雅事?” 他的筷子触在鸡皮上,才发觉鸡相当硬,用劲才刺容进去,提起筷子时,将整块鸡都带了起来。 二王子忙用筷子去帮忙。 云天凤手快,一把抢过来道:“你们二位一抢,我们就没份了。” 说着就用手将鸡撕了开来。 阴海棠跟着也上前动手抢道:“夫人,留给我一点。” 两人将鸡分成两片,各人咬了一口,云天凤将鸡咬去一个翅膀后,递给二王子,陈剑见她二人如此做,虽不知是什么用意,却也学着咬了一口。 赵绿漪接了过来,在陈剑咬过的地方又撕下一片鸡肉。 二王子微微一怔,终于接下阴海棠手中的残鸡,却不知是否该往口中送,赵绿漪将剩下的鸡递给赵霆。 赵霆接在手中,却与二王子一样怔了。 赵绿漪见他们没有吃的意思,轻叹一声道:“小慧,拿出去喂狗,他们没有这种福气。” 赵小慧将两片鸡都抢在手中道:“我还没吃呢,喂狗多可惜。” 二王子也看出赵绿缆不高兴,连忙道:“是啊!大妹!这么好的东西,怎能便宜畜生呢,您常给兄弟吧。” 赵绿漪见他伸手要抢,伸手将鸡打在地上,二王子虽然拾了起来,只见上面已沾了灰尘,乃微变色道:“大妹,这是何苦,不肯给我吃,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呀。” 赵绿漪沉声道:“我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 二王子脸色又是一变,但他居然忍住了,只轻轻一笑道:“看来只好喂狗了。” 阴海棠却将沾满灰尘的鸡肉抢过道:“喂狗不如喂我,穷家帮的人可不嫌脏。” 捧着鸡就吃了起来。 云天凤也在赵小慧手中抢过半只残鸡道:“是啊!这么肥的鸡不能糟蹋了。” 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居然露出一副馋相,片刻之间,将一只鸡啃得只剩骨架,明海棠屈下一膝,将鸡骨往赵霆面前一送道:“妾身借花献佛,敬以佳味留呈主人。” 赵霆怔了一怔,无可奈何地接过来,随手放在碟子里,云天凤在桌下轻踢陈剑一下。 陈剑会意道:“在下等不及了。只好有偏赵见了。” 拿起他面前的鸡骨头,放入口中大嚼,心中顿时一怔因为鸡骨入口脆松,鲜美无比,稍加咀嚼,即告消溶,连渣都没有,越吃越香。 赵霆一下明白了。 二人同时伸手枪云天凤的鸡骨,各捞一半塞进嘴里,咬了几下,同时又皱起眉头,想吐又不好意思,勉强吞下去,可再没勇气咬第二口,一脸尴尬状。 二人又惊又愤,陈剑也怔住了,还是二王子见机,放下鸡骨一笑道:“陈大侠是丐帮掌门,吃叫化鸡自然是拿手的本事,我们如何比得过他。” 云天凤含笑将陈剑手中的残骨取下来,分给众人各一份,连赵小慧也有了一根鸡骨笑道:“赵夫人不愧为易牙重生,天厨星转世,将一味叫化鸡烧到这种程度,真是给我们穷家帮撑场面了。 二王子将分到的鸡骨放入口中,咬了几下,不禁失声道:“每天有这一只叫化鸡吃,我连皇帝都不想干了。” 赵霆也吃出其中妙处,啧啧连声道:“夫人,你真有本事,一只鸡的两边骨架居然能分出两种不同的滋味。” 赵小慧含笑道:“跟您刚才所吃的如何?” 赵霆意尤未尽地道:“自然不同,您刚才吃的是真的鸡骨头,现在吃的却是……” 赵绿漪连忙道:“小慧,不许说。” 云天凤含笑道:“夫人何必如此小气呢?把制法告诉我们,让我们学了也好教导一下苦叫化。”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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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赵绿满淡淡地道:“其实在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玉兰片炸脆了研成粉,和以香料,加入蟹黄熊掌等碎渣,用藕粉调和,做成骨架状烘干,夹进鸡肉里面去。” 云天凤一伸舌头道:“乖乖,这么多材料,穷叫你可凑不齐,只好听听以长见闻吧。” 阴海棠笑道:“就是找齐了材料,也没有夫人的手艺,将它嵌进鸡肉里面去。” 二王子道:“大妹!你真作弄人,这样一道佳肴,却讳莫如深,而且弄了许多玄虚。” 赵绿漪却神色一严道:“二弟!今天既然请的是丐帮的英雄,我以叫化鸡款客乃最诚心的敬意,叫化鸡的吃法你不懂,怎能怪我?” 二王子笑道“兄弟府中的厨司也曾做过叫化鸡,似乎并没规定什么吃法。” 赵夫人冷笑一声道:“那叫化鸡只配你们吃,我的叫化鸡只招待叫化子。” 二王子又受到抢白,弄得颇为难堪。 赵霆也讪然道:“夫人!我们承认自己太俗不配消受你的精心制作,可照你的方式,似乎普天下的叫化子,也没有一个能消受吧。” 陈剑也道:“赵兄之言很对,赵夫人在叫化鸡上下的功夫,敝帮确实不敢轻视,而且也没那份闲情,叫化鸡的做法简单,只因叫化偶而顺手偷得一两只肥鸡,无锅无灶,只得用湿泥糊上烤熟,藉此技除鸡毛,杀杀肚里馋虫而已,根本讲究不到口味。” 赵夫人白了他一眼道:“陈大侠身为丐帮掌门,可曾干过顺手偷鸡的雅事?” 陈剑红着脸道:“在下担任掌门的时日很浅对于门下弟子的生活情趣无从领略,不过在下认为偷鸡摸狗绝非雅事,藉偷窃的行经以饱口福之欲是耻事。” 云天凤笑道:“照你这样说,叫化子不能吃鸡了,三餐不继,那有余力去买鸡呢?” 陈剑正色道:“吃不起就不吃。” 云天凤笑道:我们似乎把题目扯得太远了。” 赵夫人却神气一正道:“陈大侠的话才是句句真理,字字珠机,妾身受益不浅,我本来只是想告诉舍弟与拙夫一点生活的情调,所以才烧了这道怪菜,这叫化鸡非要象叫化一样,用手撕才见其味,而且必须你争我夺,弄得掉在地上,沾上些灰尘,吃起来更香,但他们根本就是富贵中人,那里懂得这些生活情调,我真是用错了心。” 二王子笑笑道:“大妹原来是教训我们。” 赵夫人神色一庄道:“不错!我原想给你们一点启示,结果反而自己受到教训,人若不知,强不能以为能,到头来只有自取其辱。” 赵霆神色微动道:“夫人这话可叫我受不了,难道你也把我列入追逐名利之流。” 赵夫人冷冷地道:“你没有用手抢鸡的心情,至少证明你还摆不开衣冠的习气。” 赵霆也冷笑一声道:“夫人!当着你与老二的面,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与你联姻并非为了沾皇家的光,我不当驸马,富贵也可垂手而得。” 赵夫人笑笑道:“当然,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委屈,假如你不是驸马,应该有更大的作为,父王对你的器重,并不是为了我的原故,而你却为了我,存心避嫌,舍高官厚禄不取,这点我很抱歉。” 赵霆很高兴地道:“那倒不必,能娶你这样一个贤淑的妻子,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赵夫人忽神秘地一笑道:“你真的感到幸福吗?” 赵霆怫然道:“这是什么话,十几年来,人前人后,我那次不是对你称颂之至。” 赵夫人微笑道:“我想那是你唯一娶我的原因,你以驸马的身份摒弃富贵,来换得朝中清高之名,赢得别人的敬重,这才是你真正的用心吧。” 赵霆脸色一变随即忍不住笑道:“夫人!我们结婚十余载,这是第一次口角,而且还当着许多外宾,似乎太无聊,我是怎样的人,你终久会了解了。” 赵夫人轻轻一叹道:“我早就了解了,只是今天才说出来而已。” 赵霆道:“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夫人低声道:“没什么意思,父王秋日高,又体弱多病,几个弟弟又呈心机,争继大统…… 赵霆忙道:“这与我毫无关系。” 二王子抓住机会道:“元辉!我以为大有关系,你虽无官无职,可你在朝中极有影响力,谁要争取到你,谁就掌握了一半的机运。” 赵霆沉下脸道:“老二,你不是在争取我吧?” 二王子笑道:“兄弟不敢。” 赵霆傲然一笑道:“我警告你,我绝不管你们的家事,谁的忙都不帮……” 二王子仍是泰然一笑道:“元辉!既然你如此表示,我倒有句不中听的话,请你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分析一下,我与老七之间,谁有希望……” 赵霆笑着道:“老二,我说句老实话,你们都没希望,太子的名份已定,长幼有序,你们简直是自费心机。” 二王子略一沉吟才道:“这么说,大哥若当不成皇帝,天下就该易统了。” 赵霆脸色一变道:“老二!你这话简直该杀头,老大好好的,为什么他不该继统?” 二王子笑道:“大哥好到什么程度,你跟我一样清楚,能否继统你跟我一样明白。” 赵霆神色更变道:“我简直不懂你的话。” 二王子笑道:“那只有把卓少夫请出来问问了。” 赵夫人神色也是一变道:“什么?少夫也来了?” 二王子冷笑道:“少夫就在府上作客,大妹若真的不知道,元辉就必须作个明白的交代了。” 赵夫人沉下脸道:“元辉!你说。” 赵霆连忙干笑道:“夫人!你别听老二胡说,他是逼急了,故意栽我一脏,叫我站在他一边呢。” 二王子也沉下脸道:“元辉!发现卓少夫在你家中出入是陈大侠的门下,他没理由要栽你的脏吧。” 赵夫人脸又转向陈剑问道:“陈大侠,这是真的吗?” 陈剑端容道:“在下未曾亲见,不过丐帮的门下确有这种报告,也许是他们看错人了。” 赵霆干笑道:“一定是看错了,卓少夫虽是我的亲戚,可我们两家从不来往,他怎么会到这来呢,而且丐帮的人怎会认识他呢?” 二王子正色道:“丐帮在京师立足已久,对于京中一些知名人物知之甚详,绝无不识之理,尤其卓少夫在京师名头极大,也断无认错之理,元辉!你还是说出来吧。” 赵霆顿了顿,才干笑道:“好吧!少夫的确来过,他是替老七做说客来的,我骂了他一顿。” 赵夫人神色稍顿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赵霆笑笑道:“我怕你知道了会不高兴,而且我又不想接受老七的邀请,何必又让你生气呢。” 赵夫人又问道:“他还留在此地?” 赵霆呐然片刻才道:“是的,他因为在京师认识的人太多,无处容身,请我庇护一下,我们虽不和,倒底是亲戚,我实在不好意思绝他。” 二王子笑笑道:“元辉,你既然不支持老七,却又留下他,兄弟就有点不懂了。” 赵霆怒身道:“老二!你再说这种话,我马上请你出去,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赵夫人却道:“元辉!话不是这么说,老二,身掌京机重任,他假如摆下脸找你要人,你也无法推托,而且他有这种疑惑,你多少也应该自清一下。” 赵霆怫然道:“夫人!听你的口气好象也怀疑我了,你不相信我马上可以把他叫出来。” 赵夫人摇摇头道:“不!叫小慧去。” 赵霆怒道:“为什么?难道我跟他串供?” 赵夫人微笑道:“我相信你不会,可是二弟不相信,而且为了自清,你也应该避避嫌疑。” 赵霆顿了一顿才道:“好吧!小慧,你到东书房的地室中把表叔叫出来,就说……” 赵夫人一摆手道:“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告诉他谁在这儿,就把他请出来就行了。” 赵小慧答应着去了。 赵霆却闷闷地大口喝酒。 赵夫人轻叹一声道:“我本来还有几样菜想亲自下厨去整治的,现在出了这件事,只好简慢一下贵宾,叫下人随便弄弄了。” 赵霆却冷冷地道:“不必了,这场宴会恐怕举行不下去了,少夫一到,老二还肯放过他?少夫当然也不肯束手就缚,一场打斗是免不了的。” 二主子笑了一下道:“元辉!那时候你帮谁?” 赵霆沉下睑道:“在这个家里我帮他,出了这个家我帮你,因为在我家他是亲戚,出了门他是罪犯。” 二王子冷笑道:“元辉!你倒是公私分明,可是在兄弟眼中,他不论在那里都是罪犯。” 赵霆怫然道:“老二!你现在可以回去调兵把此地围起来,将我们一起抓去犯罪。” 赵夫人却道:“元辉!别胡闹!二弟!我也有个请不求,你要抓卓少夫是正事,可不许在我家乱来,元辉说得不错,他至少是我们的亲戚。”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大妹!你把兄弟说得太不象人了,我若是要抓他,便不会在上一次放过他,他是七弟的死党,我答应跟老七公平竞争,就该有这点容人之量,除非我登了基,否则我永远不去为难他。” 赵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始终不肯放弃这个念头?” 二王子笑道:“在座的除了陈大侠几位之外,谁没有这个念头,只是我坦白一点说出口罢了。” 赵霆神色又是一变,正想开口,却被赵夫人拦住了道:“元辉!事实胜于雄辩,你若是居心无他用不着说,否则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你何不省点力气呢。” 赵霆吞了一日唾沫,低头不语,片刻之后。 赵小慧与身佩长剑的卓少夫步入厅中,见到二王子与陈剑都在座,神色丝毫不变,只是施了一礼道:“殿下好!公主好!陈大侠、陈夫人、久违久违…… 各人都向他点点头。 赵夫人却道:“小慧!再去拿一付杯筷,通知下人继续上菜,交给明珠送上来,其余的人一律不准上楼!知道吗?” 赵小慧笑道:“知道了!我出去的时候,早就把人支开了,谁都没看见表舅,您放心好了。” 卓少夫微笑道:“郡主心机灵敏,超过她的年纪。” 赵夫人指着一张空椅道:“少夫!你坐。” 卓少夫又作了一躬道:“谢谢公主。” 赵霆却笑道:“少夫!这个场合你只须叫她表嫂就行了,今天我们是私人集会,不拘形式……” 卓少夫微笑道:“那好,我刚见殿下也在座时,心里还以为这下子可逃不了。” 二王子谈谈笑道:“少夫!假如我要拘捕你,你是否肯甘心就缚呢?” 卓少夫毫不紧张地道:“微臣只是弃职潜逃,挂冠求隐,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罪,殿下何至如此绝情。” 二王子哼声道:“挂冠弃官是一件清高的事我对你只有钦佩,怎会因这个现由而拘捕你。” 卓少夫笑着道:“那殿下就没有别的理由拘捕微臣。” 二王子故意沉下脸道:“当真没有吗?” 卓少夫依然不动声色道:“要有就是微臣不该追随七殿下与殿下作对,这个罪名对殿下颇为不便吧?” 二王大声道:“胡说!你别来这一套。” 卓少夫淡然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殿下一定要入微臣之罪,微臣也只好认了。” 二王子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少夫!我知道你有张利嘴,可是我警告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样。” 卓少夫抬头向赵霆望了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乃淡淡地道:“殿下对微臣误解太深了。” 二王子微微一哼道:“我是对你了解太深了。” 卓少夫怕他说下去,随即抢着道:“那殿下可知微臣此次重人京师的用意何在?” 二王子不觉一怔,他原是想无疾言厉色地道卓少夫一阵,然后突然问他的来意。 卓少夫只要略加犹豫,就可以猜出他的心思了,没想到卓少夫居然来一句反问,迟疑片刻才道:“我不管你的来意是什么。” 卓少夫眼光轻掠在赵霆身上道:“表哥,难道你没有向殿下说起过?” 赵霆微笑道:“没有!老二现在连我都怀疑起来了,我只告诉他你是老七派来作说客的。” 卓少夫嘱了一声道:“难怪殿下对我如此猜忌,表哥!你应该把话跟他说明白的。” 赵夫人疑惑地道:“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赵霆笑道:“少夫在这,让他自己说好了。” 二王子却立刻接嘴道:“不!元辉!我希望你说出来。” 赵霆微微一顿。 云天凤含有深意地点点头,正想开口。 陈剑轻触了他一下,投以一个阻止的眼色。 二王子也发现了,连忙问道:“陈夫人有何高见?” 云天凤笑道:“江湖人不问朝事,我原是帮殿下一个忙的;可拙夫不许我开口,我只好不说了。” 二王子笑笑道:“陈夫人,你原来想帮我,现在反而帮元辉,他找到不说话的藉口了。” 云天凤淡淡地道:“殿下若是聪明人,根本就不必多问,卓少夫与赵先生是亲戚,他们之间谈话……” 赵霆怫然道:“陈夫人!我跟老二也是亲戚。” 云天凤笑道:“赵先生,刚才尊夫人已经说过,中心无隐,就不怕流言中伤,你何必急着解释呢?” 赵霆翻了翻眼,终于忍下去。 卓少夫却借机对二王子道:“微臣此来与殿下大有关系。” 二王子笑了一下道:“幄!莫非你又想从老七那儿到我这边来了,跑来告诉我有关老七的动静。” 卓少夫脸色有点难看,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殿下这一说使微臣无法启齿了,此事只好作罢。” 二王子正色道:“你是奉命替老七作说客来的,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我也不想知道,我相信你开口也没有真话,我警告你,你既然投在老七那一边,就好好地跟着他,少转歪心眼,朝秦暮楚,人臣之忌,除非你从一而终,否则你永得不到别人的信任。” 卓少夫低头不响。 赵夫人却神情微动地道:“二弟!我倒没想到你有这样的胸襟,以前我把你看得太低了。” 二王子轻轻一叹道:“大妹!你看人完全重表面,迟早会吃亏上当的,不过兄弟可以给你一个保证,谁要是对不起你,兄弟绝对不饶他。” 说时声色俱厉。 赵霆怫然道:“老二!你的意思好象是说我保护不了令妹似的?” 二王子微笑道:“元辉!你不要多心,你们是夫妇,我们是同胞妹弟,琴瑟手足,大家各尽其心而已。” 赵霆厌恶地望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云天凤这才笑向卓少夫道:“卓先生,你今天替赵先生出了一个最笨的主意,得不赏失,你一定很后悔吧?” 卓少夫淡然一笑道:“陈夫人再指示得样细一点,在下愚钝,很难听懂。” 云天凤笑道:“聪明人装笨则见其智,笨人装聪明反见其愚,卓大人这话实在很得体我相信赵大人逼着二殿下将我们找来一定是你的主意,二位真正的用心我不知道,不过我们一来……” 赵霆连忙道:“陈夫人不要乱猜,相请各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少夫全无关系。” 云天凤眼珠一转,刚要开口,忽然桌底下有人轻碰她一下,审度方向,应该是二王子所为,乃抬头正色道:“殿下,你我立场不同,你却无权阻止我说话。” 二王子颇为难堪地道:“在下并无此感。” 云天凤冷笑道:“那你就不必在桌子底下对我暗示,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怕我把话说出来。” 二王子弄得不好意思。 赵夫人突然道:“陈夫人,那一下是我踢的,你不要误会舍弟。” 云天凤颇感意外地道:“夫人为什么要替令弟担当呢?” 赵夫人轻叹一声道“我没替他担当,那一下暗示的确是我发出的,拙夫邀请各位来是为了结识各位,若蒙不弃,顺便也请赐教一下剑法,这是拙夫告诉我的理由,我相信这也是他唯一的理由,除此而外,我不希望听见任何的话。” 云天凤顿了顿才道:“夫人如此说,我就不便多言了,不过我相信夫人一定明白我要说的是什么话。” 赵夫人庄容道:“是的,我完全明白。” 赵霆神色微沉道:“夫人!既然你明白,倒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我希望你是真正的明白。” 赵夫人脸上毫无表情地道:“你一定要我说?” 赵霆与卓少夫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沉声道:“是的!我要你说,我要你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赵夫人凄然一叹道:“好吧!今天你带着小慧在外面遇上陈大侠夫妇,因为你不认识他们,只以为是二弟门下的谋士食客之流,可是你回来见到卓少夫,才知事态非比寻常,所以才逼二弟将他们找来……” 赵霆干笑一声道:“夫人这话太立奇了,即使陈大侠伉俪与老二有深切关系,也不是了不起的事。” 赵夫人庄容道:“以陈大侠在江湖上的地位,假如为那方收用了,的确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我想你与少夫担心的就是这点吧?” 赵霆呆了一呆。 卓少夫连忙道:“表嫂,这是我一个人关心,与表哥无关。” 赵霆也吁了一口气道:“是啊,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赵夫人正色道:“既然与你不相干,你为什么要出头包览闲事,将陈大侠等人请来。” 卓少夫道:“表哥是应我的请求,帮我证实一点事,七殿下对我已不感兴趣,为了将来的出路我有意投效二殿下,可是表哥不肯转达微忱,只答应代我将人邀来,由我自己出头表示。”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少夫!老七不要你了,我又怎会接受你,看来你必须另谋出路了,虫禽择木而牺,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_卓少夫淡淡一笑道:“微臣哪里找得到更好的出路,看来只好在江湖上以寄此生了。” 二王子一收敛笑容道:“你真认为我有希望?” 卓少夫道:“殿下得到陈大侠的支持,岂仅是有希望,简直可以说十拿九稳。” 二王子冷笑一声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与陈大侠也许攀上了一点交情,但绝没有得到他的支持,他也不会在这方面支持我,所以你尽管放心。” 卓少夫毫无表情地道:“真的!那么微臣就要替殿下担心了,以殿下一人之力来从事大业似乎太单薄了。” 二王子哈哈大笑道:“我的力量也许是单薄但我绝不担心,只要陈大侠不帮别人,我就不比别人差。”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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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云天凤立刻接口道:“今天我们随二殿下来也是为了声明这一点,我们是江湖人,绝不插进朝廷的纠纷,也希望以后不再有人用这件事来麻烦我们。” 赵霆哈哈一笑道:“好!事情都说开了,老二,我也借机声明一下,在继统的大业上,我只求一份宁静的生活,这一点你们总该答应吧!” 二王子微笑道:“元辉!你太客气了,将来也许我要求你高抬贵手呢。” 赵霆睑色一沉道:“老二!你还怀疑我?” 二王子笑道:“兄弟不敢,我只是说将来万一别人继了大统,我一定在见逐之内,那时我也望你念在亲戚的份上,让我在府上庇护一下。” 赵夫人笑道:“二弟!你放心,就是他不答应,还有我这个妹妹在,我一定负责你的安全。” 二王子一拱手道:“谢谢大妹。” 赵小慧这时才嘟着嘴道:“你们事谈完了,谈我的事吧,爸爸!你答应我的……” 赵霆眼珠一转道:“小妖怪,客人才来,席尚未终,你急什么,再说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 赵小慧立刻鼓着嘴道:“不行!爸爸说过的。” 赵霆微笑道:“你找我有什么用,该去求求陈大侠。” 陈剑微愕道:“郡主有何指教?” 赵小慧拉着他的衣服道:“陈叔叔,你不要叫我郡主,我最讨厌这个称呼了,听爸说你是当世第一剑手,我想跟你较量一下,你可不许推辞。” 陈剑一愕,连忙道:“这可不敢从命。” 二王子笑道:“陈大侠,外甥女的剑法虽不足登大雅之堂,但也不过几年苦功,你不妨指点她几手。” 陈剑仍是摇头道:“刀剑无眼,万一有所闪失……” 赵小慧立刻道:“陈叔叔,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我一定打不过你,可我也知道你一定伤不了我。” 云天凤忽地一笑道:“小妹妹,你既然知道一启打不过陈叔叔,何苦一定要跟他比剑呢?” 赵小慧笑道:“可是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受伤,比一下又有什么关系,陈叔叔,你肯不肯?” 陈剑笑道:“不肯!假如我一定伤不了你,那比起来只有我受伤,也就是说我打不过你了。” 赵小慧急的连翻白眼。 二王子又道:“陈大侠,外甥女穿着父王所赐的天孙锦衣,能避刀剑,不怕受伤,你尽管放心教她好了。” 陈剑仍是不答应。 二王子忽地笑道:“小慧,陈叔叔是一代名家,你要向他讨教,自然要先拿出点本事,让他看看够不够资格。” 赵小慧眨眨眼道:“要怎样才能够资格。” 二王子道:“先把你的剑法操演一遍,陈大侠法眼如电,他看出你还可以一教用不着你请求。” 赵小慧立刻摇头道:“不行!我的剑法不成章次,一定要有对手才能发挥,只我一个人练不出名堂。” 二王子神色一动道:“哦!有这种剑法,我倒没听说过,这样……你不妨另外找个人先练一下。” 赵小慧笑道:“这倒行,我先找个人比比。” 云天凤微笑道:“小妹妹,这个人只好先找我了,陈叔叔的剑法虽不错,他只是江湖上的高手,跟朝廷的名家差远了,象你二舅,你表叔,他们都比陈叔叔高明,你若能打败他们,陈叔叔就吓得不敢跟你比了,就是比也打不过你。” 二王子立刻道:“陈夫人,你这不是客气而是骂人了,谁不知道陈大侠是天下第一高手。” 赵夫人也笑道:“陈夫人,你谦虚可以,骗小孩就不应该了,我们家这小丫头是死心眼儿,她可能会把你的话当真,那可害了她了。” 二王子接着道:“自从她知道我会剑术后,真真假假已找我比了几场,每次都把我逼得弃剑认输,因此我倒希望陈大侠给他点教训,否则她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剑手了。” 赵小慧却哼了一声道:“二舅舅,我知道你跟我比剑时根本没有拿出全力,每次都故意让我,所以我再也不想找你了。” 二王子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拿出全力?” 赵小慧嘟着嘴道:“我当然知道,是我老师说的,他曾经秘密观察过你,他说你是最狡猾的剑手,除了你自己,谁都无法知道你的剑法到了什么境界。” 二王子神色又是一动道:“你老师是谁?” 赵霆夫妇都用眼光阻止她说出来。 赵小慧却神秘一笑道:“老师不准我说出来,就是说了,你也不知道,老师是个无名无姓的怪人,不过他对剑法很有心得。” 二王子又问道:“那么他今天也在暗中观察了?” 赵小慧摇头道:“没有,他今天不在家。” 二王子似乎有点失望。 卓少夫却对赵霆望了一眼,似乎有责怪的意思。 赵霆装做没看见。 卓少夫想想道:“小慧!假如你有兴趣,我倒愿意陪你练几招。” 赵霆连忙道:“少夫!你怎么也会听信这小孩胡说八道,她才练了几天剑,如何能与你相较。” 卓少夫微笑道:“陈大侠的剑故高出我许多,你不禁止她向陈大侠讨教,何以单单看不起兄弟呢?” 赵霆讷讷道:“这……是因为我久抑陈大侠的盛名,想抛砖引玉,借此开开眼界。” 卓少夫笑道:“高深的剑法一定要有相当的对手,才能见其精奥,假如小慧真是那样差劲的话,你这种作法不仅侮辱了陈大侠,同时也会使自己失望的。” 赵霆没话可说了。 卓少夫却兴致勃勃地站起来道:“小慧,我也抛砖引玉,假如你能把我打败了,陈大侠一定会不吝赐教的。” 赵小慧一下跳出去,笑嘻嘻地道:“好极了,老师说您的剑法已臻传神之境,我早想找您学两手了,请您不能藏私,不能客气。” 卓少夫微笑道:“不会的,表叔现在已经是亡命之徒,假如不拿出一点真材实学,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赵霆神色微变,却没有开口。 卓少夫慢慢抽出长剑笑道:“小慧,你的剑呢?” 赵小慧一掀衣襟,取出两柄银光闪闪的短剑,每柄只有尺许,分执双手道:“我早带在身边了,表叔请赐教。” 卓少夫微怔道:“你就用一对短剑?” 赵小慧笑道:“不错,您别瞧它短,用起来可并不吃亏,武学说,一分长,一分强,一分短,一分险,用短剑对长剑,自然是居于险境这样才能警惕骄傲之心,以期死里求生,险中求胜。” 卓少夫一叹道:“高论,本来我以为自己有绝对把握,看了你这一对短剑后,倒有点担心了,小意动手的时候,可得手下留情,别叫我太难堪。” 赵小慧笑道:“表叔太客气了。” 说完双剑一分,一前一后刺了出去,卓少夫平剑封开二剑,赵小慧第二剑已至,形式怪异,直刺他的手腕,卓少夫那一封只是守势,暗藏攻机,不想小慧来势太疾,根本不容他多作考虑,剑光又至。 卓少夫本想油开剑架开第二剑的,可是他手一用劲,才知又上了大当,那两剑的形势怪异,剑尖微民成波,剑托前弯象两股钢叉。起先他并不知是什么用,及至抽剑时,才意识到其中玄秘。 原来赵小意手腕稍扭,利用弯曲的剑尖和弯出的剑托,刚好锁住了他的剑身,根本无法抽动,而另一剑却飞速刺到,看来除了撤手弃剑外,别无良策。但第一回合就弃剑,似乎太丢入了,情急之下,他用力朝前一推,使剑身硬滑进去,虽然长剑仍被锁住,却使手腕避开一剑,跟着腾出另一双空手,双龙抱珠,去控她的大眼睛。 动手比剑,却加进了拳脚招式,已是武林大忌,可是赵小慧年纪太小,不知这是虚招,连忙一缩脖子。 卓少夫利用这个机会,轻轻抽回长剑,连退几步,脸上红红的。 赵小慧鼓着嘴叫道:“表叔!你赖皮……” 赵夫人道:“表叔只是吓吓你,谁知你沉不住气呢。” 赵小慧不服气道:“假如我不躲,岂不被他抓着了。” 赵夫人叹道:“你真傻,表叔曾是京师第一高手,他真要剜你眼珠,你还能躲开?” 卓少夫红着脸道:“大嫂,你别在我脸上贴金了,我真没想到她的短剑如此古怪,要不是想出这个下流方法,恐怕第一招我就得弃剑认输。” 赵夫人微笑道:“少夫!你太客气了,一开始你故然不小心,可是你的功力,要振开她的锁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只是存心给她点教训而已。” 语毕又对小慧道:“你记住了,若没有充份把握,千万不习和对方贴身肉搏,今天辜万是表叔,若是真正的人,人家不会攻你的眼睛了。” 赵小慧正要开口答辨。 赵夫人沉声道:“你又不肯虚心了,你以为仗着天孙锦衣,入家伤不好你,若表叔那一掌改为模切你的咽喉,你送了命还不知怎么死的呢,还不谢表叔教诲。” 赵小慧只得一躬腰道:“谢谢表叔。” 卓少夫红着脸道:“惭愧!以后我对奇形怪状的兵器也要提高警觉,不能轻易出招。” 赵小慧却又高兴地道:“表叔,我这两柄短剑的功用还不仅作锁拿对方的兵器,您要特别注意。” 卓少夫也笑笑道:“上一会当,学一会乖,我非把你兵刃上的功用摸清楚才敢跟你接触。” 赵小慧傲然道:“您不接触我的兵器,就无法知道她的功用,不过您知道时就……” 卓少夫一笑道:“来不及了。” 赵小慧想了一下摇头道:“不!今天是练剑招,谁也不想伤谁,假如真正拼命,又自然另当别论。” 她说的是老实话。 卓少夫却异常难堪,照他的力气,假如真正拚命,自己好象一定会送命的。 然而对一个小孩子,又是他的晚辈,他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只好笑笑罢了。 卓少夫也不敢大意,运气如飞,时攻时守,而且攻多于守,为了避免剑身过分接触,他的攻都处以极快的手法,略沾即收,而且用的多是剑尖,使她无法锁拿。 可是他的这份担心似乎是多余。 赵小慧对用过的手法不再使用,现在她专心在招式上取胜,两柄剑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灵活已极。 卓少夫所攻的位置,有些都是她身上天孙锦衣保护的范围,她也没以此为恃,依然没法招架。 观战的陈剑十分注意,也异常感兴趣。 卓少夫使的大部份是易家剑法,但不时也渗进一些特殊的新招,也许是自创的,也许是他吸收别家手法加以改进的,然配合之妙,运用之奇,已至不着痕迹之境,看来他这段时间的进境敝为可观。 陈剑一面看,一面用自己作比较,他觉得要胜卓少夫也在未定之数。 然而令他惊奇的是赵小慧,这个女孩的成就简直令他不相信,她的剑术的确全无章法,却毫无紊乱之迹,短剑翻飞,招架固然封死了对方的一切变化,进攻时往往击中对方的弱点,反言之,卓少夫许多攻招都是自己撤回的,因为一出手,已深悉其密,将攻势压了下去,回攻一招,必然是对方剑力不及之处,而且攻守之间,为时极暂。 那就是说,对方一拍出来,她才因势制宜作攻守的反应,这也是她使用的短剑及双刃之妙。 双剑可以同时动作,短刃利于快速反应,容易使力,更容易变招,总之她双剑配合之妙到了极点。 这是一种新奇的剑术,使用这种剑术,必须对剑中变化异常娴熟,才能顺手成招。 假如她的剑术是人教的,则此人的剑道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陈剑不禁对她所说的老师怀着无上敬意,他已心许此人为剑中之神。 交手到了四十招,卓少夫渐有烦操之状,因为他的招式没有一招可以运足的,有时已十拿九稳可以奏效,却必须撤回去应付她的另一柄短剑以求自保。 胜负未定,高低已分,优劣尤明。 卓少夫知道这样拖下去,若不能出奇制胜他就败定了。 尽管他把话说在前面,认定自己必败无疑,可是却又不甘心,再者他试探了半天,也没看出那短剑本身有什么奥妙,因此他决心再冒险一下。 手腕一紧,连攻三剑,这三剑力不大,却招招使定,存心叫她再将兵刃锁住。 可是赵小慧没有锁拿的打算,只是顺理成章地架开了,而且他的三剑速度太快,使她来不及趁机回攻。 卓少夫试出赵小慧不再锁他的剑了,招式一变,第四剑凌空直刺,直取前胸,刚好在她短剑的空隙中递了进去,取势极佳,陈剑忍不住叫起好来。 赵小慧虽然频临险招,却不忙不慌闪身挫腰,双剑一分,右手以剑锁剑,左手反刺卓少夫的腿弯。 卓少夫想不到她运用招式如此神妙,想抽剑去拔开她阶攻式,却发现剑又被锁住了。 可是赵小意那一剑既快且速,他也只有唯一的办法。 握剑的手一松,抽身后退两步,然后笑道:“小慧,你真行,表叔只好认输了。” 赵小慧十分得意,将卓少夫的长剑丢回他手中,然后向陈剑笑道:“陈叔叔,你看我可堪一教否?” 陈剑竖起大拇指道:“那里!你的剑法可做我的老师了,我这手实在不敢跟你比……” 赵小慧噘着嘴道:“陈叔叔,你又在骗人了,大家都说你是天下第一剑手,我不信你比表叔差……” 赵夫人轻轻一叹道:“小丫头,你真不知天高地厚,表叔已对你手下留情了,你还自以为了不起呢。” 赵小慧不禁一怔。 赵夫人又道:“陈叔叔那一声好不是白叫的,你看你的胸前。” 赵小慧连忙低头一看,只见胸前衣服上一道淡淡的剑痕,因为她这件衣服可以避刃,所以只有一个浅纹,不禁红着脸道:“表叔,你是什么时候刺中我的?” 卓少夫微笑道:“我也不晓得,也许是无意间碰上去的。” 赵夫人却脸色一正道:“少夫!你是长辈,怎么对小孩子说这种话,小慧是诚心向你讨教。” 卓少夫双手一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陈剑斜看他一眼道:“卓大人可能真没注意到,他刺出那一剑时,恐怕伤到小妹妹,所以手下极为小心,剑势只用到那个程度,小妹穿的又是刀剑不入的宝衣,也许双方都没有感觉到。” 赵夫人皱皱眉,显然对这个解释不够满意,可她也不想追究下去,只是对赵小慧道: “你听见没有?名家出手,胜负只在有无之间,今天表叔的对手老换做别人,那一剑就是生死之分了。” 赵小慧低下头,将双剑插回腰间,回到座上。 卓少夫又笑道:“小慧,你怎么不向陈大侠讨教了。” 赵小慧招起头道:“不必了,我差得太远了,你一剑出手,陈叔叔已看出必胜,而我落败都不知道,再比下去,我也不好意思。” 卓少夫笑道:“我胜了自己也不知道,因此我的剑技和你差不多,你要进步,应该继续向陈大侠请教。” 赵小慧果然又跃跃欲试。 陈剑却摇头道:“卓大人,你大客气了,刚才那招放在我手里,绝比不上你收发自如,谁高准低,大家心里明白,你何苦一定要我出丑呢?再说我比剑时,一定很认真,不分强弱,小妹剑式极佳,阅历却不足,我绝对可胜她,却不能象你这样不着痕迹,虽然她的衣服可避刀剑,可那地方是期门穴,被手戮一下都受不了,所以我觉得还是不比的好。” 卓少夫脸上微笑道:“多谢陈大侠指点,我刚才没想到那一点,幸亏没出事。” 赵夫人哼了一声对赵小慧说:“丫头,你应该记住陈叔叔的教训,在自己剑术未具根底之前,别再随便找人比剑了,对手若不认真,你极本学不到什么,若认真,你学到的东西已经太迟了,象刚才,你只是运气好,你的那件宝衣,只能保证你的性命,却不能保证你不受伤。”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对极,剑法的变化是有限的,胜负之机,在乎做战的经验,不经过杀伐永远成木了高明的剑手,小慧,你有这样高明的妈妈,实在不用向外人求教了。” 赵夫人道:“二弟!你怎么把我也扯进来了。” 二王子微笑道:“大妹,你真沉得住气,假如不是今天的测试,我始终不知你剑术的造诣有多深,刚才那一招,若不是你点明,我真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赵夫人脸红微笑道:“我也是听见陈大侠叫了一声好,才注意到的。” 二王子道:“我们也听到叫好,却不知道好在那里,看来天下第一之誉,你,陈大侠与少灾之间,还有一番斟酌,我们其余的都望尘莫及了。” 卓少夫立刻道:“我可不敢与陈大侠相提并论,就是表嫂也比我高明多了。” 一向沉默的赵霆忽然开口了,脸上还有一种奇异的表情对赵夫人道:“夫人,我们结婚十多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在剑术上有如此深的造诣,看来你们女人保守秘密的能力比男人强多了。” 赵夫人瞥了他一眼道:“是吗?倒觉得你们男人的秘密更多,今天我对你的认识,比十几年更深。” 赵霆脸色陡变道:“夫人!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们一向以诚相待,从没有一件事瞒过你。” 赵夫人淡淡一笑,含着无限凄凉地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你今天非常陌生。” 卓少夫却笑道:“这正是恩情弥笃的表现,夫妇恩爱,建立在相互的不了解中,这样双方才有相互探索的兴趣,反之如果一眼看透,生活有何意思,陈大侠夫妇是举世皆知的恩爱侠侣,表嫂不妨问问他们。” 云天凤笑道:“这话有理,我对拙夫的了解固然不少,不了解处更多,有很多的时候,吓得我不敢往深处想,因为我怕会变得不相识他了。” 赵夫人沉重一叹道:“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象一座矿山,不经开发,终不知里面是什么,即使挖进去,仍然不知深处藏着云天凤意味深长地道:“那就珍重已得的,寄望未得的,这样可以使自己永远生活在希望中。” 赵夫人摇头道:“我的看法不同,我希望你有已得的,不奢望于未得的。” 二王子看他们神色不对,立刻起来道:“兄弟想告退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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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陈剑也道:“我们也告辞了,今日多蒙盛待。” 阴海棠却道:“帮主!我们还有一件事。” 陈剑微异道:“什么事?” 阳海棠用手一比,做了个碗状。 云天凤立刻道:“原来这点小事,我想赵先生一定会赏脸的。” 赵霆怔然问道:“陈夫人有何见教?” 云天凤微笑道:“是请求,丐帮有一弟子,名叫林子久,据说托庇在府上。” 赵霆神色一变道:“没有这回事,在下从不招待外人。” 陈剑一怔道:“是二殿下说的。” 赵霆脸色一沉道:“老二,你说话要有根据。” 二王子眨眨眼笑道:“林子久是丐帮净衣门下弟子,早先为刺探帮中叛徒的消息,曾假意追随管不死与言必中投身为大内车宫侍卫,最近逃出来,兄弟得到报告说他已投奔您府上。” 赵霆怒声道:“老二!我不管你的闲事,你也别拖我下水,我家没留过外人,不信,你尽管派人来搜。” 二王子微笑道:“元辉!我并没有这意思,也许是手下所报不实,我回去查清楚再说。” 赵霆连忙道:“不!你现在就查查清楚,正好陈大侠也在这里,你可以带他在我全家搜一遍,假如找出来,我愿负任何责任,否则你就得对我有个交代。” 二王子目视陈剑道:“陈大侠有何意见?” 陈剑感到十分为难。 云天凤却笑道:“赵先生信义君子,他说没有就一定没有,搜查之举,万不敢当,只是此人关系丐帮极大,我们才动问一声,这当然要怪二殿下的消息不确,我们也问得冒昧,万望先生恕罪。” 赵霆听他这样说了,神气才好过一点,乃干笑道:“陈夫人太客气了,今天贤伉俪来,本想好好聚一下的,无奈二位来去匆匆,尤其未见到陈大侠独步天下的剑法,实在遗憾得很。” 云天凤微笑道:“来日方长,我们得不到林子久的消息,一时还不会离开京师,而且不日丐帮有一场聚会,到时希望各位光临。” 陈剑怔了一怔道:“名义上是为本帮一位有功弟子举丧,实际是借此向大家介绍一下丐帮的生活内情,请赵先生一定要赏光,赵夫人……” 赵霆连忙道:“贱内一向不出门……” 云天凤笑道:“赵夫人烹调圣手,敝帮有几样菜很想让她品味一下、相信她一定会来的。” 赵夫人笑道:“如此盛会,绿漪一定前来拜认。” 云天凤微笑道:“那就说定了,时间总在两三天内,届时敝帮由阴长老前来相请。” 阴海棠笑道:“而且妾身还有一点私事想麻烦赵夫人,借邀客之便,再行告知夫人。” 赵霆神色又是一变,赵夫人却笑道:“阴姑娘有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尽力的,一定效劳。” 阴海常微笑道:“其实也是件小事,同时与妾身门下弟子有关,二殿下曾说我那林子久只可能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府上,另一地方妾身未使明言,但若赵夫人相助,大概不成问题。” 赵霆脸色十分难看,卓少夫轻轻触他一下,叫他不要开口,他居然住了口。 于是二王子陈剑等四人同时告辞出了厅门,赵夫人拉着赵小慧坚持要送他们出大门,陈剑等苦辞未果,赵霆也劝道:“夫人,你就不必多礼了,由我们送也是一样,你如此多礼,反叫客人不安。” 赵夫人冷冷地道:“我是非送不可,因为我有几句话想请教陈大侠,但不希望你在旁。” 赵霆脸色一沉道:“夫人!你居然有事要背着我。” 赵夫人也沉声道:“我不想背你,但为免你难堪,你还是不在旁边的好。” 赵霆怫然道:“好!那我就失礼了,你送客吧,我不知有何见不得人的事,但我不想当着客人闹笑话,陈大侠,再见,兄弟不送了。” 他拖着卓少夫向旁边走去,赵夫人则默默地将四人送到门口,然后才低声向陈剑道: “陈大侠,你看出小女的剑路了吧?” 陈剑怔了一怔才道:“郡主的剑术不成章法,然招招精妙,显然受名家指点,好象是形意门演化出来的。” 赵夫人点头道:“不错!大侠法眼如电,相信定有应付之策,现请陈大侠老实说,假如有人较小女高明两三倍,大侠能否胜过?” 陈剑想了一下道:“这个……,在下曾经得扶桑剑客长谷一夫先生传听风到法,临机应变,也许可以自保,夫人何以有此问?” 赵夫人神色一暗道:“假如陈大侠只靠听风剑法来应付,妾身觉得太冒险,请大侠速离京师,贵帮弟子林子久包在我身上,至迟于明日此时回到丐帮。” 陈剑又是一怔,赵夫人却急道:“语言于此,无论如何,祈求大侠允许,京师几日必有变故,妾身为息事宁人,实不愿大侠牵涉在此。” 陈剑犹在沉思,云天凤却带答道:“多谢夫人指点,丐帮也不想在京师多惹事故,只要林子久无恙归来,敝帮一定离开,但林子久身上……” 赵夫人立刻道:“我不知林子久身上带着什么,但肯定未落入别人之手,可能是藏在别的地方了,等他回到贵帮后,一定会有结果。” 云天凤神色微动道:“那我们就放心了。” 赵夫人转对二王子道:“二弟,今日你一来揭穿许多事,请你相信我,姊弟总是姊弟,我不会帮别人,不过你最好也暂时离京,为万全计,你们是在庇护丐帮。” 二王子神色镇定若恒,淡淡一笑道:“大妹!只要有你这句话,兄弟也安心了,对于你所说的事,兄弟已有耳闻,也作了适当的安排,你无须替我担心。” 赵夫人眉头一皱,担心地道:“二弟,你不要过于自信,我完全是爱惜你,虽然我过去没有表明支持你,但我对你寄希望最深,听我的话……” 二王子道:“好,我答应你离开京师。” 赵夫人轻轻一叹,朝大家施了一礼,又牵着小慧进门去了,二王子十分兴奋,出了大门,然后对陈剑道:“陈大侠,非常对不起,有件事我始终没告诉你,你也不必要离开京师了,三天后居庸关外一决胜负,这战之后,你我的问题可以解决了。” 陈剑神色一变道:“这是从何说起?” 二王子道:“千真万确,各大门派集于仙霞岭练剑,为的是抗七绝剑门,易娇容不是傻瓜,她怎会等你们准备完后再求一战……” 陈剑道:“这事我怎么毫无所知?” 。王子道:“只怪你离得太远,他们无法与你联络,所以才选在居庸关,望你能赶去会合。” 云天凤目注他沉声道:“殿下,你真沉得住气,现在才通知我们。” 二王子脸红道:“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本来还不敢太确定,卓少夫在舍妹夫家出现,再加元辉今天的神情,使我得到充分的证明。” 云天凤立刻问道:“赵霆与此事有关吗?” 二王子道:“原来没有关系,但卓少夫一来,与他就有关系了,你们最好也准备一下吧。” 云天凤想想又问道:“仙霞岭一直跟我保持联系,怎么你会比我先知道?” 二王子道:“我是在通知未发出之前得到急告,自然比你们快。” 云天凤冷笑道:“殿下在七绝剑门一定有人吧?那人一定是崆峒掌门赫连通。” 二王子笑道:“陈夫人怎么知是他?” 云天凤道:“江湖中只有这一家败类当年为了利害私通七绝剑门,自然也可以为富贵所折。” 二王子笑道:“夫人料事如神,这次却错了,我的线人是崆峒门下,却不是赫连通,他是一派掌门,可能会惑于威胁,却不会惑于富贵,因为他的江湖习气太多了,我的人是……” 云天凤抢着道:“那么是他的弟子东方未明。” 二王子点点头道:“不错!东方未明本是我的一个侍卫的儿了,他的父亲跟赫连通是老朋友,利用这关系才投到崆峒门下,而且崆峒与七绝剑门互通声气,也是他的牵引之力,当然这是我授意的。” 云天凤哼了一声道:“殿下的安排太周密了。” 二王子微笑道:“成大事者,必须顾全每一处细节,不放过任何一点有关的地方,好在这事对你们有益无害,我本来可以不说,但为了同仇敌忾……” 云天凤尖声道:“你以为我们会帮你?” 二王子笑道:“二位不是帮我,而是解决自己的问题,三天后的会战看起来是各位与七绝剑门的决战,可七绝派有老七在内,各位若胜了他,我也省了不少事,何况,元辉与卓少夫勾结,其中还加了个佟尼。” 陈剑一惊道:“佟尼在驸马府?” 二王子道:“林子久在赵家是干真万确的事,元辉突加否认,当然是因为修尼,否则他用不着如此,这一点我是猜测,却有把握,而且家妹也知道了,所以才负责放回林子久。” 陈剑想起刚才赵夫人的情形,自然也相信了,二王子又道:“我本来没把元辉这帮人列为对象,可从他勾结卓少夫,收容佟尼的情形看来,他野心不小,老四收容南宫少雄,背后不知还有谁在撑腰?” 云天凤冷笑道:“这对殿下不足为患,殿下可以兵不血刃,将责任推在我们身上。” 二王子淡淡地道:“这是怎么说?” 云天凤道:“老七加入七绝剑门,铁定是我们敌人,赵霆收容佟尼,困住林子久,目的在玄功秘录拓本,我为救林子久,势必与之为敌,四王子收容南宫少雄,而南宫少雄与拙夫过节未了,决战在所难免,看来殿下担心的人,恰好是我们的敌人。” 二王子一笑道:“的确如此,可这不是我造成的,我无意借重各位……” 云天凤庄容道:“其实那些人的真正对象,不是我们,只因殿下跟我们太近了,所以才找上我们。” 二王子正色道:“陈夫人言重了,在下结识陈大侠全是一片敬意,假如夫人怀疑我的用心,我只有一个办法自清,三天后我率御林军,赶到居庸关,正式利用官方的力量阻止私斗,相信他们都不敢与官军正面作对,过了那一关,陈大侠自己与他们了断。” 陈剑摇头道:“殿下不可如此。” 二王子道:“非此我无法自明,我宁失去一切,也不愿在大侠心中存一丝芥蒂。” 陈剑叹道:“殿下知遇之情,永志难忘,人之结交在心,只要问心无愧,殿下何必介怀他人作何想法,七绝剑门一天不灭,兄弟的责任一天不松懈,殿下还是让我们早日解决算了。” 二王子动容道:“谢谢大侠,这件事我本不宜插手,但我绝不置身事外,大侠那天只须了断本身过节,凡我的题外生权,我一概自己解决。” 陈剑沉思片刻道:“好!殿下有事请便,兄弟也要处理一下私务。” 二王子想了一下,道:“兄弟还有一事奉告,赵霆手中可能还有一个高手,这人剑术极精。” 陈剑道:“兄弟知道,赵小慧的剑法就是那人教的。” 二王子道:“兄弟曾打听过那人的真相,却一直未果,今天从家妹的语气中,好象此人颇有意与大侠一搏,大侠应该有所准备。” 陈剑点头道:“兄弟也想到,而且今日的邀宴,可能还是这个人的意思,他原是打算在今天找兄弟一决的,不知为何临时变了主意。” 二王子抱拳道:“京师乃藏龙卧虎之地,各大廷臣家中多有一二武林奇人,不过兄弟担保在一两天内,打听出这个人是谁,通知陈兄。” 云夭风笑道:“这点不劳殿下烦心,我们自己有办法,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殿下帮个忙,今晚上请殿下在附马府外相侯,我准备与阴长老一探驸马府。” 二王子皱眉道:“陈夫人,这可造次不得。” 云天凤道:“我们并不要殿下出马,只请殿下做个见证,有阴长老在,相信令亲不敢怎样的。” 二王子目视阴海棠一笑道:“我倒忘了元辉有把柄在阴姑娘手中,今天他与家妹已闹得很不愉快了,明姑娘若把他在书寓的内情张扬出来,定叫他无法在京师立足,今晚一定奉陪。” 云天凤道:“好!我们三更在墙外见。” 二王子含笑点头,送自去了,陈剑一皱眉道:“天凤,我觉得事情不太妥当,私闯朝臣府第,闹开来可不是好玩的。” 云天凤笑道:“所以我要把二王子拖在一起。” 陈剑道:“我倒觉不必要,管他那个人是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何苦多此一举。” 云天凤正色道:“我不是为那个人去的,林子久是净衣弟子,身陷府中,我们不去,恐怕他无法安然退出,你别以为公主作了保证就可以了,照我想他们两口子恐怕正闹得不可开交呢,人在他们家中,照理可以马上放出来,为什么要等明天呢?” 陈剑沉吟不语,阴海棠道:“属下认为夫人的决策无差,属下有责任救林子久,而且属下担心玄功秘录的拓本,看情形他们并没得手,也许是林子久藏了起来,他们为逼他说出藏处,一定加以严刑,此事刻不容缓。” 陈剑一怔道:“那我也有责任,晚上我也参加。” 云天凤急道:“你不行,而且你赶快带领门下离开、先到居庸关去布置一切,假如二王子的消息不错,李飞红应该在半路上遇上你们。” 陈剑不解地道:“为什么今晚我们不能参加呢?” 云天凤道:“我们是冒险从事,你在外面,我们有所顾忌,假如你也去了,他们很可能会恼羞成怒,来个一网打尽,岂不是自投罗网。” 陈剑叹了一口气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我真后悔。” 云天凤道:“那不是太迟了吗?” 陈剑默默无语,二人慢慢走出来,到了分岔口,云天凤道:“我与阴长者不出城了,你一人到卢沟桥外的树林将全帮弟子都带走吧!” 陈剑答应着径直走去,行了一阵,只见岳镇江与李飞虹匆匆而来,见到之后,李飞红立刻行礼道:“帮主,属下有急事禀告。” 陈剑摆手叫他起来道:“我都知道了,七绝剑门前来邀斗,你在何地碰到他们的?” 李飞虹道:“在浙皖边界碰到点苍掌门徐晓翠,他们正途北上,属下急忙回来禀告帮主。” 陈剑道:“你们立刻率全帮弟子到居庸关外与各大门派汇合,叫他们安心等候,到时我自然会到的。” 李飞红听他说出居庸关的各称,不禁失色道:“帮主怎么知道的,仙霞岭上唯恐找不到帮主,叫属下日夜兼程回来请示,不想帮主已经知道了。” 陈剑一叹道:“我们一切俱在人家计算中,你叫大家放心好了。” 岳镇江道:“各家掌门都很着急,想与帮主先碰个面,商讨一下对策。” 陈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现在不仅是我们与七绝剑门之争,其内情极复杂,我一时无法明白说出,你们先去准备吧,我尽量提早到达跟他们会晤,不过丐帮门下必须立刻撤走,岳长老有铁钵令,盼即宣布行动。” 岳镇江恭身道:“是!唇下就去,帮主……” 陈剑道:“今晚我有事。” 李飞虹道:“是否要属下追随帮主。” 陈剑想了一下道:“也好,岳长老一个人是可负责撤退的事,你跟我执行任务吧。” 岳镇江行礼别去,陈剑带李飞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询问了一些她与各大门派见面的情形,谈到天交二鼓,他们才利用黑处掩蔽身形慢慢向驸马府进发,走到西边院墙外,当好是三更。 陈剑郑重地嘱咐道:“你守在这,不管里面有什么响动,都不许进来,假如明天还不见我出来,你立刻通知岳长老,叫他转告各大门派迅速分散,不必赴约了。” 李飞虹自然不敢违背帮主的命令,心中虽不放心,却只好答应,陈剑把话交代了,却不想墙上先冒出一个人头低声道:“陈大侠,请那位女英雄一起来吧,她这身束装,被巡更的看见了,反而麻烦。” 陈剑一惊,借着远处灯光一看,模糊能辨出是公主——此处的女主人赵绿漪,立刻手足无措,赵绿漪又道:“陈大侠来的正好,否则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陈剑犹在发怔,赵绿漪催他进来,陈剑只好一硬头皮,翻进墙去,同时也把李飞虹叫了进来。 他见赵绿漪一身短装,黑巾束头,腰佩兵刃,神色一变道:“公主!府上出事了吗?” 赵绿漪道:“还没有,不过马上就要出事了,我嫁了十几年的丈夫,今天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陈剑愕然过:“赵先生怎么了?” 赵绿漪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被二弟料中了。” 陈剑不知如何开口了,赵绿漪轻叹道:“据我所知,贵帮林子久确在寒舍,可是拙夫矢口否认,我也不好拆他的台,等你们走后,我找他地论,谁知他在我面前也不承认,而且跟我吵起来,我愤然而去,二弟却在房中等我……” 陈剑一惊道:“殿下也没回去?” 赵绿漪凝重地道:“二弟是来通知我尊夫人今夜的计划,要我协助,因为寒舍现在戒备重重,没有我的帮助,他们绝无法偷进来,二弟受了邀请,不好意思拒绝,又不能说出困难,怕招致尊夫人误会。” 陈剑讪然道:“拙荆实在是胡闹,我本不赞成的。” 赵绿漪道:“陈夫人此举帮了我很大的忙,以我一个人之力,实不堪与拙夫对抗,何况他身边还有几个高手,假如我闹开了,他很可能先杀了我。” 陈剑低声道:“赵先生不至于此吧? 赵绿漪悲哀地道:“一个人被利欲熏心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十多年来,他假清高,矫情做作,我都忍了,可这次我绝不饶他。” 陈剑道:“赵先生究竟作过什么表示?” 赵绿漪叹道:“没有,他什么都瞒着我,如不是舍弟告诉我,我根本不知佟太傅也藏于此,他招降纳叛,用心极明,现在二弟已和尊夫人汇合,由小慧带着到密室了,我们也快走吧。” 陈剑点头,随她在阴影里前进,同时道:“公主何以知道在下会来?” 赵绿漪道:“我不知道,只是猜测,我想大侠伉俪情深,一定不放心尊夫人单身涉险,所以在这里等着,想不到果然被我等着了,尊夫人好福气,假如拙夫对我有大侠一半的情意,他任何事,我都支持他,因为我毕竟是个女人,我的一辈子要找个归宿,可元辉他……”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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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陈剑只得安慰道:“他背着我什么都干,上次偷偷去阴姑娘的书寓中去,我早知道了,他也不怕我知道,今天他急成这个样子,主要是怕另外一个人不高兴。” 陈剑诧异道:“是谁?” 赵绿漪默然片刻才道:“是小慧的师父。” 陈剑不解道:“这是为什么呢?” 赵绿漪一叹道:“反正我已不怕大侠笑话,小慧的师父是个女的,而且是扶桑人,叫宫间纪子,我不知她的来历,但她的剑术却是世间少有,元辉在第二年就和他勾搭上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只是装糊涂而已,一来我不愿丑事张扬出去,伤了彼此的脸面,也伤父母的心,因为他们对元辉极为信任,再者我真怕这个女人,万一变故,我与小慧都难逃毒手,我不怕死,孩子却是无辜的,为了预防她,我也偷偷练剑,但跟那女子比起来,我实在差远了。” 陈剑惊道:“公主的剑技已臻上乘,还不如那女子,那她的剑术究竟到什么程度呢?” 赵绿漪道:“我说不上来,反正我的剑法能有今天的程度,还是她教的,每当我学了两手精招,她不但立刻知道,还指出我的缺点,教我如何改进,在国内,我实在找不出胜过她的人了,所以我希望于陈大侠,希望能挫败她的锐气。” 陈剑沉吟道:“在下恐怕有负希望。” 赵绿漪连忙过:“我这个希望并无私心,对元辉,我已凉透了心,不指用他回头了,只是元辉今日的野心,多半是受宫间纪子的形响,恐怕她当皇后的野心,比元辉想当皇帝的心还切,一个异邦女子存此居心,我很害怕,因为我始终觉得她并非真心爱元辉,一旦元辉得志,也许她还有更大的目的。” 陈剑默然良久才道:“目前他们在密室中吗?” 赵绿漪点头道:“是的,他们都在元辉的书室中,那里除了小慧,连我也没去过,可我知道元辉与宫间纪子常在那里幽会,今晚他们去那里也许是向贵帮的林子久逼问玄功秘录的拓本的下落。” 陈剑一怔道:“那玄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赵绿漪道:“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宜间纪子对这件事很热心,说不定对她有好处。” 正说着,暗处忽闪出两道人影,手执强弓喝问道:“是谁,快报上名来!” 那两人征道:“原来是公主,这么晚了,公主还没安息。” 赵绿漪沉声道:“我倒想安息,可有人吵得我睡不着,你们这些饭桶,连个家都守不好。” 那人一怔道:“谁有那么大胆子?” 赵绿漪手中剑一举道:“等我找到了。再来告诉你们。” 那两人呆了一呆,才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惶恐地道:“奴才该死,奴才马上去找。” 说着立即象猫似的消失在黑暗中,身形奇速,赵绿漪等他们走远了,才低声道:“陈大侠看见了吧,这两人是一般侍卫,再过去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外人想通过岂是容易的事?” 陈剑正想动问如何言匡开守卫,忽然半空中一道蓝色的流星火焰,赵绿漪连忙大叫道: “西北有警,大家快去看看什么事,即速回报。” 隐约中但见一条条人影向西北角上飞去,赵绿漪一招手道:“我们趁乱快走。” 陈剑和李飞虹不敢怠慢,跟着急步前行,来到一片竹林前面,赵绿漪见林中有几个黑衣大汉倒在地下,欢呼道:“尊夫人她们已经过去了。” 赵绿漪道:“这是二弟的迷魂散,吸入鼻中就失去知觉,是我们与小慧定计叫她相机使用的。” 陈剑不作声了,跟着她穿过竹林,走了一阵,才见到一座竹楼,十分典雅,楼上灯光隐约,人影幌动,而且有金铁交触之声,好象有人在动手。 赵绿漪忙道:“他们已经冲突了。” 说着第一个跳上竹楼冲了进去,陈剑与李飞虹也跟着上去,当三人落地后,才见楼中站着好几个人,一个上身赤裸的汉子躺在中央,旁边放着一盆烈烈的红炭与两板烧红的铁条,赵霆、佟尼、卓少夫、与一个盛装的高髻女子,较赵绿漪年青,容貌清丽,却有一种难言的冷酷之态,她手中玩着两柄短剑,叮叮作响,可二王子与云天凤等人都不见。 赵霆朝三人打量一下道:“夫人!我知你一定会邀人前来的,没想到你居然把陈大侠请来了。” 陈剑忍不住道:“赵大人,拙荆……” 赵绿漪飞快接口道:“陈夫人心思慎密,算定你们走在此逼供,果不出所料。” 陈剑听见赵绿漪的话才明白她的用意,二王子与云天凤一定尚未现身,所以对方尚未发觉,自己当然无法说出,因此跨前一步,明地下那赤身汉子问道:“你可是林兄弟?” 那汉子遍体鳞伤,睁开无力的眼睛,看见陈剑后,精神一振,呻吟道:“属下林子久参见帮主。” 陈剑见他一身烙痕,不禁恻然道:“林兄弟受苦了。” 然后愤然抬头向赵霆道:“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霆微笑道:“这与兄弟无关,是佟太傅向他要一点东西,他不肯,太傅不得不用点小手段。” 陈剑满脸怒意,正要开口,杯子久叫道:“帮主!属下饱受摧残,命在须臾,所以忍死朝夕就是想把……” 陈剑不等他说下去就问道:“玄功拓本在你身上?” 林子久点头道:“属下无意中发现衣中的拓本后,立即藏到一个极隐密的地方。” 陈剑沉声道:“好!你不必说出那个地方。” 林子久喘息道:“可属下命若游丛,假如不趁现在告诉你,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陈剑摇头道:“我尽一切保护你,万一我能力不足,你就自己斟酌吧,丐帮已决心不要那秘录了,只希望不要落于奸人之手。” 林子久睁大眼睛,流露出不解的神色,陈剑道:“兄弟!你为了那秘录受了这么多苦,可见它不会再给丐帮带来灾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子久顿了一顿道:“属下不明白。” 陈剑叹道:“丐帮有今天的成就,并非仗着铁钵令上的玄功,可丐帮今日的灾害,却是因为玄功秘录所至,兄弟!你现在懂了吗?” 林子久沉思片刻才道:“属下懂了,早知如此,属下就应立刻毁掉它。” 佟尼冷冷地道:“现在迟了。” 林子久沉声道:“不迟!拓本在一个极秘密的地方,我不说谁也无法拿到。” 佟尼沉声道:“你别以为姓陈的小了能救你,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说着移身前来,陈剑拔剑喝道:“滚回去。” 佟尼冷笑不语,那手执双剑的女子突然只身向陈剑扑到,双剑分刺,十分迅速,尤为凌厉。 陈剑横剑相迎,赵绿漪急叫道:“陈大侠小心,她剑上淬毒,千万不能触及肌肤。” 陈剑一招轻云出袖,算计可削断对方手腕可自己的肩却难免被扫中,闻言才知不妙,本能收剑退后避过锐锋,佟尼趁机逼近林子久身边。 林子久忽奋力一滚到盆前,伸手将盆里的热炭泼向佟尼。 佟尼没料到他会使这手,抽身后步,但身上已被热炭沾上,贴衣烧起来,忙用手拍抖,可是他身上单薄的绸袍已烧穿了几个破洞,连里面的皮肉也烧伤了。 他怒极大喝一声,伸手向林子久颈上劈去,卓少夫却叫道:“太傅!要留活口。” 佟尼及时抽回手掌,林子久朝他狞笑一声,翻身又一滚,竟然将头伸进泼翻的炽炭中。 卓少夫又叫道:“不好,他要寻死。” 赶上前拖住他双腿,将他拉了出来,可是林子久双手抓了一把热谈,卓少夫以为他又要用热炭丢过来,立即放手跳开一边。 林子久两手被炭火烧得直冒青烟,可他仿佛不知痛苦,仍是紧握不放。 陈剑见状心中大为不忍,连忙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快把炭丢了。” 林子久一松手,将炭抛下,伸着一对烧得乌黑的手,大笑道:“帮主,属下已将拓本烧掉了。” 陈剑一怔道:“你说什么?” 林子久的头上短发已被烧焦,头皮也烧起焦泡,面目全非,可他精神振奋,惨厉的道: “属下见到拓本后,心知无力保存,故用一种特殊的药水,一半抄存手上,一半抄在脸上,这种药水干后无形,须用明矾水洗后才会发现,属下抄完后,立即将拓本烧掉了,现在唯一的拓本,属下也已如命毁去。” 陈剑不禁一怔,佟尼却惊叫道:“难怪刚才要烙他脸时他左闪右避的,烘他身上他倒不在乎。” 林子久大笑道:“不错!未得帮主指令,我拼命也要把秘录交回帮中,现在得帮主令,我自己也会毁了他,用不着你们动手。” 佟尼征然无语,陈剑却怜惜地蹲下去,握住他枯焦的手掌道:“好兄弟!好!阴长老已升你为八结长老,统率星相游方两门……” 林子久凄然一笑道:“多谢帮主及阴长老厚爱,只怕属下无法领受,无命继续效忠了。” 陈剑不觉一震,林子久双目已垂,嘴角还带着凄凉的笑意,却吐出最后一口气。 陈剑连叫两声,林子久都不答应,李飞虹含泪上前道:“帮主!林长老已经去了。” 陈剑愤然起身道:“赵大人!这事发生在你家中,你怎么交待?” 赵霆见夺取秘录成为泡影,倒不想过份开罪陈剑,乃笑了一下道:“佟太傅说那玄功可挽救东宫太子的性命,敝人谋国之忠,才帮他一个小忙,对贵属下用了点刑,贵属下完全是为毁秘录,自焚面目面亡。” 陈剑冷笑道:“大人说得真轻松。” 赵霆继续笑道:“诸王子纷争,都为的是太子寿命不长,敝人也是为国计,陈大侠想必能体察敝人用心无他,原谅敝人所为。” 陈剑被他用话一挤,倒无以回答,赵绿漪却笑道:“元辉!你说得好听,你真为了太子而……” 赵霆睑色一沉道:“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绿漪也沉下脸道:“我怀疑你的用心,你即使为太子而取玄功秘录,也不是为国家,你只是想掌握他的生死,等他登基后,逼他让位。” 赵霆哈哈干笑道:“妇人之见,你有那么多兄弟,禅位也轮不到我。” 赵绿漪冷笑一声道:“等你翻脸逼宫禅位时,只有那一个兄弟是活的,你大可以利用为国为君的大题目,将我及其它兄弟先期铲除。” 赵霆睑色一变道:“夫人!这是你说的?”赵绿漪大声道:“不错,你口口声声说不沾闲事,却招了这些谋士剑客在家干什么?” 赵霆又顿了顿,然后哈哈大笑道:“你既然猜到了,我干脆直说了吧,天下乃人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你的那些兄弟闹得太不象话了,我干吗不算一份呢?” 赵绿漪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赵霆却得意地对陈剑道:“陈大侠,你是江湖人而且发誓不理廷事,敝人话说明了,你可以不管了吧。” 陈剑庄容道:“不错!你谋篡王位我可以不管,可我这死去的兄弟却不能不理。” 赵霆笑道:“他乃自杀,陈大侠怎能相责?” 佟尼已不耐烦地道:“赵大人,这小辈是老夫手下败将,他能识相最好,否则就宰了,何必跟他如此客气呢。” 赵霆微笑道:“我们犯不上结怨江湖,徒增纷扰。” 那中年女脸色一沉道:“不怕成大事后,不怕麻烦,对于任何一个阻碍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你不肯动手,我代劳好了。” 陈剑白她一眼道:“你就是宫间纪子?” 中年女子冷冷地道:“不错!听说我们到中原来的几个扶桑剑士多半死在你手里,那个该杀的死瞎子长谷一夫还传你听风剑法,我早想找你,你却送上门来。” 说时手挺双剑退前一步,陈剑连忙横剑戒备,他身后的李飞虹不声不响,猛地冲出去。 陈剑喝止已是不及,但见李飞虹空着双手直向宫间纪子扑过去。 宫间纪子脸上冷笑,挥剑对她手上削去,李飞虹不避不惧,反伸手去反握她的剑,砰然一声,李飞虹居然用一只肉掌捉住那柄毒剑,硬生生拗断下来,宫间纪子一怔,任尼却失声道:“玄玉归真,这女子也学会玄功了。” 佟尼却紧张地道:“你看她的手。” 李飞虹手中仍握着半截断剑,手腕玉一样洁白,也发出玉一样的光辉。 佟尼继续道:“这是玄功秘录第九重的境界,可以使双手坚硬如玉,不畏利器,你淬毒的剑也伤不了他,这是玄门外功最高境界。” 宫间纪子冷笑道:“看样子那玄功秘录真是希世之宝,难怪你那么感兴趣了。” 佟尼一脸惋惜之色道:“玄功秘录共有十七重境界,前九重是外功,后六重是内功,最后二重返朴归真是外内交流的境界,可以永生不死,成金刚不坏之身,可惜现在谁也得不到了。” 宫间纪子脸一沉道:“现在后悔太迟了,早听我的,或许还有办法,都是你自做聪明要将姓陈的引来,反而弄巧成拙。” 佟尼皱眉道:“你对中国的江湖人太不了解,丐帮弟子都是硬骨头,你的那一套行不通,我本以为他见到掌门,会说出秘录藏处的……” 宫间纪子冷笑道:“结果怎样?” 佟尼道:“都是这混小子拦住,逼林子久走上了绝路。” 陈剑正色道:“玄功秘录是丐帮之物,你们居心不善,妄图掠夺,才逼他走上绝路,我还要找你们算帐呢,你们居然还怪我。” 佟尼长叹一声道:“人已死了,秘录也毁了,姓陈的,乖乖地把死人带走,你若不服气,随便你提出条件,老夫接着。” 陈剑怒声道:“没什么条件,你们对死者有何交待。” 佟尼冷然道:“他是自杀,难道要我们偿命?” 李飞虹大声道:“当然你们偿命,若不是你们逼他,他怎会死?” 赵霆却笑道:“你说得太严重了,我们只想要秘录,并不想要他的命,如你们不来他一定好好的,想死我们都不答应,至于玄功秘录被毁是陈大侠授意,因此你们自己该负更大的责任。” 陈剑不禁一怔,他口才迟钝,无以为答,赵绿漪忍不住想开口,赵霆冷笑一声道:“夫人!你我的问题属于私事,用不着外人解决,再说陈大侠不理朝廷之事,他也不会为你来找我拼命吧。” 陈剑款然道:“公主!很对不起!你们夫妇不和牵涉朝廷纷争,在下已发誓不管,不过,你在这也呆不下去了,在下可以负责让你离开,将你送到令弟那里去。” 赵绿漪苦笑一声道:“这是我的家,离开这儿,我该去哪里?而且他们肯放过我吗?” 陈剑庄容道:“这个在下可以负责。” 赵霆哈哈一笑道:“陈大侠,不用你负责。绿漪要走我绝不拦她,我明了心迹,我们无法共处,这座庭第是你父亲赐的,我也不想沾你的光,绿漪!我看还是我走吧。” 赵绿漪沉声道:“你还有地方吗?” 赵霆笑道:“这个你放心,我在外面秘筑香巢,我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在你父亲那我也不怕告状,因为你根本到不了他的身边,我不拦你,你的兄弟也会拦你,我手里的证据,抖出来大家没好处,你那个多病的父亲就会活活气死,那对我反而有好处。” 赵绿漪脸色铁青,一言不发,默然良久才道:“你说得对,父王多病之中,受不得刺激,他活着一天,你们还有点顾忌,他老人家一旦驾崩,你更可以无法无天了,你放心,父王那我一字不说。” 赵霆大笑道:“其实你说了对我有好处,我已准备好了应变措施,你的几个兄弟还在捉摸中,我对你警告是为了你好,省得你不明不白地死在你兄弟手中,我们夫妇多年,我对你到底还算有点情。” 赵绿漪冷笑道:“你别口蜜腹剑了,你跟宫间纪子偷偷摸摸我早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早就准备好对策了,否则你无以塞天下芸芸之口。” 赵霆脸色一变道:“你既然都清楚了,大可以到你老子那告我一状。” 赵绿漪冷笑道:“你心中巴不得如此,你假心假意对我警告,想让我上当,我偏不叫你如意,我那些兄弟虽不成器,但手足情深,我就忍住这口气,给他们一个充分的准备时间,他们说不定会先集中力量对付你。” 赵霆傲然道:“我不在乎,目前我掌握天下文武精英,把你那些脓包兄弟集中在一起,我更省事,我去了,你瞧着办吧。” 宫间纪子这时却道:“等一下,我有点事未了。” 赵霆一皱眉道:“纪子!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办。” 宫间纪子目注李飞虹道:“我的事更重要,那两柄剑是我费尽心力淬成的,哪能轻易毁了。” 赵霆急道:“一柄剑算什么?” 宫间纪子一瞪眼道:“算什么?不靠我这毒剑,你用什么去跟人争天下?” 佟尼连忙接口道:“会玄玉归真的人不多,且她是丐帮中的人,不会与我们做对。” 宫间纪子冷笑道:“我可不这么想,不把这叫化婆收拾了,我对自己的信心就有了怀疑,你们还能指望我吗?” 说完对李飞虹叫道:“贼婆娘,你有本事再把我这剑毁了,我就真正服你了。” 李飞虹摇摇头,宫间纪子逼进一步,陈剑连忙道:“李长老,我对付她。” 李飞虹摇头道:“不!帮主千万不可冒险,属下无惧她的毒剑,相信足可自保。” 宫间纪子迅速刺出一剑,李飞虹用半尺的短剑迎上去,可是宫间纪子这次是虚招,手腕一翻,剑招突变,刺向李飞虹的眼睛,由于她动作太快,李飞虹躲都来不及了,无奈将断剑往上一送,径刺她的腰间,存心同归于尽。 宫间纪子没想到这招,只得放弃先机,抽身撤招,退后一步,李飞虹不肯放弃良机,另一只空手猛地上翻,将她的单剑又抓在手里。 宫间纪子脸色大变,不敢夺剑,她怕李飞虹将这柄剑也拗断了,李飞虹往回一拉道: “拿过来。” 宫间纪子应声放手,由她将剑抢去且后退两步道:“给你好了,只怕你拿着烫手。” 李飞虹见状呆住了,赵绿漪突然叫道:“李长老,快把剑丢掉。” 李飞虹应声将剑掷下,可是已迟了一步,那剑中突然冒出一股红色的轻烟,带着异样的香味。 赵绿漪又叫道:“屏住呼息,退出这房子。” 说着自己已冲到门口,李飞虹与陈剑也跟着退出来,宫间纪子却弯腰拾起宝剑笑道: “你们太紧张了,这剑是淬过毒,那红烟却是吓人的。” 卓少夫与倏尼也紧张地想往外跑,可是见赵霆原地不动,才止住脚步,陈剑怔然道: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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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赵绿漪怔怔道:“我只知她的剑中另藏机关,能喷出致人死命的毒烟。” 宫间纪子笑道:“公主!你上当了,这阵红烟并不含毒,只有一点迷香,我是防人盗剑,才作了这种措施,你招呼虽快,可迟了一步,那叫化不是已经中毒了吗?” 忽然李飞虹摇摇晃晃,渐有不支之状,陈剑伸手要去扶她,李飞虹忽的一退道:“帮主!不要过来,属下已经中毒了。” 陈剑奇道:“那烟不是没毒吗?” 宫间纪子笑道:“烟无毒,只有使人暂时昏迷,她神智受了影响,就无法使用玄功了,玄功一散,他手中握着我的剑,中的毒开始起作用,马上就会发作了。” 果然李飞虹身子支持不住了,双腿一屈,向地上跪去,同时伸出双手,想撑起来。 陈剑见状大吃一惊,因为她的双手,只剩几根白骨,顷刻之间,那些皮肉不知消失到那里去了。 李飞虹仍不自觉,痛苦地道:“帮主!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身体累得厉害。” 陈剑流泪低声道:“你休息一下,马上会好的。” 李飞虹无力地摇摇头道:“我浑身发麻恐怕没多久了,今后您多保重,属下再不能追随左右,为您效忠了。” 只见她脸上冒出一团谈谈的白气,肌肉口眼耳算,象炎日下的冰块,慢慢地消失,最后,只剩下破衣掩着骸骨,一蓬乱发,堆在白色的骷髅上。 佟尼、卓少夫那样残忍的人,见状都不禁骇然变颜,只有宫间纪子含着冷酷的笑,轻握剑叶傲然道:“任你玄功盖世,也不过眨眼之间,化为白骨,凭此利剑天下谁敢当我!” 陈剑抽出长剑,猛然跳起来道:“我敢!” 剑风呼呼,片刻间使出龙虎风云恨天四式来。 凌厉的剑风,加上他那柄锋利无匹的巨阙宝剑,只是一片剑影,全罩向宫间纪子。 宫间纪子徐步从容,手中短剑,忽点忽拍,居然将恨天四式一齐化开,而且运剑精巧,都是剑身平拍,不挨他的剑锋。 陈剑见状,对这个扶桑女剑手不敢轻视,手挺长剑,凝神而立,考虑如何进攻。 宫间纪子微笑道:“你还有什么精招,快使出来吧,我早就想见见朝野一致推崇的第一流高手。” 忽然门外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陈兄!清等一下。” 跟着一个全身黑的女子闪了进来,手中长剑一指宫间纪子道:“你别以为一枝毒剑就可横行中华,三天后,居庸关外有一场武林盛会,那时,我再找你一决生死。” 宫间纪子微微一怔道:“你是谁?” 佟尼立刻道:“他就是击败老夫的南宫玉梅。” 宫间纪子看了她一眼,居然收回剑道:“好!我也听说你了不起,三天后,我们再会。” 陈剑正待不依。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陈兄!死的已死,活的人更要紧,你快回丐帮集合地去,有重大的事等你去解决。” 陈剑一怔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玉梅冷笑道:“你自己去就知道了,同时请你转告尊夫人一声,叫她三天后居庸关之战,她最好躲起来。” 陈剑莫名其妙。 赵霆等人已准备离去,赵绿漪才想起云天凤和二王子等人还不现身,连忙问道:“小姐可曾见陈夫人?我……” 南宫玉梅淡淡地道:“陈夫人跟令弟因急事离开了,你女儿也跟着去了。” 赵绿漪一怔道:“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南宫玉梅道:“这可不清楚,不过郡主跟令弟一起,公主大可放心。” 赵绿漪急道:“我怎能放心。” 南宫玉梅哼了一声道:“那你还叫她做这么危险的事,你自以为很秘密,殊不知你丈夫早就安排好圈套,等着你去,如不是令弟见机,及时将她带走,恐怕你会被他逼疯。” 赵霆等四人已急急走了。 赵绿漪才问道:“小姐,你能否说得详细一点。” 南宫玉梅冷声道:“你丈夫早明白你们母女的计划,只是没想到你把最危险的任务让女儿去办。” 赵绿漪一怔道:“最危险的任务?” 南宫玉梅道:“你丈夫知道你一定用那种秘道偷伺他的行动,自然作了安排,却没想到你会让你女儿去带路,幸亏令弟倒真是了不起的人才,深入未远,即已看出不对,连忙撤出,总算没有上当。” 赵绿漪手按胸,叹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不过二弟把小慧带到那儿去了呢?” 南宫玉梅道:“我想一定在他的府第中,你快去看看吧,恐怕令弟也等你去商量大事呢?” 赵绿漪点点头,匆匆出门而去。 陈剑莫名其妙地问道:“天凤她们呢?”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她跟阴海棠在暗中看了半天的热闹,林子久死后,她们也急急地走了。” 陈剑不信道:“她们是目睹林子久死后才走的?” 南宫玉梅冷笑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陈剑摇头惑然了。 南宫玉梅道:“我也不懂,照她对你的感情来说,她见你身处险境,居然走了,甚至于把你那忠心耽耽的属下阴海棠也催走了,你不妨以后问问她。” 陈剑想了一下道:“赵霆既然在秘道中埋伏了人,为什么云天凤他们能在暗中偷看呢?” 南宫玉梅迟疑片刻才道:“秘道中埋伏的人是我父亲,照道理他应该阻止她们的,可他装做不知,我也想不出为了什么。” 陈剑又想开口问话。 南宫玉梅却抢着说,你想问我父亲跟赵霆是什么关系,我也无法回答,我也是今天见到他的,他最近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陈剑默然片刻道:“丐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玉梅道:“没什么事,可我不这样说,你一定会跟东洋婆子拼命,以剑技论,她确是个劲敌,为安全起见,我只有这个方法。” 陈剑怫然道:“那本帮李长老就白死了?” 南宫玉梅道:“你一定要拼命,三天后还有机会,目前我希望你以大业为重,三天后与七绝剑门一战才是真正的责任,否则你就对不起身上的那枝金剑,更愧对你盟主的身份。” 陈剑又默然了。 南宫玉梅又怅然地苦笑一声道:“陈兄,最近我变了许多,也许使你失望,可环境逼我很苦,希望你能谅解。” 陈剑立刻道:“我明白,我一直认为你是个纯洁的女孩子,假如不生在那个家庭里,你会象一个仙女。” 南宫玉梅神色一动道:“是吗?你不认为我恶毒吗?” 陈剑摇头道:“不。” 南宫玉梅又苦笑一声道:“假如我做出什么令你伤心的事,你也不会恨我吧。” 陈剑诧然道:“我相信你不致做出令我伤心的事。” 忽然天际闪过一道光,有一条暗绿色的光华掠过长空。 陈剑一怔道:“这是丐帮的紫色信号,看来丐帮真的有什么事了。” 南宫玉梅忙道:“那你快走吧!三天后居庸关外见,除七绝剑门外,你别管其它的事。” 陈剑道:“那东洋女人……” 南宫玉梅冷冷一笑道:“她是我的敌人,她正在研究我家的剑法,我也在研讨她的剑法,三天后,我们才是决一死战的时候。” 说完身形一闪,穿门出去了。 陈剑一怔,心中悬念帮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虽然林子久与李飞虹的尸体都在这里,可他相信赵绿漪会妥善处理的,遂诚心地拜了一拜,匆匆去了。 他认准了方向,穿街急走,走出城后,却是一片荒野。 “帮主!属下在此恭侯多时了。” 陈剑举目细看,才认出是流莺部的流妓水蜜桃,连忙道:“倒底为什么事?” 水蜜桃恭声道:“岳长老原来已经准备动身去居庸关,可是帮主夫人临时又叫烂眼三传了个消息给他,叫他率领弟子在前面关王庙聚齐。不久前,夫人与阴长老过去后,就命弟子在此等侯帮主。究竟什么事,属下也不清楚。” 陈剑心中狐疑,却不问什么,叫水蜜桃带路,匆匆向集合点而去,走出三四里,但见火把通明,丐帮弟子都围聚在四周。 云天凤与全体长老都在一口大锅前等候着。陈剑一进场,除云天凤外,全部丐帮弟子在岳镇江领导下向他跪下,然后岳镇江道:“黎承芳妹妹葬礼准备已毕,她的遗体已分享十条恶狗,狗肉则煮熟在锅里,请帮主揭锅。” 陈剑一怔道:“你放火流星就是为了这事?” 云天凤含笑道:“是的,你先别问,葬礼完了再说,咦,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李长老呢?” 陈剑神色一暗道:“她死了。” 云天凤也是一怔,随即道:“是被人杀死的?” 云天凤用手一挥道:“那好,今晚这场葬礼算是祭奠三位丐帮烈士的英灵,你快开始吧。” 陈剑木然揭开锅盖;但见锅中烧着热腾腾的狗肉,冒出一阵香气,但他想到这些狗刚吃过黎承芳的尸体,不禁又觉恶心。 岳镇江站起来捞起一条狗腿,双手献给他,意思要他先吃一口,凌支接过来,问道: “狗身上那部份最难下咽?” 岳镇江略有异色。 云天风代答道:“狗尾巴,那是狗身上最单劣之物,狗尾最擅逢迎,却不对叫化子摇。” 陈剑点点头,将手拿起腿递给林玄鹤道:“令郎……” 林立鹤暗然道:“犬儿为本帮殉难之事,属下已听阴长老说过了,他总算没辜负帮主的教训。” 陈剑肃容道:“我没有教他什么,林兄节烈壮行,完全长老海育之功,所以长老该接受这份光荣。” 说着陈剑飞快从锅中捞出一条狗尾,然后朗声道:“这场葬礼是为表扬本帮三位英烈的弟子,黎妹妹和林兄弟死难的经过大家都知道了,李飞虹则是不久前殉难的……” 然后他将李飞虹死难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凄然道:“我身为帮主,眼看这些忠烈弟子壮烈成仁,末能加以挽救,又不能替他们报仇,实在惭愧,所以我只配吃最劣的狗尾……” 不待众人反应,他已将狗尾塞入口中,咬了一段。 云天凤怔了一怔,道:“李长老的死其实出乎我的意外,我也有责任,所以我也只配吃狗尾。” 说着将陈剑手中的狗尾抢下咬了一口。 阴海棠接着抢了过去道:“属下难逃其咎。” 将剩下的狗尾全塞入口中。 岳镇江捞起一条狗尾,然后道:“依然等极,各人自己上来拿吧。” 林玄鹤将手中狗腿放回锅中,另取一条狗尾,其余各家长老分别上前将十条狗尾取走了,后来的人见狗尾没了,垂立在锅旁等候。 岳镇江看了一眼,笑道:“也好!我们把规矩改改,大家依照结数取食剩余部分,最好的由无结弟子享用。” 陈剑忙道:“我是引咎自责,你们可不必。” 岳镇江肃然道:“帮主有咎,属下效忠不力,更难辞责任。” 丐帮弟子依次上前,每人取一块,将狗肉分光了,回到原地嚼食,都十分肃穆,只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一直等大家吃完了。 陈剑才对云天凤道:“听说葬礼是你通知举行的,为什么?” 云天凤道:“我们分手后,我对你的行动十分注意,叫水蜜桃暗中跟着你,听说你与李长老留在城中不出去,我想你一定为了接应我们,我有充分的信心可救出林子久,取回玄功秘录,所以通知岳长老叫他准备葬礼,一则庆功,一则致哀。” 陈剑立刻道:“你们眼看林子久就义的?” 云天风道:“是的,我本想抢救,但被阴长老挡住,因为林子久的用意不是求死,他利用这个方法告诉我们玄功拓本的藏处。” 陈剑怔道:“拓本不是被他毁去了吗?” 阴海棠叹了一声道:“这是我们净衣门的一种暗号,他以身投火后用手取火,都是有用意的。” 陈剑忙道:“什么用意?” 阴海棠道:“净衣弟子在京师有一个集合地点,在城西的火神庙,他以身投火,暗示拓本在头神庙,最后用手抓火,暗示拓本在火神掌中,这是我方明的,凡有重要的事,为防泄露,必须向我面告时,就写成字条,秘藏在火神庙中,用手暗示字条的藏处,林子久以为帮主也知道这个手势,不想帮主并未会意,他只好编出谎言让对方死心。” 陈剑愕道:“那你们取到秘录了?” 云天凤道:“是的,我们立刻赶到火神庙,果然在火神手掌取到了拓本。” 陈剑沉吟不语。 云天凤又道:“你不要怪我们在危险时抛下你不顾,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有危险。” 陈剑道:“为什么?” 云天凤笑道:“有南宫玉梅在暗中保护你,比什么都强,那里还用得着我们。” 陈剑一怔道:“你看到南宫玉梅了?” 云天凤笑道:“她躲在暗中,我怎么看得见?” 陈剑诧然道:“那你怎么知道她在暗中?” 云天凤笑道:“从南宫一雄悄然退步,我就想到是她来了,否则谁有那么大威力。” 陈剑更为惊奇道:“你也知道南宫一雄?” 云天凤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与二王子会合后,他告诉我赵绿漪也对她丈夫起了疑心,叫赵小慧带我们从秘道去探视,我们进入秘道后,二王子立刻惊觉,有人埋伏,不久,即有一个蒙面人突袭,与二王子交手几回合,二人势均力敌,二王子叫我们快退,我们没听他的,继续前进,二王子即带赵小慧先走了。” 陈剑正要开口,云天凤接着笑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退,因为我从那蒙面人的剑法中看出他是南宫一雄,他退走二王子后,本来想继续追我们,可不知怎的,他止步不前,而且两边埋伏都撤走了,你知道两边埋伏的是什么吗?” 陈剑摇头道:“我怎么知道?”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火枪队,是扶桑剑手从西洋带来的利器,据说是用一根铁管,一头钢弹,一头灌火药,点火后,一发一片,铁板都可打穿,赵霆是存心将我们收拾在那里的。” 陈剑默然片刻才叹息:“你真能确定那是南宫一雄吗?” 云天凤笑道:“凭他那手凌厉的易家剑法,我就看出来了。” 陈剑沉思不语。云天凤笑道:“你如见到南宫玉梅,就能证明我的判断完全正确。” 陈剑点头叹道:“见到了,她告诉我南宫一雄与赵霆勾结一气,不过她不知道南宫一雄放过你们是她的原故,她还以为南宫一雄别有居心呢。” 云天凤哈哈大笑道:“由此可见她的心计不行,南宫一雄既不敢用真面目示人,一定是想暗算我们,怎会临时改计呢?她没和南宫一雄见过面吧?” 陈剑摇摇头道:“没有,她不愿再见他的父亲。” 云天凤微笑道:“她就是愿意,南宫一雄也不敢跟她见面的。” 陈剑道:“对了,她要我转告诉……” 云天凤一怔道:“有话对我说?” 陈剑一皱眉道:“天凤,她叫我转告的话很奇怪,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难解的仇怨?” 云天凤笑笑道:“你先把她的话说出来吧?” 陈剑道:“她要你小心点,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不要参加三天后的居庸关大会。” 云天凤默然片刻道:“她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也许她是恨我先嫁给你,使她遗憾终身。” 陈剑又是一皱眉。 云天凤笑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令她恨的理由呢?” 接着,云天凤似乎有意打岔道:“阴长者,你可以把玄功秘录拿出来了,我还没想到它会有那么大的妙用,难怪别人眼红了。” 阴海棠郑重在袖中取出一幅绸绢,递给陈剑道:“帮主!这是玄功拓本,幸而未落别人之后……” 云天凤道:“当初雷天化大哥在黄山传授我时,我选练内功,结果一无所成,想不到李长老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有那等的成就。” 陈剑一言不发,也不打开绸绢,径自扔进炉下火堆中。 一阵火花,一阵轻烟,玄功秘录化成灰尘。云天凤变色道:“你这是做什么,林子久拼了性命才保住它,你怎么将它毁了?” 陈剑庄然道:“为了这秘录,丐帮中,林子久、管不死、言必中及那引进叛逆弟子,还有李飞虹长老都死于非命,丐帮若想从此平安无事,最好毁了它。” 云天凤废然抽回手。 陈剑举目回现,朗声道:“你们是否觉得我所做不当?” 岳镇江屈膝道:“帮主所为正是属下想为而不敢为之事,帮主此举的阔怀魄力,实非属下所不能及。” 阴海棠也跪下道:“属下衷心支持帮主之明智之举。” 陈剑轻叹道:“我很高兴自己没做错事,否则我自绝以谢。” 接着,陈剑又道:“我想派两人到驸马府将李长老和林子久的遗骸取回来,其余的人居庸关赴约……” 岳镇江恭身应命,与阴海棠调派人选。 阴海棠想派水水蜜桃去收拾遗骸,可找了半天,也不见她的行踪。 查大妈道:“也许她走远了去巡视了。” 阴海棠立刻派人搜索,却在旷地里找到了一堆白骨和一袭衣衫,正是水蜜桃的。 陈剑看到恻然长叹道:“这与李长老死状一样,定然是那个宫间纪子干的” 阴海棠愤然道:“这个东洋婆娘,我非将她碎尸万段。” 岳镇江却叹息道:“若不是帮主将古功秘录毁去,只怕死的还不只水蜜桃一人。” 陈剑庄容遣:“好,居庸关会上,未得我同意,任何人不准私自出门。” 阴海棠等人齐声道:“属下遵命。” 陈剑回头望着云天凤道:“天凤,你……” 云天凤象是从梦中醒来,大声道:“我当然去,你到那里,我也到那里。” 陈剑轻轻一叹,默默无语。 浩大的行列象一条长蛇,顺着长城向居庸关进发。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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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陈剑与云天凤是第二天晚到达居庸关的,打头的岳镇江已在凌晨抵达了,因此当他们走进会场时,各大剑派的掌门及与会代表都已在场恭迎了。 大家都是仙霞岭论剑的旧识,只是陈剑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他身为天下最浩大的丐帮的掌门人,兼剑会盟主,不管他如何谦虚,那帐正中的椅子铁定是他坐了。 对于众人受逼离开仙霞岭的事,他已知道了,所以只是向点苍掌门略略询及宗仪的近况。 徐晓翠感慨道:“宗大侠自从苦果师太去世后,有时哭,有时笑,整整失常了三天,突然在一个晚上失踪了,只在苦果师大的坟上留下一簇白发,一首诗……” 云天凤问道:“他的诗句是怎么说的?” 徐晓翠激动地念道:“一别尘世四十春,欲将湖海寄此身,只道仙霞春未远,安知梦里别有人,倚罗业中埋剑影,黄土地上葬情魂,只须心头有佛意,何必袈裟话空门。” 徐晓翠摇头叹道:“他追求四十年的梦境,正以为找到的归宿,却忽然发现是一个虚无的幻影,他还有什么可说呢?” 云天凤轻叹道:“宗老头终于在迷失中找到自己,很多人将一生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至死还不知那是多么的空虚。” 陈剑眉头微皱道:“天凤!好好的你怎么想到这来了。” 云天凤叹道:“你不了解女人的心,当她手中掌握着幸福时却不知享受它,当失去它时……” 陈剑不解其情,可是云台剑客谢三变的两个女儿却十分感兴趣。 谢初英忍不住问道:“陈夫人,你能说得更透彻点吗?” 云天凤抬起头,见华山的孙新眼睁睁望着谢初英,点仓门下江水寒望着谢次英,逐知在仙霞练剑时,这些年青人已有了感情,送点点头郑重知道:“你们小时候,多半有一两件心爱之物,你们对它爱的程度,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唯恐失去它,结果它反而毁在你手里,你有过这个经验吗?” 谢初英道:“有!家父曾从景德镇带给我们一对瓷娃娃,是仿造我们的形貌制成的,我们爱不释手,连晚上睡觉,也不肯放开,结果睡梦中不小心,反将它们压碎了。” 云天凤凄然道:“对了,感情也是一样,你越珍惜它,越容易毁了它,我并不是叫你们漠视感情,只是劝你们别太斤斤于得失,感情本身有它的坚贞之处,不易被人夺去,只有你拚命想保护它时,才会做出错事,结果反而失去它,只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 陈剑觉得这种场会讲这些话太无聊了,忍不住温和地望了她一眼,叫她停止。 云天凤苦笑一声道:“我不说了,这两年来我的所做所为,一无是处,这是我唯一收获的经验,所以来劝劝小妹妹们,免得她们重蹈覆辙。” 陈剑忍不住道:“天凤!你……” 云天凤起身道:“我很累,想休息一下,明天你就知道这话的用意。” 说着走了。 陈剑虽感意外,却无法拉她,只得由她去了。 这时,青城剑院的院主柳含烟兴奋地起立道:“陈大侠,我们过去对南宫一雄可以误会了。仙霞岭之会后,承他指出我们的缺点,大家改进后,威力大增,尤其是谢兄的一对令媛,和点苍江世兄及西狱孙世兄的四象阵,威力更为难当。” 徐晓翠笑道:“令娃女与天山蕾仁兄的令郎合手两仪剑阵也不逊色。” 陈剑得意地笑道:“这好啊!两仪四象,六合俱在包容之中,这当真是无暇可击了,明天的剑会,各位可以大展雄风了。” 天山掌门蕾狄立刻道:“什么话,小辈们也许有进步,可七绝剑门约期邀斗,显然胸有成竹,我想请陈大侠将敌情说出来,使我们有个了解,也好先作准备。” 陈剑默思片刻道:“七绝剑门的掌门人易娇容残废之后,将帮务交给更名易七海的七王子处理,不过她本身是否有再战的能力却不得而知,然而明日之约可惧者不是七绝剑门。” 众入一惊。 陈剑道:“明天看起来虽是江湖私斗,其实却牵涉到诸王的继统之争,据我所知,明天还有一些人要插足,这些人的实力之强,远非我们所想。” 徐晓翠急道:“究竟是那方面人?” 陈剑一叹道:“这批人以当朝驸马赵霆为首,拥有众多高手,连南宫一雄也为其网罗……” 徐晓翠怔道:“他怎么也投到人家府上去了。我们的剑阵出自他手,岂不是……” 陈剑摆摆手道:“各位不必担心,南宫一雄的意象未明,而且他也不敢公然现身,我叫大家注意一个叫宫间纪子的东洋女人,此人剑法奇特,而且剑上淬毒,假如她出场,各位千万不要随便应战。” 各家掌门人都七嘴八舌地问起各种问题,然后大家各自归寝安息,以备明日之战。 陈剑回到自己的帐中,见云天凤倚榻假寝睫上泪光犹显,他不禁对她今夜的奇怪言行表示不解,乃轻唤两声。 可云天凤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怜惜地扯起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歪在她身旁,闭目养神,谁知这几天心力交瘁,这一闭眼却真的睡了。 他身旁的云天凤轻轻坐起来,呆呆注视着他,这个近三十岁的豪杰,睡相竟如一个天真的儿童,喃喃吃语,时而皱眉作态,时而裂唇微笑。 云天凤倾耳静吸,才听出陈剑口中的吃语,竟全是她的名字。 一阵泪珠涌起滴湿了她的前襟,她幌然不觉,直等远处传来鸡啼,帐中传来一阵朝寒。 陈剑身子微抖一下。 云天凤连忙掀开身上的毛毯给他盖上,并吻吻他宽阔的前额,然后以梦似的声音道: “剑!你知道我多爱你,我知道南宫玉梅绝不会放过我,可我不怕,你是我的,她永夺不去。” 黎明,朝阳把血红的光照射在居庸关的城墙上。 这古城经过无数的兵灾,一代霸主秦始皇将它与万里长城接连起来后,它阻止了匈奴铁骑南进,城下黄沙不知饮了多少鲜血,埋葬多少白骨。 现在朝廷的势力也达到这里,促成一次空前的江湖盛会。 广阔的沙原上清出了一片平地,当朝阳的红光变成金黄的时候。 陈剑率领一列年轻的剑手到达了决斗的会场,丐帮的弟子四处守望,迎接聚会的人。 但七绝到门却一个人都没出现,既不知什么时候来,更不知从何处来。 陈剑有点担心起来,他们为何不爽约呢? 假如七绝剑门不来,能避免这一战,是他最希望的事,但他也期待这一战,因为他知道如不尽快解决这些事,尽早退出江湖,那烦恼将永远跟着他。 云天凤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沉静与机智,呆呆地一言不发。 卯辰之交,太阳已很高,丐帮的弟子才匆匆来报告消息,七绝剑门的人未到,京师的人却先到了。 陈剑眉一皱,问林立鹤道:“是那一路人马?” 林玄鹤恭身道:“京师前后共三拨人。” 陈剑微愕道:“哪三拨?” 林立鹤道:“四王子与南宫少雄打头。赵霆与佟尼居中,最后是二王子与赵绿漪。” 陈剑更奇了,道:“四王子与南宫来干什么?” 林去鹤摇头道:“不清楚,他们人数最多,又是车,又是马,二王子那儿人最少,只有他与赵公主母女三人,第一拨入距此只有五六里路了,请帮主示下。” 点在掌门徐晓翠立刻道:“七绝剑门呢?” 林玄鹤道:“没消息。” 徐晓翠道:“这是我江湖大聚会,不让大内诸王进场。” 陈剑一叹道:“我们没权阻止人家前来,由他们来好了,只要我们守稳立场就行了。” 林玄鹤点头退了出去,徐晓翠世也不便多说了,片刻后,尘土大起,一列车马飞驰而至,四王子与南宫少雄二人骑马,后面六八辆绿呢官车,重廉深垂,不知这什么人物,只有南宫少雄淡淡和陈剑打了个招呼,径自向预留给七绝剑门的位置而去。 岳镇江立刻赶去道:“各位,这地方不是给各位留的,请各位挪挪。” 南宫少雄冷笑道:“我们的位置在那里?” 岳镇江道:“今日乃江湖聚会,并未给官方留下席位。” 南宫少雄道:“谁说我们是官方人物?” 陈剑为息事宁人,就招呼岳镇江道:“岳长老,让他们在那里好了,你叫人把七绝剑门的位置移到南边去。” 岳镇江听陈剑交代了,只得依命而去,将席位移了个地方,可南宫少雄指挥车马又跟了过去。 陈剑忍不住道:“南宫兄,你这是干吗?” 南宫少雄哈哈一笑道:“刚才你说那是七绝剑门的席位,我自然就听从主人的调度。” 南宫少雄傲然道:“家目易娇容是七绝剑门的创始人,我自然就是七海剑的一份子。” 陈剑知他已知自己的身世,乃笑道:“话虽不错,但今日之会,乃由令堂主邀……” 南宫少雄淡淡道:“到时家母自然到,兄弟乃头阵,各位准备好了没有?” 陈剑大声道:“只等令堂一到就开始!” 南宫少雄道:“那就开始吧。” 云天凤忽然造:“你把易娇容从车里请出来吧,既然到了何必藏头缩尾的。” 南宫少雄道:“倒底是陈夫人聪明,一眼就看穿车中秘密了,娘!七殿下!你们就出来吧!” 车帘掀开,中间一辆官车抬下一座软轿。 易娇容高踞其上。 由以前的青薄剑客卜铮与莲花剑客康希文抬着,独臂南光举剑跟在后面,在主位前停下,易娇容冷冷道:“把丐帮椅子搬开,我怕有虫子咬。” 南宫把剑空中一抛,用快手法从鞘中抽剑寒光过处,早将预置的木椅削碎,然后剑回鞘中,这抛剑抽剑削椅归剑,一刹之间,连剑鞘都没来得急落地,又回到他手中。 这手快剑,除陈剑与云天凤,其余的人都微变色。 因为南宫在七绝剑门不过是个管家的身份,如此身手,其余的人自然更不得了。 尤其易娇容,大家知她双腕主脉已为二王子挑断,可她今天的气派,绝不象是残废。 易娇容见状傲然一笑道:“老婆子自己虽然不能使剑了,可凭我的经验调教的几个年轻人还能管用,南宫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而且南宫只有一只手,行动不太便利,叫大家见笑。” 云天凤冷冷一笑道:“易老太太好威风啊!” 易娇容道:“老身收了两个王子做徒弟,少不得要搭搭架子,免得他们丢脸。” 这时另一些从车中走出,七王子与四王子分站易娇容的旁边,崆峒赫连通与东方未明继续过去,未后是南宫少雄,排成一列。 云天凤道:“就这几个人?” 易娇容笑笑道:“我觉得已经太多了。” 易娇容冷笑道:“这是两王子的孝心,他们认为老婆子年高德勋,应该摆摆身份,你们这些闯江湖的叫化子,有什么出息。” 他们如此污辱丐帮,使岳镇江与阴海棠忍不住大怒,却因陈剑在场,不敢发作。 陈剑拙于言辞,所以淡然不予理会,还是云天凤冷冷一笑道:“易老太年龄太大了,脸皮也厚了,这一贴上金子,就变得好看了。” 语调尖刻极尽其挖苦之能事。 易娇容果然脸色一变。 可云天凤不等她开口,又抢着道:“拙夫虽身入丐帮,礼数可不敢差,为迎老太太大驾曾经派门下小叫化四出恭候,没想到老太太却躲在车子里前来。” 易娇容怒声喝道:“放屁!老身为什么要躲?” 云天凤冷笑道:“假如你不躲在车子里,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到来此地,若不是选了最窝襄押殿下作为前导,避开另外两拨人的耳目,今恐怕七绝剑门今天真正爽约了,别说二殿下那一关不易躲过,赵霆与卓少夫那一帮人也足够把你们留下了。” 真相为人揭穿。 易娇容果然神色一变,厉声对七王子道:“老七!都是你的好主意,叫我受这种侮辱,我就不信那些人能把老身怎么样?” 七王子深沉一笑道:“师父,您何必生这闲气呢,我就是不愿惹上无谓的纠纷而已,反正大家要论剑,那时您老人家大展雄风,岂不更有面子。” 七王子又朝陈剑一拱手道:“陈兄,我们是现在开始,还是等二哥与妹夫他们来了再开始。” 陈剑道:“现在开始,今天是我们与七绝剑门之争,与别人无关。” 七王子冷笑一声道:“你去京师与我二哥打得火热,假如他登了位,各位少不得是股肽重臣,今日之会,绝不可能是单纯的江湖之争了。” 陈剑正色道:“七殿下,这点你误会了,我与今兄仍道义之交,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在内,今天之战,如殿下要将王位的纠纷也牵涉进来,我就认为你用心太卑鄙了。” 七王子微微一笑道:“好极了,兄弟离开宫廷后,虽主掌七绝剑门,但一切事物,仍承家师的旨意,家师首创七绝剑门,为团结武林……” 陈剑立刻道:“易前辈用心良佳,但方法却欠公平,团结不是征服。” 七王子微笑道:“家师并无征服各门派之意,只是希望大家能集中力量,共同发扬武学精神,使大家行动一致,合作无间。” 徐晓翠忍不住叫道:“什么行动一致,你们发出一个命令,大家就非听不可,这就是合作吗?” 七王子笑道:“事情必须有头绪,办起来才顺利,家师并非想命令大家,只要徐掌门有这本事能挑起担子,颁下令来,我们也遵从不误,问题是徐掌门能否叫人心悦诚服地遵命呢?” 徐晓翠怒道:“敝人没这份野心,也没这个兴趣。” 七王子哈哈大笑道:“家师也没这份野心,却有这份兴趣,所以为了培养各位的兴趣,不得不用些手段,提起各位的兴趣……” 徐晓翠怒叫道:“除非你们把我们杀了。” 七王子淡淡一笑道:“那太过份了,家师以为把剑架在各位脖子上时,各位的兴趣就提起来了。” 徐晓翠冷冷一笑道:“很好,我们也准备了一柄剑,也许架在易娇容脖子上时;会打消她的兴趣。” 易娇容悻然怒道:“姓徐的,听说各位练的是联手剑阵,小徒一人出场,您是否也要排出剑阵赐教呢?” 徐晓翠不禁一怔,对方只派一个东方未明,又是崆峒派的,若是剑阵,似乎太丢入了,若不用剑阵,门下弟子恐怕万难是他敌手。 他的弟子江水寒年轻气盛,那能受这污辱,愤然起身道:“对付你,还用不着摆出剑阵。” 东方未明哈哈一笑道:“名门高徒,果然气度不凡,如此小弟就先向江兄讨教了。” 徐晓翠却喝道:“畜生,坐下来,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自做主张。” 江水寒愤然坐下。 徐晓翠道:“陈帮主,请你裁决吧,今天我们只是一个整体,对方只是七海派,没有什么门户之分。” 陈剑明白他的用心,点点头道:“请四象剑阵四位出场。” 江水寒不敢违抗,与孙新谢家姊妹同时起身,分别占好位置。 东方未明微愕,随即冷冷笑道:“陈帮主真看得起兄弟。” 陈剑微微一笑道:“今天是一群爱好自由的人与一个野心勃勃的七绝剑门之争,阁下一个人也是代表七绝剑门?” 东方未明道:“你错了,我只代表崆峒派。” 陈剑沉下脸道:“我们只知你是七绝剑门下令出场的,假如你不承认是七绝剑门的人,就站到一边,我们没精神去和别人胡闹。” 易娇容不耐烦地道:“打就打,你怕什么?难道一个四象阵你就吓破胆了?” 这时他的师父赫连通也不满地道:“未明,崆峒派并没教你什么技艺,可是易掌门对你的一翻深造足够你应付这个什么四象剑阵的,你还有什么犹疑的。” 东方未明只得淡应一声,挺剑逼近,淡笑道:“兄弟有幸得四位赐教,实感快慰平生。” 在上次剑会他只对柳菲菲过手,可他的狂傲与狠毒,早令大家反感,尤其他现在栖身七绝剑门,对他尤为不齿。 因此他尽管谦虚,这四人全不理会,云与谢家妹妹首先发动,两枝剑左右刺到。 东方未明身影轻滑,居然从剑隙间滑了出来,江水寒及时补上,迎面一剑直劈。 东方未明似乎早已预料,扼腕一剑,将他的攻势封了回去,而谢家姊妹的双剑又从背后削到,竟是齐攻他的右肋。 东方未明又磕开了。 四象剑阵已发动了三面。 孙新始终抱剑不动,紧守着方位,好象毫无作战的准备,可东方未明宁可分神应付那三个的连攻,对孙新那面离得远远的。 眨眼之间,四人已交手十余招,孙新始终没有上手的机会和意图。 徐晓翠眉头一皱轻轻道:“这家伙好象已看出四象剑阵的奥妙,所以才不去招惹孙世兄……” 陈剑也有点不解道:“孙兄为什么不先动手呢?” 徐晓翠道:“这个剑阵是我们老一辈摆出来的,因为华山的攻招最猛,所以孙世兄守元不动,等对方接近他人剑招范围内,才发出最具威力的一招力劈泰山,这招除非功力悬殊,一般反应都是避而不染,等到对方后退避招时,其他三面也同时攻到,就是易娇容自己也无法躲过,然而看情形,我们的心血白费了。” 陈剑点点头道:“可能易娇容的剑术造诣高于南宫一雄,对各位招式也熟悉,也许她早就想到了。” 沉默半天的云天凤道:“易娇容对于剑阵的变化也许想到了,但东方未明避免触发的原因却不是如徐掌门所料,他是手下留情,不施杀手而已。” 徐晓翠不禁一怔。 云天凤又道:“易娇容这个脾气我很清楚,她对一招难破的招式不肯认输,可他十分慎重,一定想出破法才出手应战,她敢叫东方未明一人独挡剑阵,必然有相当把握。” 徐晓翠不服气道:“方才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是避免伤及我们的人,因为他是我们一边的。” 众人俱为之一震。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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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云天凤笑问陈剑道:“你忘记了二王子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陈剑忽然想起东方未明原是二王子派出去的细作,目的就在刺探七绝剑门的态度,所以易娇容提前邀斗各大剑派时。二王子得讯尚在他们之先,目前这几股势力中,只有二王子东方未明恭身道:“属下对四象剑阵,并未替老夫人丢脸,至于陈夫人的一剑,属下实力所不及。” 易娇容怒吼道:“放屁!你以为我是瞎子,假如最后你不是存心捣鬼,我不相信你会被人家把剑击脱手。” 东方未明怔了怔道:“老夫人明鉴,属下那时的确不想伤人性命,只是想在他们身上留点记号,所以手上没用太大力量,陈夫人那一剑又来得太突然。” 易娇容厉声道:“够了!你既然承认这一点就该知道身犯何罪,七绝剑门的剑下从不留活口,你故示大方,才遭致败绩。” 东方未明笑了一笑道:“属下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不对,可属下更知老夫人规矩严明,凡事未得训示前,绝不准自作主张,老夫人只命属下取徐晓翠的脑袋,并未令属下伤人,以至属下不敢自专……” 易娇容呆了一呆才冷笑道:“你倒是很会强辩,那么徐晓翠的头呢?你取下来没有?” 东方未明道:“徐晓翠未曾下场,属下无法取得,假如老夫人允许属下不按规矩,任意行动的话,属下定不辱命,不过老夫人还得多派几个人……” 易娇容怒叫道:“混帐!你居然敢指挥起我来了。” 东方未明仍是平静地道:“属下不敢,徐晓翠坐在人堆里,属下要过去取他的脑袋,势必会受到别人的阻挡,以属下一人之力,绝对无法应付这么多高手强敌,就连老夫人自己恐怕也不敢冒这种险吧?” 易娇容愤然吼叫道:“你说什么?” 东方未明神色如恒道:“属下是说老夫人平素行事,无不稳操胜券,即有所命,也是老夫人能为而不屑为之事,现在老夫人自己都办不到的事,总不至责成属下吧?” 易娇容激起立道:“你是不是要我做给你看看?” 东方未明笑道:“属下并无此意,老夫人也不必为此赌气,假如老夫人真能以一人之力,独对天下群豪,根本用不到属下等人效力了。” 易娇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好,东方未明,算你会讲话,不过老婆子倒非要赌这口气看看,我现在就一个人出去把徐晓翠的脑袋割下来给你瞧瞧。” 东方未明将身子一挺道:“老夫人若是不用人帮忙,单身入敌阵割下徐晓翠的脑袋,属下自然甘认冒犯之罪,听由老夫人处置。” 易娇容怒哼一声,飞身从软轿上纵出,宽大的袍袖一挥,铮铮雨声,由抽中吐出两柄铜剑,比普通的长剑略短一点,可是剑身怪异,竟是四面带刃的椎状利器。 她立地之后,干脆将外衣也脱掉了,露出一身短装,大家才注意她的两只手都已齐腕节断,改装上一个钢套。 那两只锥剑就是由钢套中吐出来的,牢牢地钉在手腕上,陈剑等人见了俱都为之失色。 易娇容冷笑道:“你们以为老婆子被逆徒挑断了手筋就无法使剑了,没想到老婆子还有这一手绝招吧。” 说完她看着众人的愕色,得意地大笑起来,她的得意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她的这一手太出人意料了,大家虽知她被挑断筋络后,未必就会因此而残废,却也想不到她会想到这个主意来使用双手。 以她这两柄连手的铜剑而言,施展起来尤较正常剑好得力。 第一,它们是连在腕上的,少了握紧剑柄的一道手续,无论对手腕劲多强,也无法震脱她的兵器,许多招式就可以尽情发挥了。 第二,她双手都是钢套,可以避免手腕以下遭受对方攻击之虞,对一个高明剑手而言,那个部位经常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因为名家对垒并不是以杀死对方为上策,最高明的胜机乃是迫使对方弃剑而无力再战,所以高明的剑招只争取那分寸之间的先机。第三…… 总之这好处太多了,就是双手从此除了使剑之外,再也不能做其它的用途了,而易娇容偏偏就选择了这一用途。 她自己也好似看透了大家的心思,哈哈一笑道:“我本来就有这一个意思,认为一个剑手,除了剑之外,应该不再存别的念头,只是提不起自残双手的勇气,那个逆徒反而成全了我……” 说着抑了两技连跑钢剑,慢慢向前移动,众人纷纷起立握剑备战,连陈剑与云天凤都不例外,谢初英刚由战阵上退回,赶紧把拾起的长剑递给云天凤。 南宫少雄连忙上前拖住她道:“娘!你当真要一个单身迎敌?这似乎太冒险了……” 易娇容抖臂将他推开傲然道:“不要你管,我不相信单打独斗还有可堪一战的对手,只好找他们全体为敌了。” 七王子也忙凑上来道:“老师!您的神威固然无人敢逆,可是您曾经发誓第一个对象是要找……” 易娇容哼了一声道:“不错,我曾经发誓要找你二哥,也就是那逆徒,作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可是他现在还没有来,我先找人试试手也是一样。” 说着又退前两步。 陈剑深知她出手定然凶猛无匹,连忙挺身而出道:“易前辈,在下先求一战。” 易娇容不齿道:“你一个人不过瘾。” 陈剑决心把事情揽在一个人身上,乃不避嫌疑地道:“晚辈在仙霞岭上,曾膺剑会盟主之薄誉,前辈如能将晚辈一人击败,就算是征服各大门派了。” 易娇容轻笑一声道:“你一个人能代表全体吗?” 陈剑道:“是的,只要晚辈落败,各大门派就认输。” 易娇容道:“认输后他们就俯首听命了吗?” 陈剑傲然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认输并不表示屈服,前辈如欲对大家提出无理的要求,自然没有人肯接受。” 易娇容哈哈一笑道:“不接受就认死。” 陈剑道:“前辈至少要将我杀死后,才能谈到这一点。” 易娇容泰然道:“好吧!你先出手,三招之内,老婆子若是杀不了你,天下就由你一个人纵横……” 语音方落,另一个方向忽然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未必见得,我就不认账。” 说话的是赵霆,他的身后站着卓少夫佟尼与宫间纪子,南宫一雄则莫然负手,站在更后一点。 这批人的来到恰好是紧张的开头,连负责连络接待的丐帮弟子也由于关心现局而未曾发现。 陈剑朝岳镇江望了一眼,意在责备他太粗心了。 岳镇江低下头轻声道:“属下过于关切帮主胜负……” 陈剑叹道:“胜负生死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最重要的是临危不乱的功夫,你太忽视自己的责任了。” 岳镇江俯首受教,那边的七王子却高声说道:“元辉!小弟请少夫去通知你,想不到你真的肯来了。” 赵霆哈哈一笑道:“老七!你不要太高兴,少夫把你的意思带到了,可是我今天并非为捧你的场而来。” 七王子微微一怔。 云天凤抢着道:“驸马大人认为光做皇亲还不够气派,所以赶来抢个皇上干干。” 七王子又是怔,似乎不太相信地道:“是真的吗?” 佟尼立刻道:“不错!老臣也觉得赵大人的才具不比各位殿下差多少,是以衷心为之支持。” 七王子脸色一变造:“就凭你们几个人?” 赵霆哈哈大笑道:“我觉得太够了,你不信的话,不妨看看我身边的人,就应该知所进退。” 七王子又是一怔。 赵霆手指身后道:“佟太傅,南宫先生,再加上少夫,俱是一时俊杰。” 易矫容不齿地道:“一批草包。” 卓少夫立刻接口道:“殿下!你没听懂元辉的意思,他提出我们这批人并非我们才干为用,他称我们为俊杰,乃是指我们识时务而已。” 七王子仍不信道:“你再说说看。” 云天凤笑道:“七殿下的理解力真差,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三个人都是眼光雪亮的聪明人,他们做决定时,自然是选择最有希望的一方。” 七王子朝四王子看了一眼道:“四哥,你在京师干了些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云天凤笑道:“这倒怪不得四殿下,因为令亲的保密功夫太好,连令姊都是最近才看清他的为人。” 赵霆将手一摆道:“长话都不必说了,还是解决正事要紧,老七!你在外面混了这么久;难道只找到了一个残废的老太婆作为后盾,那你未免也太差劲了。” 易娇容脸色一变,转身向他扑过去。 佟尼连忙欺前抢攻一掌,厉声喝道:“滚回去!” 他的掌力刚柔兼具,声势极猛,可是易娇容双臂轻挥,居然全化了,两支钢剑一指佟尼,一攻赵霆。 佟尼退步滑开,倒是赵霆手势一沉,飞快地拔出腰间长剑反迎上去,铮然急响中,将易娇容震退了一步。 易娇容稳住身形,翻起眼睛看着赵霆看了片刻才道:“好!很好,你再接老婆子一剑试试。” 赵霆根本不理她,只是对南宫一雄道:“司空先生,这个老太婆交给你吧。” 南宫一雄这时才跨前一步道:“娇容,我们做了几十年的对头,从来就没有胜过你一次,我虽然有了赢你的把握,你偏偏又成了残废,未免令我太遗憾了。” 易娇容眼睛也移到他身上,厉声叫道:“老鬼,你摆弄了我一辈子,连我的儿子也占去了。” 南宫一雄哈哈大笑道:“那个小富生有什么了不起,我若是存心想霸占他,就不会让他跟张方远见面了。” 易娇容怒吼一声,又要冲上去。 南宫一雄却摇摇手道:“慢来,我实在不愿意欺负你一个废人。” 易娇容几曾受过这种侮辱,气得双脚直跳。 七王子却上前碰碰她道:“老师,您不要太激动。” 南宫少雄也上前道:“娘!您平静一点,人家就是想刺激您心气浮躁而乘机会出手。” 易娇容把他们两个人都挥开了做笑道:“我就是闭着眼睛也不在乎,这个老鬼若是胜过我,就不会笼络各大门派来对付我了。老鬼,你煞费苦心,指点各大门派的剑术,甚至还专心造就一个小伙子来跟我作对。” 南宫一雄一叹道:“我最大的失策是造就了那个武当出身的小道土,最大的成功也是培育了一个陈剑。” 云天凤忍不住叫道:“南宫一雄,你说话留点分寸,陈剑的剑法也许受过你一些指点,他的人格却不是你能培育的,他的成就更不是你能培育的。” 南宫一雄点头道:“这一点我承认,所以我把剑帝的尊号让给他,天下第一不是别人所能造成的,不过在他的成就中,你总不能抹煞我的成绩。” 这番活不仅使得云天凤为之一怔,连易娇容也以不相信的口吻道:“老鬼,你还认为那小子是天下第一人?” 南宫一雄庄严地道:“不错,我始终是这样看法,天下第一人当然不能不会武功,可也不完全是武功的问题。除了他原来所习的武当剑法外,他后来所学的那些剑招无一不凶无一不厉,然而这些厉成的剑法在他手中不曾带有一点凶戾之气,这是任何人及不上他的。” 易娇容顿了顿才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只可惜这小伙子偏偏站在我们作对的立场上。” 这时阴海棠忍不住叫道:“是你们自己要与帮主做对的,陈帮主仁侠为心,慈悲为怀,”从没有与人做对的心思。” 赵霆身后的宫间纪子忽然哑声道:“假如有人杀死了他,这天下第一人又该如何排法?” 南宫一雄立刻道:“宫间夫人,天下第一人是无可替代的,陈老弟无论生死,他始终是天下第一人。” 宫间纪子淡然道:“这倒也不错,可是我在扶桑本土曾经被人誉为天下第一剑,一个世界上总不能允许两个第一存在,看来我倒是应该找他好好较量一下,纵然无法取代他的天下第一人,至少不能让他分占我的第一地位。” 南宫一雄默然不语。 易娇容却忍不住叫道:“呸!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以天下第一剑自称?” 宫间纪子朝她谈谈一笑道:“你是否要试一下?” 易娇容怒声道:“老婆子身为七绝剑门的掌门人,岂可接受不三不四的人挑战。” 宫间纪子毫无怒意地道:“我到中原来的时日不算短,因为深居简出,很少知道贵国江湖规带,假如我想领教一下老太太的剑招,不知须经过什么手续?” 宫间纪子的语调十分平静。态度也十分从容,慢慢地踱了出来,手里玩弄着那把短剑。 易娇容见南宫一雄居然侧身让路,心知道这个扶桑女子一定是个强敌,倒是有点踌躇。 七王子连忙道:“老师!今天我们是对六大门派的邀斗,您何苦跟旁人生闷气呢。” 易娇容本来倒是懒得多事,听他这一说后,反而光了火,厉声道:“胡说!老婆子这一辈子只有找人家的麻烦,现在居然敢有人找到老婆子头上,你叫我怎能不理?” 七王子无可奈何地道:“那您是否接受她的挑战呢?” 易娇容道:“老婆子哪会这么容易就出手了,先叫南宫出去试试她的斤最。” 七王子朝南光一挥手,南光立刻出来了,他对宫间纪子一无所知,故而态度十分不在乎,斜着眼道:“你这柄剑太短了,最好去换支长家伙出来。”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象你这种小角色,我还不屑用自己的剑来对付你呢,谁把剑先借给我一下。” 卓少夫立刻抽出自己的剑双手捧递给她道:“夫人请用在下的剑。” 宫间纪子并不伸手来接,用嘴一呶道:“插在我面前的地下,让他自己前来送死。” 卓少夫立刻将剑朝地下一插。 宫间纪子才对南宫道:“你只有一只手,我完全不用手,这不算欺负你吧,只要你能把这柄剑击倒下来,就算我输了。” 南光傲然地道:“放屁,七绝剑门门下的人怎能占这种便宜,你少玩花样吧,赶快拿起剑来出招。” 卓少夫却冷冷地道:“南光,你不见得比我行吧,可是我还不敢接受宫间夫人这种战法呢,你又算得了什么?乖乖地听夫人吩咐,也许夫人会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宫间纪子立刻道:“不!我手下从不留活人,凡是向我正式挑战的人,绝无活命的可能。” 南光那里听得进这种狂语,不过他的心思也比较灵活,知道宫间纪子如此托大,必有过人之处,跨前一步,举剑向宫间纪子刺去。 口中还唱道:“夷婆!看剑。” 他的剑尖闪出十数点剑影,意在将对方逼退,底下却撩出一眼,对准插在地上的长剑踢去,心想我先将你的剑踢倒下来,看你的脸往哪儿放去? 宫间纪子果然被他的剑光逼退了。 南光一脚将那柄剑踢飞起来。 可是宫间纪子的身形却朝那柄被踢飞的剑追去,赶上之后,她并不伸手去接,只是抬起一条腿在剑柄上加踢了一脚,剑如飞矢,反向七王子激射而至。 七王子见来势凶猛,连忙拔剑反击,将它推了出去,那枝剑居然象活的一样,掠向卜铮与康希文的喉头,那二人倒是一直挺剑在手,连忙乎剑朝外一封,剑光回转,毫无声息地透过呆立的南光前胸。 因为他被那技剑的神奇行动惊傻了,根本不知躲避,直到剑尖由前心穿透后背,才负痛跳了起来奔了两步,而后仰天倒下,剑柄还直钉在身上。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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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众人也怔住了,但见宫间纪子走上前低头一看,脸上浮起一个得意的微笑道:“不错! 你们的剑法都很够火候,没有叫我太失望。” 说完又对卓少夫道:“把剑收回去,把尸体移开,我想位置可能有一点偏差,但绝不会超过半寸。” 卓少夫上前抽出长剑,同时将南光的尸体用脚踢开,自己也怔住了,原来倒下去的位置,正是原来的空隙,只是方向略异,成了一个交叉的形。 宫间纪子看了仍不感满意,摇摇头道:“我的计算不够精确,这全是那两个家伙的反应错误,不如我预期的高,所以他们两人陪着送死也是活该。” 说着用手指卜铮和康希文,那两个人先还木然站立,听见她的话后,神情一震,忽然喉下射出两道血泉,身子砰然倒下,手中的剑也撒出手去。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大家都倏然色变。 南宫少雄忍不住叫道:“这婆娘会妖术……” 话犹未毕,颊上骤然挨了一下重击,打得他踉跄跌出数步,那是易娇客用包腕的钢套敲了他一下,同时还怒骂道:“没出息的畜生,你简直给我丢人。” 南宫少雄抚着红肿的脸颊,嘴角滴着血水,兀自愕然不解。 南宫一雄轻轻一叹道:“娇容,你不能怪我没有好好教育他,他实在不是那块材料。” 易娇容沉下脸不开口。 南宫一雄又朝宫间纪子笑笑道:“夫人把握力之稳,料敌之明,确非常人所及,天下第一剑之誉,确可当之无愧。” 宫间纪子这才挤出一丝笑容道:“过奖!过奖。我还是不够火候,未能将剑痕完全划一。” 南宫一雄道:“即此已无人能及矣,而且这也不能全怪夫人,假如第二次拨剑的换了高手,定能完全符合夫人的期望。” 宫间纪子笑笑道:“我以为中原高手全在场了,谁知那些家伙竟是滥竽充数的。” 易娇容仍是在低头思索。 南宫一雄笑道:“老婆子,你别伤脑筋了,谅你一辈子也想不出这一招的破法。” 云天凤却冷冷地道:“不见得,这一手若是先找上一个人,恐怕宫间夫人就不会如此神气了。” 南宫一雄一怔道:“夫人难道另有高见?” 云天凤点点道:“不错,宫间夫人的剑术造诣不谓不深,这一石三鸟的手法也确实惊人……” 宫间纪子道:“我本来只想杀一个人,那两个家伙是自己送死的,可怨不得我,不过你说我这一手还有破法?” 云天凤抢着道:“是的……。” 宫间纪子不等她说完也抢着说:“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方法能破解我的那一手?” 云天凤含笑道:“话必须从头说起,你那一脚将剑身直踢出去,劲力之猛,较之手刺还要强,挡是挡不住的,只有把锐锋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才能身免其创……” 宫间纪子笑道:“不错,这是我算准了的,而那位七殿下的反应也很合作,完全如我所料,只是那两个死鬼的功夫太差,出手对架太迟,以至于剑锋划过了他们的咽喉,劲倒减弱了一点,未能使剑回到原来的位置,可是只差了一点点,总算他们很不错了。” 这时那些惑然的人们才开始懂得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宫间纪子一脚踢剑,是算准了可能的反应,利用别人的招架弹力,使剑回到原来的位置,她甚至将南光中剑后,跨奔两步,仰天便地,将剑尖刺落在什么地方都算准了。虽然方向略偏,可是那枝剑的确已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手中剑术造诣,可以说到了惊人的程度,在场的群雄多半是极负盛名的剑道高手,可是大家连这手中神奇的手法过程都看不出来,大多数人都跟南宫少雄的想法一样,几乎怀疑是妖术使然,确实是够惭愧的了。 南宫少雄抚着被击伤的脸颊,望着云天凤更现出一种失意的神色,他心中对云天凤的倾心依然不减。然而经方才那一幕,他才知道云天凤的剑术造诣比他高出许多,在自惭形秽下,那一种希望也消沉下去了。 云天凤见大家的注意都集中在她身上,仍侃佩地说下去道:“宫间夫人的计算不谓不准,可是她所以能够成功,只能说是选准了对象,假如换了……” 宫间纪子迫不急待地问道:“换了你又能怎么样?” 云天凤笑笑道:“换了我的话,那反应与七殿下完全一样,因为我们都是在危急时只想到自己的人。” 易娇容突然抬起头来道:“还有人能例外吗?” 云天凤庄然一笑道:“有的,是我丈夫陈剑。” 众人都是一震。 南宫一雄颇有深意地一笑道:“对,陈老弟的心胸与人不同,他可能会做出不同的措施。” 宫间纪子立刻道:“姓陈的,假如那一剑是指向你而来,你会怎么样应付?” 陈剑想了一下道:“我会奋剑直劈,将它击落下来。” 宫间纪子哈哈大笑道:“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笑话,那一剑若是能劈落下来,你不仅是天下第一人,更是天下第一剑了。南宫先生,你相信这句话吗?” 南宫一雄沉吟良久才道:“这个我倒不敢骤下定论。” 陈剑却道:“我没有说我一定能将它劈落,可是我舍此之外,别无选择余地,你那一剑太强了,我若劈下来,别人也劈不下来,因此我不能为了救自己而嫁祸别人。” 宫间纪子呆了一呆道:“你知道一劈不中的后果吗?” 陈剑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做事情的时候,从不计较后果。” 易娇容突然兴奋地叫道:“对了,奋剑直劈,那是唯一的解决,而且那一定会成功,因为你那一剑的劲力完全侧重在两边,中间是最弱的部位。” 宫间纪子脸色微变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易娇容得意地大笑道:“那不是看出来的,是想出来的,你的目的是借力伤人,因此接招的人并不是你真正的对象,你只是利用人在紧急时的错觉才能达到目的,老七,刚才你若奋剑直劈,一定可以奏效。” 宫间纪子冷冷一笑道:“不错,你完全说对了,那一剑在中间最弱,奋剑直劈,我的计划就失败,只可惜七殿下当时只想到救自己,所以我才没有失败。” 七王子惭愧地低下了头。 易娇容却手挥双剑道:“宫间夫人,老妇亲自候教。”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你不过是因为得了人家的启示,才侥幸破了我一招,要想胜过我,你还差得远呢。” 易娇容哈哈大笑道:“因一知十,你的剑招怪异,不过是利用人性上的弱点,想透了你的用心,老妇确信有胜得了你的把握。” 宫间纪子不动声色地道:“陈剑的思想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才无暇可击,你能做到他那种程度吗? 易娇容笑道:“不需要,完全象他那种心胸,反而容易上你的当,仁慈也是一种弱点,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君子可以欺其方,我把握住你的出剑用心,加上我自己判断,你那些狡猾就无所用其奸了。” 宫间纪子沉吟片刻才道:“易娇容,你的观察才良厉害,我心许你为我此生所遇的最佳对手,看样子我要想胜过你,必须要用到我的真才实学了。” 易娇容微笑道:“剔除掉你的阴险,若论真才实学,你恐怕所剩无几。” 宫间纪子冷冷一笑道:“你自己又剩下多少?” 易娇容不禁一呆。的确,在所有的剑法中,完全是讲究招式变化,不离诡诈二字,抛开这些诡诈的变化,所谓剑法,不过是劈砍刺削等一些手法。 宫间纪子不容她多想,抛手中的短剑道:“我这柄到是淬过毒的,见血封喉,触肤即死,在没有动手前,我先对你说明了,免得你死了还做个糊涂鬼。” 易娇容毫不在乎地一笑道:“这不是废话吗,假如你的剑能碰到我身上,即使不淬毒,我也很少有活命的机会,假如你的剑法真正高明,就用不着多此一举。” 宫间纪子也是一怔,高手论剑,胜负即定生死,毒与不毒的关系太微小了,她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因此她将短剑一扬道:“对极了,我们过去都犯了很多没有注意到的错误,今天大家都获益非浅。” 易娇容不再说话,双手作势,脚上慢慢地移动,等待着一个最佳的出手机会。 宫间纪子也凝神聚劲,随着她的移动而变换方向,两个人都是以守为攻,紧张地对磨着。 四周寂然无声,虽然两个人还没有交换过一招,那紧张的情势却追得大家连气都透不过来。 待战的,观战的,都处入极端的紧张中,忽然远处响起蹄声,驰来三点黑影,那是二王子与赵绿漪、赵小慧母女。 他们的来并未分散大家的注意,而那三个人入场之后,也被那一触即发的情势吸引住了,连马都忘了下。 然而宫间纪子毕竟比较沉稳,忽地收剑退后道:“易老太婆,你的逆徒来了,我们暂时等一下,让你先把断腕之恨报复了,再作较量如何?” 易娇容见到了二王子之后,目中射出了愤怒的火花,但是没有多久,她的愤怒已告消失,代之以一种惋惜的神情。 那是由于二王子所表现的镇静态度与一种超俗的风度,这份稳健与超俗的风度不仅使她化去了怒气,也使她的两个弟弟四王子与七王子相形失色。 二王子从容下马,先向易娇容恭身行了一礼道:“老师!您好。年余不见,您越发矍铄了。” 易娇容毫无表情地道:“好!你也不错。” 这两人的对话使大家都怔住了。 宫间纪子的目的是想替赵霆将争权的绊脚石完全消除,虽然在剑术上她有相当自信,可是她也明白在场的诸人全是一等一的剑道高手,假如这些人联起手来,她倒不敢说绝对有把握,因此她的策略是自己尽量少出手,先让他们自己残杀一阵。 四王子与七王子联了手,且有易娇容作为后台。 二王子则莫测高深,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以他们两边先打起来,所以她见二王子来到后,立刻退出去。 而且用话挑起易娇容的仇恨。谁知他们见面后,竟互相寒喧起来了,完全不象是怀恨的样子。 而且易娇容的态度,连七王子也为之不解,大家都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们。 二王子笑笑又道:“老师!您最近在剑法上又有不少新招了吧,弟子深感未能继续求教。” 易娇容哼了一声,略略有点不悦地道:“你以为老婆子断了手,就无法使剑了吗?” 二王子一笑道:“弟子不敢这样想,可是弟子深深明白您的剑术必须不靠双手,才能有再进一层的境界。” 易娇容怒声道:“这么说你倒是成全我了?” 二王子微笑道:“难道不是吗?” 易娇容正待发怒。 二王子抢着道:“老师,我们刚见面,大家不要吵架好吗?弟子对您是百分之百的尊敬,但也是百分之百的了解,所以才敢斗胆冒犯老师。” 易娇容怔了一怔道:“那就是我对你不够了解了?” 二王子点点头道:“事实的确如此,老师的剑法已经到了极限,非另创途径元以深进,弟子天资不如老师,假如跟着老师学,永远也无法追上老师,更别说是与别人一争短长了。 所以弟子学到某一个程度,就停留在那个地方,这或许是老师觉得弟子不如老七的地方。” 易娇容又是一怔,稍顿才道:“这也是你把老七硬挤到我门下的原因吗?” 二王子笑道:“老七的资质比我略佳,只是判断事情的能力不如我,所以老师有意栽培者七来替我的时候,我不但不加阻止,反而尽力成全了你们,我相信老师现在多少心里也有个数吧。” 易娇容点点头道:“不错,我曾经有个感觉,老七比你聪明,学起来也比你进步得快,以我的能力,实在教不了他多少,而我觉得你倒是还颇堪造就,可是我的双手砍成残废后,我还在奇怪你为什么会这样笨,现在听起来,你倒是早有居心,故意这样做的了?” 二王子笑道:“是的!弟子在您那儿,只能接受那么多的教诲,余下的功夫必须靠自己去发掘,假如老七也象我一样,他的功就可能比我更高,为了自私的打算,我必须将他荐到您的门下,让您去限制他的发展。” 易娇容不信道:“你是说你现在可以超过我吗?” 二王子道:“超过您不敢说,超过老七则是一定的,除非他也象您一样,放弃双手,用您的方法练剑,可是如此一来,他这一辈子只能在武学上争雄,无法再在其他方面发展了,老师,这样说您能了解吗?” 易娇容哈哈大笑道:“我了解,不过其他人是否能了解就很难说了,尤其是老七,他更不会服气的。” 二王子微笑道:“只要您了解就行了,老七方面,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他看的。” 七王子果然按捺不住道:“老师,假如您无意向二哥追究断腕之恨,就让我来跟他一决上下吧。” 易娇容微微一叹道:“你不行,单听你二哥这番话,就证明你比他差多了。” 七王子悍然地道:“我不信。” 易娇容笑笑道:“那你就试试看也好。” 七王子挺剑而出道:“二哥,小弟求教。” 二王子含笑不理,他身边的赵绿漪却扬眉喝道:“七弟,你真是不知死活,人家就等着你们兄弟相争,闹个死伤后,好从中取利,你还在瞎胡闹。” 七王子朝赵霆那边望了一眼道:“大姊,你是说元辉吗?那不成问题,兄弟早就知道了。” 二王子微笑道:“我近在京师都不知道,你倒知道。” 七王子笑笑道:“二哥,别看我人不在京师,京师的一切动静我比你还清楚,我自然有我的安排。” 二王子道:“我可以听听你的安排吗?” 七王子神秘地道:“时候没有到,我不能说出来,反正咱们家的天下,谁也抢不去。” 二王子顿了一顿才道:“老七,假如你的安排是寄托在卓少夫身上,那可靠不住,他是元辉的表弟,不管你能给他多大好处,始终不会比元辉能给他的更多。” 七王子哈哈大笑道:“二哥,这一点不用你提醒,我早知道卓少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不对他存多大期望,否则我会把他派去游说元辉吗?” 这一来不仅二王子为之愕然,连赵霆那边的几个人也颇有着莫测高深之感,一个个相互对望着。 二王子无可奈何地一叹道:“老七,我知道你是个很精明的人,不过我仍是劝你谨慎从事,老实说,今天我担心的对象不是你而是元辉那一边,假如你真有制服元辉的把握,我情愿退出竞争,衷心地支持你。” 七王子微笑道:“是真的吗?” 二王子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我们毕竟是手足弟兄,我宁可瞧着你成功,而不愿叫外人占去咱们的江山,而且我近在辇毂,都没有发现元辉的野心,你却能注意到了,足证明你比我高明,我支持你也是应该的。” 七王子笑笑道:“只要大姊能替你作个保证,我马上就证明给你看。” 赵绿漪朝二王子看了一眼,得到他的首肯后才庄容道:“七弟,我可以保证,二弟跟我的心思是一样的,只要江山不落入外姓之手,什么都好商量。” 七王子微笑道:“大姊,你自己也姓了赵。” 赵绿漪凄恻地道:“不错,我嫁了一个姓赵的丈夫,可是他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赵霆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陌生人,一个觊觎神器的乱臣贼子。” 七王子摇手止住他的话道:“够了,大姊,只要有你这句话,兄弟就可以放手办事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赵元辉,你还不乖乖地领死。” 赵霆为之一怔,他身旁的几个人都立刻进入严密的戒备状态。 宫间纪子居前。 南宫一雄与卓少夫居左右。 佟尼站在他的后面,赵霆前后左右地看了一遍,才发觉这是七王子的虚张声势,哈哈一笑道:“老七,你真会搞鬼,除掉我自己的一柄剑不说,就凭我身边的四个人,天下还有谁能伤到我?” 七王子微笑道:“你真有这么大的自信吗?” 赵霆将胸膛一挺,拍着颈项道:“大好头颅,谁敢砍之。” 七王子又是一笑道:“假如毛病就出在你身边的人呢?” 赵霆不禁一震,目光飞掠过南宫一雄与卓少夫佟尼三人,他唯一可信赖的只有宫间纪子,对于另外三人,都是最近才接触的,实在不敢太自信,因此七王子的话立刻触发了他心中的怀疑。 可是那三个人神色间毫无一丝可疑之处,使他深深地陷入困扰,宫间纪子蓦地回身,一握手中短剑道:“你们中间究竟谁是叛徒,趁早自己承认出来。” 赵霆连忙摆手道:“纪子,不要胡闹,中了人家的离间之计,我相信这三个人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我不相信他们。” 佟尼叫道:“夫人,这明明是对方的阴谋。” 宫间纪子冷笑道:“不管是不是阴谋,我总觉得还是小心一点好,而且留着你们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三人连忙按剑戒备。 七王子厉声叫道:“元辉,你自以为有了一个宫间纪子,就可横行天下,殊不知道问题就出在她身上,纪子,你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他后面的几个字叫得特别响亮有力,使得人来不及多作考虑,卓少夫与南宫一雄的长剑交向攻出去。 宫间纪子将他们的长剑荡开,反腕抽剑向赵霆背后的佟尼。 佟尼抽身躲开。 赵霆却身形一歪,刚好撞上她的剑峰。 宫间纪子大惊失色,正想把剑抽开。 佟尼双掌并发,击向她的乳下重穴之处。 宫间纪子为求自保,短剑一转,虽然将两股暗劲化开了,可是她的剑峰恰恰掠过赵霆的颈边,不管她如何小心,依然划破了一条小口子。 佟尼一顿脚,飞也似的躲开去,宫间纪子正想纵身追赶,赵霆却手抚剑处,急急叫道: “纪子,你的剑……快把解药给我……” 宫间纪子这才想起自己的剑上喂过剧毒,顾不得再去追赶佟尼,连忙将自己的小指甲咬断了下来塞在他的嘴里道:“解药涂在指甲上,你快咽下去。” 赵霆将那段指甲努力咽了下去,立刻坐地休息。 七王子哈哈大笑道:“太傅,干得好。” 佟尼躲在远处道:“殿下,老臣幸不辱命,可是没想到这贼婆娘还有解药,你快想想法子。” 七王子作势欲攻。 赵霆也站起来准备抵抗。 可是宫间纪子将他按住了道:“不要动,有我保护着你,谁也伤不了你,你可千万不能用力。” 赵霆果然依言不动。 宫间纪子仗剑守护着他。 南宫一雄与卓少夫则依然挺剑守伺在周围。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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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宫间纪子见七王子不再进迫,倒是很安份的守着赵霆,同时埋怨地道:“你怎么自己往我的剑锋撞过来呢?” 赵霆叹口蒙道:“你怎会把剑刺到我身前来呢?” 宫间纪子道:“我看见那老贼在背后暗算你。” 赵霆道:“我也知道这些人不可靠,暗中早作了防备,我身上穿了暗甲,兵刃不透,所以才放心地跟他们站在一起,那老贼的一剑并不能伤我,可是那一下正好在我的穴道上,使我不得不转动身形,更想趁机反刺他一剑,万没想到你的剑也来了。” 宫间纪子征了一怔道:“是啊,这也怪我急糊涂了,不过若不是这两个家伙攻我一招,我也不会乱到这个样子,我早告诉你这些人不可靠。” 卓少夫立刻道:“宫间夫人,你还怪我们呢,我现在除了表兄外,再也没有投靠的入了,怎么会反叛他呢,若不是你想杀我,我怎会先对你出手呢?” 佟尼在远处大笑道:“你们谁都不必怪谁,一切都在老夫的意料之中,赵元辉身上的软甲,宫间纪子的猜忌,老夫都了如指掌,所以才能与七殿下定下这一套连环妙计,叫你们来自相残杀。” 赵霆忍不住怒叫道:“老贼,难怪你一直站在我的背后,原来你早有存心。” 佟尼笑笑道:“赵元辉,这可不能怪我,你对这个东洋婆子言听计从,老夫若是真心追随你,迟早都会遇了她的毒手,昨天晚上,听了你们在暗室中的私语,老大不能不心存戒意,卓大人,南宫先生,我没有骗你们吧。” 赵霆与宫间纪子神色一变。 卓少夫叹了一口气道:“表兄,照说你也太不应该了,我一心一意想帮你,谁知你准备在事成之后,首先拿我们开刀。” 赵霆立刻道:“那是纪子的建议,我并没有同意。” 卓少夫叹息道:“不论你是否同意,我都打算走了,因为我一再反复,大内诸王都不再用我,除了你之外,你想我还有哪儿可以容身的,南宫先生也是一样,他与易娇容势不两立,所以才想借重你,我们已走投无路,你怎么还是不信任我们呢。佟尼昨天把你们的谈话告诉我们,我们尚在半信半疑之间,今天宫间夫人再那么表示,我们为求自保,才急急的出手,否则那老狐狸的阴谋绝不会得手的。” 赵霆长叹无语。 宫间纪子也颇有悔意地道:“以前怪我不好,可是你们也别灰心,元辉虽然受了伤,那老狐狸却没有想到我的毒剑尚有解药,大家挨过一刻工夫,等他的毒性解了,我要这批家伙一个都活不成。” 佟尼哈哈大笑道:“宫间纪子,你那解药当真有效吗?” 宫间纪子十分自信地道:“我自己配的解药。” 佟尼继续大笑道:“你自己的解药,却解不了你自己制的毒药,假如你不信,不妨试试我们赵大人的脉息。” 宫间纪子闻言连忙伸手按在赵霆寸关尺上,才发觉他的脉息已经微弱到近乎停顿的程度。 可是赵霆的精神奕奕,与他的脉息显然大不相称,这种反常的现象使她为之大惑不解,不禁诧声叫道:“老狐狸,你又在捣什么鬼?” 佟尼微笑道:“老夫不过在今天的早餐中施了一点手脚,在各位喝的燕窝粥中加上了一点小玩意儿。” 这番话使得卓少夫与南宫一雄等人脸上也变了色。 佟尼却从容微笑道:“你们不必紧张,老夫所加的东西并没有毒,只不过几滴增加芳香的玫瑰露而已,可是这对我们此刻的赵大人,就有点不同了。” 宫间纪子忙道:“元辉,你不要听他的鬼话,玫瑰露与我的毒毫无影响。” 赵霆低哑着喉咙道:“不,纪子,我觉得的确有点不对劲,我的心跳得厉害,我的口很渴。” 宫间纪子不信地摸摸他的胸口,然后温言斥责道:“别胡说了,你的心好象停止了跳动似的。” 说完她也觉得不对了,一个人的心脏自有生命开始,就该不停地跳动,何以赵霆的心会停止了呢? 赵霆的神气越来越不对了,低声喘息地道:“纪子,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了,你在什么地方?” 宫闻纪子见他伸手乱抓,连忙伸手让他握住了道:“在这里,你究竟是怎么了?” 赵霆张开嘴,只吐了一个“冷”字,身子朝前一栽,跌倒在她的怀中。 宫间纪子腾手翻开他的眼皮一看,神色不禁大变,因为他的瞳孔已经收缩得像针尖一般大了,显然是中毒已深的现象,这时赵霆的口角也开始淌下血水,证明内脏已经开始在腐蚀。 她颓然地松开了手,让赵霆倒在地上,然后目光疾盯在佟尼身上,厉声道:“老狐狸,你究竟在捣什么鬼?” 佟尼见赵霆的确已经身死,忍不住得意地大笑道:“宫间夫人,你的剑毒可谓天下无双,除了你自己的解药外,任何人都无法解救,可是老夫的玫瑰露却更为奇妙,除了赵大人之外,任何人都害不了。” 宫间纪子沉声道:“少废话,你说说清楚。” 佟尼笑道:“夫人与赵大人关系至密,应当知道他有个最大的毛病,他喜欢女色……” 宫间纪子俯头不语。 赵绿漪朝赵霆的尸体望了一眼,神情奇特地道:“她应该很清楚,她就是利用这个弱点,从我身边把元辉抢走的。” 佟尼淡淡一笑道:“公主不必难过,她并不能抢走元辉,元辉的毛病不是好色,他是喜欢在不三不四的女人中鬼混,京师的琵琶门巷,他差不多全逛过。” 赵绿漪道:“我晓得。” 佟尼道:“可是公主不晓得他曾秘密地找过太医,治疗过一种不可告人的暗疾,这种暗疾虽然治好了,可是病根深伏,一触即发,老臣今晨给他吃的玫瑰露,就是触发病根的作用,当然光是那种病还死不了,可是加上宫间纪子的剑上剧毒,那情形又不同了。” 宫间纪子神色一变,飞起一脚,将赵霆的尸体踢向赵绿漪身边,厉声道:“这是你的宝贝丈夫,还给你吧。” 赵绿漪伸手欲接尸,被二王子拉住道:“大姊,挨不得,他身上已经染遍了剧毒。” 赵绿漪依然挣开了沉声道:“我不在乎,他活着我不认识他,他死了仍旧是我的好丈夫。” 二王子见她已经将赵霆抱了起来,神色不禁一变,长叹一声,将赵小慧拖开了,免得她再被沾染上。 七王子这时才微微一笑道:“二哥,你看兄弟这一手釜底抽薪的计策如何,我们都知道真正具有野心的是这个东洋婆子,可是她必须依人成事,我除去了元辉,她剑术再高,也没有用了。” 二王子漠然地道:“不错,你这一手很成功。” 七王子笑笑道:“这多亏佟太傅策划得好。” 佟尼这时神采飞扬,走到七王子身边诌媚地道:“殿下过奖了,若非殿下在太医那得来这个绝大的秘密,老臣筹划再精,也无法成功。” 二王子却沉声道:“你们的计划对付元辉时,是否也想到了大姊,她没有理由要再赔进一条生命吧。” 赵绿漪拥着赵霆坐在地上,就这片刻工夫。赵霆的尸体已烂去了一半,血水涔涔而滴,然而赵绿漪的脸上带着一种满足的微笑,恍如未觉。 赵小慧被这个情形吓呆了,也忘记啼哭,直到赵绿漪的身上也开始淌下血水时,她才哭着要奔过去。 二王子将她抱了起来道:“小慧,咱们走吧。” 赵小慧挣扎着道:“不,让我在他们的面前磕个头。” 二王子沉吟片刻才道:“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别做傻事。” 赵小慧点点头。 二王子才放开了她。 赵小慧走到两滩血水前面,跪下默泣片刻,才道:“七舅舅,爸爸不说了,娘可不应该死,你难道全无歉意吗?” 七王子想想道:“大姊的死虽然是她自愿的,我这个做兄弟的多少也感到很对不起她。” 赵小慧又道:“那我要求你给娘叩个头不过份吧。” 七王子笑笑道:“那是自然了。” 说着挨在她身边跪下。 佟尼跟着过来道:“老臣也应该对公主一点歉意。” 赵小慧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回头对着两具白骨道:“娘,七舅舅向你致哀,我代表您向他谢谢。” 说着低下头去。 七王子与佟尼也连忙跟着叩头,忽然赵小慧的双手齐扬,两柄短小的金剑飞掷而出,那两个人都在低头敬礼,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招。 佟尼的心窝为短剑刺进,伸手一抱,扯住了赵小慧的双脚,七王子仅是肋下中剑,眼见佟尼的手掌要落在她的后心,连忙厉声在喝道:“佟尼,你干什么?” 佟尼呆了一呆才道:“殿下,我们……” 七王子厉声道:“放开她,这不关小孩的事。” 说完又回头朝二王子露齿一笑道:“二哥,你她厉害的手段,居然连一个小孩都利用上了。” 二王子淡然而应道:“你说些什么?” 七王子面容惨厉地道:“你一向是个极端谨慎的人,今天居然会单身前来,可见一定有着相当把握。” 二王子笑笑道:“不错,我是具有着绝对把握,因为我知道元辉那边有你们去对付,用不着我操心。” 七王子笑了一声道:“你怎么会晓得的?” 二王子笑道:“这个我不必宣布,反正我们各有各的办法,各耍各的手段。” 七王子怒容满面的道:“可是你连小慧这个孩子都加以利用,手段似乎也太卑劣一点了。” 二王子立刻怒道:“胡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七王子咬牙将肋下的短剑拔了出来道:“那么这柄剑是她自己主动来行刺我了。” 赵小慧的双脚仍为佟尼握紧着,哭着叫道:“七舅舅,你叫这老家伙放开我,我就可以告诉你实话。” 七王子沉声点头道:“佟尼,放手!” 佟尼被那穿心一刺已刺中要害,额上汗珠直滴,身子仍然保住跪伏的姿势,不敢移动,唯恐牵动剑伤,影响运气,闻言略作沉吟道:“不行,殿下,我们两个大人都栽在一个小孩子手里,老臣实在难以甘心。” 七王子一手扶住肋下的伤口,跨前一步道:“她还是个小孩子,你找她有什么用?” 佟尼抗声道:“老臣已经身受重伤,无力再找别人,而且剑是她发出来的,老臣只想从她身上求报复。” 七王子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是甘心受愚弄的人吗?你把她放开之后,我自然会给她一个教训的。” 佟尼道:“老臣现在实在不敢自信任何人了,殿下若是有意替老臣出这口怨气,就先刺她一剑,否则老臣自己也有出气的办法。” 七王子哼了一声道:“好吧,佟尼,你不但是个老狐狸,还是条老毒蛇,看来我对你还要多多借重不可了,留下你这条老命,对我的用处太大了。” 说着一剑平伸,直向赵小慧的脸上砍去,剑触肤颊,剑身忽地改横,拍地一声,只在她脸上轻击了一下,然后剑势一斜。 佟尼那颗花白的头颅已随着腔中的血而滚向一边。 七王子剑下如风,迅速又将佟尼的双手砍下来,抬脚将尸体踢出老远。 赵小慧跳了起来,用力将紧握着她脚上的一双断手扳开掷下叫道:“七舅舅,谢谢您,你那杀手剑下的正是时候,这个老妖怪大凶了,他丢了脑袋,手劲还这么强,您要是慢了一点,我的脚骨一定会被他捏碎了。” 七王子轻叹了一口气道:“小慧,现在你可以讲实话了,是谁授意你利用这个方法来向我行刺的?” 赵小慧飞快地道:“是我娘。” 七王子一怔道:“是大姊?” 赵小慧点头道:“是的,娘在昨夜就知道您跟老狐狸所订的计划,知道我爸爸一定会死在你们手中,她自己也决心一死殉节。” 七王子连忙道:“大姊并不一定要殉节,她既然知道我们的计划,大可以预先警告你父亲。” 赵小慧庄容遣:“不,她说我父亲必须一死,天下才能不落入别人手中,她希望我父亲被杀是为忠,她自己殉死是为节义,我父亲虽然不好,他死于非命,我这个做女儿的为了孝道,必须替他报仇的。” 七王子征了一怔才道:“你们母女俩真伟大,居然把忠孝节义都做全了。” 他说话的口气半带赞扬,半带讽刺,谁也弄不清他的真意何在。 赵小慧却庄容道:“不错,这是做人最基本的操守,否则就与禽兽无异,我的一切行为都是娘生前授意,您不要怪到二舅舅身上去。” 赵小慧道:“娘说大舅舅不是寿相,为延国脉与祖宗的血脉,只有二舅舅才是最适当的人选,叫我好好地跟着他,同时也叫我劝劝您,不过您一定恨死我了,我的话您未必肯听,我也不用说了。” 七王子立刻道:“不,你说,大人岂会与你小孩子一般见识,我刚才打了你一嘴巴,已经算是你冒犯长辈的处分,现在完全不怪你了。” 赵小慧摸摸脸道:“是吗?这就好了,原来娘叫我报仇,也只限于佟老头子一个人,所以我对您的那一剑并不敢大认真,您能谅解就更好。” 七王子不禁一呆,回头朝自己这边望望,原来声势显赫的阵容,只剩下一个易娇容与赫连通及东方未明三人。 易娇容不一定支持他,赫连通师徒不足为提。 四王子虽然站在他一边,可是他只有一个南宫少雄略堪为用,除此以外,完全要靠自己了。 默然片刻,他长叹一声道:“小慧,你母亲也许说得对,我的确比不上二哥,更不足与他争天下。” 四王子连忙道:“老七,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七王子废然道:“是的,我开始感到厌倦了,多少年的准备与经营,到头来一事无成,你也应该放弃了。” 说完朝二王子一拱手道:“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二王子泰然道:“我一直是这样说的!” 七王子点点头道:“好,我对您别无所求,只希望你将来能给我一声安静的食邑,让我能专心在剑术上下功夫研究,天下大事,还是由你去操心吧。” 二王子还没有表示意见。 四王子忽然道:“老七,这个要求你该对我提出才是,二哥不能答应你什么。” 七王子微征道:“四哥,你还不肯放弃?” 四王子笑笑道:“我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七王子奇道:“你凭什么来争取呢?” 四王子但笑不语。 南宫少雄挺身而出道:“四殿下光是靠我一个人就够了。” 七王子惑然不解。 南宫少雄转向易娇容道:“娘,您对富贵荣华是不会感兴趣的,因此我也不想从这方面来报答您,可是您若肯将七绝剑门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把它造成天下独一无二的剑派。” 易娇容以不相信的神色望着他道:“你行吗?” 南宫少雄傲然道:“我自然有办法。” 易娇容不动声色地道:“你先把你的办法拿出来看看。” 南宫少雄微微一笑,抽出长剑道:“我先把天下第一英雄陈剑的脑袋取下来给你做个证明。” 大家都被他的豪语震住了,目光聚注在他身上,都看他如何动作,南宫少雄从容不迫地走向场中手指着陈剑道:“陈兄,我们在西湖上一战还没有结果,今天这个机会很难得,虽然你已今非昔比,大概还不致于忘记那一战吧,我希望你这次别又向奠夫人讨主意了。” 陈剑对他的挑战简直有点莫明其妙,怎么样也想不透他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云夭凤飞身出场道:“你还不够资格向我丈夫挑战。” 南宫少雄一皱眉道:“陈夫人,难道你不能让你丈夫自己拿一点主意,他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处处护着他,你已经帮他不少忙了,这次你让他自己动手吧。” 云天凤冷冷笑道:“南宫少雄,我不知道你在捣什么鬼,可是我相信以你的那几手破剑法,实在不够资格与我丈夫挑战,而你居然出来了,我不得不提防着你一点。” 云天凤笑了一笑道:“殿下这一说我们倒是省事多了。” 四王子笑笑道:“本来就是吗,大家志向不同,各位志在山川江湖,我们兄弟志在社稷江山,风马牛不相干,今天我们参加进来已经不对了,幸好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我们这边只剩下我与家兄对磊,当然我们也不急在一时解决,还是把场子空出来给各住去了结正事吧。” 说完回头又想走。 易娇容将腕上钢剑一伸道:“站住,我的事还没有完。” 四王子回头道:“易老太太,七绝剑门剩你一个人了,你又何苦找我麻烦呢,若说令郎之死就是我不出手,他也难逃你自己的一剑劈死。” 易娇容大声道:“我不是为哪个逆子的事找你。” 四王子笑道:“哪你就没有别的理由找我。” 易娇容冷冷地道:“我要找人麻烦的时侯从来不需要理由,今天你不把老婆子收拾下来就别想离开此地。” 四王子神色一变道:“你简直越老越悖了。” 易娇容哈哈大笑道:“不错!老爷子的确够糊涂了,但还没有那一对死人更糊涂。” 说着用钢腕一指地下赵霆夫妇的骸骨。 四王子神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娇容冷冷地道:“你自己明白,那边的东洋婆娘更明白,只可怜那一对夫妇,在死前还不知道是为何而死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为之一惊,二王子与七王子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角,接着同时出剑,将四王子围了起来。 赵小慧也叫道:“对了,四舅舅,你刚才所用的剑式与我老师是一个路数,你们早就有了勾结了吧?” 四王子神色经过一阵剧变后,终于安定了下来,按剑四顾道:“不错,你们终于找出来了。” 赵小慧见他承认了,倒是一呆,转头向宫间纪子道:“老师您即与四舅舅勾通了,为何又要找我爸爸呢?你究竟帮谁?” 宫间纪子始终默默地站在一边,眼看场上风云变幻的发展,直等到赵小慧问到她,才淡淡地道:“自然是四殿下,你父亲只是一个替死鬼。” 赵小慧一呆道:“那你直接表示站在四舅一边就行了,为什么又要利用我父亲……” 四王子哈哈一笑道:“这种事你小孩子永远不会懂的,因为二哥和七弟都是利害的角色,假如他先表示和我有关系,一定老早就会想办法对付我了,你父亲是最不受注意的人,所以她隐身在你们家里,瞒住大家的耳目,静待时机的成熟。”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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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赵小慧道:“那你也不必牺牲我父亲呀。” 四王子道:“你父亲是自已找死的,本来宫间纪子寄身在你家,只为了隐蔽行踪,谁知你父亲好色成性,居然利用迷药侵犯了她的身子若不是我拦住她,她早就杀死你父亲了。” 赵小慧又是一呆,转问宫间纪子道:“那你今天假装失手杀死我父亲,也是故意的了。” 宫间纪子摇头道:“不是,赵元辉的确该死,可是今天还没有杀死他的理由,他的死是你七舅舅促成的,而且也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二王子沉声道:“你们原来是怎么计划的?” 四王子笑笑道:“让宫间纪子跟他联手除去你们,我再出面杀死元辉,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接受天下了。” 二王子沉声向宫间纪子道:“你有什么好处?” 宫间纪子道:“我是四殿下的妃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赵小慧忍不住叫道:“我父亲对你那么好,难道你促成他后,会少了你皇后的身份。” 宫间纪子庄容道:“我们扶桑女子最重视贞操,我的身子先给了四殿下,我终身就是他的人了。”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是嘛?刚才赵霆死的时候,你的眼泪倒不象是假的。” 宫间纪子横她一眼道:“不错,那是我真心的,凭心而论,元辉比四殿下懂得女人,我不否认有点爱他,然而我们扶桑女人把感情与责任分得很清,不管我对元辉多有感情,仍不会改变我与四殿下的决策。,因此你也不必用这种方法挑拨离间。” 云天凤向四王子一笑道:“你相信吗?” 四王子笑道:“我不相信女人,可我信宫间纪子,她在自己的国家所受的教育使我更信任她。” 云天凤倒是一怔,片刻后才冷笑一声道:“一个二三其所的异族女子,怎配母仪天下。” 四王子神色微变。 宫间纪子却道:“假如元辉得了手,在场的人谁也别想活着,因此我不怕别人知道。” 四王子连忙道:“纪子!我也不会留活口的。” 宫间纪子白他一眼道:“幸亏你现在说出了这句话,否则今天的担子就要你一人承担了。” 四王子急道:“纪子,你怎可这样不信任我呢?”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作为使人不敢相信,把我送到赵家是你的主意,你明知元辉是怎样一个人,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的真意何在。” 四王子,叹道:“纪子,你不懂我们中华的习尚,欲得江山,先得人心,假如我出手杀死自己兄弟,既使得了江山,朝野也不会有好评的,所以我必须把这个恶人让元辉做,然后我再出手杀元辉,这样不但不会在历史上留下骂名,甚至可得到一个中兴明主的称誉,我的江山才坐得稳。” 二王子不禁一怔道:“老四你的思虑真周到眼光也看得够远的,可是你必能如愿吗?” 四王子笑道:“我相信不致于差到那里。” 二王子冷冷地道:“这里的人有一个活着离开;你的真面目就无法隐藏得住了。” 四王子笑道:“元辉已经死了,逼得使我改变计划,因此我今天必须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二王子用手一指道:“这么多人你杀得完吗?” 四王子淡然道:“假如我与纪子合力出手,应该不成问题。” 二王子庄严地道:“悠悠天下人之口。不是靠武力可以塞住的,我希望你不致糊涂到这个程度。” 四王子哈哈一笑道:“你所谓天下,不过在场的人,当你们全死了。故事就由我来安排了。” 云天凤这时又说道:“对于这个扶桑女子,你是否已作了妥当的安排。” 四王子一怔道:“这是怎么说?” 云天凤笑道:“因为你提到她的教育,使我想起长谷一夫早先对我说的话,他说扶桑无论男女,最基本的一条是忠爱他们的国家,为国为君,不计牺牲,假如她成事之后,把你得势的内幕揭露出来,必将天下大乱,是否正给了他们一个可乘之机。” 四王子神色一变,云天凤又道:“扶桑连续派了好几名剑手来中华,所负使命你一定很清楚,在你的想法中,她是否会这样做呢?” 四王子用眼睛望着宫间纪子,她却若无其事地道:“四殿下,你不必这样看我,你心里也明白我一定会这样做的,因为这是我来中华的使命,而且我相信你暗中也一定做好了安排,要阻止我这样做。” 四王子点头道:“好,难得我们先把话讲明白了,我也可以放手行事了,将来我们再好好地聊一聊。” 宫间纪子将短剑在手上一抛道:“这就是单纯的门户之争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必须阻止你们阴谋的发展。” 云天凤也抽刻站在陈剑身边道:“二殿下,七殿下,你们可以走了,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办。” 二人尚未表示,四王子已沉声道:“我说过一个人都不许离开,谁敢动一步脚,我就要谁的命。” 易娇容朝南宫一雄道:“老鬼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你提出请求,请你帮我挡住这个疯子。” 南宫一雄一言不发,但是已经采取了行动,剑势遥遥地道住了四王子,云天凤向二王子与七王子叫道:“你们还不快走,当真想死在这里吗?” 七王子也握紧了剑道:“二哥!我以前太糊涂了,把你当作了对象,才惹出今天的祸患,你带着小慧走吧,无论如何,请你要担心自己的安全,离开此地。”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老七,你以为离开此地便算是安全了吗?他们只有两个人,凭什么敢夸这种海口而要把我们一起留下,我相信留在此地还比较安全一点。” 七王子一惊道:“你是说外边有埋伏吗?” 二王子沉着地点头道:“我相信一定如此。” 陈剑有点不信地道:“不可能吧?这里四周都有我们丐帮门下布哨,他们如何设埋伏?” 二王子道:“丐帮设哨是有一个范围,在范围以外,他们安排的埋伏就不会受注意了。” 云天凤也猛省道:“这很有可能,否则凭他们两个人,却想将我们几个人尽数杀灭,不是太狂妄了一点吗?” 四王子哈哈一笑道:“二哥你的确是个奇才,居然能想到这么多,我老实告诉你吧,丐帮布哨的范围在十里方圆,我设伏的范围远远达十五里,今天你们所有的人,将无一能活着离开。” 易娇容怒叫道:“你们两个人又想活着离开吗?” 四王子淡然道:“凭我与纪子两人,把你们全都杀死也许不容易,自保却绝无问题。” 易娇容挺剑进击,四王子一剑挥开了,长剑反挑,刺向他的双目,撤招还招之速简直使人无法想像。 幸亏南宫一雄及时出剑,替她挡开了这一招,沉声叫道:“老婆子稳定一点。你当真急于想死吗?” 易娇容也呆了,长叹一声道:“老婆子一生穷研剑术,以为足可独步天下,谁知道人家一招都接不下,老鬼,我说咱们干脆认栽算了,今天老婆子要是不被人杀死,自己也没有意思再活下去。” 南宫一雄却哈哈一笑道:“老婆子,我说你别不服气,今天的场面弄成这个样子还算你运气,凭你这点本由别说是与天下武林对敌,单是那一个小子就比你强得多,你看看人家的临敌气度。” 易娇容偏头望去,但见陈剑一人用剑逼着宫间纪子,云天凤虽然也在旁边守伺待敌,但是陈剑似乎用不着她的帮助,他的一枝剑不示进,也不示退,只是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封住了宫间纪子任何一个可以出手的方向。 宫间纪子手捧短剑,不安地左右比划,想牵引陈剑的注意,然而陈剑却手守元不易,神态一片肃穆。 易娇容看了片刻才道:“他好象胜券在握。” 南宫一雄摇头道:“这倒不见得,可是他心中却有着必胜的信心,至少不会像你这样浅气。” 易娇容怒道:“我不是浅气,只是自知不行,你行吗?你比我更高明吗?” 南宫一雄谈笑道:“我不会比你高明,自然也不会比你更行,可是我比你沉得住气。” 易娇容哼了一声道:“沉得住气又怎么样,难道你站着不动就能把别人吓退吗?” 南宫一雄叹道:“老婆子,你毕竟是老了,你也不想想,你挡不住人家一招,而我却能在人家的剑下救了你,假如不是我比你高明,又是什么原因呢?” 易娇容神色一动,忽然叫道:“我明白了,我先出手,才给了人家可乘之机,你出手迟了一步,所以才能抓住人家的弱点。” 南宫一雄笑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你叫人家抓住了弱点是不错的,我若不能抓住人家的弱点,就不会救你了。” 易娇易一呆道:“不错!你并不存心救我,可是你那一剑只能替我挡开对方的剑,而不能伤及他。” 南宫一雄道:“对,这是人家比我强的地方,可是你能学上我的样子,至少就不会输给人家。” 二王子在后面接着道:“不错,老四的剑法走的是东瀛的路子,与宫间纪子如出一辙,他本身并无成式,完全是根据对手的招式而因势变化,乘隙攻弱,我们只要守住他不动,他就无法施展了。” 四王子淡淡一笑道:“二哥,你对我了解得很清楚。” 二王子沉声道:“我就是对你了解的不够清楚,才造成你今天的机会,否则我早就会设法对付你了。 四王子哈哈一笑道:“这就是给你一个教训,宝剑藏于鞘,明珠敛芒锋于积,突然出现时,才能见其锋芒,越无能的敌人越可畏,你怎么会忘了这一个明训呢!” 二王子微微一动,但立刻恢复了正常,淡淡地道:“你说故是大歪理,虽然可以惑人一时,却站不住脚,没有一样东西能与天上的太阳比辉。可是太阳每天都光照宇宙,并不要藏敛他的光芒。也没有一样东西能遮掩它。” 四王子道:“阴天的日子太阳到哪去了?” 二王子笑道:“一年三百六十天,仍是晴天多阴云并不能永远遮掩阳光。” 四王子不禁词穷,顿了一顿才道:“你敢以阳光自许?” 二王子摇头道:“不敢,可是有人却像阳光一样,不需藏锋敛芒,仍然令人不敢仰面正视。” 四王子连忙问道:“是谁?” 二王子用手一指道:“陈大侠,他是举世公认的第一剑手,任凭你如何打击,都不能损及他的光辉。” 四王子厉声道:“纪子,你把这颗太阳摘下来。” 宫间纪王庄容道:“太阳是我们日照大河的象征,没有人能把太阳摘下来的。” 四王子脸色一变道:“你有没有听过后羿射九日的传说,太阳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宫间纪子道:“那是最荒唐的传说,也只有你们中华的人才想的出来,我若得势之后,一定要禁绝这种破坏神圣的胡说,把这个故事连根挖去。” 四王子冷笑道:“那你必须先把面前的这个人除去。” 宫间纪子笑笑道:“这倒不难,因为我并没有把他视为太阳一般的神圣,否则我就不会帮你们了。” 说完踏第一步,手中的短剑上下一翻,灿烂的剑身映着日光,反射到陈剑的眼中,产生一种昏眩的感觉。 陈剑不由自主地偏了一下头,避开刺目强光,宫间纪子哈哈一笑道:“被视为太阳的人也会怕阳光吗?” 语音中身影疾出,短剑以无法想像的速度向陈剑罩去,陈剑视如未觉,听任剑光在身前闪烁。好像根本不知道有这会事。 岳镇江与阴海棠,林玄鹤等一些丐帮的长老都无法坐视了,他们虽然站在外围,却以最快的速度抢扑上去,兵刃齐集,攻向宫间纪子。 因为他们知道抢救陈剑是不可能的,只想将宫间纪子杀了,替他们的帮主报仇,云天凤的长剑一探,也加入进去,但闻铿锵的金铁交鸣声,几个人一触即分。 陈剑仍是屹立当场,阴海棠与岳镇江的兵器却碰触在云天凤的剑上,被她震退了出来,林立鹤的胸前血水横飞,圆睁睁地瞪着陈剑,满脸不解地叫着“帮主……” 其余的人也为之一怔,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林玄鹤胸前那一剑是被陈剑的长剑划伤的。” 陈剑脸色庄重地道:“林长老,你懂得医理,快退下去自行急救,希望我那一剑没有伤得太重。” 林玄鹤手抚伤口道:“属下还挺得住,可是帮主……” 云天凤一声道:“你还不下去疗伤,这简直是胡闹,帮主临敌对手,还用得着你们帮忙。” 岳镇江一怔道:“属下等自知不敢擅然出手以损及帮主威信,可是属下也不能眼看着帮主临危而不救……” 云天凤怒声道:“我对自己的丈夫难道不比你们关心。” 陈剑却柔声道:“天凤,不要这么说,他们不懂。” 然后又对林玄鹤道:“林长老,刚才我是非伤你不可,因为你欺得太近了,我不能眼看你死在对方的毒剑之下,只好刺你一剑挡住你的冲势,刚才对方并不是向我施袭,只是在诱我出手,以便抓住我的空隙,谁想到你们会冲上来呢?幸好天凤也在旁边,否则……” 云天凤接道:“否则他一剑无法顾及三个人,只好拿自己的身体去挡宫间纪子的毒剑了,你们是想救他还是想害他。” 岳镇江与阴海棠都低下头,惭愧不语,只有宫间纪子却冷冷一笑道:“好一个大仁大慈的掌门人,难道你必须刺伤他才能救他吗?” 陈剑立即道:“不错,当然我也可以用剑身平拍着把他推开,可是那样一来,我的剑锋就无法再威胁你了。” 宫间纪子道:“你为了不放松对我的威胁才不惜伤害一个舍命救你的部属,倒是真的够英雄,够侠义。” 陈剑淡然道:“我不在乎你如何侮辱,因为我问心无愧,在这种情形下我必须如此做。”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明明是贪生怕死。” 陈剑一笑道:“我承认。” 云天凤立刻道:“你为什么要承认?” 陈剑道:“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我可以不伤及林长老,可是我的剑锋偏向后,宫间纪子的威胁解除了,我的威胁却增加了,两方的距离这么近……” 宫间纪子道:“距离虽近,并不一定伤及你。” 陈剑道:“是的,你有十分之四的机会可以伤及我。即使你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冒这个险,因为你使的是毒剑,只要碰上了我就无法活命,所以我必须自救。”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的命可真值钱。” 陈剑淡淡地道:“我无须对你多作解释。” 云天凤愤然道:“你怎么可以不解释,难道你愿意让她空口白舌来损辱你的人格。” 宫间纪子冷笑道:“浮云挡不住阳光的,陈大侠的人格几句闲言闲语怎么会伤得了他呢?” 阴海棠忽然抬头厉声道:“宫间纪子,你不用冷言冷语侮辱陈帮主,无论如何,陈帮主在我们心目中地位不会变,那是你永不会明白的。” 宫间纪子冷笑道:“我的确不明白,象他刚才的那种行为,有什么值得你们尊敬的。” 阴海棠道:“假如你刚才伤了陈帮主,我们三人一定找你拼命,其结果一定是我们死在你剑下,陈帮主不是保惜自己不敢冒险,而是不敢拿我们的生命冒险,不敢用丐帮的命运来冒险。” 宫间纪子一怔道:“你能找出这个理由倒不简单。” 阴海棠道:“这是唯一的理由,陈帮主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云天凤沉脸道:“阴长老,你既然想通了,还在这干什么?丐帮就你们几个长老可付大事你们的生命比陈帮主还珍贵,怎可作无谓的牺牲。” 阴海棠道:“属下知罪,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属下再也不敢乱来了。” 说着与岳镇江同时一躬,扶着林玄鹤退下,陈剑又朝后面的徐晓翠等人点头道:“徐掌门,各位乃当今武林主脉,尚祈珍重此身。” 徐晓翠一怔道:“陈帮主要我们退出?” 陈剑道:“是的,易前辈己想通了,七绝剑门之约自然打消,各位无须再趟混水。” 易娇容道:“我没想通,只有老婆子不死,七绝剑门就一日不散,不过今天我没功夫找你们麻烦。” 南宫一雄笑道:“老婆子,你等几天,再说这话不迟。” 易娇容道:“你以为老婆子今天死定了。” 南宫一雄道:“恐怕是这样吧,不但是你,今天所在场的人都不容易逃过此劫,纵然我们逃过这两人的毒手。也逃不出外面的埋伏。” 易娇容不禁一怔道:“老婆主倒不相信,就是他们设下天罗地网,也不见得能把所有的人一网打尽。” 南宫一雄笑笑道:“我也不相信,但他说得如此有把握,总不会虚张声势,用来吓人吧。” 易娇容抬头向四王子叫道:“你究竟下了什么埋伏。” 四王子淡淡地道:“老太太有兴趣,不妨自己去看看。” 易娇容愤然道:“老婆子的确有兴趣,不过要先收拾你再去。” 四王子一笑道:“老太太请。” 易娇容忍不住挺剑想攻上去,可是想到刚才的情形,又不敢贸然出手,四王子脸上带着嘲笑的样子,蹩得她心头火发,卓少夫忽然道:“掌门人,我先探询一下如何?” 易矫容怒哼道:“你别叫我掌门人。” 卓少夫暗然一叹道:“离开七殿下,改投我表兄,的确是我最大的失策,可我做梦也没想到赵霆的背后有四殿下的阴谋,现在我走投无路,为报答诸位,只有用这条命为大家探探路了。” 易娇容这才点头道:“去吧,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 卓少夫回身就走,等他走远后。 二王子向东方未明做了个轻微的动作,东方未明立刻道:“我也去看看。” 易娇容怒道:“你去干吗?” 东方未明笑道:“敝掌门人,此地用不着我插手,倒不如让我也去碰碰看。” 云天凤忽然道:“你们去没用,纵有埋伏,也不会对你们发作。” 易娇容瞪她一眼道:“你怎知道?” 云天凤笑道:“卓少夫反复无常,唯利是图四殿下一定轻易地放他过去,以后只要用一点好处,就可以把他召回来,封住他的嘴。” 东方未明道:“我就是因此想去监视他闹什么鬼。” 云天凤道:“你也许可以安全通过埋伏,但通不过卓少夫的毒手,卓少夫假如明白四殿下放他过去的用意,一定会杀你建功。” 南宫一雄点头道:“有道理,看来必须派能制住卓少夫的人前去才行。” 云天凤笑道:“卓少夫剑术根底绝佳,眼前胜他一着的人只有六个,问题有谁肯涉险呢?” 他说的六个人大家都明白,她与陈剑,二王子与七王子两兄弟,南宫一雄与易娇容两个对头。 这六个人谁肯拿性命去一试呢? 陈剑慨然道:“我去。”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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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南宫一雄摇头道:“不行,陈老弟不可轻离,唯有你的气度才可镇住宫间纪子。” 云天凤道:“本来我去最合适,因为我有把握先找出他们设伏的地方,可是目前的情势我实在不想离开我丈夫。” 陈剑正想对她说不必顾意。 南宫一雄又道:“陈夫人不可轻离,你们二位都跟长谷一夫学过听风剑法,对东瀛剑路比较清楚,留此是以牵制对方……” 二王子道:“南宫先生是要我去一趟了。” 南宫一雄道:“固此愿也,不敢请耳。” 云天凤立刻道:“不行,两位殿下都不宜前去,皇储继统只剩下你们三人,你们两位谁当皇帝都比四殿下强一点,因此我觉得两位殿下都宜自重。” 南宫一雄笑道:“那只剩下我与易老婆子了?” 易娇容遣:“我现在不去,老婆子宁可死在剑下,也不愿意去干那种事。” 四王子一笑道:“老太太不是说过要去一试吗?” 易娇容大声道:“不错!可我也说过要先宰了你。” 南宫一雄沉吟片刻道:“那就只剩下我了。” 云天凤道:“南宫先生实在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以先生的经验阅历,那些许埋伏也许瞒不住先生的慧眼。” 南宫一雄一笑道:“陈夫人太过奖了,我倒不像你那般有自信,不过事情已经挤到这个程度,我只有拿这条老命去闯闯,但愿能活着回来给各位一个佳讯。” 云天凤道:“司空先生一定能回来的,我们静候佳音。” 南宫一雄含笑转身。 宫间纪子正待横剑阻挡。 四王子摇摇手道:“纪子,不必拦,叫他去试试厉害也好。” 宫间纪子不放心地道:“你有把握吗?” 四王子大笑:“我没有把握说他一定会中伏而死,因为这个老家伙相当狡猾,可是我有把握他绝对出不去,假如他见机知难而退,还可以多活一些时候,否则他则想恃强硬闯,我们就少了一个敌手了。” 宫间纪子道:“只有你把他当敌手,我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收拾这些脓包不过举手之劳。” 四王子笑道:“你面前的那个人还好好地站着呢。” 宫间纪子愤然道:“第一次算他聪明,以后不会给他那么便宜过去了,你也别闲着,大家一起发动吧。” 四王子摇头道:“不行,我的造诣不如你深,刚才那个老家伙又叫破我剑术的秘密,使得他们都精明起来了。” 宫间纪子怒道:“那你就一直耗着,假如人家也跟你对耗着一直不出手呢?” 四王子笑道:“我的本事只能耗下去,你却不必,等你把这对夫妇收拾下来,就可以过来帮我忙了。” 宫间纪子哼声道:“你也很懂保重。” 四王子轻淡地一笑道:“我有责任珍重自己,可不能像你一样亡命不顾。” 宫间纪子愤极无语,目光又拉回到陈剑身上,寻思出手之策,这时卓少夫早已去远了。 南宫一雄也走出很远。 东方未明仍是得到二王子的暗示跟了上去。 宫间纪子,筹思良久,忽然一挫腰,将手中短剑凌空一抛,空着双手向陈剑扑了过去,陈剑被她弄得莫明其妙。 宫间纪子已经扑了过来,他只须横剑一扫,就可以把她欲为两截,然则他要用剑去杀死一个徒手的敌人,尤其是一个女人,却是他无法做倒的事。 因此他只得侧身避开,谁知宫间纪子的身形快得出人意料,双手一抱,竟然抱住他的胳臂,一臂突出,去抢他的长剑。 陈剑自然不能让他把剑抢走,一手横砍,劈开她的手指,云天凤然欺身进来,横剑扫向她的后腰。 陈剑怕云天凤的剑伤及她,忙又旋身急转,躲开了云天风的剑锋,握剑的手用力朝外一抡。 宫间纪子的身子被摔了出去,径向旁观的人群落去,刚好翻落在云台门下谢氏姐妹的身边。 谢初英眼疾手快,一剑劈落下去。 宫间纪子厉声一笑,伸手吊住她的手腕一拖,两个人同时滚落在地,谢次英手足情深,连忙赶上去拧剑急刺。 宫间纪子原是压在上面的,忽地一个急翻,把谢初英换了上来,刚好迎上谢次英的一剑剑身透心而过。 宫间纪子双手一掷,将谢初英推开,对准谢次英抛去,谢次英自己一剑反而杀死了姐姐,早已呆住了,人到跟前,双手急忙把住,口中一声厉呼。 大家起初以为是妹妹手杀死了姐姐,哀痛而呼,倒是没有在意,可是谢次英的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撞击的力量把两个人分开了,长剑仍然钉在谢初英身上,剑尖己刺穿了衣服,谢次英的胸前也是一片血污。 云台剑宫谢三变关心爱女,孙新与江水寒关心爱侣,同时都抢了过来,谢三变与江水寒奔向谢次英,只见她在他上痛苦地翻腾着,江水寒急情之下,深恐剑锋会因牵动而伸手握住剑柄一抽。 谢次英一声惨叫,血水从两边的伤口往外直冒,谢三变愤极一掌揪在江水寒的脸上吼道:“混帐东西,你害死她了。” 江水寒被打得一个踉跄,才清醒过来,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大错事,假如剑留在身体里,堵上创口,使血液不致外流,只要不伤在致命所在,还可以有救治之望,现在剑拔了出来,鲜血怒喷,再也无法救治了。 孙新扶起谢初英,又发出一声惊呼,因为她的胸口也有一股血泉飞涌,连忙用力替她掩上。 谢初英低声道:“没有用了,那一剑刚好刺在我的心脏上,这毒妇的手段太狠了。” 她的确是没有用了,鲜血从孙新的手指间不断地渗出来,宫间纪子站在一旁,脸上带着阴沉地冷笑。 她刹那之间连杀了两个人,方法既毒又狠,先利用谢次英的剑刺透谢初英,然后将谢初英抛向谢次英,利用抛送的劲力使剑身再透过去,刺中了谢次英。 由于两个人是李生姐妹,身形高矮完全一样,所以中剑的部位也如出一辙。 孙新与江水寒大叫一声,同时向宫间纪子扑去,长剑才吐,宫间纪子的身子已向后退去。 两人怎肯放松她,双剑继发,追击而下,可是宫间纪子在地上一滚,避开了两人的联击。 当她跳起来的时候,孙新和江水寒的两条胳膊连同手中的长剑都插在地上,跟身子脱离了。 宫间纪子手中又出现了那柄短剑,得意地左右抛弄着。 她抛刻向空,跟着扑向陈剑,由于大家都注意她的动作,没有注意那柄剑掉到何处。直到她滚身避剑的当儿,眼快的人才发现她就站在落剑的地方,拾剑出剑避剑在一眨眼间完成。 孙新与江水寒中的是毒剑,毒性发作太快,尸身碎然倒地,已经开始化水了,伏尸四具不过刹那间,而且显见一切都是她的预谋。 大家都怔住了,只有云天凤朝陈剑笑道:“这四人的死,应该由你负责。” 陈剑无言低下了头,心中内咎,假如他一剑杀了宫间纪子,假如他不把宫间纪子移开,让云天凤杀了她,这四人就不会死。 云天凤继续道:“对这种恶人,你有存妇人之仁,现在我看你如何向人交代。” 陈剑抬起头,脸色肃穆,挺剑向宫间纪子走去,倒是谢三变出声叫道:“陈大侠请留步。” 陈剑果然止步道:“谢世伯有何指教。” 谢三变长叹一声道:“小女之死,与大侠无忧,大侠以大局为重。”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倒是很原谅人。” 谢三变脸上由哀伤转为庄严,道:“我的两个女儿死在她们愚昧无知与心术不正之下,自不能怨人,假如她们有大侠一般的胸襟,便不会再攻击一个倒地的妇人。” 宫间纪子冷笑一声道:“笑话,我倒地是一种手段,并非失去战斗的能力。” 谢三变点头道:“不错,所以我说她们愚昧无知,她们应该看出这是你的诈术。” 说完又对云天凤道:“陈夫人,你别再怪陈大侠了,因为他的作为才是真正的豪杰胸襟,他那时的反应是一种义无反顾的直觉,小女若也有这胸襟,便不会冤枉送命,更不会累到两位世兄了……” 云天凤点头道:“谢大侠言之有理,但拙夫心中不可如此想。” 谢三变急道:“陈夫人,难道你看不出这是人家的阴谋吗?这夷婆杀小女,正是为激怒陈大侠先出手,予以可乘之机。” 云天凤泰然道:“妾身当然知道,而且拙夫也知道,可他心胸耿直,宁可自己被杀,也不愿别人为他而受害。” 谢三变道:“这是我自愿的,即使六大门派全死了,我们也希望陈大侠能守元不易,只要他一人不死,就证明中原武林的精神不屈。” 宫间纪子脸上微微变色冷笑道:“你们倒很团结。” 谢三变庄严造:“不错,陈大侠乃中原武林的精神象征,只要他不被你击败,就证明我们强过你。” 云天凤接着道:“换言之,拙夫若被你杀了,我们中原武林也没有一个人能逃避你的毒手,即使你的毒剑将我们杀剩最后一个人,拙夫也不会对你出手,他背负着这个武林的责任。” 陈剑终于明白云天凤激他出战的原因,实际是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此战的凶险,叫大家共同策动他沉住气,勿逞血气之勇,勿动妇人之仁。 这一刹那,竟把他难住了,他当然不能忍受宫间纪子伤害别人,可也不能忽视身上的责任,他的生命必须为整个武林命脉自重。 云天凤了解他心中的矛盾,沉脸正色道:“剑,你应该想通了,即使宫间纪子杀死我们全体,你也必须是最后一个人,而且你也必须在被动的情形下出手,同时我相信那时,你已有足够把握胜她。” 宫间纪子道:“你说得太容易了。” 云天凤道:“这是事实,你的剑术变化虽层出不穷,到那时也卖弄得差不多了……” 宫间纪子不让她说下去,厉声道:“这句话倒提醒了我,我再杀人时,一定要少泄底。” 云天凤哈哈一笑道:“那很难,有我和易前辈在,绝不允许你用同样的招式杀第二个人。” 宫间纪子望了她们一眼道:“你们能从我一剑中找出破绽吗?” 云天凤笑道:“假如你不信,可以用用过的招式试试看。” 宫间纪子将短剑一插道:“行,你们谁能再把我的剑击离原位看看。” 云天凤向易娇容道:“易前辈能容我先上吗?” 易娇容冷哼一声道:“你要试就试,何必问我。” 云天凤笑道:“虽然我知道前辈与我一样有把握,可是爽行不先长者,礼貌上我必须问一声。” 易娇容果然被激怒了道:“你存心让我先上,何必说得好听?” 云天凤一敛笑容道:“假如你真认为这样,我那声前辈真是白叫了,我也许无法胜过夷岛蛮妇,但决不会在这招上被宰了。” 易娇容大怒道:“难道我会被宰了?” 云天凤淡然道:“那是前辈自己说的。” 易娇容大步走出,一直冲向那柄短剑,宫间纪子站在剑后三尺的地方,反手冷笑,满脸不屑之状。 易娇容虽然争先出场,心中却颇惊疑,绕剑转了一圈,始终不知如何出手。云天凤含笑走了过去,易娇容大喝道:“你来干吗?” 云天凤笑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前辈对付她的剑,我对付她的人。看她是否分身有术。” 易娇容大叫道:“不行,这样即使胜她也不光采。” 云天凤道:“她这种方法是对付南光那种人的,前辈接受这种挑战又有什么光荣呢?” 易娇容一怔点头道:“不错,老身拒绝这种方式,宫间纪子,你干脆拔出剑跟老妇一决胜负。” 云天凤肃容道:“前辈这种话才不失上国身份。” 说着伸出长剑,挑在短剑护柄上一拔,剑身飞起,向宫间纪子射去。宫间纪子接在手中。 易娇容已迫不及待刺出一剑,宫间纪子施身迎战,两下剑光轻触,叮然声中,身形迅速分开。 双方这一招都迅速无比,直到她们分开后,才看出胜负,易娇容肩头划破了一道小口,衣衫尽破,肩头肌肤也现出一条血痕。 宫间纪子手腕己断去一截衣袖,雪白的胞面上有一个交叉的剑疤。 云天凤大笑道:“易前辈两剑换一剑,胜得干净利落,不愧为剑道前辈。” 宫间纪子次序笑道:“你看清楚了?” 云天凤道:“有剑疤为证。”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不错,以剑疤为准,我似乎是落了下风,可我这两处剑伤并不吃亏,我原本可以不受伤……” 云夭凤一笑道:“易前辈那一剑挟排山倒海之威,你要想不受伤,除非退后避开。” 宫间纪子笑道:“不错,我可以躲开,但我也可以拚着受轻伤而不躲开,我选择了后者,因我剑下从不在第二招杀死敌人。” 云天凤一笑道:“你太狂了,难道天下没人能接你一招吗?” 宫间纪子大声道:“是的,我倒希望有这个人,可惜目前为止还没遇上。” 云天凤也大笑道:“目前你就遇上一个,你所以敢狂言,全仗手中的毒剑。” 宫间纪子道:“是的,我就是仗着这把毒剑,所以才敢以天下第一剑自负,我不是没遇到高手,可我总有一两招绝技,使我在吃亏不大的情形下换一招,我不过受点轻伤,对方却非死不可,到现在,我没遇上第二招的对手,你还有什么可问的。” 云天凤笑道:“没有多少,我只有一点想不通,你的毒剑向来沾肤生效,何以在易老前华身上发作得迟了一点,以易前辈的情形看。好象还可再发几招。” 易娇容在发现自己中剑之后,一心等死,谁知肩上的伤处仅是轻微有点痛。 宫间纪子也有点愕然,以不信的神色问道:“老太婆,你若再攻我一剑,我就认输。” 易娇容试探着举剑再攻,发觉在出手之时毫无异状,遂贯注劲力,剑势如山而出,宫间纪子骇然跳开。 云天凤哈哈大笑道:“宫间夫人,你刹那之间连输三次,可见你只配在扶桑三岛称能,中原还轮不到你来称字号。” 宫间纪子神色一变。 云天凤笑道:“你一定对我的话听不太懂,多少对我说你连输三次的批评不太服气。” 宫间纪子沉下脸道:“不错,请指教。” 云天凤哈哈大笑道:“宫间夫人,本来这事我不想说,可你如此谦虚,我倒不好意思不说了,你第一次失败是插在地下的那柄剑,你说无人能把它击倒,现在它不是明明躺在地下吗?” 宫间纪子顺她手望去,只见原来插剑之处,躺着一柄短剑,半为尘土所掩,与她手中的短剑完全一式,她连忙举起手中剑闻了闻,脸色大变,合手将短剑一拗两断在地下叫道: “你换掉了我的剑?” 云天凤微笑道:“好说,多亏三天前我夜探驸马府,看见你用毒剑杀死李长老的情形,使我心生警觉,立刻照样打造了一柄,原是想吓吓你,谁知你竟给我一个偷龙换凤的机会……” 易娇容得知自己并未中毒后,精神一振,哈哈大笑道:“陈夫人,老身不得不佩服你,多少你比我这个老婆子强多了……” 云天凤微笑道:“前辈太客气了,我在丐帮中混了一段时间,学会了一些偷天换月的小手法,本来是打算在穷极无聊时,摸两块碎银子打点饥荒的居然派上这么大的用场,倒是想不到的事。” 宫间纪子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厉声叫道:“你是天下第一豪杰的夫人,想不到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云天凤一笑道:“拙夫是穷家帮的掌门,我身为他的妻子,自然也得学会两手丐帮中无本生利的基本功夫,这算不了什么丢人的事,你若是不服气,不妨也可以用点手段把那柄毒剑夺回去。 易娇容立刻退后一步,用脚踏在毒剑上,严密戒备。 宫间纪子冷笑道:“我要取回自己的剑,却绝不会用你那种偷偷摸摸的手段。” 云天凤不在乎地笑道:“我胜了你第一次,不过是利用一些心计与小巧手法,不足为论,易老前辈连胜你两次可是真才实学,你想从她老人家脚下把剑取回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宫间纪子沉声道:“我若不是为了想早点送这老太婆归天,哪能叫她如此容易伤到我。” 边说边向易娇容逼近,态度十分沉稳。 易娇容倒是有些心急,连忙中叫道:“陈夫人,老妇的手不方便,你快来将这柄害人的东西捡了去,老妇不一定有把握得到。” 云天凤摇摇头道:“不行,那柄剑留在地下最安全,否则我早就捡起来了,这位扶桑女剑手的真实功夫仍然不可轻视,谁也不敢说稳有把握不被她抢去,不过前辈也别站在上面,最好是离得稍微远一点,等她弯腰去拾剑的时候,就势给她一下。” 易娇容倒是很听话,果然走开了一步。 宫间纪子凝视片刻,忽地一叹道:“四郎,今天我算是碰上真正的对手了,抱歉我无法再帮你什么忙……” 四王子微微一怔道:“你认输了?” 宫间纪子默然造:“我不认输行吗?没有了那柄毒剑,我无法与这么多高手为敌,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四王子立刻道:“你别灰心,我们还有设在外围的埋伏,那是万无一失的,这些人依然走不脱的。 宫间纪子一叹道:“等利用外围的埋伏恐怕太迟了,目前我们如何通过这么些人的围攻呢?” 四王子呆了一呆道:“这倒是问题,看来我们今天只好向他们妥协了,二哥,我们今天暂时歇手我撤去埋伏,大家另找时间再分高下如何?” 二王子却摇摇头道:“不,老四,我们必须在今天解决,我不能再等以后了,因为你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我不敢想象以后你还会做出什么来。” 四王子冷冷一笑道:“二哥,你恐怕是不敢吧?因为以后你不能再找这么多人来帮你了。” 二王子庄容遣:“不,老四,你弄错了,我从就没有想到要人帮忙,今天是你自己走错了路,找了这么一个异族女子来合作,树敌天下,弄得人人不容。 四王子立刻道:“那我也不要人帮忙,咱们俩一对一,作一次真正的了断如何?” 二王子平静地道:“可以,可是你先得做一任事,取得天下江湖英杰的谅解,使他们觉得你有资格为人君之选。” 四王子想想道:“这倒难了,我如何取得他们的谅解呢?我并不想跟他们作对,是他们自己凑上来的。”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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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二王子道:“他们并不反对你,只是怕你……” 四王子一笑道:“怕我上了纪子的当,把大好江山断送掉是不是?” 二王子点头道:“不错,扶桑派来的一批使臣中,除了一个长谷一夫,是真正懂得华夏泱泱大邦,绝不可能为扶桑岛国之民并吞外,其余的人,莫不存有那种野心。” 四王子微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你以为我看不出他们的阴谋,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纪子而不顾国家……” 二王子沉声道:“我知你有打算,可是这个扶桑的女奸细留在你身边的确是危险的事,别的不说,假如你杀了我们之后,她再给你一剑,使得王储断了很,势将天下大乱,岂不给了他们一个进攻的机会?” 四王子笑笑道:“不会的,我有把握。” 二王子道:“你利用她的目的无非是对付我们,老七已经宣布放弃了,我完全是凭着真本事与你一战,你还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呢?假如你不肯放弃她,陈大侠等人也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不能容你拿国家的命运来冒险。” 四王子环顾左右,终于一叹道:“你把我说服了。” 宫间纪子连忙道:“四郎,你不要我了?” 四王子笑笑道:“我要你就是为了对付这批江湖上的不臣之民,现在既然对付不了他们,我似乎也不必为了你去开罪他们。” 宫间纪子惨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四王子道:“你为国家的努力已经没有希望了,剩下来就是为我一尽妇道了,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宫间纪子默然片刻道:“好了,四郎,我为了成全你,只有最后一点力量可贡献,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不希望死在别人手中,你……” 四王子立刻道:“你可别打错主意叫我来杀你。” 宫间纪子抬目凝视着他道:“你还怕我会对你不利吗?” 四王子道:“我们已经情断义绝了,以你的身手与居心,我不能不防着你这一手。” 宫间纪子长叹一声道:“我们从开始结合时,就没有情义可信,更谈不上什么断绝之词,我不怪你不信任我,因此我只要求让小慧来给我一个了结。” 赵小慧一怔道:“我……” 宫间纪子默然道:“是的,小慧,你是我的学生,我死在你手里总好过一点,而且你父母之死,多半因我而起,杀了我,也算是替你父母报仇。” 赵小慧沉思片刻,慢慢地走了过去,到她面前时举起手中的短剑,却是无法剩下。 宫间纪子目中闪着泪光道:“你为什么还不下手?” 赵小慧迟疑地道:“老师我……” 宫间纪子蹲下来抱住她道:“小慧,你是个好孩子,老师很对不起你,把你的剑给我,老师自己下手吧。” 赵小慧将短剑交给了她。 宫间纪子接过短剑比准自己的胸口,用手一推赵小意叫道:“你走开吧。” 赵小意的身子径向易娇容跌去,易娇容长剑一闪,几乎要砍了下去,可是临时又止住了手。 宫间纪子趁势跟着滚过来,云天凤飞剑刺截,宫间纪子抱着赵小慧往上一挡,硬逼着云天凤抽手撤回。 宫间纪子将赵小慧的身子压在毒剑上,另一只手却用剑比在她的颈上厉声喝道:“小慧,把剑拿起来。乖乖地交给我,否则我就一剑割断你的喉管。” 陈剑忍不住走过来说道:“你如此对付一个小孩子,不觉得太惭愧吗?” 臣阈剑一晃,已经比准在她的头顶上,宫间纪子冷笑道:“我还不想死,这是我求生存唯一的办法,你假如阻止我取得毒剑,不妨将剑砍下来好了。 陈剑知道自己一剑稳可以杀了她,可是却无法阻止她杀死赵小慧,不禁也怔住了,赵小慧却叫道:“陈叔叔,您不必顾虑,我宁可被她杀了也不能容她得手。” 宫间纪子冷笑道:“是啊,这一次我得了手,你们可就惨了,凡我能杀的人,我一个都不留。” 赵小慧也叫道:“陈叔叔,你听见了,这样一个疯女人,您千万不能放过她。” 宫间纪子冷笑道:“小慧,你母亲把你教育得真好,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孩子,我真舍不得伤害你。 云天凤忽然道:“小意把剑拿起来交给我。” 陈剑忽然道:“天凤,你不能这样。” 云天凤笑笑道:“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牵涉到她。 说完又对宫间纪子道:“我现在给你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在小慧拿起剑来的时候,你可以出手抢夺。” 宫间纪子迟疑片刻才道:“好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抢得过我,你先叫陈剑走开。” 云天凤朝陈剑做了个眼色。 陈剑微微一怔道:“现在我并非不忍心下手杀死她,可是小慧却不应该受到牵累,宫间纪子,你把小慧放开。” 宫间纪子冷笑道:“剑还给我,自然就不会为难她。 陈剑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回头向众人问道:“各位的意思怎么样?” 徐晓翠见大家都不作声,乃代表答道:“听从陈大侠决定。” 陈剑又回头向宫间纪子道:“好,答应你。” 赵小慧大叫道:“不,陈叔叔,您不能为了我叫大家都跟着受牵累。 陈剑庄容一笑道:“小慧,我们练武的宗旨就是为了扶弱除暴,你是一个小孩子,我们都比你大的多,应该不计一切牺牲来保护你的安全。 赵小慧凄然泣道:“这值得吗?” 陈剑道:“绝对值得,这不是性命多少的问题,主要是我们侠义的精神,就在这些地方才能表现出来。 宫间纪子忽地一咬牙,将赵小慧抛得老远,历声叫道:“滚吧,我不能让一个人的行为玷污了扶桑三岛剑土的灵魂。” 赵小慧在被抛起的当儿,顺手将身下的毒剑拿起来,滚到陈剑身边道:“陈叔叔,给你。” 陈剑摇头道:“不,还给她。” 赵小慧不禁一呆。 陈剑道:“我不能言而无信,尤其在她自动放开你之后,我们更该信守诺言。” 赵小慧终于将毒剑轻轻抛向宫间纪子。 陈剑正色道:“剑士的精神就在乎一心之间,你能自动放开小慧,我看你还够上个剑士,因此我愿放弃一切勾心斗角的行动,向你要求一战。” 宫间纪子面色激动,终于点头道:“好,陈大侠,我在中华阅人无数,真正令我心折的也只有你一人,因此我也愿与你作一场真正的决斗,我放弃毒剑,你是否也可换一柄剑。” 陈剑道:“可以,我们都用普通长剑好了。” 说着解了自己的巨阙神剑,向徐晓翠借用了佩剑,同时也借了柄剑给宫间纪子。 两人各自献剑为礼。 宫间纪子正容道:“照现在的情形看,陈大侠是不会先出招了。” 陈剑点头道:“是的,我是男人,应该让你先攻。” 宫间纪子虚晃一剑,只在他的眼前掠了一掠,随即抽了回来,陈剑已凝神蓄势,攻出了招天四式的第一招,“龙飞于天”剑势汹涌,浑厚博大。 宫间纪子手拘剑花,封开第一招,陈剑“虎啸高岗”又摆足了架势。却不攻出去。 宫间纪子微异道:“大侠为何不继续赐技。” 陈剑庄然道:“我这一套剑式共为四招,第二式发出后,三四式连继而至,因此在动手前,先给你一个还手的机会,否则这场决斗就不公平。” 宫间纪子弯弯腰道:“既如此,妾身得罪了。” 长剑忽举,疾如电光石火,眨睛连刺七剑,每一剑都取在一个重要的穴位。 陈剑连忙挥剑招架,可她动作太快,只挡开第三剑,身上已被后四剑刺中,然而宫间纪子并没有伤他性命剑尖只挑开他的衣服,连皮肉都没受到伤害。 众人见陈剑居然败得如此迅速不禁大感意外,宫间纪子收剑笑道:“我终于将你们的剑帝击败了,天下第一剑的位置大概没有人能夺去了。” 陈剑一拱手道:“夫人剑术之精,在下望尘莫及。” 云天凤极为不满地道:“你就这么认输了?” 陈剑道:“技不如人,我当然该认输。” 云天凤怒声道:“胡说,你学了那么多剑法,却偏用你武当的几手破剑应敌,自然非输不可。” 陈剑道:“这是我个人与宫间夫人之战,自然只能用我自己的剑式。” 云天凤冷笑道:“可人家是向剑帝挑战,你也该想想这剑帝的头衔是凭什么得来的?” 陈剑淡然一笑道:“我并没承认自己是剑帝。” 云天凤道:“我是你的妻子,却一直以剑后自居,你这样落败,未免叫我太不服气了。” 易娇容接着道:“是啊,就凭我们易家剑法,也不至于如此轻易被人击败,南宫老鬼教了你那么多,为何不用呢?” 二王子马上道:“陈大侠曾从长谷一夫习得听风剑法秘决,制敌不足,自保有全。何至一败如此?” 云天凤次序笑道:“恨天四式你也只用了一招而且还保留一半威力不发,我真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存心叫她把我们中华剑术看得一钱不值。” 陈剑泰然道:“恨天四式是你的,易家剑法有易老前辈在此,我都无权使用,听风剑法,本为扶桑剑式之一流,我想长谷先生在地下有知,也一定不赞成我用来对付他的同胞,所以我只有用武当剑法。” 宫间纪子呆了一呆道:“原来陈大侠留下许多妙招不用,故意败在我手下,我不明白,假设我存心杀死陈大侠,难道陈大侠也挺身就死不成?” 陈剑正色道:“正是。” 宫间纪子沉下脸道:“为什么你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陈剑道:“夫人与四殿下也闹翻了,在中华已无可留恋,耿耿于怀者,只是为了陈某这天下第一人之名,可陈某并无此等虚荣……” 宫间纪子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了,陈大侠之意是要赶我回去。” 陈剑道:“夫人难道还不回去吗?” 宫间纪子冷笑道:“我奉了平川大将军之命,率领四名剑手到中华,原来是为了挑起你们内乱,谁知长谷一夫这个混帐泄露机密,而且你们这几位王子也太利害,认破我的用心,国事夫成,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去。” 陈剑一怔道:“那夫人还想干什么?” 宫间纪子道:“我第一个献身的男人是四郎,虽然他没有拿我当作一回事,我却无法不认真,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我只想替他尽一点力,为他扫除一些障碍。 陈剑道:“夫人把我们当作障碍了。” 宫间纪子摇摇头道:“不,那是四郎认事不明,误把你们都当作二王子的慕后势力,所以才挑起这场战事,现在事情都摆明了,真正的障碍只二王子一人,然而现在你们能允许我伤害他吗?” 陈剑道:“不能,我们不想干预皇室之事,可是身为中华子民,绝不坐视王储受害于异族。” 宫间纪子一笑道:“那我们只好各尽其力了。” 四王子立刻道:“纪子,不用你管,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以前为什么要利用我呢?” 四王子淡然道:“以前我利用你没有人知道,现在你的身份已经败露了,我不能因你失去民心,这样我纵然得到了天下,那江山也坐不稳的。” 宫间纪子笑笑道:“你想到这一点不是太迟了吗?现在我非管不可,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定帮你把这些绊脚石—一清除,让你得到一个不得人心的江山。” 四王子一怔了一怔才道:“纪子,你这种做法太毒了,你大概还没有放弃那个颠覆的阴谋吧?” 宫间纪子厉声大笑道:“你们易经上有一句话,“一息尚存,永天勿谖”,我怎么会放弃呢!” 四王子沉下脸对二王子道:“二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错误,这个毒妇非加以铲除不可。” 二王子点点头,二人同时挺剑向宫间纪子逼去,宫间纪子冷笑不理,眼光却盯在地下的毒剑。 七王子点点头:“注意她的行动……” 四王子冷冷地道:“没关系,我控制得了。” 说着挪前一步,宫间纪子欺身进击,四王子长剑一挥,欲将她逼退,谁知她剑招怪异,居然避开这剑,直刺四王子的心口,二王子见情势危急,奋不顾身加入,挥剑下劈。 当的一响,总算及时把四王子救了回来。 四王子用脚将毒剑一踢叫道:“七弟,接好。” 短剑飞向七王子,七王子正想伸手去接,斜里青光射至,擦的一声,削断他的手腕。 跟着一条人彭飞掠过去,捉住了那柄毒剑,赫然又是宫间纪子,她先掷出长剑,身形跟进来,把毒剑捉住了,动作之疾,简直出人意外。 七王子的身手原不至如此,可他先被小慧在胁下刺了一剑,受伤不重,却影响了动作,一剑断腕后,他毕竟还是见机得快,就地一滚躲开了毒剑的再度追击,二王子与七王子忙又过来将她拦住了。 四王子沉声埋怨道:“老七,你怎么这么糟糕,叫她得了下去?” 二王子却沉着地道:“老四,别埋怨老七了,还是合力将这毒妇除去重要。” 四王于点头道:“二哥,我对她的剑式较清楚,由我正面将她牵住,你从旁边侧击……” 语尚未毕,宫间纪子忽地短剑一闪,跟着人也扑过来,四王子连忙挥剑架住,同时腕上用劲,将她的毒剑击落地下,不过宫间纪子的双手已扼住他的咽喉,两人滚成一团。 四王子虽孔武有力,却咽喉受制,气阻力拙,手舞脚摆,危急万分。 二王子不敢怠慢,连忙一剑刺向宫间纪子的后心,却不想四王子这时刚好屈起两腿,蹬在宫间纪子的前胸,将她硬踢了出去。 二王子反而对准四王子刺去,他心中一惊忙将剑锋略偏,避开了心头的要害剑尖刺在他的左肩上,血流如注。 四王子翻身跳起来叫道:“二哥,你怎么对我下手?” 二王子连忙道:“老四,我刚才是为了救你。” 四王子冷笑道:“救我?你怕我对付不了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 二王子还没有答话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不是赤手空拳,那柄毒剑又回来了。” 那是宫间纪子的声音。 二王子本能地挥剑反击。 四王子却大叫道:“碰不得,躺下来。” 双脚猛踢二王子的膝盖,将他的身子撞歪一边。而宫间纪子的一剑轻刺,却划破了他的大腿。 二王子见状大惊,连忙挺剑上来要与宫间纪子拼命,云天凤与陈剑,易娇容等三枝剑同时护住了他。 四王子苦笑一声道:“纪子,你好……” 宫间纪子冷笑道:“这是你自作自受。” 四王子一言不发,用手撕下一片衣襟,将伤口扎住。 云天凤道:“四殿下,她那毒剑见血蚀骨,你扎住有何用呢?” 四王子道:“我早知她毒剑厉害,私下与太医研究很久,勉强制出一种解药,预服下去,可暂将毒性镇住不发,只须将受伤的皮肉剜去,大概不会成问题。” 二王子道:“那你就快动手。” 四王子道:“此地不行,这受毒的皮肉碰触不得,我得尽快回去,找外科太医治疗。” 云天凤道:“那四殿下快回去吧,且七殿下也受了伤,你们都尽快回去医治……” 四王子目视宫间纪子。 二王子道:“老四,你放心,这毒妇交给我匀。” 四王子沉思片刻道:“好吧,我与老七先走一步,这个毒妇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她。” 说着拉了七王子,坐上一辆宫车。 云天凤忽然道:“你们把郡主也带去吧,小孩不宜接受这种场面。” 不由分说,把赵小慧抱了起来。 赵小慧自然不肯,挣扎起来,直到云天凤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句话,她才乖乖坐上车子疾驰而去。 云天凤回到场中时。 二王子问道:“陈夫人,你对小慧说些什么?” 云天凤笑笑道:“我叫小慧用剑比住四殿下的要害,只要他略有动作,就先结束了他的性命!” 二王子一怔道:“这是为何呢?老四难道还会……” 云天凤哼声冷笑道:“令弟是天下最厉害的一个人,我不能不防备着他一点。” 二王子不信道:“不会吧,他若有异图,刚才就不会拼命救我了。” 云天凤哈哈大笑道:“他救你?这套苦肉计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殿下不妨看看自己的手腕。” 二王子连忙抬起手腕一看,只见腕上划了一道淡淡的剑痕,仅仅划破一点浮皮,所以未曾有所知觉。 云天凤又笑道:“这一剑划得非常技巧使你毫无知觉,可是毒性渗透进去,发作得也慢一点,等一下动手的时候,你身手必受影响,那时宫间纪子再刺上一剑,让你毒发而死,就做得天衣无缝了……” 二王子征了一怔道:“这似乎太不可能了,他如存心要我死,何必又救我呢?” 云天凤笑道:“他若不是摆出这一手苦肉计,如何能使得天下人心诚悦服,凭他在外围的埋伏与这个女人,绝对无法将在场的人全部杀死的,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出去,他的阴谋就将揭露开来,天下也不会是他的了,现在他来上这一手不是更漂亮,你死与七殿下断了手,再也无法与他争雄了,而他在其他人心目中还留下一个好印象,宫间夫人,我说得对吗?” 宫间纪子怒声道:“一派胡言……”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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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云天凤一笑道:“你再否认也没有用,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刚才那一剑明明可以刺进二殿下的后心,可是你突然改变剑势,只划破了一点皮肤,而且还装模作样地割破四殿下的腿部。” 宫间纪子叫道:“怎么是装模做样。” 云天凤道:“我对你这柄毒剑形容得很清楚,你划伤二殿下时用的是一面,刺伤你的四郎时,却一翻手腕,用了另外一面,假如不是另有居心,为什么要这样费事呢?” 宫间纪子变色无语。 二王子却叫道:“这剑一面有毒,一面无毒的? 云天凤点头道:“不错令弟借这个机会却可以离开现场,当你毒发身死时,他就可以不必为你报仇了,宫间夫人,我真佩服二人,你们真真假假地连吵带闹,居然把大家都瞒住了,我真不知道你们事先是如何商量好的这番对白……”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很简单,我们事先约定好,今天任何谈话都不作数,因此不必研究对白,只须根据情势,该吵架的时候吵架,现在你明白了吧!” 云天凤点点头道:“明白了,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办法,可是现在你又有什么打算呢? 宫间纪子冷笑道:“本来我打算假战一场,脱身而退,放你们一条生路的,现在你们看穿底细,我少不得要多费点力气,跟你们一决生死了。” 云天凤笑道:“你行吗?” 宫间纪子道:“行不行都没有关系,反正外面……” 云天凤笑道:“外面的埋伏大概已经撤除了,四殿下不是还要借我们的口去宣扬他的仁德吗?” 宫间纪子脸色又是一变。 云天凤过:“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阴谋,为什么还鼓励四殿下离开呢?目的也是要借他避免无谓的伤亡,将计就计,这大概是你没想到的吧。” 宫间纪子怒不可遏,但她居然忍住了,冷冷一笑道:“陈夫人,我真佩服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云天凤笑道:“人只要凡事留心,不要放过一点细节,任何动作都往进一步猜测,自然就可以发现许多毛病,以你们而论,第一点使我启疑的是四殿下将毒剑踢起来给七殿下,他离得很远,而且又受了伤,为什么偏偏会选上他呢?这不是明明找机会将剑交到你手中吗?” 宫间纪子哼了一声道:“嗯,还有吗?” 云天凤笑道:“太多了,我从那一刻开始,冷眼旁观,发现到处都是毛病。” 宫间纪子沉住气道:“你说说看。” 云天凤一笑道:“第二点就是你与四殿下交手的那一剑,两个人都留下了败笔,他手中使的是一柄宝剑,你的毒剑碰上去,却没有被削断,而且还被击落在地,这明明又是一个陷井,诱使二殿下上当,因为剑就落在你脚下,你只要一抬手就可拾起来还击,可是你拾剑以后,四殿下忽然将你踢了出去,当时我想你也莫明其妙吧。” 宫间纪子脸上有异样的表情。 云天凤继续侃侃而谈道:“所以你起身之后,没有立即动作,等四殿下的指示,及至他在二殿下手中故意受伤,你才明白他是想使苦肉计脱身,所以又刺他一剑,当然这一剑并不高明。” 二王子长叹一声道:“陈夫人,你还漏了一事,老四之所以让她再刺一剑,用意更深,因为他已明白表示与宫间纪子串通,假如我死在宫间纪子手中,他回宫后,也无法向父王交代,因此他才借机受伤离去,更把老七拖去做见证,老七不明原因,一定替他隐瞒,所以你叫老七踉他一齐走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云天凤一笑道:“不错,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事……” 二王子继续道:“虽然你叫小慧去监视他,可他存心示意于人,一定不会有新动作,到了宫中连小慧也会帮他说好话了。” 云天凤笑道:“这些都不成问题,只要殿下能留一口气,依然可揭穿他。 二王子一叹道:“只怕我挨不到那个时候。” 宫间纪子也一声冷笑道:“不错,四郎最大的心腹之患是你,只要除去你,大事定矣。” 云天凤仍笑道:“你呢?你如此成全他,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呢?” 宫间纪子微笑道:“我什么好处都没有,可我有一个儿子,那是我与平川将军的私生子,四郎并不知道,把他认为义子,只要四郎得了天下将来我儿子便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这也是我唯一的收获。” 云天凤笑笑道:“你能保四殿下一定立他为嗣吗?” 宫间纪子道:“当然,除了这孩子,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立方了,因为我已使他没有生育的能力,目前我这孩子已经九岁了,从小我就告诉他是真正的扶桑血统,这是多么有意思啊,扶桑的人竟当上了你们中华的王位。” 云天凤神色一变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 宫间纪子笑道:“你知道有什么用,难道你有机会去揭穿这件事吗?我告诉你,四郎出门时已安排了下一着优棋,将你们三天前在卢沟桥的私斗告诉了你们的皇帝,天颜愤怒,着令严守京师,凡是江湖上敢擅入者一律格杀,这道旨令二王子是知道的。” 二王子点头叹道:“是有这件事,我只道是王将军告的状,却没有想到是老四弄的鬼。” 宫间纪子大笑道:“四郎只以为我是一心帮助他,万想不到我帮助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二王子道:“老四太糊涂了,我知道他认养了个义子,可是没想到这层原因,我一定要设法通知他。” 宫间纪子笑道:“除非你活着见到他,可是我相信你们兄弟相见时,你也跟别人一样,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二王子神色一变道:“我不必亲自告诉他,只要此地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就可以说出这件事。” 宫间纪子一笑道:“有用吗?四殿下深居禁宫养伤,寻常的江湖人根本无法见他,而且目前京师重兵看守,别人进城都不可能。” 二王子道:“那也不要紧,事情不太急,过一段时间,门禁解除了,只要能及时阻止你儿子……” 宫间纪子大笑道:“过一段时间?多久?不出半个月,我的儿子已经稳坐在你们金殿上接受朝臣的参拜了,那时凭几个平民能推翻他吗?” 二王子神色一变道:“半个月?未免太快了吧?” 宫间纪子笑道:“半个月是最长的限期,实际上我想在一旬之内,这些计划就可以完成。” 二王子不禁大叫道:“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计划?” 宫间纪子一笑道:“你想我会说出来吗?” 二王子黯然低头,脸上的神情却现出他心中焦急,原有的沉稳都失去了。 云天凤却沉稳如恒,毫无表情地道:“宫间纪子,你最好说出来,让我看看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否则,我们不顾一切蛮干起来,对大家都不利。” 宫间纪子悍然道:“在我优势的时候,难道还受你的威胁?” 云天凤淡然道:“我想你还是考虑一下,今天不管你的布置多严密,我与拙夫全身而退是不成问题的,只要我活着,你的计划就不会万全。” 宫间纪子不信道:“你们能把我儿子从皇位上推翻吗?” 云天凤道:“不能,但今天之后,你还能活着吗?” 宫间纪子征道:“自然不能。” 云天凤一笑道:“我想也不能,因为你身份已被揭露,你不死,四殿下也不放过你,否则他就无法取得七殿下的支持。” 宫间纪子哈哈一笑道:“不错,这原是我们交换的条件,不过四郎也不知道他的寿命只有几天,更不知道我为我儿子所做的一切安排。” 云天凤微笑道:“你这些安排我大概都可以猜得出来,首先你必须安排使现在的皇上殡天……” 宫间纪子道:“那是四郎安排的。” 云天凤道:“没关系,谁安排都是一样,当今皇上春秋已高,近且多病,仅止是旦夕间事……” 二王子神色间流露出不满之色。 云天凤忙道:“二殿下,我现在只为国运在努力,言词或有不敬之处,你可不能感情用事。” 二王子长叹无语。 云天凤继续道:“皇上殡天之后,四殿下登基继统应该不会成问题,因为这事情早计划要当,况又有七殿下支持,问题却在如何安排四殿下登位之后,又猝然夭亡,将皇位传给那个小孩子。” 宫间纪子道:“这一点我必须保持秘密。” 云天凤一笑道:“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本朝继统的向例是父死子继,四殿下只有一个义子,他的身份虽然未经确定,可是你却叫他预先立下书面证明……” 二王子忍不住插口道:“这证明不会有效。” 云天凤摇头道:“不,有效的。” 二王子道:“皇位继统人选只有天子能作决定。” 云天凤一笑说道:“不错,现在四殿下还是皇子,那证明未经认可,自然不会生效,一旦他登位之后,那证明就是诏书,谁敢否定它的效力。” 二王子怔了一怔才道:“即使如此,众臣也未必肯甘心臣服。” 云天凤笑道:“这就是宫间纪子厉害的地方,她使七殿下受了伤,变成了残废,又叫四殿下伴送他回去,更在我们面前公开表示决裂,于是七殿下对四殿下一定死心塌地支持拥护,假如四殿下再猝然夭亡,七殿下更变成了拥护遗诏最得力的人,有这位王叔出马,众臣们自然不会再持异议,她的计划不是达成了吗? 宫间纪子一怔道:“陈夫人,你的思考果然透撤,差不多全给你说中了,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云天凤道:“目前请王中只有二殿下与七殿下可与四殿下一争,你用毒剑伤了二殿下,却留下了一个残废的七殿下,我不难猜到你的深意。” 宫间纪子大笑道:“完全对,利用你们皇室的亲储来扶持我的儿子当皇帝,这是你们再也想不到的吧。” 云天凤一笑道:“想是想到了,不过迟了一点,不过你活着一天,七殿下必然不会出力支持的。” 宫间纪子道:“我已经决定一死了,我的死去换取老七的信任,才能成全我的儿子,我的心愿就成了。” 云天凤笑道:“你死了之后,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夫妇渡海到贵国也来上那么一手吧。” 宫间纪子一怔道:“你说什么?” 云天凤道:“这很简单,我们本来是同种同文的民族,我与拙夫都学过长谷一夫的剑法,冒充贵国的人大概不会成问题,我假如无法阻止你在中华的阴谋,只有以牙还牙,到贵国也来一手颠覆的把戏,弄得你们举国不安。” 宫间纪子神色一变道:“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吧,平川将军不是轻易会上当的人。” 云天凤:“我们不走平川将军的门路,他狼虎之心贵国上下都有所闻,只是他目前手握军权,大家都不敢奈何他,我们去到贵国之后,利用长谷一夫的听风剑法,连络贵国民间义土,奋起勤王之师……”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若是倚仗这些浪人为事,那就是大错而特错了,平川将军对这种人最为注意,只要他们有一部份集结在一起,立刻就严密戒备……” 云天凤淡笑道:“长谷一夫告诉我这些秘密,我知道如何与那些人联络起来而不引人注意。” 宫间纪子脸色微变,但不在乎道:“那不足为虑,平川将军对这些人都在监视中。” 云天凤笑道:“平川将军只注意比较有名的剑手,真正反对他的人却散在民间,这些人才是扶桑岛的忠君子民,他们对平川将军的跋扈早已不满,只要有一个人去领导,立刻就是一股宏大的力量。” 宫间纪子道:“再大的民间力量也不足与正规的军队抗争,平川将军有全国在半的军权。” 云天凤似是微笑道:“我并不想利用他们去推翻平川,而是借他们去争取平川的好感与重用。” 宫间纪子道:“这话我不懂。” 云天凤笑道:“这很简单,我将他们组织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去向平川告密,平川自然不肯让他们组织起来,势必灭之,这样连续几次后,因我提供的情况百分之百正确平川一定对我增加了信任,等我把长谷一夫所提供的人全部牺牲后,平川对我自然另眼相看了。” 二王子呆呆的听着,这时才忍不住道:“陈夫人,你不能这么做,这样你太对不起长谷先生了,他把这名单交给我时,原是希望我在必要时帮助他,以对付平川将军的……” 云天凤笑道:“反正到了最后,我一定会把平川的势力弄垮,这并没辜负长谷一夫的遗愿呀。” 二王子不懂,宫间纪子也不懂。 云天凤笑道:“平川之所以不敢将他篡权谋君的野心公开显露,也就是担心这一股看不见的秘密力量,我若是将这股力量帮他消灭了,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而我那时,也必成为平川将军的心腹功臣,对他手下那些得力的人物有了接近的机会,干是我再选一个野心的人,加以游说,策动他推翻平川将军以取而代之。” 宫间纪子道:“这不可能,平川将军用人十分谨慎,他的心腹都是忠贞不二之士。” 云天凤大笑道:“平川自己就是不忠的逆臣,他的部下完全是依附他的势力而投靠他,所谓物以类聚,一旦有机会可以取代他时,他们绝不会反对。” 宫间纪子冷笑道:“平川自己就是一个绝佳的剑手,即使你能策反他的部下,他也能凭一己之力捕杀之。” 云天凤笑道:“不错,我也想到这个问题,然而我将他的手下一一策反,甚至还不意透露消息,先告诉平川,这样,平川手下那些得力的人物也将一个个消灭,即使真正效忠他的人,也会寒心而求退,使平川变成一只孤军,而且由于我这样一闹,扶桑的人有一大半将死于战乱,另一小半的人也会觉得平川是个残暴的独夫,用不着我,他自己也差不多垮了。” 这个计划真是骇人听闻,比宫间纪子在中华的一切更加恶毒上千万倍,这简直是一个绝顶疯狂的人想出来的绝顶疯狂的计划。 二王子也不禁摇头叹息道:“陈夫人,你知道这样将有多少人被牺牲吗?” 云天凤淡然道:“管它呢?即使扶桑三岛的人全死光了,与我也无关系。” 宫间纪子厉声叫道:“我不相信你能这样做?” 云天凤一笑道:“当你没揭开你的阴谋时,谁能相信我们怏怏大帮,会在一个异族女人手里动摇了国本,我自然不比你差,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宫间纪子厉声道:“我必须阻止你……” 云天凤望了她一眼道:“你想怎样阻止我?杀了我?” 宫间纪子道:“是的,我必须如此。” 云天凤一笑道:“你现在想杀我太迟了,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保护我的安全,因为这种以牙还牙的恶毒办法,是你逼出来的。” 果然以牙还牙四字,提醒了大家宫间纪子的阴谋,尽管大家对云天凤的报复方法不同意,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法阻止宫间纪子了。 陈剑与易娇容都手握长剑,向云天凤靠近,以防宫间纪子猝然出手伤害她,云天凤却若无其事地笑道:“宫间纪子,你现在唯一阻止我的办法,就是放弃你的毒计,这样就使我不必多事到贵国一行了。” 宫间纪子默默不语。 陈剑这时道:“宫间纪子,你为何想不开,你的计划成功了,充其量只能叫你儿子坐上我们中华的皇位而已,假如拙荆的计划实施了,你的举国同胞都将受到空前的浩劫,你将成为民族的罪人。” 宫间纪子长叹一声道:“现在既使我想放弃也太迟了,我的计划是事先安排好的,而布置就绪后没有任何人可改变了的。” 云天凤微笑道:“这倒不一定,或许我有办法。” 宫间纪子瞪她一眼。 云天凤接着道:“这样吧,我放弃我的办法,你只要把你布置的详情说出来,我会尽力去挽救它,如真没办法,这也不怪你,因为我们的四殿下太糊涂了,才造成大错。” 宫间纪子一叹道:“其他没什么可说,跟你猜测的完全一样。” 云天凤道:“这不一定,我猜出你行事的步骤,但你利用什么方法达成目的,我还是希望了解一下。” 宫间纪子想想道:“方法很简单,四郎在昨天入宫向皇上请安时,在用的药中加了一种迷药,你们皇上已经吃了下去,这种迷药可以令他长睡不醒……”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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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二王子脸色一变道:“这真是大逆不道……” 云天凤知道:“目前皇储继统人选还是太子……” 宫间纪子沉脸道:“太子被老七串通佟尼诱导邪术,已病入膏肓,这两天就会发作进入颠状,失去继统的能力。” 云天凤冷笑道:“真是好安排,皇上殡天,太子成疯,王位不可久悬,国不可一日无君,二殿下又被毒剑所伤,自然四殿下顺理成章继位,可你又用什么方法可以使四殿下自然死亡呢?” 宫间纪子道:“昨天我与他秘密会晤时,大家已知今日一别,便成永决,所以……” 她脸色一红,止住不说。大家也意会到是什么事。只不云天凤不避忌地说道:“你那时给他下了毒?” 宫间纪子点点头。 云夭凤道:“四殿下却是极精明的人,你怎能瞒住他的?” 宫间纪子道:“毒是下在我身上的,利用那一刻的缠绵,体力松解时,毒性乘虚而入……” 云天凤哈哈一笑道:“真厉害,看来你用毒的功夫无孔不入,以后我们中华男子娶扶桑女子时。要特别小心才对,说不定颜女是勾命使,一场春梦无了时,永远也醒不了了。” 宫间纪子怒瞪他一眼。终于悻悻地道:“那毒性是隐伏的,要七八天后才会发作,可一经发作,便无药可救了。” 云天凤微怔道:“阴长老,莫非你已知这种毒吗?” 阴海棠道:“当然知道,这是采自一种毒藤的汁水,涂于女子下阴部而施毒,受毒者如在一年内不近女色,其毒自解,否则倒是的确无药可救。” 宫间纪子脸呈异容。 二王子却宽慰地道:“这就没问题了,老四即使中了毒,可是他新遭父殃,必须守制一年始能选后妃……” 宫间纪子道:“他能忍一年?” 二王子笑道:“这该没问题,老四并不是好色之人,平常在这方面也很淡……” 宫间纪子冷笑道:“他之所以能够这样,完全是因为我随身带来一个侍儿在服侍他的原故,那个侍儿今年才二十多岁,长得天姿国色尤精房中术,四郎近两年来的起居完全由她照料,一天都离不开她,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前两天可能是由于事情繁忙,一时用不到好,可是绝不会熬过七天,因此,我把期限拉到半个月,已经是最宽的计算了,我的安排绝不会有错失的。” 二王子想想道:“假如有这么长的时间,也许还能找个机会通知老四,叫他注意一点。” 宫间纪子冷舌道:“太难了,这两天城门警卫森严,别人进不去,等老四登了位之后,他就是当今天子了,即使他撤走戒严,你们也无法再见到他了。” 云天凤一笑道:“我两一介草民,自然无法观冗,可是二殿下应该可以不受限制吧!” 宫间纪子冷笑道:“问题是二殿下能否活者走到城门口,我的毒剑……” 刚说到这儿,她忽地突然止口,目中透出一片疑色。 云天凤大笑道:“不错,你的剑毒中人即死,我们在这儿聊了不少时候,二殿下好象还是没有毒发的迹象,是不是天佑上国,叫你的毒药失了效呢?” 宫间纪子大声道:“云天凤,我不相信你能解了我的剑毒,你究竟耍了些什么花样?” 云天凤微笑道:“你的剑即然有解药,你能配制,当然我也能配制。” 宫间纪子征然叫道:“你也能配制?怎么配的?” 云天凤淡淡地道:号这还不知道,等我与阴长老研究一下之后,一定会有结果的。” 陈剑也莫明其妙地道:“天凤,你是否已经把毒剑的解药配制成功?” 云天凤摇头道:“哪有这么快,我刚把毒剑弄到手,几须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后,才能针对着毒性处方。” 说着一撩衣襟,只见她的腰上插着一个皮鞘,鞘上赫然又有一支短剑,宫间纪子神色大变,将手中的短剑凝视良久,又嗅了一下,方始沉声道:“云天凤,你一共伪造了多少柄假剑?” 云天凤撩开她的外衣,干脆脱下来道:“你看好了,我准备的很充分。” 众人愕然惊顾,只见她背后密密地插了一排短剑,为数足有八九支之多,俱是一样款式。 二王子这时也神色一松道:“陈夫人,这么说来我并没有中毒?” 宫间纪子又想扑过来。 云天凤拔出腰下皮鞘的短剑道:“你少乱动脑筋,我做人一向心狠手毒,可不像拙夫那么好心,你若是敢过来,我就叫你尝尝毒剑的滋味。” 宫间纪子并没有被他的危言所慑,仍是一步步地通过来。 易娇容荡剑欲拦。 云天凤摆摆掌道:“易前辈,不要挡她,看她能怎么样?” 宫间纪子走到她身前半丈停止道:“云天凤,我若想从你手中夺剑,并非不可能,然而我不敢再相信你了。” 云天凤哈哈一笑,将手中的短剑朝地上一插道:“我也学学你的花招,把剑插在地上,你有本事拔了去吗?” 宫间纪子朝地上看了一眼,无法确定那柄剑的真假,云天凤将背后的短剑全部解了下来,插成一排道:“我再大方一点,把真的假的全都插在地上,你就不用担心我用偷天换月的方法来骗你了。” 前后共计九枝剑,分插在她的周围,可是云天凤的插法很特别,每一柄都是深没及柄,将剑锋全部埋入土中,剑与剑之间的距离约有三四尺。 宫间纪子的身法再快,也只有机会能拔起一柄,然面在九柄剑中,她该决定拔哪一枝呢? 沉吟良久,尚难取决。 二王子却道:“陈夫人,你即然已经将她的毒剑换去了,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云天凤眼睛注视着官间纪子道:“殿下虽然受了一场虚惊,而且十分值得,第一殿下经历了一刻死而复生,才知道生命是何等可贵。” 二王子笑笑道:“这的确不错测才我倒不敢冀望能死里求生,只盼能多活片刻,赶回宫去……” 云天凤继续道:“第二,殿下今天大势定矢,再也没有人跟你争天下了。” 二王子怔了一怔才巍然而叹道:“这种时候,我最关心的还是父王的生死宫间纪子,你知道那种迷药会在会在什么时候发作吗?”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从喝下去后的两个时辰后已经开始渐渐麻痹了。” 二王子不觉又是一惊,忙又道:“有没有办法可以补救?” 宫间纪子漠然应道:“这是四郎的事,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下了什么药物?” 二王子低头沉思,片刻后才对云天凤一揖道:“陈夫人,你前面所说的两点我虽然十分感谢,但那只是我个人的谢意,现在我为了整个国家向你致崇高的敬意,你令宫间纪子说出她的阴谋,使我还能及时阻止这一场政变,只是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云天凤微笑道:“过去我们备受殿下优惠赐助,略尽棉薄,算不了什么,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效力的?” 二王子道:“那毒交藤是否还有解药?” 阴海棠忙道:“毒交藤没有解药,只有让毒性自动退去,殿下问这个干什么?” 云夭凤一笑道:“自然是想去救他老四的性命,我真不明白,这种人还去救他做什么?” 二王子叹道:“老四谋父,是应该让他自食恶果,可是我总希望父王能享尽天乐,势必要求他解除迷药中的成分,假如我把事实告诉他,他必能将心一横,什么都不顾了,因此我必须先想法子保全他的生命……” 阴海棠道:“叫他一年之内不近女色就行了。” 二王子叹道:“事情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云天凤也眉头一扬道:“殿下倒是提醒我了,宫间纪子既然抱定破金沉舟的决心,甚至于连活着眼见成功的机会都放弃了,必然还有更妥当的安排……” 二王子点头道:“我的想法也是如此,才想求陈夫人设法叫她说出来我自己真的没办法了。” 云天凤一笑道:“这恐怕很难。” 宫间纪子怒声道:“不是很难,是根本没办法,我已经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只留下最后的一点秘密。” 云天凤笑道:“你留下那点秘密全无好处。” 宫间纪子道:“不错,也许没什么好处,可是我坚持不说出来。四郎想到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一定不肯甘心,在他仅余的这点生命中,他可能会放开手大干一场,这样我扰乱你们朝政的目的,多少也可以得到一点。” 云天凤仍在低头沉思,宫间纪子冷笑道:“你不必再动冤枉脑筋了,我刚才是受了你的威胁,所以才逼不得已说出了自己的秘密,现在你再也无法威胁我了。” 云天凤忽地一笑道:“不见得,只要你在尘世还有所依恋,你就没有办法脱出威胁。” 宫间纪子厉声大笑道:“我还有什么可依恋的?” 二王子忍不住道:“老四是你的丈夫。” 宫间纪子冷笑道:“我真正的丈夫应该是平川将军,可是他只把我当作工具遣来远邦,我曾经对四郎寄于希望,然而他也像平川一样,没把我当作人看时,算了,我都想开了,我这一生是永远不会有丈夫的,为了国家,我必须保全平川,为了我个人和私怨,我必须杀死四郎以解很,你们想得不错,除了毒交藤之外,我还安排下了杀死他的步骤,不过这个秘密我绝不会说出来了。” 云天凤忽地一笑道:“宫间纪子,你这一生中倒行逆施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有此报,尤其是你杀死了赵霆,我相信他是真正爱你的……” 宫间纪子面色一暗道:“不错,我并不想杀死他,现在四郎不在此地,我不妨说句老实话,假如元辉今天不被佟尼用奸计害死,我会推翻与四郎的一切约定,真心地帮助他以登大位的。” 云天凤微笑道:“四殿下何尝不知道,他就是防到你这一手,才把你们之间的部份秘密透露给继尼,否则谁会想到用那种方法去杀死赵霆。” 宫间纪子征了一怔才厉声道:“不错,你这样一说我更明白了,只有四郎才知道我的剑术招式与反应,也只有他才能安排使赵霆撞上我的剑锋,这样一来,他就更该死了,我绝不肯饶过他。” 云天凤微笑向二王子道:“殿下,我也得宣告计穷了,此事我是无能为力,还是你自己来吧!” 二王子一怔道:“我有什么办法呢?” 天凤微笑道:“通如你没有办法,只好放弃这个努力,好在圣上之死是老四作的孽,你可以不负责。” 二王子悠然地道:“我怎么能不负责呢?假如不是我们弟兄内阁不和,怎会予外人以可乘之机,父王未能寿尽天年,我的罪过与老四是同样的深重。” 云天凤一笑道:“可是你已无能为力,倒不如与今弟把话说说明白,即使他不肯将圣上的迷药解除,至少也让他明白宫间纪子的阴谋,你想他知道内情后,最先遭殃的是那一个?” 二王子还没有想透,宫间纪子却脸色大变,回身就想溜,易娇容连忙双剑一横挡住她叫道:“宫间纪子,你也自食恶果了,现在想去救你的儿子可没有这么容易。” 宫间纪子单剑一错,对准易娇容冲去,易娇容挥剑猛击,宫间纪子的短剑招式比她凌厉,可是吃亏在剑身过短,仅能以些微的先机刺中她手腕。 这一下对别人可能是威胁,唯独易娇容不然,她的双腕已经废掉了,换上一只连有长剑的钢套,短剑刺上去又被滑开了,而易娇容另一枝长剑乘虚而入,掠过宫间纪子的肩头,划开了一条血痕。 宫间纪子顾不得检查伤势,犹图继续进攻,二王子已经想透了云天凤暗示的意思,大叫道:“宫间纪子,你还有一个机会救你的儿子。” 宫间纪子闻言一怔道:“如何救法。” 二王子道:“由我负责,遣人送他回国,交还给平川将军,否则老四对付他的手段一定是惨酷无比。” 云天凤微笑道:“这样做法宫间纪子不会同意,她到中华的任务已经做底的失败了,平川怎么肯承认是他的授意,为了证明没有这回事,他一定当着来人杀了那孩子。” 二王子一怔道:“那该怎么办呢?” 云天凤道:“中华地大物博,还怕没有地方插一个小孩子,你不妨随便找个地方将他藏起来。将来抚养长大,等平川将军死了之后再把他送回去,以上国之威,明定他世子的身份,叫他在扶桑本土享有应得之待遇。” 宫间纪子道:“我不信你们会这样做。” 云天凤笑道:“这是示惠抚远的政策,你的儿子如此一来,感恩图报,对于中国一定死心塌地的归顺,再也不会生出异志,而我们也去了一个心腹之患,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有眼光的明主,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 宫间纪子还在犹豫,云天凤道:“我认为你不必考虑你的儿子不能坐上中国的王位,却还能在扶桑继承他父亲的权位,你也应该满足了。” 宫间纪子终于被说动了,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宽厚经寸,抛在二王子脚下道:“我信任你,这里面是一颗解药,可以解除他在三年前年中的暗毒。” 二王子惊奇道:“三年前所中的暗毒?难道你在三年前就在他身上种下了毒?” 宫间纪子黯然地道:“是的,扶桑的女子是不易受欺骗的,我在得到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开始防备失去他。” 二王子抬起木匣道:“这又是什么毒呢?” 宫间纪子道:“不要打开,等你见到他的时候当他的面打开,你就会明白这是什么毒了……” 二王子倒是很尊敬她的意思,将木匣收入怀中,宫间纪子又道:“匣子另外还有一份剑廖,是我们形意剑门的剑击精华,我相信你是个可信赖的人。” 二王子点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我会将它交给你的儿子,叫他继承你的剑法。” 宫间纪子却道:“不,你可以先看一遍,然后任意处置,只是别传给我的孩子。” 二王子不解道:“为什么呢?难道你不希望他……” 宫间纪子恻然道:“形意剑是一种极为恶毒的剑术,学过这种剑法的人都没有善终,我不想我的孩子继承我的不幸……” 云天凤冷笑道:“这倒不然,易家剑法也是一种恶毒的剑术,在我丈夫身上却没产生什么恶果。” 宫间纪子庄容道:“你的丈夫是个了不起的人,任何恶毒的东西都无法影响他,二殿下的本心虽不如你丈夫,可他最近受你丈夫的影响,也渐渐走上那条路了,所以我把剑廖交给他,相信也不会害到他。” 云天凤冷冷一笑道:“宫间纪子,我忽又想起一个疑点了,假如你在四王子身上下了暗毒,应该可以随时取他的性命了,为何又用毒交藤再多一手呢?” 宫间纪子脸色一变道:“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云天凤淡淡地道:“我信不信无关紧要,可你必须使二殿下觉得满意,而你的儿子还要认他保全。” 宫间纪子转向二王子道:“殿下是否要我解释一下?” 二王子沉吟片刻道:“我本人不须要,因为我对你十分信任,可陈夫人不满意,你必须解释清楚。” 宫间纪子怒声道:“为什么?” 二王子道:“因为我必须把你孩子寄托在陈大侠身边才保全,否则老四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把对你的怨恨发泄到你孩子身上,我可不一定能保护他。” 宫间纪子连忙道:“我相信二殿下一定能的。” 云天凤飞快的插口道:“你怎么能肯定。” 宫间纪子怨毒地盯她一眼,然后才沉声道:“好,你一定要知道,就把匣子打开来看看。” 云天凤伸手向二王子道:“殿下请把匣子拿出来。” 二王子朝宫间纪子望望,见她没任何表示,才取出匣子交给云天凤,云天凤又还到宫间纪子手中道:“我想还是你自己打开比较妥当。” 宫间纪子取在手中,既不见动作,也没有表情,只是呆呆地站着,云天凤冷冷地道: “你为何不敢打开?” 宫间纪子将木匣往地下一丢道:“云天凤,你太历害了,任何事都被你料中,这匣子中没有解药,只有剑廖和啐毒剑的方法,四郎在三年前的确已经被我下了毒,那毒没解药的,但它平时不发作,也没有感觉,因为那暗毒必须有引子才能使他发作,可这引子……” 云天凤一笑道:“这引子在那贴身女诗身上对不对?” 宫间纪子厉声道:“对,她得到我的命令,只要看见这木匣落在别人手中,就是引发暗毒的时候了。” 二王子失声道:“那你叫我把木匣当着老四的面打开,就是叫我杀他了。” 宫间纪子一叹道:“难道你不想杀他吗?” 二王子摇头道:“我没有这意思,而我想尽量让他活下去,甚至我还会拥戴他登上皇位。” 众人都是一征,连易娇容都愕然道:“老二,你怎么忽然有这个意思。” 二王子叹了一口气道:“看他所布署与活动他实在是个精明的人,比我强多了。” 陈剑不以为然造:“殿下,人君之选首以仁德……” 二王子摇头道:“不然,处江湖可讲道义,当朝政必须用权术,我的心肠太软,手刃同胞我就做不来,老四就比我强。” 陈剑仍不同意道:“历史上的有道之君都是以仁德为治,只有暴君独夫才用酷刑。” 二王子叹道:“那是骗人的,只有在宫廷生活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真正的滋味,当你坐在王位上时,你是天下最孤独的人,包围你的人没有一个不设法利用你,所以你必须具备最硬的心肠,对谁都不信任,对谁都没感情,这样你才不受愚弄。” 宫间纪子冷笑道:“可四殿下仍受了我的愚弄。” 二王子一叹道:“只怕是他在愚弄你吧,到现在为止,你一直是他的工具。” 宫间纪子道:“可他的性命都在我的掌握中。” 二王子苦笑一声道:“你唯一骗过他的就是你儿子的真正身份,若说你能控制他的生死,恐怕是自欺欺人之谈吧,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 宫间纪子神色一变道:“你胡说。” 二王子笑笑道:“我一点都不胡说,你所谓毒交藤的事就是一个漏洞,假如你稍微聪明一点,便不该扯这个大谎,老四生来就是天闻,这件事在宫中已不算是秘密,我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 宫间纪子脸色大变道:“不,不可能昨夜……”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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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二王子正色道:“那你就是真正被他瞒过了,你深恐为了这个先天的缺陷,而被父王取消他王子的资格,特别从西域一个番僧那儿学了一种梦交的技术……” 宫间纪子一怔道:“什么叫做梦交?” 二王子微笑道:“这是一种媚术,主要是一种精神作用,跟他一起的女人好象觉得他勇不可当,其实只是受了他的催眠作用而自慰,我相信你们一直没有在有光的地方亲近过,所以才不知道他……” 宫间纪子神色如死,半晌才道:“难怪他要把我送到赵家去,难怪他很少对我亲热……” 二王子道:“不错,你受他骗了,他这种梦交的效果尤胜于正常的交合,使对方感到欲仙欲死,然而他怕日久露出马脚,从不连御二女,我听说你承认是他的妻子,倒有点奇怪。 宫间纪子脸色煞白地道:“没什么奇怪的,我们原是利害的结合,三年夫妻只有两度缠绵,三年前一度证缘,昨夜一度为永廖。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这永廖倒是真对,在你以为对他暗施毒交藤,可以取他性命,在他却是安定你的心,把你留下来给别人杀死……” 宫间纪子怒声道:“我今日已存必死之心,可你也太阴损了,你明知他的性命不会受威胁为什么不肯先告诉我呢?” 二王子道:“因为我不知道你还作了什么别的安排,果然你自己沉不住气说了出来。” 宫间纪子沉声不语,二王子又道:“你所谓在三年前下暗毒的事更是荒唐无稽了,老四是个鬼精灵,任何暗算的手段都无法瞒过他的,你也绝不敢冒这个险因此我认为你最后的一道杀手还是放在那个木匣子里吧。”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太多心了。” 二王子道:“我也许是多心,可是我相信你那个木匣里一定有鬼,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当着老四的面打开呢?” 云天凤冷笑道:“这是她一举将你两人除去的最佳手段.” 二王子笑道:“陈夫人想法与我完全相同,所以我敢放心把木匣交给你,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冒昧去开那木匣的。” 云天凤也微笑道:“我固然不会去开那个木匣,四王子也不会去开那木匣,假如我不道他一下,很可能殿下去开。” 二王子一怔道:“陈夫人此言何意?” 云天凤微笑道:“她特别声明其中有一部剑廖,难道殿下会不动心?” 二王子脸色微红,云天凤继续道:“殿下真是愚不可及,她始终还在为她儿子打主意,而现在唯一能揭发这件事的只有殿下一人,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殿下,她儿子岂非是稳如泰山。” 二王子道:“不至于此吧?” 云天凤冷笑道:“殿下这就是言不由衷了,如我不对这木匣起疑,殿下会怀疑它内中藏毒吗?” 云天凤道:“殿下考虑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相信殿下回到京师之后,一定先想看看其中的剑决,就恰好中了她的计策……” 二王子神色极为难看,讪然一叹道:“我是个练剑的人,对于这种诱惑很难拒绝。” 云天凤在容遣:“所以她才选中了殿下这个缺点,试问殿下回京之后中毒身死,我们都不得而知,那会造成什么后果……” 宫间纪子突然哈哈一阵大笑道:“云天凤,你自视聪明绝世,只不过这次完全弄错了,你怀疑我匣子中藏有毒药?” 云天凤道:“不错,而且我相信还是一种极厉害的毒气之类,否则你自己为何不打开它。” 宫间纪子高声道:“我不是不敢,而是不愿,因为这匣子里是我一生心血剑技的结晶,我把它交出来已经够委屈的了,为什么还要低声下气求你相信。” 云天凤微笑道:“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宫间纪子冷笑一声道:“陈大侠,假如我请你打开这只木匣,你肯答应吗?” 陈剑沉思片刻道:“肯,我相信你。” 宫间纪子弯腰拾起匣子丢给他道:“本来以为二殿下也是个可以托付的人,目前却只有你一个人了。” 陈剑接住木匣,略加端详后,就伸手按上面的铜钮,因为这是唯一的附着物,想来是匣盖卡筒的开关。 二王子大急道:“陈大侠,你真相信她?” 陈剑微笑道:“我觉得应该信任她,因为她没有加害我的理由。” 二王子有点难堪。云天凤却笑着道:“拙夫不用相信她的理由,殿下也有着怀疑她的理由,彼此的立场处境不同,所以殿下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现在我们看看她的匣子里究竟放了什么?” 陈剑轻轻揭开盖子看了一眼,然后又合了起来道:“里面是一幅折起来的薄绢,写着很多字,另有一张纸,题着形意剑法真决六字。” 宫间纪子冷笑道:“陈夫人,匣子里面沉有什么毒气吧。” 云天凤笑了笑道:“我不能每件事都猜到,而且我觉得凡事谨慎是有益无害的。” 陈剑将匣子捧在手中道:“现在是否要交给二殿下?” 宫间纪子摇头道:“不必了,我交出这册真诀是为了传给我儿子,既然二殿下不意将我孩子托付给陈大侠,这匣子自然由大侠保管。” 陈剑不禁脸有难色道:“宫间夫人,在道义上我应该接受你托孤的请求,可我觉得你将这册剑发传给令郎乃不智之举,今天有很多人目击你的剑术,我不敢担保不会有人对它起意……” 宫间纪子道:“所以我才托你,我相信你能保护它。” 陈剑摇摇头道:“你错了,任何人都没有能为保护他,因为对它起意的人绝不会明里出手,因此我如接受了你的请求,就等于把我与你儿陷入永无止境的暗算中,我不能冒这个险,更不能拿你儿子冒险。” 宫间纪子想了一下道:“这倒也有理,依大侠之见,该如何处置呢?” 陈剑正色道:“最好是毁了它。” 宫间纪子连忙道:“不行,这里面的剑术变化与毒剑淬练的方法是我形意门数代心血的结晶,我不能让它在我手中断了根。” 陈剑道:“这就难了,夫人最好另找托付的人吧。” 宫间纪子叹道:“我还有谁可以托付?” 二王子却道:“陈大侠就是有法保护它,也不能接受你托付,你不妨想想,假如你儿子学成之后,用你的剑法,淬成毒剑,那受害的是谁。 宫间纪子道:“我相信陈大侠能把我儿子匡上正途,不至成为坏人。” 二王子道:“真正的侠士是不用毒剑的,即使用于正途,陈大侠也落而不为。” 陈剑点头道:“是的,我目睹这毒剑杀人的情况,实不希望它再现江湖。” 宫间纪子沉默不语。 二王子又道:“现在有个办法,你把剑诀交给老四换取你儿子的生命再由陈大侠将他领养。” 陈剑道:“这妥当吗?” 二王子并不接话,向宫间纪子道:“老四对你的利用价值就剩下这一点要求,你使他满足后,他或许会对你的儿子不再追究,而毒剑流传在宫中,也不至于为害江湖。” 宫间纪子道:“这你不太吃亏了吗?” 二王子慨然道:“经过这次教训,使我了解老四在某些地方比我强,我再也不想他分争什么了。” 一言甫毕,人群中忽闪出一个浑身破烂的丐帮门下,用一破竹笠,众人惊呼,原来这就是四王子,但见他除去破衣,露出锦装,哈哈一笑道:“好极了,我接受你这个条件。” 云天凤也大惊,失声道:“殿下,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王子笑道:“你派了小慧监视我,目能瞒过我,所以我离开你们后,轻易的制眼他,又从丐帮借了一套衣服,不动声色地回来了。” 宫间纪子神色一变道:“四郎,你……” 四王子淡淡地道:“我回来是为了接应你,因为我知道你的毒剑己被陈夫人掉了包,却没想到因此发现了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宫间纪子脸色大变。 云天凤却沉住气道:“四殿下,你怎么知道毒剑被我掉了包?” 四王子笑道:“因为你第一次掉包的手法太高明,使我怀疑宫间纪子第二次取到的剑是不是真的毒剑,而且我很快得到了证明。” 四王子道:“你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却疏忽了一个最明显的事实,不过你当时急于揭穿二哥中剑的事,也难怪你 云天凤道:“我不相信还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四王子笑道:“那剑在伤及二哥前,先削断了老七的手腕,老七不中毒,二哥怎会中毒呢?” 云天凤怔道:“我没有漏掉这点,因为我注意到老七受剑那一面与你受剑是同一面,这一面是不淬毒的,然而却无人认为七殿下中毒,我才认破你中刻是一个障眼法。” 四王子笑道:“聪明,的确聪明!起初我也这样想,直到我坐上车,才想起最大的漏洞,也因为这个漏洞,促使我回来瞧个究竟,陈夫人,你想到漏洞出在那里吗?我想你很快就会记起来的。” 云天凤略作沉思道:“我知道了,七殿下一剑断腕,即使是无毒的一边所致,那沾毒的一边必然经过伤口……” 四王子大笑道:“陈夫人不愧高明,一点就通,因为老七没有中毒,使我知道宫间纪子手中仍然是假货。” 云天凤冷冷地道:“这的确是我疏忽的地方,不过我相信你回来的原因还是二殿下吧!” 二王子一怔。 云天凤继续道:“七殿下不曾中毒,二殿下所中的那剑自也不会送命,这才是你最大的不放心,所以赶回来看看究竟。” 四王子哈哈大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是为这回来的,不过幸亏我回来了,才使我知道许多该知道的事。” 说完朝二王子作了一躬道:“二哥,很对不起,兄弟过去作的事太不应该了,以往由于你显得太精明,使我不得不对您采取了许多不光明的手段……” 二王子挥挥手道:“过去就算了,我希望你现在做个明智的决定。” 四王子笑道:“除了对您之秘,兄弟一切决定都十分明智。” 宫间纪子冷冷的道:“杀父篡位也是明智吗?” 四王子沉声道:“你想我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虽急于做皇帝,却还没有狠到毒死自己的父亲。” 二王子一征道:“你没对父王下毒?” 四王子摇头道:“怎么会呢?” 二王子手指宫间纪干道:“可是她说你……” 四王子点头道:“不惜,在父王的汤药里是加了一点东西,不过是安神养元的药剂,使老人家暂时昏睡一两天,以免过份刺激……” 二王子道:“为什么呢?” 四王子一笑道:“在我今天的计划中,元辉是必须杀死,您与老七也可能会死,这个打击在两位老人家心中一定很重,所以我必须使他静息一两天,等我把事情弄出个头绪,再慢慢告诉他。” 二王子一叹道:“老四,就为了你这一番苦心安排,我也放弃与你一争的心意了。” 四王子脸色一红道:“二哥,除您之外,我不想害任何人,而且现在我对您的人格有了进一层的了解,深庆幸您没被……” 二王子握住他的手道:“老四别说了,兄弟,没有不可原谅的,不过这扶桑女子……” 四王子笑笑道:“我全明白,连她那个儿子的底细,我也知道。” 宫间纪子一惊道:“什么你早知道了?” 四王子点点头道:“不错,你以为我会这么傻,将一个野种立为中华皇位的继承人!” 宫间纪子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四王子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而且那个人你永远想不到的。” 宫间纪子神色一变道:“是和美那个鬼贱人吧?” 四王子道:“你怎么肯定呢?” 宫间纪子咬牙道:“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四王子一笑道:“既然你把范围限制这么死,我也没法再推到别人身上。” 宫间纪子铁青着脸道:“我真不相信……” 四王子大笑道:“没有啥难信的,女人就是女人,你把她安排在我身边。原为了对付我的,却没想到她反而被我收拢过来了。” 宫间纪子沉声问道:“你是怎样使她变节的?” 四王子微笑道:“二哥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对女人根本就无法接近,只能利用梦交的迷术瞒人耳目,可是那小丫头入了迷,到最后不是我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我,为了怕失去我,她把什么都告诉了我……” 宫间纪子全身战颤,厉声道:“这个贱人,我狠不得啖她的肉。” 四王子笑道:“不要怪她,你不也一样,要不是为了那个宝贵儿子,你还不是会倒向元辉那一边,连我也出卖,我早就看出你们女人靠不住,所以明知那孩子是你和平川的私生子,还是装作不知道,而且还写了一份证明他身份的文书给你,牵住你不敢向元辉那边去,你真以为我是傻子。” 宫间纪子慢慢平静下来道:“你打算怎么办?” 四王子笑道:“那要看你了,当前我们兄弟取得谅解,王位之争不用你出力了,当然你儿子是做不了皇帝了,我问你还有什么使我觉得你还有用呢?” 宫间纪子悲哀地道:“你唯一的希望是我的剑诀。” 四王子道:“还有毒剑的淬制方法,这两样换你儿子的性命,你觉得怎样?” 宫间纪子道:“东西给了你,你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四王子笑笑道:“这个等你自己决定,我认为你们母子在一起是件危险的事情。” 宫间纪子变色道:“你一定要我死?” 四王子点头道:“是的,所以你的身手在边上总是一个祸患。”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死了之后,我的儿子会安全吗?” 四王子道:“你死了,你儿子可能会安全,你不死,你儿子绝对不能活。你看着办吧!” 宫间纪子无可奈何道:“四郎,你太狠了,你根本没给我选择的余地,陈大侠,把匣子给他吧。” 陈剑默默献出匣子。 二王子却一把接了过来道:“老四,我希望你放过她儿子,他毕竟是无辜的。” 四王子一呆道:“二哥,你怎么也学起妇人之仁了,那孩子已经九岁了。” 二王子道:“九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四王子冷笑道:“那小鬼三年前就接受训练,剑法颇具根基,而且宫间纪子的全部阴谋都知道,深藏在心,一点都不露,这样的小孩子能留下来吗?” 二王子怔了征道:“莫非你……” 四王子点点头道:“是的,我今天出宫之前第一件事就是宰了那小鬼。” 众人俱都一震。 宫间纪子双腿一软,跪倒下来。 陈剑道:“殿下未免太狠了一点。” 四王子断然道:“我不得不如此,因为他身上有我的手书和收养证明,假如我不杀了他,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宫间纪子会把我们一一都杀了,把她的儿子送上皇位,虽然我不一定认为她办得到,但我总不能留下这个可能,难道我错了吗?” 二王子轻轻一叹道:“你没错,我们没有权利拿江山从事轻微的冒险,可你不必说出来呀。” 四王子冷看手指宫间纪子道:“假如我不说出来绝了她的指望,她还想冒险一拼呢。” 宫间纪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惨声道:“把匣子还给我,你不配得到它。” 四王子笑道:“你可以过来拿呀。” 二王子连忙退后一步,然而宫间纪子却象疯虎一般,行动奇速,伸出两指,去挖二王子的双目。 二王子用手一架,木匣已被她抢了过去。 四王子在后飞起一脚,踢向她的腰间。 可宫间纪子身子轻挪,使他那一踢空,举手下捞,抓住他的脚踝往外一摔,四王子平跌出去,刚好撞向云天凤插在地下的剑群,眼见就要撞上剑锋。 易娇容适时赶上,用剑平拍,将地上的短剑全部扫开。 四王子总算死里逃生,却已跌个灰头土脸,宫间纪子仍是追了上来,要击四王子。 易娇容双剑齐飞,将她挡住了。 宫间纪子历声叫道:“不要拦着我,我要给我儿子报仇。” 易娇容冷笑道:“你本就是自作自受,你那野种孩子死了活该。” 宫间纪子神色一厉道:“你的野种儿子今天也叫人宰子,大概也是你自作自受吗。” 易娇容大怒,舞动长剑攻了上去,宫间纪子赤手空拳,无法抵抗她凌厉的攻势,只好将手中的本巨迎面抛去,这虽是一个小木匣,可宫间纪子深谙技击之道,出手的部位恰是易娇容剑中空门。 拍的一声,恰好击在左颊上,因为这一顿宫间纪子已经弯腰下去在地捞起一柄短剑,身随剑进,扫向易娇容的腰间,易娇容反手挥剑,将她硬震开去,然而宫间纪子的身手已到极点,利用退后的势子,单脚一踢,将地下的另一枝短剑撩起,游射而至。 易娇容万没想到会有这一招,忽忙横剑一架,虽然勉强挡住了,可是宫间纪子一招中含鬼神莫测之机,那枝短剑方向突改,往斜面上一弹,捱过易娇容的脖子,割开半寸深的一道伤口。 二王子见状大惊,连忙上前道:“老师,您受伤了,快追后治疗。” 易娇容怒吼道:“该开,老婆子非要报这一剑之仇。” 二王子见她颈血如泉,双脚鼓起如铃,目中象是要冒火,不敢再挡她。 易娇容向宫间纪子慢慢逼近,沉声道:“好,贼婆娘,你是第一个真正用剑法伤了老婆子的,你有本事再把我命拿去。” 宫间纪子的双眼也是怒火四射,杀机外溢厉声叫道:“上来、反正我决心拼了,多少赚一个。” 易娇容虽受了伤,动作反而沉稳了,双剑交错,连攻出六手急招。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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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宫间纪子只凭一柄短剑,从容挥架,居然挡开了。 易妖容忽厉啸一声,身子拨起空中,剑势压天盖顶而来,宫间纪子迎面进招,两人都象疯了。 叮当一片急响中,但见血光飞溅,易娇容的身子砰然堕地,宫间纪子退后两三步,旁边的人都叫起来。 因为易娇容从胸至腹,笔直渗出一条血疤,那是宫间纪子短剑划开的,而宫间纪子颈上也多了一处伤口,入肉不深血流很急,她伸手在地上一把灰土,掩了上去,马上又戒备他对着易娇容。 易娇容努力挣扎爬起来朝她颈上看了一眼然哑然笑道:“宫间纪子,不管你剑术多精,到底没赢了老婆子,我若非先受了伤,流血太多,无法用足力,这一剑定然可以削下你的脑袋。 宫间纪子冷笑道:“臭婆子,你既然有那么厉害的剑招,为什么不在受伤前用出来。” 易娇容脸上仍是那份笑容,却没有开口回答。 宫间纪子又叫道:“老婆子,你要死就快点让我打发你走了,好去收拾别人。” 易娇容手势才动,身子己朝前倒去,连忙用剑刺入地面,才支住。 “请贵帮的人将老师扶下去。” 云天凤轻叹道:“太迟了,她已经死了。” 二王子明知易娇容为宫间纪子一剑裂胸,活命的机会极微,可是听说已经死了,倒是有点不信,正待伸手去扶她,云天凤仍是惋惜地道:“易前辈不愧是一代宗师之风,生于剑,死于剑,而且至死也不肯在仇敌前面示弱倒下。” 二王子又朝易娇容看了一叩良,不禁屈膝脆下叫了声老师,泣不成声,宫间纪子冷笑道:“你别假惺性作态了,她活着时,你还挑断她的手,死后倒是她作老师了。” 二王子怒极正想起身。 四王子却叫道:“二哥,守在原位不要动她就是要返你离开那人位置。” 二王子低头一瞧,原来宫间纪子那只匣子正在易娇容的脚下。 宫间纪子若想拾起来,恰在自己长剑可及的范围,乃屈起一腿,守在原位。 宫间纪子咬牙冷冷地道:“四郎你今天别想得到那里面的东西。” 四王子哼道:“我不信你能将它收回去。” 宫间纪子又用脚尖勾住两柄短剑,作势欲踢。 陈剑忍不住挺剑侍卫。 宫间纪子沉声道:“陈大侠,难道你也想加入他们来欺侮我!” 陈剑正色道:“你今天伤人太多了。” 宫间纪子厉声道:“再多杀几个也不够我孩子的命。” 陈剑怒道:“你儿子实际是死在你的野心之下,怎能怪别人,而且你杀的人没一个是跟你儿子有关。” 宫间纪子寒着脸道:“不错,真正该为我儿子之死负责的只有四郎,可你们能让我单独找他吗?” 陈剑摇摇头道:“不能,目前情形下,我不准你再杀死任何一个人。” 宫间纪子道:“可是人家要杀死我呢?” 陈剑道:“以你的剑术武功,足可突围面出,我相信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只要你离开此地,我就不管你。” 四王子叫道:“不行,不能让她走。” 二王子道:“老四,让她走好了,反正她的剑法与毒剑淬法都在这里,我们也不怕她了。” 四王子道:“谁知那是真是假。” 二王子道:“这倒也是,陈大侠,请守住她找来查一下匣中的内容。”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谅你也看不懂。” 二王子道:“老四你看得懂吗?” 四王子道:“我看得懂可我不能检查我必须监视她的动作,从她的动作,我能了解她的意图,谁要动那匣子,她的刻就会找上谁。” 二王子一怔道:“我看住她,假如陈大侠能将她逼在原来的位置上,大概就可以限制住她的动作,不过我劝你别动那个木匣,我相信里面一定有问题。 陈剑连忙道:“不可能吧,我已经看过了。” 四王子知道:“你看的时候也许没毛病,换个人就不同了,我对纪子太了解了假如她在匣子里放的真是那样重要的东西,绝不会不设防的。” 二王子忽然道:“老四,你只管看住她,我有办法。” 说着伸手朝木匣抓去,宫间纪子情急前冲,陈剑长剑一探,将她手中剑削断了,逼她后退两步。 宫间纪子看二王子即将得手,只得将脚下的两支剑都踢了起来,四王子振刻下劈,格断了一支,另一支仍向二王子射去,二王于胸有成竹,长剑于拍,将短剑击飞,趁势一剑砍在匣子上。 木匣就手而裂,匣盖裂开后,立刻冒出一蓬蓝色的烟雾,因为大家都站得很远,所以没有人被烟雾喷中,四王子哈哈一笑道:“我说的如何?” 陈剑愕然道:“奇怪,为何我看时,里面一点毛病没有?” 宫间纪子怒声道:“四郎,你厉害,好象我的一切都被你看穿。” 四王子笑道:“木错,因为和美把一切都告诉得我很详细……” 宫间纪子叫道:“这匣子可就我知道构造。” 四王子微笑道:“她虽不知这木匣的构造,却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杀我,我根据这点推出,自然不难看破你的手法,就这木匣而言吧,你先交给二哥,明知他一定会看过后再转给我所以你把机关安排到第二次开启时才发出毒雾……” 陈剑一叹道:“这计真毒。” 四王子笑道:“这毒雾与她淬剑的毒药是一个性质,你看不是在易娇容身上发生作用了吗?” 易娇容的尸体仍立着不倒,那是因为她的手臂连着钢剑,而剑尖又刺入地下,刚好成了一个支架撑住的缘故,然而由于她离木匣太近,毒雾喷出时,她首当其冲,片刻时光,血肉己化成黑水流下,剩下一堆白骨,自撑在地上,显得恐怖吓人。 四王子又笑向二王子道:“二哥,你劈开匣子的手法真准,否则兄弟就对不起你了。” 二王子轻轻一叹道:“老四,我就是听了你的警告,心中有了戒意,才想出这个办法,结果真被你料中,这个女入太危险了,的确不能再放过。” 四王子道:“现在不必去管那本剑诀,有没有它都不要紧,我们须合力消灭这个毒妇。” 宫间纪子连忙又抬起两柄短剑,这些短剑原来是云天凤用来掉换她的毒剑,共有十多柄,先后已经断毁了五柄,现在宫间纪子又拿了两柄,另三柄在不远之处。 四王子不禁失声道:“陈夫人,那枝毒剑是否被她拿去了?” 云夭凤笑道:“没有,您放心好了,这十枝剑全是假的,真剑我已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四王子兴奋地道:“那好,只要毒剑不在她手中,我们就对付得了她,二哥,我手中的龙泉剑是伸器,由我封死她的招术变化,你专攻她下盘,就可制住她。” 说着一挺长剑就攻了上去,二王子只好也跟着上前,宫间纪子却象疯子一般,一手一枝便低头猛刺。 四王子的长剑虽然占着优势,却也无法封着她的千奇百幻招式,多亏神剑的锋利,宫间纪子略存顾忌,才勉强招架,而二王子却站在一旁袖手不前。 四王子急得大叫道:“二哥,上呀,牵住她的一枝剑,我就可以对付她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讲究什么武林规矩。” 二王子无可奈何,逼得出手一剑,迅速削向宫间纪子的腿弯。 宫间纪子犹如未见,两手攻势突利,分刺四王子两肋,四王子单剑下撩,又削断一支剑。 可另一支短剑依然刺来,幸亏二王子剑招变,反拍上去,帮他架开了,也将宫间纪子逼退好几步。 四王子跌足长叹道:“二哥,你怎么临时变招了,刚才你本可削断她的腿的……” 二王子道:“可你上面就得挨一剑了。” 四王子道:“那不是致命的部位,我是存心准备挨剑造成机会,可借你上了她的当。” 二王子正色道:“这不算上当,我们二人和力对付一个女人,应该作最安全的打算。” 四王子一叹道:“现在想不安全也不行了,她不会上当了,好在她只剩下一柄剑。” 话没说完,宫间纪子已掷出这短剑。 剑是对准二王子的,劲力十足,二王子正想去架,四王子却冲上来,平剑一拍,把它撞开了。 可宫间纪子从地上又抓起两柄短剑笑道:“四郎,你现在怎么突然手足情深了。” 四王子庄色道:“纪子你不要用活来挑拔了,我现在明白二哥的为人,绝不会再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 说完又对二王子道:“二哥,她的脱手飞剑招式很奇怪,有些是不能随便招架。” 宫间纪子用手中短剑一指道:“你当真有把握破解我的全部招吗?” 四王子笑笑道:“假如剑在手中,我也许无法破解你的真正目的,只要你离开了剑,我大概都可以想象到。” 宫间纪子两手轻扬道:“好,你看这两招。” 短剑化为两道金黄色的光箭,成一个弧形朝二王子飞去,二王子与四王子呼自认定一柄正想出剑招架。 一旁的云天凤喝道:“伏下,侧翻。” 声音短促而有力,却也及时发生了作用,二王子与四王子都应声收剑向两方侧滚,短剑以毫发之差,掠过他们的头皮,然后铿然交触,合成一股似的向前飞进。 四王子首先挺身跳起,望着那短剑呼啸向前,击中易娇容的骸骨,砰然倒地,才拱手道:“陈夫人,谢谢你指点,没想到她还藏着这么一手。” 因为那柄短剑中途折转,合成一股,尚在他们长剑可及的范围之外,若不是云天凤喊出一声。 四王子一定会用他所知的方法去破解。 二王子也定然学他的样,于是两柄长剑都落了空,而那柄改向的短剑至少可以刺进他们之中一人的胸膛。 宫间纪子却怒声叫道:“陈夫人你为什么帮他们,难道你也想到宫廷中去谋一份差事吗?” 云天凤微笑道:“假如我有这个意思,早接受二殿下的聘请了,用不到现在。” 宫间纪子咬牙道:“那你为何要破解我的招式,又为什么破坏我为孩子复仇呢?” 云天凤淡淡地道:“要是只有四殿下,我绝不多管闲事,可是你这一手连二殿下也被及在内,他是我的朋友,我可不能不管。” 宫间纪子大叫道:“胡说,你明知我这招是针对老四发的,跟他哥哥毫无关系。” 云天凤笑道:“这可不一定,二殿下手足情深,眼见四殿下身陷危境时,很可能会用身体代他挡一下,我可不能叫我们的朋友冒这个险,尤其不能让你偷学了我的剑式去伤害二殿下。” 陈剑听了一怔道:“这是我们的剑式?” 云天凤笑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这明明是恨天四式中的风过林梢,只是她学得不到家,必须用两柄剑才能将虚实两式变化施展出来。” 陈剑想了一下道:“不错,当她那两柄短剑突然转向会合时,的确很像那一招的起手式。” 云天凤笑道:“什么很像,根本就是那一招,只是利用脱手抛剑的方法施已出来,使你无法辨认而已。” 四王子哦了一声道:“原来她是剽窃了陈夫人的剑招,难怪在她出手之后;我一直无法看出其中奥妙,今日敝兄弟多承援手,我一定要好好报答……” 云天凤冰冰的道:“报答可不敢当,我只希望四殿下能高抬贵手,让我们在江湖上混下去。” 四王子一怔道:“陈夫人,此话怎讲?” 云天凤道:“四殿下在外面所设下的埋伏不知可曾撤销,假如还没有撤销,我们的性命不是仍在四殿下手中掌握。” 四王子脸上一红道:“早先我是确保安全,才有那些设施,现在情况不同了,自然不会再用来对付各位!” 云天凤道:“但愿殿下能记得就好。” 二王子连忙道:“夫人放心好了,我一定负责各位的安全,尤其是我与舍弟间已经消除仇对……”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早,你这个宝贝弟弟究竟对你是什么用心,还有待考验。” 四王子怒声:“纪子,你再挑拨也没有用的,我们弟兄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是任何人能破坏。”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感情深到什么程度,现在我准备空手上前,我有把握找一个人同归于尽,你知道我这句话并非虚张声势!” 四王子道:“我相信你有这个把握,不过你最好是找我来一拼,因为我绝不让你去找二哥。” 宫间纪子冷笑道:“我非要找他,看你有什么方法挡阻,在必要时,我看你是否能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救他。 说着挺剑向前,直逼二王子走去。 二王子挺剑戒备。 四王子却叫道:“二哥,你不要动,不管她对你有什么动作,你都不要管她,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 宫间纪子冷着脸,一步步地逼过去,二王子因为四王子有言在先,所以不作行动,宫间纪子走到他身前四五尺外站定。 四王子比剑抱胸,紧紧地盯着他,气氛又紧张起来。 二王子有点不安地道:“老四,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觉得还是先出手好。” 四王子沉声道:“不,我知道她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逼得作背城一博的念头,不过她凭一双空手是杀不死你的,她在动脑筋想抑你的剑,你只要一动手,她的动作自然会比你快,让她先发动好了,我有把握在她触及你之前,先将她腰斩成两截,不过你一动情形就不同了,很可能我一剑把你也伤在里面,尤其是我手中这柄利剑,你的剑是挡不住。”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假如我在他的这个地方攻一招,你是否来得及先伤了我而不波及他?” 说着手指比住二王子的喉间。 四王子果然脸色一变叫道:“二哥,退后一步,离开那个部位。” 二王子脚下才动。 宫间纪子也跟着踏进道:“没那么容易,我看准了这个地方,非要在此地得手不可。” 四王子只得连连示眼色叫二王子退后,然而宫间纪子的动作始终不放松,步步逼进,双手作势,一直对准二王子喉间的部位,退出十步后,看看已经到了易娇容的遗骨之畔,再退过去,就要踏上尸骨了。 二王子急道:“老四,找不能一直这样,受到一个徒手的妇人威胁……” 四王子急道:“二哥,你必须忍受,我知道她这一手的厉害,除非你自己有办法化解,否则我若出手相救,势必连你也波及在内。” 二王子大声道:“你不管好了,我不相信她真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手臂一振,剑势如山下劈,宫间纪子的双手也跟着进来,一只手电闪似的托着他连剑的手腕朝外一推,另一只手却对着他的咽喉外插了过去,用招之险,使旁观的人都为她捏着一把汗,然而出手之准,也使人对她的技艺发出由衷的赞佩。 二王子下劈的剑势被她托开了,可是他这一下并不想能伤敌,只是想把自己从受胁的因境中解脱出事,所以他的劲力多半用于畜势待变,也幸亏如此,他才对宫间纪子的煞手攻招有了充分的准备。 宫间纪子的手指还差寸许要戳上他的咽喉时,他空着的那只手慕地从中推出,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宫间纪子的肩膀上,宫间纪子一声轻哼,身子斜跌出去,踉跄几步,还是撑不住,一跤摔在地上。 二王子虽然及时击倒强敌,可也冒着相当大的风险,因为宫间纪子的指甲在他的脸颊上抓破了一道血痕,只要他的反应稍慢一步,被宫间纪子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咽喉那不会比刀所割差到哪里。 可是算算他依然是占了上风,因此他一振剑笑道:“宫间纪子你似乎把我看得太轻了,老四,你也把她说得太厉害了。” 四王子怔怔道:“二哥你不知道……” 二王子大笑道:“我怎么不知道,照你刚才的情形看,你的确无法出手相助,因为你手中执的是一柄宝剑,利锋所及,我们两个人都难以招架,可是不用你出手,我照样可以将她击退。” 四王子仍是摇头道:“二哥!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应变的手法与心计固然十分佩服,然而照她的出手速度来说,你不应该化解的如此容易,我想她是故意如此的,说不定又有什么阴谋。” 二王子神色微感不快,但是他见到四王子一脸都是关切诚恳之色,倒也不忍发作,只得一声大笑道:“老四你把她说得太了不起了,我不相信一个徒手的女人,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宫间纪子坐在地上怒叫道:“混蛋,懦夫,你是个大男人,拿着武器来欺负一个女人,亏你还有脸在人前充好汉,你有种就充到底,拿剑把我杀了。” 二王子也怒叫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宫间纪子森森地道:“你当然敢了,你们一家也全是不要脸的懦夫,你的弟弟能杀死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孩,你当然也能杀死一个徒手的女人,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我虽然手无寸铁,至少还不至于束手就死,假如你想杀死我,恐怕也得付出很高的代价。” 二王子被她激怒了,挺剑赶上去,宫间纪子坐在地上,孩目中射出火毒的光芒,使得他又站住。 宫间纪子厉声叫道:“上来呀,你这个食生怕死的杂种,你不敢动手吧?” 二王子怒叫道:“宫间纪子,你不要撒拨,我并非怕你,只是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杀你……” 话还没说完,宫间纪子口中唾味朝他啤来,喷得他满头满脸,然后鄙夷地笑道:“我就坐在这里,要是你老二能动得了我一根汗毛,那就算你有种。” 二王子忍无可忍,举剑挺刺过去,四王子连忙大叫道:“二哥,要出手就狠,你可不能存恻隐之心。” 可是他的招呼已经太迟了,二王子的剑本是刺向宫间纪子的肩膀,只想轻轻地伤她一下,听见四王子的招呼后,觉得也有道理,这个扶桑女子心性恶毒,手段很毒,技艺尤为诡异莫测,留下她总是祸害。 心念略转,剑锋移向她的心窝,就在这刹那间的顿差,宫间纪子的身子象箭似的跳起来,当的一声,劈开当胸的一剑,然后另一只手同时动作,射出一道金光,总算二王子也非弱者,在急忙中身上急旋,避开金光正射,左臂上一阵剧痛,插上了一支金色的短剑。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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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那原是宫间纪子手中之物,不久前她用来空袭,被云天凤喝破了,两支剑一起落空,撞上易娇容的尸体上,她这次挨上了一掌后,又跌在尸体旁边,乘大家不注意时,将短剑又捞到手中。 四王子见状大惊,连忙赶上来道:“二哥,我说她另有企图吧,她是利用这个机会抑取短剑。” 二王子咬牙道:“就算她抑到剑又能怎样,我只是不小心才着了她的道儿,下次她就没这么容易了。” 宫间纪子道:“要不是老四及时招呼你一声,使你临时改变剑路,我两支剑可同时出手,那你就不会只伤一条手臂了事了。 二王子不禁一怔,想想果然不错,若不是自己改变剑路,宫间纪子就不用挡开那一剑,两支短剑同时出手,自己早就没命,因为自己先前出手时,心中不忍,只想伤她手臂,而且也不认真。 那么宫间纪子掷出第一支剑,自己一定移剑去挡开,整身子都成了空门,对她的第二支剑根本无法闪避。 想到这他怒气填胸,厉声大叫道:“对你这种毒妇的确不能稍存仁慈之心。” 说着举剑上前,势沉力稳,用出了精髓剑式,那一剑如山直压下来,宫间纪子神色一变,手足无措用剑一格,当的一声短剑被拔飞出,骇声大叫道:“四郎,快帮我拦住他。” 四王子果然应声出手,龙泉剑青光空前,克嚓一声,将二王子那条中剑的胳膊破了下来。” 这变化出人意料,谁也没想到四王子与宫间纪子变脸闹剧,结果还是假的。 二王子尤感愤怒,不顾一臂已残,血如泉涌,挥剑攻向四王子道:“老四,你骗得我好惨。” 四王子大叫道:“二哥,你别误会……” 可二王子那听他解释,剑影急压下来。四王子举剑一架,首先将他长剑削断了。 二王子象疯子一般,舞着寸许的短剑,依然扑上来,四王子若挥剑反击,可以将二王子拦腰扫为两截,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反而将手中长剑抛开,空手推向二王子,但听克嚓一声,断刃刺过他的手臂,一片血肉模糊,然后他伸手架住二王子的独臂,大叫道:“二哥,你冷静一点,别再受别人利用了。” 二王子见四王子居然放弃了兵刃,用手掌迎他的攻势,而且不避受伤扶住他,倒是一怔。 这时宫间纪子已将四王子的龙泉剑拾起来,横在手中发出一阵得意的长笑,四王子叹道:“二哥,你看见了,她的目的在得到我手中的长剑,现在已经得手了。” 二王子怔了一怔道:“我不明白……” 四王子叹道:“你当然不明白,我也是事后才明白,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来不及解释,先砍下你那条中了毒的手臂,免得毒性蔓延。” 二王子不解地道:“我中的那剑是没毒的。” 四王子摇头道:“剑原来是没毒的,可它碰到易娇容的尸体,已沾上毒了,这是她领先放在木匣中的毒气,虽然与她用来淬剑的毒药是同样性质。不过药性软弱,发作较迟,然而我若不赶快将它破断,任它蔓延到身上,仍足以致命……” 二王子低头一看自己被砍下的那条手臂,果然已变为黑色,且有出水的现象,方知四王子没有骗他,不禁长叹一声道:“老四,你为何不早说……” 四王子一叹道:“你来势那么凶,那容我开口,不过也不能怪你,那恶妇无头无脑地喊了一声,就是骗你向我拼命……” 二王子叹道:“你应该杀了我,也不该弃剑。” 四王子叫道:“过去我们手足相残,才闹出这么多的误会,今天我宁可死在你的剑下,也不做出那神鬼共怒的事了。” 二王子怒道:“现在你有正当的理由……” 四王子摇头道:“没有什么理由是正当的,她就是希望我杀了你而不容于天下,虽然我可以解释,虽然这个理由必可得到大家的谅解,可我不能对自己的良心交代。” 二王子由于失血过多,已难以支持了。 四王子连忙用熟练的手法为他止血,同时还在身上取出两包药散,一包弹在伤口,一包喂入他口中。 二王子的精神才振作起来,轻叹一声道:“老四,我之所以情愿退出王位之争,就是因你的魄力比我强,拿得起放得下,当行则行,当断则断……” 四王子摇头道:“二哥,话不是这么说,今天够格继统的只有你我二人,你活着,我登上王位才安心,假如你为我而死,或先死在我手中,即使我能取得天下人的谅解,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二王子道:“胡说,你记得汉高祖面对老父被执,回答项王的话吗,“吾翁即汝化,必欲烹乃翁,幸分受一杯羹。”他不是不孝,而是顾全天下大势,不能受这种威胁,后人虽然也有批评他忍心的,可为人君者,势必具非常之忍,始能成大业。唐玄宗并非不够英明,都只为了不忍于杨玉环,才由她的兄长杨国忠胡闹,引起安禄山之变,你怎么能为了我……” 四王子笑笑道:“二哥你比喻太不当,杨玉环不过一妇人耳,怎能与你相比,再者纪子也不够资格成为安禄山,在我手中,绝不容许安禄山这种人存在。” 二王子一征道:“安禄山以异族上获圣心而得宠以致造成虎狼之心,你为免右史重演,所以把那个异邦的小杂种先宰了……” 宫间纪子大叫道:“老四,我知道你厉害,可我儿子不会白死,你必须替他抵命。” 四王子淡淡地道:“是吗?你准备怎么杀我呢?” 宫间纪子冷酷地道:“用我手中剑。” 四王子毫不在乎地道:“那恐怕不容易吧,你剑式虽然怪异,我相信还挡得住。” 宫间纪子厉笑道:“假如不能再找到一柄利剑,或许还有点希望,可是你上那儿去找一支可匹敌的利剑呢?” 四王子道:“陈大侠身上有一柄剑,比那龙泉剑坚利得多,我相信他肯定会借我的。” 陈剑闻言忙解下腰间的巨阙剑道:“这是自然……” 云天凤却劈手夺了回来道:“我不答应。” 四王子大急道:“陈夫人,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虽鄙视我的为人,可现在……” 云天凤笑道:“我本来对你的印象的确很坏,可刚才见你对二殿下的一番呵护之情,已大为改观了。” 四王子道:“那你更该把剑借给我,纪子的剑式变化只有我比较清楚,尤其她此刻宝剑在手,比她的毒剑更难对付,我这个要求不仅是为自己,也为了你们,她已变成了一个狂人,谁都不会放过的。” 云天凤笑道:“这是不错,可我把剑给了你,大家的威胁更大,你的手还能握剑吗?” 四王子闻言忙抬手来一看,只见掌心被穿了一个大洞,血水还在滴,咬牙道:“我可以忍住痛,负伤一战。” 云天凤摇头道:“不过太冒险了,你的剑法本就比她差一点,再加上受了伤,胜望更少了。” 四王子道:“不错,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必须冒险一试,我封死她的攻势,再由你与陈大侠从旁协助或许可杀死她。” 云天凤摇头道:“她手中是一柄利剑,我固可以从旁协助,如果你封不住她的攻势呢?” 四王子一怔道:“这不……太可能吧,我拼命也要封她十招,在十招之内,你们应该可以得手了。” 云天凤笑笑道:“我看了一下,对她的剑法略有心得,我不信你能封得住十招,而且我们也不一定在十招内得手。” 四王子立刻道:“陈夫人过虑了,我相信十招一定可以勉强对付……” 云天凤道:“假如十招之内,她专攻你一人,我相信你能支持住,可她如何向我进攻呢?” 四王子道:“贤伉俪都非弱者……” 云天凤笑道:“剑式也许可勉力一拼,剑器却无法弥补,她手中宝剑,我们普通的武器抵不住,她帮意激二殿下将你掌心刺伤,就是防着这一点……” 四王子一呆道:“这就难了,目前只有我知道她的路数,可我必须有利器才可与她周旋。” 二王子在旁道:“这不一定,陈大侠也曾逼得她束手无策。” 云天凤笑道:“现在情形不同了,那时拙夫手持利器,才令她有所顾忌。” 二王子道:“不然,陈大侠与她曾都用普通长剑交过手,虽然陈大侠败了,那是由于陈大侠不肯使用别家剑式的原故,若是陈大侠肯展其所长……” 云天凤依然摇头道:“没有用的,我对宫间纪子的剑式已有了初步的了解,她除了几手厉害的杀着外,真正的造诣在她因势而生的变招她的攻势越厉,反击的方法越毒,拙夫虽然学了许多厉害的剑法,可在拙夫手中都失去了原有的毒辣之处,用之对付纪子,反而会受她的牵制。” 宫间纪子在对面插口道:“云天凤,老实说今天在场的人中,只有你丈夫是我唯一尊敬的人,也是我唯一不想伤害的人,希望你们别把他拉出来与我为敌。” 四王子忧形于色道:“那该怎么办?” 云天凤笑笑道:“一个宫间纪子就把你吓住了,早知如此,你为什么又与她合作呢?” 四王子一叹道:“我是逼不得已的,而且我原是有对付她的方法的。”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的方法怎么不拿出来呢?” 四王子瞪她一眼道:“纪子,你打我这柄利剑的主意不止一天了,可是我始终不肯放手,因为这是你毒剑的唯一克星,也是我控制你的唯一依凭,今天虽然被你得手,我却毫无遗憾,因为我找到了更有用的利器。”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为什么不使出来用用呢?” 四王子淡淡地道:“我已用了,今天我杀了你儿子,破坏了你的阴谋,断绝了你的指望,就是我的利器,而且便机送走了老七,更是妥当的安排,你可以杀死我和二哥,可我家的江山并未受到影响。” 宫间纪子笑道:“那么你打算让老七做皇帝了?” 四王子道:“不错,除了我二哥,老七也可算是个人才,假如我们无法逃过你的手,只好让他了。” 宫间纪子哈哈一笑道:“你把他送进城了吗?” 四王子道:“没有,我只把他送到埋伏圈子以外。” 宫间纪子冷冷一笑道:“很好,我们走着瞧吧……” 四王子听她语气中仿佛另有企图,不禁为之征,可是他不敢多问,倒是云天凤问道: “四殿下,现在不必对我们存戒心了,我希望你坦白说出是什么埋伏……” 四王子沉吟半晌道:“是火枪营。” 云天凤点点头道:“我猜得也差不多,这火枪营的配备是从扶桑带来的吧?” 四王子点点头。云天凤又道:“是南宫一雄指挥吧!” 四王子笑笑道:“你全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云天凤道:“不,我必须向清楚,这火枪营原是属于驸马府中的,你另外还有多少人员携这种配备。” 四王子道:“元辉家中的人是纪子带去的,另外四十人则是我亲自训练,火器是由纪子叫人从扶桑带来。” 云天凤长叹一声道:“这是你一生最大的指挥错误,这种恶毒的利器,你怎能谋及异帮,你怎知她不会多带进一点来。” 四王子道:“我防到这一点,来船经过我亲自检查,我相信没有多余的夹带了。” 云天凤摇头道:“不一定,假如她另外要求平川,派遣死士,伪装成我国商民在别处登陆呢?” 四王子笑道:“我们关口盘检很严,人也许能混进来,火器却绝无可能。” 云天凤道:“不一定,你的火枪是如何私运进来的?” 四王子道:“我亲自坐小船出海,登上大船押运回来,才通过关口,而且我也把那船撤底检查过一次,一枝也没多带。” 云天凤笑笑道:“假如我把多余的火枪用油布包好,放在船底下,你能检出来吗?” 四王子与宫间纪子俱都神色一变。 四王子似不信地道:“这不可能吧?” 宫间纪子忽地发出一声厉笑道:“云天凤全说对了,我叫平川将军另派了五名死土,都是擅用火枪的好手,而且我也利用那个机会在船底多运了五支火枪,这五人潜入民间,直接由我指挥,谁都不知道。” 四王子怒吼一声,空手就想扑上去,云天凤用剑将他拦住了道:“别忙,你听她说完。” 四王子神色沮丧地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猜得正对,老七与小慧都死在我手里了。” 云天凤沉着地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四王子道:“是京师外的一所空宅,我原来与纪子约定事成之后,在那里会面的,我送老七时,为了急于赶回来,叫车夫等在那,因为我不能放他们回京师,老七断了手,小慧被我制住了穴道他们单独回京师,我很不容易对别人解释。” 宫间纪子冷笑道:“所以你把他们送进了鬼门关。” 四王子征了怔才道:“你把人安排在那儿有什么用呢?” 宫间纪子大笑道:“不错,那五个人是专门对付你的,我知道你对我没有诚意,很可能在我们会面的时候对我下手,所以我必须作下那个安排,那五个人埋伏在空宅的四周,我一个暗号,他们就立刻点火发弹……” 云天凤笑笑道:“那不要紧,你不发暗号他们就不会受害,隔这么远你的暗号递不过去。” 宫间纪子冷笑道:“等我把两个王子杀了之后,再赶去发暗号还来得及。” 云天凤哈哈大笑道:“这更荒谬了,假如你能活着把两个王子杀死,就证明你的剑术已无人能敌,你赶回去杀他们也来得及,根本用不着发暗号。” 宫间纪子神色趋于平静道:“杀死这两人太容易了,不过举手这劳。” 云天凤手笑笑道:“光靠嘴说是不行的,你必须付诸行动。” 宫间纪子挺剑逼进一步。 陈剑与四王子都大急叫道:“快把剑给我。” 云天凤摇头道:“不行,我觉得剑在我手比你们都管用一点。” 宫间纪子利用这一点空阵,剑光直撩进来,刺向四王子,云天凤来摇剑一振,把她给荡开了。 宫间纪子微微一怔,再度挺剑上击。 云天凤仍是从容地将他挥退,这使大家都惊异了,谁都没有想到云天凤的剑术会有这么深火候。 因为宫间纪子攻的第二剑可以说是诡异之极,而云天凤居然从容化解,实出人意料。 云天凤对着宫间纪子惊诧的眼光笑道:“我也学过长谷一夫的听风剑术,再加上从你那观摩的招式,发觉大同小异,我只要不主动进攻,光是采取守势的话,大概不会输给你。” 宫间纪子沉吟片刻才道:“你再接一招看看。” 说着将剑一举。 云天凤却横剑退后一步道:“我希望你看准目标出击,这一次我决不招架。” 云天凤道:“是的,所以我只好采取另一种方法跟你硬拚一下,因此我才叫你看准目标假如你这一剑是对着我来的,我可能无法在剑下逃生,不过我有把握叫你赔上一条胳膊,而且还是握剑的胳膊。” 宫间纪子一怔。 云天凤笑道:“这绝不骗你,虽然我比较吃亏,可你断臂之后,其他人就较易对付你,算算我们也差不多。” 宫间纪子顿了顿道:“你决心一拚了?” 云天凤摇头道:“不你已走投无路了,我还有很多好日子呢?因此我不到万不得己,实在不想拚,因此我对你另有建议。” 宫间纪干道:“什么建议?” 云天凤道:“你可以把目标对准两个王子,我想你一招定可以将他们同时杀死,当然你也得付出代价,我在旁边出手杀了你。” 陈剑立刻叫道:“天凤,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云天凤笑道:“我不说出来,她也会这么做,因为她主要目的不是杀我,可我先说出来,可以使两位殿下安心,至少他们的死,可换取七殿下与小慧的安全。” 四王子果然道:“谢谢你陈夫人,我也知纪子这一招必然很难挡,更知她的用心在钉死我与二哥,我唯一不放心的是老七,只要你能杀死她,使老七不受害,我们的死就一无所憾了。” 云天凤笑对陈剑道:“你不怪我自私吧?” 陈剑怔了一下才道:“难道没别的办法了?” 四王子忙道:“陈大侠,我对纪子的剑法比较了解,她如存心一拚,很少有解救的方法,而且我已很满足了,只要我们兄弟三人有一人能生存,我们就算胜利了。” 宫间纪子厉声一笑道:“四郎,我最后称呼你一声,你彻底失败了,你看得准,我这一剑是无法抵御的,可我杀死你们后是否会丧生在云天凤的剑下还很难说,不过为了万全起见,我先给他看样东西。” 说着探手在怀中掏出一枚蛋状的圆球托在掌心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四王子惑然有解。 宫间纪子笑道:“这就是我通知发动的暗号,我把它藏在胸口,用我的体温使它保持在适当的温度,只要我一死,它的外壳冷却,就会自动裂开,里面的烟雾立刻冲霄而起,我的人看见了就知道什么意思。” 云天凤见状撩剑欲刺,宫间纪子将手一松,。圆球堕落地上,陈剑扑上去想拾起来。 宫间纪子挺剑急刺,幸亏云天凤将她挡开了然而经此一阵耽误,那圆球的外壳儿波的一声,裂了一道细逢,一股红色的浓烟象箭一样激射而出,向天空飞去。 宫间纪子道:“现在你们可以安心了,假如你们安静下来,可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那是老七的丧钟,四郎我已剪除你的一个兄弟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说完又对云天凤笑笑道:“陈夫人,我真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先发动暗号的。” 云天凤歉然地道:“二位殿下,很对不起,我为了卖弄聪明,竟害了七殿下。” 四王子废然一叹道:“这不能怪你,只怪我自己太混帐,引狼入室,为同胞手足招来巨祸我一死不足惜,只是累到老七与二哥……” 二王子怒声道:“老四,这不是生死的问题我们的江山怎么办?祖宗创下的一点基业,都毁在你手中,我越想越气,你给我跪下。” 四王子困然依言跪下。 二王子怒喝道:“我恨不得一脚踢死你,混帐东西…… 说着飞起一脚,将四王子踢得连连滚翻,宫间纪子神色一变,连忙追上去,云天凤也赶了过去,用剑比着她道:“宫间纪子,你一剑能杀几个人?” 四王子站起来,哈哈一笑道:“二哥,你这脚踢得真好,把我们两人分开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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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二王子浮起一阵苦笑道:“老四,我希望你能谅解我,我们必须要有一人能活下去,而且我想你活下去的机会比我多,虽然宫间纪子很你的成分大,可你知道她的剑法虚实,尤其是你一人的时候,逃生的机会比较大,你快打点精神吧!” 四王子感动得热泪盈眶,高声大叫道:“二哥,咱俩死都在一起。” 说着自动向二王子走去。 二王子怒容满面地道:“老四,你疯了,现在不是争谁死的时候,而且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人活下去。” 四王子一擦泪水道:“假如有人要活,那也应该是你,否则兄弟断不独生。” 说着双脚近了几步,刚走到一剑可及的范围,宫间纪子已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剑光一圈,将两人都笼罩在内,眼看两人无法躲闪,忽然旁边寒光急泻,当的一声,架住了她的剑势,那是云天凤出的手。 虽然将两人救了回来,可是宫间纪子的剑法毕竟不可轻视,剑锋在云天凤的肩头削去了一块皮肉,血如泉涌。 宫间纪子征一怔才道:“云天凤,你能架开这剑真不易呀。” 云天凤对肩头的伤全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宫间纪子,现在我知道破解你的剑法了。” 宫间纪子微怔道:“破解我的剑法?当这么容易,刚才你只是侥幸,才让你躲过一剑腰斩。” 云天凤大笑道:“你错了,要破解你的剑法根本就不能存侥幸之心,更不能多虚,一剑直下,如此而己。” 宫间纪子愕然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云天凤笑道:“我的话很简单,就是看准你的剑势,一剑劈下去,假如稍存一点顾虑,放过了刹那即逝的时机,就完了。” 说完又对四王子道:“四殿下,你可以带着令兄放心走开,这个人由我负责。” 四王子犹自不信,云天凤毅然道:“你可是信不过我?” 四王子诚恳地道:“陈夫人,敝兄弟对您的诚意十分感激,可我对纪子知之颇深,刚才那剑的确是侥幸,下一剑你绝没那么容易,我们兄弟,生死己不当一回事,我不想连累你一起送命。” 云天凤大笑道:“刚才的侥幸是对于宫间纪子的,因为我决心不够坚定,才受了一点伤,下一次她如敢对你们出手,我担保吃亏的一定是她,即使不杀死她,至少可叫她受伤不轻,而我们都不会有一点危险……” 宫间纪子也大声狂笑道:“云天凤,这是我一生听到的最狂的话,如此说来,你的剑法比我高出百倍了。” 云天凤正色道:“我的剑法不会比你高,但我的保证错不了,不信你尽管一试。” 宫间纪子见她说得如此有把握,不禁为之敛容沉吟片刻才道:“云天凤,我开始有点相信你,如果你能说清楚,我情愿放弃一切的机会,放过这两人的性命,承认失败。” 云天凤一笑道:“道理说穿了很简单,而且你也未必会相信,因为这是凭意会才能体验出来的关系。” 宫间纪子也庄容道:“剑刃相对是决生死的状况,一切都是事实,没有说不出来的道理,我对自己剑法的虚实清楚,它的确有一个弱点可攻,不过这是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照你的说法似乎你也发现了,因此你不妨说说看你是否摸对了门。” 云天凤略加思索才道:“也好,我就试着用语言把它表达出来,假如我的发现与你所想的不符,这也不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发现可能是你不知道的弱点。” 宫间纪子神色一动,却没任何表示。 云天凤侃侃地道:“你刚才对两位王子所攻的一到,从任何方面看,都是无法破解的精着,假如有人从旁边解开的话,那出手的人必然送命。” 宫间纪子沉声道:“这是事实。任何稍具根底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云天凤一笑道:“就因为这种必然的观念,才造成你横行无敌的骄横,因为从没有人从绝处对付它。” 宫间纪子脸色又是一动道:“好,继续说,也许你找对了方向。” 云天凤从容地道:“当你出剑时,我本来也想趁机给你一剑,那样也许无法保全两位殿下,却可以除去你。” 宫间纪子笑道:“这我不否认,我也不在乎这后果,因为我最终的目的是杀死这两个人。” 云天凤微笑道:“你这个目的只怕永不会达到了,因为我出手之后,突然想到七殿下已被我自作聪明,提醒你发出暗号而受害了,这两个殿下千万不能受伤害,因此我临对改变了注意,移剑去救他们,结果竟成功了。”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成功吗?那是我怕杀死你会激起陈大侠的仇念,而他却是我唯一不愿结仇人,所以才放过你。” 云天凤哈哈大笑道:“宫间纪子,你不必再强词掩饰了,我已击中了你真正的弱点,假如你存心放过我,我的房就不会受伤了,相反你存心想杀我却力不从心。” 宫间纪子神色一变。 云天凤不理他,继续说下去道:“你的剑招太毒了,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摄其锋芒,但你的弱点也在于此,假如有人能奋不顾身,忘记了自己的危险去硬劈你的剑招,就可以破除它,刚才我虽在无意中发现这一点,却因出手之前,尚有顾忌之心,以至于慢了一点,就是这刹那之差,使我受了一点轻伤,因此下一次我再有机会出手时,绝不犹豫,那时受伤的一定是你。” 宫间纪子默然片刻,才冷漠地一笑道:“这就是你的发现吗?你真相信它完全正确吗?” 云天凤道:“是的,我完全相信正确.而且我也有证据证明它。” 宫间纪子冷笑道:“是吗?我倒想看看是什么证据。” 云天凤一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不与我丈夫为敌,就暴露了你的弱点,你就是想用活制住他,使他不下场参加战斗,因为他的脾气,可以毫不经过思索就作出决定,因为他在战斗时一向就不知有自己,而你最怕的就是这点。”宫间纪子脸色惨变,呆了半天才道:“云天凤,你竟是真正击中了我,早知如此,真该早杀了你。”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这还算你运气,假如你早跟我做对,说不定你败得更惨,连今天这场面都不会出现了,只要我们正面相对,我早把你的阴谋揭穿了。” 宫间纪子又默然片刻才对四王子道:“四郎,你起吧,请你念在我过去对你的一点好处,替我的孩子找一块好的地方埋葬起来,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 四王子漠然地道:“这个不劳费心,我会安排的,我已经叫和美将他的尸体火化了,将他的骨灰送回抚桑,交给他真正的交亲。” 宫间纪子一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四王子冷冷地道:“我要借此警告平川,叫他安份守己维持扶桑的基业,少动歪脑筋,否则他那将军的位置也坐不长。” 宫间纪子长叹一声道:“争权夺利原是你们男人的事,却把我们孤子弱女侠在中间受报应,天何!日照大神啊!为什么没有降祸在这些男人身上……” 她的声音如来自地狱的惨啸,使人毛骨悚然,二王子却庄容地道:“宫间夫人,天道悠悠,且疏而不不漏,多行不义者,必受恶果,想想你自己的所做所为,这种报应并不过份。” 宫间纪子厉声道:“就算我罪有应得,我儿子又犯了什么罪?他才十一岁,为什么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呢?难道这也是天道之所在吗?” 二王子以金石之声道:“你很珍爱你的孩子吗?” 宫间纪子一怔道:“这还用说吗?我如不爱他怎会费尽心机替他作种种的安排呢?” 二王子庄严地道:“这就是了,在佛家的因果上,儿女都是果报的化身,生佳儿是别人还你的债,生逆子是你欠别人的债,因为你的罪恶太重了,所以上天在你未死之前,先叫你领受丧子之痛,你的儿子是应劫而生,证果而死希望你能明白!” 宫间纪子惨笑大声道:“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了,假如我的儿子是上天惩罚而死,那惩罚的代价也太重了,我必须使我的罪孽加重到相当的分量。” 二王子怒声道:“你今天已造成许多杀孽,难道还执迷不悟吗?” 宫间纪子冷笑道:“不管我杀了多少人,在我心目中都无法与我儿子一命相抵,因此我必须杀下去,能多杀一人,上天对我的亏欠就少了一点。” 二王子见她到了疯狂无法理喻的状态,只有轻轻一叹,宫间纪子怒瞪着他与四王子叫道:“走开,趁你们还有命时,走远一点……” 二人还是凝立不动。 云天凤笑道:“二位尽管走好了,我担保她再也无法杀死一个人了。” 四王子扶着二王子,满怀戒意地慢慢走开了。 宫间纪子虎视耽耿地盯着他们,却因为云天凤监视得很严,使她不敢轻动,直到二人退到安全的地方。 宫间纪子见无法伤及二个了,才扭转头对云天凤厉声叫道:“云天凤,你错了,我也许杀不了别人,但有一人却必须被杀死。” 云天凤淡淡一笑道:“我想你是在说我吧!” 宫间纪子沉声道:“不错,是你,为着千百个理由,我都必须杀死你,虽然你己窥破我剑法的奥秘,但仍是无法逃过一死,你能从我的剑下救出别人,但是当我的剑指向你的时候,不知道有谁能救你。” 陈剑闻言即刻上前一步。 云天凤在叫道:“你别上来,来了也没有用。” 陈剑一怔道:“难道你刚才所说的……” 云天凤座容道:“我指出他剑法中的弱点是不错的,可我们手中持的劲是轿金截铁的宝剑,假如没有可挡一削的利器,仍是无法攻中她弱点。” 陈剑大急道:“那你能跟她一较吗?” 云天凤泰然道:“要完全胜她也许不行,可我相信与她同归于尽是不成问题的。” 宫间纪子立刻厉声大叫道:“我的愿望也在此,能杀死你一人,我已满足了,我今天的失败一半是老四,另一半是你。” 云天凤大笑道:“即使我们同归于尽,我也是一个胜利者,因为我所希望的事,全都达到了,我嫁了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生命已无缺任,我立愿在今天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也办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最后,我一死换回两个王子的生命,保全了国家,这一死更重于泰山,流芳千古,而你呢?任何方面,你都是一个失败的可怜虫。” 宫间纪子被她刺激得几乎发疯,脸色也更阴沉,冷冷地道:“你还要说什么?” 云天凤淡淡地道:“很多,很多,只怕你没耐心听,因为我每件得意的事,都是你失意的事,死者,归也,你我都是满载而归,唯一不同的是我满载成功,你满载了失败……” 宫间纪子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叫道:“你别得意,至少我有一件事比你强。” 云天凤故意一愕道:“那一件?” 官闻纪子惨容满面地道:“当我死去时,我对尘世一无依恋,而你呢?创造了这么多的成功,却无法享受,嫁了一个好丈夫而无法共偕白首。” 云天凤大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巴不得马上死去,因为你认为比我强的地方,正是我遗憾的地方。” 宫间纪子不禁微征道:“难道在这,点上你又有什么超人的见解?” 云天凤笑着道:“不错,第一,千万次成功救不了一次失败,目前我自信尚无什么大错,可是在未来的岁月中,我却不敢担保会有什么事做出来,那岂非是我白壁之假,今天我若死了,这个可能永不会发生,我一生就没有败笔了,这是我最希望的一点。” 说到这儿,她的眼波一转,掠过陈剑脸上,温情万种地道:“至于第二点,那更有意思了,恩爱夫妻,千万不可共白首,因为女人最美丽的岁月不过十年,过此以后鸡皮鹤发,纵然男人不变心,那美丽的印象也荡然无存,天下最伤心的事莫过美人迟暮,假如我现在死去,在我丈夫的心中却永远是一个美丽的记忆,这岂不是比龙钟老态时互成怨偶更富有情意。”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倒会讲,这么说来,我竟是应该让你活下去才能使你难过了。” 云天凤笑道:“你不会这么做,我也没有这样想,不过你要想在我死前给我一点刺激,最好能找出一点我行止疏漏的地方。” 宫间纪子果然低头苦思。 云天凤却挥剑进击道:“我不想被你找出一点毛病,因此我先动手了。” 宫间纪子挥剑架开了,却不急于反攻,大概真是想找出一点令云天凤气沮的事,用以发泄心中的岔怒,反倒是云天凤一剑紧一剑地混淆她的意思。 约莫攻到十几招后。 云天凤叫道:“你不要再动心思了,我自问此生无懈可击,假如你再不用心,被我一剑削下脑袋,你就后悔莫及了。” 宫间纪子冷笑道:“你那几手剑法,如若我不发动主攻,你别想伤我。” 云天凤长剑一抱,作了个姿势道:“是真的吗?你不妨去动脑筋想我的疏漏之处,我也慢慢陪你玩玩。” 宫间纪子目睹他抱剑的姿势,果然不敢再放松,立刻作了个相对的姿势,两人凝神相对。 战局立刻又进了一阵剑拔弩张的吃紧状态,每个人的心都象提到了咽喉处,久久不敢吐出气。 远远传来了轻碎的马蹄声,好象有人来了,可是大家都悬念于战况的发展,竟没有人去看是信。 云天凤与宫间纪子又各自跨前了一步,似乎是马上就要展开生死的一击了,宫间纪子忽然放下了剑欢声笑道:“我终于想出一件你的败笔了。” 云天凤将剑放了下来道:“哦!你还能想出一点我失败之处,倒是很不容易的事。” 宫间纪子大笑道:“这件事是关于两条人命,虽然人不是你杀的,可她们的死你要完全负责,你还记得我发出的暗号吗?” 云天凤眉心微皱。 宫间纪子却得意地道:“那是通知我手下的五名死土发动攻击的信号,受害的人是七王子与赵小慧,他们本可以不死的……” 四王子忍不住道:“他的死该由我负责,是我把他们留在那个地方的,怎可怪陈夫人头上。” 宫间纪子笑道:“即使你想替她承担,也只能把令弟的责任抛开,小慧却是云天凤硬送去丧命的,而且最后提醒我发暗号,也是她自作聪明的结果。” 四王子不禁默然,片刻后才道:“陈夫人派小慧是为监视我,在当时的情形下此举并无不当。” 云天凤忽地一笑道:“四殿下,你不必为我辨解了,宫间纪子发出信号后,曾叫我们听听火枪声,可到现在为止,枪声并没有响。” 宫间纪子又是一怔道:“我不相信你把我这个安排也推翻了?” 云天凤哈哈一笑道:“这个安排我倒是早已知道,你该晓得我们丐帮的消息最为灵通,耳目四布,当你与那几个人鬼鬼祟祟作商量时,我早已得到消息了。” 四王子立刻欣然道:“陈夫人,这么说老七与小慧都没有受害?” 云天凤点道:“是的,枪声没有响,足证明那暗桩已被拔掉了。” 宫间纪子恨极地叫道:“云天凤,你是恶魔的化身。” 云天凤一笑道:“你别紧张,我虽然得到报告,却没有动手除掉你的死土,因为我得知另有一人也在附近,我就不必再去费心了。” 宫间纪子一怔道:“那个人是谁?” 云天凤笑道:“是你最头痛的一个人,我相信那小姐一定会有行动,所以乐得由她代劳,而且我叫你发出信号的用意,不是敲七殿下和小慧的丧钟,而是为你招来勾魂使者。” 宫间纪子呆了一呆叫道:“我最头痛的人?那会是谁呢?” 云天凤从容地道:“还有几个人能让你头痛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她却一直隐而不现,可能就是等你计穷智拙之后,再来与你践死亡之约吧。” 宫间纪子恍然大叫道:“是南宫玉梅!” 云天凤笑道:“你到这处时候才想起来,不是太迟了吗?南宫小姐!你到这时才来不是太迟了一点吗?你要再慢一步,这个疯婆就要找我拚命,你们那天的约会就落空了。” 她一直说到最后,才向旁边的一个角落点点头,众人移目望去,只见南宫玉梅及赵小慧并肩而立,后面站着南宫一雄与东方未明,原来刚才的马蹄声,就是他们赶来,只因大家没注意而已。” 无数的眼光聚集在四个人身上,也含着无数的疑问,可是四个人都不作声,二王子朝东方未明打个手势,叫他提出报告东方未明只得道:“微臣奉命追踪卓少夫之后,行出十余里,果然被他发现了,意图杀微臣灭口,幸得南宫小姐及时现身将他杀死。” 四王子一怔道:“是南宫小姐杀死的。” 东方未明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四王子朝南宫一雄扫了一眼。 南宫玉梅淡淡地道:“四殿下,你叫我父亲去指挥那批火枪队是最大的失策,尤其是不该与宫间纪子联手设下毒谋。” 四王子道:“是的,我很后悔,不过我已请令尊大我将埋伏撤走了,那时我以为……” 南宫玉梅冷笑道:“你以为二殿下身中毒剑,用不着那些埋伏了。” 四王子点头道:“不错,我的目的是为争夺继统之权,并无意与江湖人士为敌。” 南宫玉梅道:“可是家父却想利用火枪队,将此地武林人士全部消灭,同时宫间纪子也暗伏五名死士,各持火枪,准备对付你的。” 四王子点头道:“宫间纪子的阴谋已被陈夫人识破,因为小姐在场之故,她未作处理,至于令尊大人的种种,我的确未想到。” 南宫玉梅一哼道:“幸亏你对我们江湖人士还算客气,否则我决不饶你。” 四王子呆了一呆道:“那批火枪手呢?” 南宫玉梅道:“我已作解决了,火枪也被毁掉了,我不想这种杀人利器国在人间。” 四王子连忙道:“毁了好,经过这次教训,我才体会到手足之情甚于一切,对于已往种种,我十分后悔,所幸这次仗江湖入土之助,将一场大祸洱于无形,否则我们兄弟丧命不说,贻祸国家,甚至引起战劫,生灵涂炭,我们罪就大了。” 南宫玉梅道:“希望这是你的肺腑之言。” 四王子低头道:“南宫小姐,你也许不相信,因为有许多事发生时你不在场,可你不妨问陈大侠,他可以证明我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南宫玉梅朝陈剑望了一眼,见他虽未加证明,但也没反对的表示,乃淡淡一笑道:“你们的事心里有数,用不着争取别人的信任,而我们江湖人也管不了这许多,只要你们今后记住,千万别把江湖人拉人你们政争的纠纷,就不会不麻烦了,现在你们站开,让我们江湖人来解决自己的事。” 四王子很顺从地走开了,同时也将二王子拉到一边。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南宫小姐,我知道你会来的,而且我故意叫宫间纪子发出暗号,就是通知你快点来。” 南宫玉梅冷笑道:“一手遮天的陈夫人,也有解决不了的事吗?”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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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云天凤忍住她的冷朝热讽道:“南宫小姐,目前的问题是剩下一个宫间纪子,也许我自己可对付,但有你我比较放心,因为万一我收拾不了时,你可以控制她不再害人。” 宫间纪子连忙道:“你怎么知道南宫小姐一定会帮你。” 云天凤冷冷地道:“这点我有把握,虽然我与南宫小姐这间有点误会待清;但她绝不会在你援首之前找我麻烦的。” 南宫玉梅沉着地道:“不错!我与云天凤之间是有点纠纷,但你的问题更重……” 宫间纪子似有点胆怯地道:“南宫小姐,你既然不愿介入政争的纠纷,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过节。” 南宫玉梅毫无表情地道:“可以这么说,但你杀死了易娇容,那使我们之间进入敌对状态了。” 宫间纪子道:“今日之会原就是易娇容的七绝剑门之争,假如你站在易娇容一边,这些人都是你的敌人,假如你站在陈大侠这边……”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我那边都不站,假如今天易娇容得了手,我要对付她,假如她死在别人手里我也不理,但她死在你手里,我不能不管。” 宫间纪子怔然道:“既是易娇容必死,死在谁手里都是一样。” 南宫玉梅冷道:“易娇容亡图用武力称雄江湖,行事有违天道,别人杀死她是除害,我当然不理,可她死在一个异族女子之手,事情就不一样了,她是我母亲的妹妹,站在做侄女的立场,我有义务替她报仇。” 宫间纪子知道面对云天凤与南宫玉梅两大高手,她很难找到便宜,何况她们手上都握着宝剑。 本来她对自己的剑术是有相当自信的,因此,她在今天决斗中,毫无顾忌地杀了很多人,而且也杀得很容易,可在刚才与云天凤的几手决斗中,她才感到中原的剑术的确有其不可轻侮之处,而她现在却面对两个顶尖的高手看来只有尽力的拚,将生死付诸命运。 因此她一咬牙,厉声叫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南宫玉梅微笑道:“我觉得没有必要,以我一人力量,足够对付你了,不过你放心,在你与云天凤胜负未分之前,我不想和你动手。” 宫间纪子颇感诧异地道:“真的?” 南宫玉梅点头道:“不错,你今天败得很可怜,因此我不忍连同别人来迫害你。” 宫间纪子脸呈喜色道:“谢谢你,我不在乎失败,只要在我临死之前还能杀死云天凤就足够了。” 云天凤淡淡一笑,什么话也没说,陈剑却诧异地望了一眼南宫玉梅,她也淡淡一笑道: “陈大侠是否对我的措施不满意?” 陈剑无言对答。 南宫玉梅又笑道:“尊夫人适才力敌宫间纪子时,大侠也不屑上前为助,我又何必多事呢?” 陈剑顿了顿道:“那是因为她们用的都是宝剑我上前帮忙也没用。” 南宫玉梅笑将秋痕剑递过去道:“原来是这样,大侠若不放心尊夫人单身为敌,我可以将剑借给大侠一用。” 陈剑毫无考虑地接过来道:“谢谢!” 南宫玉梅大感意外地道:“大侠不但为一帮之主,且为天下武林之尊,难道竟为私情而不顾身份吗?” 陈剑自然而然地道:“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只知天凤是我的妻子,我必须保护她,更因为她此刻的敌人,是中原武林的公敌……” 南宫玉梅脸色变了变,无言退过一边。陈剑一振秋痕剑,与云天凤站在一个相对的方向道:“天凤!我与她正面交手,你从旁边攻她的空隙。” 云天凤十分兴奋地道:“剑郎,你终于出来了。” 陈剑郎声道:“我早想出来了,可我出来也没用假如没有一柄好剑,我反而会使你分心,所以我只好忍着……” 云天凤眼中浮起了泪光,颤声道:“有你这句话这份情意,我觉得此生没有虚度。” 陈剑连忙阻止她道:“我们将来日子还长着呢,你还是集中精神,应付这一战吧。” 宫间纪子对陈剑突然加入也感意外,不禁问道:“陈大侠,你不觉得倚多取胜是件耻辱吗?” 陈剑庄容道:“宫间纪子,我曾有好多机分杀死你,都因我一念之仁放弃了,可我发觉每放过你一次,就有几条人命冤枉地牺牲,因此我不能再错下去。” 宫间纪子一呆才冷笑道:“陈大侠真不愧为毫杰之士,直到夫人面临危机时,才发现自己的错误。” 陈剑怒道:“我无法为此辨解,可我告诉你现在不管是谁,处在与你敌对的场合,我都会联合他作战,恰巧这人是我的妻子,所以给了你一个讽刺的借口,然而我不在乎,区区虚名,无论如何比不上一条人命重要。” 由于他神色庄严,使得宫间纪子无法再说出什么刻薄的话,她深吸一口气,重新作个姿势准备。 陈剑等她准备好,才凝重地刺出一剑,剑势平稳。宫间纪子虽然掠剑挡开了,却不敢趁势反击,因为她对守在一旁的云天凤存着更多的顾忌,她必须站稳阵脚,不露出一点破绽,以免云天凤有可乘之机。 陈剑连攻了四五招,都被宫间纪子挡开了,云天凤见陈剑所用的招式全是稳扎稳打的招式,虽然迫得宫间纪子不敢出手,却也无法造成自已出手的机全,不禁有点着急地道:“剑郎!你这方法不行。” 陈剑道:“我必须如此,因为我出手时,首先要顾全自己的安全,这并非我怕死而是万一我陷入险境,必然会引出你出手救我,那样一来,最危险的还是你,我对她的剑法也看出上点虚实了,也擅长以快制快,以险克险……” 云天凤叫道:“我知道,我会判断的。” 陈剑凝重地道:“不要太相信你的判断,这一次不是普通的打斗,对于一个存心拚命的人,你永无法判断他的意图,因此我觉得还是稳点好。” 云天凤神色一动,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不过这样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 陈剑微笑道:“你不要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宫间纪子忍不住道:“我更有时间,反正我今天无法生离此地了。” 陈剑摇头道:“你不能,人的精力有限,我这全是自己人,饿了有人送食物,渴了有人送水,而你却一无所有,因此拖下去对你绝无好处。” 宫间纪子脸色一变,她接了陈剑几招,虽没太费力气,但感到陈剑的内功深厚,一直拖下去。不要说饥渴难忍,就是累也累死。 陈剑庄容道:“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可我觉得等你累得无法动弹时再杀死你,对你太不公平,所以才先把自己的战术告诉你,使你早做打算。” 宫间纪子咬着牙道:“谢谢你,陈大侠,我敬佩你心胸光明,因此我也把我的作法告诉你,下一拍我采取主动,相信你挡不住,本来我不想杀死你,可我现在发现这是打击尊夫人的最好方法,我杀死你,比杀死她自己更令她痛苦。” 陈剑微笑道:“那我尽量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南宫玉梅却忍不住叫道:“陈大侠你退下来,我相信她做得到。” 云天凤的神色也一动道:“剑郎!这是真的,宫间纪子不顾自死地攻你一招,她会达到目的的。” 陈剑神色一庄道:“我也晓得这一招之下,我的生命难以保全,但你们认为我应该退下去吗。” 云天凤与南宫玉梅却都不作声,片刻之后。 云天凤才对南宫玉梅厉声道:“南宫小姐,我知道你一直爱着我丈夫,所以处处都与我作对。现在看看你的成绩吧。” 南宫玉梅满脸秋霜地道:“云天凤!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承认很敬重陈大侠,但还不至于跟你争夺你丈夫。” 云天凤抢着道:“假如你能跟我抢丈夫,我倒是放心了,正因为你要摆你的臭小姐的架子,才逼得我用种种的预防措施。” 南宫玉梅正想开口。 云天凤却不给她机会,抢着又造:“而且这一切又是你父亲引起的,从他传授陈剑剑术时,你就明白他是什么居心。” 南宫玉梅痛苦地看了南宫一雄一眼默然无语。 云天凤又朝宫间纪子叫道:“你若是敢……” 宫间纪子冷笑道:“我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不敢的事。” 云天凤厉声道:“杀你没这么容易,我会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尝尽人世所未有之痛苦。” 宫间纪子哈哈一笑道:“我还有没尝过的痛苦吗?哀莫大于心死……” 云天凤厉声道:“自然有了,你现在只不过心灵受到创伤,假如你杀了我丈夫,我会将你手足的筋络一起割断,割下你的舌头,然后脱光你的衣服,用一条船送回扶桑,在你的背上刺毒书,说明你的身世,然后将你放在扶桑的闹市上,供贵国朝野人士欣赏。” 宫间纪子叫道:“你敢!” 云天凤道:“我套用你的一句话,没有什么不敢的,因为这是你自取的,想想那时的情形,扶桑第一把剑手,形意派的代表,平川将军的情好,以那种姿态荣归故里,一定会成为朝野最轰动的新闻。” 宫间纪子脸色深沉地默思片刻,才沉声道:“云天凤,我承认你厉害,也知道你有足够的方法去做到那一点,可是你无法使我改变我的决定,陈大侠!请你留神,我要出招了!” 陈剑神色一变,蓄势待发,然后才庄容道:“天凤!不管我生死,我不许你那么狠!” 云天凤险色静了下来,一无表情地道:“只有一个情形可以改变我的决定,那就是你继续活着。” 陈剑道:“你认为我已经死定了?” 云天凤凄然一笑道:“是的!我已经在心里为你披麻戴孝,自认是个娼妇了。” 这句话激起了陈剑的愤怒与豪情,他执剑的手开始有点颤抖,一方面是由于内心的激动,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一种潜在的屈辱感,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安然的接下这一招。 宫间纪子哈哈地笑了下,目中射出逼人的寒光,剑尖轻轻地递了过来,陈剑手势早已蓄足了劲力,看准了她刻势的方向,猛然地劈出去。 当地一声,像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今天已经接二连三的演出不少高潮了,却从来没有这一幕更紧张引人。 出乎意外地,陈剑居然把这一剑击开了,他为了慎重起见,在双剑交触之际,即已抽身退步。 然而客间纪子的那招竟全无变化地被他击开了,他虽然得了手,仍是无法相信会如此轻易的击开了那一剑。 等他再朝纪子望去,才明白自己何以会如此轻易地得了手,因为宫间纪子的胸前己冒出了一道血泉,身子也在慢慢地倒下去。 是谁将她杀伤了呢?自然只有云天凤有此可能了,然而云天凤是如何出手的呢?什么时候出手的呢?” 宫间纪子手中的龙泉剑也丢开了,努力地撑起身子,而眼中仍是射出狰狞的寒光,却带有一点怀疑的意思。 云天凤在脚上擦擦剑尖上的鲜血,然后带着一种得意的笑容道:“宫间纪子,你,没有想到我的剑有这么快吧!” 宫间纪子道:“到快不稀奇,我早已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你会选中这么好的一个出手机会。” 云天凤笑道:“那只是你的决心不够坚定,完全被我料准了,所以才能制敌机先。” 宫间纪子哑着嗓子问道:“你料准了什么?” 云天凤笑道:“对于我的报复手段,你口中虽然不在乎,心里还有点怕,所以你在出手的时候,目标虽然对准我的丈夫,其实是想对我下手。我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在你出手的时候,早已准备好,等在你身后,你回头预备对我出招时,我的剑已经到了。” 宫间纪子没开口。 云天凤继续笑道:“当然以我那一招,不见得就能如此轻易地杀死你的,可是你一心想暗算我,却没料到我也在打你的主意,所以才约束我轻而易举地刺上一剑,你的剑太高于我,就是心计太差,所以你死得并不冤狂,因为你实在斗不过我。” 宫间纪子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以微弱地声音道:“云天凤! 你的确比我厉害,我承认斗不过你,我的一节都被你料中了,只有一件事你想错,我不对陈大侠下手,并不是我怕你报复,而是我觉得用杀死陈大侠来报复你,实在太抬举你了。 云天凤微微一笑道:“那倒是该谢谢你了,可是你转而对我出手又是什么用意呢?” 宫间纪子道:“那是我觉得你配不上陈大侠。你们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毁了他,而陈大侠对你用情太深,唯有杀了你,才能使你们分开。” 宫间纪子最后的一句话已经很费力说出来,说完之后,立刻在地上痛苦地翻动着,云天凤颇感动,放下剑将她抱了起来,宫间纪子微弱地睁开眼睛,用更低的声音道:“云天凤,你很幸运,嫁到了个好丈夫,听我的忠告,放弃一切雄心,老老实实地做一个贤妻吧,你若是再这样用心机,不是毁了你,也会失去他,你一直很成功,我不忍见你失败。……” 她真的断了气了,死态十分安详。 四周的人也深深地吐了口气,解除了心灵上的压力,虽然大家都巴不得她早点被杀死现在她真的死了,每个人却反而觉得失去了什么似的。 云天凤将她的尸体放了下去,默然无语地走开,南宫玉梅却走了过去,首先拾起官间纪子的龙泉剑给四王子道:“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可以走了。” 四王子拿起剑来,似乎要说什么。 二王子拉拉他道:“老四,我们走吧,这是江湖人的集会,我们不应该在场,有很多事是我们不应该过问的。” 说完又朝陈剑深深地施了一礼道:“陈大侠兄弟回去后,立刻设法解除城门的禁命,但是我想大侠不会再去了!” 陈剑一拱手道:“是的!也许我还会到京师去,但是今后彼此身份悬殊,大家也不必相见了。” 二王子默然地点点头,牵着赵小慧的手,东方未明架了一辆马车过来,将他们与四王子都载走了。 南宫玉梅又对陈剑,你将贵帮门下与各大门派全部遣走,我们该解决一点私事。 陈剑不禁微愕。 云天凤却在一边道:“也好!阴长老与岳长老,你们二位负责恭送各家掌门人秘去,同时也把全部弟子带走,在一个时辰之后,再派人到此地来收拾尸体,现在马上开始行动!” 阴海棠与岳镇江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事,但也不敢多问,点苍掌门徐晓翠刚想开口。 南宫玉梅道:“徐掌门人请便吧!这纯是私事,所以不敢劳动各位在此久候,各位都出来很久了,帮中事物过久,及得处理,再者七绝剑门已告瓦解,杭城西湖畔的剑城今后将门洞开,欢迎各位随时前来赐顾!” 徐晓翠见她明白地下了逐客令,知道他们之间,一定还有重要的事要解决,选也不再多作询问,拱拱手,向陈剑道别一声,会同五大门派中人离去了。 崆峒掌门人赫连通走得最为落莫,他倚仗的七绝剑门因易娇容一死而瓦解,唯一的得意门人东方未明又随道二王子走了,剑城也回不去了,重回峻炯也没有颜面,顿感天下无容身无处。 刹那间一片广场上只剩下满地残尸白骨,与有限的几个活人,陈剑与云天凤默然并立。 南宫玉梅依然站在宫间纪子的尸体旁过。南宫一雄则神情痴呆,不置一词。 陈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南宫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叫大家都走开呢?” 南宫玉梅沉沉思片刻才道:“陈大侠,我希望你看一样东西,再诚实地回答我!” 说完将宫间纪子的前胸衣服嘶地一声撕破了。 ------------- 书香门第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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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雪白的胸膛上有一道红色的血迹,这是云天凤一招快剑的成绩,凝固的血迹看来非常刺目。 陈剑莫名其妙,而又带点有不满地说:“南宫小姐,你要我看什么?宫间纪子虽然不是好人,可是她已经死了。” 南宫玉梅神色一沉道:“不错,正因为她死了,我们才有点可看的亲西,也正因为这东西在宫间组于身上,我们才有机会看到。” 说着拿手中撕下来的破衣服在尸体上一阵擦拭,将凝结的污血擦掉后,赫然见一个血红的风字。 南宫玉梅掷布起立适:“陈大侠认识这个字吗?” 陈剑怔怔地道:“自然认识,这是恨天四式中的第三式风在林梢的表现,天凤就是用这招杀死她的。” 南宫玉梅厉声道:“大侠是否记得家母死在这一招上,这两次杀人的手法有什么关系?” 陈剑道:“我不知道,但是被这一招杀死的人,尸体上都带这记号,你是说令堂之死?” 南宫玉梅厉声抢着道:“不错!我要告诉你家母之死是令妻的杰作。” 陈剑连忙道:“南宫小姐,你弄错了,令堂大人遗体上剑痕我们都研究过了,那下手的人根基极深,天凤到不了那个程度。” 南宫玉梅冷笑道:“以前我也是被这一点骗住了,所以心中虽然怀疑尊夫人,却无法证明,现在请你仔细检查一下这个剑痕后再对我作个交代。” 陈剑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低头仔细看看,不禁神色大变,因为那刻痕平整均匀,人肌的深度都是一样,而且恰好割断了胸前全部的主脉,所表现的火候,比易华容尸体上的剑痕尤为老练! 他抬起头,以征然的声音道:“天凤,我没想到你的剑造诣已经深到这个程度。” 云天凤木然全无表情,也不说一句话,只有南宫玉梅冷然的说道:“当然了,若没有这么深的造诣,怎能杀死像宫间纪子这样高明的剑手?” 云天凤这才淡淡地道:“南宫小姐,我想你真正的意思是想说若没有宫间纪子这种高手,怎能逼我使出真正的功夫,提出这样有利的证明。”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你知道就好。” 云天凤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故意袖手旁观,让我一个人独对宫间纪子时,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 南宫玉梅道:“不错,我对于母亲的死虽然已经表示不追究了,但是对于谁是杀死她的凶手,仍然想弄个明白,起初我对你估计太低,认为你的火候做不到那个程度,因此我怀疑的对象把你列入最轻微的一个,专心去注意我父亲与张方远二人,因为他们二人也曾偷学了你的剑招。” 云天凤哈哈一笑道:“恨天四式是天下最奥妙的剑招,除非我专心传授,若是想在旁边偷学,一辈子也别想练成功。” 南宫玉梅道:“这一点你错了,我父亲与张方远都学得很成功,只是他们使出来时,仅得其威厉之势,无法达到你那样干净俐落。” 云天凤嗯了一声道:“你观察得很仔细。” 南宫玉梅道:“我是经过最慎密的考证后,才把目标决定在你身上,若以剑招之凌厉,我艾亲与张方远都可以超过你,他们使出那一招杀人,可以将对方绞得粉碎而不会向你那样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剑痕。” 云天凤笑道:“这么说来你太夸奖我了。” 南宫玉梅冷笑道:“我并不是说你的剑太好,你不必得意,因为你在丐帮中学过铁钵令上的内功心法,所以才能做到这一点,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辩的?” 云天凤目中神光突露,朗声道:“我根本不想辩,人是我杀的,我也不想赖。” 陈剑大感意外失声叫道:“天凤,你为什么要杀死易前辈呢?” 云天凤凄然一笑道:“你居然问出了这个问题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与她无怨无仇,你想我为什么要杀死她呢?” 陈剑叫道:“是啊!我曾经向南宫小姐一力担保不会是你,因为我相信你不必如此。” 云天凤低声叫道:“剑郎,我报歉辜负了你的信任,可是我不想解释,尤其是不想对你解释。” 陈剑怔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南宫玉梅却指了指手中的秋痕剑道:“云天凤,我母亲若是死在别人手里,我都可不理,唯死在你手中,我必须……” 云天凤微笑道:“我早就准备着你这一点,而且现在也到了我们两个来作个结断的时候了。” 说完将手中的巨阙剑丢在她脚前道:“这是你的剑,我不想用这柄剑与你决斗。” 南宫玉梅颇感意外道:“你不用这柄剑,凭什么来与我一决生死呢?” 云天凤笑道:“假如我使用巨阈剑来跟你决斗,那是我欺负你,你的真正本事全仗着在剑城秘道中新学的那套剑法,也只有这柄剑才能配合你的剑法。” 南宫玉梅神色微动,终于拾起了巨阙剑,却将自己手中的秋痕剑丢给云天凤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愿意用这柄剑吗?” 云天凤弯腰拾起剑道:“除了巨阈剑外,我对使用任何剑都没有意见。” 南宫玉梅神色庄言地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成全你,否则我决不会利用巨阙剑与你对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可是她们的脸上都已没有了敌意,相反的竟是一种相互的了解与尊敬。 陈剑在旁看得呆了,直等她们各摆刻势,准备开始攻势时,他才急急地叫道:“南宫小姐,我曾经答应过你,假如天风是杀死令堂的凶手时,我……” 南宫玉梅摆摆手笑道:“陈大侠!现在用不着你了,我们动手的事已经与家母之死无关,你不必再管了。” 陈剑又是一愕,两人都已电光石火般地互交一招,然后身形又急速地分开,陈剑正想冲上去分开他们问明白,木立不动的南宫一雄突然过来拖住他道:“陈剑弟,不要去管她们,这场架是我们劝不开的,你最好现在离开……” 陈剑大声叫道:“不!我不能离开。” 南宫一雄叹道:“那也好,你是道家弟子出身,对世情比较容易看得透,也许你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陈剑还未来得及追问他话中的含意,却已为场中的战况吸引住了,因为两个女子都展开了剑法,进入惨烈的决斗状况,云天凤反复使用恨天四式,剑影如山,南宫玉梅则使用了一种新奇的剑式,剑气如虹。 两柄斩金斩铁的宝剑,两个似乎疯狂的女子,那情形是紧张而热闹,到了最后,只见两团到光,连人影都分不出了,战况进行到约莫有百十个回合,突地人影一分,两个人都凝立不动。 片刻后,云天凤才微微一笑道:“高明!高明!可见我担忧的事情没有错。” 南宫玉梅也微微一笑道:“是的!你没有错。你最后的那一手尤其漂亮……” 话还没说完,她已向后倒去,接着云天凤的胸前也喷出一道血泉,身子也缓缓地向地上倒下来。 陈剑神色大变,急忙冲过去,只见两个女子都倒在血泊中,不知去扶谁好。 云天凤眨眨眼睛,微弱地伸出一只手道:“剑郎,再见了,在另一个世界里,我等着你,我先走一步,在那里安置好一个宁静的家,远远地躲开这些人,这些人类的事,让谁都找不到我们……” 陈剑伸手握住她的腕掌,只见她满足地吐出一口气,用更低的声音道:“我本来不肯说出来的,但是我怕你永远都不会谅解,我必须杀死易华容,我找到她之后,曾经求她放过你,可是她不肯,她坚持要杀死每一个学过易家剑法的人,包括她的女儿在内……” 陈剑见她的双目已经闭上了,连忙翻开她的眼睑叫道:“天凤!你不能死,你等一下……” 云天凤振作精神,又撑着道:“是的,我还不能死,我必须把话说清了再死,我告诉易华容说南宫玉梅对你有情,她不会杀死你的,可是易华容笑着告诉我说这是不可能的事,那套克制易家剑式的剑法是最毒的一套剑式,练得越熟,人变得越冷漠无情,南宫玉梅可能会对你有情,把你留在最后一个杀死,但是绝不会放过你,而且她准备好了一种迷药,让南宫小姐喝下去,使她形近疯狂,第一个就杀你,然后再逐一将学过易家剑法的人杀死,最后等药性发作而杀死自己,为了防止她这种疯狂的行为,我必须杀死她……” 陈剑大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云天凤叹道:“早说了你会相信吗!像易华容那样一个外貌慈和的人,你会相信她有这居心。” 陈剑废然长叹,云天凤又造:“我自己不怕死,但是我不能让你被人杀死,为了保护你,我不惜做出任何事。” 陈剑还想说几句话的,可是云天凤已经听不见了,她的眼睑又闭上了,脉博也停止了。 另一边的南宫玉梅却还能挣扎地道:“陈大侠,尊夫人说是是真话,而且我母亲早已给我服下了毒药,这几天我就感到不大对劲,心里面直想杀死你,幸亏我的神智还能撑得住,努力地压制这种情绪,而且为了想避免与你作对,我只想先杀了自己,可是我又打听到宫间纪子的阴谋,怕你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