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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 一 章 陇东八屠 第 二 章 汶河水战 第 三 章 义结金兰 第 四 章 人为财死 第 六 章 孔林血战 第 七 章 纠缠不休 第 八 章 一败涂地 第 九 章 初露端睨 第 十 章 火阳地君 第十一章 济龙奇遇 第十二章 法华夜战 第十三章 山阳五邪 第十四章 吉人天相 第十五章 乌弓显威 第十六章 情意绵绵 第十七章 古寺激斗 第十八章 青雕谷横 第十九章 黄面弥陀 第二十章 前辈趣事 第二十一章 美丽传说 第二十二章 灰发紫眉 第二十三章 古律玉尺 第二十四章 玉尺风波 第二十五章 巫山遇险 第二十六章 智斗三矮 第二十七章 约斗寒梅 第二十八章 枭雄野心 第二十九章 庐山密议 第三十章 径赴魔教 第三十一章 一触即发 第三十二章 魑魅魍魉 第三十三章 直捣长白 第三十四章 勇救知音 第三十五章 七鹤神箭 第三十六章 勾魂迷香 第三十七章 勇斗三恶 第三十八章 报仇雪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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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陇东八屠     泰山。   古称东岳、为中土五大名山之一,山高千寻,上多秦汉古刹,前人曾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语。可见此山之高拔雄伟了。   正值深秋,天气不着瑟人的凉意,尤其是在绝顶的日观峰。   对着苍茫的云海,幻迷流烂的霞光,在那铸有“日观峰”三个浑宏大宇的千年石碑之旁,有一个身穿宝蓝长衫的修长身影,他正迎着凛冽的山风,卓然挺立不动。   山风拂起他的衣角,拂乱他整齐的头发,同样的,也吹拂着他荡起丝丝悉怀的心湖。   那俊美挺逸的面庞上,飘浮着雾一般的惆怅,眼眶中,含蕴著迷朦的泪光。   日观峰是高耸的,雄伟的,象征着豁达,高远;但是,又何尝不显示着深邃与沉郁?!……   今天是他——吴湖,叩别恩师,行道江湖的日子。在别人来,今天仍旧与其他的日子一样的平淡而无异,但是,在吴湘十余年的生命中,目前却是他最为黯然神伤的时候!   不是么?那“一步一回首,三步九断肠”的离愁别绪,总是最难令人消受的啊!   霞彩诡异的变幻着,仿佛映出一位老人慈祥和蔼而多皱的面孔,是的,这就是他的恩师,在十年漫长的岁月中,曾以醇存的爱滋润着这赤子枯竭的生命源泉的恩师。   “十年,这是个多么久远的日子啊!……”他叹息一声。   于是,在呼啸的山风中,在迷漫的云雾里,这隐隐散发着超然气质的青年,宛如又看到幼时牧牛的那片草地,草地忽然消失了,代替的是满天寒星在睁着无情的眼睛发出冷笑,在无数声尖锐的冷笑中,草地上的牛群杳然!多么令人惊惧与惶恐啊,牛群在他倦积入梦中失散了,而他那时尚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苦笑在吴湘唇角浮起,他摇摇头:“我那时好像觉得一切都麻木了,可怜的父母,他们在柳吴村中抵是贫苦的农人,那有力量去偿还村中大户的这些牛群呢?”   云海又弥合了,有些乌沉,那好似矗立放夜中的山石,又像鬼气森森的浓密森林。忽然,云雾滚滚急散又聚,像似一群咆哮而来的野狼!   “是的!那是一群野狼,在我哭喊着四处寻找牛群时候,碰见那一群生性凶狠张牙舞爪的野狼,多可怕啊!那点点森绿的目光,和低沉震耳的嚎叫……。幸而有一处崖下的石块救了我……该是恩师救了我,不是他及时赶到,将那些残暴的畜牲骗走,我仍是不能活着出来……后来,恩师收下我,带我到泰山后顶的齐云坪,养凡洞,传授我一身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技艺与学识。恩师所习真是浩如瀚海,他什么都知道,是那么多,那么博,那么深远……料不到那样简陋的浮心洞,却给予了我今生永远享用不尽的财富……”   山风吹拂得更加寒瑟了,吴湘紧了紧衣襟,依恋的向周遭环视“离开柳吴村十年了,不知那里的变化可大?唉,那古庙的钟声了,老树的斜影,塔顶的残铃……。魂索梦系的白发爹娘,更不知还是否认得我这不孝的儿子?”   暮蔼浮沉,前情似攀,像很远,又似在眼前。泰山后顶,齐云坪的云雾依然,吴湘痴痴遥望,但是阴的密云封固的万壑层山之外,又能望到些什么呢?   一声声韵,从望月顶旁的玉皇阁飘然而出,随风悠扬,传及群恋。   吴湘心头一震,猛然回头,向着熟悉的,带着凄凉意味的四思万物,看一眼,再看一眼,怀着满脸孺慕依恋之色,飞身向泰山南麓疾纵而去。   泰安城,是山东省垣济南的屏障,也是在省垣南部距离济南最近的大城市。   从日观峰到泰安城北门外的岱宗坊,足有五十里,如果在乎常人走来,尤其是走山路,总要大半天或者是一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而吴湘——这位青年侠士,不过仅抵用了一半时辰,他已经步进了泰安城。   已是黄昏,街上家家明灯高悬,商铺林立,行人熙来攘往,摩肩擦踵。   吴湘原是个乡间的放牛孩子,再留居深山苦学十年,朝夕所处的是一个人——一个老人;日日所见的,是古松翠相和一眼看不到边的层山森林,再有,那就是足下的流泉,空中的飞鸟,和天上的白云了。突然间今他接触到这五光十色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花花世界,真是目不暇接,一切都感觉到新奇无比,这确是他枯寂生活,一次绝大的转变啊!   吴湘沿着大小街道行了一阵,寻到城里一家最大的客栈黑底金字的扁额,上面写着“高升栈”三字。   这家客栈,面监大街,气派很大,看去极为宽宏敞亮。客栈带着饭店,异常方便。   吴湘微一迟疑,还未走列客栈门口,里面的店小二已经笑着迎出,这店小二十分年轻,右肩尚搭着一条旧毛巾,对吴湘恭身弯腰,客气万分的道:   “少爷,是打尖,还是住店?打尖小店有上好酒菜,住店有清静房间。”   吴湘面孔微红,轻声道:   “先打尖,再住店。”   店小二应喏一声,带着吴湘直到第三进院落走廊侧旁的一间客舍住下。   房间分大小两间,里面套间,一床一几,外间为客室,有一红漆方桌,上摆笔墨文具等物,四壁尚配接着几幅字书,虽非名品,倒也淡雅可人。   不久,店小二送来脸水,伺候吴湘清冲洗完毕,又殷勤的陪送吴湘到前面膳厅进用晚膳。   来到前厅,抵见大部座位,都已坐满,仅只剩下两张空桌,吴湘随便选了一个坐下。甫经落坐,店小二已连珠般的报出十几样菜名。   但是,吴湘却一样也未听清,仍很不好意思的道:   “随意来两样菜,用饭好了。”   店小二便笑着向厨下招呼而去。   趁这个机会,吴湘极为自然,又不露形迹的分别向厅中每桌座客仔细打量,这幅情景,与深山古洞中的淳朴生活,又有着多么强烈的分别啊!   厅中食客,形态各异,喧哗嘈杂之声,不绝淤耳。他正在好奇的四处视望,店小二已将饭菜送来。   菜是一浑一索,外带一汤,小二哥并笑着特别介绍:   “为少爷预备的这几样小菜,小的格外招呼厨下做的非常清淡可口。木须肉和三鲜汤,例不算什么,惟独这份素菜,奶汤蒲菜,是本城里的特产,远近驰名,凡是从泰安城来往的过路客商,都得要一尝为快,少爷请慢慢用着,尝尝味道如何再说。”   吴湘微笑点头,店小二又忙着张罗别的客人去了。   店小二离去之后,吴湘低头仔细一看他所说的“奶汤蒲菜”,汤为纯白,色如奶汁,菜色又是油光嫩绿,看去十分可爱,盛在碗中,绿白相间,觉着更是不俗。   吴湘整日未进饮食,早已饥肠辘辘,这时视色闻香,更是食欲大动,轻轻提著一尝,果然鲜美可口,真可称的上是色香味惧佳了。   他心中想道:   “城市和深山,究竟大有不同啊……。”   在此时———   忽闻街上蹄声杂乱,人嚷马嘶,自远处迅速即移到店门之外,店中柜移,为招应生意,急忙蜂勇迎出厅中客人,亦都集中目光,向门前望去。   吴湘也随着众人向外注视,抵见来人中有老有少,共二十余人,个个都是风尘朴朴,显出经过长途跋涉之容,这些人。年纪老的都在四旬以上五旬左右,衣着样素,骨格结实。年纪轻的,却在十八岁至二十三岁之间,个个都是英气焕发,精神抖擞,各人都随身带有兵器,店门外的坐骑,鞍佩也都异常整齐。   吴湘正在纳闷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忽听隔座有一酒客自言而语的说:   “噢,赶梁试,考试场的。”   吴湘这才想起,恩师曾经讲过的‘穷文富武’。照历朝的习惯,读书之人,家庭不论怎样富有,到了赶考应试,也祗是一架书箱,最多不一个跟随书憧。习武之人,则就不然了。   必须有马有弓,有穿着佩带,比较读书之人要讲究场面。这些青年,大概都是应试武生,这些老者,想必是他们的师传了。为求功名,争门第,光宗耀祖。而自己,则是为闯荡江湖,济弱扶倾。一个是出发在私,一个是出发在公这其间的差别就大了。   从这些,他又连想到恩师的十年苦授,耳提面命……可回忆的往事,现在太多了!才经阳别离开这位慈祥的老人,到现在不过仅仅一天的时间,感觉上,又好像是那么长久,那么遥远忽然,一阵喧嚷声起:   “店家!店家!马糟不够用,水也见底了。”   “掌柜的!还差六匹马的饲料嘛……。”   赶快给弄点水擦擦啊,怎么搞的?……”这阵喧嚷,又震动了全厅。   见个店小二忙得团团转,一叠声答应:   “客官老爷们,来了,来了。”   但是,这群新来的客人中,仍有十多人,面现不耐之色,进出不绝的催找马糟和用水。   那些老年的,倒还显得静,年轻的都好像刻不容缓。这也难怪,因为马在他们,原是第二生命啊!   正当吵杂喧嚷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从百跨院内,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客官们,且请稍安毋躁,在厅前角,尚有一个旧槽,老朽因有腾不出手,劳驾诸位客官,先行自取使用。”   这声音是那么深沉而有力,厅内厅外,无所不闻,那么吵杂的声音,也顿时全都平静下来。   吴湘坐在厅中暗道一声:   “好足的中气!”   随着声音又超杂乱,那是这些客人赴至墙边寻找马槽的脚步总之,喧嚷之声又起,并带着不满与气愤:   “店家!你说的马槽在那里?还是请你自己来找吧。”   “岂有此理,我们踏遍全院,也没有看到马槽的影子嘛!”   “真是荒唐……。”   於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悠悠传来。又是发自西面的跨院,不问可知,又是先前说话的老人所发。   跟着就听到一种不紧不慢的嗒嗒之声,片刻后,一个独腿独臂的老人,已出现在跨院的门边。   祗听坐客中有人窃窃低语:   “老掌柜的来了。”   这时,大家都齐目注视着这个残缺的老人,尤其找马槽的几个客人,是更加注意。   他们一边在仔细打量着老人,一边还存着:   “看看你到那里去能找出个马槽来”的怀疑心理。   吴湘见这老人,年约七旬,浓眉大眼,面色红润,身高体健,白须飘拂胸前,屹立当地,情态甚为威猛。   这位老人,左边缺少左腿,且妩有半条手臂,腋下挟一拐杖,看去相当沉重。   吴湘心想:   “可惜残发,不然这老人在壮年之时,倒是一条上好汉子。”   此时,老人两眼平静的向厅前众人扫视一遍,仍然向墙边行去,虽是单腿独拐,却中看出步履非常稳健。   老人一直走到墙边一个与地平面相齐的矩形石线之旁停住,身躯稍弯,右手向前轻轻一仲,五指已插在坚硬的土地内。   众人不禁悚然一惊,全都凝神静气的看着老人的行动。   祗见老人五指一收,抓住那条与地平面相齐的矩形石线,随着向上一提,“硅”然一声,一个长约六尺五寸,高约一二尺的石槽,已赫然应手而起!   在原来的地面,顿时现出一个规规正正与石槽一般大小的土坑来!   众人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老人又顺手将古槽轻轻反转“嚓嚓”向地上一,将石槽内的积石槽赶快送到后院马棚去。”   同时转过头来,向这批客人们诚恳的说道:   “有劳诸位久等了。”   这时,全院鸦雀无声,院子里的客人,都已呆在当地。所听到的,祗是伙计们搬抬石槽的零乱脚步声和气喘声……。”   这些适才尚不可一世,此际却噤口无言的客人们,心中准是在想:   “自己这点工夫,比起人家,实在差的太远了!”   老人看着这些人失态的样子,微微一笑道:   “客官们,且请自便,老朽失陪了。”   说着,左拐一提,便要离去……。   “老丈慢走!”   这时,在客人中,走出一个人来,此人约五旬年纪,正是这众客人中的一位师傅。   此人行至老人面前不远,深深一揖道:   “在下许思洁,今天在高升客栈,算是长了见识,俗语说:‘同船过渡是有缘’,今晚由在下等同行作东,敬请老太一叙,务祈赏光,万请老太匆嫌在下等孟浪才是。”   老人听罢,哈哈一笑,豪迈的道:   “常言‘客从主便’,冷天到弄成“反客为主”了。   说着,二十多人,已一同进至前厅,招呼店小二摆齐酒宴,轰然畅饮起来。   吴湘本已用罢晚膳,为着好奇,又要来一壶熟莱,慢慢品茗,想听听老人说些什么。   老人酒量甚宏,二十多人轮流劝饮,已经百杯以上。仍不见有丝毫醉意,年老的师付们,说话倒是始终保持分寸,但是这般年青人,大半都是童心未泯,不住的问长问短,喋喋不休。   老人似乎也特别高兴,凡是有问必答,惟独在询及他出身来历之时,却总是顾盼言他,有意讳避。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尤其是年青人,越是人家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事情,他们就越想知道。   甚至,一句最普通的话,如果你大声去说,可能无人留心,但是你如悄悄的单独仅对某一个人附耳低语,立刻即会惹人注意,也更会有人想知道你是说些什么。   何况,这老人的已往,对他们更具有绝大奇异的吸引呢!   时间已经敲过三更,桌上菜肴狼藉,老人的酒,已够七分,厅内主客的兴致,仍是不小。   这时,桌了左右两端,忽然站起两个青年,看年龄像是这众人中年纪最轻的,但是脸色上却充满了可爱与淘气。   两人像是早有默契,一个端杯,一个执壶,并肩走到老人面前,恭谨的说道:   “老前辈,今日晚辈等何荣幸,得蒙前辈的不吝数诲,获益甚多,晚辈特此敬你老人家三杯,以后如果再有机缘,仍恳老前辈多子赐教。”   说罢,稍稍一顿,又道:   “这样,也可了结晚辈等的心愿。”   老人听罢,微微上笑道:   “小客人,敬酒之外,是否还另有文章?”   两人脸色同时一赧,年龄稍长的一个喃喃说道:   “不敢,还求老前辈讲点江湖掌故和武林轶闻,为晚辈等增增见识。”   年纪最轻的一个,双目低垂,生像畏惧老人似的,声音低如蚊蝇:   “晚辈愿知道你老人家,怎么会失去腿臂?”   说罢,脸色更红,声音更低:   “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全座无声,众人却都认为少年人问的过分,可能触发老人隐痛,使愉快的场面,转变成尴尬。   老人双目一睁,精光暴射,沉声对面前的少年道;“小客人,老朽还未请教贵姓大名呢?”   少年仍低着眼帘,喃喃说道:   “晚辈郑斌。”   老人抬眼注视年龄稍长的一个;   “你呢?”   “晚辈林文智。”   “斌兼文武,有才有智好名字,来,先乾三杯!”   老人说罢,连乾三杯,又回头一扫全厅,客人都已散去,只剩吴湘一人,正在手握茶杯向这中注视。他的目光与老人一接触,老人不觉微怔,转首环视全座,一丝奇异的表情,已在他嘴角隐隐浮起。   良久,良久。   一片宁静,己没有适才的豪饮哄笑,反听到众人低沉的呼息声……。老人单手握杯,陷於沉思,大家都在忍耐的等着。没有任何一人出声打扰。   忽听老人微喟一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双目微闭,缓缓说道:   “今日是老朽几十年来最高兴的一天,老朽也愿意和诸位多谈一谈,老朽这一点笨力气,今天承蒙诸位捧场,现在,说起来可笑,想起来可怜……。”   老人一面在说,一面好像是沉浸在当年的往事。   众人都平静的留心听着,没有一个人提出质问。也没有半点儿搅扰他的声音。   “四十年前,啊,已经有四十年了……在中原一带,有八个响当当的人物,专做打截商旅和劫镖等事的勾当,当地居民,无不闻名丧胆,无论官商,凡是想在中原一带借路经过的,无没战兢谨慎,深具戒心……。”   “但是,他们小的不干,而专做大买卖,因为他们经常活动在陇东地区,所以江湖上称他们为‘陇东八屠’……。”   提起这‘陇东八屠’四个字来,座客中小一辈的,倒还投有什么感觉,但那些老一辈的,都全已动容?   “有一年,黄河决口,当地居民受灾无算。当时的官府专案划拔出五百万两纹银快运救赈,运送的路线是必须经过陇东平原,当然,这“陇东八屠”,自不会放企这笔发财生意;但是,地门事先虽经仔细探听。而始终未探查出究竟是那家镖局负责押运这批红贷,他们心想:反正吃镖行饭的,都得向做无本生意的打过门,卖交情。不然再硬的把子手,也绝不敢冒险通行。即然打探无绪,也只有等着到了时候再说,当然,他们八人在事前。   做了一番例行的安排准备……。”   老人说到这里,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接着又自行斟满:   有一天,他们接到手下探报,知道约有三百余轮银车。已经近距十里,但押运之人,只有一男一女,并无缥局行号,亦无镖旗,这“陇东八屠”闻听之后,虽然心中纳闷不解,但确知此等责贷,绝不会无人押运,当时还以为手下打探稍有不实。除令行详探以外,知道即时就要与来车朝相,自可详知分晓……。”   老人顺手又饮一杯,再行斟满。续道: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已见来路上尘头大起,接着就见银车婉蜒而来,奇怪的是银车直到近前,确实没有看见镖旗,也没有发现什么越子手,喊镖一类的举动。在一般行客认为是草木皆兵的地区。在他们好像是若无其事一样,事情固然是出乎常情之外,但“陇东八屠”到口的饭食,可不能不吃。当时也就未再多想,便信照预定安排,等待着银车行进了准备动手行事的地段,这八人及疾马急奔而出,正面拦车。   原想着,在此种情景之下,以“陇东八屠”在中原一带的威望,定会手到擒来,绝用不着费何周章,岂知事情却大大的出人意料之外……。”   老人稍作停息,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半响,他又低沉的道:   “所有银车经这八人一拦,便甚为从容的缓缓停住,丝毫没有一般银车或镖车,在出事前的那种慌乱紧张现象,仅只由最前那辆银车坐在车大旁边的一个壮年汉子,举起插在车辕上写有“急赈”两字的三角小旗,左右摆动了几下,后边每隔十车,在车夫旁边都坐一个与首车同样装束打扮的壮年汉子。   首车的小旗摆动以后,即插回原处,其余乃次第摆动,向后传递下去,这时已发现全列银车的后尾,果然如手下所探报的,有着一男一女两人,女的坐在一辆装璜讲究的骡车上,面貌姣好,看去仅二十出头年纪,端壮秀丽,风度高稚,但未瞧着带有什么兵器;男的骑着一匹灰色瘦马,右手扶缰,左手反提着一根钢棍,铜棍的另一端,斜仰出右肩约有尺许,尤其那男子面貌,黑瘦带病,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独那根钢棍,色作暗红,金光照人,似乎还有一点价值。”   老人身子微微一动,好像在整理思绪,又好像这件事情叙述的主要情节,就要开始:   “这男女两人,在全部银车停止进行的时候,当然也随着停止,等候着前面的小旗摆完以后,马上的黄病汉子,乃转头向车中女子,轻语了几句,好像在交待什么事情,因相离太远,听不清他所说的是什么内容,只见车中女子微微颔首,态度异常平静。”   老人这时满脸怅们的向众人扫了一眼。又续道:   “黄瘦汉子交等完毕之后,两腿轻轻一提,那匹灰色瘦马,已沿着银车向前慢步行来,从容,自然,稳静,好似没有任何事情将要发生一样。“陇东八屠”的阵势,是从银车最前到后尾,差不多以相等相间的距离,分配监视着这价值五百万两纹银的银车,这黄病汉子从车后到车首,对拦车的八人,每经过一人身前,只瞥一眼,多一点儿都不再看。自尾到头,未有半句说话。”   老人瞳孔中露出一丝惊悸之色,好像他已看到那时正在逐渐向‘陇东八屠’移近的厄运:   “照平常拦镖的规矩,遇到事情发生,首先由镖局负责押镖的镖师出头,拿言语,盘交情,退门坎,沧江湖过节。说的通,原车放行;说不通,双方即在手底下见真章。当然,凡是到了正式出面拦车的时候,再能说得通的,也就很少了。但是,这黄病汉子的一切动作,太也超出常规之外,而这“陇东八屠”,各都觉着已经胜算在握,倒也不忙在个一时半歇。   即静静的等候着。要看看这黄病汉子,究竟还有些什么花样再说不迟。一直等他慢步行过最前银车大约百步左右,八人对他这种动作,则更是不解。正在大家感觉着不耐的时候,熟知就在这时——。”   老人双目暴睁,身子一直,声音也随着提高,那黄病汉子,己将马头迅捷灵巧的一圈而回。   但是,去时是意态悠闲,如野外漫步,而这一返回,竟是满脸杀气,疾如飘风,好似飞将军从天而降一般,势不可当,只闻一声大喝如平地焦雷,震荡四野,不但是云动的群车骡马,大起骚动,即还在车尾最远之人,亦觉两耳嗡嗡作响,云耳欲聋。几乎在喝声始起的同时,这黄病汉子已来到临近八人中最前一人的身前,那正是陇东八屠中功力最高的一个——   威云八方廖子元。人家马都未下,只见余光一闪,红影突现,威云八方廖子元的人,马、兵器,已混合一起,堆在当地。兵器陷入了人体,人的血肉渗合着马的血肉零模糊,目不忍睹!黄病汉子砸死廖子元之后,并未稍停,仍然是人在马上,马驰如风,接着又是金光红影,红影金光……在远处望去,是异常夺目,但在当时的情景,就任谁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了!於是,金光红影连续闪烁之下: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第八个,全遭遇了一样的命运!   在如今道来,是这么烦琐费时,但在那时,仅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这第八个人,因为他分配的位置,是在银车的最后,所以距离着前面较远,多少总有一点准备的时间,到金光第八次再现的时候,他尽了全力招架,躲避,跃闪,结果,还是失去一腿一臂,晕死当场,落了个终身残废!”   老人深沉的摇头叹息,又似自语:   “最可怜的,也可说最可佩的,是人家自始至终,只用了一招积为平凡,积为普通的“力劈华山”,便在顷刻之间,结果了横行中原,闻名天下的七条半人命,还加上了八匹马命!”   吴湘听至此处,心中一动:   “嗯,恩师曾经说过此事,这是黄面弥陀魏昭,和美芙蓉萧雪纯两位前辈当年的英勇事迹。他说的是魏老前辈的紫铜棍和灰龙驹。恩师说那紫铜棍非但坚硬无比,而R叮长可短,一端井有细密洞眼,一经舞动,即自然具有吸取敌人各种歹毒暗器的妙用。灰龙驹更为世间灵物,非但脚健力长,异於常马,窜山渡水,更是如履平地。美芙蓉萧前辈的那对兵器——   溜金环,他似乎还不知道呢……。”   这时,一个清雅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道:   “老前辈,以后呢?”   老人黯然一叹,双目又闻:   “以后么?‘陇东八屠’再不存在,除了前面的七人以外,那个最后之人,只是晕死当地,并没有真正死去。他被隐放暗处的手下救去,延医治疗,经过两年,才得复原。从那时以后,他已渗透人生,痛悟前非,以劫后余生,尽行善举,世间名利,已与他无什缘份了……!”老人抬目一扫郑,林二人,苦涩的一笑道:   “小客人,差不多够了吧?”   全厅各人皆已听得入神,一时竟忘记回答。   老人惨然一笑,右手向左拐微微一扶:   “客人们,老朽今天多谢啦。”   语罢转身离座,双目一扫吴湘,大步走出膳厅,边向一旁伺候的店小二道:   “小福子!今晚算老朽为诸位客官接风,也算饯行。”   嗒嗒的拐杖声,渐渐去远,全厅的客人,仍然怔愕的坐着,好像没发觉老人离去似的。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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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汶河水战     翌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正是行人赶路的良好日子。各行旅客商,都在天甫黎明之时,纷纷离去。   吴湘因无紧要之事,直至旭日初升,始结清店账,行出泰安城南门。只见阡陌纵横,一望无际,辛勤的农人,正在低头忙着操作,他们只知道春耕夏耘秋收多藏,以劳力换取生活快乐,对於什么名利之争,江湖恩怨,是毫不关心的。   亦是农家出身的吴湘,睹状之下,难免触景生情,不胆感慨了!   第三日傍午,正抵汉河渡口,吴湘也随着众人在岩边候渡。   他习惯的将目光四处环视,却瞥见渡船之外,另有一双小舟,系在渡口,舟上卧一赤足短衫青年,一件长衫,挂放蓬边,上半身卧在船蓬之内,面貌看不甚清,手中好似待着书卷,正在阅读,右腿叠在左腿之上,徐徐摆动,情态异常悠闲。吴湘心想:   “此船即不卖渡,或为富家私人所有,在此等候主人,但这青年舟子,尚能手不释卷,确属难得呢。”   正当此时,忽听有惊呼之声自人堆中发出:   “蒙阴寨!”   同时众人纷纷闪避,片刻工夫,除吴湘一人,仍然站立原地未动之外,其余渡客,均已面带惊惧,远离渡口。   这时吴湘始看清有两艘快艇,自汉河上流,顺水疾奔而下,艇前各插一面黄绸红边三角小旗,每面旗上绣着“蒙阴寨”三个红字,前艇立着五人,从艇立着四人,除艇上舟子为短装之外,其余各人则一律身着长衫。   此时,两艇相距渡口,不足五丈,只见艇尾轻摆,两艇已徐徐向岸边靠来。   前舱舟子,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手执长篙,一声大喝道:   “小船让开!”   同时用竹篙铁尖疾向卧在停泊岸边小舟上的青年点去,吴湘心中一惊,暗忖舟中青年如被点中,不死亦必成残废,人命要紧,脑际念头一闪,如电光石火,正待出手救人,忽见卧舟青年,仍然手握书卷,原姿势卧在船上未动,只将右腿顺势一弹伸直,右足大姆指与二指一分一收,正好将点来竹篱尖钳个结实,人则始终躺在小舟之上,静卧未动。   浓眉大眼壮汉,微感一愕,却仍破口大骂:   “真他妈的见鬼。”   接着猛力一收,想将竹篙抽回,但是,任他用尽全力,却如蜻蜓撼柱一般,未能抽出分毫,尽自急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   忽见艇尾人影一晃,一声断喝:   “好一招铁笔南山!”   突闻一声朗笑,人影突闪,接着噗通一声,小舟上白光辉耀,稍闪即逝……。   一切静止后,岸边小舟上的青年,正含笑扶剑卓立舟首,艇上各人全都态度严肃,一个高鼻凶睛,满腮短髭约四旬年纪汉子,已经立在原来那浓眉大眼壮汉所站立的位置,单子持篙,怒目而视,那壮汉却正拼命挣扎在岸边河水中。   这些事情的快速变化,可说除了吴湘与两个当事人之外,任何人都未看出就里。   原来,壮汉长篙被卧舟青年足指钳住之际,蒙阴寨请人就知事非寻常,壮汉乃寨中得力头目,手底下自亦不弱,用尽全力竟然奈何不了人家两根小小的脚指头,这非但使蒙阴寨大失面子,其他各人亦知道今日遇上了扎手人物。   三寨主陆冲,乃闪身一飘,右手握住篙尾,暗运真力,拦手一震,卧舟青年当即觉出有一股大力,突自篙尾传来,立时感到把持不住,随即借力使力,一跳而起,持篙壮汉被陆冲发出的真力震落水中,青年则巧妙的借力起身,乾净俐落,不露半点痕迹。起身落足之间,朗笑一声,顺手一探,掣出搭在船蓬旁边长衫下的长剑,一团白光,封住陆冲点向周身各大要穴的连续七篙。   吴湘在旁暗赞一声:   “好身法。”   陆冲满脸怒容的道:   “蒙阴寨设窑上柜以来,方圆三百里之内,还没有人不先打声招呼,就敢逞凶撒野!朋友,你算是第一遭。”   舟上青年含笑说道:   “一遭生,二遭熟,次数多了,自然就会习惯。”   陆冲面色突变,怒道:   “朋友,尚未请教贵姓大名?属於何道何线何山何派?朋友你如此言行,未免过於张狂了!”   青年依然微笑着道:   “不敢,在下朱翰,浪荡山野,并无来历,不过生性喜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陆冲历声道:   “有何不平,值得你拔刀相助?”   朱翰脸色一整道:   “小而言之,众暴寡,强凌弱;大而言之,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凡是无法无天的事,全都包含在内。”   陆冲不肖的一哂道:   “凭你一人之力,能有多大作为,你感觉着行吗?”   朱翰一笑道:   “但求耕耘,不问收获。在下倒想尽尽人事。”   陆冲冷冷说道:   “你这般无理取闹,纠缠不清,可是咎由自取,适才之事,朋友你总得有个交待。不然,恐怕时间无多了。”   朱翰又哂然用左手一比道:   “各位且勿急躁,在下只有一事相求,但是还未请教诸位如何称呼呢?”   陆冲不耐的道:   “陆冲,与本寨六位一等执事,因事经过此地,有什么话你声赶快说吧。”   陆冲说着,用手向后一指,笼统的说明了诸人的身份地位。继续又道:   “蒙阴寨放此地开山立窑,为各路朋友解决困难,自是义不容辞,只要陆某能够作主的事,定不会使尊驾失望。”   朱翰笑道:   “原来是双臂震天陆三寨主,适才的那一手“风凰点头”,在下已多承指教,在下相求之事,三寨主绝对有权作主,万请不要见却才是。”   这时,靠近陆冲的一个尖腮蓄有鼠须之人,附耳对陆冲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陆冲怀疑的道:   “什么事?朋友你就快说罢,咱们还是少来这一套的好。”   朱翰也不多加理会的:   “借一件东西。”   “借什么?’,   “在下想借用一下尊号后艇上所放的那只口袋。”   朱翰说着,用手向蒙阴寨的另一只艇上一指。吴湘这才发现果然有一长形口袋平置艇尾。   陆冲脸色一变,沉声道:   “朋友,你的弯子转得太大啦,这可怨不得蒙阴寨今天要当场留人……。”   说着,也未打招呼、抖手便是四篙,直点来翰。   朱翰猛一旋身,巧妙的让过来篙,单足一点舟面,斜身一飘,整个身子己向对方第二快艇上射去,足尖尚未落稳。即连续挥出四剑,迫得艇上四人向舷边急闪,朱翰前冲之势。曼未稍停。左手疾呻,堪堪即将抓上布袋,数声大喝起处,长篙锐啸,点向来翰后心,同时三支长剑,当头劈下,好朱翰,“大补虎”,‘倒卸货’,“灵鸟旋窝”,“推窗望月”,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千钧一发之间,三支长剑,长篙紧擦头顶而过,祗闻咳的一声,长篙突被削掉二尺有余。削落篙端,远射三丈,卿声入水,河面上只遗留一个数寸大小的急骤漩涡……。   此时,蒙阴寨各人,已全都取出兵器,但是前艇四人,除三寨主陆冲功力较高,而所待竹篙又长可及远,能够得上部位,直接威胁敌人之外,其余三人由放兵器与环干净的限制,难以插手,蒙阴寨虽有九人,这时能参加拼斗的实际只有五人。   朱翰甫才起身,陆冲又怒叱一声,向朱翰中盘截出三篙,同时身后三人,亦三剑并举,直刺上中下三大部位要穴,在这等狭窄之处,背腹受敌,端的是危险至根。   剑光又闪,朱翰纵身拔空两丈,旋见一片光雨,发自前艇,始终未得机会下手的蒙因寨前艇上的三人,同时发出大把暗器,直射空中,袭向朱翰欲待落身之处。但见空中剑光向前一引,朱翰凌空的身子,此时突已变成平卧,头前足后向前猛飘三尺,直向前艇射下,全部暗器均自腹下擦过飘落河心。   陆冲急挥断篙,在前艇各人头上织成一层劲幕篙影,使朱翰正在空中的身子,寻不到下落与着足之处,同时其余三人亦谷执兵器,配合陆冲的动作,严防敌人从上而下的袭击。这时,又闻嗤嗤连声,大片暗器亦在同一时间,又从后艇发出。射向空中,这时朱翰的情形。   确实是艰险无比。   正在此时,突见空中剑光万点,一旋疾落,少数暗器被剑光震飞,大部暗器都射向空中。抖动的剑芒一声轻响,冲入篙幕之内,接着两声惨叫,齐肩被削断的一双手臂,紧握着精光耀目的一把利斧,像流星一般疾然飞落岸边,“嗒”的一声,正正当当的砍在一棵垂杨柳树的丫枝上,那双手臂,仍然是直直的,齐臂根之处尚在流着血迹,好像是有人飞身一斧砍在树枝上一样,但所缺少的是一个与手臂已经远远离开的完整的身子!   血,从小艇直洒至岸边,这是一道鲜红悦目的线,而这条线头是从小艇抛向岸边,从半空洒落向河中,落在水里的部份,先红后淡,慢慢的和水的颜色融合为一体,最后所剩下的只中线的两端,一端在艇上。一端在河岸,抛线的人,失去了右臂,痛苦的躺着。他身边的一个伙伴,胸部的血正在汩汩的流着,已染红了大片船板,从他受伤的部位看。他虽然是完整的,但是生命是无救了!   陆冲脸部肌肉抽搐,手待断篙,双眼尽赤,沉痛的说道:   “姓朱的,今天你我一定要分出个生死存亡——”   於是,只见他身形一沉,暴喝一声。   “傅二子,撕口袋”!   但见他双足猛撑,全身借这一撑之力,倒纵而出,向后艇射去,前艇则被他这一沉一撑之力,迫得疾如流矢,冲向河心,同时他故意运用内力使所发力道轻重不一,等小艇冲出寻丈,失掉   平衡,哗啦一声大响,刹那间翻沉河中,吴湘忽见后艇舟子,闻‘撕口袋’三字之后,听声抛去竹筒,顺手挚出腰间一柄锋利匕首,疾向艇尾布袋奔去。他心念动,一声清啸起处,突见岸边一条瘦长人影。疾如飞天射向艇尾,陆冲身形尚未落下,这叫“博二子”的舟子,亦不过适才举步之间猛然觉着一股大力从背后压下,人尚未及回顾,已咚的一声,被震出两丈之外,跌落水中。   蒙阴寨其余三人,只觉劲风中挟着一条人影突问即逝,正自一愕,陆冲双足已沾后艇艇板,暴吼一声道:   “饭桶们,人呢?”   众人齐国注视艇尾,那有布袋的半点影子?   忽听岸听一声冷笑道:   ”当家的,忠厚才能传家远,积善始得有余庆……。”   四人猛然回颇,只见在岸边小舟之上,适才朱翰所卧之处赫然站立着一个身着宝蓝长衫英挺超拔的青年。自己艇上的长形布袋,正平稳的摆在青年的足旁。   陆冲厉吼道:   “落井下石之辈,看篙!”   说着,抖手将断篙掷向吴湘,身形随起,双掌疾照下挚。持剑三人亦随着陆冲同时跳离快艇,合挚而来。   再说未翰适才一招“万点梅花”,凌空下挚,尚未寻到着足之处,小舟已被陆冲用全力推出,这时已经覆舟落水,河水浸及下腹,此时全凭一口真气,保持著身子始能临时不沉,正与蒙阴寨中尖腮鼠须之人,在河之中流,狠命拼斗,敌方功力虽差,因诸水性,反而占尽便宜,一对蛾眉刺上下翻飞,根显威力,如果时间一久,保不住来翰还要吃亏呢!   吴湘待断篙飞临面门,“弹空指”叮然出手,来篙疾转,飞射中流,说也凑巧。来篙正恰恰落在距朱翰五尺远近之水面上。   他接着双手疾挥,连出六掌,每掌所发的角度不同,每掌所用的力量不一,出手之际,同时喊道:   “当家的,请留步罢?诸位的坐艇,在下也一并代为送上一程。”   随闻咚咚连声,陆冲等四人,先后各被一股强劲之力,反震落水。更奇怪的是,那双快艇,竟亦无风自驰,飘射河心。好在蒙阴寨诸人俱通水性。倒不虑淹死,但人的脸面可丢了。’”   朱翰正感焦急之际,突见一物从岸边飞来,直落面前,待看清之后,心中暗喜,不觉精神一振,急挥三剑迫退敌人,猛提真气全身拨离水面五尺,左学一引,足尖已点向篙身。忽然又闻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朱朋友,还有几块板于先垫垫脚吧。”   继见一把竹筷前后距离整齐的射落河面,接连着浮篙一直排到岸边……。   朱翰万想不到,自己舟上的吃饭用具,竟被别人用作搭救自己的垫脚石。   吴湘俯身了抄,挟起布袋一跳离岸,朱翰足点竹筷紧随而来。   陆冲在水中露出半截身子,愤恨的道:   “落井下石的朋友,你就这样交待一声便走了吗?”   吴湘回首一笑,朗声说道:   “过路之人吴湘,怨难久待,三日之内,必亲赴宝寨向贵寨主专程请教……。”   说话中,领先向路旁荒野之处疾纵而去,声韵摇曳长空,历久始绝。   陆冲满脸寒霜,半声未响,带着手下全身尽湿的四名一等执事,两个寨中头目,乘上那只仅剩的快艇,嘴唇颤动的向渡口狠狠的瞥了一眼,目光又移向那砍在垂杨柳树的利斧切断臂上,见他稍作犹豫,扭头一摆右手,乃向汉河下流荡去……。   在约距汶河十里左右的荒野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虽然是在秋天,远远望去仍是青葱嫩绿。森林的深处,有一片不太宽敞的草地,微风吹过,飘落下几片微黄的树叶,显示着秋天已经到了。   草地靠边的树明底下,平放着一个长布袋,谁也不知道布袋内装着什么,因为它是那么平凡与自然。   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的英挺青年,正背负双手,眼望林梢,漫步闲踱着,像是在等待,又似是在回忆……   一会儿,树梢微动,微闻轻响,跟着又纵进一个短装赤足青年,右手持着鞋袜,右臂弯上搭着一件长衫,甫一落地,即向布袋急瞥一眼,便匆忙将长剑及手中各物放置地上,这时,长衫青年正徐徐转过身子,面含微笑,轻轻点首,后来的短装青年,急抢前一步,深深长揖道:   “在下朱翰,敬谢尊驾河口援手,及搭救师妹之恩。”   长衫青年,正是在泰山后顶十年苦学初涉江湖的吴湘。他此刻伸手一抹,谦然道:   “在下吴湘,实不敢当此大礼,朱兄还是先请照顾贵友——啊!令师妹要紧!”   朱翰答应一声,转身行近布袋,俯下身子手持一剪,袋口绳索立断,然后右手轻扯袋口,抱紧袋身,左手食指沿上面下疾然一划,“嗤”声轻响,眼前顿时一亮,现了出一位睡态娇美,秀发显得微微散乱,身着淡绿短装的十七八岁美丽姑娘。   朱翰大方的用手一抚姑娘心窝,轻轻将她的娇躯翻转。迅速的在姑娘背上连点三指轻拍七掌。然后,再使她恢复舒适的姿态静卧着。而自己则始终候在姑娘身旁,极为开怀的注视着姑娘的变化。   寂静的树林里,斜阳透进的光影,又拖长了一大段,这两个青年,仍然安详的等待着,没有半点儿不耐和急躁……。   吴湘悠闲的静立一旁,暗中打量着这个在两个时辰以前才认识的朋友——朱翰。   英俊,洒脱,身材适度,配合着胆识,不俗的武功和江湖经验……”不错,这是个磊落男儿。   忽听轻嗯了一声,卧在草地袋上的年轻姑娘嫩白的足胫微微一动,接着双眼慢慢张开,疲惫的向两人扫了一眼,又轻轻台拢。朱翰徐徐站起,舒展的吁了一口长气,姑娘再睁秀目,那对天真活泼的大眼睛,向朱,吴二人睇视良久又向林梢扫了一眼,声音低弱的问道:   “我是在什么地方?”   朱翰低答道:   “师妹,你没什么罢?这是波河渡口西北的郊野,靠近俎来徕山区不远了。”   少女哦了一声,十分陌生的望着朱翰道:   “我爹爹呢?”朱翰脸色凄然一变,但旋即恢复平静的道:   “愚兄到达桐城驿时,即闻程师叔家遭事变,师妹被匪类胁持,师叔己离家跟踪各处追寻,愚兄闻知之下,也就未再西行东昌,改道追寻下来,故而未能与师叔老人家碰面……。”   少女究竟经验不够,被朱翰似是而非的说了一篇,也就膜混过去。   少女大眼睛一转,疑惑而又不好意思的道:   “你为什么救我?你究竟是谁?”   说罢螓首低垂,脸色艳红。在垂首之间,忽然发觉两足竟是赤裸,左臂一撑,突然坐起,将两双裸足,坐藏身下,羞得更是无法抬头……。   朱翰佯如未睹,闻言一笑,道:   “愚兄朱翰,家师是“铁胆惊魂”诸葛远。愚兄与师妹虽然未曾谋面,但常听家师提及师叔老人家和师妹情形。”   少女闻说面前之人,竟是父亲常常夸奖的“凌风二郎”朱翰,自是极为高兴,便疾拾螓首,大眼睛瞅着朱翰嫣然一笑道:   “啊!朱师哥,爹爹前些日子还会念道过你呢。。   朱翰见师妹那双大眼睛兀自不停的向自己全身打量,不由得也低头一看,自己这身打扮,亦实在有点不伦不类,乃默然自嘲的一笑。   少女的大眼睛又向吴湘所立之处一瞅道:   “那一位是师哥的什么人?”   朱翰即时脸色一红,心想自己只顾与师妹谈话,这大半天工夫,也太冷落了救命恩人,正要回答,转颇一看。   吴湘正背负双手,仰望云大,陷入遐思,好像对他们二人的谈话,全未注意。   朱翰即忙招呼道:   “喂,吴兄!”   吴湘闻声转身,朱翰继续道:   “这未是在下师妹程玉芝程姑娘”。   说着用手一持吴湘又道:   “这位是愚兄新交的朋友吴湘吴兄,愚兄午间在汶河渡口与蒙阴寨的匪类拼斗,如非吴兄仗义出手,愚兄与师妹恐将全都难得脱出围困哩!”   少女大眼睛瞅着吴湘,听罢工颈微垂,就地福了一福,轻声道:   “多谢吴——吴大侠。”   吴湘急忙还礼,连道不敢,又面向朱翰微微一笑道:咱们可以离去了吧!”   朱翰一看天色,微一思索,向吴湘道:   “吴兄稍候,在下去去即来”,说罢,抄起衣衫长剑,纵身一跃出林而去。   两个初经相识的青年男女,单独的相处在这样的场合里,彼此都感觉着异常的尴尬,好像两个人谁都没有首先说话的勇气,这样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是天真无邪的姑娘程玉芝先行开口道:   “吴大侠,蒙阴寨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吴湘脸色微红,含羞的道:   “听说在此地东面有座新甫山,蒙阴寨就是凭此山之险建寨立宴,不过详细情形在下亦不甚清楚……。”   程玉芝又道:   “依吴大侠猜测,凭朱师哥一人之力,能敌得住蒙阴寨的匪类吗””   吴湘答道:   “蒙阴寨实力究竟如何,在下因丝毫不知内情,所以不敢妄加推断,不过令师兄机智过人,武功造诣不凡,必然是谋定后动,早有准备。”   程玉芝又话题一转道:   “吴大侠的令师,是那一位前辈高人?”   吴湘答非所问的道:   “他老人家在泰山后顶已多年。”   程玉芝眨着眼睛,噗一笑:   ”我是请问他老人家的的高姓大名啊。”   吴湘窘态毕露的道:   “这个……。”   正在这时,忽见人影一闪,朱翰已含笑站立面前,此时衣着整齐,更现英俊,不像去时那付四不像的样子了,最重要的是由於他这一回来。正为吴湘解除了一个难以回答的窘迫问题。   他手中持着一个小布包,轻轻抛向程玉芝道:   “师妹,你先换上这个。”   接着转身向吴湘道:   “在下已在左近一处农家借好住处,现已为时不早,吾等先往休歇一会,再作计议如何?”   吴湘颔首同意,正想说:   “令师妹如何呢?”侧首一看,程玉芝已着好鞋袜候立当地心中暗赞道:‘朱翰年龄虽较自己稍长,但却经验丰富,设想周全,真是一丝不漏。’三人乃漫步行出树林,来到约二里外的一家农户,这家农户,门前有两棵高大槐树和半亩大小一片备为收割庄稼之用的广场,院内收拾得极为境,正房五间,偏房三间,院角两间饲养牲畜,耕种农具,都分别排在墙边或悬挂放房檐之下,全是接着持家之道,整理得井井有条,一看便知为安份守己的庄户人家。   农户姓庄,老夫妇有两子一媳,及一个十六岁的孙女儿彩妞,吴湘等三人抵达时,庄家的儿媳妇和彩妞正忙着为客人清扫偏房,三人到后,庄老头儿夫妇即忙出来张罗,待人异常熟诚一直将客人安排妥贴后。才吩咐家人即速准备晚膳。   最熟络的是彩船,客人一来就跑到程玉芝房间里,一会问长一会问短,总是磨着不肯走……   黄昏时候,庄老头儿的两个儿子从外归来。才一进门,定在后边比较年轻的一个就喊嚷着:   “爹今天汶河口出了事,您……”   这时忽然发觉有两个生人立在偏房门口,顿时把下面要说白话又咽了回去。   老头儿在屋内。一面忙着喊道:   “廷瑞,家里有客人,你乱嚷什么?”   名唤廷瑞的青年,又向偏房看了一眼,一声未响的随着乃兄悄悄走进上房。   晚膳备妥,正是张灯的时候,庄老头儿亲自肃客至上房晚膳,红膝方桌上,摆满了莱肴,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在这种乡村地方,能够如此礼盛,已算是很难得了。   主客入座之后,庄老头儿失向两个儿子引见道:   “这位是胡公子——。”   说着用手向吴湘一比,继续又向来程两人道:   “韩公子是请胡公子作伴送韩姑娘到铜山姑母家走亲的,那边亲戚家派人来接,约定日期就在这汶河口晤面,这边的公子姑娘今日先来,那边接的人尚未到达,附近又无镇甸,为着到河口方使才在咱们家里借住几天……”   这一篇话,当然是朱翰从树林里出来借宿的时候编造的。老人接着头一转,嘻嘻一笑道:   “老夫只有这两条命根,大的廷祥,就是彩妞的父亲,二的延瑞,还没有娶媳妇哩。”   众人闻言微笑,廷瑞立时脸孔一红,眼皮一低,老头儿抬眼一看,彩妞正立在程玉芝身后掩嘴窃笑,又故作生气的道:   “这丫头更是少不懂事,已经十六七岁了,还是傻头健脑,不赶紧去帮你妈妈作事,在那里笑什么?”   说的彩妞满脸通红,即忙转身汕汕的向西间走去。   老头儿举杯道:   “三位贵客,这是舍间自酿的黄米酒,顺筋和血,於人身体有益无损,不妨多饮几杯……”   又对他两个儿子道:   “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青年人出门在外更不容易。你两人回头关照彩妞他们。这几天要对客人好好照拂。”   接着便举着让菜,并道:   “乡村之间,实在无什么可吃,但这两条鱼,是三位未到之前河边村三小子送来的,很是鲜嫩,靠近河边住的人家,无别项好处,新鲜鱼类,倒是不缺……”   三人已经整天未进饮食,菜肴入口,更觉香甜无比,也就不再客套,尽量钦用起来。   老头儿继道:   “在以前,不但可以经常吃到江河里的新鲜鱼虾,还可以常常到新甫山去独点野味——   ”   说到这里一顿,好像想起什么,抬眼一看他的第二个儿子廷瑞道:   “你晚上进门的时候,嚷着说汶河口出事,出了什么事?”   廷瑞先望了三人一时,慢慢的道:   “今天我和哥哥到东岗去帮赵二叔做活,回来的时候,听赵二叔说,今天晌午,蒙阴寨的三寨主带领手下十多人,在汶河渡口为争夺一只口袋,与两个年轻人发生挤斗,结果是两死一伤,蒙阴寨的诸人全被打落水中,口袋也让人家抢走,听说口袋里完全是金银珠宝,赵二叔还说有在当场看到的,说那两个年轻人抢到口袋之后,立即腾空飞走……”   众人听毕之后,程玉芝大眼睛一扫吴朱两人,吴湘只是细细静听,毫无表情,惟独朱翰满脸惊奇的道:   “好利害!”   庄老头儿一直身子,右手一摸下颚,唤了一声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蒙阴寨横行本地已有多年,没有人敢正视一眼,想不到也会碰上碴子——。”   说着脸色一整,向他两个儿子道:   “你两在外面可不许乱讲话啊。”   大哥廷祥谨慎的道:   “听赵二叔说,汶河两岸几十里之内,对这件事情无人不知呢?”   老头儿仍然整着脸色:   “不管别人知道不知道,你两出去还是不要胡说,免得惹火烧身,那是惹不得,也惹不起的。”   吴湘插嘴道:   “庄老丈可曾到过蒙阴寨吗?”   老头儿微一忖思道:   “那是很久了,小老儿有事去井旺庄,路途正经过新甫山蒙阴寨前,从远处望去,只见全寨房舍毗连,气势积大,小老儿当时并未敢靠近,也是听附近的人说,里面和小城镇一样,宽尚无比,全寨由三个寨主主持,大寨主叫什么火眼金睛……”   廷瑞在旁接嘴道:   “不是,是“金睛秃鹰”。”   老头儿即刻点首道:   “噢,是金睛秃鹰,二寨主是五面天星,三寨主是双臂震天,都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   其余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吴湘等人微微颔首,惧未做声。   这顿晚膳已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大家都已酒足饭饱,三人乃谢过主人全家,各国偏房安歇。   程玉芝由於连日来的折磨劳顿,一倒在床上便朦胧睡去。乡村原有早睡的习惯,吴朱两人亦即收拾登床。熄灯休息。   秋夜的气候,有着分外的凉意,大家全已进入了睡乡,除去偶而可以听到墙边或屋角的草丛间,传来短促的几声虫叫之外,一切是万籁俱寂。上弦月遥远的挂在天际,闪动的星儿,好像玩皮孩子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瞪着大地,和长流婉蜒不息的汶河。在表面上看去,人间的一切,是那么沉静,单纯,和安益忽然,从老头儿偏房的后窗,悄然而迅捷的闪出一条人影,落地时毫无半点声息,仅向左右稍一顾盼,便直往正东方疾纵而去,刹那间已不见踪影。   惯,天南黎明,庄老头儿全家已全都起身。天亮以后,吴朱二人作了一个多时辰的坐功调息。夜间的疲劳尽行恢复,程玉芝整整休息了一夜,睡得更是香甜无比。偏房的客人起身后,送脸水开早点,全是彩妞的工作,廷祥,廷瑞兄弟起身后,即又外出作活,庄老头儿亲至偏房向客人熟诚招呼一番,又另忙别事去了。   旭日初升,光线柔和无力,四野清新发人深省。吴、朱、程三个青年男女,向主人佯称须去渡口等人,但程玉芝却被彩妞儿缠磨得脱不开身,不得已,只好留在家里随着好胡扯聊天。   一会儿,吴朱二人已对坐在昨日与程姑娘同来过的树林内的草地上。   吴湘首先开口道:   “朱兄,今日晚间蒙阴寨之会,还有什么要预先准备的么?”   朱翰面容一整,万分诚是的道:   “从昨夜到目前,在下急急想与吴兄一谈的即是这些,朱某的出身来历,吴兄在蒙阴寨集思厅外,听金睛秃鹰所说大致无错,不过……。”   朱翰突然目射精光,深沉的道:   “朱其行道江湖颇历艰险,但一日之间受人两次恩惠,这还是生平第一遭……”   吴湘即忙接口道:   “朱兄达人,一见便知,怎的又计较起这些来着。”   朱翰微微摇头道:   “吴兄虽不计较,朱某何能忘却现实。”   他缓缓一顿又道:   “因此,在我等末去蒙阴寨赴约之前朱某有三件要事,要向吴昆交待清楚和商量请教。”   这时,吴湘只有静静的听着。   “第一件,是有关于程姑娘的事:她的父亲文武钻程公哲老前辈,此公在三十年前亦会驰骋江湖,极惧侠名,在燕赵之间更是来名震耳,有一年,敝家师赴晋省探一故交,回程中在冀省隆平,遇上绥外八魔正向当地名武师杜春风寻仇,杜老前辈为正派有名人物,一对万字夺亦是远近驰名,敝家师看不过八魔以众凌寡的行径,乃伸手挑碴,掷入漩涡之内,闹了个几乎不能自拔,正当危急之际。程老前辈自动赶至,伏益伸手,才算合力将八魔中的老大老二负重伤,老五老七老八命丧当场。一场血战下来,敝家师与杜老前辈亦全都受仡不轻,敝家师则由程老前辈亲自护送德州疗养。程老前辈是劈挂门的健者,杜老前辈是查拳门的高手,说起来与本门要算同一源流,程老前辈真是肝胆照人,豪迈熟诚。自此而后,敝家师与程老前辈夫人染疾病故,并遗下一女,中年丧妻,本为人之大小幸事,况且老前辈夫妇平素情感至笃,因过分怀念亡妻,乃淡泊名利,息影江湖,卜居东昌。不问世事,每日与爱女相依为命,以乐天年。这位爱女即是与我等相处两日的程玉芝。   谁知这多年,八魔余孽,仍然不忘旧日怨仇,乃勾结蒙阴寨的金睛秃鹰就近下手,代为报复。金睛秃鹰又与微山湖微湖山庄的南天二鹤沆瀣一气,事前又约二鹤帮忙,才专扔三寨主双臂震陆冲带领该寨六个一等势事和两名得力头目,前往行事。被等先将程老前辈设计诱至东昌以东黄河崖八里庄附近聊手合击围攻,另外又派人火烧程府,擒住师妹,小师妹向备受溺爱,虽通拳脚,但并无高深造诣,自不能与此辈一流巨寇相较,听说程老前辈已在八里壮附近不幸遇难,程姑娘则被掠沿东平湖顺江河向蒙阴寨而来。”   说至此处,朱翰目蕴泪光,轻轻一叹:   “半个月之前,在下回至德州,奉家师今渝,往东昌探候程老前辈,在下认为无甚急事,沿途又拐了两处地方,顺便办点小事,中间躯搁几日,及抵桐城驿始闻噩耗,乃多方打探消息,俟探听清楚,又担心程姑娘之幸福安危,这才急急尾追紧蹑而下,连续蹑了三天,尚无时机下手,自己心中异常追悔。如果当时一奉师命即直奔东吕,或者正可赶上这场热闹。亦说不定。”   最后探知彼等由坟河渡口经岸,转取旱路前行,在下乃变更方法,企奔前途,停舟河岸,昼夜守候,正巧昨日傍午对头已抵达渡口,以后的吴兄全都亲眼目睹了。”   随他又补充说道:   “如果万一不幸,遇不着高人援手,朱翰亦必定以一身血肉与对头拼个生死存亡,绝不会睁眼看着让程氏遗孤,落于蒙阴寨匪类之手。”   吴湘深深受到面前这位大义凛然的青年所感动,双目疑神无语。   “第二件,是蒙阴寨的大概实力,看其场面气势和宏伟建筑,便知绝非一朝一夕的经营,能得有今日之气派,彼等累年来自是大费了一番辛苦。金睛秃鹰齐万山与玉面天星妥雁鸣,原在东南沿海一带活动,专吃海边岸上的海口饭,后又罗致了双臂震天陆冲,气候大成,不知如何看好了新甫山这穴地气,乃在此建设蒙阴寨立柜安窑,大行其道。齐万山自任大寨主,妥雁风:陆冲,则依次排称。全寨三个寨主这下,还有十八名一等执事,亦全算得上是二流高手,执事之下尚有五十名头目,上下人才总约五百之众,齐万山艺出通背派路子,后来改练自然门武功,身兼两派之长,奚雁鸣则为查拳门逐逐之徒,但功力仪略逊齐万山;陆冲所习为大个洪拳,使力用劲多偏重刚猛路子。这些虽是末枝小节,能够留心也不无用处。   十八名一等执事之中,只有昨日随艇六人,被在下探听清楚,后艇持剑的三人,为过氏三弟兄,被在下斩断手臂的,为快斧蔡庆,剑贯胸背死亡的,名叫范长宗,和在下在水中续战的江鼠沈沧,此人水上工夫独有造就。不过这些均不足以为重忧。   晚间蒙阴寨之会,依在下猜想,但凭金睛秃鹰等人,我等尚不虑会有多大闪失,但是,那一个半死不活的瘦老头儿,可绝不可轻视,齐万山一寨之主,全都对他敬畏逾怀,可见事情之不太平凡了。   昨夜在下在西花窗外,曾听玉面天星奚雁鸣称他“乜多前辈”,照其长像姓氏推断,颇似传说中的‘尸面髓髅’乜冬。——”   吴湘心头猛然一震,心道:   “恩师对于此人,曾经特别提过,只记得这是一个凶狠残暴之人……”   继闻朱翰接续着说道:   “此人长居云贵,凶霸苗疆,向不轻离蛮横之区,性残心狠,武功高绝。如果真的是他……。”朱翰严肃而深沉的道:   “在下这点学业,实无足论,吴兄武功修为远胜在下,但望留神小心才是。”   朱翰述说至此,已自沉思不语。   吴湘诚恳的深深点头:   “多谢朱尼教诲,但不知那第三件……”   朱翰眼光一亮,满脸笑容,真挚诚恳的道:   “在下与吴兄一面之认,深逾故交,两变指手,恩同再造,在下积原能藉此一段机缘,以与吴兄订长期已好,结为金兰,未悉吴兄允许在下攀交否?”   吴湘对这青年人本即早生敬爱,闻言一跃而起,深深一揖,口中边道:   “小弟吴湘,先为大哥见礼。”   朱翰心中欣喜已极,手拉着吴湘面北立,籍草为香,插血为盟,仪式简单,万分的肃穆隆重。然后叙年论庚,朱翰长吴湘四岁为大,二人又重新再行见礼。   朱翰忽然问道:   “二弟,你道江湖,可有什么特别事故么?”   吴湘笑道:   “别师以后,奉论往秦境西域华山一行,拜访一位前辈侠隐,再么?”   他微微一颇又道“双亲久离,家园如梦,亦急须赶回探望。以后便是海角天涯,江湖之上,任小弟邀游了……”   朱翰深深含首,诚挚的一笑。   这时,已日近正中。   二人欣喜愉快,携手而回。   午后,二人复外出,太阳尚未落山即得归来。   今日壮老头儿出外作活的两个儿子,回家的时间也比往日都早,晚膳在掌灯之前业已用毕,众人所谈论的,还是昨度口的旧故事,所不同的,是消息传的更远。人们在菜色酒后谈论的更多,甚至,给影绘声传说得神乎其神。   偏房的客人,今天休息分外早,彩妞为着没有能与程玉芝再多扯一会儿,嘟嘟,小嘴显着老大不高兴?   不一刻,减老头儿的全家,亦都进入了睡乡。   时正二更,天候如同昨晚一样的平静,黝黯。   这时,从壮老头儿偏房的俊窗,连继纵出两条黯黑影,仍然朝着昨晚的方向,向正东疾射而去,刹那之间即消失。   蒙阴寨?   静静的屹立在新甫山前,但是气派仿佛更大了。寨门之前,高挑着两盏气死风灯,寨门两边分立着八条汉,一律的黑色短式劲装,可以看见刀光闪头目带领着。从寨门到平地的大道上,也不断的有人来往穿梭巡,在树下晦暗的阴影里,可以看见刀光闪闪,分外增加这座大寨的威武森严和神秘之感。   大寨之内,更是万灯齐明,刁斗森严,从寨墙上投射下来的人影,不断的移动著,这种种迹象,己充分的显示著寨内必定有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寨门前的带班头目,不时的扭转身子向阴暗的大道上恢望,希冀着能够发现什么,大寨以内亦不断有人出来向寨门值壮汉低声吩咐几句,随又离去。   夜景,是异常寂静冷志的,但,蒙险寨的气氛,却是极为沉闷。   梆敲三鼓——   忽见人影闪,两个气宇轩昂英俊挺拔的青年,已悠闲的卓立在两盏气死风灯中间,一个身佩长剑,一个身着宝蓝长衫,后者,更是洒脱文静,神光照人。   领班的头目即刻越前几步,恭身询问道:   “敢问尊驾是朱吴两位大侠吗?”朱翰大方的一笑道:   “烦请上禀贵寨主,说朱翰吴湘亲来候教。”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长方大红帖子,上写着:   “末学后进朱翰吴湘顿首。”   带班头目手接过,立刻交与另一壮汉,匆匆待向寨内而去。同时见他左手向后一摆,突闻:   “当——当——当”三声钟响,声音嚎亮悠长。绕震夜空,非常动听。   稍停,寨内走出八只巨形灯笼,合为四对,分由八名壮汉,每人双手平挑一只,甫出寨门,中间一分,闪出一名长衫精壮大汉,恭身高声喊道:   “有请朱吴两位大侠,敝寨主在集思厅侯驾。说罢,转身韭四对灯笼前导引路,朱吴二人跟随而行。九经转折,行约半盏热茶光景,己望见那方闪耀着金光匾额的集思厅,灯笼忽停,又听引路壮汉喊道:   ‘叩禀寨主,客驾己到。”   壮汉与灯笼立即分向大厅两边隐去。   忽听哈哈一笑道:   “有请,有请。”   朱吴二人抬头一看,蒙阴寨三位寨言民并立厅前。   金睛秃鹰满脸堆笑,奚雁鸣亦略带笑容,惟有陆冲毫无表情。   朱翰移前半步,双拳一抱道:   “朱翰吴湘拜山候教。”   金睛秃鹰连忙还礼,连道不敢,随即延客入厅。   大厅中,灯烛高照分外明朗,在靠正北方中央作“品”字形摆了三只方桌,远近各约一丈有余,桌上排着茶点鲜果之类。昨晚所见的瘦枯老人,早已独据中央一桌,面南而坐,形态表情与昨晚朱一人在集思厅外所看见的,完全相同,仅仅是方桌变了一下地方。不知内情底细的,还认为他从昨至今还没有移动过哩。   朱吴二人被引至右边桌上落坐,蒙阴寨三位寨主,全在左边桌上就坐。也末代朱吴二人向枯瘦老人引见。除朱吴二人之外,其余两桌背后,各立着四名短装黑衣大汉,以供呼应。   朱翰大方的微行欠身说道:   “漏夜拜访,实多搅扰,尚望寨主曲予谅解。”   金睛秃鹰齐万山哈哈一笑,道:   “贵宾光临,寒寨生辉”凌风二郎”大名,老夫久已仰闻,英雄少年,所传诚属不虚,惟有一事,使老夫百思不解,愿籍今晚幸会,就便请教——”   说着笑容一敛,看了座旁的双臂震天陆冲一眼,道:   “老夫久闻令师铁胆惊魂诸葛老英雄,多在鲁北鲁西及燕南赵北各地行侠活动,与蒙阴寨可说向无纠葛牵连,再进一步讲,亦可说河井不犯。但据本寨陆三寨主昨日午后回报:说在本寨眼皮底下——波河渡口,竟被朱吴两位少侠拦路打劫,震伤一名头目,杀死两台一等执事,伤人之外,还公然动财,老夫闻报之后,是一万个不信。但言之凿凿,老夫身为一寨之主,又岂能充耳不闻?正好借此机缘。加以证实,两位全为快门精英,量无记语,不知此事可真?”   朱翰暗骂一声:   “好刁滑的东西,这不是秃鹰,简直是狡鹰。”   边想边再度欠身道:   “事情虽有,但与寨主所言,却稍有出入,不知贵寨被劫何项财物?渡口之争,又是何方先行出手?尚望寨主能予明查。”   齐万山暗忖:   “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倒是好利害的一付口把式。”   乃避重就轻的道:   “常言说“骂无好口,打架无好手”,双方之间,能有一方作退一步想,自即“孤掌难鸣”,一个把掌拍不响,一个也打不起架来——”   说至此处,乃干笑一声,续道:   “所以这种争勇斗狠之事,实在亦就难以清楚的分出淮先出手和准后出手了。”   复稍一顿,又道:   “至于财物,不必然一定限于金银珠宝或缓罗绸缎,即属一草一本只要为本寨所有,亦应算数,此等解说,朱少侠可认为合理?”   朱翰点首答道:   “万分合理。”   回答得斩钢截铁,吴湘必中猛然一动,心想:   “大哥何能当众认错!”   又闻朱翰继续道:   “不过,朱翰在贵寨陆三寨主坐艇之上,绝未敢任取一草一木,仅只领走程氏遗孤玉芝姑娘,如符硬要说有,则只有装人的那一条布口袋了。”   齐万山闻言老脸飞红,奚雁鸣冷笑不语,陆冲则面色铁青。   又听齐万山强词夺理的道:   “无论何人要在本寨船上带人,亦应事先打声招呼,以朱吴二位此种做法,不嫌过分吗?”   朱翰朗声答道:   “寨主这样解说,朱翰就不敢敬同了,不悉贵寨勾结南天二鹤围袭退隐多年的程老前辈,劫走弱女子程玉芝,亦曾事前打过招呼否?”   齐万山面色一沉,正要说话,二寨主奚雁鸣在旁道:   “大哥,为时已经不早,此事无论如何总要在手底下求了解,依小弟之意,不必再多费唇舌了罢?”   接着齐万山亦肃声说道:   “二位如若为着本身之事,不得已而出面,尚好商量,目前分明是为别人顶杠架梁,老夫只有得罪了。”   随又说道:   “依老夫之意,今晚的比斗,以三声为胜负,但其中一声必须由老夫亲行领教为算,老夫之如此做法实非存心偷巧,只以老夫为一寨之主,不得不如此言明,才好向全寨兄弟有个交待,不知二位对于此点无异议?”   朱翰心道:   “明是偷巧,还如此死要面子。你明知奚雁鸣与陆冲无必胜把握;若算两场,万一战败,又太吃亏,如一上场即先由大寨主出马应战,又显得蒙阴寨太无人才,老家伙虽是偷巧,倒还不无道理。”   随道:   “一切遵命,不过在分出胜负之后……。”   朱翰下面的话尚未出口,齐万山即行出言拦道:   “老夫正想交待清楚。”   接着极其郑重的道:   “若是二位战胜,齐万山即当收宴封山,遣散部众,另作后图。今生如无成就,水不再出江湖,万一本寨饺幸,二位有心相让,则只有留二位愿驾在本寨小住,候铁胆惊魂诸葛老英雄亲来蒙阴一行了。”   齐万山做事老到,江湖经验丰富,自以为在比斗方式上既暗占便宜,又有绝世高手尸面骷髅撑腰,万无一失,故在交待胜负的处置条件上,分外故示大方。   岂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在这一失一得之间,如万一碰巧,有人因此面飞黄腾达,亦有人因此而身败名裂!   朱翰豁然而起道:   “朱翰先向那位请教?”   齐万山尚未答话,双掌震天陆冲,已经立起道:   “小弟陆冲愿首先献酗。”   齐万山颔首道:   “凌风二郎名不虚传,尤以快捷见功夫,三弟多加留意。”   陆冲低应一声,大步出场。   这时,过来四名壮汉,分将寨主及朱吴二人所用之两张方桌移近厅边,与瘦枯老人排成一线,厅中现显得分外宽敞。   陆冲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方不发,倏忽出手劈出五掌,朱翰轻轻后飘三尺,连续还出两掌三腿,继之,掌影如山,腿影如练,两在大厅之中,往复闪掠斗在一起。   三十招已经过去,双臂震天陆冲脸色尽赤,出掌如风,威力更猛,挤斗更显得厉烈异常。朱翰只是见势拆势,见招拆招。前后晃掠,意态轻灵,在朱翰一招“乱点鸳鸯”之后,陆冲疲退三步封出两掌,乘势在同一时间“横扫千军”,疾出四腿。借最后转身之势“双撞掌”全力推出,呼啸有声,威力惊人,朱翰猛然间转身,斜拧腰,“力定乾坤”双掌交叉拍出两股劲力,轰然一声,陆冲被震退两步,朱翰身躯晃了两晃,足底方砖嘎嘎花碎。   朱翰稍滞剧起,整个身子射向陆冲,双掌上下分印对方前胸两大要穴,陆冲猛伏身“拜观音”,“牵缘手”,“海底送舟”连环施出,朱翰暴喝一声,猛然长身拔空七尺”龙翔凤舞”“万点梅花”一片影,直罩陆冲,忽见陆冲两太阳穴青筋暴起,双学全力劈出。突闻嚎声一响,随着半声问哼,陆冲右手紧握左腕,脸色苍白,已连退五步,朱翰却仍然卓立当地未动。   齐万山阴沉的道:   “朱少侠好一招“切金断玉”。”   接着一摆手,过来两名壮汉想扶陆冲退下,陆冲惭愧的看了齐万山一眼,摇摇头示意壮汉勿用搀扶,自动离开向厅后而去。   齐万山正想立起,奚雁鸣已先行起身道:   “奚雁鸣领教。”   “教”字甫经出口,查拳门绝招,右手猛虎探爪,左手毒龙抢珠,快稳准疾向朱翰胸头两个部位攻去,手尚未到,劲风先至,朱翰用“少林策”三十四式中的“仰望云天”,双手一高一低疾叩对方两腕脉门,奚雁鸣底“嘿”一声,提身收掌连出三腿,直奔朱翰心窝,凌厉无比。朱翰“金鲤倒穿波”仰面向上,身子紧贴地面倒射而出。   朱翰双足尚未立稳,突觉一股劲风往胸部以上猛压而至,他微微一哼,“青龙卷尾”横飘三尺,在让过袭来掌力这同一时间,双掌已全力反击而出,两股气流汇为一体直奔南面花窗,一声暴响,整个花窗被震飞于三丈之外。   朱翰面色一凛,连变三式。横斜上下拍出七掌,劲力纵横绵绵不断,奚雁鸣喝叱一声,虽然全力还响,仍被迫退出五步,朱翰绝不让对方再有喘息时间,紧握先机。接着“流星赶月”,“龙翔风舞”两招齐出,又是“万点梅花”,直罩而下,突闻两声断喝,“啦”一声朱翰斜退两步,左手握着三尺蓝布,脸色微白,胸间起伏不息。再看奚雁鸣,同时退出三步,更是满面飞红,气喘有声,身着蓝布长衫前襟齐腰以下,早已不知去向,为状狼狈不堪!   金睛秃鹰齐万山遂然立起,宏声道:   “二弟且回待老夫在兵刃上再向朱少侠领教几招。”   说罢缓步而出,奚雁鸣乘机返向回原侍。   吴湘身子一起,欲动又止。   枯瘦老人仍是不言不动,毫无表情。   金睛秃鹰缓步行至当场,伸手下探,取出一对光亮无比的铜耙,耙长约有三尺,每耙三齿弯曲如钩,其中间一齿更分外突出,朱翰一见这对兵器,心中暗自一震,这兵器名为“索魂爪”,江湖中使用此种兵器之人绝少,好像曾经听过有一段关于“索魂爪”之来历传说,一时间又无法想起。正在思索之际,忽听金睛鹰耙沉声道:   “老夫想拿这一对耙子,领教领教朱少侠几乎剑法,老夫如能撑过这一场,还想再领教令师弟呢。”   说着,望了吴湘一眼,勉强的一笑。   朱翰答道:   “吴二弟为朱某拜的弟,另有师承。”   接着又道:   “如果这一场寨主再予承让呢?”   朱翰是紧紧扣住每一关节,无一丝放松,此即其聪明过人之处。   合睛秃鹰齐万山截然道:   “大丈夫出言如白染皂,自当如约而行,你放心请罢?”   朱翰一声有僭,剑已入手,匹光如练疾卷而上,齐万山猛睁金睛叱喝连声,“索魂爪”   带着呼啸,疚挥如潮,长剑光芒数次冲击,都被双爪迫退,战到极处,但见白光在厅中流滚不息,根本无法看见人影。这是今晚一场最为猛烈精彩的比斗,全厅之人除枯瘦老人和吴湘之外,全是神情紧张。悄然无声。   百招之后,朱翰鬃角沁汗,金睛秃鹰面色凝重仍无胜负。朱殉“专门十三剑”绝招连出正反运用,全估不到一点便宜。又七十招,正当采翰疾刺三剑之后,忽见金睛秃鹰双爪放慢缓缓交挥而出,来翰突觉一股不可抗拒之反震而来,顺势急退,预备抽变招,忽听金睛秃鹰断喝一声,“索魂爪”挟把大威力疾射而至,一取主肩一取右肩,端的惊人无比。   但见朱翰双手抱剑,全身功力集于剑尖,向“索魂爪”疾抖而出,销然一声,一缕火星泻向朱翰右臂之索魂爪,旋即又被长剑迫出,但左边索魂爪却向朱翰左臂急遂而下,若一经抓实,朱翰即不命丧命当场,一条左臂亦绝对无法保存,忽听“当”的一声,一枚桃核跌落于地,在同一时间,半声冷哼,一流白光横向大厅墙壁飞射而去,“嘭”声大晌,齐万山的一双索魂爪已插在大厅花窗红枣木制成的窗框之上,爪入半尺,整块红枣木被劈裂约有二指宽窄一条长缝。   这时,金睛秃鹰黄眼怒睁,肉横里急抢三步,始拿椿立稳,右手虎口震裂,只剩下左手一双索魂爪紧握掌中。朱翰则踉跄后退产步,剑尖鼓地,左臂血渍已渗出长衫之外,面色极为难看!吴湘亦凭桌而立,双目注视当场。   突闻一阵厉笑,忽然发自中央坐位上枯瘦老人口中,声震屋宇,激荡心弦,刹那间,大厅内外数十名壮汉,全都萎顿地下,在场高手除吴湘之外,无不面色严肃。   枯瘦老人笑罢之后,乃一反常态,双目陡盼,精光四射直迫吴湘,接着沉声问道:   “小娃娃,昨那手“投石云山”,是你玩的把戏么?”   吴湘恭谨的说道:   “晚辈吴湘,请老前辈多予教导。”   枯瘦老人又狂笑一声,道:   “谁家孩子如此调皮,连老夫亦看走了眼?快过来让老夫瞧瞧。”   枯瘦老人说到最末一句,音调沉重,脸包死板,用意颇为不善。”   朱翰心头一震,正为吴湘担心——   吴湘久住深山,静修十年有奇,日夕沫受恩师熏陶,自非泛泛,见状,即将在泰山后顶随那位隐世高人所练的“三重真气”凝聚全身以防万一。   这种“三重真气”,是虚实,软硬,轻重兼而备之,一经施出,这三种劲力能自行汇成为妙用,乘虚声敌避实攻坚,无论以静制动或是以动制静,全具无上威力,恩师曾再三告诫,不遇劲敌切勿轻易使用,以免多造杀孽,有千天忌。   果然,枯瘦老人“瞧瞧”二字尚未收尾,仍原坐未动,猛出五指如钩,虚空向吴湘一抓即收,吴湘突觉一股绝大吸力直扣胸前,身子不觉随枯瘦老人一收之势,被虚空带前两步,但在两步之后则屹立不动,这时吴湘足底方砖在一丈方圆之内,“嚓嚓”连声全成龟裂,花纹煞是好看。   枯瘦老人脸色更加难看,狂喝一声右手一松,左掌疾出,边喝道:   “不愿过来,给我出去!”   吴湘顿觉胸前一松,接着一股奇大冲力,有如山崩海啸般向自己身前急卷而至,吴湘左肩一沉,横飘五尺。身在空中,双掌疾向枯瘦老人所卷来之劲力推去,一阵暴响,飞尘满厅,轰然一声大厅的桌面墙壁被这两股大力,震穿一洞,阔约三尺。   访瘦老人更加征怒,厉喝道:   “再接老夫最后一招。”   说着亦未做势,枯瘦老人已拔空两丈,白发直竖,十指箕张。“俄鹰扑雀”直袭吴湘,吴湘全身疾旋,挥空连续拍出五掌枯瘦老人全身在空中一滞,猛一翻身,直泻而下,左手疾向吴渊腰眼大穴抓去,吴湘急将真气凝聚腰部,迫为一线,反震而出。   正好枯瘦老人眉发倒竖,目射奇光,紧紧盯着吴湘腰间所系的紫色坚硬物体,稳立当厅,但是,右手的五指长甲全被震断,已与吴湘的那片被抓掉的长衫,统统化为碎粉。稍停,他怒声   “米严老鬼还没死么?”   接着又道:   “今晚老夫暂饶你一条性命,只要米老鬼未死,老夫与他还有账算。”   随着一声凄厉震人的长啸,伴着一条灰影,射向西南方向的黑暗之中。   此时在场的朱翰与金顶秃鹰等人,听到“米严”二字,无不心弦猛震。   这时突见暗影中刀光剑影,闪烁不定,蒙阴寨徒众已逐渐聚拢,形面包围合声之势。   金睛秃鹰齐万山,一声怒喝:   “住手”接着又道:   “我齐万山岂是说了不算之人?”   正在此时,忽听寨前“当!当!当!”传来悠长的三声钟响。   齐万山转头向前寨方向一望,仰首一阵狂笑,笑声凄厉摄人心脾。接着说道:   “蒙阴寨,已经结帐收场,还有那位好朋友赶来捧场帮忙?”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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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义结金兰     蒙阴寨。   在新甫山的东南山腹,凭藉山险而建,西北两面各有一道深长的山涧,东南两面自然的缓缓倾斜延到平原。无一点儿显着陡峭的感觉。附近有树林,有流水,有良田,端的是一处地点适中,风景清丽的美好所在。   全寨占地约有百亩,建筑宏伟,真是如庄老头儿所说的“气派积大”。   一条宽约两丈长的约二里的大路,两边整齐的种植着高大的行树,路的尽处是一个石牌坊,上面刻着,“蒙阴寨”三个大字,气势雄伟,使人发生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直达寨门,全是用方石块铺成的路面,寨门之前,经常有六个身着黑色短褂的壮汉轮守,寨门上边的寨楼上,另外还派有专人值班了望,十里之内,可以一览无余,寨门全部为钢铁制成,坚硬无比,寨墙厚达三尺,两人并行尚有余裕。并有人在来往不断的梭巡着。寨内遍植异花,屋宇连横,各房舍全用天干地支编号分位,当中有一大厅,长方扁额上嵌著三个耀眼的金色大字“集思厅”。大概这就是聚会议事之处。接近后边山洞,利用石壁开凿了许多石室,中置一层铁门,外层装有木栅,想是专用为关禁囚之用。   这时的“集思厅”,正是灯烛辉煌,照耀如同白昼,所奇怪的,是借大的一所敞厅,仅设有一桌酒缝,宾主只有四个人,正在低斟浅饮,絮絮不休,似首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上首面南坐的,是一个满头乱发瘦骨磷峋的老者,那付长像更为哧人,就好像三根脖子筋撑着一柄骷髅头,再蒙上一张死人面皮,两眼微睁,始终未看到他的眼珠转动过,手如鸡爪,瘦得几乎能隔皮看见骨头,加上长逾二寸的手指甲,更使人想像着不是一双人类的手。   身着的一件深蓝长衫,已变成土灰颜色,又脏又旧,看在眼里好像同时也闻到污汕肮脏的气味!   下首面北面坐的,是一个着灰布长衫,黄眼秃顶、神光充足,约五旬年纪的老人,这大概就是金睛秃鹰了。两边作陪的:一边是一个白面浅麻举止文静的壮年人,另一边所坐之人,只能   看到背影,无法看清。   只听金睛秃鹰自言自语道:   “蒙阴寨自建寨以来,尚未碰过这种钉子,真是阳沟里翻船?”   继乃转首向背面之人问道:   “三弟,那两个青年是什么来路,你可摸着点底子?”   这个被称为三弟的摇摇头低声答道:   “小弟愚钝,事前毫夫发现什么徵兆。”   继续又道:   “不过被等是有备而来,绝无疑议。”   “何以见得?”   “小弟等抵汶河口时,先前青年已经好整以瑕躺卧舟中。   象似等候多时了。”   “又如何知道是专等蒙阴拳之人?”   “他持明借物,又正是本寨所拾下的点子。”   “他为何不在事前助拳,而在事后打劫?”   “这个……小弟愚昧,猜想不透,或者是事后赶到,也有可能。”   金睛秃鹰微一沉思道:   “如果这样,那就不太单纯了!”继又抬头问道:   “三弟可看出彼等的门派路数?”   被叫做三弟的又答道:   “先前的青年自称朱翰,出招像是长拳门所传。快稳狠准,矫健异常,立在岸边的青年。岁数更轻,手足快捷疾如飘风。大哥,并非小弟长他人威风。这两人中之任何一个,小弟均无把握致胜呢!”   金睛秃鹰哦了一声道:   “长拳门有一朱姓青年,外号人称“凌风二郎”的,为长拳门学门人铁胆惊魂诸葛远之秆,近二,三年间在江湖上颇露头角,可能就是此人,程公哲与诸葛远交为莫逆,算起来他与程家上能叙上渊源,不过另外一个是谁呢?”   随即又道:   “彼等是结伙一起而来的呢?”   被称为三弟的又答道:   “好像不是,他在助拳的时候,高呼“朱朋友”,看样子不像旧交。”   金睛秃鹰不以为然的道:   “朱翰自不量力敢在蒙阴寨大门口撒野,已属怪事,又与另一武功高强的助拳青年巧合相遇渡口,那就更是怪上加怪。”   这时,坐在右边的白面浅麻之人插嘴道:   “大哥,事已过去,请勿再多作计较,好在彼等曾与三弟叫明,在三日之内必定前来拜山。正巧包老前辈在此,新债旧账全可一笔算清。”   说著,含笑着了看瘦骨磷峋的老人。   金睛秃鹰鼻孔中轻哼了一声,再未说话。   瘦老人自开始到现在,除了吃喝之时,嘴巴和手动作之外,仍然是两眼半睁,一直坐着,丝毫未曾移动,对金睛秃鹰等三人谈话,似是充耳未闻。   正在此时,老家伙伸箸,徐徐的夹了一块白斩鸡,放进嘴中嚼了半天。突然,脸向右边一转,“扑”的一声,半段鸡骨埃然穿窗而出,“嚓”的一响,射在一棵翠竹上。   此刻,金睛秃鹰等三人同时警觉有异,相继窜出,一边大声喊道:   “好朋友。请进来陪两杯,如果这样一走,还能对得住主人家吗。”喊声边去边远……。   瘦老人吐出鸡骨后,亦未继续动作,仍在慢慢咀嚼嘴中鸡肉,对于适才发生的事情和三位主人的离去,宣似未曾发觉一般。   然一团白光,自听门之外直射瘦老人面门,瘦老人眼皮全未稍动,提箸一夹,看都未看,顺手摆在桌面之上。   约有一盏熟茶的时候,金睛秃鹰等三人,寒首脸色返回“集思厅”——   “人走了罢?”这是瘦枯老人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如此的乾涩枯冷。   微一停滞,又道:   “一者不善!如果是暗老夫之人,汝等即当多加小心,此人功力不弱,以老夫猜测,年纪应在五旬以上。”   绩又一顿,道:   “不会,来人应该是两个才对。”   金睛秃鹰即忙恭谨的问道:   “老前辈可有什么发现吗?”   瘦老人并未回答,仅用右手的竹筷,向桌面上的白色物件一点。   金睛秃伸手取过,乃是一个白色纸四,打开一看,纸上仅寥寥写着四字——“明晚拜山”。   金睛秃鹰双手待着纸条,恭身送至瘦老人面前适当距离一停,让瘦老人看清之后,乃顺手将纸条送与右边白面浅麻之人。   这时,瘦枯老人突然一阵历笑,声震屋宇,音传夜空,三人之中,除去金睛秃鹰尚能镇定之外。其余二人全是皮肤上立起鸡粒,心跳难耐,几乎不能自持。   笑声甫停,接着说道:   “一片纸团,竟能将老夫一双筷子震裂半分,老夫倒一定要会会此人了。”   言罢,起身离席,由金睛秃鹰等三人陪同着,向厅后而去。   夜凉如水,秋风更寒——   约莫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先前从庄老头儿偏房后窗纵出向东方驰去之那长人影,这时又从原路疾驰而加。在离庄家住屋尚有三里之遥的一棵大树前面,这人已放缓脚步。逛递而来,忽然从大树后面突又转出一人,道:   “朱兄辛苦了。”   来人遽然一惊,单足一点,滑出五尺,旋即赧然一笑道:   “一日之间,承蒙吴兄两度援手,在下必将深刻肺腑,永世不忘。”   吴湘哂我答道:   “在蒙阴寨集思厅旁,如非吴兄及时出手,那三个家伙倒真还纠缠不表呢,沿途之上,在下正在猜想是那位高人暗中相助   继之,吴湘道出自己向蒙阴寨约定明晚拜山。   朱翰正打算在附近寻处地方暂作商量,忽闻鸡啼三响,知离天亮不远,二人同时一望天色,乃悄悄相偕急纵而回。   乡间民风朴实,素有早起习惯,天南黎明,庄老头儿全家已全都起身。天亮以后,吴朱二人作了一个多时辰的坐功调息。夜间的疲劳尽行恢复,程玉芝整整休息了一夜,睡得更是香甜无比。偏房的客人起身后,送脸水开早点,全是彩妞的工作,廷祥,廷瑞兄弟起身后,即又外出作活,庄老头儿亲至偏房向客人熟诚招呼一番,又另忙别事去了。   旭日初升,光线柔和无力,四野清新发人深省。吴、朱、程三个青年男女,向主人佯称须去渡口等人,但程玉芝却被彩妞儿缠磨得脱不开身,不得已,只好留在家里随着好胡扯聊天。   一会儿,吴朱二人已对坐在昨日与程姑娘同来过的树林内的草地上。   吴湘首先开口道:   “朱兄,今日晚间蒙阴寨之会,还有什么要预先准备的么?”   朱翰面容一整,万分诚是的道:   “从昨夜到目前,在下急急想与吴兄一谈的即是这些,朱某的出身来历,吴兄在蒙阴寨集思厅外,听金睛秃鹰所说大致无错,不过……。”   朱翰突然目射精光,深沉的道:   “朱其行道江湖颇历艰险,但一日之间受人两次恩惠,这还是生平第一遭……”   吴湘即忙接口道:   “朱兄达人,一见便知,怎的又计较起这些来着。”   朱翰微微摇头道:   “吴兄虽不计较,朱某何能忘却现实。”   他缓缓一顿又道:   “因此,在我等末去蒙阴寨赴约之前朱某有三件要事,要向吴昆交待清楚和商量请教。”   这时,吴湘只有静静的听着。   “第一件,是有关于程姑娘的事:她的父亲文武钻程公哲老前辈,此公在三十年前亦会驰骋江湖,极惧侠名,在燕赵之间更是来名震耳,有一年,敝家师赴晋省探一故交,回程中在冀省隆平,遇上绥外八魔正向当地名武师杜春风寻仇,杜老前辈为正派有名人物,一对万字夺亦是远近驰名,敝家师看不过八魔以众凌寡的行径,乃伸手挑碴,掷入漩涡之内,闹了个几乎不能自拔,正当危急之际。程老前辈自动赶至,伏益伸手,才算合力将八魔中的老大老二负重伤,老五老七老八命丧当场。一场血战下来,敝家师与杜老前辈亦全都受仡不轻,敝家师则由程老前辈亲自护送德州疗养。程老前辈是劈挂门的健者,杜老前辈是查拳门的高手,说起来与本门要算同一源流,程老前辈真是肝胆照人,豪迈熟诚。自此而后,敝家师与程老前辈夫人染疾病故,并遗下一女,中年丧妻,本为人之大小幸事,况且老前辈夫妇平素情感至笃,因过分怀念亡妻,乃淡泊名利,息影江湖,卜居东昌。不问世事,每日与爱女相依为命,以乐天年。这位爱女即是与我等相处两日的程玉芝。   谁知这多年,八魔余孽,仍然不忘旧日怨仇,乃勾结蒙阴寨的金睛秃鹰就近下手,代为报复。金睛秃鹰又与微山湖微湖山庄的南天二鹤沆瀣一气,事前又约二鹤帮忙,才专扔三寨主双臂震陆冲带领该寨六个一等势事和两名得力头目,前往行事。被等先将程老前辈设计诱至东昌以东黄河崖八里庄附近聊手合击围攻,另外又派人火烧程府,擒住师妹,小师妹向备受溺爱,虽通拳脚,但并无高深造诣,自不能与此辈一流巨寇相较,听说程老前辈已在八里壮附近不幸遇难,程姑娘则被掠沿东平湖顺江河向蒙阴寨而来。”   说至此处,朱翰目蕴泪光,轻轻一叹:   “半个月之前,在下回至德州,奉家师今渝,往东昌探候程老前辈,在下认为无甚急事,沿途又拐了两处地方,顺便办点小事,中间躯搁几日,及抵桐城驿始闻噩耗,乃多方打探消息,俟探听清楚,又担心程姑娘之幸福安危,这才急急尾追紧蹑而下,连续蹑了三天,尚无时机下手,自己心中异常追悔。如果当时一奉师命即直奔东吕,或者正可赶上这场热闹。亦说不定。”   最后探知彼等由坟河渡口经岸,转取旱路前行,在下乃变更方法,企奔前途,停舟河岸,昼夜守候,正巧昨日傍午对头已抵达渡口,以后的吴兄全都亲眼目睹了。”   随他又补充说道:   “如果万一不幸,遇不着高人援手,朱翰亦必定以一身血肉与对头拼个生死存亡,绝不会睁眼看着让程氏遗孤,落于蒙阴寨匪类之手。”   吴湘深深受到面前这位大义凛然的青年所感动,双目疑神无语。   “第二件,是蒙阴寨的大概实力,看其场面气势和宏伟建筑,便知绝非一朝一夕的经营,能得有今日之气派,彼等累年来自是大费了一番辛苦。金睛秃鹰齐万山与玉面天星妥雁鸣,原在东南沿海一带活动,专吃海边岸上的海口饭,后又罗致了双臂震天陆冲,气候大成,不知如何看好了新甫山这穴地气,乃在此建设蒙阴寨立柜安窑,大行其道。齐万山自任大寨主,妥雁风:陆冲,则依次排称。全寨三个寨主这下,还有十八名一等执事,亦全算得上是二流高手,执事之下尚有五十名头目,上下人才总约五百之众,齐万山艺出通背派路子,后来改练自然门武功,身兼两派之长,奚雁鸣则为查拳门逐逐之徒,但功力仪略逊齐万山;陆冲所习为大个洪拳,使力用劲多偏重刚猛路子。这些虽是末枝小节,能够留心也不无用处。   十八名一等执事之中,只有昨日随艇六人,被在下探听清楚,后艇持剑的三人,为过氏三弟兄,被在下斩断手臂的,为快斧蔡庆,剑贯胸背死亡的,名叫范长宗,和在下在水中续战的江鼠沈沧,此人水上工夫独有造就。不过这些均不足以为重忧。   晚间蒙阴寨之会,依在下猜想,但凭金睛秃鹰等人,我等尚不虑会有多大闪失,但是,那一个半死不活的瘦老头儿,可绝不可轻视,齐万山一寨之主,全都对他敬畏逾怀,可见事情之不太平凡了。   昨夜在下在西花窗外,曾听玉面天星奚雁鸣称他“乜多前辈”,照其长像姓氏推断,颇似传说中的‘尸面髓髅’乜冬。——”   吴湘心头猛然一震,心道:   “恩师对于此人,曾经特别提过,只记得这是一个凶狠残暴之人……”   继闻朱翰接续着说道:   “此人长居云贵,凶霸苗疆,向不轻离蛮横之区,性残心狠,武功高绝。如果真的是他……。”朱翰严肃而深沉的道:   “在下这点学业,实无足论,吴兄武功修为远胜在下,但望留神小心才是。”   朱翰述说至此,已自沉思不语。   吴湘诚恳的深深点头:   “多谢朱尼教诲,但不知那第三件……”   朱翰眼光一亮,满脸笑容,真挚诚恳的道:   “在下与吴兄一面之认,深逾故交,两变指手,恩同再造,在下积原能藉此一段机缘,以与吴兄订长期已好,结为金兰,未悉吴兄允许在下攀交否?”   吴湘对这青年人本即早生敬爱,闻言一跃而起,深深一揖,口中边道:   “小弟吴湘,先为大哥见礼。”   朱翰心中欣喜已极,手拉着吴湘面北立,籍草为香,插血为盟,仪式简单,万分的肃穆隆重。然后叙年论庚,朱翰长吴湘四岁为大,二人又重新再行见礼。   朱翰忽然问道:   “二弟,你道江湖,可有什么特别事故么?”   吴湘笑道:   “别师以后,奉论往秦境西域华山一行,拜访一位前辈侠隐,再么?”   他微微一颇又道“双亲久离,家园如梦,亦急须赶回探望。以后便是海角天涯,江湖之上,任小弟邀游了……”   朱翰深深含首,诚挚的一笑。   这时,已日近正中。   二人欣喜愉快,携手而回。   午后,二人复外出,太阳尚未落山即得归来。   今日壮老头儿出外作活的两个儿子,回家的时间也比往日都早,晚膳在掌灯之前业已用毕,众人所谈论的,还是昨度口的旧故事,所不同的,是消息传的更远。人们在菜色酒后谈论的更多,甚至,给影绘声传说得神乎其神。   偏房的客人,今天休息分外早,彩妞为着没有能与程玉芝再多扯一会儿,嘟嘟,小嘴显着老大不高兴?   不一刻,减老头儿的全家,亦都进入了睡乡。   时正二更,天候如同昨晚一样的平静,黝黯。   这时,从壮老头儿偏房的俊窗,连继纵出两条黯黑影,仍然朝着昨晚的方向,向正东疾射而去,刹那之间即消失。   蒙阴寨?   静静的屹立在新甫山前,但是气派仿佛更大了。寨门之前,高挑着两盏气死风灯,寨门两边分立着八条汉,一律的黑色短式劲装,可以看见刀光闪头目带领着。从寨门到平地的大道上,也不断的有人来往穿梭巡,在树下晦暗的阴影里,可以看见刀光闪闪,分外增加这座大寨的威武森严和神秘之感。   大寨之内,更是万灯齐明,刁斗森严,从寨墙上投射下来的人影,不断的移动著,这种种迹象,己充分的显示著寨内必定有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寨门前的带班头目,不时的扭转身子向阴暗的大道上恢望,希冀着能够发现什么,大寨以内亦不断有人出来向寨门值壮汉低声吩咐几句,随又离去。   夜景,是异常寂静冷志的,但,蒙险寨的气氛,却是极为沉闷。   梆敲三鼓——   忽见人影闪,两个气宇轩昂英俊挺拔的青年,已悠闲的卓立在两盏气死风灯中间,一个身佩长剑,一个身着宝蓝长衫,后者,更是洒脱文静,神光照人。   领班的头目即刻越前几步,恭身询问道:   “敢问尊驾是朱吴两位大侠吗?”朱翰大方的一笑道:   “烦请上禀贵寨主,说朱翰吴湘亲来候教。”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长方大红帖子,上写着:   “末学后进朱翰吴湘顿首。”   带班头目手接过,立刻交与另一壮汉,匆匆待向寨内而去。同时见他左手向后一摆,突闻:   “当——当——当”三声钟响,声音嚎亮悠长。绕震夜空,非常动听。   稍停,寨内走出八只巨形灯笼,合为四对,分由八名壮汉,每人双手平挑一只,甫出寨门,中间一分,闪出一名长衫精壮大汉,恭身高声喊道:   “有请朱吴两位大侠,敝寨主在集思厅侯驾。说罢,转身韭四对灯笼前导引路,朱吴二人跟随而行。九经转折,行约半盏热茶光景,己望见那方闪耀着金光匾额的集思厅,灯笼忽停,又听引路壮汉喊道:   ‘叩禀寨主,客驾己到。”   壮汉与灯笼立即分向大厅两边隐去。   忽听哈哈一笑道:   “有请,有请。”   朱吴二人抬头一看,蒙阴寨三位寨言民并立厅前。   金睛秃鹰满脸堆笑,奚雁鸣亦略带笑容,惟有陆冲毫无表情。   朱翰移前半步,双拳一抱道:   “朱翰吴湘拜山候教。”   金睛秃鹰连忙还礼,连道不敢,随即延客入厅。   大厅中,灯烛高照分外明朗,在靠正北方中央作“品”字形摆了三只方桌,远近各约一丈有余,桌上排着茶点鲜果之类。昨晚所见的瘦枯老人,早已独据中央一桌,面南而坐,形态表情与昨晚朱一人在集思厅外所看见的,完全相同,仅仅是方桌变了一下地方。不知内情底细的,还认为他从昨至今还没有移动过哩。   朱吴二人被引至右边桌上落坐,蒙阴寨三位寨主,全在左边桌上就坐。也末代朱吴二人向枯瘦老人引见。除朱吴二人之外,其余两桌背后,各立着四名短装黑衣大汉,以供呼应。   朱翰大方的微行欠身说道:   “漏夜拜访,实多搅扰,尚望寨主曲予谅解。”   金睛秃鹰齐万山哈哈一笑,道:   “贵宾光临,寒寨生辉”凌风二郎”大名,老夫久已仰闻,英雄少年,所传诚属不虚,惟有一事,使老夫百思不解,愿籍今晚幸会,就便请教——”   说着笑容一敛,看了座旁的双臂震天陆冲一眼,道:   “老夫久闻令师铁胆惊魂诸葛老英雄,多在鲁北鲁西及燕南赵北各地行侠活动,与蒙阴寨可说向无纠葛牵连,再进一步讲,亦可说河井不犯。但据本寨陆三寨主昨日午后回报:说在本寨眼皮底下——波河渡口,竟被朱吴两位少侠拦路打劫,震伤一名头目,杀死两台一等执事,伤人之外,还公然动财,老夫闻报之后,是一万个不信。但言之凿凿,老夫身为一寨之主,又岂能充耳不闻?正好借此机缘。加以证实,两位全为快门精英,量无记语,不知此事可真?”   朱翰暗骂一声:   “好刁滑的东西,这不是秃鹰,简直是狡鹰。”   边想边再度欠身道:   “事情虽有,但与寨主所言,却稍有出入,不知贵寨被劫何项财物?渡口之争,又是何方先行出手?尚望寨主能予明查。”   齐万山暗忖:   “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倒是好利害的一付口把式。”   乃避重就轻的道:   “常言说“骂无好口,打架无好手”,双方之间,能有一方作退一步想,自即“孤掌难鸣”,一个把掌拍不响,一个也打不起架来——”   说至此处,乃干笑一声,续道:   “所以这种争勇斗狠之事,实在亦就难以清楚的分出淮先出手和准后出手了。”   复稍一顿,又道:   “至于财物,不必然一定限于金银珠宝或缓罗绸缎,即属一草一本只要为本寨所有,亦应算数,此等解说,朱少侠可认为合理?”   朱翰点首答道:   “万分合理。”   回答得斩钢截铁,吴湘必中猛然一动,心想:   “大哥何能当众认错!”   又闻朱翰继续道:   “不过,朱翰在贵寨陆三寨主坐艇之上,绝未敢任取一草一木,仅只领走程氏遗孤玉芝姑娘,如符硬要说有,则只有装人的那一条布口袋了。”   齐万山闻言老脸飞红,奚雁鸣冷笑不语,陆冲则面色铁青。   又听齐万山强词夺理的道:   “无论何人要在本寨船上带人,亦应事先打声招呼,以朱吴二位此种做法,不嫌过分吗?”   朱翰朗声答道:   “寨主这样解说,朱翰就不敢敬同了,不悉贵寨勾结南天二鹤围袭退隐多年的程老前辈,劫走弱女子程玉芝,亦曾事前打过招呼否?”   齐万山面色一沉,正要说话,二寨主奚雁鸣在旁道:   “大哥,为时已经不早,此事无论如何总要在手底下求了解,依小弟之意,不必再多费唇舌了罢?”   接着齐万山亦肃声说道:   “二位如若为着本身之事,不得已而出面,尚好商量,目前分明是为别人顶杠架梁,老夫只有得罪了。”   随又说道:   “依老夫之意,今晚的比斗,以三声为胜负,但其中一声必须由老夫亲行领教为算,老夫之如此做法实非存心偷巧,只以老夫为一寨之主,不得不如此言明,才好向全寨兄弟有个交待,不知二位对于此点无异议?”   朱翰心道:   “明是偷巧,还如此死要面子。你明知奚雁鸣与陆冲无必胜把握;若算两场,万一战败,又太吃亏,如一上场即先由大寨主出马应战,又显得蒙阴寨太无人才,老家伙虽是偷巧,倒还不无道理。”   随道:   “一切遵命,不过在分出胜负之后……。”   朱翰下面的话尚未出口,齐万山即行出言拦道:   “老夫正想交待清楚。”   接着极其郑重的道:   “若是二位战胜,齐万山即当收宴封山,遣散部众,另作后图。今生如无成就,水不再出江湖,万一本寨饺幸,二位有心相让,则只有留二位愿驾在本寨小住,候铁胆惊魂诸葛老英雄亲来蒙阴一行了。”   齐万山做事老到,江湖经验丰富,自以为在比斗方式上既暗占便宜,又有绝世高手尸面骷髅撑腰,万无一失,故在交待胜负的处置条件上,分外故示大方。   岂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在这一失一得之间,如万一碰巧,有人因此面飞黄腾达,亦有人因此而身败名裂!   朱翰豁然而起道:   “朱翰先向那位请教?”   齐万山尚未答话,双掌震天陆冲,已经立起道:   “小弟陆冲愿首先献酗。”   齐万山颔首道:   “凌风二郎名不虚传,尤以快捷见功夫,三弟多加留意。”   陆冲低应一声,大步出场。   这时,过来四名壮汉,分将寨主及朱吴二人所用之两张方桌移近厅边,与瘦枯老人排成一线,厅中现显得分外宽敞。   陆冲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方不发,倏忽出手劈出五掌,朱翰轻轻后飘三尺,连续还出两掌三腿,继之,掌影如山,腿影如练,两在大厅之中,往复闪掠斗在一起。   三十招已经过去,双臂震天陆冲脸色尽赤,出掌如风,威力更猛,挤斗更显得厉烈异常。朱翰只是见势拆势,见招拆招。前后晃掠,意态轻灵,在朱翰一招“乱点鸳鸯”之后,陆冲疲退三步封出两掌,乘势在同一时间“横扫千军”,疾出四腿。借最后转身之势“双撞掌”全力推出,呼啸有声,威力惊人,朱翰猛然间转身,斜拧腰,“力定乾坤”双掌交叉拍出两股劲力,轰然一声,陆冲被震退两步,朱翰身躯晃了两晃,足底方砖嘎嘎花碎。   朱翰稍滞剧起,整个身子射向陆冲,双掌上下分印对方前胸两大要穴,陆冲猛伏身“拜观音”,“牵缘手”,“海底送舟”连环施出,朱翰暴喝一声,猛然长身拔空七尺”龙翔凤舞”“万点梅花”一片影,直罩陆冲,忽见陆冲两太阳穴青筋暴起,双学全力劈出。突闻嚎声一响,随着半声问哼,陆冲右手紧握左腕,脸色苍白,已连退五步,朱翰却仍然卓立当地未动。   齐万山阴沉的道:   “朱少侠好一招“切金断玉”。”   接着一摆手,过来两名壮汉想扶陆冲退下,陆冲惭愧的看了齐万山一眼,摇摇头示意壮汉勿用搀扶,自动离开向厅后而去。   齐万山正想立起,奚雁鸣已先行起身道:   “奚雁鸣领教。”   “教”字甫经出口,查拳门绝招,右手猛虎探爪,左手毒龙抢珠,快稳准疾向朱翰胸头两个部位攻去,手尚未到,劲风先至,朱翰用“少林策”三十四式中的“仰望云天”,双手一高一低疾叩对方两腕脉门,奚雁鸣底“嘿”一声,提身收掌连出三腿,直奔朱翰心窝,凌厉无比。朱翰“金鲤倒穿波”仰面向上,身子紧贴地面倒射而出。   朱翰双足尚未立稳,突觉一股劲风往胸部以上猛压而至,他微微一哼,“青龙卷尾”横飘三尺,在让过袭来掌力这同一时间,双掌已全力反击而出,两股气流汇为一体直奔南面花窗,一声暴响,整个花窗被震飞于三丈之外。   朱翰面色一凛,连变三式。横斜上下拍出七掌,劲力纵横绵绵不断,奚雁鸣喝叱一声,虽然全力还响,仍被迫退出五步,朱翰绝不让对方再有喘息时间,紧握先机。接着“流星赶月”,“龙翔风舞”两招齐出,又是“万点梅花”,直罩而下,突闻两声断喝,“啦”一声朱翰斜退两步,左手握着三尺蓝布,脸色微白,胸间起伏不息。再看奚雁鸣,同时退出三步,更是满面飞红,气喘有声,身着蓝布长衫前襟齐腰以下,早已不知去向,为状狼狈不堪!   金睛秃鹰齐万山遂然立起,宏声道:   “二弟且回待老夫在兵刃上再向朱少侠领教几招。”   说罢缓步而出,奚雁鸣乘机返向回原侍。   吴湘身子一起,欲动又止。   枯瘦老人仍是不言不动,毫无表情。   金睛秃鹰缓步行至当场,伸手下探,取出一对光亮无比的铜耙,耙长约有三尺,每耙三齿弯曲如钩,其中间一齿更分外突出,朱翰一见这对兵器,心中暗自一震,这兵器名为“索魂爪”,江湖中使用此种兵器之人绝少,好像曾经听过有一段关于“索魂爪”之来历传说,一时间又无法想起。正在思索之际,忽听金睛鹰耙沉声道:   “老夫想拿这一对耙子,领教领教朱少侠几乎剑法,老夫如能撑过这一场,还想再领教令师弟呢。”   说着,望了吴湘一眼,勉强的一笑。   朱翰答道:   “吴二弟为朱某拜的弟,另有师承。”   接着又道:   “如果这一场寨主再予承让呢?”   朱翰是紧紧扣住每一关节,无一丝放松,此即其聪明过人之处。   合睛秃鹰齐万山截然道:   “大丈夫出言如白染皂,自当如约而行,你放心请罢?”   朱翰一声有僭,剑已入手,匹光如练疾卷而上,齐万山猛睁金睛叱喝连声,“索魂爪”   带着呼啸,疚挥如潮,长剑光芒数次冲击,都被双爪迫退,战到极处,但见白光在厅中流滚不息,根本无法看见人影。这是今晚一场最为猛烈精彩的比斗,全厅之人除枯瘦老人和吴湘之外,全是神情紧张。悄然无声。   百招之后,朱翰鬃角沁汗,金睛秃鹰面色凝重仍无胜负。朱殉“专门十三剑”绝招连出正反运用,全估不到一点便宜。又七十招,正当采翰疾刺三剑之后,忽见金睛秃鹰双爪放慢缓缓交挥而出,来翰突觉一股不可抗拒之反震而来,顺势急退,预备抽变招,忽听金睛秃鹰断喝一声,“索魂爪”挟把大威力疾射而至,一取主肩一取右肩,端的惊人无比。   但见朱翰双手抱剑,全身功力集于剑尖,向“索魂爪”疾抖而出,销然一声,一缕火星泻向朱翰右臂之索魂爪,旋即又被长剑迫出,但左边索魂爪却向朱翰左臂急遂而下,若一经抓实,朱翰即不命丧命当场,一条左臂亦绝对无法保存,忽听“当”的一声,一枚桃核跌落于地,在同一时间,半声冷哼,一流白光横向大厅墙壁飞射而去,“嘭”声大晌,齐万山的一双索魂爪已插在大厅花窗红枣木制成的窗框之上,爪入半尺,整块红枣木被劈裂约有二指宽窄一条长缝。   这时,金睛秃鹰黄眼怒睁,肉横里急抢三步,始拿椿立稳,右手虎口震裂,只剩下左手一双索魂爪紧握掌中。朱翰则踉跄后退产步,剑尖鼓地,左臂血渍已渗出长衫之外,面色极为难看!吴湘亦凭桌而立,双目注视当场。   突闻一阵厉笑,忽然发自中央坐位上枯瘦老人口中,声震屋宇,激荡心弦,刹那间,大厅内外数十名壮汉,全都萎顿地下,在场高手除吴湘之外,无不面色严肃。   枯瘦老人笑罢之后,乃一反常态,双目陡盼,精光四射直迫吴湘,接着沉声问道:   “小娃娃,昨那手“投石云山”,是你玩的把戏么?”   吴湘恭谨的说道:   “晚辈吴湘,请老前辈多予教导。”   枯瘦老人又狂笑一声,道:   “谁家孩子如此调皮,连老夫亦看走了眼?快过来让老夫瞧瞧。”   枯瘦老人说到最末一句,音调沉重,脸包死板,用意颇为不善。”   朱翰心头一震,正为吴湘担心——   吴湘久住深山,静修十年有奇,日夕沫受恩师熏陶,自非泛泛,见状,即将在泰山后顶随那位隐世高人所练的“三重真气”凝聚全身以防万一。   这种“三重真气”,是虚实,软硬,轻重兼而备之,一经施出,这三种劲力能自行汇成为妙用,乘虚声敌避实攻坚,无论以静制动或是以动制静,全具无上威力,恩师曾再三告诫,不遇劲敌切勿轻易使用,以免多造杀孽,有千天忌。   果然,枯瘦老人“瞧瞧”二字尚未收尾,仍原坐未动,猛出五指如钩,虚空向吴湘一抓即收,吴湘突觉一股绝大吸力直扣胸前,身子不觉随枯瘦老人一收之势,被虚空带前两步,但在两步之后则屹立不动,这时吴湘足底方砖在一丈方圆之内,“嚓嚓”连声全成龟裂,花纹煞是好看。   枯瘦老人脸色更加难看,狂喝一声右手一松,左掌疾出,边喝道:   “不愿过来,给我出去!”   吴湘顿觉胸前一松,接着一股奇大冲力,有如山崩海啸般向自己身前急卷而至,吴湘左肩一沉,横飘五尺。身在空中,双掌疾向枯瘦老人所卷来之劲力推去,一阵暴响,飞尘满厅,轰然一声大厅的桌面墙壁被这两股大力,震穿一洞,阔约三尺。   访瘦老人更加征怒,厉喝道:   “再接老夫最后一招。”   说着亦未做势,枯瘦老人已拔空两丈,白发直竖,十指箕张。“俄鹰扑雀”直袭吴湘,吴湘全身疾旋,挥空连续拍出五掌枯瘦老人全身在空中一滞,猛一翻身,直泻而下,左手疾向吴渊腰眼大穴抓去,吴湘急将真气凝聚腰部,迫为一线,反震而出。   正好枯瘦老人眉发倒竖,目射奇光,紧紧盯着吴湘腰间所系的紫色坚硬物体,稳立当厅,但是,右手的五指长甲全被震断,已与吴湘的那片被抓掉的长衫,统统化为碎粉。稍停,他怒声   “米严老鬼还没死么?”   接着又道:   “今晚老夫暂饶你一条性命,只要米老鬼未死,老夫与他还有账算。”   随着一声凄厉震人的长啸,伴着一条灰影,射向西南方向的黑暗之中。   此时在场的朱翰与金顶秃鹰等人,听到“米严”二字,无不心弦猛震。   这时突见暗影中刀光剑影,闪烁不定,蒙阴寨徒众已逐渐聚拢,形面包围合声之势。   金睛秃鹰齐万山,一声怒喝:   “住手”接着又道:   “我齐万山岂是说了不算之人?”   正在此时,忽听寨前“当!当!当!”传来悠长的三声钟响。   齐万山转头向前寨方向一望,仰首一阵狂笑,笑声凄厉摄人心脾。接着说道:   “蒙阴寨,已经结帐收场,还有那位好朋友赶来捧场帮忙?”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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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人为财死     蒙阴寨。   自此以后、已无人再加注意。久而久之。蒙阴寨在人们心中的威望、也逐渐逐渐的消失了!但是,吴湘和凌风二郎朱翰的大名,却不断的在江湖上盛传着。当夜的五更初过,也就是黎明前那一段黑暗的时间,在汉河渡口的暗影中,站立着三个青年男女,正在低声交谈着。忽闻一个诚恳的声音道:   “二弟的武功艺业,已尽传米老前辈衣钵,走遍天下自无亏吃,但是江湖风险,步步浪涛,人心险诈,防不胜防,常言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千万小心才是。”   又听一个声音答道:   “多谢大哥的教诲,小弟赴西域之行以后。即返故里探候十余年未晤面的双亲,然后预备前往德州拜访大哥,并藉机叩谒请葛老前辈多聪教训,不知到时应如何找法?”   再听先前的声音说道:   “德州西门里问诸葛老爷子,无人不知,愚兄回返德州,必将此次经过详细情形,先行禀明家师,但望二弟能早日前往,以便聚晤。”   突然一个娇柔的少女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道:   “朱师哥,我可不可以再回去看看彩妞,向她打声招呼,再行上路?这样一走了之,心里面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说话的青年扭头一看,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正在向他注视着,等待他的答复。他深深知道这位天真的师妹,这时的心理,他微微一笑道:   “师妹,彩妞和庄家的事情,不是全都安排好了吗?如果你一找彩妞,必定又要惊动庄老头儿全家,那样便会纠缠不清,耽搁事情,我等还要紧着赶路呢。”   小师妹委曲的螓首微垂,亦未答言,只低声道:   “那么就去找爹爹吧。”   这位师见闻言面色凄然,但随即答道:   “程师叔已托人带信,为暂时避仇家耳目,嘱由愚兄陪同师妹先赴德州。不必再回东昌,约定在德州与他老人家碰面,说不定程师叔正在赶往德州途中呢。”   少女闻言嗯了一声,拍头看了看这位师兄,心想:   “爹爹最疼爱我,为何不亲自前来接我,要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见面呢?”   但是由于想念爹爹心切,亦就未再多问,只道:   “那就偏劳朱师哥了。   这三位青年男女,正是吴湘、朱翰、程玉芝,在朱吴二人当夜前往蒙阴寨赴约归来之夜,天尚未明,乃即忙唤醒程玉芝,朱翰在自己所住房内,封留纹银百两,以谢庄老头儿全家,并另取明珠一颗交程玉芝留赠彩妞,程玉芝将明珠放在自己住房床枕之上,专留一纸条,上写:   “赠彩妞妹妹”。三人再由后窗口纵出,然后将窗口掩好,同奔渡口,吴湘是要渡河南下,朱、程二人则将取道北上,这三人虽是新交,但都是患难知己,英雄儿女固然胸襟豁达,但是絮絮不休,不胜依恋。   这时,天将破晓,朱翰抬头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便对吴湘诚挚的道:   “二弟,一切务珍重。”   吴湘随即深深一揖道:   “敬祝大哥与程姑娘沿途平安。”   说罢,不再逗留,疾然转身,就地抄起两枚石子,起落之间已抵河岸,只见他就着前冲纵落之势,单足一点,“一鹤冲天”使整个身子腾起六丈有余,斜射河心上空,接着身子向左一翻,左臂前引,右足一卷一伸。“喜雀蹬技”又向前射出,将及水面不远,便一抖备手,先发出第一枚石子,跟着一团浪花冲起五尺,就着浪花上击之力“精蜒点水”左足一伸,点个正着,接着又二次腾空向前射去。   吴湘的瘦长人影配件宝蓝长衫,在朦胧的晨色中迎风起落。宛如踏波飞舞,美妙蔚洒悦目至极。在他左手的那枚石子投出之后,便从容的飘落对岸,继而稍一驻足,回首略挥右手,向河岸这边的二人示意,然后,乃如一道灰线沿着官道疾射而去,灰线渐去渐远,逐渐和晓雾化为一片……   这时朱、程二人,仍然在呆立着,远望着,沉思着,良久良久没有声息。   朱翰心中只有赞佩,并暗庆在无意之中,结交了这样艺业超群的一位义弟。同时又想到自己“凌风二郎”已经成名数年,比起这位义弟的功夫来,实在是暗月萤光,不能相较了。   忽听程玉芝在耳旁轻声说道:   “吴师兄功夫好俊呀。”   朱翰点了点头,又看了程玉芝一眼,见这位小师妹大眼睛中薄蕴泪光,他深知这位师妹天真无邪,她的内心中只知道热闹,不喜欢别离,亦未再多说,只道:   “二弟受盖世奇人传授,资质又佳,不久即可外扬江湖,确属青年精英,愚兄闯荡江湖数年,承家师教诲,佼幸薄得虚名,但是比起二弟,自知相差太远,师妹以后应多多用功,还有许多未了之事,等待师妹去办呢。”   程玉芝嗯了一声,大眼睛疑惑的瞅了朱翰一眼,心中正想:   “一切都有爹爹作主,还有什么未了之事,等待自己去办?”   又听朱翰道:   “咱们也上路吧!”   天明之后,又是准备用早膳的时候,庄家的孙女彩妞,端着洗胜水喜孜孜的走向偏房,行经程玉芝住室的窗外,边喊:   “程姐姐,程姐姐。”   边行边至门外,用手臂一推,房门立开,仍然毫无声息,彩妞急步入内。即向右间一瞥,未见有人,急急转头再看左间,只见在枕头上摆着一粒明珠,光芒四射,那有程玉芝的半点影子,彩妞心中一惊,急急迈步,脚下被门坎一绊。“当”的一声,整盆盼水泼在当地,只闻彩妞哭喊一声:“爷爷!”   庄家全家闻声。不知偏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庄老头儿老夫妇,廷祥夫妻以及延瑞,忙作一团赶了出来。大家行至堂院。见彩妞擦着眼泪,手中拿着一粒明珠,光耀夺目,另外还抱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   庄老头儿接过一看,纸包上面写着:   “纹银百两,留谢庄老丈。”再一看明珠,虽不能估计价值,但知道必非凡品,看了这两样东西以后,庄老头儿一瞥偏房,已知就里,又一看彩妞手中握着纸条,便哈哈大笑道;“傻丫头,这次穷爷爷可不愁你的嫁妆钱啦,正是喜之不及,你还哭从何来。”   彩妞闻言,一头扎向庄老头儿怀内撒娇不已。   庄老婆忙问究竟,老头儿只述说大概,廷瑞在旁哦了一声撤嘴道:   “莫不是在渡口力战蒙阴寨三寨主的,竟是……”   庄老头儿即忙将手一摆,廷端后面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便道:   “天下的奇人异士,做事多数与众不同,此事切记不可在外声嚷!”   早膳后,各人又继续忙着做各人的夺情去了。   这时,自江河北上,从安驾庄通肥城和长清的人道上正有一辆骡车沿着官道向正北方慢慢的行着,秋景木就要涩,再加上骡车行在土咱上所发的沙哑声音,分外使人增加睡意。   车上的乘客,是一男一女,女的坐在车蓬之内,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身着淡绿短装,皮肤白哲,脸型可爱,一派的天真气息,尤其一双大眼睛,不时的向着车外溜来溜去,显着对大自然的景色,透着无限新奇;男的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身着蓝布长衫,英挺潇洒,与赶车的伙计分坐在车前左辕上。赶车伙计,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汉子,脸色黝黑,身体甚为结实。穿着黑色对襟短夹裤褂。腰间绳着一根布带。右手握着短鞭,嘴里不时发出吁吁的声音,小心的驾驶着他这辆唯一赖以糊口维生的骡车。   这一日,距离长清县城只有一天的行程,傍午时候,骡车正转过一个小土坡,不知什么人在道路旁边丢失了一个小小包裹。坐车辕上的青年好像未曾留意,赶车的伙计倒分外眼尖,从车上一跃而下,顺手将路旁的小包抄起,但是包裹的重量使他意外的一怔,随着用持鞭的右手捏了一下,接着见他面现愉快之色,迅速的一掀车蓬内的草垫,将放妥盖严,又若无其事的照常继续赳路,同时抬眼一扫。见车上的青年好像陷于沉思,直似未觉,只有车内的姑娘那双大眼睛疑惑的看了两眼。   他心想:女孩子家不懂什么事,总是没关系,只要这青年未留意,就少很多麻烦,这时他心里所想的,当然全是美好的影子。   谁知骡车行出不远,突见由对面驰来三条大汉,行色匆忙,三人全走得满头大汗。一见骡车,其中一人道:   “不慌,咱们先问一问他们看到没有再说!”接着对着车上道:   “喂,伙计,你看见一个小包没有?”   赶车的伙计顿时黑脸变色,迟迟答道:   “没……没有看见……”   其余两人把眼一瞪,就要发作,还是先前发话之人道:“慢着,再到前面看看可能尚未被人抢去。亦说不定。”   说着,三人又急奔而去。   这时,车伙计更现不安,一面加快脚程,一面不时回头张望,显得万分焦急。   果然,不一刻工夫,原先离去的那三条大汉,又去而复返,外边跑边喊道:   “骡车停住!骡车停住!”   赶车的伙计则佯如未闻,仍是急急而行,并充分的显露出他内心的焦急与恐惧。   这时,坐在车内的大姑娘,不时的用那双大眼睛瞅着坐在车前左辕上的青年,但是那青年始终毫无表示和动作。   只听到后边的人边追边骂,不到盏茶工夫,已被追上。   忽听“噗通”一声,赶车伙计已被原先发话之人抓落平地,运着听到啪啪两声,骡车亦突然停住。   但见原先发话之人,仍是紧紧抓住赶车伙计后领未放,并已被另一人两个掌打的顺嘴流血,其余一人则正双手抓住车骡嚼环,使骡车不能前行,三人全是满脸怒容。   那车伙计嚷道:   “大白天里,你们想抢劫不成!”   原先发话之人道:   “他妈时,还不知道是谁抢谁哩,大爷们一个包袱二百两银子,坐在路旁休息一下,忘记带走,紧跟着回头寻找,即已不见   原先发话之人更怒道:   “路是万人走的,为何只赖俺一人!”   原先发话之人更怒道:   “小子,你好硬的牙巴子,你知不知道万人走路一人过,大爷们在时刻上有分量,一袋烟的时间不足,大爷们即匆忙赶回,来路除大爷二人之外,再无别人,去路你是第一份,不是你捡去是谁?”   接着又道:   “我看你是不吃敬酒吃罚酒,大爷们这次非翻翻你的底子不可,翻不出来大爷们瞎了眼,如果翻出来,咱们是连车带骡子一并收留,最后还要挑断你的脚懒筋,让你爬着回去……”   说至此处,见他猛一拍头喊道:   “搜!”   但现另外一人闻声即行抢前一步,单手疾伸向车内探去。   突闻一声叱喝:   “内在女眷,住手卢’此人倒真也听话,“哎晴!”一声抢出五步,右手紧握左腕,脸色痛苦不堪!   其余一个见事出意外,同伴吃亏,乃一松骡嚼环向车上青年直扑而来,但见青年未并起身,只是左足迅捷轻灵的一抬,向来人胸前一点道:   “你回去看着骡子。”   只听扑来的大汉只闷哼半声,脚不沾地被点出七尺,仍是跌坐在原来位置,所怪的是两臂跌的奇痛,胸部则无损伤。   原先发话之人,一看此种情形,知道今日之事不能硬顶,乃一松车伙计衣领,对车上青年道:   “相好的、这是否尊驾的自备骡车!”   车上青年道:   “四海飘零之人。那有兴致带此累赘?”原先发活之人又跟着道:   “尊驾既是常年闯荡在外,必定通晓江湖规矩,出手伤人姑且勿论,总不能再度使咱们的银子钱白舍吧!”   车上青年面色一整,怒声道:   “钱抽了筋,银子剥了皮是你的,是我的,是谁的。你能分得清么?”   原先发话之人闻后,惊奇的看了车上青年一眼道:   “相好的,听尊驾说话,并非外人,可是……”   底下的话未再说出。乃一变口气道:   “咱们前途再见吧。”   说罢向其余二人一使眼色,乃领先向来路驰去。   待三人去远之后,赶车伙计自行试干嘴角血迹,摸了摸两腮,拍去身上泥土,极不自然的躬身向车上青年道:   “多谢大爷。”   然后捡起短鞭,跨上车辕,闷声不响的继续赶路。   突闻坐在左辕上的青年自言自语道:俗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所见的,多为利字之一端,那知道利害相连,善恶对门,利弊善恶之间相差极微,天下无数明白人,因为不能看开此点,弄得身败名裂,不能做人……钱是人人喜爱的,但君子爱财,应取之以道,才是正路呢。”   车伙计越听越更觉局促不安,脸色愈加难堪!   良久,良久,听车伙计嗫嚅的道;   “大爷,这包裹应当怎么办呢?”   青年满足的一笑道:   “人非圣贤,谁能无过,此次只有将错就错,只要今后你能够谨记今日之事,也就不算白白增添我一场麻烦了。”   车伙计即忙连声应诺,千恩万谢。   太阳已经将要落山,夕阳余辉远远的照耀着西方天边,一片艳红,分外悦目,大地上的阴影。正在逐渐向西方移动,不胜劳烦,正在闭目养神。   达时,骡车运行经一片树林之旁,忽闻嗤然一声,由对面林中射出鹅卵大小一粒石子,直对车上青年面!了疾射而来。车内大姑娘尖叫一声,惊得花容失色。车伙计不知发生何事,急跳车前,抓住骡疆,惊慌得向四周张望,惟独车上青年,不知被这些动作所惊动,亦不知是困倦至极。正在石子射近面门不远之时,突然将头一低,无巧不巧那粒石子,正是擦着头巾而过,“吧”的一声,落在对面草丛中,青年仍在闭目假寐,毫无行动。   这时,突闻林中哈哈大笑道:   “宰予尽寝,被孔子骂不如粪墙,怎么凌风二郎不学颜渊于路,倒学起没出息的宰予来了?”   闻声,便见由前面林中转出三人,为首者正是适才发话之人,浓眉大眼睛?两脸短髭,粗衫布履,约有四旬年纪,其余二人均约三十五六,亦是同一装束,惟乃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二人含笑侯立树林旁边。   车上青年猛然抬头,朗笑一声,已纵立车前,道:   “鸡鸣狗盗之徒,竟敢诬谤前贤,岂不怕进拔舌地狱?”   言罢,互道久违,分外热络。非但车伙计如坠五里云中,即车上大姑娘亦被弄得莫名其妙。   这乘车的一男一女,正是凌风二郎朱输和程公哲老英雄之女程玉芝。这时未翰为程玉芝引见道;   “这三位是饮誉江湖的“河溯三快手”,也是鲁省一带的土著,“妙手摘星”李焦,“空手飞雨”李元功,“徒手擒龙”皮继而又一笑道:   “这河溯三快手,不但出手快,偷东西也快。”   程玉芝只知瞪着大眼睛,不住的微笑着点头。   妙手摘星李焦不介意的笑道:   “你这位老弟怎么在大姑娘面前,也揭咱们的底子?”   候朱翰说明车上这位大姑娘为程公哲的女儿时,李焦等三人同时“哦”了一声,朱翰即时用肘尖轻轻一碰李焦,李焦即忙转就话题道:   “老三先陪程姑娘至城内客舍休息,愚兄等与朱老弟随后即“徒手擒龙”皮登答应一声,便带领骡车首先行去。   三人乃随后慢慢行去。   朱翰便问道:   “三位何时到达此地?”   李焦笑道:   “咱们午间得孩儿们称,在黄土坡附近失手,来人为一青年,及详询面像清形时就猜测可能是你,继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凌风二郎之声望,那会在咱们地带做黑吃黑的勾当,乃与老二老三赶来察看究竟,谁知竟未猜错……”   朱翰一笑道:   “愚弟预计到达城里时,天已在黑,漏夜拜访,太失警意,正悉着无人送住,恰巧来了那三个宝贝,愚弟猜准孩子吃了亏,必有大人出来,便就便请他们为三位送个信息。”   原来这河溯三快手,自出道以来,深得铁胆惊魂诸葛之照应,老大“妙手摘星”李焦擅于盗取,老二“空手飞雨”李元功长于使用暗器,老三“徒手擒龙”皮登在擒拿及地躺等功夫上,颇有独特之处。三人以长清城为根据地,又将黄河两岸明偷暗取之流加以桔,形成一股无形势力,但三人行径,却是盗富济贫,最重义气,既非白道。亦非黑道,但在江湖上之声名颇为不弱。尤以老大李焦与凌风一二郎情感最深。每次见面,总是喜笑怒骂无所不谈。   虽然二人年龄相差甚远,李焦由于诸葛远之关系,又确度喜爱朱翰这身功夫,因而成为忘年之交。   李焦忽问朱翰道:   “程老英雄的事情。想老弟已经知道了?”   朱翰点了点头,道:   “程姑娘尚不知道。”   李焦又道:   “老弟那位同伴呢?”   朱翰疑惑的道:   “李兄说的是那一位?”   李焦一看来翰道:   “不是还有位吴少侠么?”   朱翰即道:   “蒙阴寨之事,李兄也知道了么?”   李焦答道;   “岂但愚兄等知道,此时即连令师诸葛老英雄想已得知,此时已传江湖之上,真是话没腿起风,不过愚兄也是昨儿晚间才得知消息,并且仅知大略,详情仍是不甚清楚哩。”   接着又道;   “据愚兄所获信息,只知老弟与一吴姓少侠力斗蒙阴三寨主,并战败久霸云贵的一代凶奇尸面骷乜冬,此事确实震惊江湖,准对这位吴少侠,愚兄自愧寡陋,似乎以前未曾听说呢。”   朱翰边行边将阴寒事件的简略经过述说一遍,最后道:“乜冬并未战败。仅与吴二弟对了三招历啸而去……”   李焦道:   “一个无名后生,能与一代凶奇乜冬硬拼三招,亦属难上加难之事,以乜冬之身份威望,再继续下去,将更没有面子。但不如你这位二弟,是那位前辈侠隐高足?”   朱翰答道:   “李兄可知道四十年前,有位盖世奇人“紫拐乾元”么?”   李焦陡然一惊道:   “怎么会不知道,紫拐乾元米岩米老前辈与乌弓干城戚扬戚老前辈,同被称为“华夏双绝”,二人在年青时,彼此慕名,青年人好胜,乃相约在黄山绝顶弓拐较斗,力战四天四夜未分胜负,二人成为莫逆,乃相约发原为武林造福,从那时以后,由于这两位奇人的技艺高绝及热心在江湖上排难解纷,二十年之间,确实为武林平息了不少争端,但在二十年后,二人双双归隐,江湖无一人知其去向难道这位吴少侠竟是……”   朱翰接着道:   “吴二弟正是米老前辈高足,二弟有事已去华山,候其事毕之后,尚要与愚弟在德州晤面呢。”   李焦深深点首,道:   “这就难怪了。”   这时天已大黑,三人正行至县城南门,进了城门不过,沿大街向西一拐。在西门里路北有一黑漆大门,门前分悬着两只大圆灯笼,三合小院,清逸无比。   正中已摆好一桌上好酒席,正由老三皮登及两名下人候立照料,皮登一见三人到来,便笑着迎上,道:“程姑娘已在东院休息,由风娇专事伺候,已在用膳。请朱兄即在此处用膳安歇。”   朱翰微一打量,见靠西墙边尚摆有一架书橱,满排线装古书,墙上并接着一箫一琴,更觉不俗,使微微一笑道:   “屋主人何时又学会了附庸风雅?真是不敢零碎得罪了。”   李焦笑道:   “真地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主人虽然粗俗,客人却不乏清闲之士,岂可因主人之不识之无,而慢待客人么?此处为咱们的客舍,当然要以将就客人为主……”   众人一笑入坐。   正在这时。忽见从大门之外匆匆进来三条大汉。噗通连声脆在当地,为首一人呼道:   “刘广、传二、李四标给人爷叩头!”   朱翰俊目一睁,认清正是在黄土坡前所遇的三条汉子乃即忙站起,连称得罪,边说边向腰间摸出一张三百两银面的银标递与刘广道;“朱翰请三位弟兄喝酒。”   刘广直称不敢,仍跪在原地不动。   李焦哈哈一笑道:   “朱大爷稿赏岂可有受?”   刘广双手接过恭谢而起,三人正待转身,李焦面色一整沉声喝道:   “慢着!”   三人一呆,听李焦又道:   “好好认识清楚,下次不论那个,无论有意无意,要再冒犯着朱爷,先行自取一目,再来见我!”   三人面色灰白,唯唯而退。   待三人退去之后,朱翰微笑道;   “李大把子,敲了咱们的竹杆,还要再来上上套过场。一顿饭就是白银三百两,赔了钱还得承人情,俺朱翰真可算是冤透顶   第五章 荡花有意,流水无情   且说安盈盈领着公孙白冰从秘径进入内宫之后,顺着地形,找到一处四面全是池水观鱼轩。   此轩本是观鱼所用,但为顾及隔墙有耳,故而将人约在此处。   此时雅轩雕门木窗尽闭,另掩白纱四处,外头根本瞧不着里边状况。   已近四夏天,夫人等得心惊肉跳,明明说好三更相见,怎会延误如许之久?   她老想着莫非出事了?又祈祷别出事才好,否则自己一生名节历毁于一夕矣。   夫人年约二十七人,本名于若赛,江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瞧她一脸肌朕雪白。经过谈扫,樱唇甜美,笑起来有若莲花绽放,娇媚动人,举手投足之间,更带自雍容气度,不愧是出身世家门下,如此美女已是天下少有。   然而此时的她,却难掩一股愁容,一股感伤,纵始有一对灵动眸子,亦难压抑那多愁善感般的不安,昔日亮丽丰采似乎已和她相隔十分遥远矣。   她不断巴望外头曲桥,总是希望奇迹出现。   又过了半刻钟,终于有了影子晃动,她心头乍喜,想探头,突又缩回,只敢在里头穷张望。   来者认是安盈盈,她快步奔来,见及夫人即拜礼。   “人呢?”夫人急问。   安盈盈道:“公孙先生说要照镜子再见您,故而属下安排他到一间秘房,不如夫人先过去,免得他走来走去曝了光。”   “可是,那里眼线更多……”夫人又想赶快解决,遂点头:“快走吧!”   安盈盈应是,立即领着夫人准备离开,岂知方欲出门,外头忽而静悄悄飘入一道青影,正是穿着天龙骑衣衫的公孙白冰。   如此现身,只不过表现他武功不俗罢了。   “是你?”夫人乍见这位童年朋友,紧张中亦带欣喜:“你还是一样潇洒自如!”   公孙白冰淡淡一笑,那本是长出些许胡子,现在又被他剃个精光,瞧来正如装饰得干干净净的王公贵族,他拱手一笑,道:“要见的是你,我岂可出现邋遢相,方才耽误了,还请寒妹原谅!”   “我已嫁人,不要再叫我寒妹。”   夫人转向安盈盈:“你到外头替我看着。”   安盈盈应是,立即退去,临行考虑是否掩门,但想及门若掩上,万一出事,岂非百口莫过,只好半掩了事,退往曲桥另一头。   公孙白冰仍自轻笑:“你一天当我寒妹,一世便是我寒妹,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夫人想解释,却又怕越描起黑,只好放弃,道:“你该明白,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公孙白冰说道:“我明白,我也知道有危险,但有了爱情的人,宁可相信那是真的,所以我来了。能看到你,死也甘心,你该知道,你我的爱情,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夫人轻叹:“我都已嫁人,你何苦如此呢?你知道我为什么见你?那不是我跟你有爱情,那只是一段童年友情,为了它,不但苦了你,也苦了我。你今天来,不但自己深陷险境,也关系着我的名节。因此我才见你,希望一次说清楚,我门的感情仅止于朋友交情,那跟爱情完全不同,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好吗?”   公孙白冰道:“虽然你说的很干脆,但我可以感觉出来你内心的苦涩,这就是爱啊!只不过你把它压抑了,何哭呢!”   夫人轻叹:“公孙先生你错了,我从来没跟你谈过恋爱。”   公孙白冰道:“你没说‘你爱我’三字?天啊!你怎可忘了?你敢说普天之下还有谁比得上我俩的爱情?你可记得我们曾经拜过天地,向着大海立誓,海枯石栏永不变心?”   夫人道:“那是儿时嘻戏,大家玩家家酒扮新娘的话儿,你岂可当真?”   公孙白冰脸色稍白:“我是当真,一辈子都当真,不管时间变迁多久,不管能否见到你,不立日后有无结果,永不变心,我是那样对你一往情深,你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莫不带着迷人风采,寒妹,我的心早已容不了别人了啊!只要看你一眼,或随便说说几句话,那简直比获外什么异宝还来得让我高兴啊!”   夫人轻叹:“你别沉溺太深,那些都是童年往事,不足一提了。”   公孙白冰:“不只是往事,我知道你仍深受着我,你一定记得你要成婚的前三天一个晚上,你我相约在望月台上……”   夫人急道:“不要再提那天晚上之事,那是你偷偷前来找我,为了此事,我几乎付出代价。”   公孙白冰道:“寒妹不要再压抑了,把内心深处的爱情奔放出来,你我乃天生一双,地造一对,比翼连理,鸳鸯共生,你可曾记得那夜,花月良宵,明月星辉,凉风吹动你秀发,轻轻拂向我脸庞,好迷人的夜啊!   “你曾感伤他对我说:‘可记得以前,我们拜过天地,成过婚,没想到长大了,会变化那么大!’从此,我就真的爱上你了。   “当时我求你跟我走,你却要头不语,然后你走了,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知道,当时我若未曾离开你,你不会嫁给别人,我若坚持,你一定会嫁给我啊!”   夫人感伤一叹,道:“你完全误会了,当对,一个少女要出嫁,难免显得彷徨且紧张,你又突然出现,我才会跟你聊起童年往事,感慨一下岁月如梭,过得真快,谁知你却会错意……”   公孙白冰道:“这不是你的内心话……”   夫人截口道:“不,这的确是我内心话,否则我不会嫁给我丈夫。”   公孙白冰道:“何苦呢?想想现在,你爱你丈夫吗?至于我的爱,永远不变,不论你到哪里,嫁给谁。甚至你说跟我没感请,我仍爱着你,直到有一天,比翼双飞时,我的人生已毫无怨言了。”   夫人轻叹:“何苦的是你啊!”   公孙白冰道:“我一点都不苦,甚至为了你,我会跟神剑门开战,因为我发现你在此根本不快乐,我要救你出去。”   夫人动容道:“不准你有这想法,不准你开战,我就是梦见两派杀得血流成河,尸出遍野,太惨了!”   “你也梦着了?”   公孙白冰欣喜道:“我也梦着了,我梦见除了栩此,谁也没法把你救出苦海!寒妹,你可想到,我们连做梦都相通,实是上苍安排,我更能确定你是爱我的啊!深深地爱着我!”   夫人应叹:“我爱你吗?”   公孙白冰道:“是,你爱我,若不爱故,心灵怎会相通,连做梦都一样?寒妹,这几年苦了你,你一定常为我暗自流泪对吗?”   夫人轻叹有轻斥:“不要再说了!我不明白我爱不爱你,但是我知道我不该说慌,你可怜我吧,你回去吧!你若是为了我在神剑门被人谋害,我罪无可忽,你快走吧。再谈下去,我简直快疯了。”   公孙白冰但觉打动美人心,一丝甜蜜上心头:“寒妹你如此模样实在动人,我为你痴醉,不知如何爱你才好!”   夫人急道:“求求你先回去吧!你想爱,将来再说,你该知道这次完全是有人耍的阴谋,如果被人得逞,你我都完了!”   公孙白冰冷道:“我替你抓出要阴谋者!”   夫人急道:“不必、不必,你只要安安稳稳回去,日后,我们还能见面。”   “此话当真?”   “当真!”   夫人但觉他得了花痴似的,时下恐怕有理说不清,还是先支他回去,日后有何状况再说了。   公孙白冰露出战胜而满足笑容,道:“我听你的便是,不过你我相隔两地,难免苦相思,寒妹给我—件私人东西当信物,我只要我见着它,即知你我的爱怜已不是梦,我要你身上戴的东西,戒指、项链、耳环都好!”   夫人道:“我给了你,你便走吗?”   公孙白冰点头:“给了我就走人。”   “立刻就走?”   “只要你要求,我立刻即走,我对你从不食言。”   “立刻回去江南?”   “可以。”   “好,我就给你东西!”   夫人说完,走出门外。向安盈盈交代到让公孙白冰走出来,她已快步走回住处,不久拿出一红珠空盒,匆匆赶了回来,交予公孙白冰,并急道:“你快走吧!方才我回去,似有发现,再不走,可能出差错!”   公孙白冰仍自镇定一笑:“我是得走,但看看你信物。我才走得心安理得!”   他打开木盒,里头放置一片镶有十颗晶莹剔透夜明珠的玉佩,瞧来甚是贵重。他始满心高兴,盖上木盒,拱手为礼:“见物如见人,我满足了,就此告别寒妹,希望来日很快再见!”   夫人急道:“不不不,没有我的讯息,千万别来见面。”   “那……别让我久等了?”公孙白冰道:“还有,若寒妹有任何困难,捎个信。我立即赶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夫人急道:“你快走吧,那就是解决我目前最大困难。”   公孙白冰点头:“我这就走人,寒妹可愿让我吻手告别?”   “不行!”夫人赶忙把手缩起,急道:“别乱来,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公孙白冰轻叹:“看来只有日后再说了,就此告别。”   深深拜礼,含带无限深情退去,安盈盈已等得心惊胆颤,见他出来,道声说天谢地,赶忙引他离去。   夫人随后现身,轻轻叹息:“真是冤孽,他本是一方霸主,怎对感情如此死心塌地?”   她也想过,会是他丢不起这个脸,故而长久幻想而成痴?   虽然,有男人如此痴情爱慕女人,是件值得回味之事,但如若爱得过火,那又让人感到烦厌不堪。   夫人只能轻叹,有点后悔跟公孙白冰是童年友人。然而自已丈夫老是误会自己,却又不免怀念若有个男人能对她如此痴情,那该多好?   她不敢多想,毕竟自己已是一派夫人,尽苦命运乘桀,也不能做出对不起丈夫之事啊!   老实说,自己当初选择丈夫,自是对他不错,只不过最近变了样,但那似乎还可以挽回吧!   轻叹中,她渐渐消失花园长廊之中。   至于关小刀刚在暗中监视公孙白冰入宫后,心想现在该找天龙三侠谈谈,也好准备搭救康太平,于是折返住处,或而阿祖早将人带到那里为等自己而发慌了呢!   及近客栈,一切如故,门妃紧闭,关小刀小心翼翼推开,里头漆黑一片,他疑惑:“难道没人?”   突见烛光乍亮,跟班阿祖急叫追出:“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妙!”   关小刀任愕:“何事不妙?”   “方子秋被捉了。”   “他?怎会?为什么?”   “他在你房里,他们认错人,便把他捉走了。”   “谁认错谁?”   阿祖道:“就是师爷手下啊!你先前打败的几个回去找来一大堆人。不分清红皂白便把方大侠抓去啦!”   关小刀皱眉:“雷万钧、谷君平没跟来?”   阿祖道:“他们慢一步到此,结果救不了人,那班人是把方大哥当成你,才架走人的。”   关小刀道:“方子秋不会表明身份?”   阿祖道:“我是准备这么说,可是方大哥却说,如此会坏了你行动,倒不如李代桃僵,先跟他们去,到时再表明身分,对方错失先机,所以他就走了。”   关小刀皱眉:“亏他想得出来!人被抓去哪儿?”   “该是师爷那儿。或许,也因在困龙牢吧!”   “我得救他出来才行。”   “雷万钧和谷君平已前去找三爷想办法了。”   “我去探个究竟!”关小刀正待离去,突又想到什么:“这地方似乎不安全,我看你先找地方躲起来。”   阿祖嫩脸稍红:“放心啦!我藏得可以,否则岂非早就被捉,何况他们抓了方大哥,这一两天该没事,你安心去用吧!”露出女人温柔一面。   关小刀不由暗想:“知若他真是女的,恐怕也是绝色佳人一个,只可惜胸脯平了些……”   阿祖突然叫来:“你在想什么?”   “没有没有!”关小刀干笑着,大有心事被拆穿之窘态,说道:“你好自为之,我去去就来!”   说完,掠身一弹,出了门外,眨眼不见。   阿祖瞧着关小刀背硬出神,良久始露甜蜜笑意:“老实说,这个主人越着越顺眼……”   甜笑中,返身入内,吹熄灯火,甜笑仍不短。   关小刀则急忙赶往总管府第,谁知三爷却因事出差,可错要两三天才能回府。   谷君平早已连夜赶往泌阳,也好请回三爷,早日敕人出困天龙骑完全由雷万钧负责指挥,他本是提心吊胆,忽见关小刀前来,哗然一笑。心情轻松许多,两人会见于大厅之中。   关小刀道:“咱们何不连夜赶会见门主,向他说明一切?”   雷万钧摇头:“要是行,我早做了,门主对师爷根本没轧,说不定还反咬你一口呢!可知道,他们要捉的是你。”   关小刀不解道:“他们为何要捉我?”   雷万钧道:“你坏了他们大事吧?听说你早出手打败侍卫队?”   关小刀这才想起安盈盈之事,此事牵涉公孙白冰及门主夫人,他不便多说,只能干笑道:“是揍了几个,结果害得我房东被捕,现在又赔上方二侠,实在划不来。”   雷万钧道:“没事,暂时没事,老二能耐行得很,他们占不了便宜!”拍拍关小刀肩头。直觉能打败侍卫队,即是光荣大事。   关小刀只能暂时信其真,在无计可施之下,只有等明天再说了。   于是陪着雷万钧坐镇总管府,四处巡逻,碰上弟兄,大都英雄式打招呼,使得他升起英名虚荣,直觉混对地方,将来自可大展宏图!   至于康太平被逮困龙牢中,先是被绑在木头上,另有几名狱卒拿箭射他,一连四箭射在他头颈,左右胸旁及下裆,吓得他面色全无,狱卒始冷笑恐吓道:“来这里不听话,不说实话,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松绑,并立即拖往另一间石室,里头只放一张长桌,一张旧椅,椅子上坐了一位面目凶残之中年头目,他冷目瞧来。   康大平见他粗黄脸面,细眼鹰鼻,两道目光直若狡猾狐狸,让人直觉他像个狡诈奸臣。   他冷森森说道:“你就是安盈盈丈夫?”   “是……”   那人突然大喝:“还不下跪,写下姓称住址,还有犯罪事实。”   第十章 巨涛挑山倒海来   天色已黑,甘记的大厅却传出清朗的笑声,出声之人正是当今朝廷兵部尚书赵鼎哩!   赵鼎在近年来,的确很愉快。   因为,大蛮国国王在瘫痪不到一年便“嗝屁”,哈湘遵奉遗言一直按兵不动,赵鼎的压力减轻不少。   原任兵部尚书却担心大蛮国出兵失职而上奏辞官,所以,赵鼎便更上一层楼的接掌全国的兵权。他出身皇族,皇上乃是他的皇伯,他又敬业,皇上对他信任有加,所以,他春风得意的担任兵部尚书。   当哈湘宰掉叛臣,赵鼎一获讯,立即启奏皇上。   皇上龙心大悦,当场赐赏。不但如此,皇上更同意聘任甘朝至边关诊治军士,每月之俸额更高达一千两银子,赵鼎当场大爽啦!   他方才将圣旨交给甘朝,便和甘朝及甘哲欢叙着。   甘哲含笑道:“欢迎之至!”   “谢谢!小王爷可否赐知边境近况?”   赵鼎含笑道:“风平浪静,因目前之大蛮女王主权。”   “幸哉!”   赵鼎道:“吾国目前在边关屯军二十万,经过这些年之持续操练,目前军力可谓吾朝立朝以来之最!”   甘哲含笑道:“可喜可贺!王爷辛苦矣!”   赵鼎含笑道:“全仗皇上洪福,大蛮国若在十年前入侵,吾国必然会遭受重挫,若在十五年前入侵,吾国必败。”   甘哲点头道:“好险!”   “的确,如今有人奏请出兵大蛮国哩!”   “唔!皇上采纳否?”   “小王已经压不下此案,因时机酝酿成熟。”   “小王仍有征伐大蛮国之意乎?”   “是的!”   “小王爷必然经过长虑,始有此念。”   “嗯!双方已经养精蓄锐多年,若不宣泄此股气氛,恐不利于后,何况,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也!”   甘哲道:“干戈一动,万民必受波及矣!”   赵鼎点头道:“当然!此乃必需之牺牲也!”   甘哲道:“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小王爷上次促使哈湘查处谋叛人员之行动,完美之至,可否续采此策呢?”   赵鼎点头道:“小王爷企盼再有此良机矣!”   甘哲问道:“大蛮国若不入侵,足以自存否?”   赵鼎点头道:“行呀!关外地广人稀,颇适畜牧及垦殖,他们不该贪恋吾国之富庶而欲入侵。”   甘哲点头道:“的确!不过,吾国百姓目前并非富庶矣!”   赵鼎点头道:“小王明白,小王亦奏明圣上,不过,目前急于防守边关,无法完善的照顾百姓。”   甘哲叹道:“大蛮国人糊涂矣!”   “的确,小王曾多次派使者劝之,仰之天意吧!”   赵鼎遂道:“是的!甚盼上苍垂顾吾国,对了,小王上次托您注意秦姑娘之行踪,可有消息?”。   “抱歉!音信全无!”   “小王昔年蒙秦姑娘救命,却无回报之机会矣!”   “时局颇乱,歹徒经常以毒物或阴谋害人,秦姑娘恐已遭不测。”   “唉!好人不长寿乎!”   厅内因而一阵寂静。   良久之后,赵鼎道:“甘朝,汝等三人明日随小王赴边关吧!”   甘朝立即起身答道:“遵命!”   “别客气,汝虽领官俸,却无官职,不必受节制!”   “是!”   甘朝道:“小王希望汝留边关三年,因为,小王决定在三年内解决此事。”   “是!”   甘哲道:“甘朝之月俸就免了吧!”   赵鼎忙道:“不要,小王必奏请皇上另赐令孙二人月俸!”   “不要,彼等纯系协助甘朝而已。,…。”   “有付出,便须有收获,您别再客气吧!”   “是!”   赵鼎因为未获秦玉欢之消息,心情一问,便起身离去。   他一走,甘朝三人便开始准备启程啦!   甘敏三妞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却仍然难过,何况,她们在这段期间和甘朝恩爱过,又各有喜了哩!   甘朝不知女人的微妙感受,仍然欣喜的抱着子女哩!   黄昏时分,甘彦匆匆入内,立即去见甘哲。   甘哲立即问道:“出事啦!”   甘彦低声道:“元翔子毒发身亡,另有六名弟子亦同样毒发身亡,他们可能已遭元飞子唆使背叛啦!”   “你一直没见过无飞子吗?”。   “是的!他一直在坐关,孩儿研判他在设法解毒,因为,徐勇一死,再也没人送解药给元飞子呀!”   甘哲问道:“大蛮国不知徐勇之死讯乎?”   “必然知道,可是,他们可能因为找不出凶手又担心徐勇已经泄密,所以,他们决定放弃元飞子。”   甘哲点头道:“有理,武当派有何反应?”   “如临大敌,除向陶峰报告外,已在暗中查凶。”   “可悲!他们为何不由尸体缉凶呢?”   “他们查过,可是,并无所获!”   “罢了!在劫难逃,财物兑换妥吧!”   “是的!孩儿分别在十九家银庄兑换完毕,目前暂埋他处。”   “很好!小王爷今日来访,他明日要带朝儿三人,你如果不累,你就跟去,便在暗中保护他们,如何?”   “孩儿愿意!”   “你的气色不错,蛇目够灵吧?”   “是的!孩儿在这段期间日夜服用灵丹,效果颇宏!”   甘哲含笑道:“你是咱们家的干里马,外面的事情多由你在奔波,你当然要好好的保养身子啦!”   “是卜’”外界近况如何?“   “日益混乱,劫杀事件日增矣!”   “唉!天意平!你认为咱家该分居避险乎?”   “不必吧!爹及咱们家一向人缘甚佳,外人该不会来犯,万一来犯,大家在一起照应,必强过被各个击破呀!”   “也好!你此番南上,就带走那批银票吧!”   “是!”   甘哲正色道:“吾由无飞子背叛武当派研判各派可能皆有叛徒,因此,你此番南下,尽量要保   密身份。“   “是!孩儿颇有同感,各派皆被大蛮国渗透矣!”   “唉!在劫难逃!”   “爹别操心,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何况,朝儿已经武功大成哩!”   甘哲吁口气道:“但愿众生能减些苦难,你下去吧!”   甘彦立即行礼退去。   半个时辰之后,甘家四代同堂聚餐,只见甘哲道:“咱们分别以菜酒祝福朝儿、明儿及达儿三人平安归来。”   众人立即含笑举杯。   甘朝三人立即欣然干杯。   只见首朝道:“曾爷爷,各位长辈,朝儿三人此番外出,必会全力以赴,宏扬甘记声誉,请你们放心!”   众人便含笑点头。   甘朝举杯道:“祝大家健康!愉快!”   众人便含笑干杯。   甘朝三人一入座,便暗众人用膳。   膳后,甘朝陪众人聊不久,便和三位娇妻返房。   临别依依,三妞也不再害羞的先后投入甘朝的怀中,不久,甘朝干脆搂着三妞上榻情话绵绵着。   深夜时分,三妞挤在榻上歇息,甘朝则在椅上运功。   不久,他已悠悠入定。   一夜无事,翌日上午,杜侍卫跨骑随二部马车前来,甘朝三人见状,便向亲人告辞,各拎着包袱出门。   甘朝依照杜侍卫之安排单独搭上华丽的马车,甘明及甘达共搭一车,不久,他们已经驰离家门。   那部华丽马车不但外表华丽,里面更铺着红辇及小几等物,甘朝朝旁一坐,便好奇的打量着。   不久,马车一近府行,立即停妥。   杜侍卫上前道:“请三位暂在车内等候!”   说着,他立即进入府行。   不久,三十名侍卫牵骑列队而出,接着,三位官吏恭送小王爷来到车前,甘朝不由一阵惶恐。   小王爷一答应,便含笑上马。   甘朝正欲行礼,小王爷已经含笑道:“免礼!   坐!“   说着,他便盘腿而坐。   二部马车便在三十位侍卫护送下离城。   出城之后,车行加速,马车却未见颠摇,小王爷含笑道:“甘朝,小王替大内谢谢你之投效。”   “不敢当!草民乐意效劳。”   “吾朝之幸也!汝打算如何进行工作?”   “先察看患者及生活环境。”   “果然是行家,皇上赐金甚多,欲改善边军之生活环境,小王打算仗汝之研判来行此项工作。”   “草民一定全力以赴!”   “很好!方便在此时替小王诊脉否?”   “可以呀!”   小王爷一伸出右腕,甘朝立即搭上腕脉。   他的双目一眯,立即掀开小王爷的眼皮。   不久,他又瞧过小王爷的舌,立即问道:“小王爷常渴吧!”   “是的!”   “多久啦?”   “三年余,今年来,渴意更烦。”   甘朝点头道:“夜晚难眠吧!”   “是的!每夜皆至子初始能入眠,且每夜皆多梦。”   “小王爷成亲了吧?”   “是的!小王已有二子一女。”   甘朝又瞧过他的左腕脉,方始道:“小王爷肝火过旺矣!”   “御医亦皆如此表示,虽然诊治,仍难痊愈矣!”   甘朝点头道:“草民愿一试!”   “太好啦!请!”   “草民诊治之后,小王爷必会临厕泄出肝火,如今在车上……”   小王爷指向角落之圆桶:“不成问题。”   “好!小王爷请先服丹。”   说着,甘朝立即递出六粒灵丹。   小王爷便欣然服丹。   甘朝立即掌蓄真气,迅速拍按小王爷的七经八脉,刹那间,小王爷的腹部立即一阵“基里咕噜”连响着。   “小王爷!请!”   甘朝立即面向车外盘坐着。   小王爷便意甚急,便匆匆宽裤及坐上圆桶。   一阵“劈巴”连响之后,车内便弥漫腥臭,甘朝忖道:“小王爷果真中毒,究竟是谁在暗算这位好人呢?”   小王爷匆匆推开车顶之小篷,弹吹散臭味。   不久,他刚起来净身,便又觉便意,他急忙又坐下。   他连泄六次之后,方始松口气的坐下。   甘朝立即转身道:“请服丹歇息!”   说着,他又递出六粒灵丹。   小王爷一服丹,立即侧躺着。   甘朝便坐在原处默默运功。   晌午时分,众人在一家酒楼用膳,甘朝暗中观察三十名侍卫,却未发现异处,他便决心追查下毒之人。   膳后,众人入上房稍歇半个时辰,便再度启程。   宽敞的官道使任由这些良驹驰骋。   这些良驹皆是百中挑一,所以,它们疾速前进着。   小王爷向甘朝道:“小华伦名不虚传矣!”   甘朝含笑道:“不敢当!请服丹歇息!”   “谢谢!”   小王爷服下灵丹,便欣然入眠。   黄昏时分,马车停在县衙前,甘朝方始唤醒小王爷。   小王爷一整衫,方始下车见县令。   不久,他们已在县衙内用膳。   膳后,小王爷向县令询问过县政,便赐金百两。   不久,县令已陪他们人租妥之客栈上房,立见军士已在戒备,众人便熟练的各自入房沐浴着。   甘朝及甘氏兄弟各被安排入一房,便欣然沐浴。   浴后不久,众人便上榻歇息,甘朝却如往昔般运功。   他一人定,便彻夜入定着。   拂晓前,甘朝一收功,便下榻活动手脚。   他施展百步神拳好一阵子,便自房门前端水漱洗着。   不久,他也听见各房皆有人在练武,他不由微微一笑。   他整理妥行李,便在椅上运功。   没多久,他和甘氏兄弟陪小王爷用膳着。   膳后,众人立即启程。   小王爷仍和甘朝共车,只见他笑道:“汝不愧为小华伦,小王昨天虽然多次临厕,精神反而更佳哩!”   “此乃小王爷身子健朗,加上草民只退出毒火而已。”   “毒火,小王中毒乎?”   “是的!小王爷被人长期渗入小量之毒,此毒若不解,不出一年,小王爷必殉于心力交瘁。”   小王爷骇然道:“当真?”   “草民不敢吓唬小王爷!”   “群医为何未诊出小王中毒呢?”   “此毒直接被肝吸收,症似肝火旺盛,若非小心诊查,决难查出,小王爷若不信,何妨回忆昨安睡否?”   “一觉到天亮,和顺之至。”   “此乃明证矣!”   “这……小王平日一向谨慎,怎会遭人下毒呢?”   “小王爷不妨细查身边之亲信。”   小王爷立即皱眉沉思。   良久之后,小王爷道:“下毒之人,小王已经有谱,甘朝,汝可有灵丹足防万毒,小王愿购服之。”   甘朝摇摇头:“天生一物克一物,故无此灵丹。”   “这……可有效果较佳之灵丹?”   “有!小王爷昨天所服之丹即可防多种毒!”   “谢谢!小王可购否?”   “草民愿敬献,不过,早日找出下毒之人,始为上策。”   “对象在大内,小王日后必会处理。”   甘朝取出一个小瓷瓶道:“瓶内有三十粒灵丹,若遇不适,一粒即可化解,症状若重,可服六粒。”   “需金多少?”   “草民敬献。”   “不妥!据说,免费之药,无效矣!”   “迷信矣!小王爷若如此坚持,草民就收一两银子吧!”   “哈哈!够阿沙力!”   他立即取出一锭金元宝交给甘朝。   甘朝道句:“贪财!”立即收下。   小王爷收瓶入怀道:“小王足以松柏长青矣!”   “是的!小王爷功在万民,天必佑之!”   “哈哈!说得好!替小王察脉吧!”   甘朝立即含笑为他切脉。   不久,甘朝含笑道:“恭喜!安泰之至!”   “哈哈!谢啦!”   立见他自箱内取出文房四宝,便以箱代桌疾书。   甘朝不便观看,便面对车外而坐。   不久,小王爷写妥昨夜和县令交谈之内容,便坐到右侧及打开右篷,立见一道一尺余之窗口出现。   小王爷召来甘朝,便叙述沿途的风光。   甘朝只外出一次,加上小王爷所述之内容皆新奇有趣,他便津津有味的聆听及欣赏沿途之风光。   日复一日,他们终于在午前抵达镇江,知府大人立即率三位官吏恭迎他们入府衙歇息哩!   不久,小王爷率甘朝入厅听知府大人简报吏治。   小王爷早就在意陶峰唆使各派勿介入朝政,所以,他一听完简报,立即道:“为何未提及陶峰之事?”   “禀小王爷,陶峰仍如往昔接待各派人员,乏善可陈矣!”   小王爷沉容道:“胡说!他接待何人?谈些什么呢?”   “小王爷恕罪,陶峰自从迁出金家住人至尊府后,该府四周日夜有高手防备,根本无法接近。   “此外,府内之下人皆甚机灵,他们一向罕接近外人,即使接近,亦口风甚紧,根本无法探讯。”   小王爷沉声道:“鲁侍卫八人亦束手无策乎?”   “是的!”   “他们如今在何处?为何未见人影?”   “禀小王爷,鲁侍卫八人皆在白天外查探消息。”   “小王决定在此过夜,通知他们前来见小王。”   “遵命!”   “大内派出八名侍卫来此,正是汝表现之良机,勿自弃。”   “遵命!卑职今后必加倍努力!”   “很好!小王出去走走!”   “禀小王爷,可否先用膳……”   “小王在外用膳。”   “禀小王爷,赏潮之人多达四、五万,为防不坝卜…。。”   “小王自有处置!”   说着,他便率甘朝入邻房。   不久,他和甘朝各戴面具外出,杜侍卫立即率七人跟去。   没多久,他们已近至尊府,立听一阵哈哈笑声。   小王爷一走近大门,便遭一人道:“闲人请远离。”   小王爷朝大门内一瞥,立即离去。   甘朝目力甚佳,立即看见坐在大厅主座之俊逸中年人,他不由暗忖道:“人品不凡,难怪能被各派拥立为至尊!”   他便不吭半句的跟去。   小王爷首次被挡,心中甚不爽,所以,他不但绕至尊府一遍,而且频频望向沿途之墙,不悦之色亦逐渐加浓矣!   因为,沿途皆有人站在墙上盯着他们呀!   当他们走出右墙角时,倏听远处传来如雷的蹄声,甘朝一抬头,便见二十位骑士护送一部华丽马车疾驰而来。   甘朝的双眼立即大亮。   因为,那是一批奇特的队伍,每位骑士不但骑红马,而且一身大红衣裤,头顶更绑着一条大红马一向稀罕,一下子出现二十红马,更稀罕!   中原男子一向少穿红衣裤,如今有二十个男人一起穿红衣裤,怪哉!   此外,驮车之健骑亦是红马哩!   甘朝正在注视,至尊府前之二名接待立即有一人入内通报,另外一人则站在门前高举有臂示意来人缓速。   站在墙上之人更是纷纷掠向大门前准备应变。   红马却原速不变的疾驰而来。   小王爷终于瞧见红马,他立即止步道:“汗血!”   甘朝使怔然跟着止步。   小王爷低声道:“瞧过汗血马否?”   “没有!”   “那些马名叫汗血,它们来自天山大红庄,乃是世上唯一良驹,小王曾欲以千金买一匹汗血,却遭拒绝。”   “晤!一匹汗血价逾黄金干两呀?”   “不错!干金尚难购哩!”   他们各交谈三句,那匹红马便驰近至尊府大六前方二十丈处,并立在大门前之十二人之中,立即有三人后退一步。   他们是被汗血马疾驰之气势所慑退。   当他们发现只有三人后退,便脸红的上前一步。   却见另外九人连连后退,原来,他们也怕得要命,却死要面子的熬着,方才乍见有人后退,立即跟着后退。   不但如此,他们担心会遭尹撞,立即加速后退。   乍退又进的三人见状,干脆向后转疾掠入大门。   另外九人见状,亦掠入大门。   小王爷不屑笑道:“一批纸老虎矣!”   倏见为首骑士“得!”一声,诸骑立即停止!   哇操!名驹便是名驹,二十二匹汗血马不但似钉子般钉在原地,而且未嘶叫半声,此见它们曾受过严格之训练。   更难的是二十名骑士及那名车夫似粘住般挺坐着。   小王爷低声道:“瞧!车辕上之三角红旗正是大红庄庄主之信物。”   “他来啦!”   “不错,苏凯终于入中原啦!”   “小王爷似乎颇欢迎他入中原哩!”   小王爷含笑道:“不错,陶峰的劲敌出现啦!”   甘朝怔道:“小王爷似乎欲利用苏凯修理陶峰哩!曾爷爷说得不错,大内之人皆工于心计,小王爷当然是心计专家啦!”   他立即问道:“苏凯能胜陶峰吗?”   “伯仲之间,七年前,小王率此三十名侍卫欲购汗血,苏凯不愿出售,却表示愿以武会友,他若败一场,便赠一匹汗血。”   说至此,他立即含笑摇头。   甘朝问道:“他连赢三十场吗?”。   小王爷点头道:“是的!每位侍卫支撑不了半盏茶时间。”   “哇操!苏凯这么罩呀?”   “嗯!你准备瞧热闹吧!”   立听车内传出低沉有力的声音道:“递帖!”   为首骑士应句是,立即掠下马。   “刷!”一声,他已掠立于大门前。   至尊府之大门高逾一丈八,此骑士既高又壮,他此时一挺立在大门前,便似一位天将般喝道:“天山大红庄庄主苏凯莅访!”   说着,他已双手捧出一个大红帖。   立即有一人上前接帖。   此时的陶峰正沉容坐在大厅,因为,方才那十二人之示怯,使他感无颜,何况,他方才正接受众人之逢迎拍马哩!   今日来访之人乃是江南一带之殷商,他们联袂来访之用意在于洽谈镇江投资之事,此举对陶峰甚为重要。   今天若谈妥,陶峰便可以每月坐领二成“干股”之红利,亦即这些殷商每月所赚之钱,由陶峰抽二成哩!   镇江物产丰富,又有镇江潮吸引观光客,最适宜经商啦!   陶峰安排此举之主要目的在于高价出售金家的土地及店面,因为,哈湘在三个月前吩咐他在半年内孝敬一百万两黄金呀!   陶峰在蛊毒控制下,根本不敢反抗,他早已经孝敬二十万两黄金,其余之八十万两黄金正打算取自这批殷商哩!   偏偏在此时出现这档事,他当然不爽啦!   不久,管事拆帖呈上,他立见:“久仰阁下绝学,有意切磋,苏凯上!”   言简意明,苏凯向陶峰叫阵啦!   他不屑一笑道:“跳梁小丑,欲藉比武扬名,可笑!”   他便把名帖传阅殷商们。   他趁机思索不久,便有了对策。   殷商们纷纷拍马屁啦!   陶峰含笑道:“朱管事,吾近日没空,吩咐他候讯吧!”   管事立即应是离去。   不久,他挺立在为首骑士面前道:“至尊近日没空,汝等候讯息!”   “汝之意是……今上已允比武,时日另择,对D巴?”   “不错!”   “好!咱庄主在赏潮居候音。”   “行!”   为首骑士立即直接掠上汗血。   立见车夫扬起皮鞭。   为首骑士一声轻叱,诸骑立即联袂驰去。   刹那间,他们已掠过甘朝二人扬长而去。   小王爷吁气道:“够气势!”   甘朝点头道:“车内之人果真是高手!”   “晤!你瞧见啦?”   “不错!他年逾六旬,浓眉虎目大耳,眼神凌厉,必是高手。”   “哈哈!不简单,汝更不简单!”   “不敢!”   “甘朝,汝有意瞧他们比武否?”   “有!不过,行程……”   “哈哈!不急!吾要一饱眼福,走!赏潮去!”   “请!”   两人便转身昂头行去。   午后时分,他们一近赏潮居,便见大门锁上,门上悬着一块“客满”之大红板,他们便含笑行向江边。   “轰轰!”声中,白浪冲天般在远处冲起,赏潮的人群便在惊呼及喝叫声中不约而同的连连后退。   甘朝立即双目一亮!   小王爷含笑道:“赏过潮否?”   “尚未!”   “咱们找个地方边用膳边赏潮吧!”   “请!”   不久,他们走近江边一家店面,却立即遭到客满挡驾。   他们又走两家,亦皆客满矣!   倏见一人匆匆由后行来,甘朝立即回头。   小王爷跟着回头,立见一名挺中年人低声道:“卑职卓飞已安排妥赏潮之处,请小王爷莅驾,请!”   卓飞乃是知府手下之总捕头,小王爷立即点点头。   不久,他们已经进入方才问过之第二家酒肆。   方才在门口挡驾之小二立即跪在门后道:“草民该死!”   小王爷含笑道:“没事!”   说着,他已抛下一块银子。   小二因祸得福,立即叩头致谢!   立见店家夫妇迎来行礼道:“恭迎!”   小王爷含笑道:“免礼!备座吧!”   “是!请!”   不久,二人已坐上临江之座头。   上等香茗立即呈上。   接着,拼盘及美酒也呈上。   活鱼三吃亦跟上啦!   立见卓飞低声道:“卑职已验过酒菜,此地原由陶峰之妻女包下,她们理该不会打扰您,卑职就在门前候召。”   小王爷颔首道:“汝先回去吧!”   “遵旨!”   卓飞一欠身,立即离去。   甘朝立即瞧向不远处之三人。   那三人正是陶峰之妻女金宜怡、陶怡及侍婢,她们经店家情商接纳二位“贵客”之后,便懒得望向官方之贵客。   甘朝却好奇的多看一眼。   小王爷却盯着陶怡印堂的红痣忖道:“小欢亦有此痣,她的双眼及鼻梁颇似小欢,巧合哉!”   陶恰瞥他一眼,便望向窗外。   甘朝斟酒道:“请!”   小王爷含笑道:“请!”   二人欣然干杯,便边用膳边赏潮。   没多久,金宜怡三人已经结帐离去。   小王爷目送她们离去之后,低声道:“听说陶峰只有一女,想不到今日会在此遇上,她必然诸武,汝注意及否?”   甘朝点头道:“她们母女之修为皆不错。”   “吾有一义女,其修为更高哩!”   “可喜可贺!”   “哈哈!干!”   “干!”   二人便欣然干杯。   不久,小王爷问道。“观潮有何感想?”   “大自然之力沛然莫之能御,人力妄想回天,难哉!”   “唔!汝如此年轻,怎会如此保守?”   “草民自幼失估,蒙甘家栽培,始有今日之成就,甘家世代行善,草民蒙荫有成,更感激上天之德泽矣!”   “汝若不努力,岂有今日之成就。”   “的确!不过,草民因蒙荫而事半功倍矣!”   小王爷笑道:“吾自年轻,便保持冲劲至今矣!”   “佩服!”   “听说汝已有三妻,四子及二女,是吗?”   “是的!这一切亦蒙荫矣!”   “客气矣!汝已逾双十吧?”   “草民今年十九!”   “唔!吾之义女十八矣!可惜……”   他摇摇头,便径自品酒。   甘朝似谙其意,便默默品酒。   小王爷笑道:“痴矣!吾岂可影响下一代之终身大事呢?”   他一想开,便欣然干杯。   甘朝忖道:“他竟想把义女和我送做堆,好险!”   他便提壶为小王爷斟酒。   倏听轰轰连响,江潮已经排山倒海冲来,小王爷不由望去,甘朝仍然斟妥酒,方始放下酒壶瞧去。   一直在楼后等候使唤的店家立即双目神光一闪的忖道:“好定力,这才是真正的高手,想不到官方有此人才?”   “轰轰”爆响之中,巨涛再度冲天而起。   小王爷心中激荡,哈哈一笑,立即干杯。   甘朝却心中一动的忖道:“百步神拳只攻向一点,若能似江潮般全面攻击,其效果必然更宏矣!”   他立即默默瞧视。   他的视力便随着江涛退去而移动。   立见远处又冲来一排巨涛。   这排巨涛一冲人先前退去之涛,冲力立灭。   不过,随后而来的涛便抵消它的退力,将它再生前推。   后涛一排排而来,终于在连连撞推之中又汇成一股巨涛挑天冲起,甘朝的脑海中迅即一亮。   “以退为进”四字立即闪现。   他便来回观察着。   两股巨烛般神光便随着他的观察及领悟而不定时的闪现,店家瞧得心儿狂跳,手心不由自主的冒汗啦!   他的内心一直呐喊着“高手”二字哩!   其实,不止他震骇,小王爷也震骇啦!   昔年,他带小欢入大内之后,便吩咐奉召入大内担任侍卫的昆仑派长老云玉子指导小欢练武。   爱屋及乌的心理,使他努力着栽培着小欢。   大内的灵丹已成小欢的正餐及点心啦!   小王爷为了了解小欢的进展,亦开始修练昆仑武学啦!   所以,如今的小王爷也有不俗的武学修为,他方才乍见甘朝的表情,他立即心中有数的默默观察着。   此时,他已明白甘朝由江涛悟招式啦!   他不由暗骇甘朝之奇才。   他深谙“良机一闪即逝”之理,所以,他不敢惊扰甘朝,同时,他在计划该如何让甘朝为大内效忠哩!   江涛一批批出现,人们瞧得大呼过瘾。   一个时辰后,甘朝虽望向窗夕卜视线已移向半空中,因为,他已经有所领悟,而且正在推敲可行性哩!   倏见一名小二由布帘后行到店家身旁,小王爷刚瞥向小二,店家已经含笑朝小王爷欠身为礼。   小王爷立即又望向江涛。   小二将茶壶放在柜上,同时迅速留一张字条于内柜,店家眯眼一瞥,立见:“屠魁行动即将开始!”   店家心儿剧跳,忙瞥向小王爷忖道:“他便是赵鼎?”   原来,这名店家乃是大蛮国运用人员,他原本和鹏程客栈一直归滨江楼指挥,如今,他已指挥潜伏于镇江之人员。   哈湘在滨江楼及鹏程客栈被摧毁后,首先催蛊整陶峰。   接着,他另派三十人潜来镇江监视陶峰及秘。   密扩展。   如今,已有近百名黑道人物归此三十人运用啦!   这名店家亦成为首脑。   他姓郑名叫永和,他原本是一位独行盗,经哈湘吸收之后,一直留在镇江,如今,他也是一方之霸啦!   别看他只是一名酒肆店家,陶峰的生死却掌握于他的手中,这些年来,他假公济私的从陶峰身上发不少财哩!   “屠魁行动”订于二十年前,当时,大蛮国欲利用黑道高手劫持小王爷至大蛮国供作人质,再勒索大内。   可惜,巧被秦玉欢破坏首次行动。   哈湘掌政之后,力主和平共处,屠魁行动亦暂停。   可是,中原逐年加强防守边关,加上徐勇那批人死于甘彦之手中,大蛮国又损失一大财源,哈湘逐渐火大啦!   他由大内间谍获悉小王爷即将再度离宫,便下令恢复“屠魁行动”,同时,她也带着小湘悄悄来到镇江城啦!   哈湘自从在无意中掌政之后,她为了巩固政权,无暇入中原见陶峰,如今,大蛮国已经稳定,她再返镇江啦!   她已经抵达镇江三天,她却一直监视陶峰及郑永和,因为,她经过这十余年之掌政,已经沉稳不少矣!   她方才由潜伏于府行人员口中获悉小王爷已经外出,她经过派人搜索,终于发现小王爷在酒肆中。   于是,她欣然准备行动啦!   最令哈湘顾忌的是一身便服在酒肆前暗伏之三十名大内侍卫,因为,他们乃是各派推荐入大内之精英呀!   此三十人原本只有二人暗中跟来,他们一见小王爷迟迟不走,游客又多,他们为了小王爷的安全,便召来众人。   他们混入游客中监视,所以,哈湘必须多费心思部署哩!   哈湘原本欲活擒小王爷,她经过全盘考虑,决心宰掉小王爷啦!   为了撤清大蛮国未介入此事,哈湘取消下毒,采用炸药,而且是由两人大大方方的挑炸药入酒肆!   那些炸药以多层油布包妥,再放于鱼堆中央,那三十名大内侍卫只各瞥一眼,便让四名炸药混入酒肆!   那两人挑鱼入内问之后,便到柜前收帐离去。   他们之交谈,立即惊醒甘朝,郑永和不由暗暗叫糟。   甘朝脸红的道:“抱歉,…。。”   小王爷含笑道:“可喜可贺!干!”   “敬您!干!”   二人便欣然干杯。   倏听“轰轰!”连响,又是一股巨涛出现啦!   人群又欢呼啦!   甘朝吁气道:“时候不早矣!”   小王爷含笑道:“走吧!”   说着,他已在桌上留下一锭黄金。   郑永和急中生智,立即上前道:“二位稍坐,另有一道佳肴哩!”   小王爷含笑道:“改天再品赏吧!”   “欢迎!恭送二位!”   小王爷含笑行去。   郑永和朝内间一瞥,便见两人匆匆步出,心中有数的他稍欠身送客之后,便运聚功力准备后退。   甘朝刚起步欲跟向小王爷,倏听身后不远处传来急步声,心细如发的他立即止步以及向后瞧去。   郑永和不由暗暗叫糟。   立见一名青年捧着一同竹篓,另一人则徒手匆匆出来,郑永和一见自己的儿子上阵,立即明白事态的急迫性。   他一见甘朝已回应,心知已瞒不了,立即喝道:“二位且留步!”   小王爷果真止步转身。   甘朝亦望向郑永和。   左侧青年双手倏晃,便引燃手中之火熠子及抛向竹篓,右侧青年一见火熠子入篓,便迅速掷出竹篓。   竹篓倏亮,便飘出硝味。   甘朝曾学过炮制丹药,他立即由硝味联想到炸药,他骇得心儿狂跳,立即吼道:“快走呀!”   说着,他疾拍向竹篓再扑向小王爷。   郑永和及二位青年却立即叭向地板。   店外之侍卫们骇出冷汗啦!   小王爷心知遭暗算,立即掠向店外。   他刚掠出厅门,便被首朝抱住。   他正欲挣扎,立听“轰…”连响!   原来,甘朝一掌将掷近小王爷之竹篓劈向右壁,篓中之炸药引信在此时引燃炸药,终引起爆炸。   爆炸地点距离甘朝二人只有三丈远,小王爷直觉的欲挣扎,身子已经被强大的爆炸力量震飞出酒肆。   他只觉眼前一黑,便知道自己已经负伤啦!   甘朝以整个背部承受爆炸力道,“无相神功”   及两种奇珍使他坚逾金刚的飞去,不过,他仍甚怕!   毕竟他是支菜鸟呀!   小王爷会受内伤,其实是被甘朝迸发之功力所震哩!   四包炸药迅速接连引爆,郑永和父子当场惨遭炸死,这便是郑永和一生为恶,拖累了下一代之恶报。   整座酒肆当场被炸散。   左右店面亦遭波及,近百名赏潮客亦遭震伤哩!   郑永和之妻及小二们原本在内,当然也被炸死啦!   现场可说是诸物乱飞呀!   赏潮客们瞧得惊呼连连啦!   三十名大内侍卫原本欲扑入酒肆,乍听甘朝之吼叫,他们疾退出酒肆,却仍遭余震震得心口疾颤及双耳嗡呜哩!   他们无暇他顾的立即扑向小王爷。   因为,他们认为小王爷不死即伤,若不立即抢救,他们必有罪呀!   却见甘朝一落地,便吐口长气的挺身。   侍卫们怔住啦!   他们不敢相信的纷纷揉眼啦!   甘朝一见小王爷双目紧闭,立即为他切脉。   不久,他朝小王爷的胸背各一按,小王爷立即啊叫醒来。   甘朝忙扶小王爷落地。   侍卫们纷纷下跪道:“卑职知罪!”   “这”   小王爷回头一瞧,便吓得全身发抖。   爆炸现场立即令他吓出冷汗。   甘朝低声道:“先离开此地吧!”   小王爷点头道:“走!”   侍卫们立即应是起身。   三名侍卫便掠前开路。   其余侍卫则以人墙重重护住小王爷及甘朝的四周。   一直在远处待命的总捕头更是迎来为他们开道啦!   赏潮客们纷纷退开及低声交谈着。   隐在远处人群的哈湘却恨得暗暗咬牙哩!   不久,小王爷诸人已经离开现场。   第二十六章 仙域起风云   申公豹说:“只要击毁妖像便能取胜……”嘎!嘎!姬发说:“来得好,待我以天妖刀来了结。   姬发左掌摧劲疾挥,三道凛冽妖气刀芒迎头劈下,申公豹急展身避过!   再乘势电射而来,直朝妖像处进发。   申公豹加强功力形成一团火球,直毁妖像,道:“哈哈哈,远水救不了近火,任你身法再快也阻挡不了,臭妖像给我毁吧!”   只见姬发火光速直劈火球,一声巨响,申公豹好梦完空,火球被完全击溃,三道天妖刀亦已同时迎面袭至!   申公豹人急智生,看准刀芒间的隙缝,勘身险险避过,心里暗道道:“刀芒能作长距离攻过,他无需远离妖像,对我更不利。”   “啊,姬发根本不懂这妖异邪功,他究竟被什么妖怪附身?”   申公豹并未再攻,只在一旁屈指推算。   姬发暗付:“哼,想推算破解之法?”   “看来要作主动攻击,别给他时间想出对策。”   申公豹心里盘算着:“嘿嘿……正合老夫心意!”   申公豹双臂一扬,猛地将地心真火牵扯而起,只见阴火、阳火、异火全部击来,火势急剧递增,形成一道炽势磅碍的火焰气墙。   姬发突地看见这熊熊火墙,亦不禁一怔!   “呸!雕虫小技,区区火墙怎拦得住我?”   姬发呀的一声叫道:“他奶奶的,火墙不过是敌之计!”火墙散开,只见申公豹已祭起最高功力,数不清的大小炎球悬浮半空蓄势待发。   申公豹气愤的说:“刚才赠我妖刀,现在老夫以火球来回敬你。”火球如过江之纫,姬发急以天妖刀全力挡卸。   防守虽严,但仍有不少漏网之鱼,姬发忙回身上前挡截。   反观申公豹,竟双目紧闭狂挥双臂发招!   火球既然且多,纷纷作不规则撞射,令人无从捉摸方向。   故申公豹兵行险着,望能无招胜有招。   火球相遇,即融汇成另一个更大火球,威力倍增!   奇招果然奏效,姬发顾此失被,妖像遭火球连环击中。   强烈震撼,妖像内的妖帅亦吃惊。   “呀,外面搅什么鬼?”   天妖同受波及,阵阵青烟从身上缓缓散出,妖力大受影响。   附在姬发身上的精灵,妖力顿灭,乏力倒地!   练公加干了老半天,加上精气被吸,终于浑身疲乏,软瘫床上。   练公飞环目四顾,本是袒杨裸程的艳女们,失去了天妖的法力操控,纷纷转为骷髅白骨。   想起刚才翻云覆雨亲呢缠绵的欢好景像,只感心寒作呕。   这边厢,铁公残亦遭同一命运,头上的冠冕竟变成毒蛇缠绕,登时骇然色变……   刚才手持的金球,原来是骷髅头所幻化,无数毒蛇已从脚下攀爬而上。   遭此剧变,铁公残心慌意乱,拔足便逃,“我的妈呀……”   铁公残理智尽失,判断力及方向感均被吓至荡然无存,只撞疯狂击撞堡壁,身后毒蛇群已蜂拥掩至……   姬发跪倒地上,无力再战,申公豹看在眼内,忙催运起十成功力。   “受死吧。”   天妖双目徒地精光暴射,诡异莫名。   气芒从妖像双目冲射向姬发,此时申公豹已猛招压下!   姬发被重新贯注妖力,霎时精神一振,战意重生。   “不妙,这魔头竟还有战斗力!?”   申公豹本以可检便宜,岂料竟然失手,鲜血遍洒惨嚎飞退!   申公豹数个翻身,方勉力稳住身形,但已狼狈不堪!   血如泉涌,忙点穴止住伤势。   “妈的,这妖怪似有无穷力量,越战越勇。”   “啊,这小子竞能占优,奇怪。”   铁公残与练公飞脱离险境,会合后忙逃出天幻宫,刚巧目睹申公豹被重创一幕,惊奇地说:“啊,这小于竞能占优,奇怪……”同时大户对申公豹叫:“老夫,我来助你!”   姬发说:“嘿嘿,你两个饭桶,只会淫乐欢好,发横财梦,你们的老大被打的像落水狗般,还僧然不知!”   铁公残和练公飞道:“臭小于,原来是你搅的鬼。”   申公豹道:“妖像是他弱点,老三去击毁它,老二和我联手夹攻。”   “妖像?”   战术既定,练公飞忙分头行事,申公豹回师再上,誓雪前耻。   姬发暗惊:“妈的,这家伙精气被吸轻功仍如此快绝护主心切,妒发全力施为,望以重招击退二人。   但久攻不下,费时失事,忙借互击之势飞退。   敌众我寡,且分身乏术,姬发心知不妙,遂催谷全力猛轰练公飞,先挫一人实力!   雷霆一击,威力非同小可,练公飞立时晕死过去,人如断线风筝飞撞堡壁。   冲力奇猛,水晶纷纷碎裂塌下。   是浮半空的妖像竟倾侧起来,众人大惊失色。   “咦,妖像歪斜,似是三弟撞壁后所致。”   申公豹心想:“莫非水晶柱石有无形牵引力,妖像借此得到平衡。”忙叫:“老二,快分手轰击堡壁!”   弱点被申公豹洞悉,姬发既惊且怒。   立旋强猛杀着,但二人已兵分两路,姬发鞭长莫及。   申公豹催运起真火球,但姬发已如景飘至,叫道:休想得逞。”   铁公残猛拳轰进堡壁,再发力向旁横扫,大量水晶柱石被牵扯得崩裂坠落。   申公豹与姬发激烈交锋,冷不防巨大黑影铺天掩至。   果如申公豹所料,水晶柱石被破坏,妖像立时平衡骤失,突然撞向堡壁。   像内的妖帅东歪西倒,翻天覆地,但天妖依旧盘桓中央毫无动静!   “哗,搅什么鬼?”   再受干扰,天妖法力顿减,青烟直冒。   “三成功力本可歼灭他们,但万料不到这申公豹竟能洞悉玄机,天意……”   立竿见景,铁公残更轰得性起。   妖像不断旋转撞击,令更多水晶柱石崩塌。   “哈哈,真痛快,还不完蛋!?”   强烈震撼,对战的破天与金修罗亦不禁一怔。   金修罗更无心恋战,拔足便逃!   姬发击退申公豹,回身阻截铁公残。   申公豹道:“咦,他的攻击力似乎大减,而且妖气渐弱,已是强弯之末。”   申公豹看出倪端,反客为主,牢牢擒住姬发双腿。   内劲暴发,地心真火转卷烧噬,姬发忙以魔气抵御。   “哼,僵持下去,精灵必被烧至形神俱灭,无谓犯险,罢了精灵脱离姬发肉身,万千妖魂随后纷纷涌出,诡异吓人!   姬发失去精灵相助,更敌不过申公豹,九妹等人暗叫不妙,反之破天等人均看得眉开眼笑。   精灵捷若奔雷,几个起落已跃至妖像头部。   精灵离体,姬发回复本性,神智渐涌,陡然发现双腿受制。   定下神来,姬发方觉遭真火焚烧剧痛难当。   “噗噗噗,没有了护身符,你只能坐以待毙。”   九妹和白毛虎武功低微,爱莫能助。   鸠婆婆伺机现身,喷出仅存的七色毒雾!   “哇,又是这老虔婆,小心!”   雷神挥臂抗阻毒雾,鸠婆婆已抄起雷电子,隐入雾中。   妖哥知道毒雾厉害,急以铁爪疾旅驱散。妖哥与电神急展身上前追赶,猿将功力较弱,不慎吸入毒害!   二人对毒雾甚为忌惮,一时间,难越雷池半步。   回说金修罗弃战而逃,点石惜力往上进发。   “主子,不要丢下我呀……”   妖像急旋乱撞,金修罗紧抓其手,虽被转信晕头转向,仍死不放手。   破天恐防有诈,未再追击。   妖像转势越趋急剧,被扯引得不断飞升。   妖像转眼已升至火山口处且冲势猛烈挡者披靡卒破峰而出。   巨石连环塌下,堡外众人仓惶躲避。   “嘿嘿嘿,再过不久,你这小鬼便成焦炭。”   申公豹所言非虚,姬发人身已被烈个巨大火球,离死不远。   兵凶战危,姬发孤注一掷,弓腰打出乾坤第六绝!   申公豹冷不防姬发的猛烈反击,坠撞落矿石堆!   姬发得以脱困,急忙拍灭脚上火焰。   “臭小子,还想垂死挣扎?老夫要你插翅难飞。”   “呀,地震?”   申公豹道:“哗,好厉害,再震下去就不得了……”   今次震动,比先前猛烈五倍,令人惊心动魄。   忽然地震,原来是由妖像飞升做成,本来方圆三丈的洞口,被妖像的狂猛冲力得爆裂,扩大了一倍。   妖像继续飞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映出瑰丽的七彩,耀目璀璨的妖气。   迅即冲入云霄,失去踪迹。   申公豹道:“呀,有强大热气冒上来,不妙,火山快要爆炸,快走!”   “什么?!火山爆发?”   申公豹的厉声警告下,其他人急跟随跃上洞顶。   地震如雷,姬发站也站不稳,急运气劲护身。   “发郎,你在哪里?”   “呀,是九妹的声音。”   姬发不顾一切,循声向下追去。   申公豹等人跃出火山洞口时,浓密黑烟已汹涌冒出。   “定是妖像飞升,引动火山爆发,要尽快远离。”   摹地惊天巨响,火山爆发了。   “轰隆!”火山突然爆发,幻保外的电神与兵将们,吓得魂飞魄散。   溶岩石块如倾盆暴雨,铺天盖地的洒向方圆十里。   军兵走避不及,惨被巨石溶岩在砸成飞灰;   申公豹等人已远离火山爆发范围,目睹追惊天景象,不禁心胆俱寒。   电神凭着超卓轻功侥幸捡回一命。   “大师兄。姬发仍留在火山内,我们的功劳泡汤了。”   申公豹道:“这小子未死,我感应到他的灵气仍然存在。”   “什么?困在这么高热的溶岩内,仍会不死?”   申公豹道:“按我推算,他们应会向西方移动,那边是什么地域?”   “西方?正是仙域所在?”   申公豹道:“蓬莱仙域?立刻去。”回看姬考与太公……   “我有种强烈感觉,如果拥有这天仙美女,就能拥有了世界一切。”   接近仙域的水泽,波乎如镜,姬考发挥最高功力飞驰,姜太公亦追得甚为吃力。   天魔功发挥到最高,散发出强大深烈的魔气。   姜太公道:“拼命赶路,什么事令他如此着急?”   姬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把这天仙美女据为已有。”   姬考急剧飞驰,不到一刻,已接近仙域重地。   本来清明艳丽的晴空,突然乌云狂涌,把仙域覆盖得黯然失色。   雾涌风起,摹地卷起强烈无匹的烈风,强如姬考、太公,亦被卷刮得东歪西倒!   云气陡地剧变,姬考心知不妙,定晴一看,惊见乌云中涌出数条巨龙,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龙只是传说中的灵兽,姬考从未见过,翟然大惊之际,已被两龙巨口所噬。   雄猛强横的金身气劲,顿把咬住他的龙头震个碎散。   太公说道:“奇怪,这些龙为什么不攻击我?”   姬考挥出无数天魔刀劈断云龙,但断裂后的云龙,迅即又恢复原形,继续向他狂噬。   太公叫道:“啊,我明白了,定是姬考身上的魔气引发云龙向他攻击。”“看来,这些龙是仙域的守护神兽。”   “啊,我明白了,定是姬考身上的魔气引发云龙,向他攻击。”   经过连番惨剧战斗后,姬考终于不敌,被三龙所噬,剧痛攻心。   姬考痛怒交集,不惜虎耗功力,猛地暴发出惊天魔气,锋锐肃刹,九龙抵受不住,被震得彻底粉碎毁灭,不能复合。   姬考叫道:“哼,区区几条龙,奈何得了老子?”   魔气暴发后,萦绕不散,诡异磅磅。   “此魔威势又再增强,日后更难收拾了……”   姬考狂叫:“遇龙杀龙,遇仙诛仙,挡我者死。”云雾九龙阵被毁灭后,更是通行无阻,两人不久已进入仙域轴心区。   太公道:“呀,好美的仙境。”   姬考道:“哈哈,这美不胜收的仙域,快要属于我的了。”   姬考突然发现背后有黑影,心道:“他妈的鼠辈,竟敢偷袭老子。”两劲相交,姬考稍胜一筹,撤退数步,黑影则被震飞丈外。   黑影未能消解撞击力,此时另外三影已闪向其身后。   三人合力抵住巨人身后,把冲力尽数卸去止住退势。   二郎神、托搭天王、巨灵神、哪吒目视姬考。姬考付道;“这四个家伙古灵精怪,是何方神圣?”   “四人的表饰武器,甚似神仙装扮,难道这仙域真是仙界之地?”   只见托塔天王的气势最是显赫,应是四人之首。   托天王说道:“仙域重地,凡人免进,否则格杀勿论,老夫念推独无知误闯,放你一条生路,快滚!”   姬考道:“我不是误闯仙域。而是被天仙美女引领而来,识相的站过一旁,或可保住老命。”   四人道:“好贱的小鬼,休怪我们无情。”、“这青年虽然嚣张,但武功极强,如那阴阳老鬼不出手相助,应可斗个旗鼓相当,我暂时无需出手。”   在不远处的屋内,正有人观战分析形势。   姬考对托天王戏道:“老鬼,先送你一个见面礼,看你有否资格和我交手!”   天魔刀锋锐凌厉,托塔天王急以塔身挡格。   回身一卸,二郎神继后补上,以奋不顾身朗迎挡。   众人知道天魔刀劲厉害,故此分工挡卸部份刀劲,借此削减无匹威力。   如此类推,当天魔刀攻至巨灵神时,已能把它完全击溃!   无坚不推的天魔刀竟被轻易化解,姬考登时色变。   姬考无暇细想,托塔天王已涌至。   姬考惊道:“不妙,我的魔手何时转弱?”   姬考无暇细想,托塔天王已涌身功至,刚击退托塔天王二郎神已同时挥戟劈至,姬考纵身险险避开!   身悬半空,哪咤的风火轮迎头铲至,姬考勘腰急闪,好不狼狈!   姬考心想:“想踢爆老子的头,你自己尝尝吧!”   言犹在耳,姬考左腿已遭双铁轰中,哪咤得以脱困。   锤劲干钧,姬考身形失控,被轰出外。   “四人攻守有致,威力倍增,正好互补不足!”   姬考半空急转,勉力稳住身形,未有堕池出丑。   素来倔强自负的元始天魔,竟然受挫,气得七窍生烟。   “四人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竟能与姬考打成平手,真是始料不及。   素来倔强自负的元始天魔,竟然受挫,气得七窍生烟。   “哈哈,落水狗,还不快掉头走?”   “千万别挡,快避开!”   姬考狂叫道:“他妈的,看谁是落水狗。”托塔天王提声示警,众人急忙躲避。   轰!石桥应声爆破,四人齐堕水中,总比碎尸万段来得幸运。   姬考狂笑道:“嘿嘿,这才是落水狗的最佳例子。”   “大言不惭,休想离开仙域。”   “把你五马分尸,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看我把你捶成肉酱,拿去喂狗。”   “四人齐攻,看你如何抵挡得了?”   四人组成天魔金身的招形,金身全力运聚,金光比太阳更耀目,四人双目剧痛,泪水直冒。   电光火石间,四人已被猛掌轰中,颓然飞退。   姬考目露凶光,杀意大盛,择人而噬。   太公道:“姬考,不要冲动。”   哪咤道:“不妙,看来他要大开杀戒。”   “非出手不可。”   天魔刀蓄势疾劈,誓要托塔天王人头落地!   危急之际,竟被人挡戴这惊天一击。   出手者竟是姬考元神,原来元始天魔魔气大减,对姬考的控制力稍弱,令姬考的意志加强,及时制止杀戮。   “住手,我堂堂西伯侯之子,绝不滥杀无辜。”   “他妈的,你这小子总作无谓反抗,定是想多吃点苦头。”   天魔正把姬考赶回躯体之际,惊见右掌遭飞斧击劈。   “啊,他终于出手了。”   “哼,都是你这小子累事,坏了大局。”   托塔天王睹准机会,全力反击。   姬考痛得五指一松,托塔天王从鬼门关拾回一命。   另外三人见机不可失,同时发力狂攻!   金身暴震,姬考只痛不伤。   “啊,这飞斧是高手操控的!”   姬考不敢大意,祭起天磨刀,还以颜色。   迈料天魔刀被飞斧震得溃碎,直朝手腕劈去。   操控者身法如电转眼已降三人面前,刚好把迎面而来的飞斧接住,看真点,原来是小童。   “呀,这小子年纪轻轻,竞有如此修为。”   “嘿嘿,来多个,杀多个。”   “他的飞斧轻易破解我的天魔刀,看来不可小窥。”   怪事陡生,天魔刀运聚途中竟转化为阵阵轻烟…   反手一看,只见刚才与飞斧硬拼的双腕,竟留下深长创口,魔气正是由此溢出。   原来飞斧是神灵之灵,仙气从伤口处渗入,把魔气消散散驱离。   “哈哈,我的飞斧充满浩瀚的仙气,正好是你妖魔的克“附近不知还有否高手埋伏,看来要尽快解决他们!”   姬考心念急转,展身擒住飞斧!   “没有了武器,你这小鬼不成气候。”   “蠢材,正合我意!”   姬考金身尽失,不虞有此一着,死亡阴影刹那笼罩心头。   口口口  口口口  口口口   虽无金身护体,姬考绝不坐以待毙,天魔功全力运聚劲后抵御,霎时魔气暴,肝筋炙现,尽力硬接这夺命一击。   姬考痛得神昏意乱之际,被巨灵神的一双铁锤,猛烈击中头部。   姬考魔气大泄后,抵受不住重击,堕水昏迷。   “待我一戟了结你!”   “宰了他,替我出口乌气!”   “杀得好!”   太公道:“形势危殆,非救不可……”   “咦,这里又不像地狱,我莫非未死?”   姬考醒来,已在阶下囚,双手被缚,但头上却戴上了个帝冠。   “奇怪,我似乎已控制回身体了……”   “呀,头上有珠链垂帘……是帝冠。”   “帝冠有一股神奇力量,帮助我把魔头压制住。”   元始天魔的元神威力大弱,被姬考的元神完全箝制住。   “对了这帝冠一定是仙物!”   “哼,区区绸布,能缚得了我吗?”   姬考发力狂挣,绸布不但未能解开,而且缚得更紧,看来这绸布也是仙物,绝难挣断。   姬考身体已受伤,无谓浪费气力,乖乖地调息。   “姬公子,委屈你了。”   “啊,好香!”   “见到公主,还不下跪。”   天帝之女飘然而出,美艳不可方物,身上散发出的清幽香气,令满室生香。   “我堂堂西伯侯世子,岂可随便下跪。”   “气宇不凡,卓傲不群,不愧是将军侯之后。”   被天女一赞,姬考不禁心神一荡。   “公主,姬考是身不由主,才会误闯贵境,恳请公主高抬贵手,放我出去。”   天女不语,回望身边的侍卫。   “姬考,人能压制魔性,全凭顶上帝冠和腕上腰带的仙气。”   “啊,果然是两件仙物的功劳……”   “公主善心借出仙物助你压魔,你不识好歹,还不快点叩头谢恩?”   侍女厉言斥责,姬考登时心头一凛。   “对,我应该知恩图报。”   “天帝之女地位祟高无比,但对这侍女却是言听计从。   “饿得要命,先吃饱再说。”   饱餐一顿,仔细回忆被元始天魔附身后的经过。   “这魔头利用我的身体,竟能发挥出无穷威力,比较之下,我实在差得太远……”   “如果我能拥有这种惊人威力,那该多好!”   “唉!无谓妄想具有天魔威力,却是失去自我。”   “咦,又是什么人来了?”   只见侍女笑嘻嘻地飘然而进。   “小于,你真好运气。”   “请问有何指教?”   “请教就不敢当,我是奉公主之命,来请你去茗茶。”   “真……真的?”   “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急色相,别想歪了心。”   “对不起,不敢,不敢……”   “别以为自己长得俊俏,便可胡作非为。”   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天女寝室,只见陈设幽美典雅,清丽脱俗。“公主,姬世子来了。”   “替他松了绑吧。”   天女轻声软语,媚眼如丝,把姬考弄得心头狂跳,俊脸通红。   “少了腰带的仙气压制,小心魔气复炽。”   “啊,我会小心。”   “我告退了,你们好好谈吧。”   侍女的美目,透出一股复杂的异样眼神。   “她的眼神很怪。”   单独面对清丽娇美的天帝之女,姬考手足无措,呆呆不鸡。   “嘻嘻,像个傻瓜。”天女玉手轻轻一挥,姬考被一股清流暖浪卷得向前涌去。   姬考身不由已地上了绣塌。   “考郎,你今年几岁了?”   玉女呵气如兰,主滑凝脂,令姬考本能地产生冲动,欲把她占有。   “不!无媒苟合,非礼也不可坏了天女和我姬家名节!”   “我和你有缘,本来很担心你是个丑八怪,幸好……”   侍女悄悄潜回寝室,躲在一旁偷窥。   “……你面如冠玉,长得真俊呀。”   看见两人如此亲热,侍女面色不愉,心情异常矛盾。   “对不起,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先告退。”   姬考要走,侍女面露喜色。   “不准走!”   “我又不是妖怪,你怕什么?难道我配不起你吗?”   “不不,公主高贵貌美……”   “我是凡夫俗子,半点也配不起你……”   芬香润湿唇封住姬考,再也说不下去。   “岂有此理。”   魔性驱使,姬考再也按耐不住……丰腴玲珑的娇躯,令姬考更热血冲脑。   “我是西伯侯世子,不可越礼!”   紧急关头姬考的良知终于压败魔性!   “在下无礼,请公主原谅。”   “食古不化,气死我了。”   “桀桀,不愧是尊贵的世子!”   “恭喜公主!”   “姬考是个正人君子。”   “什么意思?”侍女拉下头巾,露出如云秀发神采飞扬,充分显出本来的秀美高雅气质。   “世子有礼,刚才是场游戏,请别见怪。”   “你……你……”   “嘻嘻,我是祸姐,她也是公主呀!”   “我俩调换身份,考验你是否一个好色之徒。”   “他体内潜藏的魔气渐炽快替他缚上仙带!”   “为了压抑魔性,委屈世子。”   仙气增强,元始天魔又被压个郁不得其正。   “我会想办法替你驱出体内魔头!”   “对,对不起,我刚才险些把持不住,真惭愧。”   在天女妙目逼视下,姬考顿觉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地跪下。   “恳请公主原谅……”   “傻瓜,起来吧!”   前事——   回说太公施展斗转星移,及时把姬考卷离致命一击!   姬考死里逃生被柔劲安然送回岸边。   “这老鬼与小于同伙,也不会是好人。”   “多管闲事,一并干掉。”   飞斧来势急劲,目标却非太公,反把托塔天王等人攻势全数挡退!   “请问前辈,是否昆仑派的姜子牙先生?”   “正是。”   仙童闻言,显得欢喜若狂,眼内满是敬仰之色。   “他被妖魔附体,才会肆无忌惮生事,我俩的立刻离开仙域.....”   “稍后老夫亲自谢罪。”   “别听他胡说,这家伙魔性极深,留他不得。”   “他只是托词暂避,伤愈后便回来报仇。”   “姜前辈,事关重大,我也不能擅作决定!”   “让我先向公主禀明一切,前辈稍待片刻。”   “公主?”   未容太公答覆,仙童已闪电掠向宫内。   仙童年纪细小,武学及轻功造诣均有相当修为,太公心里赞叹不已。   转瞬间,仙童已领着两名侍女回来。   侍女分别捧着帝冠和腰带两件仙物散发着浩然正气。   托搭天王等人看见仙物,忙下跪礼拜。   “姜前辈无须离去,公主已了解事件经过,并吩咐在下尽力款待前辈。”   “至于那位人魔兄弟,公主感到与他有缘,故差遣我们携来仙物,替他驱魔除妖!”   仙物灵气萦绕不散,目能镇邪避魔,可其主人修为之高,已超乎世人所想像,太公阅历不浅,亦被震慑得膛目结舌。   “勿须再犹豫了!”   “前辈请入心,留下吧。”   仙童等人正气凛然,态度友善,加上有机会替姬考除魔,正合太公心意。   “姬发与鸠婆婆等人行踪不明,确实需要一个落脚点,去从详计议!”   ——前事完。   黄昏。   “看阴,鸟人回来了!”   鸟人解去肩人缚带,正想跳进望仙亭内。   “呀,是他!”   鸟人亿起当日险些栽在太公手上,惊恐袭上心头。   敌友未清,鸟人空数个翻腾,改往降于亭上。   太公亦向仙童等人,忆述当日经过。   “嘻嘻……”   “他说看见五人正朝仙域进发,为首的是个驼背老翁,神态阴险,继后的四个形相古怪,亦非善类!”   “驼背?难道是魂祭司。”   “请你问他,有看见我的朋友?”   “桀桀桀……”   “他说自从沼域的连环爆炸后,便失去他们踪影,说不定已飘向幻域。”   姬发等人生死未卜,就算飘至幻域,亦是凶险重重,太公不禁面罩寒霜。   不久,往幻域视察的神鸟归航。   “叽咭……”   “桀桀桀……”   “幻域情误解更为恶劣,发生火山爆发,神鸟更见一班鸟更见一班人从火山口跳出……”   “火山爆发!?到底发生什么事?”   “鸟人,你快回幻域搜寻?如发现姜前辈的朋友,便把他带回来。”   “姜前辈,不用担心,好人有好报,你的朋友定安然无恙。”   “小兄弟,以我们现时实力,未必能与魂祭司抗衡。”   “哈哈哈,我们仙域卧虎藏龙,还有大把实力。”   “我师兄齐天大圣孙悟空,棍法刁钻雄猛,师姐女蜗娘娘,内功刚如精铁,柔若流水,就算加上那申公豹也不是他们对手!”   “悟空,女蜗……”   “天色虽以昏黄,但彩霞仍清晰可见,相信快可到达仙域。”   “还的,还不快点。”   四大妖邪的轻功与魂祭司相差甚远,追得甚为吃力!   “哈哈哈,先杀姬发,再享受那些绝色仙女,想起也乐个半死!”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   凭着渡水登萍的轻功,魂条司五人终于进入仙域范围。   “停步!”   “奇怪,总觉有点异样,但我用念力,又感应不到有高手潜伏在内……”   “阿魉,你先上前勘察形势!”   “遵命!”   水魉围瞬化为液体状态,在水底疾驰至仙域。   “哗,四周烟幕弥漫,漆黑一片……”   “莫说人影,鬼影也没有一只。”   水魉转化回人形,小心冀冀地前进。   “啊,怎么只得一个?”   “我辛苦布下此阵想不到大材小用,魂祭司倒真老谋深算!”   “也罢,总算能削减他一点实力。”   “大块头能死在仙域重地,你三生有幸。”圣火过处只见四周满布瓦呈烟幕正是由此散发。   “我的妈呀,是姜子牙这老鬼……”   “刚进来不久,这么快又要走吗?”   圣火经太公的催引下,交织成火网封住退路。   “火是我的克星,这次完蛋了……”又是这奇门老鬼!太公运起法力,魂祭司立时感应出来。   水魉暴怒如狂,翻踢瓦呈泄愤,不防半空黑影掩至。   “啊,一股凉例气劲迎头压下,先避其锋……”   水魉见势色不对,人急智生急化回液体状态。   来者正是二郎神,三尖戟猛地下,但水魉已无形态,朝劲被消卸深解,毫无收积!   “哪里逃?给我烧!”   圣火卸尾焚噬,只把水魉痛得呼天抢地,为免得被烧至沸腾蒸发,忙化回人形!   一声叱喝,魂祭等人随后杀至,破幕而出。   “朝廷反贼,竟敢偷袭龙子?”托塔天王等人熟知仙域地形,故此太公利用烟幕争取地利,望能以弱制强。   木魉刚杀人战阵,惊觉疾旋物体高速掩至!   闪避不及,右手已遭报销,原来是飞斧仙童的杰作。   “哈哈,你这树怪,正好作我练习对象。”   魂祭司与太公互拼,斗个旗鼓相当!   太公巧施奇阵,弥补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况且孙悟空及女蜗娘娘俱未出手,魂祭司此役反处劣势!   鸟人飞往幻域途中,只湖面一火光以及速前进,旁边更散发阵阵烟霞,形成一条烟幕轨道,煞是奇观!   鸟人定晴一看,火光竟源自申公豹,只见他领着众人急速奔驰,炽热无匹的护身气劲,把所经的水面急速蒸发。   “还是别理他们,先找姬发要紧!”   火山发了一段时间,喷出的溶岩已渐疏少。   “哗,好热。”   遍山都是深岩流动,却有一团青绿之气在抗衡。   溶岩无休止地滚滚而下,姬发经过连场激战下,已经伤疲力弱,苦苦力拼达半个时辰渐渐不支。鸠婆婆的功力已虚耗八九,急急回气以备接力。   且说姬发闻得九妹声音,循声遍寻下去。   中途突然有种强大感应传来。   原来是坠人地中的宝石。   “哈哈,我的宝贝。”   失而复得,姬发不禁欢喜若狂。   取回宝石,再全力追寻九妹们。   “九妹……”   “发郎?想死我了……”   摹地传来惊天动地的巨爆声,震荡加剧十倍。   “掺,出路被封了……”   终于从山腰破山而出。   刚庆幸逃出生天之际,深岩已如万马奔腾般涌下,逃走不及,姬发被逼运劲抗衡溶岩。   “唉,再捱下去,会被热气烤死。”   “内力已点滴消竭,支持不了多久,怎么办。…。”   这时鸟人已召但无数大雕,但遭势浪阻拒无法飞下。   只有神鸟不惧热浪,俯冲下去。   神鸟力大无穷,猛地把白毛虎抓上半空。   鸟人在半空叭呱大叫,猛大手势,惊动了姬发等人。   “发,他是什么意思?”   “咦,这鸟人似乎想救我们……”   “搏一搏。”   鸠婆婆发力狂跃,飞升二十多丈。   “哈哈,刚好抓得住。”   “好极了,我们也上去。”   姬发轻功更高,蜻蜓点水般借雕背飞跃。   “佩服,佩服,苦我有这么好轻功,便不用大雕扯飞!”   “事不宜迟,快引领他们去仙域。”   鸠婆婆亦效法姬发,借雕背飞跃,一刻钟后,众人已脱离火山范围。   绝处逢生,两闻子喜悦得心花怒放。   “命不该绝,我孙女有机会嫁了!”   魂祭司与太公互拼一拳,斗个旗鼓相当!   “姜子牙,你是个人才,何不投效朝廷,窝尽荣华富贵?”   “呸!纣王暴虐,气数将尽!”   “我劝你快点改邪归正。”   “冥顽不灵,硬要老夫花气力,让老夫送你归西!”   魂祭司心急求胜,取山至宝!   姜太公见识过万魂幡的厉害,火速出击!   “好机灵的家伙,休想阻我。”   魂祭司回肘还击,太公已飞跃半空!   “你这一脚保证你躲不了!”   太公身法之快,匪夷所思,击中了,再来一记。   太公冷不防被万魂幡击中心坎,无数阴中利针插人体内,剧痛难当。   钻入体内的阴魂,咬噬五脏六腑,有如剑刺刀剐。   “如要运功把阴魂逼出,需要时间,魂老鬼攻来,怎办?”   “拼着受伤,也要立刻把阴魂退出。”   太公双掌猛劈自身,把钻人的阴魂群便生生退出。   虽受内伤,但总好过被阴魂在体内噬心咬肺。   魂祭司趁此半刻间,祭起他的阴魂杀手!   魂怪早料到太公遁得快,第二爪攫个正着!   “喔,遁不了……”   太公反应敏锐,双掌如姑夹击,劈断魂怪手臂。   魂怪根本没有痛觉,右拳已轰中太公。   “呱呱遁地走了!”   “真是蠢材,明知他遁术厉害,应该牢牢缠住他。”   姜子牙狡猾无比,遁烟非双管齐下不可。   “加上魂兽,看你姜子牙如何逃得了!”   兽怪联合出击,撕破姜子牙,把姜子牙碎尸万段。太公遁术如烟魂怪刚抓住残影,头颅已遭重掌轰击。   顾此失被,左脚惨被魂兽噬住,不能动弹。   魂兽巨尾反卷疾砸,太公无所遁形照单全收。   急形仆前,正好迎向兽怪双爪。   太公忍痛还击,戳刺向魂怪眉心。   魂怪只伤不痛,借势拗腰再赠太公一记膝撞!   魂怪下指如勾,发力狂扯,太公颈顶登时暴长一寸,嗑啦作响。   魂祭司状大喜,急提升法力摧欲誓要置太公诸死地。   “哈哈哈,真过瘾,再来一次。”仙童有仙斧之助,如斩瓜切菜,木魉毫无抗之力,唯一能做的,便是迅速愈合伤口。   “嘻嘻嘻,想复合?把你踢散。”   “呜哇!师父,师兄,师姐,快救我呀……”   石魉力托搭天王势均力敌,无暇抽身援助。   “两个打一个,我自身难保呀……”   金魉是妖邪之首,武功较高,巨灵神守得甚为吃力,节节败退。   “阿魉,我来助你。”巨灵神虽知不敌,但为保阵式,只好拼死缠住金魉。   “想走,先打败我吧。”   “你这垃圾,没资格死在我手上。”   巨棒破空挥至,金魉闪避不着,惨嚎倒地!   “矿石妖邪老子够资格了吧!”   “烂木头,还想逃?”   “好厉害,哪里来的高手?”   “师父,我真的不行了……”   “他奶奶的,差少许便可收拾姜子牙……”   太公把握良机,挣脱断头双爪。   “老夫就以其妖之道,还治其妖之身。”   “万事有商量,斧下留妖……”   “把你劈成两份,便会元神俱减,不能复合!”   仙童狠施杀着之际,冷不防魂祭司从旁破幕而出!   仙童警觉已迟,急劈出飞斧回敬,望能两败俱伤,但魂祭司老练机灵,一马挡截斧势。   魂祭司偷袭得逞,不让仙童喘息,乘胜追击!   “啊,这飞斧充满浩蹈仙气,难怪亚魉被砍后极难愈合。”   仙童松手一看,发现右臂竟遭魂魄结聚侵占,教人心胆俱裂。  ’“呜,好邪门的武功。”   “臭老鬼,住手。”   “好阴险,几乎被他夺捧!”   “你这老鬼活得不,敢来仙域搅事!?”   “臭猴子,看老子把儿扫平!”   大圣的棍法虽然凌厉威猛,却奈何不了魂祭司。   阴魂乱钻乱刮,令仙童痛彻心肺。   “阴魂好比剧毒,一旦攻心完了……”   “呀,有办法!”   人急智生,斧交左手。   “仙斧是天帝的遗物,拥有仙气,应可克制阴魂。   仙气果有奇效,尽驱阴魂!   仙斧狂挥疾劈下,木魉终于粉身碎骨,当场惨死!   水魉遭二郎神和哪吒夹攻,形势同样恶劣!   “不让你有机会复合!”两人的兵器,虽没仙气,但锋利无匹,水魉全无还架之力。   终于和木魉同一下场,粉身碎骨而亡。   巨灵神对付最强的金魉,剧斗百多招后,惨遭穿心。   “嘿嘿,看你,怎敌得过我!”   “噗噗,迟了。”   “呀,木弟被劈死了,这小子的斧头充满无上仙气。”   “仙气难敌,避之则吉……”   金魉仓忙而逃,前路突有人从地底冒出来。   鬼怪、魂兽失了魂,祭司的法力指引,战斗力减弱,姜太公得机摆脱纠缠,破地而出!   讨厌的邪物,金魉看见姜太公,更是惊惧。   “师父,形势大坏呀!”   魂祭衡量形势太不利,当机立断,收兵!   “哼,两个徒弟已死,姜太公加上大圣、仙斧、还有三个扮神的家伙,打下去很不化算。”   “魂兽魂怪,阻挡追兵!”神兽得令,立刻阻截仙童、大圣。   敌方战意已溃,太公倒转来反攻攻魂怪!   本已占上风的石魅,也遁地撤退。   “他妈的,算你好运。”  ’   两只邪物,恶形恶相,控得起斩劈发挥阻截作用。   但捱不了半刻,也支持不住,抱头夹尾窜遁。   “穷寇莫追,免生危险,可能有人闻人仙宫保护公主要紧。”提起公主,大圣大惊,急飞驰往仙官。   狼狈而逃,魂祭司心中说不出的悯张与不安。   “唉,今次损失两个徒弟,锻羽而还,不知如何向纣王交代。”   口口口  口口口  口口口   回说申公经领众邪妖直闯仙域……   “前面就是仙域了。”   申公豹厉眼逼视,发觉仙宫外围,四大妖邪正与神将们大战。   “哼,无谓加入战团,绕路直闯仙官重地!”   膏外刀光剑影,但影响不了仙宫内的宁静。   经过考验,姬考坐怀不乱,诚君子也!   “而且长得英俊,与公主真是一对壁人。”   “这段姻缘还不知是否……”   “帝父遗下锦囊,预言有大事发生在我身上。”   “对啊,姬子天缘,你俩是天作之合!”   “不是姬考,还会是谁?”   “姬子应该是西伯侯姬昌之子,但有姬考姬发两兄弟。”   “心里话,我对姬考是有好感,但总觉得有点隔膜……”   “哈哈哈,是因为有魔头在他体内作祟也。”   “呀,这人来到屋顶,我们也不察觉,定是绝世高手。”   “你是何人,胆敢乱闯仙宫!?”   “你两人谁是天帝之女?”   “无礼的,老匹夫,公主在此,还不下跪!”   “放屁,老夫是随便下跪的人吗?”   群邪纷纷从破洞跃下。   “哗,两个天仙化人的美女,老子交桃花运啦,美人呀,亲热亲热。”   “这帮邪人非同小可,要用最高功力把他们震伤!”   “无耻之徒,纳命来。”   “哗,全身被她的气劲绞缠住,动弹不得。”   真火炽热,蜗姐海浪气劲亦被蒸发。   练公飞死里逃生,几乎吓个屎滚尿流。   蜗姐连退数步,方能卸去冲击力。   “传闻中,浑天宝鉴是飘渺城主独门绝技,这女妇究竟从何习此绝学?”   “落书的三火归元功?这申公豹是个辣手货色……”   蜗姐本是孤女,自小已被天帝传人所收养,居于仙域。   仙宫内珍藏着天帝所遗下的神兵利器,帝冠衣饰,与及无数武学古籍。   仔细挑选下,决定以浑天宝鉴相接,此武学由女蜗娘娘所练,更因此命名为蜗女。   平日更传授许多仪态礼节,江湖轶事。   十多年前,天帝传人外出云游杏元音讯。   两年后,一名手抱婴儿的神秘人出现仙域。   来者受天帝传人差遣,携来女婴及两个锦囊。   一个锦囊是要蜗姐替他养育,并拣选一种武功适合来者修练。   蜗姐循浑天宝鉴尽苦练,但其天资只能达第七层靛沧海心法。   来者亦得练大圣心法,进境一日千里。   并吩咐祸姐只可传授天女移形换影之术,不能修习其他武功,原因耐人寻味!   蜗姐身兼母、姐及仆人之职,悉心服侍天女。   天女渐渐长大,原来天生拥有一种强大的慑服力。   期间,大圣不断招揽及训练人才,以巩固仙域防御力。   当天女十三岁时,方把另一锦囊交给她。   锦囊预言会有大事发生,众人一直期望这天来临。   却料不到竟会来了一班奸邪歹人。   “单是一个申公豹已万夫莫敌,我俩又怎可应付得来?大圣,尚未回宫,实力悬残……”   “原来阁下是申前辈,龙虎山三灵威名远播,晚辈久仰大名,得睹尊颜,三生有幸。”   “晤,这少女气质不凡,不愧是天帝之女。”   “老夫目的是来捉拿姬发及一以贼,请你把他们交出来。”   “岂有此理,你们毁宫乱闯,还要故意刁难。”   “好大胆,竟敢如此对大师兄说话?”   “大家以和为且别动怒……”   天女缓和众人同时,双目灵动流转,暗地施展她的天贼镊服力。   申公豹等人接触到天女眼神,不禁心神一呆。   “确实是我们不对……不应冒昧闯进……”   “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欺负女孩子呢?”   铁公残头脑一片混乱,神智渐被控制!   “对不起,请饶恕我们……”   “啊!刚才迷迷悯悯,险些着了道儿。”   “这臭婊子竟懂得慑魂术……”   申公豹惊怒交集,仰天狂吼,众人耳剧艰,方如梦初醒。   面对这雄猛威势,天女二人反被慑得惊退。   “可恶,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无除聊伎俩?”   申公豹厉爪攻至,但天女早以移形换影身法从容飘开。   “咦,这像是姜太公的奇门遁甲中的遁术……”   申公豹无暇细想,蜗姐已陡然地从旁突击,浩蹈汹涌地海浪气劲,已迅速向他缠绕围卷!   申公豹不由自主,被卷扯得团团乱转!   申公豹以己动,借势发力急转,猛地冲破浪卷缠锁范围!   “班门弄斧,怎困得住老夫?”火爪直罩而下,蜗姐虽惊不乱,挺掌互拼!   但二人功力实在相距离甚远,蜗姐被震得血气紊乱,双掌未被烧焦已是万幸!   “这老鬼爪劲猛烈,不宜硬拼……”   “嗯,这天女秀色可餐,别暴殓天物!   “呼!刚才令老子出块,要你蹂躏折磨!”   “对付两个女流之辈,没有捶手之理!   “小娃儿别跑,让我省点力快活快活!”   “你要得到我,先杀了你师兄吧!”   “他奶奶的,竟想夺我所爱!?”   铁公残冷不防身膝撞,面门吃个正着!   金星四冒之际,练公飞已然拔刀。   幸好铁公残反应敏捷,矮身以铁臂硬挡蝠刀!   “可恶,这混蛋见色忘义!”   “杀了你便可得到她,和你搏命!杀、杀、杀!”   “哗,疯的吗?为了个臭丫头,杀师兄……”   “桀桀……”   “看来她的慑魂术比我高出很多!”   “笼里鸡作反,申公豹三人这么嚣张,暂时得插手!”   “蜗姐的情况怎样呢?”   “形势危殆,非要出最后绝招不可……”   蜗姐豁尽所能,将功力催至顶峰,准备施展出靛沧海最强杀招!   “嘿,瞧你还有什么花样!”   蜗姐蓄劲已足凌空幻化成七个人影同时攻,霎时气浪澎湃暴发,宛如巨鲸肇口吞噬之状!   “哈哈,这招倒很像样,老夫要用真功夫了!”   幌眼问,申公豹如遭鲸齿咬噬,全身动弹不得、撕心裂肺!   “我的天,这竞有如此骇人威力……”   “哗,蜗姐好厉害呀,这火老儿应据不了多久!”   蜗姐看似占上风,其实所催的力量已臻极限,娇弱身躯承受得涨欲破,青筋暴现,全凭坚强意志苦苦支撑!   “寝宫那边传来巨响,是否有敌人来犯呢?”   申公豹身陷猛招而不乱,发劲沉身坐马,左爪及双腿陷进地里!   提劲一扯,三色地心真火被大力抽纳,炽热火舌结聚汇集,公豹体外缠绕乱舞,诡异莫测!   申公豹陡地暴发无数炽烈气芒,狂猛震撼力,把蜗姐轻飞丈外。   “不能让她趁机遁走!”   申公豹立时出手,但仍扑了个空!   “哼,若被这小丫头遁去,我申公豹还有什么面子?”   申公豹立时出手,但仍扑了个空!   天女刚从窗上遁走,已惊见申公豹破墙而出,御尾穷追!   “移形换影未必能甩掉他,希望借着地形帮助能摆脱魔掌!   天女的轻功本已稍胜一筹,加上地利之助,申公豹一时间只能捕风捉影。   “妈巴羔子,只有逃跑最本事!”   “一代宗师,竟然欺凌女流之辈!”   “臭小子,竟敢多管闲事!”   硬拼下优劣立见,姬考被轰得人仰马翻,头上帝冠及缚手仙带均被震飞脱落!   姬考越级挑战,换来的是烈焰缠身,一招被轰堕池中!   “让我把姬考一并带走……”   “嘿,自顾不暇,还想救人!?”   “乖乖睡觉吧!”   申公豹手下施劲,企图以轻度火劲灼晕二人。   同一时间,池水竞汇聚成龙卷风般疾卷而起,冲向申公豹三人!   水柱来势猛劲,逼得申公豹暂时放弃二女,回身双掌迎击!   龙卷水浪散开,只见姬考翱翔半空,魔形挣现,原来失去仙物压抑,元始天魔已完全回复战斗力,重新控制躯体!   “堂堂武林名宿,竟欺凌妇女,何其羞耻!”   “喔?这小子判若两人,魔惊天……莫非是大天魔?”   “老夫君命在身,不论高手或妇孺阻我者格杀勿论!”   “纣王要你舔屁眼,你也照办吗?”   姬考讥讽人骨,申公豹登时气炸了肺!   “虽然粗俗些,但骂得好!”   申公豹被奚落得义愤填膺,沉落水池,大力扯吸地心真火、誓要雪耻!   “哗,大天魔!”   妖哥陡然看见大天魔形相,王城方役的惊悸境况猛击心头!   “惶然而退,妖哥搅什么鬼?”   “元始天魔乃大天魔传人,王城里惊天动地一战,击杀无数高手,震撼全国!”   姬考幻化成四个身形,八掌带劲连中天魔刀,要敌人难以防守,便可寻隙击杀!   申公豹那敢怠慢?地心真火凝聚成坚厚巨球,守得水泄不通!   四个姬考运刀狂劈而下,三个被挡得无法劈进,只有最强劲的一个,能劈破雄浑厚的地心火球,直击申公豹!   申公豹看准来势,全力一托;令大魔刀失准,姬考防守骤失!   “你中计了!”   申公豹以为绝招得逞,其实错了,双腕脉门已被扣住!   “糟,内劲如江河缺堤般猛被吸去……”   申公豹惊觉已迟,大惊失色……   唯有竭力吸纳地火,希望姬考吸蚀不了,寻隙脱身!   申公豹的火劲源源不绝,令姬考鼓胀难受,大感骑虎难下。”   两人拼命僵持生死出于一线,这时大圣与太公等人亦赶来东院。   “嘘!幸好天女无荡……”   “呀,看来申公豹形势大劣!”   “再耗下去,我可能烈火焚身而死,后两个家伙来得正好!”   姬考把吸蚀而来,滞胀难消的火劲,转移轰向铁、链两个人!   “嘘,终于脱困,但老二老三可惨了……”   吸蚀来的火劲,尽灵涌两人,登时惨连天。   “姬考,改日取你狗命。”   姬考实在太厉害,破天等人急申公以豹而去!   “幸好这老鬼撤退,否则不知谁胜谁负……”   “唉,只怪我未练成三火归元功,便急于出关,才会落攻。”   “他日练得大功圆满,定要把这姬发烧成焦炭,方泄我心头之根!”   “姬公子,你真了不起!”   姬考魔性作怪,大胆地捉住天女玉手!   “公主是天帝之女,你若敢乱来,我立刻置你死地!”   天女心中不悦,立刻发出慑服力。   “对……对不起……”   料不到这绝世魔头,竟对天女产生敬怯心。   能慑服姬考,天女亦唆亦喜。   “哼,你太过份了!”   “姜头,你多管闲事,我不会放过你!”   “呸!即管放马过来!”   空中突然传来嗜杂鸟声。   原来是鸟人领着姬发等人飞来。   “姬发?那一个是他?”   “拥有天剑之钥的人?!”   “是姜前辈和大哥!”   “姜前辈别来无恙,真高兴!”   “呵呵,二公子我这老骨头捱得风浪的!”   “呀!他就是姬发!?”   眼前这少年英风雄武英伟,与天女想像中的小孩模样,不育是天渊之别!   “咦,旁边这少女,和姬发很亲热,是谁呢?”   天女心底突然产生一丝从未试过的妒意。   “喂,欲语入庙拜神,你们还不快向公主请安!”   “公主…?”   “是天帝之女!”   “我们冒昧闯入仙域,还请公主恕罪!”   “既然知罪,还不跪下叩头?’’   “嘻嘻,大家年青人,向你多请个揖,叩头就免了!”   “岂有此理,竟敢对嬉皮笑脸!”   半个时辰后,姬发们已换过衣饰,在仙宫正殿接受款待。   鸠婆婆、九妹等人需要疗伤,没有列席。   “三位贵宾,酒微菜薄,不成敬意!”   “姬二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借你宝石一用!”   天女开门见山,求借宝石,姬发为之楞然!   广阔而宁静的天池,湖水清澈,鸟语花香,活脱是蓬莱仙境。   但是,一切样和境像将要改写……   水晶妖像飞驰良久,陡地从天而降,直堕进天池内,产生的震撼力惊天动地!   群兽受惊,纷纷四散奔逃!   走避不及的惨遭汹涌而至的妖气侵蚀消溶!   妖像堕势未止,直往湖底沉下。   妖像内,金修罗与妖帅早已被吓得心悸神荡,不知所措!   “妖帅,你我本是一体,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是!”   “你要替我找到——天帝之剑!”   “到时我们就可号令神、魔、人三界!”   “但是……天帝之剑究竟在哪里?”   “要取天帝之剑,先要找天灵之气的人及天钥!”   “而天朝,就是姬发身上的宝石!”   “姬发就是拥有天灵之气的人,所以除取得天钥外,亦要擒下姬发!”   “姬发这小于功力匪浅,再加上姬考及姜太公等人,在下以一人之力,恐怕……   “放心,我会助你阵强功力,好好准备吧!”   天妖语声甫止,身上摹雪动灵力,妖光大盛!   只见天妖身上的胃甲被灵力所动,缓缓卸开离体,更闪出阵阵妖光,诡异莫名!   妖帅同时身不由己,被牵引得冉冉上升!   胃甲如有灵性,转移聚合妖帅身上!   就在此时天妖七孔发出耀目妖光!   “妖帅,看你有能,能吸纳我几成功力!”   妖光不偏不倚,正好身向妖帅七孔。   天妖传功,妖帅是嚎得列是凄厉,浑身颤抖,状甚痛苦!   在帝的金修罗见状,只感骨酥胆寒,呆若木鸡。   妖帅只感体内气劲充盈欲破,鼓涨欲裂,猛地振臂狂吼,妖光刺目四散!   妖光渐散,金修罗触目所及,只见妖帅仍息浮半空,浑身冒出怪异青烟“不错,你已吸纳了我五成功力,对足够应付世上任何高手!”   青烟缓缓四散,妖帅已形态大变,头发脱落大半,身上长出长气,妖气遏人!   妖帅任妖灵之力,去感应出姬发所在!   “妖帅,你可知姬发身在何方?”   “他在离此东南四百里的仙域里!”   “好,现在我传功予你,妖帅听令。”   “在!”   “替我擒姬发,夺天剑!”   “嘿嘿!姬发,看我将你手到拿来!”   第十八章 噬血寻仇   六月中旬!   突然在江湖武林传出令人震惊,且议论纷纷的大消息,竟是近年初展头角却因一战惨败伤亡近半的正义使者两名首脑金银令主,竟下战帖定于中元七月十五与飞虎帮帮主决战泰山落魂谷。   江湖武林尽人皆知后,再也不容狂鹰藉任何理由,自毁名声不去赴约了。   陶震岳战帖下妥后自己也要准备妥当,此次挑战纯是为了私仇,宁慧珠是自己娇妻,也是个名挑战之人,当然应与自己前往,但却不能拖累将军寨及正义使者,因此不准出寨前往。   可是如此决定,立使五位寨主及六俣队长惊急的反对此议,并且提出要为阵亡的兄弟姐妹报仇雪恨,绝不能放弃出寨复仇的机会。   可是陶震岳立时解释这段时日飞虎帮必然有所准备,他们兵多将广极不利正义使者现身群斗,而自己夫妻俩则可靠话扣住狂鹰单打独斗一决生死,便无须使正义使者遭至飞虎帮众手围困生危。   六队队长闻言并不同意,且执意耍率队出战,陶震岳久劝无力只得施出杀手锏,命令六队队长从命严守山寨。   六队队长无奈之下只得怏怏告退,但却另与五位寨主暗中商议,似乎另有议定。   七月十五清晨。   金银令主陶震岳夫妇俩人,已然穿着准备妥当,辞别五位寨主后续又告诫六位队长好好守护山寨,才双双出寨往北方的落魂谷疾掠而去。   但是俩人出寨还不到片刻,六位队长皆面显诡色的相视一笑后,立时使各自呼啸一声,霎时由四面八方的屋宇及树林内,迅疾掠出早己穿戴打扮妥当,背背利刀的两百多名六队正义使者。   六队队长似乎早已谋定妥当,因此眼见队长合者俱已现身列队全数到齐后,立时分率使者出寨,分由四方隐入山林岩壁之内消失不见。   而山寨的哨楼及巡查之人已然换由老辈强人,及数名教习所率未曾纳入使者之列的青年男女共掌山寨安危。   时近正午,落魂谷内的烟雾已然被当头白日照射得消散无踪,显现出凌岩磷石的谷地,以及……一些散碎的枯骨,在右侧高不见项的陡壁之下,尚有一条水流湍急的涧水哗然流响,逐破了阴寒山谷内的寂静。   此时在落魂谷北面谷口处迅疾奔至一群灰衣大汉列成八字往谷内冲入,正中则有六名护法迅疾掠入谷内搜索。   随后便是飞虎帮帮主狂鹰廖不凡及飞虎堂堂主莫青云,以及三十名神色冷漠且浮显出阴鸷气息的护卫。   再后方则是另四名护法率两百帮徒殿后。   此时掠入谷内的六名护法续又回掠至狂鹰之前躬身禀报道:“启禀帮主、堂主,谷内空无一人!”   “喔?”   飞虎堂堂主莫青云闻言,立时面显不屑之色的转首朝狂鹰廖不凡说道:“帮主,此时尚差不到一刻便是正午了,但那金银令主及正义使者尚未现身,依属下看来他们定是畏俱帮主及本帮声威心怯不敢来了!”   狂鹰廖不凡闻言双眉一皱且不以为然的哼道:“哼,莫堂主,本帮威名虽盛,但你也不可将对方看成不成气候的初生之犊,他们若非自恃有些本事,岂敢轻捋虎须侵犯本帮数处分堂?纵然半年多前一战溃逃命丧大半,但时隔半年竟又敢下战帖挑战。若无妥善准备岂敢自寻死路,因此仍然岂可大意轻敌?”   飞虎堂堂主莫青云闻言,顿时老脸生愧讪的笑说道:“是,是,帮主所言甚是,可是时己至此正午……”   狂鹰闻言目光迅转谷中突岩,果见日正当中,岩影已直立无影,正是约战的正午时分了,因此立时运功朝谷内高喝道:“呔,时已正午,金银令主为何尚不现身,莫非心畏胆怯不敢与本帮主相会吗?”   然而话声方落倏听谷顶之上响起了一阵清朗大笑声:“哈哈哈哈……”   笑声在谷内回响震人心弦,使得功力低微的帮徒耳鸣心跳气血翻腾不止。   “住口,金银令主既己到达还不快现身,莫非尚要做缩头缩尾的龟缩之辈!”   飞虎堂堂主莫青云一听怒叱,果然立便笑声顿止,并听清朗话声回响道:“哈哈哈!本令主来也!”   声音末止,倏见与右侧高不见顶岩壁相对,但只有四五百丈高的左面谷顶上,突然飞出一金一银两支大鸟,在耀眼的日光照射下闪烁成一金一银光彩疾曳而下。   金银双鸟曳势迅疾,在众目睽睽内心震惊中疾坠谷地,但离谷地尚有五十余丈时倏然双手平伸如翼斜掠盘旋,如两支金银鹏鹰凌空盘旋数匝后,才缓缓下降落在一块巨高的岩石上站定,正是全身一金一银面覆同色同质头罩,只露出星亮双目的金银令主。   北谷口的四百余飞虎帮所属,眼见金银令主竟然是由数百丈高的谷顶上飞曳而下,俱是震惊俩人功力竟然如此高深,内心震骇中皆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望向帮主。   狂鹰廖不凡眼见两人凌空下曳旋飞的身形,虽也内心惊异两人功力果然非同小可,但却毫不在意,高傲不屑的轻哼一声,便举步往谷内行去,身后的飞虎堂堂主及三十名贴身护卫也紧随入谷。   在岩石上的金甲令主陶震岳此时也急朝身前的银甲令主说道:“珠妹你在此压阵,待我去向那贼子索债!”   “不行,我不管,岳郎,到这时你还要与贱妾分你我吗?咱们是生死一体的夫妻呀!”   “这……好吧,但你切莫轻易出手而遭对方围攻,否则势必陷入重围之中便不妙了!”   银甲令主宁慧珠闻言不可置否的低声说道:“岳郎你放心,其实,其实武大哥他们……   都……都来了……”   金甲令主陶震岳闻言心中一惊,倏然转首望向谷南之方,果然见到百余丈后的谷地己然站立着分为六色的天地宇宙日月六队使者。   “啊?他们……唉,珠妹你怎可让他们来?而且连日月两队都来了?你……你……气死我了!”   其实陶震岳的顾虑甚有道理且极为上策,因为六队虽然皆有武林中二流之上几近一流的身手,但是飞虎帮人多势众,三流帮徒不说,二流之上的头目有六名,一流之身手的便有十名,飞虎堂护法及三十名帮主贴身护卫,也只有六队使者的正副队长可与之相较,但六队使者并无他等之敌,若再加上四百名帮徒六队使者处境危也!   银甲令主若想支援六队合者,但势必被飞虎帮堂主莫青云接战,而金甲令主则要面对功力深不可测的狂鹰廖不凡,胜算已是极为艰难又有何能力支援众使者?略一估算己是败象隐伏了。   然而银甲令主宁慧珠此时却音含哽咽的怯怯说道:“岳郎,前些日子爹爹及四位伯父与武大哥他们曾找贱妾商议,他们说……岳郎乃是山寨恩人,也是众使者之师,并且是山寨的实质寨主绝无何人有异议。”   “若非是岳郎,山寨依然是贫困潦倒靠卖命打劫过活的强人,儿女晚辈皆是无教无习的愚昧无知之人,如今山寨华楼丽宅宁静幽美且生活富裕,老有养,幼有学己胜于四乡百姓,全山寨中的老老少少哪个不敬你服你?”   “岳郎原本已不念己身之仇,但是因师父之仇及贱妾妄为所害的兄弟姐妹之仇要独挑飞虎帮,但全山寨之人哪一个不想出寨助你报仇?原本四大伯及爹爹要倾全寨之力与飞虎帮拼命,还是贱妾及武大哥他们全力拦阻,并且答应由天地宇宙四队使者全数出寨,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退缩,这才使大伯他们放弃己见。四队使者暗中准备时,日月两队使者却遭父母暗中怒责叱骂说他们不忠不孝畏死贪生,四队使者都己有所准备了,为何他们却毫无动静?当然也因此便早有心出寨却不得心愿的两队队长,放心大胆据振振有词的为两队使者请命同行出寨,也终于定了六队全出的大计。但是岳郎你放心,守护山寨之责己由众教习担当并无后顾之虑,因此……”   金甲令主陶震岳闻言,才知此等大事竟是全山寨之人皆知,并暗中筹备,唯有自己一人蒙然不晓,便连自己身侧娇妻也早已知晓且是暗中筹备之人,但从未曾在自己面前泄露一丝风声,因此更是心怒得咬牙切齿叱道:“你……你……你不听夫命,竟连如此重大之事也瞒着我,你可知如此将要害多少兄弟姐妹阵亡此谷?你……你……气死我了!”   但银甲令主宁慧珠芳心悲凄且委曲的颤声说道:“呜!呜!岳郎,贱妾怎敢不听夫命,可是……可是爹爹及大伯他们……贱妾又岂敢违逆,而且还严嘱贱妾不得告诉你,否则便要自行倾全寨之人出寨,贱妾自是不敢惹出如此难以收场的大变,因此不敢告诉你真相了嘛!”   金甲令主陶震岳闻言及此,己是内心激动怒气大消,并且无奈的说道:“你……唉!时已至此多说无益了,你快过去告诉他们不准轻易入谷而惹起对方群占区去扣住那贼子再说!”   银甲令主宁慧珠闻言,顿时芳心一宽,但却故作无能为力的怯声说道:“可是……武大哥他们有大伯他们之命可恃又怎会听贱妾的话?说了也是白说,除非岳郎你……”   但话未说完,另一方己响起了狂鹰廖不凡的怒喝声道:“呔,藏头缩尾的金银令主,尔等下战帖在此挑战,却又在此时顾左右言他畏首畏尾不敢与本帮主应对,难道不怕人讥讽耻笑吗!”   接而又听飞虎堂堂主莫青云也不屑的讥笑道:“帮主,依属下看,他俩己被帮主虎威所慑不敢开口挑战,此时正商议如何求饶呢?嗤!嗤!您大人大量,不如就让他俩在您面前跪地叩首求饶,便饶了他俩失心疯下战帖之罪吧!”   飞虎堂堂主莫青云的话声一落,立时引起众帮徒的哄笑尖叫,连呼金银令主跪地求饶。   倏然只听高吭清朗有如九天龙吟的悲笑声疾响,霎时有如轰雷般的回响在谷中震鸣,震得两侧耸壁上碎石纷堕涧水沉寂,令胆小功弱之人惊胆颤耳鸣气浮。   狂鹰廖不凡闻声也暗自一惊,才知道金甲令主的功力较自己的猜测,尚高出不少,不过尚差自己数筹不足为虑,因此并不在意的冷笑一声便欲开口喝止。   但悲声龙吟骤然顿止,并在回响声中又大喝道:“廖不凡,今日约你至此一战乃是为了八年前的深仇大恨,忍辱至今方寻你报仇雪恨,你可记得八年前的今日做出何等不仁不义之恶行吗?”   “咦?你……八年前……”   狂鹰闻言心中一惊,对这声音似有熟悉之感,再回想八年前的今日……倏然灵光一现神色大变得惊退两步,才想起八年前的七月十五那天……   啊?落魂谷右侧高不见顶的耸岩壁间,不就是断肠崖吗?那他不就是……   狂鹰廖不凡思及此处,不由脱口惊叫道:“你……你是师弟?”   “哈哈哈哈……”   狂鹰惊叫之声一出,倏又听悲愤狂笑之声响起,接而又听金甲令主陶震岳怒喝道:“没错,我正是八年前被你毒计诱入断肠道推落万丈深渊的陶震岳,哼!哼!哼!廖不凡,你没想到小弟大难未死,尚能留下残命寻你复仇吧?”   狂鹰此时已是内心颤凛神色慌乱的难以开口,半晌方才急喝道:“师弟你怎可血口喷人污蔑师兄?当年师兄好心好意远行数百里迎你返帮,是你自己贪顾景色粗心大意以致连人带马堕落断肠道下,如今又岂可怪罪师兄?”   “嘿!嘿!嘿!嘿!……廖不凡,当年小弟堕谷的刹那间,你可知你那丑陋神色及狂笑声我从未曾忘怀?甚而常在夜梦之中骤然惊醒,你想我会有一丝错看错听而会忘怀吗,哼,廖不凡如今你身为一帮之主难道尚不敢承认吗?”   金甲令主陶震岳口中沉声话毕,已然伸手解下面上头罩,露出一张肌肉割翻己溃烂结巴,令人望之心骇的丑陋面貌。   “啊?好恐怖的丑脸……噫?莫非就是……帮主!他大概是曾在本帮数处分堂挑战的那个丑鬼,竟然就是金甲令主的化身!”   金甲令主陶震岳耳闻飞虎堂堂主的惊呼声并未在意,续又朝狂鹰廖不凡沉声说道:“廖不凡,你我之仇尚可拦下不说,但我问你,师父他老人家真是你私通血枭会杀手暗中谋害的?快从实招来?”   狂鹰廖不凡此时内心震骇神色大变,但为了自己好不容易闯出的名声威望,岂肯承认自己曾犯下杀师害弟武林不容的滔天大罪?因此立时怒喝道:“师弟莫要信口雌黄诬赖师兄,既然你下战帖挑战我就快动手吧,你就先接我……”   就在此时,倏听身后谷外传至阵阵狂呼呐喊之声,并逐渐接近,顿时内心大喜得大笑道:“哈!哈!哈!尚堂主他们总算及时赶至了!”   但是语声方止,但听身后帮众竟掠叫暴喝的奔向谷外,并听一名护法急喝道:“启禀帮主、堂主,谷外闯至一批数目不详的……的武林人,现已冲至谷口了……”   “什么?不是尚堂主他们?”   狂鹰廖不凡惊脱口疑叫,而身后的飞虎堂堂主莫青云,也内心震惊得急忙说道:“帮主且放宽心,容属下前往应付便是!”   此时已掠至谷口的四名护法,眼见大批武林群雄喊杀震天的冲至,为首的数名老者之一竟是……   “啊?他们都是鲁北地武林……”   “天哪……那是前任堂主美髯公嘛,他怎会率武林群雄围堵咱们后路?”   飞虎堂堂主莫青云急掠而至也望清群雄为首之人,不由内心狂骇得浑身一震,一股不祥预兆,由心底涌升,神情慌乱的急喝所属严守备战。   狂鹰廖不凡没想到自己布署的四堂人马尚未赶至,却是各方群雄依传言赶来将帮中所属尽数夹在谷中,成为两方受敌的劣势之中,因此神色惊震的急忙喝道:“各方武林同道前来为何?可有为首者现身答话?”   群雄为首者有原飞虎堂堂主美髯公张守仁,崂山清宫宫主飞云道长、医叟金一丹,范阳雷鲍天赐,九州神剑张百衣,洛阳世家、穿云手柳一飞等六位年高六旬之上,江湖武林威名响亮的德高望重的长者。   其中美髯公张守仁因属飞虎帮前辈堂主地位特殊,因此成为主事者之一。   此时六名为首长者耳闻飞虎帮帮主之言,三位长者尚不及开口,美髯公张守仁己越众而出并怒喝道:“畜牲!你看我是谁?”   狂鹰廖不凡闻声见人,顿时内心暗骂着:“奶奶的!老匹命真长!”   心中虽怒骂但却故作惊喜的笑叫道:“唉呀?是二叔……二叔真是您哪?自从七年前你无故失踪,小侄尚担心您的生死也曾派人四处打探但皆无着,没想到时隔数年,竟能在此遇见您老人家,天幸二叔您老安然无恙,且受小侄一拜!”   美髯公张守仁闻言,顿时铜铃目怒睁且怒声叱道:“哼,畜牲,老夫尚想多活几年,可不敢受你廖大帮主一拜!”   此时,忽由群雄中抢出两名全身黑衣裙面蒙黑纱的女子,并听其中一女悲愤的尖叫道:   “二叔,您不必和这狼心狗肺的贼子多言,快宣告他的罪状,然后再诛杀他为义父报仇!”   闻声知人,耳闻那女子的尖叫声,顿令狂鹰廖不凡惊呼道:“啊?你……娥妹你怎会来此?诸葛堂主他……”   美髯公的现身,女子的尖叫声,以及狂鹰之言,顿令谷内另一方的金甲令主陶震岳身躯一震,且脱口颤叫道:“啊?是……是……她是……娥……师妹!”   身侧的银甲令主宁慧珠闻言不由芳心一怔,但立时酸意涌升胸口,口气幽怨的低声问道:“岳郎,那……那黑衣蒙面女子就是……就是你的师妹呀?”   金甲令主陶震岳顿声顿时一惊,立时轻嘘口气的讪讪说道:“珠妹,她……她是师妹没错,如今事隔多年人事全非,而且我己娶你为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银甲令主宁慧珠闻方浑身一热,却急忙嘟嘴嗔道:“哼,谁不放心哪,人家只不过……   是随口问一问而已,哪像你心中有鬼欲盖弥彰,好似有什么似的!”   金甲令主陶震岳耳闻娇妻之言中隐含酸意,不由伸手握住她柔嫩的细手笑说道:“好啦,你心里想什么还以为我不知道,事隔多年她早己忘了我,我也……娶你为妻使君有妇,待此间大仇一报咱们便回寨去,这样你总该放心,别酸了吧!”   银甲令主宁慧珠被夫君在为数上千之人前握住玉手,不由芳心羞意盎然,浑身一热,待耳闻夫君之言更是芳心大慰,但却急抖脱手掌且羞嗔道:“呸!呸!呸!谁酸了?人家只是深为她不值罢了,竟然与杀父仇人同床共眠数年……却便宜了贱妾拣个好夫君了,咯!   咯……”   此方俩人正低语声,那方的美髯公张守仁则是强忍怒火咬牙切齿的诉说着狂鹰的罪状:   “叛师,密掌血枭会,于道途中谋害了师父及堂中数名长辈,且辱淫师妹逼她篡夺大权,又为了稳掌大权,而藉故驱逐堂内长辈首要,排除异己甚而暗中谋害,得掌飞虎堂后,数年间更是狼子蛇心的驱使血枭会谋害各地武林门、帮、派、世家、豪门之首,然后再威逼利诱纳为分堂,若有不从者,续又满门尽杀造成无数血案,另又威逼利诱收容各方黑道邪魔扩增实力,将飞虎堂改称飞虎帮,还有无数富贾遭灭门血案财宝俱失……”   “住口!”   美髯公张守仁朗声诉说罪状后,狂鹰廖不凡已是狂怒得神色狰狞,再也忍不住的暴喝制止,并且冷声说道:“哼,二叔,小侄敬您乃是长辈并不记恨,但您怎可信口开河污蔑小侄名声?莫非小侄……”   “哈!哈!哈……”   美髯公张守仁蓦然悲愤大笑,随即又怒喝道:“哼?长辈!你这不仁不义,目无伦常的畜牲眼中,尚且有长辈,你以为事隔多年为数近百的无头血案,早已静沉尘埃无从寻起了是吗?且帮势庞大无虑查知端倪的仇家,循线索债了是吗?但是老天有眼,岂能容你这万恶畜牲安然尽享名利?哼!你要证据?老夫就让你看清楚吧!”   怒叱声中伸手一挥,便见后方群雄让出一道人墙,并押出二十余名垂头丧气的人行至中间。   狂鹰廖不凡眼见那二十余人的面貌,以及二大堆密函帐册,顿时内心狂骇,仝身惊颤,豆大的冷汗不断顺颊滴流衣襟上,且悲思着:“完了……完了……血枭会完了!总堂也完了……所有的心血全毁在这老匹夫的手中了……”   所有密谋之事已然尽泄无遗,再难虽词狡辩了,因此便一不做二不休的狞声笑道:   “哼!哼!哼!既然被你等查知一切,那本帮主也不否认了,哼,话又说回头,本帮主乃是为父报仇又有何不对?二十一年前张匹夫,竟然不顾道义挡人财路,在兰州毁了我爹的买卖且震伤我爹心脉,返家之后心脉已残,药石无功,喘延月余之后伤重而亡,我娘悲愤之下接掌了血枭会会务,也曾多次派杀手暗算张匹夫,奈何他混元神罡深厚刀剑难伤,反倒损了数名一等杀手。为此!当年仅只十一岁的我,便毅然以孤难之身拜在张匹夫门下,为的只是伺机查明他罩门所在,可惜时隔数年尚未曾查出疑处!数年后我娘竟也忧伤积劳而病逝,尚幸有二会主代掌会务与我暗通消息,历经十年的委曲求全奉承讨好,总算天从人愿心愿得偿,终于在张匹夫一次酩酊大醉的夜里无意中听他醉言罩门所在。嗤嗤嗤!张匹夫心虽细,但血枭会专门对付功力高深难缠之人的独门散功药,己经我之手暗入他之腹,在外巡视之时终于功力大消落于本会之手中,而让本会主得报大仇了!”   狂鹰廖不凡说到此处,环望群雄一眼后目光已落在黑衣蒙面女子身上,续又说道:   “嘿!嘿!嘿!至于娥妹,自你被张匹天收为义女时,小兄便对你甚为讨好,尔后日渐增长你竟爱上那个……小兄喜爱你甚久怎肯容你投入他人怀抱,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除去心头之恨了,嗤嗤!你的美色,你的胴体,以及你与香桃的淫荡,确实令我难以割舍,但是我又岂肯娶仇人之女为妻?再说你早已是个破鞋,只能成为我狎玩罢了!所以……”   黑衣蒙面的张翠娥此时真是心如刀割沥血,顿时悲愤得颤声泣叫道:“你……你……恶贼你不是人……怪不得你每每藉故推委原来早就存心玩弄我!呜……呜……你不是人……”   此时四周的群雄及飞虎帮所属皆己听清了一切,莫说是内心激愤的群雄了,便是飞虎帮中也有人面显鄙视之色,有些则是内心紊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突听群雄中有人怒喝道:“这畜牲已然承认众罪尚待何时?杀了他……”   “对!杀了这无耻恶贼……”   “杀……大家冲呀……”   狂鹰廖淡凡闻言并不动怒,并且狂笑道:“哈!哈!哈!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顽劣之辈,待会本帮四堂人马即至,尔等若想活命便尽早离去,否则……哼……哼……”   倏然群雄中暴响出哗然笑讥声及不屑的哄笑声:“哈哈哈,你们听,这畜牲至今尚不知死活的口出狂言?四堂人马……哈哈哈!”   “嘿嘿嘿!小畜牲你死了这条心吧,什么四堂人马,你若想会合他们那就快自我了断,定可在阴司途中追到他们,哈哈哈哈……”   “嗤!那些贼子贼孙早就尸喂虫蚁即将成为枯骨了,小畜牲你也快去吧!”   第四章 人为财死   蒙阴寨。   自此以后、已无人再加注意。久而久之。蒙阴寨在人们心中的威望、也逐渐逐渐的消失了!但是,吴湘和凌风二郎朱翰的大名,却不断的在江湖上盛传着。当夜的五更初过,也就是黎明前那一段黑暗的时间,在汉河渡口的暗影中,站立着三个青年男女,正在低声交谈着。忽闻一个诚恳的声音道:   “二弟的武功艺业,已尽传米老前辈衣钵,走遍天下自无亏吃,但是江湖风险,步步浪涛,人心险诈,防不胜防,常言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千万小心才是。”   又听一个声音答道:   “多谢大哥的教诲,小弟赴西域之行以后。即返故里探候十余年未晤面的双亲,然后预备前往德州拜访大哥,并藉机叩谒请葛老前辈多聪教训,不知到时应如何找法?”   再听先前的声音说道:   “德州西门里问诸葛老爷子,无人不知,愚兄回返德州,必将此次经过详细情形,先行禀明家师,但望二弟能早日前往,以便聚晤。”   突然一个娇柔的少女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道:   “朱师哥,我可不可以再回去看看彩妞,向她打声招呼,再行上路?这样一走了之,心里面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说话的青年扭头一看,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正在向他注视着,等待他的答复。他深深知道这位天真的师妹,这时的心理,他微微一笑道:   “师妹,彩妞和庄家的事情,不是全都安排好了吗?如果你一找彩妞,必定又要惊动庄老头儿全家,那样便会纠缠不清,耽搁事情,我等还要紧着赶路呢。”   小师妹委曲的螓首微垂,亦未答言,只低声道:   “那么就去找爹爹吧。”   这位师见闻言面色凄然,但随即答道:   “程师叔已托人带信,为暂时避仇家耳目,嘱由愚兄陪同师妹先赴德州。不必再回东昌,约定在德州与他老人家碰面,说不定程师叔正在赶往德州途中呢。”   少女闻言嗯了一声,拍头看了看这位师兄,心想:   “爹爹最疼爱我,为何不亲自前来接我,要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见面呢?”   但是由于想念爹爹心切,亦就未再多问,只道:   “那就偏劳朱师哥了。   这三位青年男女,正是吴湘、朱翰、程玉芝,在朱吴二人当夜前往蒙阴寨赴约归来之夜,天尚未明,乃即忙唤醒程玉芝,朱翰在自己所住房内,封留纹银百两,以谢庄老头儿全家,并另取明珠一颗交程玉芝留赠彩妞,程玉芝将明珠放在自己住房床枕之上,专留一纸条,上写:   “赠彩妞妹妹”。三人再由后窗口纵出,然后将窗口掩好,同奔渡口,吴湘是要渡河南下,朱、程二人则将取道北上,这三人虽是新交,但都是患难知己,英雄儿女固然胸襟豁达,但是絮絮不休,不胜依恋。   这时,天将破晓,朱翰抬头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便对吴湘诚挚的道:   “二弟,一切务珍重。”   吴湘随即深深一揖道:   “敬祝大哥与程姑娘沿途平安。”   说罢,不再逗留,疾然转身,就地抄起两枚石子,起落之间已抵河岸,只见他就着前冲纵落之势,单足一点,“一鹤冲天”使整个身子腾起六丈有余,斜射河心上空,接着身子向左一翻,左臂前引,右足一卷一伸。“喜雀蹬技”又向前射出,将及水面不远,便一抖备手,先发出第一枚石子,跟着一团浪花冲起五尺,就着浪花上击之力“精蜒点水”左足一伸,点个正着,接着又二次腾空向前射去。   吴湘的瘦长人影配件宝蓝长衫,在朦胧的晨色中迎风起落。宛如踏波飞舞,美妙蔚洒悦目至极。在他左手的那枚石子投出之后,便从容的飘落对岸,继而稍一驻足,回首略挥右手,向河岸这边的二人示意,然后,乃如一道灰线沿着官道疾射而去,灰线渐去渐远,逐渐和晓雾化为一片……   这时朱、程二人,仍然在呆立着,远望着,沉思着,良久良久没有声息。   朱翰心中只有赞佩,并暗庆在无意之中,结交了这样艺业超群的一位义弟。同时又想到自己“凌风二郎”已经成名数年,比起这位义弟的功夫来,实在是暗月萤光,不能相较了。   忽听程玉芝在耳旁轻声说道:   “吴师兄功夫好俊呀。”   朱翰点了点头,又看了程玉芝一眼,见这位小师妹大眼睛中薄蕴泪光,他深知这位师妹天真无邪,她的内心中只知道热闹,不喜欢别离,亦未再多说,只道:   “二弟受盖世奇人传授,资质又佳,不久即可外扬江湖,确属青年精英,愚兄闯荡江湖数年,承家师教诲,佼幸薄得虚名,但是比起二弟,自知相差太远,师妹以后应多多用功,还有许多未了之事,等待师妹去办呢。”   程玉芝嗯了一声,大眼睛疑惑的瞅了朱翰一眼,心中正想:   “一切都有爹爹作主,还有什么未了之事,等待自己去办?”   又听朱翰道:   “咱们也上路吧!”   天明之后,又是准备用早膳的时候,庄家的孙女彩妞,端着洗胜水喜孜孜的走向偏房,行经程玉芝住室的窗外,边喊:   “程姐姐,程姐姐。”   边行边至门外,用手臂一推,房门立开,仍然毫无声息,彩妞急步入内。即向右间一瞥,未见有人,急急转头再看左间,只见在枕头上摆着一粒明珠,光芒四射,那有程玉芝的半点影子,彩妞心中一惊,急急迈步,脚下被门坎一绊。“当”的一声,整盆盼水泼在当地,只闻彩妞哭喊一声:“爷爷!”   庄家全家闻声。不知偏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庄老头儿老夫妇,廷祥夫妻以及延瑞,忙作一团赶了出来。大家行至堂院。见彩妞擦着眼泪,手中拿着一粒明珠,光耀夺目,另外还抱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   庄老头儿接过一看,纸包上面写着:   “纹银百两,留谢庄老丈。”再一看明珠,虽不能估计价值,但知道必非凡品,看了这两样东西以后,庄老头儿一瞥偏房,已知就里,又一看彩妞手中握着纸条,便哈哈大笑道;“傻丫头,这次穷爷爷可不愁你的嫁妆钱啦,正是喜之不及,你还哭从何来。”   彩妞闻言,一头扎向庄老头儿怀内撒娇不已。   庄老婆忙问究竟,老头儿只述说大概,廷瑞在旁哦了一声撤嘴道:   “莫不是在渡口力战蒙阴寨三寨主的,竟是……”   庄老头儿即忙将手一摆,廷端后面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便道:   “天下的奇人异士,做事多数与众不同,此事切记不可在外声嚷!”   早膳后,各人又继续忙着做各人的夺情去了。   这时,自江河北上,从安驾庄通肥城和长清的人道上正有一辆骡车沿着官道向正北方慢慢的行着,秋景木就要涩,再加上骡车行在土咱上所发的沙哑声音,分外使人增加睡意。   车上的乘客,是一男一女,女的坐在车蓬之内,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身着淡绿短装,皮肤白哲,脸型可爱,一派的天真气息,尤其一双大眼睛,不时的向着车外溜来溜去,显着对大自然的景色,透着无限新奇;男的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身着蓝布长衫,英挺潇洒,与赶车的伙计分坐在车前左辕上。赶车伙计,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汉子,脸色黝黑,身体甚为结实。穿着黑色对襟短夹裤褂。腰间绳着一根布带。右手握着短鞭,嘴里不时发出吁吁的声音,小心的驾驶着他这辆唯一赖以糊口维生的骡车。   这一日,距离长清县城只有一天的行程,傍午时候,骡车正转过一个小土坡,不知什么人在道路旁边丢失了一个小小包裹。坐车辕上的青年好像未曾留意,赶车的伙计倒分外眼尖,从车上一跃而下,顺手将路旁的小包抄起,但是包裹的重量使他意外的一怔,随着用持鞭的右手捏了一下,接着见他面现愉快之色,迅速的一掀车蓬内的草垫,将放妥盖严,又若无其事的照常继续赳路,同时抬眼一扫。见车上的青年好像陷于沉思,直似未觉,只有车内的姑娘那双大眼睛疑惑的看了两眼。   他心想:女孩子家不懂什么事,总是没关系,只要这青年未留意,就少很多麻烦,这时他心里所想的,当然全是美好的影子。   谁知骡车行出不远,突见由对面驰来三条大汉,行色匆忙,三人全走得满头大汗。一见骡车,其中一人道:   “不慌,咱们先问一问他们看到没有再说!”接着对着车上道:   “喂,伙计,你看见一个小包没有?”   赶车的伙计顿时黑脸变色,迟迟答道:   “没……没有看见……”   其余两人把眼一瞪,就要发作,还是先前发话之人道:“慢着,再到前面看看可能尚未被人抢去。亦说不定。”   说着,三人又急奔而去。   这时,车伙计更现不安,一面加快脚程,一面不时回头张望,显得万分焦急。   果然,不一刻工夫,原先离去的那三条大汉,又去而复返,外边跑边喊道:   “骡车停住!骡车停住!”   赶车的伙计则佯如未闻,仍是急急而行,并充分的显露出他内心的焦急与恐惧。   这时,坐在车内的大姑娘,不时的用那双大眼睛瞅着坐在车前左辕上的青年,但是那青年始终毫无表示和动作。   只听到后边的人边追边骂,不到盏茶工夫,已被追上。   忽听“噗通”一声,赶车伙计已被原先发话之人抓落平地,运着听到啪啪两声,骡车亦突然停住。   但见原先发话之人,仍是紧紧抓住赶车伙计后领未放,并已被另一人两个掌打的顺嘴流血,其余一人则正双手抓住车骡嚼环,使骡车不能前行,三人全是满脸怒容。   那车伙计嚷道:   “大白天里,你们想抢劫不成!”   原先发话之人道:   “他妈时,还不知道是谁抢谁哩,大爷们一个包袱二百两银子,坐在路旁休息一下,忘记带走,紧跟着回头寻找,即已不见   原先发话之人更怒道:   “路是万人走的,为何只赖俺一人!”   原先发话之人更怒道:   “小子,你好硬的牙巴子,你知不知道万人走路一人过,大爷们在时刻上有分量,一袋烟的时间不足,大爷们即匆忙赶回,来路除大爷二人之外,再无别人,去路你是第一份,不是你捡去是谁?”   接着又道:   “我看你是不吃敬酒吃罚酒,大爷们这次非翻翻你的底子不可,翻不出来大爷们瞎了眼,如果翻出来,咱们是连车带骡子一并收留,最后还要挑断你的脚懒筋,让你爬着回去……”   说至此处,见他猛一拍头喊道:   “搜!”   但现另外一人闻声即行抢前一步,单手疾伸向车内探去。   突闻一声叱喝:   “内在女眷,住手卢’此人倒真也听话,“哎晴!”一声抢出五步,右手紧握左腕,脸色痛苦不堪!   其余一个见事出意外,同伴吃亏,乃一松骡嚼环向车上青年直扑而来,但见青年未并起身,只是左足迅捷轻灵的一抬,向来人胸前一点道:   “你回去看着骡子。”   只听扑来的大汉只闷哼半声,脚不沾地被点出七尺,仍是跌坐在原来位置,所怪的是两臂跌的奇痛,胸部则无损伤。   原先发话之人,一看此种情形,知道今日之事不能硬顶,乃一松车伙计衣领,对车上青年道:   “相好的、这是否尊驾的自备骡车!”   车上青年道:   “四海飘零之人。那有兴致带此累赘?”原先发活之人又跟着道:   “尊驾既是常年闯荡在外,必定通晓江湖规矩,出手伤人姑且勿论,总不能再度使咱们的银子钱白舍吧!”   车上青年面色一整,怒声道:   “钱抽了筋,银子剥了皮是你的,是我的,是谁的。你能分得清么?”   原先发话之人闻后,惊奇的看了车上青年一眼道:   “相好的,听尊驾说话,并非外人,可是……”   底下的话未再说出。乃一变口气道:   “咱们前途再见吧。”   说罢向其余二人一使眼色,乃领先向来路驰去。   待三人去远之后,赶车伙计自行试干嘴角血迹,摸了摸两腮,拍去身上泥土,极不自然的躬身向车上青年道:   “多谢大爷。”   然后捡起短鞭,跨上车辕,闷声不响的继续赶路。   突闻坐在左辕上的青年自言自语道:俗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所见的,多为利字之一端,那知道利害相连,善恶对门,利弊善恶之间相差极微,天下无数明白人,因为不能看开此点,弄得身败名裂,不能做人……钱是人人喜爱的,但君子爱财,应取之以道,才是正路呢。”   车伙计越听越更觉局促不安,脸色愈加难堪!   良久,良久,听车伙计嗫嚅的道;   “大爷,这包裹应当怎么办呢?”   青年满足的一笑道:   “人非圣贤,谁能无过,此次只有将错就错,只要今后你能够谨记今日之事,也就不算白白增添我一场麻烦了。”   车伙计即忙连声应诺,千恩万谢。   太阳已经将要落山,夕阳余辉远远的照耀着西方天边,一片艳红,分外悦目,大地上的阴影。正在逐渐向西方移动,不胜劳烦,正在闭目养神。   达时,骡车运行经一片树林之旁,忽闻嗤然一声,由对面林中射出鹅卵大小一粒石子,直对车上青年面!了疾射而来。车内大姑娘尖叫一声,惊得花容失色。车伙计不知发生何事,急跳车前,抓住骡疆,惊慌得向四周张望,惟独车上青年,不知被这些动作所惊动,亦不知是困倦至极。正在石子射近面门不远之时,突然将头一低,无巧不巧那粒石子,正是擦着头巾而过,“吧”的一声,落在对面草丛中,青年仍在闭目假寐,毫无行动。   这时,突闻林中哈哈大笑道:   “宰予尽寝,被孔子骂不如粪墙,怎么凌风二郎不学颜渊于路,倒学起没出息的宰予来了?”   闻声,便见由前面林中转出三人,为首者正是适才发话之人,浓眉大眼睛?两脸短髭,粗衫布履,约有四旬年纪,其余二人均约三十五六,亦是同一装束,惟乃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二人含笑侯立树林旁边。   车上青年猛然抬头,朗笑一声,已纵立车前,道:   “鸡鸣狗盗之徒,竟敢诬谤前贤,岂不怕进拔舌地狱?”   言罢,互道久违,分外热络。非但车伙计如坠五里云中,即车上大姑娘亦被弄得莫名其妙。   这乘车的一男一女,正是凌风二郎朱输和程公哲老英雄之女程玉芝。这时未翰为程玉芝引见道;   “这三位是饮誉江湖的“河溯三快手”,也是鲁省一带的土著,“妙手摘星”李焦,“空手飞雨”李元功,“徒手擒龙”皮继而又一笑道:   “这河溯三快手,不但出手快,偷东西也快。”   程玉芝只知瞪着大眼睛,不住的微笑着点头。   妙手摘星李焦不介意的笑道:   “你这位老弟怎么在大姑娘面前,也揭咱们的底子?”   候朱翰说明车上这位大姑娘为程公哲的女儿时,李焦等三人同时“哦”了一声,朱翰即时用肘尖轻轻一碰李焦,李焦即忙转就话题道:   “老三先陪程姑娘至城内客舍休息,愚兄等与朱老弟随后即“徒手擒龙”皮登答应一声,便带领骡车首先行去。   三人乃随后慢慢行去。   朱翰便问道:   “三位何时到达此地?”   李焦笑道:   “咱们午间得孩儿们称,在黄土坡附近失手,来人为一青年,及详询面像清形时就猜测可能是你,继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凌风二郎之声望,那会在咱们地带做黑吃黑的勾当,乃与老二老三赶来察看究竟,谁知竟未猜错……”   朱翰一笑道:   “愚弟预计到达城里时,天已在黑,漏夜拜访,太失警意,正悉着无人送住,恰巧来了那三个宝贝,愚弟猜准孩子吃了亏,必有大人出来,便就便请他们为三位送个信息。”   原来这河溯三快手,自出道以来,深得铁胆惊魂诸葛之照应,老大“妙手摘星”李焦擅于盗取,老二“空手飞雨”李元功长于使用暗器,老三“徒手擒龙”皮登在擒拿及地躺等功夫上,颇有独特之处。三人以长清城为根据地,又将黄河两岸明偷暗取之流加以桔,形成一股无形势力,但三人行径,却是盗富济贫,最重义气,既非白道。亦非黑道,但在江湖上之声名颇为不弱。尤以老大李焦与凌风一二郎情感最深。每次见面,总是喜笑怒骂无所不谈。   虽然二人年龄相差甚远,李焦由于诸葛远之关系,又确度喜爱朱翰这身功夫,因而成为忘年之交。   李焦忽问朱翰道:   “程老英雄的事情。想老弟已经知道了?”   朱翰点了点头,道:   “程姑娘尚不知道。”   李焦又道:   “老弟那位同伴呢?”   朱翰疑惑的道:   “李兄说的是那一位?”   李焦一看来翰道:   “不是还有位吴少侠么?”   朱翰即道:   “蒙阴寨之事,李兄也知道了么?”   李焦答道;   “岂但愚兄等知道,此时即连令师诸葛老英雄想已得知,此时已传江湖之上,真是话没腿起风,不过愚兄也是昨儿晚间才得知消息,并且仅知大略,详情仍是不甚清楚哩。”   接着又道;   “据愚兄所获信息,只知老弟与一吴姓少侠力斗蒙阴三寨主,并战败久霸云贵的一代凶奇尸面骷乜冬,此事确实震惊江湖,准对这位吴少侠,愚兄自愧寡陋,似乎以前未曾听说呢。”   朱翰边行边将阴寒事件的简略经过述说一遍,最后道:“乜冬并未战败。仅与吴二弟对了三招历啸而去……”   李焦道:   “一个无名后生,能与一代凶奇乜冬硬拼三招,亦属难上加难之事,以乜冬之身份威望,再继续下去,将更没有面子。但不如你这位二弟,是那位前辈侠隐高足?”   朱翰答道:   “李兄可知道四十年前,有位盖世奇人“紫拐乾元”么?”   李焦陡然一惊道:   “怎么会不知道,紫拐乾元米岩米老前辈与乌弓干城戚扬戚老前辈,同被称为“华夏双绝”,二人在年青时,彼此慕名,青年人好胜,乃相约在黄山绝顶弓拐较斗,力战四天四夜未分胜负,二人成为莫逆,乃相约发原为武林造福,从那时以后,由于这两位奇人的技艺高绝及热心在江湖上排难解纷,二十年之间,确实为武林平息了不少争端,但在二十年后,二人双双归隐,江湖无一人知其去向难道这位吴少侠竟是……”   朱翰接着道:   “吴二弟正是米老前辈高足,二弟有事已去华山,候其事毕之后,尚要与愚弟在德州晤面呢。”   李焦深深点首,道:   “这就难怪了。”   这时天已大黑,三人正行至县城南门,进了城门不过,沿大街向西一拐。在西门里路北有一黑漆大门,门前分悬着两只大圆灯笼,三合小院,清逸无比。   正中已摆好一桌上好酒席,正由老三皮登及两名下人候立照料,皮登一见三人到来,便笑着迎上,道:“程姑娘已在东院休息,由风娇专事伺候,已在用膳。请朱兄即在此处用膳安歇。”   朱翰微一打量,见靠西墙边尚摆有一架书橱,满排线装古书,墙上并接着一箫一琴,更觉不俗,使微微一笑道:   “屋主人何时又学会了附庸风雅?真是不敢零碎得罪了。”   李焦笑道:   “真地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主人虽然粗俗,客人却不乏清闲之士,岂可因主人之不识之无,而慢待客人么?此处为咱们的客舍,当然要以将就客人为主……”   众人一笑入坐。   正在这时。忽见从大门之外匆匆进来三条大汉。噗通连声脆在当地,为首一人呼道:   “刘广、传二、李四标给人爷叩头!”   朱翰俊目一睁,认清正是在黄土坡前所遇的三条汉子乃即忙站起,连称得罪,边说边向腰间摸出一张三百两银面的银标递与刘广道;“朱翰请三位弟兄喝酒。”   刘广直称不敢,仍跪在原地不动。   李焦哈哈一笑道:   “朱大爷稿赏岂可有受?”   刘广双手接过恭谢而起,三人正待转身,李焦面色一整沉声喝道:   “慢着!”   三人一呆,听李焦又道:   “好好认识清楚,下次不论那个,无论有意无意,要再冒犯着朱爷,先行自取一目,再来见我!”   三人面色灰白,唯唯而退。   待三人退去之后,朱翰微笑道;   “李大把子,敲了咱们的竹杆,还要再来上上套过场。一顿饭就是白银三百两,赔了钱还得承人情,俺朱翰真可算是冤透顶。   -------------   文学殿堂 扫校

第 五 章 悬案迭出   酒至半酣,忽见一个侍候诸人的壮汉人内对李焦附耳说了几句,随见李焦面现惊疑之色道:   “请他进来。”   壮汉转身外出,再次进来,身后已跟着一个短瘦汉子,约三十余岁,所着布鞋均用绳索紧紧吊于足踝之上,满脸风尘之色,一看便知是由远方而来。   李焦等人尚未开口,这短瘦汉子已恭身一揖道:   “周七为三位兄长请安。”   随着一看朱翰,李焦即为引见道:   “这位好朋友,就是愚兄常常提及的凌风二郎朱爷,与咱们一切不外。”   周七急忙又是一揖,并对朱翰仔细打量了两眼,这时已由下人加上一付杯筷,就席落坐。   李焦便对朱翰:   “老七长住苑北,在通州顺艺昌平诸城镇以北直至居庸关一带,最为熟习,为人勤快好动,江湖朋友都以“矮长房”称之。老弟日后如有事行经该处,可随时差遣。”   朱翰忙道久慕不敢。心中付道:   “这个贼头子的势力倒是不小。”   顷刻之间,酒饭已罢,下人们撤去残看,送上面水端上清茶,李焦一瞥周七道:   “老七,远路迢迢,你急急忙忙的赶来,有什么事?”   周七嗯了一声,身子移动一下,又看了朱翰一眼,见众人都在静静的想着全无其他表示,便道:   “近一个多月以来,北边发生了几件事情,大哥没听说罢?”   李焦忙问:   “何事?”   周七消沉了一下,好像是整理思绪,接着道;“遵化左家铁掌神鞭左公明,因事往罗家屯,在兴城以南一所古庙附近被人杀害,经过两三天始行发现,全身无伤,尸身冰寒澈骨,周身皮肤呈青蓝之色,有人猜测是中毒而死,又有人说是中了一种歹毒阴寒掌力所致,当时全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又过了几天,左家的亲友正在各处查访铁掌神鞭的死因之时,马家清的马回子亦是冀北武林重要人物之一,诸位是知道的,头天晚间还是谈笑如常,第二日清早竟死在床上,并是坐着死的,两手扶着床缘,两腿垂于床前,眼瞪如铃直视在花窗之上,经人检视,只有一格窗纸好像被风裂,其余再毫无痕迹。”   说至此处,周七扫视了众人一眼,又咽了一口唾沫,道:   “最奇怪的亦是全身无伤,冰寒澈骨,周身皮肤呈青蓝之色,与铁掌银鞭的死状,竟毫无二致,这适才确定是为人听害,而且对手必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   李焦问道:   “冀北的武林同道,对此事出何善后呢?”   周七道:   “后边还有哩。”   接着又道;   “八月初八,密云县北穆家峪子母间穆端阳穆老爷子七十整寿,关内关外前往贺寿的武林朋友有二百多人,但就关外说,从大龙门,镇边城,居庸关,古北口一直到黑峪关一带,在江湖闻名的即有五十余人,关内的那就更多了。”   周七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听说当时的情形,真是喜气洋溢,热闹异常,穆老爷子更是高兴万分,由于客人过多,酒筵全摆高在厅前广场之上。穆老爷尹之孙穆小端,为妙峰山法化寺智圆大师之徒,大帅饮誉武林多年,小端在乃祖熏陶之下,又能得大师亲传,武功自是不凡。客人中好凑热闹,即有人提出清小端献露两手借助酒兴,小瑞在个人敦促之下,练了一趟青锋剑,在最后一招“飞花献瑞”上,先得全场彩声,穆老爷子更是欢喜得哈哈大笑不止……”   朱翰突然问道:   “他这最后一招是怎样练法?”   周七看了朱翰一眼道:   “在下并非亲眼所见,只听人传说那是凌空下扑抖出一剑,正好将院前碗口大小一朵红菊齐径斩下,运用内力粘于剑尖,然后一抖剑身再将红菊送出,据说众人只见一朵红花在三丈之外凌空徐徐飘向主桌穆老爷子面前,又正正当当的插在盛酒银壶嘴上。   朱翰微微点头,轻声道:   “这就很难得了。”   周七继续:   “习武之人和唱戏之人差不多,唱戏之人是听到胡琴响,嗓子就发,习武之人也是见别人出手,自己就想动。于是在小端之后,众人又互相推让,陆续出场的有十余人,各献绝技以供欣赏。闻说最后是混元掌池方亮,只见他面对院中一棵水桶粗细的白杨树。相距约一丈五六远近,两足分立当地,两手由下慢慢上提。俟提至胸前,忽然式子一煞,两掌外翻,双臂猛力前推,掌风如惊涛奔派直向大树向卷去。”   说至此处,周七用手作了一个姿势道:   “诺大一根树杆,竟被学风迫得弯曲如弓向前倒去,双臂一收树身又借反弹之力句后倒成弓形,如此一推一收,连续五次,好像风摆落叶一般煞是好看,那树头枝牙更在半空幌动,哗哗直响,真像刷天扫帚一样,蔚为壮观。接着喝彩之声又复暴起。”   周七一顿道:   “认知即在混元掌池方旁甫行收势转身之际,忽听一声阴笑,有人说道:   “在下想借今日盛会,领教领教混元掌力。”   声音并不太高,但在全场喝彩声中,众人则无一不闻。   全场贺客全都一惊,众人冉注目看时,见大白杨树下已立着一位中年儒生。这位中年儒生身着黑色长衫,手中待着一节乌黑发亮的木尺,面呈青白之色,阴冷而忧表情,使人看去,觉得有种极不舒适之感。   当然,首先感觉挂不住的是混元掌,这时老爷子也同时由坐位上立起,但是池方亮却快了上步发话道:   “今天是穆老英雄的大喜之日,各路朋友为着庆贺祝寿,各献薄技以助酒兴,并非较斗,比武,尊驾既然挑明要与在下一试,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了”字才行出口。混元掌已双掌忽伸,以七成劲力向前推出,但见那中年儒生将右手黑色木尺猛在身前科一大圈,前圆后锐,成一圆链之形,混元掌那强的劲道,竟如泥牛入海,消于无形,混元掌沉喝一声,连出三腿五掌,均不能将中年儒生迫离树下,至第十招上,突闻混元掌一声暴喝,以十成劲力制出,同时之间,听到一声明笑,接着一声大震,中年儒生斜退一步、混元掌则蹬蹬蹬连退五步,始拿桩站稳,混元掌一提真气,想再继续出斗,中年儒生便阴冷的道:   “你已中我掌毒,两个时辰之后必死,我看你还是先行准备后事要紧!”   这时,众人见混元掌池方亮已周身战栗,面呈青蓝之色,急忙有人将其扶往客舍休息。   客人中力气愤不平先后出手的,大关以外有凌南“短枪飞须”罗标,水宁城“软心屠户”虞为通等。大关以内有兴成“乾坤手”王永江,桃林口“七首金刀”岳强,“哈泊双党”雁翅党赵坤溜金党赵健,李遂镇“大梢子”李东桌,与燕郊“四海孟党”色剑啸等。   这十人之中,无一人超过二十招,先后全都伤在那中年儒生之手。   穆老爷子见此情况,须发惧张,暴喝一声,祖孙二人同时扑上,这时所有贺客亦激于艺愤,纷纷加入围杀,那中年儒生一声阴笑,手黑木尺连续抖出,一片黑光迫开众人,接着身子猛然上拔,沿着白杨树突升五丈,在一升之力将衷之际,左足一端树身,斜着向院墙之外黑中射去,并阴冷至的道:   “今日地场之人,均当分别处死!”   然后,便失去踪迹。   周七师了一口香茶,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   “在中年儒生离去之后,众人检视全部受伤之人,都是全身无献着伤痕,但冰寒澈骨,周身皮肤呈青蓝之色,凡中掌之人,全都不能言动,最惨的是在两个时辰之后,这十人竟全都气绝身死,任用各种方法救治,亦未奏效!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铁学神鞭左公明和马回子,亦都是死在此人之手。   穆家峪阵急忙派人分头通知各死者家属之外,并为死去之人妥切料理关。穆老爷子这样一个大吉日子,被这中年儒生弄成如此悲惨局面,老爷手已发誓要以全部家业为注,邀请天下武林同道,查出元凶,为死者复仇。   周七说完以后,双目注视着众人道:   “这件轰动冀北和大关内外的大案,三位兄长和朱爷大概尚未闻及罢?”   李焦朱翰等四人,同时摇了摇头,陷于沉思,半响不语。   客厅中一片沉寂,无半点声息,如无桌上烛光透射于户窗之仆,实无人知道这深夜的客厅中,尚有人未安眠。   最后,还是朱翰打破沉静的气氛,道:   “难道这人的来龙去脉,众人一点都不知道么?”   周七又深深的摇了摇头。   朱翰又道:   “冀北与大关之外,兄弟倒是去过几次,但也曾未听说有此评一号人物。“说罢,又复陷于沉思。   半晌,听李焦微唱一声道;   “天下奇事,实在无法道尽,愚兄在武林道上自溺眼线较宽,一般信息比较灵通,但最近有两件事情,使愚兄深具孤漏寡闻之感?”   又不胜慨然的道:   “一件是威震蒙阴寨吴少侠,一件就是这在穆家峪和大关内外造成十二条命案的中年儒生,愚兄竟与别人一样,全然不知其底细……”   这时,空手飞雨李元功在旁插嘴道:   “大哥,这个没有什么自贬的,天下之大,卧虎藏龙,咱们之信息灵通,系指一般信息,由于大哥所统管之人手较多,比较一般武林同道稍为快速,而并非必须事事皆知……”   朱翰等人对李元功这一说同时点头,表示赞同。   李焦亦未再多言,只对空手飞雨李元功和徒手擒龙皮登道;“老二,老三,即转知水旱各路弟兄,令孩儿们随时留意。”   随即站起向朱翰一抱拳道;   “朱老弟辛苦多日,早请安歇,愚兄等不冉多打扰了。”   这时五人全行立起,李焦又对周七道:   “老七此行亦是远道跋涉,分外辛苦,由老二老三随行亲热几天。早日回去,对穆家峪方面事件的发展,多作留意。”   说罢四人乃辞别未翰而出。   翌日,早膳之后,已更换了一辆新车停在客舍门前,壮夫健骡正在等候着客人启行。   朱、程二人由李焦等人热终的送至门前,道谢登车,直往德州道上而去。   行时,李焦对车伙计又低声嘱咐了几句。   车伙计驾御熟练骡程亦极快速,两日之间,已赶至齐何县城对岸,车伙计恭身向朱翰道;   “明晨小的伺候朱爷和姑娘渡过黄河之后,小的即须回头,河对岸已经备妥车辆专在迎候。”   朱翰一笑谢道:   “有劳伙计,匆须再事照拂了,烦请回去多向李大哥道谢。”   边说边由身边掏出一张银票塞向车伙计环中。   次日上午,朱程二人渡过黄河之后,果见有一辆同一式样骁车候在河边路,车伙计一见朱翰,急忙含笑赶前躬身说道:   “敢问大爷是从长赵县城来的么?”   朱翰微笑点头。   车伙计又跟了一句,道:   “是李大爷的贵客么?”   朱翰又一点首。   车伙计未再多言,便转身前行将朱、程二人带至车前,乃扬鞭沿官道前行。   经曼城,过禹城,至张庄,这一日抵达平原县城。时已过午,连日劳顿,朱翰与程玉芝计议妥当,在此休歇半日,再行启行。   午后,朱翰为要看看这旧游之地城内景色,乃向程玉芝略作交待。独自出门而去。   平原距离德州,仅只三四日路程,这平原县城又是朱翰熟悉之地,但今日正逢县集,所以分外热闹。   朱翰信步行至一处广场,人烟更加稠密,见摆地摊,卖野菜,说评词,变戏法,批命看相……诸般江湖玩艺应有尽有。   朱翰正行过一处旧书地摊,双目无意注视在一本线装旧书“百草全书”之上,忽听背后有人喝道:   “大六壬,量口诀。占过去未来,推吉凶休咎,有人看相命么?”   说话之人声音极低,但阴冷已极,虽在朱翰背后,听去宛在耳边,字字全是低沉有力。   朱翰心中一惊,暗忖道:   “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朱翰仍作作未闻,如钟未即行转身。   稍停,又闻一声阴笑,声音更低。   而在朱翰,则无异是平空霹雷,心中更形确定身后之人,十有九成为周七说之穆家峪元凶黑衫中年儒生。   良久,朱翰装作毫不在意的拧转身躯,果见七八步之外,盘膝坐着一位中年儒生,身着一件黑色长衫,面前摆着二十余块黑漆圆木,比着象棋子约要大过三倍,一木一字,刻着天干地支,身旁有一布招,上边写着两行小字:   “未卜先知,相天下士。”   中间六个大字,是:   “雾露山淮阴子”   “雾露山”三字甫经入目,朱翰心中猛然一震,此时已无暇多想,再一细看,插那布招的正是周七所说的那枝黑漆木尺。   这时,那中年儒生正阴冷的看着朱翰的背影,朱翰转身之后,四目相对,中年儒生徐徐的道:   “算命么?”   朱翰朗笑一声道:   “死生由命,富贵在天,古人已经为人间之命算尽,其余还有何可算?”   中年儒生向朱弦脸上看卞一眼,毫无表情的道:   “不算命看看相罢。”   朱翰又晒然一笑道:   “相随心转,只要自身正大心在光明,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又有什么可相?”边说边含笑而去。   行出老远,朱翰正在暗忖如何应付穆家峪这一元凶,突又听到一声阴笑,接着道: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对不会到五更……”   声音低沉,阴冷如前,仍然如在耳边。   朱翰猛然回头,见那中年儒生端坐原处未动,然那双目到线,则始终未离开朱翰背影。   朱翰又转头前行,在城内务处兜了半个时辰,再绕回原处,其余各种玩艺仍在,惟已不见中年儒生踪影。   朱翰回到住处与程玉芝晚膳之后,即时写了一封书信,将在平原城所遇各节述说得极为样细,然后将车伙计唤至房中,告知彼等在此尚须逗留几日,骡车可先行回头,并将书信交与车伙计即带带呈李焦李大爷,另外又赏银票一张,车伙计千谢万谢而上。   晚间,朱翰先将程玉芝安置好之后,一切收拾停当,乃登床休息。   北方天气,接过初冬已经分外寒冷了,初冬之夜,更是涩缩。   从远处传来几下梆声,知道值夜更夫已在报更了。   朱翰闭着双目,静静的躺着,心底异常空明。   正在愿陇之间,微闻房脊之上一声轻响,轻微得像落时,像狸描,如是武功稍弱之人,即是专心留意,亦无法听出。   朱翰一跃而起,单手持剑,悄悄立于窗户旁边,就预先留好的低孔向外张望。只见那中年儒生正手持黑色木尺,卓立于对面房脊之上,双目阴沉的注视着来翰的卧室,继之,见他左手手指一弹,一粒黄豆大小的小石子,“咚”的一声、射地朱翰住室的窗根上。   半响未见动静,见他仍作犹豫,乃阴笑一声道:   “乐天知命的朋友,出来谈谈如何?”   朱翰正单手一扶窗格,准备纵出。   突闻“嗡”然一响,由斜方射来一粒弹丸,直奔中年儒生面前,中年儒生急忙俯首,左手一抄,想将弹丸接住,见他左手与弹丸一触,又急速收回,弹丸紧擦左眉梢疾掠而过……   中年儒生双目怒睁,向黑影中沉喝道:   “什么?”   底下之言尚未及出口,又闻嗡嗡两响,两粒弹九已射至中年儒生左右肩窝。   中年儒生木尺一抖,急撤左步,射向左边,弹丸划空而过,射向右边的一粒,一声暴响,堪堪击中木尺,中年儒生当被带出三步,身子幌了两幌。   这时,中年儒生似已怒极,沉嘿一声,木尺护胸,身躯一伏,向弹丸来处黑影之中疾然射去。   朱翰一推窗格纵上房脊,只见四周沉寂如恒,空荡荡静悄悄,那有半点动静!   朱翰一夜反侧,未能入眠,暗自揣忖对那中年儒生自认非其对手,而发射弹丸之人,武功更是高绝,三粒弹丸致使中年儒生两次吃瘪,连对方人影儿都未见到。   江湖上未曾听及自此擅长使用弹弓之人。更不说具有此种惊人功力了。   三天之后、朱、程二人已达德州,此次沿路之上倒极平安。   一进德州城东门大街,两面店铺与街上行人,与朱翰熟识者众多,一路打着招呼行至西关,车子停在路北一座大院门里,朱翰向车内微一探头道:   “师妹,已经到了。”   朱翰首先跃下,程玉芝双手将鬃发整理了下,随即准备下车。   这时大门石阶之前,正有两个穿着整洁的小孩子,每人手中拿着一专人红砖,在为石狮子画胡子,听到停车声音,两人同时回头,一见朱翰,又同时欢呼一声!   “朱叔叔。”   然后,各人丢掉砖块飞奔而来。   两人跑到朱翰身前,每人抱着朱翰一条腿,各将小腿一蜷,吊在那儿不动。一面又唱着道:   “朱叔叔回来了,朱叔叔回来了……”   朱翰低斥道:   “龙儿,凤儿,不要淘气,爷爷奶奶和爹爹他们都在家吗?”   两人又唱道:   “在家里,爷爷在院子里剪花……。”   这时,程玉芝正由车上下来,两人一见即时将抱着未翰的一双小手松开、站起来,扯抖着未翰衣衫问道:   “这个姐姐是谁?”   宋翰又斥道;   “小淘气,真不懂事,这是程姑姑,不是姐姐。”   两人即又唱道:   “程姑姑,程……”   边唱边每人牵着朱翰败一只手,随着向大门行去。   诸葛老英雄宅第广润,一进三层大院,并各有东西跨院,第一层院落为接待宾客之处,最后一层为诸葛老英雄与夫人所居,中间一层为其子诸葛子彤夫妇与纳孙龙儿孙女凤儿民用。   前后三进西院,为男女仆人住用,前进东跨院为未输所住,后进东跨院为女宾客房,中进东跨院为男宾客房。   进入大门,是一个高大照壁,上面写着一个大“福”字,显示着一派正大的气氛。   进门之后,龙儿凤儿跑着报信去了,朱翰先将程玉芝安置前厅,并吩咐下人送茶,这时请葛子彤夫妇也已来到前厅,朱翰与师兄嫂叙过寒喧之后,又为程玉芝引见,诸葛子彤之妻钱氏,急忙交待使女先为程玉芝预备住处。   朱翰立起请师兄嫂暂赔师妹,自己忙赴后进拜见师父师母。   这时,龙儿正在院中两手扯着爷爷咳不休,凤儿正伏在奶奶床旁说个停,朱翰参见过师父师母之后,诸葛老英雄见徒儿回来,极为愉快,朱翰正想陈述此行经过,诸葛远已微微摆手道:   “你此行经过,为师已概略知悉,详情晚间再说罢。”   朱翰又简略禀明程玉芝尚不知乃父已经去世信息。   诸葛老夫人追问一句道:   “程家姑娘在前面么?”   朱翰回邴禀道:   “现由师兄嫂陪同在前厅休息。”   老夫人低叹一声道:   “可怜的孩子……”   随着,老夫妇带着龙儿凤儿由朱翰陪着来坐上前厅。   诸葛子彤夫妇见父母来到,双双立起,程工芝曾在家中见过诸葛伯伯数次,知道一同来的必是诸葛伯母,急忙向前拜了下去,道:   “侄女叩请伯父伯母金安!”   诸葛远清瘤的脸上,勉强装出欣喜之色老夫人忙将玉芝扶起,抚摸着她的头发,问长问短。   玉芝突然问道:   “伯父,爷爷还没到么?”   诸葛远心中一酸,但立即答道:   “嗯,你爹爹大概也就早晚即到。   除去老夫人目蕴泪光,其余各人均默然无语,龙儿凤儿,两付小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溜来溜去溜个不停。   此时,使女五环家称程姑娘在住处已经备妥,坐了一会,钱氏便陪玉芝先行离去。   晚间,在诺葛老英雄宅第之内后院正厅中,正有一老一少秉烛坐谈,老者是面貌清瘤精神变突的诸葛远,少者是英挺俊拔举止洒脱的朱翰。   突听诸葛远说道:   “程家噩耗,及你在汉河口之战与蒙阴寨赴约等事情,在你未归之前,为师已经听到传说,当然无你亲口所说的这样清楚……穆家略之事,穆端阳已派专人送过信来。不过天下能用此手法,使用阴寒掌力伤人的,据为师所知共有三处,一处是西域玛那山阴风道人班任,一处是云贵之间八达州的黑煞瘟神薄专诸,再一处即是你所见的雾露山花面鬼王常眠香。”   诸葛远说至此处,略一沉思,又道:   “你所见之中年儒生,很可能为雾露山之人,不过花面鬼王系一女子,此人非其本人则决然无疑,依为师猜测,他这种疯狂行动,绝非是无谓之举,而是有安排有阴谋的一种举动!”   继又沉声道:   “他这种不合人情的残毒的辛辣手段,又将掀起武林间无数杀孽了!”   接着双目精光一闪道;   “紫拐乾元传人已经行道江湖,你在平原城所遇弹纪弓退敌之人,八成可能与乌弓干城有关,不然很少人能具些功力,倘为师猜想无差,此又算一大喜讯,有这两个后起精英,江湖上之魅魑魍魁,总不无所忌,总之,你此行的收获太大了。”   生此,活题一转道:   “你程师妹在此亦不便久住,为师昔年有一方外之交,武功尽为远在为师之上,后因情场失意,一怒削发,不问世事,现在冀晋旁界大茂山苦修庵清修,为师当带你程师妹亲往一行,如能得到此人收首,就算玉芝莫大福气,同时,以她目前之武学根底,很快即有大成。”   朱翰恭问道:   “您老人家说的是那一位?”   诸葛远道:   “辣手女御史白嫱,你听说过么?”   朱翰低声恭应道:   “听说过。”心中山想道:   “杀人女魔王。”   诸葛远随着又道:   “她现在是苦修庵主妙玄大师了。”   诸葛远去了朱翰一眼,又吩咐道:   “你在家休息几日之后,还得到冀西南隆平一带去看看你杜师叔,再探听一下各方的动静,回头来再商量作程师叔之事,和准备应付南天二鹤与绥外八魔等人。”说完立起,朱翰亦急忙随着立了起来。   诸葛远又微一思索,道:   “寒功阴手多是乘人无备。只要事先留意,心无二念,封住周身穴道,不与硬碰,纵然不胜亦不致中人圈套……”   朱翰心中恍悟,谢过帅父辞出。   此时,已星斗满天,寒意更浓……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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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孔林血战     再说吴湘在汶河渡口与朱程二人分别之后,一路急奔,驰出十里,然后放缓脚步向前行去。   这一日傍晚时分,行抵姚村,正觉腹中些饥饿,遥见在姚村口矮屋之前飘挂着一个圆形店招,心想先到那边吃点东西再说。行至村口,见是一片乡村小店,店前搭一席棚,红布圃招已经褪色,店内并排摆着六张小形形方桌,吴湘心想此处如非正临官道,真是难得有生意哩。这时,最里边的一张,已经坐着一位客人正在低谈浅饮,吴湘亦未在意,随便找了一个靠门边的座位坐下,与最里边的三人,正成斜对角度,店主是一对朴实的中年夫妇,一见客人上门,急忙过来招呼,吴湘要了几样莱肴,女店主先将筷碟送上,并端了一杯热茶摆在吴湘面前。随又跑去洗菜切肉,帮着乃夫准备菜物。   正在此时,忽闻蹄声忽骤,自宁阳道上疾驰而来,顷刻之间已到店外,蹄声同时嘎然而止。   众人不禁齐齐注意店外。   始才看清是一匹枣红颜色之关外良驹,一位俏丽劲装姑娘,正由马背上飘身而下。   同时,听到一个娇柔脆爽的音道:   “掌柜的,借桶水饮马好么?”   男店主边忙边笑应道:   “水桶在席棚边柱子上挂着,请姑娘随意用罢。”   俏丽姑娘向棚边一看亦未再答腔,便适往柱上取下水桶,自行在旁边水缸之内了大半桶水送往马前,自己则立于马旁等候着。   适在此时,忽听店内最里边三位酒客之一道:   “就这么办,我先行了一步了。”   说着,便闻立起声与坐凳移动的轻响声。   吴湘心想:有些人做事真是拖泥带水,此人即是这种类型,心里想着却在无意中向后扭头一看。   见此人年龄约在四旬以上,身体臃肿行动瞒珊,身着一件旧短夹袄,腰间尚系着一根袋,想是由于饮酒过多,满面赤红,胸前上端在两个扣子未扣,上胸袒露,亦呈赭红之色,步履不稳的向店外行来。   那俏丽姑娘亦被此人醉熏引起注意,不时向这面看上几眼。   见那醉汉行未几步,猛烈一个踉跄向前枪出,正斜向吴湘坐处撞来。吴湘正想伸手,见他右手一碰吴湘桌角,身子幌了两幌,又行立直,嘴里尚含糊不清的说:   “我没有醉,倒不了,倒不了,他们才醉了哩……”   接着,见他左足向前又一迈步,无意巧不巧的,足关正碰在店门下之木坎上,这次重心已失,见他抢出两步仍未立稳,全身疾然向俏丽姑娘撞去,并在他身子前行之际,双手如钩交替着向俏丽姑娘腰间抓去。   并同时嚷道:   “我实在没有喝醉,是门坎他妈的拉我的脚……”   吴湘见状心中一动,暗忖道:   “这不是醉拳中之“笑探知已”招数么。”   那少女由于变生仓促,突遭袭击,一时间,略现慌乱,匆忙中猛一闪身,移出五步,堪堪避过双掌,面色一红,怒叱道:   “老鬼,你瞎了眼睛么?”   那醉汉最初抢出的姿势,是异常疾猛,只见他单手向地面轻轻一点,仅抢前一步,又行巧妙的立起,醉眼也斜,含糊的一笑道:   “俺不是“老醉”俺今天不过多喝了一点,俺也没有瞎眼,嗯……嗯……小丫头才是有眼无珠哩……”   说着身子一幌,上半身随着画一半弧,右手由腋下疾伸而出,又向少女抓去。   少女疾挥一掌,啐了一口道:   “真是为老不尊的下流东西。”   接着,连续出五掌踢出一腿,那醉汉仍是东摇西摆一溜歪斜,但是出手竟分外辛辣。那少女虽然掌腿齐出,动作如风,但亦未占到半点便宜。二十招过去,二人在店前官道上拼得尘土四起,行人不知就里,均在驻马围观。   这时,与醉汉同饮之二人,也都走出店外,立在席棚之下,店主夫妇已得手足无措,在屋内团团打转,不知如何才好。只有吴湘仍是静坐原处未动。   那醉汉在一招“惜花献佛”和“借杯敬酒”之后,猛一回头喝道:   “春福、春禄,先把她的坐子废了。”   与醉汉同来之两人,均在三十开外年纪,亦是短装打扮,闻言亦未答腔,二人互看一眼,直向那匹枣红骏马扑去。前面一人伸手想抓马缰,后面之人已迅捷地自腰间摸出一把雪亮匕首。   在前面之人手指即将接近马级之际,突见那匹枣红骏马仰首一嘶,马头向左猛摆,同时马身一斜,后面两个马蹄齐齐飞起,那名叫春福、春禄的二人,顿被迫回原处,二人正欲再次扑上,突听少女尖喝一声道:   “你们敢……”   接着只见那少女手法紧,连续施出泼风打中的“疾风劲草”,“雨打巴蕉”,“风卷落叶”,“狂风急雨”四招,一鼓作气连接而上,转眼之间,那醉汉与其两个同伴,全部被迫退至店前席棚边缘。   少女更乘机顺手一抄,将水桶提起,右手掌拍往桶底,一声暴响,木屑与水混合成为一股水箭。直向三人击来。   那醉汉低骂一声,疾然向横里闪出,其余两人半边身子全被击中,各抢着数步始行站稳,最尴尬的是店主夫妇,闹得满身满脸全是水渍。惟有吴湘始终坐于原处,只有他在水箭射来之时,有意无意之间单手轻轻一拂,说也奇怪,他全身竟未沾上半点水渍。   醉汉见状,轻臆歹一声,少女亦同时向吴湘瞥了一眼,但她并不停滞,适在水桶飞川之后,大旋身。娇躯轻拔而起,右足一   ·97钩左足已人马蹬,全身平稳地坐于马背之上,左足甫一引蹬,枣红马骏马已低嘶一声,驰出三丈。又见她娇躯微一拧,右手一扬,一件白色物体直射店门,“吧”的一声,正嵌在席棚木柱上,同时听她呼喊道:   “掌柜的,接银子。”   接着,枣红骏马急驰而去,顷刻之间。便消失在遥远的暮色中。   此时胖醉汉满面怒容,已毫无适才之时的醉醉熏,看了同伴两眼,半晌未晌,领头向姚村内行去。行前好似想起什么。又回头深深看了吴湘一眼,嘴角微微一动,欲言又止,终于转头而去,并听他自言自语道:   “这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真他妈的晦气……”   店主夫妇稍一定神,男店主走到席棚木柱一看,雪白纹银一块约重有十两,深深嵌在木柱上,用手一摇竟毫未移动,急忙又回至灶房拿持莱刀出来起了半天才行取出,隐于袖管之内,进去与乃妇低语了几句,又悄悄递在乃妇手里。   吴湘轻咳一声,店主这才突然想起尚有客人须待照应,乃歉疚的一笑,即行忙着为客人准备饮食。   过泅水再向南行,偏西南通往竟州府。偏东南通往曲阜。   曲阜为古时鲁昌平乡陋邑之地,为文圣孔子出生之处,吴湘此次外出,本为行道江湖,心中又极为仰慕这位万世圣哲,乃打定主意先至曲阜一行,藉机凭吊一下先哲圣地,再取道西行。   过泅水至曲阜慢行亦不过三四里日路程,这日天交酉时,吴湘已赶至曲阜城里,先行找妥住处,漱洗已毕,便行晚膳。   是膳之后,略作休息,便向店中伙计叙明情形,店伙计一听移及当地名胜。兴致大发,如数家珍,说得口沫横飞,吴湘虽觉得嚎,但也对这圣地掌故了解不少。   睹月东升,吴湘踏着月光向孔里行去。   孔里,是孔子死后所葬之地,原为鲁城西北泗上,孔弟子因感孔子教诲之大恩大德,在其死后,皆于此服心丧三年,惟子贡在孔子墓旁结草为卢守丧六年。   说起子贡,又属难得,传说他少子三十一年,在孔子弟子之中最有口才,当时系列为言语之科,料事多中,善于经营,家累千全,最为富有。史记称其“结酗因骑,束帛之经营,家累千金,最为富有,史记称其“结驷因骑,束帛之币,以聘享诸侯,所至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可见子贡的财富,在当时是堪敌国了。其难能可贵之处,是不因富有而忘却大义。   孔里,即是孔子死了之后,其弟子鲁人自愿从冢而家的有一百余户,由于人多集居,因名孔里。   吴湘步至孔里,又想起思师紫拐乾无慈露的音容,与在泰山后顶齐云坪养心洞中所训诲是前边这段故事。   此刻,他身在孔里,感触更深,可惜这些圣哲后裔全已入睡了。   吴湘,独自使立良久,只有清凉的月华伴着他那瘦长的人影……然后,他又步至孔林行到孔墓附近。   孔林占地极广,古木参天,另具有一种肃穆壮严气息。圣墓前的石人石马石象等统称为“翁仲”,排列老远,吴湘置身此处,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平凡和渺小。   吴湘此时,正立于一株枯柏之下,面对圣迹,感慨不已……突闻远处传来说话之声,并且渐行渐近,逐渐又听到步履的声音,心中暗忖道:   “难道还有人与自己有同样兴致不成?”   他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同时之间,足尖一点,身子拨空而起,想轻轻躲于树干之上孰知一足登空,身子猛然下落,吴湘一惊,单手疾向另一树枝上一贴,全身重量凭此一贴之力,硬生生悬空钉住,俯首一看,始知此树年代过久,外表如常,但中间已经腐空,大小足可容纳两人上下,自己身子陷下三尺,心中一动乃将计就计,手劲力一收,乃飘落于树身之中,落底之后,除去感觉光线黑暗及有丝霉烂气息外,倒是一个藏身之大好所在。   吴湘疾伸一指,向横里一削,顿时在树身中间开了一寸高三寸宽的一个洞眼,月光即时透入,由内向外窥视极为方便。   此时,来人正已行至树前一片草地之上停住,吴湘自树孔中向外窥望,在月光之下分外清晰,见来者共为二人,一人是方睑麻面老者,身材高大魁梧,另一人身材瘦短,额下留有短鬓。   二人仁立良久,麻面老者向四周打量了一会,又抬头看看月色,自言自语的道:   “那丫头该不会溜走吧?”   那瘦短之人亦像是自话自说的道:   “有“醉钟离”和“瞎张飞”两人缀着人家,再脱了梢,那咱们在江湖上还能混么?”   麻面老者又道:   “醉钟离倒还稳练,只怕瞎张飞由于耐性不足而误事……前次在八里庄和程公哲那挡子事,不是由于他性情毛躁,咱们还不致白白陪上五条人命,还险些儿闹一个功败垂成。”   瘦短之人接着道:   “瞎张飞亦有其粗中有细之处,即如那次事情,咱们所收拾下的那个小妞儿,如非他坚持主张要再让送一段,恐怕早已出事哩。”   麻脸老者又道:   “送那一段还不是自送,在狡河渡口还不是又好好地还给人家。”   瘦短之人亦道:   “话虽是如此说,咱们人情可是已经尽到,至于波河渡口失风,那就是他们蒙阴寨的事情了。”   继续又道:   “醉钟离比瞎家伙确乎是要稳练。但前两天在姚村还不是一样碰了一鼻子灰。”   麻面老人不悦的看了瘦短之人一眼,二人原系并立,瘦短之人则作如未觉,空气又复陷于沉寂。   麻面老者在草地之上不耐的慢蹬着,并不时仰望天色。   半响,突见枝头一幌,飘落下一条瘦小人影。人在空中尚未落地,吴湘目光锐利,已经认出正是在姚村村头野店内所见过的那俏丽姑娘。装束如前,只是多了一把佩剑。   接着,在姑娘身后,续行纵落两人。   一个是在姚村店前与姑娘交过手的胖醉汉,另一个是一目已眇,满脸倒须的黑高大汉。   吴湘暗忖:   “大概此人即为适才二人所说之瞎张飞了。”   瞎张飞虽眇一目,但其余一目则神光充足,由此一点,即知此人功力亦颇不弱。   少女闻声回头,厉声道:   “你们两个老鬼,老是缠着姑娘干什么?”   二人尚未及回答,只听麻面老者向胖醉汉问道:   “为何这般时刻才到?”   少女转回头去一看麻命老者,也未待二人答话,便道;“大麻子,这一醉一瞎两块料是你派去的么,爱早爱晚,要着姑娘心中高兴乐意,他们管得着么?”   名叫瞎张飞之人,独目怒睁,猛然向前移出一步,麻面老者一使眼色,始勉强压住怒气,未行发作。   继儿麻面老者面色一整道:   “女孩子说话要有分寸,如此目无尊长,离着挨打可就不远了。”   少女咯咯一笑,又呸了一日道:   “真是吊死鬼养汉子——死不要脸,凭着这把所纪,成群结党,以多凌寡,以大欺小,还要自充长辈……”   说着,纤手向孔墓方向一指道:   “在圣人面前,亏你也说得出口。”   吴湘暗赞一声:   “好利害的一张嘴。”   麻面老者麻脸一红,佯如未闻,接着说道:   “丫头,老夫有话问你。”   少女不耐的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姑娘还有事待办,无多时间,少罗嗦。”   麻面老者不悦的道:   “丫头,你既然来了,一切恐怕都由不得你了。”   续道:   “老夫问你,那个碧玉蝉你放在什么地方?”   少女即刻道:   “姑娘爱放那里就放那里,天堂里,地壳里,土地爷爷眼角里,你管得着么?”   在场四人,无不面带怒容,只有吴湘暗中忍俊不止。   麻面老者怒道:   “你知道那是何人之物么?”   少女回答道:   “天下物为天下人所有,在谁手里就是谁的,那能硬为它固定一个主人呢?”   麻面老者厉声道:   “丫头,你知道你这种挡人财路的方法,为江湖上所不能容么?”   少女亦高声辩道:   “只许他们杀人抢劫,不许姑娘检点现成么?”   麻面老者怒哼一声道:   “那可不能怪老夫饶你不得了……”   “了”字刚一出口,忽听暴喝一声,那叫瞎张飞的,已经向少女左肩肩头抓去,少女塌肩横步向历右即移六尺,瞎张飞一掌抓空,跟著连抢三步,递出五掌四腿,劲力刚猛,着着逼人,少女怒叱一声,拳足交使,反势还攻,额时将瞎张飞迫退五步,二人在月光之下,全力在一起。   瞎张飞身大力沉,更在盛怒之下,每一出手,分外辛辣。那少女则动作轻灵,飘忽如风,不等到时机,不发重招,初行看去,好像少女较弱,但在行家眼中,知道少女这是种保存实力的打法,时间稍久,恐怕吃亏的仍是瞎张飞呢。   果然,三十招过去,瞎张飞由于心急好功,大喝一声,接着左右幌掌之外,紧跟着踢出三腿,眼见少女脚步失稳,双手疾力一抄,想将少女提起,突见少女身微微一仰,足尖轻点拔起五尺,堪堪闪过瞎张飞一招“双抄手”。瞎张飞双掌顺势一收,疾然外翻,嘿然一声,“双撞掌”全力丽出,一股巨大的劲力,带着无穷威势,正向那少女正往下落的前胸撞去。   突见悬身空中的少女,身子疾然一拧,正好让过来掌,同时单臂一甩划下,“切龙手”   猛切瞎张飞撞来双臂。瞎张飞即缩双臂,正想退势变招,少女身子一伏,接着“雨打巴蕉”,“风卷落叶”,“狂风急雨”三招连环而上,顺势攻出。瞎张飞连被迫退七步,为状极为狼狈。   少女的最后一招“狂风急雨”,瞎张飞右掌适被迫开,胸前门户大敞,忽听一声娇喝道:   “瞎贼,把那双眼睛亦给姑娘……”   左手食中二指,疾如闪电,自胸前向瞎张飞右眼急穿而去。瞎张飞厉喝一声,双掌由下猛拍而上,同时全身向后倒去,正在此时,忽听背后有人道:   “咱们俩个老相好再猜两拳。”   当即觉着一股劲风急袭后胸而来。少女手指未及点到,顺势一落左手,向身后疾划而下,整个身子由这一划一带之力,已横移三步,并全身拧转,与暗袭人正成对面。   瘦短之人微一瓢身,已至瞎张飞身前,伸手将瞎张飞扶起。   此时,瞎张飞满面血污,直染胸前,独目怒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气得他混身战抖。   血,从他倒生的胡须上再滴到行将干枯的草地上,血色是那样鲜明殷红。但与这即将枯萎的草色,半点都不能配合!   瘦短之人沉声问道:   “伤得重么?”   瞎张飞摇头,算代替了他的回答。   原来适在少女双指向瞎张飞右眼穿出之际,时机部位都在必中,瞎张飞双掌拼力上拍,人亦在同一间向后倒去,仅此一动作,即闪开五寸,但仍必重伤,最主要者乃是醉钟离背后一声,少女为求自保,无暇伤人,双指就势一划,在瞎张飞右腮颧骨之下,留下一道三寸长短之深红血槽……   此是,少女转身一看暗袭自己之人,又是那个姚村醉鬼,乃怒声道:   “醉鬼,姚村那半桶饮马水,还没有灌饱你的肚子么?”   接着身子一动,即待扑去,突听立在瞎张飞身旁那瘦短之人,冷然发话道:   “慢着,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来,老夫再试试你的剑招。”   少女傲然转头,剑已在手,极为不屑的道:   “来吧,姑娘一来,就做着你们四个人的饭呢,你们两人是一同来,还是分别来呢?”   说着,又用纤手一指麻面老人。   瘦短之人和麻面老者同时脸上一红,全显着极不自然,两人均未答话,只见瘦短之人向腰际一探,嗡然一声,扯出一柄雪亮长剑,手腕一震,斜举胸前,然后说道:   “出招罢。   少女反问道:   “咱们拼到何时,才算分出输赢呢?”   吴湘暗道:   “好狡黠的女孩子。”   瘦短之人截然道:   “你能出三十招不败,老夫即算认栽。”   少女未再答言,剑光一闪,疾攻而上,竟然快捷稳狠,兼具火候,瘦短之人似是一怔,接着就长剑疾挥织成一片光幕,少女左冲右突,竟无法迫退对方半步,十招之后,少女出招更紧,两片白光忽散忽聚,衬着皖洁月色,更为悦目,二十招之后,少女招式一变,猛攻三剑,瘦短之人顿被迫退两步。   瘦短之人冷哼一声,忽见他手腕急抖,斗大剑花绵绵而出,少女剑光立被迫出对方剑花之外,一着失势不能自拔,少女连退七步,均无法挽回颓败之势,少女正背对吴湘藏身大树,退至第七步上,已经两鬃沁汗,正值对方剑光一盛,少女一个跟跪,几乎被对方震倒,急忙左手一扶,正按在吴湘藏身之古树上,更无巧不巧的大拇指以外的四个手指,全都抓进吴湘所挖的树孔里。   吴湘基于同情弱者之心,正为少女担心着急,一见少女手指伸人树孔,心中一动,急忙将右手掌紧紧贴在少女四个手指上,少女初时一惊,左臂猛然一震,随觉一股热气,带着一股大力导于全身,猛觉真力突增,周身百脉舒畅无比。   此时,已斗至二十九招,瘦短之人面色一寒,大喝一声,双手合抱剑柄,剑光一闪,剑身微颤,收聚全部真力,缓缓向少女心窝刺出,少女突觉有千钧之力,慢慢向自己身上压来,对方其余三人,亦都全神向这面凝注着谁都知道这即将产生的结果,是要血染孔林。   在场诸人毫无声息,但心中却都分外紧张,月色仍然皎洁地照着大地,和整片孔林,只听得有人微唱一声,那是发自麻面老者,他或者是发于人性良知的一种叹息,叹息着这个俏丽姑娘即将远离人世……   正在此际,突见少女纤腕猛震,剑光陡盛,“喀嚓”一声,一溜白光,飞逾林梢。那瘦短之人猛退五步,面色苍白,双手抱着一段剑柄,急喘不已。对方其余三人,同时失惊变色,醉钟离与瞎张飞即将瘦短之人扶坐地下,闭目调息。   随着少女又脆爽的道:   “大麻子,输着你啦。”   说着嘴角含笑,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瞅着那麻面老者。   麻面老者闻言,轻咳一声,勉强的打着个哈哈道:   “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我铁爪金盾鲁西今天算是走了眼,这样吧,丫头,听们忙不如紧,紧不如快,快不如现在,老夫和你对碰三掌,如果你再胜了,咱们后会有期,有你们红花埠在,即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寺,如果老夫胜了,没有说的,非但要留下碧玉蝉,即连丫头得随老夫到微湖走上一遭,老夫这样说法还算公道罢?”   少女回答道:   “大麻子,就照你说的办法好了,不过姑娘和你们这些自命不凡,自充尊长的人物,已经车轮比过三场,姑娘觉着稍有疲倦,姑娘想扶在树上休息一刻,用单手与你对上三掌,你可愿意?”   自你铁爪金盾焦鲁西的麻面老者,略一迟疑,心想:   此时,少女听到耳边有一个柔和的声音道:   “守住心神,发拳击敌!”   又突闻焦鲁西沉声道:   “丫头看掌。”   少女即觉一股劲力挟着极强锐风疾卷而至,便急忙拍出一掌。两股掌力劲气相交,一声大响,少女右肩一震,焦鲁西上身幌了一幌。   焦鲁西即名为“铁爪金盾”在掌与盾两者之上,自是有其独过人之处,他适才变不过只用七成劲力,与少女掌力相接,似未沾到什么便宜,并觉出少女所发掌力,与一般都似有不同,究系何种不同,自己亦无法道出,但总觉为过去之所未遇,焦鲁西不由心中一惊!   少女见焦鲁西面色凝重的又推来第二掌,她仍以先前姿势再予还击,这时,两股劲风威势更大,两声大晌,少女仍然如前右肩一震,焦鲁西则冷哼半声,被迫后退一步,上身幌了两幌。   这时,焦鲁西满面红紫,态度严肃,”正自提聚全身真力,拼作最后一击,且心中暗忖:   “老夫这一世英名,还能栽在这黄毛丫头手中不成……”   突闻少女脆爽的道:   “大麻子,你也看掌。”   只见她玉手一扬,又疾然拍出一掌。   焦鲁西可绝未敢轻视她这轻描谈写的一掌,亦于同时之间,嘿然一声,顷力推出最后一掌。   两股强烈劲风,带着呼轰之声,锐啸而至,接着一声暴响,震耳欲聋,尘土四扬,二人交手正中地上,一片草皮全被卷起,靠近斗场的醉钟,突觉热力增高,并嗅到一种烘烤焦干之味……   少女始终单手扶树,仪态如前,焦鲁西则蹬蹬连退六步,上身幌了几幌,始强行拿桩立稳。此时,焦鲁西双目赤红,面色则由红转白,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两颊淌下,再滴在地面草地上,像是夜露,但是它已不能滋润这行将枯萎的野草,而徒增英雄末路的伤感!   此时,对方四人,正有四种不同心理,醉钟离暗想,前月姚村和今日此地,幸未和她硬碰。瞎张飞暗想,今晚受伤也算值得。瘦短之人暗想,即算栽了跟斗,总还有人陪着。焦鲁西心想,今晚失败得竟如此不值……   忽听少女咯咯一笑道:   “大麻子,姑娘可以走了么?”   说罢,身形一拔,纵上树梢,倾刻之间,便消失在月夜树影中。   焦鲁西扫目一看其余三人,亦未出声,只叹息一声,踏着月光,瞒珊的行出孔林,醉钟离与瞎张飞急忙扶起瘦短之人,踉跄而去……   月色皎洁,普照大地,一切又恢复了安温宁静。   一条瘦长人影,由古老的树身中一拔而起,轻灵地落在草地上,他仰首望月,多么英俊超拔的一张脸孔啊!他又长吁了一声,抖了抖宝蓝长衫,正欲举步离去……   突然从大树之后,转出一条人影,使他猛吃一惊!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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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纠缠不休     原来,从大树背后转出之人,竟是那劲装佩剑的俏丽姑娘。她一见吴湘,难为情的含笑说道:   “多谢您啦!”然后,螓首微垂,双手揉着剑穗,显得非常忸怩,刚才在斗场中的那种刁钻泼辣之态,丝毫皆无。   吴湘暗忖道:   “女孩子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其性格更是不可揣测,在顷刻之间,竟判若两人……”   再看到她那春笋般的手指,更面色微红道:   “姑娘为何会与这般穷凶恶极之人发生纠葛?”   少女忽然抬头,咯咯一笑道:   “那才好玩呢,他们在宁阳近郊,害了四条人命,抢来一个碧玉蝉,我看着气不过,才在宁阳城里又把它抢了过来,他们仗着人多,即死缠活缠,想再夺回去,我就偏偏不给他们……”   边说边从腰间取出一个绿色玉蝉,托在掌中,蝉翼细薄,栩栩如生,由于月色一照,即像真要振翼飞去。   少女又道:   “我不过觉着好玩,但是我并不稀罕此物,听说这东西还有很多用处呢,你如果喜欢,我就送给你吧。”   吴湘诚恳的道:   “姑娘此物得之不易,还是留着自己欣赏的好,在下飘泊江湖,行无定址,放在身边,倒反增加一重累赘,万一有所闪失,太也辜负姑娘割爱相赠的一番美意。”   少女瞥了吴湘一眼,一笑收起,并道:   “不要也就算了,如果为此区区之物再担心劳神,那可不是赠物人之本意哩。”   接着,少女明亮的眸子一动,又道:   “我在姚村野店好像看见过你?”   吴湘点首微晒道   “在下那日正亦路过姚村。”   少女笑道:   “真是有缘千里来……”   一想此语大有语病,面色一红,忙行改口道:   “真是巧……合!”   觉得仍是不妥,面色更红,最后挤出一句似通非通的话道:   “真是难……难得啊!”   吴湘只微笑未语。   少女接着道:   “我姓漆,名字叫玉燕,父亲叫我燕儿,妈妈叫我小燕,家住彭城之东三百里左近的红花埠。再东行不远便至东海,那里才更是好玩呢。”   吴湘谦虚的道:   “日后遇有机缘,在下定然前往拜调令尊候教。”   少女又咯咯一笑道:   “我父亲和妈妈一定会喜欢你。”   眸子一动,随又说道:   “说了这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大名呢。”   吴湘答道:   “在下吴湘。”   少女眼睛忽然大睁,眸子一亮,惊奇的道:   “你就是力挑蒙阴寨,独战尸面骷髅乜冬的吴……吴……吴少侠?”   随着螓首又微微一低,轻声道:   “怪不得你的功夫这么俊呀!”   吴湘正要回答,忽听一声轻响,发自身后,接着一阵哈哈大笑,声震丛林,响澈云空,密鸟纷纷惊离窝巢,漆玉燕面色突变,笑声一停,随闻有人沉声道:   “我说这丫头难道生了翅膀不成,蒙着老夫和老乞婆白跑了几十里地,谁知道她还在这里和年轻小伙子幽会哩。”   漆王燕连羞带气,俏脸儿由红变白。   吴湘疾然回头,见在两丈之外站定两人,吴湘在未转身之前,由声音的浑厚,猜想发话之人,必是一彪形大汉,及至看清,适恰恰相反,原来发话之人,是一又瘦又矮的干老头儿,一件土布长衫仅及膝边,额下尚留着一撮疏黄的山羊胡子。   旁边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皱纹满面的老婆婆,右手扶着一根拐杖,两眼吃力的看着漆、吴二人。矮老头儿站在旁边,仅达到她的腰际之间。   干老头儿并未在意吴湘,只尾大不掉的对漆王燕道:   “你是“八步凌雷”漆东皋的女儿吗?”   漆玉燕冷静的打量了下对面之人道: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干老头儿微哼一声,道:   “丫头,你说话要留神一点,老夫可不是焦麻子……”   干老头儿尚未说完,漆玉燕即插嘴说道:   “姑娘看你们摆这些臭派场,一见面全是自充尊长,那付依老买老的样子,叫人见了就觉呕心……”   忽听一声断喝,一股劲风疾扑而至。干老头儿一闪而到,右手猛向漆玉燕左肩抓去,声到人至,先来一个措手不及,漆王燕顿现慌乱.正在此际,漆王燕忽觉左腕被人一带,不由自主的横出五步,吴湘仍立面前,但干老头儿右手竟然抓空,正对吴湘怒目而视。   这时,那白发老婆婆立在原地说话了: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三寸了,先问问那是谁家的孩子再说。”   吴湘未等再问,便向白发老婆婆微一恭身道:   “末学吴湘——”   只见白发老婆婆和干老头儿又是一阵大笑,侧面向白发婆婆道:   “今天可凑巧啦,正好看见老乞婆你那一条烂拐,与紫拐谁行谁不行哩。”   白发婆婆并未答话,仅在鼻孔中哼了一声。   干老头儿又带愠怒的问吴湘道:   “紫拐传人如何会与红花埠盘上交情?”   吴湘亦略带不悦道:   “同为武林同道,这还不够么?”   干老头儿一声怒叱道:   ‘小子,我先给你来个以武会友。”   说着,身子微幌,手足齐发,一口气向吴湘放出七腿九掌,端的快疾无伦。   吴湘猛转疾闪,还出三掌五腿,二人在月光之下往复拼斗,瞬息之间对拆二十余招。   吴湘暗付:今夜之事绝难善了,即是与干老头儿分出胜负,那白发婆婆又不知纠缠至何时方休。   正在于老头儿拍出三掌,疾然扑来之际,吴湘双足一点,身子倒拔而起,疾然仰身向后划一半弧,在适当部位又疾一翻身,悬空向白发婆婆扑去,一边大喊道:   “老前辈你也一同来罢。”   说着,掌足交出,威猛至极。“   白发婆婆猛一幌身,忽的一声挥出一杖,口中边骂道:“好小子,老奶奶不找你,你倒先伺候起老奶奶来啦。”   随着连挥三杖,将吴湘迫落在一丈之外。   接着舞杖如风,一片如山杖影,向吴湘罩去。   于是,三条人影将整片空场全部占满,杖风呼啸,掌影如山,但是吴湘周旋于两大高才之间,毫无半点吃力之态。   七十招过去,月光之下,只见蒙蒙的一圈影子,影圈中有几条急动的线,每一根线头上带着一个黑点,急骤而无次序的交梭穿织,穿织成一个影圈,而布满了空地。   九十招之后,杖风掌风声音更巨。立在场边观战的漆玉燕,几乎已无法立足。   堪堪到一百招上,于老头儿大喝一声,全身疾如风车般噗噜一旋,横着转出五步,在此一旋之间,已由三种角度猛力拍出三掌,吴湘突觉有三股劲力,如同三个敌人,由三处不同方位向身急袭而来。   吴湘猛退三步,同时双掌亦交互拍出,此时吴润所处位置,正在干老头儿与白发婆婆之间,白发婆婆一眼看出便宜,乃嘿然一声道:   “大小子,再接老奶奶两杖。”   接着嗡然一声,“横扫千军,”拦腰击来,吴湘单足一点,“空中卧云”,来杖扫空,白发婆婆健腕一抖,拐杖在空中划一大弧,毫末停滞,由“横扫千军”一变而为“泰山压顶”,直向吴湘砸下。   吴湘人影一幌,噗呼一声,拐杖陷地二尺。老太婆健腕再抖,拐杖揭地而起。   白发婆婆尚未及变式,吴湘已力贯右臂;疾伸右掌,猛向杖头抓去。“嗦”“嘭”两声大响,老太婆杖头被吴湘抓断七寸,干老头儿被吴湘两掌震的疾退三步,顿觉内脏翻腾,血气上涌。吴湖这时仍然卓立当地,瞅着对方,含笑不语。   老太婆目射箭光,沉声道:   “好小子,有你的,老奶奶“黑心孤独”薛阎婆和“三尺太岁”伯有,今夜算是阴沟里翻了解,这笔烂帐咱们搁着以后再算。”   续又向漆玉燕低喝道:   “丫头,你回去传漆东皋,十天之内,亲到微湖负荆请罪,半月之后,如不见人,老奶奶即踏平你们红花埠。”   说罢,亦未待回答,又报头瞪了三尺太岁严伯有一眼道:   “矮鬼,咱们走啦,你还呆待什么?”   随着,身形一幌,纵上林梢。   吴湘急呼道:   “老前辈,你还有一截拐杖没带走哩。”   说着右手一扬,一片粉屑,散飘夜空。   薛阎婆微微一停,见状怒声道:   “小子太也张狂,老奶奶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次晤面,如不将你师父的那对紫拐拿来奉陪,看老奶奶能饶过你这小杂种不?”   言毕,一幌而逝。   三尺太岁严伯有,亦向吴湘怒视一眼,随后纵去。   待薛,阎二人去后,漆王燕一纵而前,双手紧握着吴湘的手臂,激动的道:   “吴少侠,你真了不起。”   吴湘一只手臂,突被一个初识不久的一双柔美,紧紧握住,同时之间。并感觉到一股幽香直冲鼻端,顿时满面澈红,窘态毕露,急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漆玉燕亦于同时之间,发觉了以自己一个黄花少女,竟去抓住一个初次相识的少年男子的失态行动。于是,遂然放手,并羞了个不能抬头。   半晌,还是吴湘先行开口说道:   “姑娘,时间已经不早,可以回去休息了。”   漆王燕微抬螓首,答非所问的道:   “刚才与吴少侠交手之二人,不知少侠以前曾听说过没有?”吴湘茫然的摇一摇头。   漆王燕接着说道:   “听父亲说,薛阎婆久居四川,很少离窝外出,严伯有为甘凉道上有名大盗,一个是凶残寡情,一个是狠毒暴戾,二人惟一相同之点,即是心胸狭窄,微恨必报,今夜双双败辱,必难善了,务请少侠多加留神才是。”   吴湘感激的道:   “多谢姑娘关怀之意,在下自会随时留意照拂自己。”又微微一笑道:   “姑娘武林见闻多胜吴某,日后有暇愿多多请教。”   漆玉燕脸色一红道:   “父亲所述颇多,惟对此二人我记忆较深。父亲说薛阎婆为江湖最为黑心孤僻之人,她终生只有一个女弟子,有一次偶然触怒了她,被她当场撕成两片,因之,直至如今她无一传人。   严伯有曾在甘凉一带劫杀一家富户,于一夜之间屠杀八十一条人命,凶残无比,此事当时震惊遐迩,武林侠士亦曾相约搜捕,由于他能事先见机,逃避无踪,听说已有十年未在江湖露面了。   吴湘心中忖道:   “再遇此人,必不轻易放过。”   漆王燕俯首凝思顷刻,接着又道:   “由此薛阎婆自行报名之时,我才猛然想起,当时我真为你担心哩。”   又略略一停,道:   “不过此两人一向不在一起,今夜同时在此地露面,听其口气,与先前那姓焦的麻子全是由微湖而来,此中因果我即无法猜到了。”   吴湘慎重的说道:   “适才薛严二人临行之时,曾声言于半月之后,将往红花埠尊府搅扰,姑娘还是早些报知令尊,略作准备才好。”   漆工燕咯咯一笑,微微福了一福,道:   “那么我先走啦,记着到我家去玩哪。”   随着,便沿小径疾纵而去。   吴湘伸了伸身腰,看了看四周,又仰望一下月色,便顺着来路大步行去。   这时,他心里觉着虚飘飘空荡荡地一无所有——   红花埠。   在距东海约三日行程之处,有一红花镇,由镇旁北行七里之遥有一谷口,即可见到处处红叶,在这秋深冬初之际,更是分外艳丽醒目。   谷内有一座高大庄院,占地极广,庄院背后辟一花圃,养菊万株,正值盛开,更为这庄院和四周环境,增加了无限颜色。   当地之人称红花镇为外埠,称谷内这座庄院花园为内埠,两处总称为“红花埠”。   比较起来,只有这内埠之地处处红花,才堪称真正的红花埠呢。   庄院主人是一个面貌清瘦四旬以上之人,在红花埠建立这庄院已有二十余年,一向仗义助人,乐善好施,在此周围百里之内,颇有侠名。   庄院在此半个月之内,好似分外忙碌,不时有人派出谷口,亦有几起远客前来拜访。此种情形却是为己往数十年中,颇不常见之事。   在半个月之后,第三天的晚上,正是一个清冷之夜,庄院主人正陪着三位客人,在敞厅中秉烛闲聊,其中,一位是一红面长须老者,身材魁梧,声音宏亮,说话中气充沛,极为威猛,其余二人是两个壮年汉子一个白面无须,一个在两眉之间,生有多钱大小一粒黑痣,全是举止矫健,看去精干异常。   只听白面无须之人道:   “他们不会撑场面,故意的虚声恫吓罢?”   庄院主人沉静的道:   “薛阎婆、严伯有全是江湖成名人物,我想不会说了不算。”   面有黑德之人亦接着说道:   “疙瘩不早于解开,总是疙瘩,早见早了,早了早算,倘若他们不来,我们还想找着他们清理呢。”   红面长须老者突然目射精光,注视厅外,并哈哈一笑道:   “我们的客人大概已经来了。”   说着,遂然立起,庄主人微一幌身,已掠至厅门。   突闻厅外嘿嘿一笑道:   “老娘等早已来了多时,还不赶快出来迎客,死赖在窝子里停个什么劲?”   这时,只见敞厅前面空地之上,已一字排开,站定七人。   除去半月之前,在孔林月夜露过面的黑心孤独薛阎婆,三尺六岁严伯有,铁爪金盾焦鲁西和那瘦短之人而外,并多了一僧一道和一个中年妖冶女子。   薛阎婆一看对方四人,便对红面长须老者嘿嘿一笑道:“千里独行美须公也来凑热闹来啦?”   红面长须老者哈哈一笑道:   “老乞婆,你是有名的黑心孤独,老夫亦是人人皆知的千里独行,老夫总觉得在这个“独”字之上,你与老夫始终纠缠不清,老夫今夜想藉这红花胜地,良宵美景,和你清理清理。”   薛阎婆尚未答话,那妖冶女于已一声娇笑道:   “哟!大胡子,你人老心还不老呢?……”   薛阎婆含怒向那女子盯了一眼,又对红面长须老者道:   “老鬼,你少在嘴皮子上占老娘的便宜,待会再与你慢慢清算。”   随一侧面,对庄院主人道:   “漆东皋你亦算是武林成名人物,竟然放纵女儿在外生事,先在宁阳城内伤人劫宝,继又在曲阜孔林侮辱长辈,老娘约你十日之内亲到微湖当面前向大众作个交待,你竟妄自尊大,置之不理。今日之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即时献出碧玉蝉,当面请罪,不然,老娘要你们的红花埠变为血花埠。”   薛阎婆越说越气,说至最后,眉发戟张,声色俱厉。   庄主漆东皋闻言,敞声一笑,道:   “老乞婆,你稍安勿躁,碧玉蝉在你们系视为难得之宝,故才肯昧尽良心,杀人灭口,强夺豪取,在我漆某看来,不过一幼童玩物,宝是不值得一提,当然,孩子无礼,系漆某家教约束不严,只要事前打个招呼,漆某定然严加管教,并亲自登门谢罪。   岂知汝等为对付一个孩子,竟广集高手,沿路截杀,如非孩子命大,还不是与宁阳城郊获宝之人同一下场!但是,如此一来,漆某则歉难苟同了。”   稍微一顿.接着口锋一变道:   “况且,漆某居住在红花埠数十年,犯罪的不吃,犯法的不做,岂是听人呼喝之人?老乞婆,你适才的大言不惭,不怕闪了你的舌头根子么?”   漆东皋说到最后,声音亦渐增高。   薛阎婆怒喝道:   “漆东皋,你是宁愿马后叩头,不愿马前作揖……”   说着,右手拐杖一动,尚未挥出,突听旁边哈哈一笑,道:   “老乞婆,你方才不是已经说好要和老夫新热亲热么?为何又去乱找主儿?”   薛阎婆已觉一股劲风当胸袭来,即忙幌身退步,挥出两杖,眨眼之间,已与红面长须者战在一起。   三尺太岁严伯有沉喝道:   “那有主人慢待客人之理,既为此间主人,亦应出来陪上一陪。”   声到人至,甫一照面,已经与漆东皋对换三掌三腿,接着,掌山腿影往来如风,二人又猛烈的斗在一处。   忽听那妖冶女子娇笑道:   “喂!三只眼的朋友,咱们也甭闹着,你看人家打得多么热闹呀。”   这时,眉间生有黑痣之人,向其同伴略作招呼,疾往腰间一探,扯出一对护手双钩,“风摆荷叶”,对着妖冶女子与那一僧一道急挥而上,边喊道:   “你们三个一同来罢,免得再多费事……”   同时之间,那白面无须之壮年汉子,双臂一抖,左手扯出一把宽刃长刀,右手取出三尺长短的一根木柄,嚓嚓一合“双手带”一闪掠出,直奔焦鲁西与那瘦短之人,此时,焦鲁西左手握住尺许长短的一只铁爪,瘦短之人右手长剑一展,已首先迎上,两团白光一错而过,当当几声大响,又与焦鲁西连换七招,壮年白面汉子,双手带上下翻飞,左右横舞,密不透风,焦鲁西右爪左盾闪展腾迎,分外威猛,瘦短之人剑光如练,前后纵横,毫不放松,盾爪剑带四般兵器。伴着三条人影,杀成一团。   漆东皋与严伯有斗得正酣,一个矫捷,一个快狠,掌腿交错,掠动如飞,斗了半天,双方全无丝毫败象。   忽听红面长须老者哈哈一笑,道:   “老乞婆,你拐杖之上,加配这一段五金尖子费钱不少罢?”   说着,仍然双掌如堵,毫不放松。   薛阎婆老脸红,怒声道:   “当心老娘拔掉你的嘴毛。”   一面运枝呼呼,在身子四周舞成一片杖影。虽然薛阎婆这条拐杖已经驰名天下,现时对付红面长须老者一双肉掌,竟未占到半点便宜,并还被对方迫得守多放少。   又听那妖冶女子娇笑道:   “你这手中双钩儿还真不弱哩。   这时,眉间生有黑痣之人,正以手中双钩与那憎道女子三枝长剑展开激斗,一团白光封住三条匹练,抖动闪曳于暗影之中,煞是美观悦目。那妖冶女子出创轻灵,把式极为贼滑,虽在性命交关之际,仍是媚笑如常,形同儿戏。眉间生有黑痣之人,此时始才发觉,那僧道二人年纪中只在三十开外,但出手递招与功力修为,全都不在那女一产之下。心中忖道:   “今夜之战,必须倍加留神……”   百招之后,这厅前空场,已被这拼力打斗之十一人全部占满,自光闪闪,人影幢幢,陀喝及掌风呼啸之声与兵刃撞击之声,汇成一片。   漆东皋忽然一喝,泼风八打连环三式,当将严伯有迫退三步,严伯有大转身,双探爪,嘿然一声,全力发出五腿,又挽回颓势,此时双方面色,全都分外凝重。   同时,红面长须老者已迫得薛阎婆眉发俱张,脸色铁青,大占上风。   但,眉间生有黑病及白面无须者二人,均已两鬃见汗,守多攻少,渐露败象。   又八十招,薛阎婆鬃发微乱,怒气更盛,仍与红面长须老者保持原来局面。漆东皋与严伯有全力急拼,仍无胜负。其余红花埠方面二人,则已险象环生,渐感不支。   刚刚二百五十招,漆东皋与严伯有同时大喝一声,嘭然大响,四掌相交,各被震退两步,漆东皋恐目一睁,正欲再上,突闻左有两声闷哼,不由心中一震,微地扫视,只见眉间生有黑痣之人,左肩已被鲜血染红,白面无须之人右胁之下被焦鲁钢爪撕去几许大小一片衣衫,肌肤外露,狼狈不堪!   漆东皋在这微一分神之间,被严伯有乘势发招,一阵猛攻急打,迫退五步,始才稳住败势。   忽听那妖冶女子妖声道:   “和尚道士,咱们加点紧儿,先让这三只眼睛的朋友躺下休息会。   随着,三剑齐挥,威力突增,又听那妖冶女子娇声道:“我劝你就听话,早点儿休息吧。”   这时,僧道二人两枝长剑,正分别对在眉间生有黑痣之人的两柄双钩之上,妖冶女子剑光一闪,直刺对方前胸,眉生黑恙痣之人,身子猛力一挫,疾然后退,但已为时过晚,剑光正已刺至心窝。   适值此紧急之际,突听红面长须老者大喝一声,道:   “老乞婆,你再接这一掌。”   薛阎婆怒吼一声,连续五杖,直扑红面长须老者,并大声骂道:   “老骨头,你自愿都不暇,还来和老娘耍这些花枪……”   妖冶女子亦同时妖笑道:   “大胡子,你这叫做苦心白费。”   边说边见她纤腕一震,寒光闪闪的长剑,一转剑锋,又向对方颈项之间抹去。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忽见一条纤瘦人影,带着一丝白光,自厅旁高处疾射而至。人虽尚在空中,剑已指向妖冶女子肩窝,并脆爽的骂道:   “不要脸的东西,你们想多少人打一个?”   妖冶女子以事出意外仓促之间,急忙撤剑,但亦被迫退七步,一惊之后,继又娇笑道:   “哟!原来正点儿到啦,小妮子,这半天你到那儿玩去了?”   来人正是漆玉燕,僧道二人一听“正点”二字,双剑一挥,又同时向漆玉燕刺来。   这时,全场情形,除去红面长须老者略占上风之外,漆东皋与严伯有仅称平手,眉间有黑痣之人,已周身浴血,手持双钩,喘息不已。那白面无须之壮年汉子左腿裤管及上衣前襟,全被撕碎,亦是危在顷刻。   严伯有观准时机,猛向漆东皋攻出三掌四腿,未待对方还击,便猛一提身斜拔三丈,乘身子下降之际,双掌蓄足全力,向漆玉燕后胸推去。   八步凌霄漆东皋大喝一声,对空猛然劈出一掌,身子随着如箭射出。红面长须老者怒骂一声,疾然而退,对空连续拍出两掌,薛阎婆一声大吼,挥动拐仗,直追而来。焦鲁西盾爪攻出,与瘦短之人,又合力向对方攻上。漆玉燕更是四面受敌。只等严伯有掌力一到,即立判生死。   正在万分危急之际,突闻一声清啸,众人心中全都一震,同时之间,一条瘦长人影自敞厅对面远处一株高大树顶之上,疾射而至,离着斗场尚约有五丈,单手一扬,两件小形物体,带着两股锐啸,分着两个不同方向射出,同时,双掌就前射猛冲之势。一招“推舟入海”,暗含“怒涛排空”,对着严伯有前胸全力推出,来人与严伯有双方都是凌空下扑之势,但,来人部位更高出严伯有约有一丈,冲势又速,力猛劲疾,说不可当。   “叮”“当”两声大响,接着“噗”声闷哼,接着如闻裂帛,在场诸人,突然闻到一般血腥直刺鼻端。   这时,铁爪金盾焦鲁西向后一个踉跄被震退两步,左手金盾中心,正在当当的嵌进一枚鹅卵大小石子。适与后面相平,好像在盾面之上镶上一粒无光宝石。薛阎婆右臂酸麻,虎口奇痛,拐杖几乎脱手。白面无须之人,已跌坐当他,双目紧闭。周围浸出一片血晕,度约一丈,在场诸人,全部惊得呆立当场,气氛低沉而带闷滞。   只见这时斗场之中,多出一位英挺俊拔的青年,星目含威,宝蓝长衫正迎风飘拂,更显得分外洒脱不俗。   这时,忽听一声惊呼,接着一个脆爽的声音道:   “吴哥哥,你……”   随着,人影一闪,漆王燕双手紧握住来人,面色嫣红,惊喜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突听薛阎婆拐杖向地上顿,恨声说道:   “小子,又是你来搅场?凭你这点道行,你自度能撑到底吗?”   来人正是吴湘,他见薛阎婆已经气得混身发抖,便道:“老前辈,红花埠之事,吴某愿一人承担。”   薛阎婆怒声喝道:   “好!老奶奶一定将此事记在你的账上。”   然后,怒目一扫众人,并深深的盯了一眼贴在敞厅墙上的严伯有的那张人皮,暴喝一声道:   “走!”   拐杖虚空猛力一挥,人亦随着纵去。   其余诸人亦闷声不响,紧随而去。只有那妖冶女子在临行时,先向吴湘抛了一个媚眼,继对漆玉燕笑着说道:   “小妮子,你可甭尽管扯着你吴哥哥的手;忘了救人哪。”   说罢,一指红花埠受伤二人,妖笑一声,飞纵而去。   漆玉燕啐了一口,低骂一声:   “不要睑!”双手突然收回,不胜娇羞!   吴湘更是俊面赤红,尴尬非常。   同时之间,漆东皋在旁轻咳一声,道:   “燕儿!还不请客人至厅内待茶,尽管罗嗦什么?”   红面长须老者一阵哈哈大笑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老骨头亦确实应该退隐了?”   言毕,不胜感叹。   漆东皋即吩咐下人,将伤者扶至客舍妥善照拂,并嘱速将斗场血污清扫干净,燕儿亦忙着肃客,并分别为吴湘向父亲及红面长须老者引见。   引见,清扫,备酒,医治伤者,整个庄院上下人等,一直忙至深夜。   夜寒料峭,敞厅中温暖如春,欣笑之声,达于户外,只有远处几声犬吠,象徵着夜行人的孤寂与清冷。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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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一败涂地     昨夜宴席之间,吴湘始行知悉漆东皋在武林之中,颇有声望,红面长须老者“千里独行美须公”东方旅,为金陵望族,论辈份应为漆东皋之师叔。二人私谊至深。“三眼双钩”马申与“双手自练”朱麟,即眉间生有黑痣与白面无须之人,均为漆东皋之拜弟,二人同为皖省名手。三人同是应漆东皋之约为对付薛阎婆等人,始先后来至红花埠。   昨夜之战,除却马申肩头被刺一剑之外,朱麟系用力过度,疲极脱力,二人经过一夜休养,精神又复焕发如常。   吴湘本打算于晨间即告别起行,众人坚持再留半日,东方旅是爱才不舍,漆东皋是感激不尽,马申朱麟二人,既受人家援救,又听说来者为紫拐传人,更是分外仰慕。除对昨夜之事,重申谢忱之外,并询问吴湘何以如此凑巧,正在此紧急关头赶到?   吴湘脸色微红,道:   “半月之前,一个月明之夜,吴某一时兴至,偶游孔林圣地,恰巧遇上薛阎婆严伯有及铁爪平金盾焦鲁西等人围袭燕姑娘,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致使彼等未能得手,但彼等详知燕姑娘为红花埠之人,去时曾留语转告漆伯父,半月之内,如不亲至微湖请请罪,有将踏平红花埠之语。在下本尚另有别事,应当由曲阜西行,复闻燕姑娘告知,薛阎婆曾因小事自碎爱徒,严伯有亦曾在甘凉道上,于一夜之间屠杀八十一条民命,可说凶恶残狠至极,在下暗忖:彼等此次再至红花埠,必然仍是以多为胜,以彼等之毒辣手段。倘若万一得手,红花埠岂湛设想!”   说到此处,吴湘微微一停,看了漆东皋一眼,又道:   “在下几经斟酌,始行确实亲到红花埠一行。由于时间尚早,前厅燕姑娘说及东海风景壮丽雄伟,于是乃就便先行往东海,游赏一下这海风光,”   此时,吴湘面浮微笑,神情凝注。似乎对那海滨景色,仍怀无限向往,并道:   “大海汪洋,确实与陆地大不相同,海阔天空,碧波干里,迎风远眺,一望无际,人之心胸顿然开矿辽阔,同时感觉天地间之伟大高远,实千右倍超过心中所想像哩。”   说着。看了众人一眼,续道:   “在下由东海返回红花埠之日,正是薛阎婆所说半月之期,事前因不知诸位前辈勿以吴湘心毒嗜杀才好。”   东方旅哈哈大笑道:   “小兄弟,你越说老夫越觉得无地自容了。昨晚所来之人,除那僧道之外,老夫大部分都曾会过,可说无一善类。与铁爪金盾焦鲁西合斗朱老弟的那瘦短使剑之人,是皖北名盗“野狼”涂海章,那妖冶女子是“巴东女狐”何十狐,既狠且淫,面首极多,江湖之上无人不知。”   马申从旁接着道:   “那僧道二人,晚辈约略知其来历,僧人名唤了智,为少林寺监院善元大师之徒,与其同来之中年道人,为鄂西青云观道长之第三弟子名唤志中,二人同于三年之前,被大狐何十娘引成奸,最后是一个被逐,一个逃亡,了智和尚还被善元大师劈了一剑,左眉之上那条长大疤痕,即为善元大师所留,至于这班人如何会与南天一气,晚辈则不得而知了。”   东方施道:   “此中另有一段隐秘,可能诸位尚未得知。”   他微笑着看了众人一眼,又道:   “四十年前,在中原一带,有八个极为厉害的绿林人物,叫做陇东八屠的,诸位可听说过?”   诸位闻言同时点首,心中各自忖道:   “四十年前之陇东八屠,再牵扯到今日武林是非之中,那就是复杂新鲜了。”   只听八步凌霄漆东皋道:   “师叔,八屠不是全都死了么?”   东方旃道:   “八屠死了还有八屠的后人呢。”   接着说道:   “当年的八屠,是威震八方廖八方廖子元,过天流星;褚孟龙,紫面煞神匡兆,阴曹使者金五,冷面佛汤铭,碧眼书生姜祟俊,水蚊罗三东,恶豪客方平,为着劫一笔救灾赈银,碰巧遇着嫉恶如仇的黄面弥陀魏昭和美芙蓉萧雪纯。被魏昭的紫铜棍一阵猛攻快打,八人全部当场丧命,此事当时曾经哄传天下,但是时日一久,再也无人提起他们了。”   又一沉吟,道:   “有人传说,方平仅成残废,并未丧命,不过,四十年不闻音信,想亦不会再为害人世了!”   吴湘即时想起,心忖:   “高升客栈的老店东,即是恶豪客方平了。”   东方旃又道:   “当时,这八人的师好友,自亦有几个出色人物,但为虑及对方扎手难缠,只有暂时忍一口气。”   说着,目光一亮,语音略为加重的道:   “昨夜来的薛阎婆,即为紫面煞神匡兆之妻。   继听东方旃道:   “薛阎婆的本名唤作薛倩婉,在丈夫死后,悲愤交集,乃一气远走西川,隐姓埋名.勤学苦练,希望着总有一天,能为丈夫报仇,四十年时光,把一个年轻少妇折磨成一个白发老妪,由于她也内心的痛苦,养成她性情上的孤僻乖戾,江湖上很多人只知道西川薛阎婆,又有几知道她是中原八屠匡兆之妻薛倩婉呢?”   吴湘此时,不觉对薛阎婆生出一丝同情之感。又听东力旃声音低沉的道:   “薛阎婆再出,寄迹微湖,又与这些不三不四这人连结一起,难道与四一十年前八屠被杀的那段公案。能说无关么?”   吴湘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一事,恭谨的问道:   “请教老前辈,那碧玉蝉究竟有什么由途?而值得他们如此的劳师动众,苦追不舍呢?”   东方旗一笑道:   “碧玉蝉在富有之家,不过是一件供人玩赏的古董。但在武林之中,则另有用处,不但可由蝉身颜色之变幻上测知天睛阴雨。蝉啄并可用以除却百毒,即对重伤跌打亦有奇效。”   说着,目视马朱二人一笑,道:   “如非此物,这两位老弟还不会痊愈这快哩。”   如能经常身藏此物,非但能保持心情平和,并不畏任何热寒掌力。依老夫猜测,此次彼等之来,一半是为追索此物,一半还是别有用心哩。”   漆东皋道:   “师叔所说之别有用心不知系指何而言?”   东方旃沉思有顷,又接着说道:   “譬如藉口杀戮正派武林人士,立威武林......”   吴湘正想说出,在泰安城高升客栈曾经晤到方平之事。   忽听一个脆爽的音道:   “吴哥哥!吴哥哥!”   声音由远而近,顷刻之间,已至厅门之前。漆玉燕笑着立在门外,并未进厅,仅用玉手一招道:   “吴哥哥!妈妈想看看你,请你到后边去坐。”   吴湘顿时又局促不安起来,在此景此情之下,觉着去亦不是,不去亦不是。   东方旃哈哈大笑道:   “小兄弟,你不妨随这小淘气去吧!”   漆东皋在旁佯叱道:   “燕儿太不懂事......”   吴湘藉机对东方旃与漆东皋二人微微一揖,并向马朱二人略一颔首:   “晚辈去去即来。”   接着,身子一飘,随着漆玉燕向厅后而去。   漆王燕脆爽的声音渐去渐远,东方旃望着吴湘的背影,哈哈一笑道:   “这位小兄弟,倒是一块武林难得之材哩。”   边说边微笑着含有深意的看了漆东皋一眼。   燕儿满心喜悦,带着吴湘走向后厅,吴湘行道江湖以来,虽时日不长,总算屡经大敌。   但对应付这种场合,心中反倒分外紧张!   吴湘随着到得后院,只见一中年美妇。正面含微笑,傍门而立。燕儿欢呼一声:   “妈!吴哥哥来啦?”   接着,一个“乳燕投林”,轻巧地落在母亲面前,扯着母亲的手,转身含笑向着吴湘。   中年美妇佯叱道:   “你看这大的姑娘家,在客人面前,还这么随便。”   吴湘急抢两步,深深一揖道:   “晚辈吴湘向伯母请安。”   中年美妇福了一福,笑道:   “玉燕,还不请客人到房里休息。”   待吴湘落坐之后,漆王燕端条送点心忙个不停。并碟蝶不休的在母亲面前赞扬吴哥哥的功夫怎样好.如何帮她在孔林击败敌人,及昨晚如何救她杀死严伯有。   漆夫人一边微笑听着,一边轻轻点,最后道:   “你这孩子太没规矩,那有在客人面前,如此不断的罗嗦,也不怕吴哥哥笑你吗?”   然后,笑对吴湘道:   “玉燕这孩子大不懂事,以后还须吴哥哥多多照应她呢。”   吴湘极不自然的答应着,漆玉燕又在母亲身后向吴湘做了一个鬼脸,闹的吴湘更加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待吴湘返回前厅,众人已正等候着同进午膳。   午后。   吴湘辞别众入,离红花埠沿西行官道而去。行时红花埠主客东方旃,马申,朱麟,漆东父女诸人,亲自送至红花镇。漆东皋坚约吴湘改日再来畅叙,东方旅哈哈大笑道:   “有燕丫头,还怕客人不来么?”说得吴湘与漆王燕同时玉面飞霞,漆工燕娇喊一声:   “爸!你看东方爷爷......”   随着,一头钻在东方旃胁下,又抓又闹。东方旃边笑说道:   “你们看,这丫头又要撒野了,又要撒野了。”   说得诸人又是一阵大笑。   过了红花镇。   送客诸人全已止步,只有库玉燕仍紧紧傍依着吴湘踽踽前行。二人心中觉着有千言万语急待倾吐,但是,好像又无话可说,更不知从中说起。   行到了一个高岗这上。这是,估计离开红花镇已有十里以上了。二人被阳光照在地上的影于,已逐渐的拖长,仍然是低头无语,漆玉燕依然恋恋不舍。吴湘看了一下天色,又四周扫了一眼,乃鼓足勇气道:   “燕……燕妹妹,你请留步吧……”说到“吧”字。已经面红耳赤,再向下怎么也续不出半个字来。   漆王燕亦嗪首低垂半晌不语。   吴湘对她这一改称呼,使这天真无雅的少女,在心灵深处,突然起了一阵涟漪,是甜蜜的,娇羞的,舒适的。   良久,良久,漆玉燕微微抬头,眼帘低垂,两颊红晕仍尚未退,低声道: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呢?”吴湘想了一刻,慎重的道:   “后年中秋之夜,愚鬼在金陵玄武湖等你。”   漆玉燕目视地面,自言自语的道:   “两年,两……年,要那么久么?”   吴湘即忙说明道:   “燕妹,愚兄甫离师门,未及两月,行踪所至,无不纠缠于江湖恩怨之中,正事一点尚未……”   漆王燕未待吴湘言毕,即插嘴凄然说道:   “不必啦,你去吧。”   吴湘回首一瞥,这时道路之上,已无行人,及轻声道:“燕妹,请回。”   双手微微一抱,急撤右步,猛一转身,一掠五丈,几个起落,已纵离高岗出去很远,突听背后又传来一声:   “吴哥哥!”   声音是那样的悲切低沉,吴湘猛然伫足回头,又听道:“咱们不见不散啊!”   吴湘深深点一点头,喊一声:   “听到啦!”   一边摆手示意,一边急纵而去。直至转弯之处,吴湘回头望去人高岗之上,仍然可以看到模糊的立着一个窈窕人影。   吴湘此时心中一片茫然,好像丢失了什么东酉。有一丝丝相像如在泰山后顶离别恩师的味儿,但又不完全相同——。   纯洁的吴湘和天真无邪的漆王燕,无形中陷在爱的漩涡里,增加了人生的希望,也倍尝了人间的离愁……   再说薛阎婆等人,在红花埠失兵折将之后的第五日,正没精打采地行到峰县境内,去时,三日之间由微湖赶到红花埠,返时,五日才抵达峰县,虽是绕道而行,亦可看出彼等之灰心与颓丧!   此时,正值清晨,甫过泥沟镇,突见正面行来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相士,此人面色青白,右手待一布招,两边写着两行小字!是“未卜先知,相天下士”。中间则写着“雾露山淮阴子”六个大字,相士行路本极平常,但在这清晨时刻,总多少觉着有点突然,此时行在最前者为野狼徐海章,与铁爪金盾焦鲁西,了智,志中二人行在中间,再后即为女狐何十娘,黑心孤独薛阎婆行在最后。双方才一照面,彼此都觉对方有点不伦不类,一边是僧道妇俗混杂,一边是一看即觉有点扎眼。渐行渐近,双方相隔约三丈之遥,中年相士说话了,手中布招轻微一摇,目注涂海章   与焦鲁西道:   “二位清晨赶路必有急事,占一占出门吉凶谋事成败罢?”   此时,双方相距已近在数尺,徐焦二人亦未答言,仅心中想道:   “此人大清早起来即拦路相命,不是得了毛病,即是饿得没有饭吃……。”   思忖之间,已与来人擦肩而过。   随着,即为了智、志中二人,中年相上接着又开口道:“和尚!你捧个场罢!”   了智边行边答道:   “出家之人,已经跳出红尘,一切受佛爷慈悲。与这疑卜星相久已绝缘,施主!你就另访有缘之人吧!”   中年相上阴冷的一笑,道:   “和尚!你出红尘入红尘,出尔反尔,出家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携女眷同行,佛爷会饶恕你么?”   了智闻言,勃然驻足变色,志中与涂、焦二人亦同时心想:   “这小子不是疯子即是活腻了!”   正在此时,忽听一声娇笑道:   “年轻轻的,什么事不好干,来用卖嘴皮骗饭吃,还对人这么损……”   女狐何十娘边说边疾然出手,向中年相士之布招抓去。   突见中年相士就势略退,右臂一抖,布招一震,女狐何十娘剧然收手,粉面铁青,在这第一招上,即未占到便宜。   随闻一声阴笑道:   “此布招乃镇邪之宝,妇人女子岂可乱动?”   何十娘向其余诸人一施眼色,娇喝一声,四条白光,伴着铁金盾一拥而上。只见中年相士身子一低,疾然一旋,布招连抖,呼呼有声,对方五人,六般兵器,六被迫退。   焦鲁西大喝一声,盾爪齐出,连攻七招,仅将对方迫退一步。中年相士布招一展,正待回攻,四条剑光及时而上,顿时之间,在这清晨野郊,又展开一场生死拼斗!   焦鲁西等人自孔林至红花埠,都是屡遇劲敌,备受挫折,满怀愤怒正无处发泄,今晨遇这中年相士前,看来亦非易与,所以再也不顾什么江湖现炬,五人连攻,毫不放松,被等全是同一心意,即是先将目前之人收拾下来再说。   焦鲁西右爪在盾主攻正面,四枝长剑,前后交舞,配合袭击,各人心中都是抱着速战速决之心,五人则不谋而合,无不加力施为,了智和尚更恨此人揭着他之短处,怨愤尤甚。   打到极处,但闻盾声连响,布招呼呼,四条剑光,闪电交驰,只见人影掠动,根本无法看清各人的面孔了?   经过半个时辰,打斗更烈,尘土飞扬,形成一片迷朦,但见光影交错,并闻喝叱之声不绝,可是双方仍无任何胜负迹象。   这时,只有薛阎婆尚未加入拼斗,但亦是面色凝重,技拐旁立,最使她困惑的;是看了这大半天,仍未认出这中年相士是何种路数。   忽见中年相士招式一紧,布招呼啦一扫,迫得众人攻势一滞之间,乃疾退两丈,足尖一点,拔身而起,身子悬空一旋,直向了智攻去,并同时大喊道:   “是非由你而起,饶你不得,本相士须先送你归天参佛……”   说着,悬空连出四招,直扑了智,其余四人,同时大喝一声、合力截击,了智此时亦运剑护顶,力矩来势。   中年相士,人与布招同时压下,突见对方兵刃齐举,纵获伤敌,亦难两全,正值对方兵刃甫出之际,及猛一侧身,布招一收,人由兵刃隙之间,一掠而过,足未着地,布招由下而上,又斜着抖出,叶的一声!了志整个身子摔出两丈,中年相士所用的,幸是巧打硬兜之劲,还好了智未受重伤。   中年相士足一落地,并未稍停,身子急转,布招向后摆,格退两剑,顺势一挥,布招再起,又向道人志中压去,口中同时喊道:   “道士和尚是一家,你即和他一起,亦非好物,也烧不得。”   志中全力一迎,一声暴响,被震退七步。   中年相士布招即复再扬,这时,徐海章。何十娘两校长剑,于同时之间,已分别指向中年相士之左肩左臂,剑尖相距黑色长衫均已不及一寸,焦兽西左手盾猛碰敌人前胸,这时中年相士,已三面受敌,危在毫发!   中年相士于此危急之际、肩头一幌,低嘿一声,人已离地而起。焦鲁西拔身挥爪,抓向对方面门,中年相十微一疏神,哧喳一声嘶响,那相命布招被焦鲁西铁爪撕裂半片。   中年相士面色一变。左手一挥,其余半片布招,当即挥落场外,黑漆木尺一闪,沉喝一声。疾向焦鲁西急扑而去。焦鲁西深知面前这阴冷之人,为平生劲敌,那敢有丝毫大意,乃集毕生之力,盾爪齐出,先求自保,虽未当场败落,仍被连续迫退九步,始勉强稳住退势。   中年相士身形暴转,又一挥手中木尺,面对女狐何十娘喝道:   “天下女子皆祸水……。”   喝声一发,人已纵起,又向何十娘扑去。   涂海章全力刺出五剑,焦鲁西盾爪跟踪而上,何十娘正亦挥剑拒敌之时……。   薛阎婆自那相上将被焦鲁西铁爪撕裂所余之一半布招,挥夺场外之时,即疑目注视“雾露山”三字,忽然心中一动,猛一抬头,正见那中年相士手持木尺,扑向何十娘。乃暴喝一声:   “闪开!”   随闻杖风呼啸,急骤而至,连续八杖,势不可当,对方在意外之下,竟被这突然变化,迫出五步。   中年相士面色一寒,顾不得更加冷漠,手中木尺一抖道:   “老叉子,我这木棍叫做量天尺,今日我要以这量天之尺,量一量你们究竟有多大尺寸,和多少斤两。”   木尺一抖,即欲再上,薛阎婆又猛喝一声:   “住手!”   对方微微一滞,薛阎婆接着怒声道:   “雾露山花面鬼王常眠香是你什么人?”   中年相士闻言,似乎一征,随乃阴声道:   “什么鬼王,本相士倒未听说,我是阎王倒是真的哩!”   薛阎婆怒哼一声,忖道:   “小子竟敢占老娘的便宜,老娘生的儿子亦有你大。”   原来,阎王和阎婆正犯了忌讳。   薛阎婆正在微一思忖之间,一片黑影,带着一股劲风,又当头罩下,薛阎婆沉喝一声,急迎而上,这次老太婆确实动了真怒,连续急攻二十七招,急打猛扫,并未稍停,中年相士虽招数诡异,但亦被薛阎婆这一顿攻打,全力应付,也几乎立足不住。   此时,焦鲁西等人经过一段时间喘息。精力又恢复,乃乘薛阎婆略形得势之时,一打招呼,五人群攻而上。顷刻之间,中年相士被迫退数步。但听他阴哼一声道:   “杀不尽的奴才。”   随着,见他招式一变,全身猛撤,双足左右急一幌动,已变了三个方位,然后,木尺急抖封出薛阎婆与焦鲁西一杖一爪,接着,在了智与志中收剑之时,随着左手,疾然拍出两掌。只听两声闷哼,这一僧一道,各被震出五步,跌卧地上。   薛阎婆厉吼一声,眉发例竖,同时舞杖而上。   正在此时,突闻嗡嗡两响,从百步之外,一片矮树丛之内,射出两粒弹丸,掠空而过,中年相士忽然变色,同时向矮树丛方向急瞥一眼,焦鲁西即刻抓住时机,急出一爪,当将其中年相士长衫后襟,又撕落尺许大小一片。   中年相士未再恋战,忽然拔身纵出场外,足一着地,绝不稍停,一掠数丈,往正南方向急纵而去。   边行边阴声说道:   “这笔账改日再算。”   人影渐渺,声音渐远,所剩下的,是两片布招,一节黑衫,还有一僧一道躺在地上……   薛阎婆与焦鲁西寒着面孔,对望一眼,再向矮林一看,乃双双扑去,虽经搜遍全部矮林,那有半个人影!   两人半声未响,又踱了回来。   这时,涂海章与何十娘,一人扶着一个,正在仔细的检视,见薛、焦,二人返回,何十娘抬头向薛阎婆道:   “恐怕没有救了!”   薛阎婆亦未答言,俯身略为察视,当在每人前后拍了一掌,又看了一看,立起身来,双手扶杖,闭目凝思,半响不语。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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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初露端睨     时至隆冬,尤其北方的天气,分外严寒。花草树木全都枯萎,使人倍增苦涩寂聊之感!   豫境的气候,更是乾燥枯烈,狂风黄沙使路上行人难以张目,这是一个旅途上最为艰辛的时节!   这时,在豫境江湖之上,正传扬着一项惊人的消息,听说在这些日子里,有一个不知来历而武功高绝的中年黑衫儒生,常在豫境各地出没,无论黑自两道人物,只要遇上,即难幸免,豫境之武林同道,已有三十余人,丧生于此人之手,更有些好事之人,添校加叶绘声绘影,闹得风声鹤戾,草木皆兵,谈虎色变,人人自危!   闻说此人在豫境之内,只有一次失手,那是一月之前,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竟独闯篙山少林寺,在少林寺三大高僧围击之下,最后中了少林寺监院善元大师一掌,负伤而逃。   这一日,正是天冷风寒,风后飘雪,雪愈下愈大,使整个大地,积雪盈尺,披上了一层银衣,继之,风停雪止,但已使大地上形成一幅雪的图面,天地之间不知有多少高人雅士,为它吟咏,为它留恋。   这时,仅才黄昏,但是各家都已关门闭户,无人外出,乡村野店,甚至有的准备早睡了。   谁知,在篙山以南,汝州以北,大金店附近辕辕关旁的一片雪地上,正有两条人影,往复交驰的作着殊死之斗。   一个是一位短装少年,正使着一对万字夺,双夺纵横,上下翻飞,闪掠幌动,纵跃如风。一个竟赫然是豫境之中,近月以来传说正盛,使人闻之丧胆的黑衫中年儒生。虽然是在雪后的傍晚,但是由于雪色的反照,仍是看得分外清晰。   这时,五丈之内,全踏满了二人的足印,天气虽然那样寒冷,少年的鬓发之间,已经微微沁汗,可见少年已经拼出全力了。   突闻中年儒生沉喝一声,黑色木尺一抖,连出七招,少年即时被迫得滑退七步。接着,少年身子一伏,万字夺一紧,上切下挂,双夺齐挥,急攻五把,中年儒生立被攻退两步。正在第五招上,中年儒生腕力一沉,木尺急挥向后划一圆弧,借着一独一摔之力,直点少年面门,少年双夺立分急合,两人同时一声沉喝,喧嚓一声,万字双夺将对方之黑色木尺扣个正着。同时之间,少年飞出一腿,直踢对方小腹要穴,中年儒生阴哼一声,木尺运力一抖,咯咯两响,仅抽出三寸,此时,少年有足已踢至对方小腹,中年儒生面色一变,猛撤左足,同时左掌疾向少年胸前拍去,左胯之上,虽被少年略略扫中,但少年闷哼一声,摔出两丈,跌坐在地上,手中万字夺几乎出手!   此时,少年已双目紧闭,面色青白,双夺插在雪之内,双手分别扶在其上,勉强支撑着上体,尚未倒下。   中年儒生阴声一笑道:   “这可是你在太岁头上动土——自寻死路。”   接着又道:   “你还有两个时辰可活,记着: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之日,大爷对你算是格外慈悲,破例告诉你,如果来生要想报仇的话,可到关外雾露山,找阴手索命金大光金大爷,免得你年纪轻轻,死不瞑目……”   忽听背后一个低朗的声音道:   “不见得如你说的那样严重罢?”   声音低朗清晰,宛如紧贴身后,附耳轻语。   阴手索命金大光大吃一惊,身子一伏,猛然向前滑出七尺,全身急转,左掌蓄力,右手木尺已紧护胸前。   这才看清在两丈以外雪地之上,站立着一个身着宝蓝长衫,身材瘦长,俊拔英挺洒脱的少年,年纪比较适才与自己交手之少年还要稍轻,究竟人家何时来到身后,全丝毫不知,只看那付优闲飘逸的神态,已知来者不善了。   金大光心中不觉暗自吃惊,但表面上仍阴冷的道:   “小辈,大爷做事一向不容外人插手,我看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寻来,不过,今天大爷还另有他事,你如能知机早走,大爷姑且放你一命,也算是你三代高香祖上有德哩。”   说罢,双目阴冷的盯着来人,一瞬不瞬。   其实这是金大光虚心之词,自他下山入关以来,甚是伤人无算,但在穆家峪突围逃走,泥沟镇碎招断衫,少林寺中掌负伤,更被一使用弹弓之人,两次惊走,连对方人影儿都未见到,其狂傲之气,已被杀去大半。适才一见对方憎态与来时日的快速轻灵,及何时来到背后,以自己的功力,竟未察觉,深虑此人即为使用弹弓之人,故先出言恫吓,以作试探。   来人正是吴湘,只见他轻声一笑道:   “即来之则安之,那有不先交待,即撒手而去之理?不过在下还要请教明白,阁下是否为近月以来,在这豫境之内,连以阴掌重手伤害武林间三十余条人命之人?”阴手索命金大光怒声道:   “是又怎么样?”   吴湘一笑道:   “如果是么……”   接着,双目精光暴射,暴喝一声,道:   “先验明正身,冉名正典刑。”   同时之间身形向前一飘,暗蓄真力,对金大光拍出两掌。   阴手索命金大光突觉一股大力,巨重如山,直向面前倾压而至,当即急抖木尺,左手全力连续拍出五掌,一声大震,金大光当被震退八步,始行立稳,双腿膝盖以下,均已深陷泥雪之中。   金大光沉喝一声,身形由雪之中急拔而起,带起一片黑影,疾向吴湘猛扑而上,一口气连攻九招,在第九招上,金大光木尺稍为一滞,吴湘紧握时机,连续三式,将对方迫出三步,并乘对方后退无力兼顾之时,左掌急出,拍向对方右肩,右手如钩,猛向木尺抓去。金大光沉吼一声,撤身暴退,木尺虽未被吴湘抓住,但右肩窝仍被吴湘学力扫中,斜斜击出约有一丈,为状狼狈不堪!   吴湘此次是决心为武体除害,一上手,即用辣招,毫不留情,岂知阴手索命金大光情残心刁,从一出手即落下风,而自己苦心所练之阴毒之掌力,对待此人,竟然丝毫未发生作用,即深知今日绝难讨到好处,于是,在被吴湘出掌击出之际,仅只运功护身,并未运功抵抗,心中早已作好准备,双足甫一落地,猛又向后倒纵而起,全身在空中一拧,已经飘出四丈,接着,几个起落,已至十余丈之外,随即向正南方向疾纵而去。口中并且喊道:   “大爷今日有事,不能奉陪……。”   声音渐远。   吴湘轻笑一声,急掠而起,口中同时喝道:   “金朋友,豫境武林三十条命案,尚未交待清楚,你就想走吗?”   正在此时,吴湘突然听到负伤在雪地中的少年,痛苦的发出一声呻吟,乃透行停身止步,心想:   “还是先救人要紧。”   在此顷刻之间,吴湘再向前一瞥金大光,已经只剩一个黑点,迅捷的消失在夜色茫茫之中。   吴湘回身行至少年近前,俯首一看,见这少年双眉紧锁,面色黄中带青,两手紧紧握着插在雪地之内的万字夺,全身不停的微微颤抖,看去似是痛苦至极!   吴湘顺手一摸少年前额,一阵奇寒,沿臂而上,不觉眉头一皱,心想:   “这颇阴掌确实狠毒异常,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想着,便一步跨至少年,身后,即时盘膝坐在雪地之上,澄心静虑,将他在泰山后顶,随紫拐老人十年苦心所练的三重真气,运至全身,所贯右臂,左手一掀少年短衣后襟,同时右掌一舒,紧紧贴在少年后心。   短装少年所受之阴掌寒毒,此时已经攻布全身,四肢全已麻,仅凭一口气护住心窝,保持着心地间之一丝温暖,最多亦不过还能支持大半个时辰。   这时,少年突觉背上一热,一股祥和之气,直由后心贯入,渐渐遍布全身,分达四肢,此气所到之.顿觉舒泰无比。   少年面色,亦由青转白,由白变红,一个时辰之后,吴湘与少年二人,全是满头热汗,汗出如浆。吴湘轻轻收回右掌,两人又各自行功,默坐多半个时辰,吴湘才一跃而起,轻轻吁了口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少年暗中运气一诚,觉得掌毒尽除,功力已复,只胸口之间,仍觉有点忧闷,立身一起,突龙胸口一涌,即时喷出一口紫血,血洒五尺,滴在雪地之上,虽是夜晚,仍然分外鲜明,少年当即一惊,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这就好了。”   少年立即转身一看之下,更是惊得呆在当地。   只见一个身著宝蓝长衫,瘦长俊拔,英挺洒脱的少年,含笑卓立面前,看年纪,似乎较自己还要年轻些,不由心中忖道:   “救我掌毒之人,即是当今一流高手,亦所难能,此人年事如此之轻,难道……。”   思忖之间,双目即向四击环视一遍,但是再无其他之人。正在疑虑之时,少年心中一动,脑际电光石火一闪,突然长长一说,道:   “尊驾可是吴湘吴兄么?”   此是,所感到惊奇的,不是少年,而又轮到吴湘了。   吴湘闻言一怔,旋即谦虚的道:   “不知在下曾于何处与兄台谋面,确已记忆不清,务请谅有在下疏忽才好。”   少年一笑,道:   “吴兄可认识朱翰师兄?”   吴湘肃然道:   “朱大哥为小弟拜兄,他近来可好?”   少年这才说出名叫杜福全,为隆平名武师万字夺杜春风之子,两月之前,乃父接到密云穆家峪子母锏穆端阳专人传书,告知穆家峪事件,并筵清武林同道主持正义,协力惩凶,接着,朱翰又是奉铁胆惊魂诸葛远之命,亲赴隆平禀知乃父,准备合手对付绥外八魔与南天二鹤。关于朱翰在汉河度中与蒙阴寨赴约之一切经过,得述说极为祥细。最后,并说程公哲师叔之女程玉芝,已由诺葛远师伯亲自送往大茂山苦修庵,妙玄大师门习艺。   福全此次来至豫境,系在朱翰离开隆平之后,奉父亲之命,呈书住在豫南神屋镇一位武林前辈金梭飞袖段坤。对这阴手索命金大光之狠毒凶残,在隆平之时,已由穆家峪方面传书及传书之人述说甚祥,复从朱翰口中得知在平原县曾见过此人,并于当夜叉至朱翰所居客店待名叫阵,后被一使用弹弓之人三弹惊走……   吴湘听杜福全说完之后,问道:   “杜兄可曾听大哥道及,那使用弹弓的,是一个如何摸样之人?”   杜福全答道:   “听朱师兄说,他与阴手索命金大光两人,连人家的人影儿都未见着。”   吴湘“哦”了一声,沉思半响,又道:   “杜兄怎样又会遇上这金大光?”   杜福全道:   “小弟来时,一入豫境,即复听到此人连续伤人之传闻消息,及到遇见金校飞袖段前辈时,亦承训示,多加留意。岂知于归途之中,也正是今日傍晚时分,行至这轩辕关前,恰巧遇上。”   这时,杜福全面色微愠的道:   “小弟由于风雪之后,又在傍晚时分,路上已无行人,乃放足疾行,打算早找宿头,谁知这厮竟尚在此闲荡,及至小弟发觉有人,便急忙收足,这厮乃好无来由的冷笑一声道:   “小子,你如此莽撞,是为谁奔丧?”   小弟闻言,不由火冒过项,立即停着这肠那付德性,再忖合着近日传说,当即猜个八成,乃暗中自行戒备,亦冷笑着说道:   “对面之人可是穆家峪漏网之鱼,平原县三弓丧胆,少林寺掌底游魂么?”   谁知这厮竟然亦有廉耻之心,在闻言后,脸色分外阴冷难堪,乃沉声说道:   “小子,这三场热闹,你是赶的那一场?”   说着,身子已向前欺近。   小弟由于事先有备,乃壮声道:   “小爷是场场不漏。”   同时之间,便一抢双夺,直扑而上,快攻紧打只不过三十余招,即行负伤,在负伤之后,只听他说道“什么雾露山阴手索命金大光……”   以后,再什么也不知道了,至于吴兄何时来到,这厮何时败走,小弟全然不知,今日之事,如非吴兄驾临,小弟必遭这厮毒手……”吴湘歉然一笑,道:   “杜兄中掌负伤之际,愚弟正在五十丈之外,及至赶到适值这厮正在背述家谱,所听到的,亦与柱兄相差无多。”   接着,面色微整,又道:   “这厮积恶太多,愚弟已经在这豫境之内,迫寻二十余日,始终未能寻着,在这风雪之日,昏时大半又是无什希望,突然遥见两条人影在闪动,乃急驰而来,正巧赶上杜兄中掌负伤。愚弟本已打定王意,一经遇到此人,必尺全力设法翦除,以为武林之间除一祸害,那知这颜非但功力不弱,奸滑狡刁亦是超人一等,交手适才两个照面,而已被他乘机溜走,如非虑及杖兄伤势变化,愚弟绝不轻易放过哩。”   杜福全又是一揖,感愧的道:   “如此小弟更不加不安了。”此时,已过子夜,雪夜更深了,分外寒冷,自杜,金二人交才,吴湘赶至起始,至社吴二人谈至此时为止,已逾三个时辰,吴湘目光左右一扫,又仰窜一下天色,便道:   “时候已经不早,杜兄重伤初愈,不宜过度舜顿,清早些觅地休憩才好。”   接着又道:   “愚弟尚韦琐事待办,打算就此告辞。”   杜福全闻言一怔,恋恋不舍的说道:   “小弟冒昧多问一句,在这漏夜寒宵,不知吴兄尚有何等紧要之事,小弟实对吴兄想响往已久,深愿能得多行盘桓些时,藉请教益。”   吴湘略带歉意的一笑,说道:   “金大光去后不久,料想他行尚未远,弟想追他一程。碰碰运气,否则,不知多少武林朋友又将遭殃呢。”   杜福全肃然说道:   “吴兄侠风义胆,小弟自愧不如,为着除害武林,小弟自不敢再加强留。”   说罢,即是一揖。   吴湘道:   “咱们知己,不必客套,后会有期,杜兄回府之后,务请先代弟向杜师叔问安,说吴湘改日定当专程登府聆训。”   随着,身子一拔,倒纵而起,双足一点,带着一条灰线,直向正南方急射而去。   杜福全微一摇头,暗赞一声,转过身来,在寒风雪夜之中,独自一人向轩辕关行去。   再说吴湘如何会在此时此刻出现。   原来他与漆王燕在红花镇外分手之后,这少年人由于是初次陷于爱的漩涡,尝着爱的滋味,同时亦饮着了爱的苦汁。别了漆玉燕向前一阵奔。一觉着好似丢失了一样东西,但是经过仔细检视之后,又查个出是丢失的何项物品。如此偶然若失,始终思索不出一个真正道理来。   于是在彭城左近逗留经月,这想藉着这附近的名山古城及大小名胜,来填补心中空虚。   奇怪的是有一个熟识少女的倩影,不时在自己脑际出现,这才恍然大悟,找出了自己月来失神的主要原因,乃不由自嘲的一笑。   这时,阴手索命金大光正在豫境之内闹得天翻地覆,掀起武林间轩然大波,吴湘站在侠义的立场,乃立意要会一会这传说中心黑手辣的中年儒生,经过二十余日的追寻,终无头绪,最后乃打定主意,由东而西,且行且访,一面正合自己西行路径,一面并可藉机探访,万一再无着落、只有以后再说了。那知无巧不成,得在轩辕关前碰个正着。   吴湘与杜福全分别之后,一路奔驰,留神查视,但见一片银白,举目无际,半夜疾行,未见半个人影。   天近黎明,已经行人伏牛山区,山影高踞浅卧银峰交错,又是一番不同景色,吴湘此时正驻足在一座矮峰之上,空际无云,天色已经由阴转晴,居高远望,心神惧爽。   吴湘正在观赏雪景之际,突听隔峰传来一声嘻笑,当即拔身而起,几个起落,人已立在另一座峰头上,目光一亮,眼前又现出一付山居美景。   原来在这座山峰之前,有一浅谷,谷内建有茅屋两栋。分大小两个院落,院内遍植四季之花,院落周围植有梅花数百株,有的含苞,有的盛开,更为引人。谷旁有一浅溪,自院落背后经茅屋右端,蜿蜒而出,直达谷门,溪边垂柳,轻拂流水,傍溪有一小径,与溪流平行以供进出。另外尚有经人工开出之良田百亩,长居独耕,颇堪自足。   这时,正有两名幼童,各约十三四岁,每人手中持着一把竹帚,一个立在谷底,一个立在谷口,二人相距约有三里,每人都是右手持帚,左手高举,吴湘心中正在纳闷,忽听立在谷口之幼童脆喝一声:   “好!”   接着,只见两人身子一伏,运帚如飞,初时仅是但见人影,随着乃见两条雪龙相对滚滚而进,吴湘正自惊奇两小能有如此功力,忽听二人嘻嘻一笑,自谷口以至谷底已经出现一条新行径,尺许积雪。在这顷刻之间,已被二人扫得干干净净。二人所立之处,正是行径中点。   吴湘心想:两小活泼淘气,分外逗人喜爱。随着又想道:   “在此群山之中,有此世外桃源,自给自足,优游林景,不知那位前辈高人在此隐居纳福……。”   在此时,忽听背后低叱一声:   “什么人敢偷窥宝山,还不下来领死?”   接着,呼呼两响,带着两股劲风,直向吴湘后脑急压而下。   吴湘上身微幌,人已飘出一丈,尚未及回头,劲风又紧随而至,吴湘微哼一声,单足一点,全身内侧方射出,人在空中单臂一挥,已面对来人。   双方不禁同时一怔。暗忖:此二人好快的脚程,以自己功力,虽在凝思疏神之时,能潜至身后尚未发觉,亦是极为不易。就两小来说,凭二人合力向人偷袭,连续出击均末得手,乃系过去绝无仅有之事,再看此人举手出招之间,步履轻灵,身法活泼,绝非易与。   这时,两小正持着扫帚,疑惑的瞅着吴湘。   吴湘乃对两小微微一笑道:   “小弟弟,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二位?”   右边年龄稍长的一个,绷着小脸说道:   “这潜龙谷岂是你任意窥探之地?只此一点,即须领罚。”   吴湘虽觉对方之言,有些自狂,但是出在幼童之口,又觉着有点狂的可爱,亦无心与之计较,便表示歉意的说道:“过路之人不明规矩,请两位小弟弟能曲加谅有才好。”   两小并未回答吴湘之言,同时对看一眼,年纪稍轻的一个,低声说道:   “再试他一试再说。”   随着双帚互出,两片帚影同时又罩向吴湘,正好堪堪罩住吴湘身形,两小市才得意的嘻嘻一笑,心想:   “这次看你还向那里逃跑?”   不知怎的,吴湘身形,已由这严密的帚影之中,一掠而出,洒脱飘逸的站在两小面前六尺之处。   两小面色一变,低喝一声,各出七招,又猛卷而上。   吴湘本无伤人之意,突见双小来势极猛,乃撤身疾闪,在两个不同角度,交叉着轻轻拍出两掌,叶叶两响,双小各被震出三步。   吴湘卓立当地,仍然面含微笑。   双小则小眼儿睁得更大,小腮儿绷得更紧。两人正欲作势再上,忽听由谷底茅屋之内,传来一声轻咳,接着有一个清越强劲的声音道:   “对远客来此,不得无理。”   声音劲朗清越,如话对面,吴湘心中大吃一惊。心想:当世能居有此种力之人,确是屈指难数,即恩师紫拐老人与此人相较亦不过在伯中之间,这位前辈能是谁呢。   再看两小,欲起身之势突然煞住,二人掉头便跑,由小峰之上,身子双双一再一屈一伸,同向下飘去,宛两支小乌斜投而下,姿势美妙已。   数十丈高山的山峰,一而下,再五六起落,乃同时没于梅林之中。   接着又闻那劲朗清越的声音道:   “来客雪夜奔驰,分外辛劳,如无其他紧要之事,可至合下稍憨,怨老夫不迎”。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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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火阳地君     吴湘听得潜龙谷主人发话相邀之后,亦面对茅舍暗运功力集古传音,说道:   “晚辈辱蒙宠召,今生有幸,即当遵嘱叩谒,敬聆训示。”   言罢,为对此间主人表示崇敬,乃由峰头背后翻下转至谷口,沿着小径漫步而入。   这时,天已大明,甫入谷口眼前景物又是一新,远望梅花丛中茅舍半掩,炊烟缭绕升空际,渺于太虚而殁,景近意远极是动人,与在小峰上俯瞰之时,景色又不大相同。   同时听到由那茅舍梅林之间,又传出那劲朗清越之音,高唱着道:   “历代功名,多少能得好,但看谁先醒。百丰光阴即时到,稍蹉跎,再回头,已是白发到老!”   音韵悠长清拔震全谷,又直达云空,使人闻听之后,感觉名利之心全消,心底顿现空明。   吴湘边行边又听道:   “满桌珍馐,只图一个饱,绫锦千箱,能穿几个袄。田园苦自劳,名大添烦恼!万顷良田,子孙种不了;大厦千间,一身睡多少?豪杰谁步回头早?认错了虚圈套七十占来稀,不见重年少,休把这太好韶光错认了。”   唱声忽止,吴湘正已行人梅林将及茅舍院落之前。   出了梅林,便见茅舍柴扉已经敞开,一位清癯黑髯老者,正闲立院中俯首注视着一株紫菊,这位老者面色红润,双手如玉,长衫朱履意太悠闲,看去尚不到五旬年纪,那种飘然超俗之态,使人见了顿增超然出尘之感。   这时,吴湘行在雪地之上轻微的脚步声,已经惊动了这位老者,见他略一抬头,双目精光一射又敛,对着吴湘微微颔首一笑。   吴湘即忙急抢了两步深深拜下,并恭谨的道:   “晚辈吴湘叩见老前辈,并谢宠召训诲之恩。”   适在此时,忽有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一片飞絮,无巧不巧的飘落在老者左袖之上,老者有意无意之间,用右袖向外一指一摔,这片飞絮随着老者此一拂摔之力,哧的一声,好似一枝小型羽箭,直射吴湘面门,由于变生肘腋,吴湘陡然一惊,急忙将头一偏,飞絮紧擦眉梢而过,一直飞出庭院之外钉在一株盛开的梅花干上,震得遍树梅花洒落满地。   随着飞絮之后,吴湘突然感觉更有一股巨大的无形劲力压至胸前,当即将向前阳拜的身形一伏一煞,双掌急分坚立胸前,任由吴湘变招再快,仍是被震退八步,中间曾有两度,吴湘用尽全力想拿椿稳住,均未如愿,直至第八步上始暗运师传独门真气,才得立稳脚步,亦即在这第八步上,被对方认出了真正来历。   老者哦了一声,微一颔首道:   “原来是米严之徒。”   随着面上又笑容重现,问道:   “你师傅近来还好罢?”   吴湘一听对方口气,知道面前这黑髯老者,功力辈份都不在自己恩师之下,那敢怠慢,即行恭声答道:   “多谢老前辈关怀,恩师健康如恒。”   老者又展颜一笑道:   “我们已有二十年未晤面了。”   接着又感叹道:   “光阴似箭催人老,时向过得是真快啊。”   稍停片刻,老人似在回忆往事,随着又抬眼一瞥吴湘道:   “里面坐吧。”   言罢,首先转身进入茅舍,吴湘随后跟上,在下首之位坐定,见这茅舍虽只三间,但是格局较一般房舍分外宽大,室内通置书画并有琴棋,明净清逸无有半点粗俗之气。吴湘如非亲身所经,绝猜不出面前这位文质彬彬的清癯老者,竟是当代的武林侠靠东面之一间,大概为老者的居室,只见在对着门的墙壁之上,接着一柄古剑,剑鞘呈褐黑色,看去斑澜奇古,除此之外,再未看到一点与武林有关的事物。   此时,在雪峰之上暗袭吴湘的两个幼童已煮好香茗送上,看见吴湘嫩脸儿飞红分外不好意思。老者开口唤道:   “健儿,璞儿,这位是紫拐老人传人,名唤吴湘,你俩应称师兄,日后应向你们吴师兄多请教益,不许淘气。”   两小眼皆都未敢抬,乃双双向吴湘一礼,轻声呼道:   “吴师哥!”   吴湘即起身一揖,并道:   “两位师弟辛苦了。”   两小随即退出,甫出门二人相互作一鬼脸,嘻嘻一笑如飞而去。   老者见状自言自语的道:   “也太淘气!”   吴湘乃乘此时机立起,恭声问道:   “请问前辈与家师如何称呼,以免晚辈在尊长面前失礼,晚辈即担当不起。”   老者闻言清朗的一笑,道:   “老夫追遥世外偷生山林,经数十载,早已被人遗忘,惟令师与老夫交情独厚,或能对你提过。”   他一停,接着问道:   “宁欣这个名字,你听说过么?”   吴湘突然一惊,忙行离座又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口中称道:   “晚辈参见天下第一剑宁师叔。”   老者一声长笑,清越悠远直散谷外,这次并未再拦吴湘,含笑说道:   “免礼,免礼。”   随时吴湘指正,道:   “你应称老夫师伯。你师傅较我处小七岁哪。”   吴汀应声道:   “家师经常提述宁师怕当年的英勇故事,一枝长剑镇压武林,纵横字内无人能敌,号称剑尊及天下第一剑。”   吴湘心中暗付此老年岁已近八十高龄,看去不及五旬,如非亲眼所见,绝难置信。   复闻老者欣然说道:   “果然令师还未忘记故人。”   又似回忆一下往年情景,微微点首道:   “令师性格忠厚,一向待人宽恕,总喜道他人之长,不欲揭他人之短,这一点上,是成扬魏昭和老夫等所不及的。”   接着又道:   “令师与威扬二人的紫拐乌弓,当年被人称为华夏双绝,老夫与魏昭的一剑一棍,被人称为武林双奇,其实,并无什么可奇之处,真正比较起来仍以你师傅的功力较为深厚,由于他虚怀若谷而不露,更不愿予以过分的难堪,外表看来我们四人,似是锱锑并较相差不多。”   这时,老人突然目光一亮与兴致勃发,好像又返回到青年的时候,面含微笑说道:   “你师傅的绝命三拐,戚扬的霸弓九式,老夫的追风七剑,魏昭的荡魔十八棍,算是我们四人的武功绝招。他们三人老夫都曾单独和他们分别较量过,彼此虽然都未失败,但是已经各尽全力,惟独与你师傅比斗的那一次,者夫的追风七剑连续变幻六次,你师傅始终是应付自如,丝毫现不出有捉襟见肘和吃力之处。在表面上我们算是平手,可老夫心中明白,你师傅由于不为已甚,并未付出全力,而他的真正工夫,则绝不止于此呢。”   老人又肯定的道:   “由此一点之上猜想,紫拐乌弓在青年之时,虽曾在黄山绝顶较斗四虽夜未分胜负,老夫虽未亲眼目睹。但以你师傅的一向性格,老夫猜想他对乌弓干城戚扬定有相让之处。老夫深知戚扬是一性急即进之人,如若由他得手,他是不会对人让步的。”   吴湘恭声回道:   “晚辈曾闻家师述说各位帅伯叔的武功,每人都有独到的修为,是外人所不能及的。”   老者微一点头,忽然问吴湘道:   “你会奕棋吗?”   吴湘立时答道:   “晚辈仅识着子,缺乏工夫。”   老人随道:   “譬如以奕棋来说,勿论对方之著数高低,都能与之对成和局,即为难能可贵之事,以此与武功作比,亦即是你师傅的能耐使人莫测高深了。”   吴湘稍一回忆,恩师对自己的十年教道,确实是处处以谦恭忍认勉励,听这前辈侠隐对恩师的美德赞扬,倍觉荣幸,心底顿然开朗,对于恩师更是崇敬万分。   于是从离山到住店,又记起高升客钱的恶豪客方平。乃提出问道:   “晚辈听说黄面弥陀魏老前辈,在四十年前干中原道上,以手中的紫铜棍,仅用一招“力劈华山”连毙陇东八屠于倾刻之间,威名远播,江湖流传,直至今天,武林朋友谈到此事,无不点首称许,师伯想亦熟知此事了?”   老者微一点头,接着看了挂在墙壁上的古剑一眼,然后傲然一笑道:   “魏昭的紫铜棍,驰名宇内,他的荡魔十八棍尤为不凡。”   随着用手一指壁上古剑,道:   “老夫当年曾用此剑,连续硬接他七十二棍。”   又微一摇首,轻喟一声道:   “现在人已老了,剑也锈啦!”   言语之间,含若无限感叹!   接着,老人低头微思,再一抬头,面色严肃,双目精光一射又敛,深深的注视着吴湘道:   “魏昭在四十年前杀了八屠,当时是为人民除害大快心,谁知在这四十年后,八屠的化身,又将为害武林,造成浩劫,非但魏昭与萧雪纯无法再在岳麓故居长期纳福,即是老夫等人,虽都已届风烛残年,到了时候恐怕仍须出去应劫!”   吴湘心中猛然一惊,问道:   “师伯听到有什么不对吗?”   老人点头说道:   “戚扬的女儿戚南姣月前经过此处,自称有事去关外回来,顺道来此看望老夫,据她沿途探听所知,八屠后人正在广结匪类对付正道人物,并报复他们的先人仇恨。她说今年秋间在冀北穆家峪端阳的七十寿的贺客中有十人被害,在穆家庆寺之前,已经有两位武林人物无故死亡,正在查寻死因当中,即发生穆家峪的事情,这才证实是由一人所为,听说此人功夫颇为不弱。从冀北经冀南转鲁境,最近又来至豫州之地,他的目的何在,尚不得而知,但所过之处武林同道受其伤害的,则颇不乏人。戚丫头说她曾于北行时,在平原县城遇到此人,归途之中她在泥沟镇外,又二次相遇,先后两次都被她发弹惊走,由于事情尚未弄清。她本身亦另外有事,故末再行多加探究。”   老者说至此处,吴湘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   “原来是威者前辈的千金。”   老者双目注视着吴湘,问道:   “你认识她么?”   吴湘摇了摇头。老人微一沉思,又道:   “戚丫头又说,传说此人为往昔八屠之中阴曹使者金五之后,倘若真是如此,他们必定是有备而动,这不过仅是开端,大的举动还在后头呢!”   老人说罢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吴湘插嘴道:   “师伯,此人确实姓金。”   老人目光一亮带着询问的意味看着吴湘。   吴湘接着便将在辕辕关前所遇情形,以及听杜福全所说的一切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始才说出由于追赶金大光,才碰巧到了潜龙谷。   老人接着道:   “既是如此,武林之中想已有了准备,那就看以后的变化再说罢。”   随又话头一变道:   “今后武林又将多事了。”   稍一沉吟,一看吴湘道:   “你误走误撞能够找到此地,亦是极为难得之事,老夫已至垂暮之年,对故人之徒,无以为赠,老夫即将这一生当中压箱儿的追风七剑传给你罢。”   吴湘闻言大喜过望,对通一声拜伏在地。   老人清朗的一笑,即时立起唤来健儿璞儿在旁院里,为吴湘安置妥当住处,正与两小同住一起,吴湘在这潜龙谷中一住数月暂且不提。   再说金大光在较辕辕关前败走之后,本是直向正南方向逃去,南行不远回头一看,不见吴湘追来,乃沿着颖河斜向东南奔大山方向而去,才使穷追不舍的吴湘,直至无明而未见人影。   金大光于旬日之后,到达豫鄂边界,过了九里关,便渐渐接近大别山支脉,此地山多人稀地瘠民贫,这日行过午时,尚未见到半户人家,遥远处一片黑色岩石分外扎目,其余各处都是广生林木,惟独这片黑岩之上,则寸草不生,正在注视之间,忽见对面山角之处黄影一闪,似是有一条人影拉进石层之中,虽相隔极远,但是以金大光之功力眼力,自忖不会看错,山野荒郊罕有人迹,会大光先向左右一瞥,灼一提长衫向适才黄影闪动之处掠去。   约略经过一盏茶的时候,已来到黑岩的近前,乃到近处始才看清黑岩面积极广,形状似一谷,宽度约有二里,但向内延伸竟达十余里,谷内枯石磷峋难以着足,远望尽头之处有一黑色巨石高约十丈,紧靠巨石之后是一个黑色石壁,高逾百丈壁平如削,这才看出适才远处所见,仅是这谷口和半边石壁。   金大光看了略一颇眉,心中忖道即有人影,必有居住之处,长山万里何处不可卜居,但找这种倒霉地方,实在令人猜想不透。金大光本身即已冷酷成性,但是看了这种所在,仍是觉着周身不大舒服。   若是没有他亲眼所见的黄影一闪,他绝对不会相信这种地方会有人迹。现在,他为着要探查一个究竟,就不能计较其他了。   金大光身形一拨,右足先点在一根石旬之上,就目光所及细心搜查一会见无异状,乃一路向内搜寻而入,直行至黑色巨石近旁,仍是没有丝毫发现,他仰望了一下这块高达十丈的巨石,心中想道:   “即是当今高手亦是无法一跃而上,而自己所见又绝对不会有错,这一路赶来,所过之处均经仔细搜寻,又绝无地方有隐藏的可能,狭谷虽是很长,除了石旬较多这外,展望非常容易,况且前者所见似是一黄衣之人,黄黑分明极易识辩,亦绝无看不见的道理,心中盘算道此事若有蹊跷,亦必在此黑色巨石之上。   金大光边想边向巨石附近仔细打量,突然心中一动,身形一掠纵在巨石右边一高约三丈的石笋上,身形落定之后,发现着足的地方有尺许大小一块地方均成灰白颜色,则更认定此处是经常有人来往借以搭足之处,日久便将这尺许方圆磨成灰白。这时,他更具信心,再向巨石与石壁之间留意观察,忽然被他发现在高出石笋三丈多的石壁上有一石孔,深仅三寸宽约一尺,好像是厅硬物凿成,由其和石壁同一颜色,不深加留心便无法察觉。   金大光微一打量,乃阴笑一声,身形一拨而起,直向石壁扑去,将近石壁双足一眷足尖轻轻点向石孔边缘,随着,身子一仰双足一蹬,“金鲤倒穿波”斜斜的向着巨石射去,旋即身形一转又轻灵的落在巨石之上。   这时,才行看出巨石上端石面平整大逾五丈,上丰下锐,如果想直接攀登绝无可能。由其石前面部稍高,站立其上居高远望,近前数十里的景物尽情收在眼底,对十里长的这条夹谷,更是一览无余。但是,从外面向石上瞻望,则无法发现此处是否有人,金大光心中忖道,如果自己进谷的时候有人站在此处,岂不是被看个清清楚楚。另外还看见在巨石与石壁接连处的中间,有一高约五尺的洞口,直穿石壁而人,由其里面黝黑难辨,亦不知通到什么地方。他想到这里,又急忙回头向黑洞深深的瞥了一眼。   这时,日光偏西,整个的黑谷更显得幽暗,他徐转身形面对黑洞注视了良久,仍不见动静,见他稍作犹豫。右手突向腰中一探,量天尺应手而出,再见他身形一幌便闪进洞口。   候金大光进入洞口之后,才看清此洞内部高宽平整分外深长,由其谷前来风常年不断的穿洞吹拂所以全洞非常干燥,又向前行了一会,他才弄清他所进的是一条穿山洞道,更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在这黑暗曲折的洞道之中,已经走了数里,心中正在猜想这所洞究竟行到何处为止,突然眼前一亮使他吃了一惊。   这时,金大光自身正立在一个平坡之上,眼中所看到的,是满山苍松遍地翠色,夕阳余辉斜照半山,又现出一片新鲜景色与前谷的枯燥情形,截然不同。由其此地天然的能藏风骤气,气候亦分外,与前谷比较起来,虽仅一山之隔,恍若两个天地。   再看溪流曲折,小径蜿蜒,似是经过人工修整,金大光极目远近。即未看到房舍,亦末见着人影,他沉嗷一声,正欲举步前行,忽听在他侧方不远的地方两株苍松的后面冷冷的一笑,道:   “黑石岩向来不容外人出入,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接着,黄影一闪,金大光突觉一股劲风带着一股热燥之气,直向左肩急袭而来。   他心中一惊,木尺一抖,疾然横着飘出六尺,一看来人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黄衫青年,双方对来人的功力深厚,同时感觉一怔。金大光心中道:   “大爷总算没有看错。”   随着便对黄衫青年略一打量,心中又忖道,天下真有吃巴豆的虫子不成,我阴手索命一向专找别人的晦气,今天竟然有人找上我来,这倒真的是新鲜,边想边亦阴声一笑道:   “小子,此山是你家里买来的么?”   黄衫青年脸色一寒双眉一挑,怒声道:   “听你出言说话的不知高低和不明事理,留你活着实无用处。”   最后,听他更形加重语气喝道:   “今日你休想生出此谷!”   “谷”字甫经出口双掌疾然推出。两股劲风带着两股热流,势如奔浪向金大光猛卷而去。   金大光在对方双单一起,即已发觉这黄衫少年掌心如血,即深知面前这青年的掌上工夫绝非等闲。同时自己在初出洞口之时,青年会乘自己不备暗袭一掌,掌风带有燥热之气,此种掌力正是自己克星,这时见青年双掌全力而出那敢怠慢,当将木尺急抖,猛然退出一丈,更趁黄衫青年掌势一衰,右尺左掌连出七掌反扑面上,对方立被迫退两步黄衫青年微哼一声,双掌齐出掌风如涛,同时身形微拔踢出三腿,直点金大光咽喉心窝及腹部三大要穴,任凭金大光用尽全力仍然连退五步。   金大光自知今日所遇之人,为辕辕关之后的第二劲敌,此人虽不及前者所遇的那俊拔少年的功力深厚但是所处环境则极为不利,万一不巧即难以脱身,于是心头一狠乃随花面鬼王所习的全部功力运集全身,与面前敌人拼命狠斗。   在五十招之内,双方虽然互有进出,但是,金大光已不占上风。五十招一过,黄衫青年手心手背以及小臂全变成红色,金大光则面色苍白毫无生气,二人拼斗更烈,闪掠更急,只见一黑一黄两个点子,忽聚忽散在这数丈的地面之上,不住的幌动,如非从二人眼色的不同来分辩,简直无法弄得清楚。   百招之后,金大光更觉吃力,自忖从离雾露山到目前,行程数千里路,大小拼斗将近百次,所遇对手有强有弱,但是不论胜败都未越过五十招以外,今日竟然超出百把以上,对方这黄衫青年看似越战越勇,如不运用全力,用险招致胜,今日之局,恐将凶多吉少了!   这时,夕阳已经落山,幽谷之内一片灰暗,金大光想至此处,便聚真力,真黄衫青年猛攻微滞之势,沉喝一声。尺掌齐施,连续八招而上,最后一招“天罗地网”,已将黄衫青年全身罩住,只要木尺再稍微一抖或掌力一叶,黄衫青年即不命丧当场,亦必伤无疑。   黄衫青年被金大光这一轮猛攻,连续退出五步,在对方最后一招罩向全身之时,突觉一股阴寒迫人窒息,黄衫青年身子一伏双掌如梭连出九掌,一声暴喝,接着一声问晌,附近树木全都发出一种焦干气味,黄衫青年面色赤红,跟随退出七步。金大光则整个身子被悬空震出将近两丈。   正在金大光身躯空即将下落之际,突闻一声粗沉的冷笑,接着由空中飞落一团黑形,金大光身子尚未着地。猛觉后头一紧,已被人凭空抓起,金大光木尺一圈疾向身后点去,随党右肘一黄,后颈奇痛无比,接着人已失去知觉。   金大光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傍午,一线阳光分外鲜明耀目,这时自己始发觉是躺在一个石洞之中,虽为石洞但是门窗具备,石洞方整一如卧室,惟除自己以外再无别物,更不要说椅凳床桌了,适才的一线阳光,正是透窗而入。地面干燥四壁清滑,金大光心中想道,如若将此室加以布置,倒是一个居住的大好所在。自己分外纳闷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回想昨日所遇,在出洞道之后。未见有石室,‘己得自己与黄衫青年斗到最后被人抓起,不知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如果是敌,自己应当已无活命。况且无人看管亦未加捆绑。岂非有意凭自己来去。如若是友,照此种对待,实非待客之道。过想便暗运真力想起来看一看这是什么地方再说。谁知一经用力,感觉周身酸痛百骸如散,非但无法立起,即连活动一下亦所不能,这时他才知道此间主人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放心。   正在思索之问,听到有脚步声音。正向石洞逐渐的移动,顷刻间即到石洞之间,脚音甫停,木板门随着无声而开,立在石洞当门的,正是昨日午后与自己动手的黄衫青年。   黄衫青年立在门前,看了金大光一眼,冷冷的道:   “家师有令,命你即刻晋见。”   金大光亦冷然看了来人卜眼,然后收回目光,自言自语的道:   “大爷如若行动方便,早已离开这穷山绝地,谁管他什么有命没命!”   黄衫青年怒哼一声,跨足之间已至金大光身前,伏身将金大光一把提起,随即转身出洞行约二十余步,又到另外一座石洞门前,然后恭身问内发话道:   “敬禀师尊,来人已经带到。”   接着石洞之中,传出一个沉重粗宏的声音道:   “带他进来!”   青年闻声乃提着金大光步入内,进洞之后,便将金大光丢在地了。   又闻原先发话的人嗡咐道:   “让他起来回话。”   青年亦未答言,即行跨近两步,左手一提金大光,右手随着在他脊背上分上中下三个部位连拍三掌,并在腰背之间奇快无比的截出七指。金大光周身一震,顿觉气血通顺,功力恢复一半,待黄衫青年退回原处同时,金大光已平平稳稳的坐在地上。   这时,金大光始才看清这间石洞,比较适才自己所住的石洞大逾三倍,桌椅齐全布置古样雅治。罪洞内有墙角间,摆着一张石床,床上放置着一个大如桌面的棕质蒲团,蒲切上坐定一个黄衫肥胖老人,两眼如火,眉发全为土红色。双目一开一合之间,发出两股红光令人不敢迫视。床前有一张紫檀本的长方桌,桌上置有书卷笔砚之类,当中有一香烟,烟气缭绕细蕴,带着一种清香气味。旁边一石墩,高与桌齐,不知作何用途,自己所有的量天尺,这时正被置在这石墩之上。金大光突见肥胖老人双目一闪,向自己的量天尺看了一眼,目光并未移开便冷冷的道:   “此系常眠香所用之物,你与花面鬼王有何渊源?”   金大光一听这肥胖老人直呼自己师傅姓名,老气横秋的毫无半点谦虚,心中即老大的不是意思,本想不做回答还再趁机讽刺对方几句,抬头一看肥胖老人双目的两道红光,正带着十分威严,紧紧的盯着自己,不知不觉间,便脱口答道:   “那正是家师。”   肥胖老人双目剧睁,同时哦了一声道:   “听说阴曹使者金五之子,亦随常眠香学艺,两人谁大谁小?”   金大光闻言一惊,知道面前这位肥胖老人必与自己的前一辈有着极深的交往,这时先前的那股冷傲之气顿时半点皆无,并恭身答道:   “晚辈就是姓金,前辈所说的人正是家父。”   肥胖老人接着又重声问了一句道:   “你就是金五之子?”   随着亦未见他如何作势,人已到了面前,伸手将金大光抓起,分别在两腿弯处的大穴上捏了两把,又退返到石床的薄团上。   金大光英觉两股热流沿腿上下运行不停,向下运行的宜达末稍而止,向上运行的,冲至腰际身子猛然一震,已全身水汗,周身感觉舒畅无比。”   肥胖老人看着金大光道:   “再过半日不施救,你将终生残废。”   金大光那样的残忍冷酷,闻言之后亦是陪吃一惊。继而一想这肥胖老人功力似是极高,但他究竟是谁,我必须先弄清楚再说。主意一定,便对老人躬身道:   “不知老前辈是那位尊长,请明确指示,以便称呼。”   肥胖老人沉声宏动的一笑,面容即复一肃的,道:   “老夫人称火阳地君,冷面佛汤铭是老夫的徒弟,你父亲在世之时,曾对你说过吧?”   金大光一听这老人竟是昔年纵横江湖的火阳地君脱荣,不由惊喜交集,心想此老伯不将近百龄年纪,仍还健在,这才心服口眼得拜伏在地,恭恭敬敬的说道:   “父亲与杨五叔在世之日,经常提起您老的威名,金大光今能有缘得见师祖,实晚辈平生大幸。”   接着又道:   “晚辈昨今两日的盘浪莽撞,还求师祖谅宏。”   火阳地君只平淡的说道:   “不知者不罪,不必多礼了。”   随着用手一指等候在旁边的黄衫青年道:   “这是老夫晚年的唯一弟子南宫,你应当称他师叔。”   金大光随即又向南宫见礼,南宫自昨日一来,似对这位新师侄不太满意,仅与应对几句,表现得极为冷淡。   随听火阳地君吩咐南宫道:   “你将大光带去养息几天,三日之后再带他前来见我。”   南宫即与金大光拜别出洞。将他带至左面第三个石洞暂时居住,第二石洞则为南宫所居。   这时,舍大光始仔细看清,这石洞共是五间,全为人工造成,除火阳地君本人所住的石洞,较大以外。其余四洞都大小相同,平排造在金大光来时所经过洞道村面的山壁。由其壁上满生藤葛,壁前青松连横,乍看之下不易发觉,但由石洞向外瞻视,则分外清晰。   金大光在初行入谷的时候,未能发现,就是这个道理。   第四天的清晨,南宫遵照师傅的吩咐,带着金大光到大石洞讨谒见火阳地君。火阳地君一见金大光便即问道:   “你的功力完全恢复了么?”   金大光当即应了一声。火阳地君即向南宫说了四个字。“到水洞去。”   南宫答应一声便返身出洞,金大光随后跟着行出,行至洞旁三丈左右一处稍凹的地方,南宫回头看了金大光一眼,亦未说话足尖一点便拔空三丈有余,单臂向石壁上一探抓住藤葛,灵如猿揉直升面上。   金大光亦步趋的紧随身后,不过一盏热茶的时间已达顶峰。   到达顶峰之后,金大光对南宫道:   “师叔,师祖老人家来不来?”   突听一个沉劲的声音起自身后道:   “快走罢。”   金大光心中又是一震,回头一看,火阳地君正站在。人身后。   这峰后是一横谷,谷宽风寒,草木尽枯,谷腰有一个天然水潭,已结坚水,离着潭边约五丈的地方有一洞口,在远处望去很像一口石井,金大光心中想道:   “这前中后三个山谷,像是三个不同天下,各有其奇别之处,上天造物端的变幻难测……。”   这时,三人已行抵井形洞口,南宫毫无犹豫一跃而入,金大光也随后跟着跃进,这洞口地方深约二丈,向前则愈行愈低,光线昏暗不易辨识,唯一感觉与洞外不同之处,即是洞中奇寒无比,行约半盏热茶工夫,已到洞底,依方向与所行时刻猜测,此潭似乎正在水潭之下。   最底是一间石室,凭金大光的武功目力,仅能辨出有两条黑影,不能分别面目,进入石室,火阳地君首先就石室当中盘漆坐下,然后两手左右一拥,南宫与金大光二人乃分别坐在两旁。   才一坐定,即党寒冷异常,金大光心想自己向以阴功见长,对严寒酷冷总无什畏惧。半个时辰过去,金大光已感觉着奇寒难耐,偷眼一看其余二人似乎都很平静,丝毫没有像自己坐立不安的情形,于是乃重定心神运功继续抵御那奇寒冷气。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金大光已经混身颤抖,脸色青黑,牙齿作时地碰得轻响感觉痛苦万分。   这时南宫面色红润,仍然稳坐原处,而火阳地君则满头热气流汗水止。侧面一看金大光的那狼狈样子,便一跃而起大呼闷热,首先领头出洞。金大光不待吩咐,如获大赦紧随而去,直至洞外停了很久时间,才去掉了那种瑟缩之态。   火阳地君在寒风吹拂之中一面挥袖一面指着流汗,对南宫道:   “老夫暂在此处凉快一会,你们先去火洞等候。”   南宫带着金大光又沿来路返回前谷,行至峰顶金大光偶一回头,看见火阳地君仍在谷底挥袖纳凉。心想这冰洞的一个时辰,以自己的功力所长,尚都不能克制,不知这人洞又要如何的难熬!   这时,已来至所居石洞的前面,南宫毫未停留直奔对面,到达金大光来时所经洞道的旁边,亦正是南宫袭击金大光藏身之处的附近,便伸手将壁上的悬藤一拉,又露出一个黑色洞口,南宫首先闪入,金大光才一进洞,即有一股闷热燥气袭面而来,再往里进,越行越热,约行里许光景,又到一石室,南宫一言未发入室后即叠坐地上,金大光一进石室陡然又是一惊,原来石室之中除南宫以外,尚另有一人盘坐中位,直到近前始才看出正是师祖火地君。   心里又惊又怕,便悄然坐在近旁。但是才一坐下,即觉地底有一股强烈的炙热之气烘人如烤,不到半个时辰,已经五内如焚,汗淋如浆,南宫仍然平静如恒,火阳地君则大呼道:   “不行,太冷!太冷!”   说着,又首先起身出洞外,直到四至所居石洞,火阳地君还是满脸鸡栗,似乎寒冷之极。他见金大光满头大汗和衣衫尽湿的那付尴尬样子,便道:   “南宫在外间听人传遍说,你从人关一直至冀豫各地,到处与正派人物为敌作对,就是凭着这点功夫么?”   金大光半晌不能回答,火阳地君又问道:   “你对正派人物的出手狠辣,老夫并无责难你的意思,不过照你这样东打一仗西打一仗非但难以成事,恐怕还要自取灭亡,你这次行径的真正主旨何在?老夫尚不明白。”   金大光这时才回答道:   “晚辈此次离山,是奉师傅之命先到西域玛帮那山拜访了阴风道人班接班老前辈,其次是下云贵间的八达州拜访黑煞瘟神簿专请老前辈,依师傅的的意思是要晚辈能求得天下三大阴掌之长,加以融会好准备对付各正派人物,并为先人复仇雪恨。”   火阳地君微一点头,道:   “你师傅这一打算,并没有错。”   金大光接着又道:   “但是晚辈由于报仇心切,又处处看不惯这些所谓的正派人物,才沿路顺便罚治了几个……。”   火阳地君未等金大光说完,便微哼一声道:   “荒唐,你可知道经你这样一闹,不但不能早期复仇,说不定还来个惹火烧身。在四十年之前,你父亲等八人被黄面弥陀魏昭杀害,以者夫的功力威望昏时还可对付一时,后来屡经衡量自觉势孤未便出手,四十余年的岁月和忍耐,全是用在自己昔练和培植后人身上,谁知你竟如此大胆,任性胡闹……”   说到此处,火阳地君似乎已经生气,右手一抡沉动的道:   “南宫!带他下去监督苦练,一年之内不许出洞。”   南宫等二人即忙同应一声,恭身退出。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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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济龙奇遇     且说吴湘在济龙谷内一住经月,每日陪着剑尊宁欣听些江湖掌故轶闻,及武林经验,时间虽极短暂,但确实进步不少。闲暇之时与健儿璞儿一同厮混跑遍附近山岭,快乐异常。   这些目来他与两小的情感,亦分外融洽。   这日天朗气清冬阳温暖,健儿璞儿未在。吴湘独自坐在房中,随意检起桌上一本棋谱正在阅览,忽听两小嘻嘻一笑,吴湘即时抬头,两张淘气而逗人喜爱的小脸,已同时出现在门外。璞儿抢着说道:   “吴师哥,爷爷在后坪等着传你剑术哪。”   健儿璞儿本为剑尊宁欣之徒,由其年龄相差悬殊,在习惯上他们一向称呼爷爷。   吴湘闻言即忙起身而出,奔往后坪,所谓后坪是在茅舍背后山坡上由人工开辟的一扯空地,也是健儿璞儿平常练习功力之处,剑尊宁欣正在迎风飘立,面含微笑,手中正提着挂在居室中墙壁上的那柄古剑,吴湘上前见礼之后,乃肃立一旁。   剑尊宁欣温和的说道:   “料想贤侄亦是用拐的了?”   吴湘恭应一声,宁欣又道:   “老夫要先鉴赏一下故人绝技,和多年不见的绝命三拐。”   吴湘又恭的谨道:   “愚侄鲁钝,虽在泰山苦学十年,实未得恩师万分之一,还望师怕多加训诲。”   宁欣劲朗的一笑道:   “谦受益,满招损。你师父即是长于此点而扬名天下,吾侄这十年薰陶,总算没有白费,确是难得。”   吴湘躬身一揖,借着上身一抬之势,一团乌光已腾空而起,三旋三落这四乌光已将十丈草坡全部占满,只见乌光起落抖动,根本看不见吴湘的人影,风浪如涛嘶呼锐啸,附近草木倾倒,声势万分惊人,立在场边的剑尊宁欣,一件长衫被拐风震得咧咧作响,站在外场的健儿璞儿,全惊呆在当地。   在第三次乌光才经落地,忽见一缕青光由草坪对面直射而入,同时听到一个劲朗短捷的声音道:   “接剑!”   但见紫光莹莹青光,一青一紫两道光华,在这草坪之上,穿梭飞舞抖动不息。直如狂风骤雨云山电掣,好像山崩海啸即将到临一般,使每人心神都受到剧烈震动,健儿璞儿原是站场边,这时已退至三丈以外,吓得两个小脸变成煞白。   约过半个时辰,忽听剑尊宁欣清朗一笑,光华忽隐,宁欣剑已入鞘,吴湘双手空空,冬阳和暖,天气晴朗,大地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剑尊宁欣正牵着吴湘左手,由草坪东端含笑漫步而来,周围一切安静如初,一场惊险精彩的剑拐比对,好像没有发生一样。惟一的与以前不同之处,即是十丈斗场上的枯草硬根,全部被剑气拐风卷刮的齐着地面而断,再经冷风一吹,一片光秃好像才剃过头的和尚。   健儿璞儿,一声欢呼:   “爷爷!吴师哥!”   随着,急扑而去。   吴湘即忙迎上,一手牵着健儿,一手拉着噗儿,同时诚敬的对剑尊宁欣道:   “多谢师伯指点,愚侄连出二十七拐,虽是已经竭尽全力,仍被师伯剑势迫得无法立足,如非场地宽大和师伯的剑下留情,愚侄早已支持不住了!”   宁欣又是一笑,旋又赞许而微带感叹的道:   “人老了就变得没有用了。老夫对剑木一道,自认稍有心得,壮年时期曾以此剑会过天下无数武林豪侠。”   说着,低头看了看佩在自己身边的古剑一眼,继续道:   “能够一口气接住老夫七剑的,已算江湖高手。但是今天老夫一出手就是六十三剑,中间经过九次变化,也仅只是近得你本能立足,并未全胜,以你这等年纪,确实是难能可贵,放眼当今武林能够胜过你的,已是屈指可数了。”   这时四人已将至场地西端,剑尊宁欣,一转话题,便说到追风七剑上道:   “老夫的追风七剑,虽然不敢与你师父的绝命三拐比高低,但可是老夫的成名玩艺,你要用心学习,自是有益无弊。如与用剑之人对手过招,更能生克制之利,贤侄颖我聪慧,倘若将此剑法再掺合在拐招之中加以融汇连用,必具奇大威势,青出于蓝必将更胜于蓝,望贤侄善自为之。”   吴湘对这一代剑尊的热心成全,实是感激零涕,当下又深深一拜道:   “一般江湖武林要想求得师伯剑上之一招半式,全不可能,晚辈少不更事,能得师伯另眼看待,不但晚辈终生不敢稍忘,即恩师日后知道此事,也必深感师伯的大德。”   宁欣微一摇头道   “非是老夫自珍不传,要习此剑法,先要看习剑之人的资质功力,若是资质不够,功力不到,即勉强学会,也是画虎类犬难臻上乘。即如贤侄目前的修为造诣,也须五天一招才能学全,其中的深奥变化;还须自己用心体研,不然也是难得此中精奥神髓。   吴湘忽然想一事,正想请问,又听剑尊宁欣道:   “追风七剑,“叱咤风云”,“追云赶月”,“望风捉影”,“乘虚追实”,“风起云涌”,“云山雾罩”,“叱咤风云”,“风云变色”,七个剑式,每一式含有七种变化,可分用,可合用,自是以连贯使用威势最大,如非遇上顶尖高手,一势两势就仅足够用了。”   自当日起,吴湘即按照剑尊宁欣的指示,在济龙谷内苦练不辍。   健儿噗儿自曾看到吴湘与爷爷在后坪上的剑拐对式,对其爷爷更加尊祟,对于这们年轻的吴师哥,更是敬佩万分。这种高手过招,是他们过去向来没有见过的。   吴湘每日在学剑之后,大部时间都是和两小在一起,健儿璞儿更加活泼淘气,使这济龙谷中,增了不少生气。   追风七剑在初行练习这时,分外吃力,每一式的七种变化,自出剑起始,至处满部位为止,剑锋之上尚含有不少变化,这是在别的任何剑术上所不多见的。一经熟习之后,即剑气纵横,威力突增,其气势之大,连运剑之人都不敢想像。这就是追风七剑的不同处,也是它的宝贵奇妙处。   光阴如梭,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已是次年新春,吴湘的追风七剑,已经练得能得心应手,剑尊穿欣对他这种成就进展,分外嘉许。   这日,吴湘在后坪正值早保完毕,忽听一声清鸣,响自谷口,突见健儿璞儿二人正从谷外追进一只绿色长尾飞鸟,大小如雀,但翠绿欲滴,尾长如翎,灵活美健,万分逗人喜爱,鸣声潦亮悠长分外悦耳动听。   鸟儿前边飞,三人后边追,跟着鸟儿来到一个山洞中,吴湘以为进了山洞会好捉一些,但他不知他已面临着危险。   人在生死的边缘上,和强烈的求和欲望,会予人以无限的忍耐智力冒险和勇气。这时的吴湘,正是挣扎在人生的生死之线上,父母恩师前途美景,全已没有时间允许他多想,摆在他眼前的,只有救人和保命,是他唯一迫切和急需的原望。   这时吴湘真气一沉,右臂一引。下降的身躯又稍微加速了千万之一,吴湘的右掌,离着璞儿的背影仪约一尺,突听他暴喝一声,力贯双臂,右手五指已扣在璞儿背后,健儿的一件棉衣两件单衣全被抓透。同时身形一斜左掌插向洞旁的石壁。   嘭啪两声响,吴湘左小臂已全部没其石壁之间,但是他着臂的这石壁上,被他一插一推之力,有七尺高四尺宽的一块石方,突然内向陷进半尺,吴湘又猛吃一惊,幸好这块石方未继续内陷,吴湘的整个身子,才借势定位没有下沉。   但是,右手的噗儿,由其下落之势太疾,猛然一顿,吴湘难已紧紧抓住三件衣服,而这几件衣服,岂能负担得了这直坠急下之力,于是啪的一声,被吴湘将背部的片衣衫撕落。幸好在这一滞之间,吴湘的身躯已头上足下恢复正常,顺着右腿即忙一挑,右臂一圈恰恰将摸儿拦在怀中。   这时的璞儿,已晕死过去,吴湘则惊出了全身冷汗。   上望白云下望深洞,这时的吴湘心中真不知道如何滋味。   他左臂嵌住石壁,右臂抱着璞儿,撑着悬空的身子,稍一宁神,再一提气,才将左股强贴在适才被掌力迫陷所内出的石楞上,全身成了一个空斜坐的姿势,那块地方虽是仅能得吴湘挂住半边大腿,但是比一双手吊在那儿,要强的太多了。   他紧紧抱着噗儿,吁了一口长气,然后抬眼看了看险恶万分的周围,最后目光落在身边凹进的方石上。   他心中一动,突然兴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于是力贯全身,慢慢的向左边靠去,方石又微微一动,他心中不由大喜,继续着力。方石竟带着隆隆之声,徐徐向石壁间移动,到他的身子向校里变成斜形的时候,方石又已近进一良有余,这时石凹的宽度,已在尺半以上。   这个宽度,在吴湘已经感觉很满足了。他乃把整个身子向内移进,他仔细而充分的利用着这块足以救他们生命的地方。   他先将右臂间的璞儿,移近石壁,再轻轻以右膝抵住,然后,慢慢从方右上拉出右手,把璞儿的外衣撕成布条,扭成布绳,又和璞儿的腰带接在一起。小心的把璞儿结在自己的背后。   这时,他的两手两足,已毫无牵连。   吴湘就着原地微行调息,乃功行全身远达四肢,看准方位形势,又是一声清啸,身形一拔而起,攀腾附葛,借石踏枝,乃快速捷零如猴鸟,那样险恶的百丈悬崖,竟一口气而上至巅顶。   最后三丈,只见他双臂一收,借一带一拉之力,身子腾空而起,到腰间与峰顶相齐之时,单手一挥左足一跨,长衫微微一摆,双足已稳稳的立在峰顶之上。在那样危险的地方,姿势动作仍是那样的轻灵美妙。   出人意外的,是年龄稍大的健儿,仍然滞立原地,丝毫未动,面色苍双目发直,一无表情呆若木鸡!   吴湘急急的向他看了一眼,知道他是惊恐过分所致,乃即忙解下背上的璞儿。   璞儿仍是晕迷不醒,成昏睡状态。   吴湘伸手在他后颈一捏,接着在他后心愿根两处折了两掌,顷刻之间,璞儿一动,抽了一口气,随即睁开眼睛一看附近情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在璞儿尚未睁开眼睛之前,吴湘已行近健儿身前。用手在健儿前额一试,同时用另一只手在健儿后心疾拍一掌,健儿全身猛然一震,随着脸色渐濒转为红润,精神也逐渐恢复,唯两双眼睛神色之中,似乎带有一丝儿茫然!   忽然看见璞儿在面前不远,哭得满脸的沼痕,也晤的一声跑过去抱住健儿,两人在这顶峰之上哭作一团。   吴湘也未加以劝阻,只静静的候在旁边,等待两小把这半天的郁闷之气泻出来之后,便道:   “小师弟,你们感觉着好一点么?”   两小同时点一点头,璞儿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了看吴湘,低声问道:   “吴师哥,那雀捉到了没有?”   吴湘对这两位小师弟摇了摇头,作了一得无可奈何的苦笑。   璞儿低头想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抬起头说道:   “那么我们回去罢。”   接着,身子作势欲起。   吴湘脑际一闪,忽然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即刻说道:   “小师弟,你们稍等一刻,愚死去去即来。”   两小正想问他去什么地方,吴湘身形一闪,又行飘落深洞。   他这次下去,已是轻车熟路再无惊险,吴湘紧贴石壁而下,顷刻之间,即已到达适才方石内陷的地方,先行看好形势,双足乃稳立于石坎上,暗运功力,两掌便向方石推去。   隆隆之声及响,方石又向内移动约及一尺,这时,方石内陷的部位与石壁表面,距约二尺有余,这七尺高四尺宽进出二尺的地方,已足够吴湘活动的了。   他精神一振,双手再加上二成力量,忽闻一声轻响,左掌一轻方石左端竟应手而开,向内闪出一条大缝。   吴湘微吃一惊,即忙闪身贴在右边石壁,停了半响毫无动静,他乃面向深洞,再用右掌反贴方石之上猛力一推,石方应手而开,里面现出一条洞道,这块方石原来是一个高大石门,不过制造十分巧妙,地下有一扇形浅槽,石门随着槽口推滑开闭,并不须大力。后夹被人将大石移堵洞口脱离槽臼,所以吴湘在最初推动之时,倍觉吃力。   洞道长约三丈,并不太昏暗,远望尽端之处,好似远有阳光,吴湘心中猜想,此洞非常高深,不知阳光从何处透人,一面想着一面慢慢的向内探索。   约向里走了三丈,见前面两丈之处光线更亮,直至近前始行看出是一个类似屈风式样的小石壁,小石壁以内,是何种情形,则无法展视,但在小石壁之上,刻有“济龙洞”三个雄伟大字。   “济龙洞”二字一经入目之后,吴湘便即时联想到“济龙谷”。心想宁帅伯与两位小师弟未曾向自己提及此洞。当然师伯也绝不知悉后山洞涧之中,会有此古洞了。   转过石壁,洞中大亮,吴湘又是一惊,见这石洞与洞道正成“丁”字形,洞道尽处就是石洞,洞道与石洞之间,即是以刻有“济龙洞”三字的石壁为隔扇。   洞内高大宽敞,设置简单。这时在石壁对面靠洞墙中央,横置有一石榻,榻上端坐着一位紫衣瘦而长须老人,榻前置一石案,中间放有一颗明珠,宝光四射,照耀全洞如同白昼,适才吴湘在洞口所见的亮光,即是此珠所发出的光亮。   在石案上明珠的旁边,还有一册黄色簿卷,和几个铁环,全洞其余冉无他物。   吴湘慢慢的走向老人,到达石案之前,留心查视才看出这老人是久已坐化,但是相貌威猛,仍有一股严肃崇高之气。   吴湘诚敬的默祷了一番,然后乃先注意到那本黄卷,见上边写着“济龙八爪宝录”六个正指字,心中虽然想到此书必极宝贵,但这“济龙八爪”是什么武功,他可是丝毫不解。   再看那铁环共有八个,每个都是大如碗粗如拇指,似铁非铁似铜非铜,成红黑之色,也不知用何种质料所打造。吴湘伸手一试,分量极重。   这时,吴湘发现在铁环下面压着一张索笺,上面写道“人生幻灭无所争,百年到老惧是空,如能知得来和去,恩怨仇恨化太平。”   这简单的四句话看来非常平俗,却是能发人深省,吴湘看罢,觉得这位老人能够退隐深山,大概即是田于着开了人间的一切。   在前面四句话的后边,还有几行个字,是写着道:   “老夫一生游侠,晚年息影于此洞,日后如有人来此,即以桌上之宝录,飞环,沉沧珠三物相赠,老夫仗此成名天下,希来人亦能借此多作善举,以为天下人造福。   最未一行小字,是:   “段济龙识。”   吴湘看罢,即刻又减敬的向老人深深拜了三拜,默谢宠赐之恩。   然后,便伸手拿起那本宝录,打开一看,上面共是画着八个人像,全部都是掌式,每式都有详细说明,其中有两三工是双掌在前,面向后转,双目的注观方向与出式相背,这是和一般拳式大不相同之处。   一般拳式是注重的手眼身步法,步眼身法合,脚手相随这套掌法很多地方平常理之外,再看每式下边的注解,亦极怪异难于须悟。再翻检下去,便是八枚飞环的使用方法,和沉沧珠的用处。   吴湘无暇多看,即将宝录及飞环收起在将取沉沧珠之前的一刻间,又行抬眼看了老人最后一眼,忽然在老人右边后方的洞壁上,又发现了斜斜的几行字迹,不是刻在上面,也不是写在上面,而是用手指划在石上,字体苍劲,每字入石三分,着力轻重极为均匀。是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几句:   “未曾生我我是谁?生我之后我是谁?长大成人方为我。合眼拢眉又是准?”   吴湘看了,心中一动似有所悟,停了半响,陷于沉思,忽由洞口之处吹进一阵微风,案上纸笺一飘落地,吴湘即忙检起纸笺取起沉沧珠,转身出洞,行至洞口又将方石仔细封好,仍沿石壁飞登而上。   一登峰顶,便见健儿璞儿两个对坐在一块大石上哭丧着脸在等候着。一见吴湘,两人一跃而下,同声问道:   “吴师哥,这半天你到那儿去了?”   吴湘一笑顺口答道:   “去找一样东西。”   随着一看阳光已过响,便道:   “师伯老人家恐怕盼望很久了,我们走罢。”   也未等两小答话,身形微伏两手一抄。一边着夹着一个,向济龙谷如飞而回。   行至中途吴潮即遥见济龙峰顶立着一人,瘦身长衫迎风飘拂,猜想必是宁师伯.及至近处果是剑尊宁欣。即忙将两手放下,上前见礼道:   “有劳师伯牵挂了。”   接着两小也同时低声叫了声:   “爷爷!”   好像犯了罪似的又都低下了头。   剑尊宁欣一看两小满脸泪痕和那付狼狈样子,知道大小总是有事情,便对吴湘劲明的一笑道:   “有贤侄在,老夫尚有何放心不下的,你们到后边遇着什么事么?”   边转身领先向茅舍行去。   吴湘答非所问的道;   “师伯听说过段济龙这个人么?”   剑尊宁欣猛然住足回头,面色微变即忙问道:   “八爪飞环段济龙,为两百年前的武林怪侠,贤任如何会突然提及此人?”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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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法华夜战     阳光西斜,冬寒渐重,在济龙谷的茅屋中,对坐着一老一少,正是剑尊宁欣和吴湘。   剑尊宁欣听罢吴湘术说济龙洞之事的经过以后,凝重的面色乃顿时雾和,微微感叹的说道:   “八爪飞环段济龙,号称济龙子,为两百年前的武林怪侠,平生不用兵器,只凭一双肉掌和八枚飞环打遍天下,最后由于误杀一位知心好友,便心灰意冷,退出武林,谁也不知其终止。那知他竟坐化在这济龙谷之后。”   说着,又微微摇首道:   “老夫居此数十年,如非贤任今日在无意之间,发现济龙洞,老夫尚不知这济龙谷是由段济龙而起呢?”   剑尊宁欣一边说着,一边翻看那本宝录,神情极为贯注,并默默不停的暗自点头,直至将宝录看完,又分将飞环及沉沧珠仔细的看了一遍,便对吴湘微微一笑道:   “段济龙确是一代英奇,他这济龙八爪深奥无比,虽只八招,可是内含变化无穷。”   又顺手取起一枚飞环道:   “此物老夫以前只知道是他所使用的一种暗器,今据此书所记载,亦可当兵器使用,武林间暗器和兵器使用同一物体的,还真不多见呢。”   说着,即将飞环放回原处,用手指桌下光华四射的沉沦珠,道:   “此珠价值连城,用途极多,它的真正价值,亦即在其用途下,宝录之中都有详细记载,一看便知。老夫猜想段济龙坐化石洞能历久不腐,除了他的一身功力,这颗珠子也有极在功用。”   吴们心中一震,即忙问道:   “师伯之意,是说此珠具有防腐保无之能么?”   剑终了欣点了点头,见吴湘歉咎的神色,他便知道这个心地善良的少年,一定是由于取走此练,感觉对不住那洞中的老人,而内心傀疚,便故意的笑了一笑道:   “贤任不必为此介怀。洞主人既已留言相赠。当即取之无愧,况且使有用之物。长久埋没,实极可惜。”   至此一顿,双目对吴湘凝视片刻,缓缓说道:   “贤侄福录深厚,屡逢奇遇,不久便可扬名天下,不过这八爪飞环、必须具有上乘武功,才能发挥它的至大威力。以贤侄今日的成就,必会登峰造极,仍须自行随时多加砥励,为武林造福,而不辜负前人传技赠宝的这番心意才好。”   吴湘闻言惕然一惊,随又拜倒,并诚敬的道:   “谨聆师伯训诲。”   济龙谷三个月的时光,吴湘的追风七剑,已得到了五成火候。由于济龙洞中得宝,又复迟延了两个多月,在剑尊宁欣的细心指点之下,将济龙八爪和八枚飞环的使用方法,也已练习得多少有点眉目,不到半年的时光,吴湘的功力,已是更进步更深厚了。   这时,已经春天过去,到了五月的夏天,外界气候已近酷署,而这济龙谷中,仍是清凉宜人,无丝毫的燥热。   这日清晨早膳之后,剑尊宁欣亲送这吴湘至济龙谷口,健儿璞儿满脸泪痕。一声不响的,随在背后。   吴湘对这位超然出尘武功高绝德艺兼修的师伯、深深拜了一拜,道:   “师伯与两位师弟留步,日后侄儿定当前来探候您老人家。”   同时,又向两少打了一个招呼。   剑尊宁欣含着微笑点了点头。   吴湘才一转身,行出数步,忽听两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吴湘猛然住足,极为痛苦的向两小做出一个苦笑,剑尊宁欣两手一手摸着一个的头顶,脸色慈爱的看着两人劲朗的一笑,道:   “人生的悲欢离合在所难免,再待两年你们两个还不是要离我而去,你们这一吵闹,不怕你吴师哥笑你们不懂事么?”   两小各用一又小手在小脸上不住的抹着眼泪,低着头半声不响。   剑尊宁欣又微微抬头,对吴湘道:   “贤侄,你请上路罢。”   吴湘始禁应一声,急驰而去。   一出山区,正值农忙收割时期,退心的人都在忙着收谷割实,毫不休停。虽在烈阳之下,个个都是满头大汗,但控在他们脸上的是却是欣幸和愉快,是和正在收获自己的劳动所获得的辛勤果的。   他是自动出身贫苦的农家,他对这些田园之家怀有深刻熟习的。   济龙谷的幽居,和这一幅农忙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他只是想到他是在严寒飞雪的时候入谷,现在已是盛夏酷暑了。   “山中方几日,也上不知年”,这时他亲日每一刻才就到了的。   他去华山,本应洞汴洛大道过潼关西行才是正路,由于在辕辕关追赶阴手索命金大光头走矛山区,质缝奇遇,此时他收变主意,一离开济龙谷,出得李青店,即打算顺着军马河经过朱明关,跨秦岭山脉,直出蓝关。这样则不必再走回头路,同时,亦可借此以便浏览天下名山大川的奇伟之胜。   吴湘离济龙谷之后,约十有余日,所行的尽是崎岖山路,这日才过蓝关。半日,一阵冷风吹过,忽然阴云四合,顷刻之间浓云密布,接着便是倾盆大雨落个不停。连续就是两个多时辰,远山近谷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清楚。   吴湘立在一株古树之下暂避风雨,此时天色灰暗,由于浓阴豪雨将要更早天黑,雨较的初落的时候虽然小的多了,看样子一时半刻尚难以停止。   他看看天色,夜幕渐渐在低垂,他心中盘算着,总不能在荒郊野岭这样淋下去,如果,回到蓝关去,来时虽是慢行。也有半天的时间,再加快脚力,亦须一个时辰。向前走罢、又不知什么时候找到宿头,最后他乃打定主意碰碰运气,仍是不走回头路。   他微闭双目略作调息,便一提真气直向前方山路疾驰而去,只见他身形所到之处,纷纷雨丝,有如风吹浪倒,紧紧随着他前驰的身形开而复合,奔行了许久,那么急骤的山雨,并未洒在他身上半点水渍。   他固然是有此功力,能将身体内的真气迫出体外,护住全身使滴水不进,但是这次是沉沧珠的功效,他还不知道呢。   前奔约有半个时辰,正好翻上一座峰头,吴湘游目四望,顿觉精神一振,原来他发见在峰前左前方山脉之处,有灯光闪烁,心想既有灯光必有人家,今晚绝不会冒雨露宿山林了。   于是他便更加紧脚步急驰而下,奔向灯光之处而去。   在峰头上由于居高临下,本来看得清清楚楚,那知一到峰下,由于平地展视不易,便即顺着岔道向左转入。   这条岔道蜿蜒而上伸进半山,行不多久果然在一片密林间现出一座寺院,院内似有灯兴透出。路的尽端即是石防,上二百余级是一亩许大小的一片广场,广场末端便是山门。   吴湘行至近前一看,山门紧闭,在山门之上悬一块金字阔扁,由书“法化禅寺”四个大字。知是一座和尚庙宇。   这时,天色夜暗,雨落得已比前较小,但还是没有停止,吴湘在山门上拍了两掌,候了一刻便听到脚步声音由远而近,随着呀然一声,山门半敞,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灰衣僧人,已当门而立,僧人一见吴湘虽在狂雨之后,仍是神彩飘逸,周身上下没有点水渍,便不觉一怔。   吴湘未等僧人开口,使微一抱拳先行说道:   “行路之人赶过宿头,请求大师父在宝刹借一席之地暂住一宵,以避风雨,明日清晨,即行赶路。”   僧人微一犹豫,很是为难的说道:   “本来庵观寺院,全是为的各方施主方便……”   又好像有难言这隐的道:   “不过,近几天来本专有事,已奉方丈之命,不留客人,务请施主能体意贫僧苦衷,再赶一程罢。”   说罢,双掌微一合什,略退半步即想关门。   吴湘见面前僧人。说话极为诚肯,不似虚言,微微一笑道;“佛家以慈悲为主,布施十方济人苦难,这荒山野岭,实无处可投,敢请大师代为上禀老方文,多予方便才好。”   僧人闻言之后,略作沉思,随着又仔细对吴湘打量了几眼,然后说道:   “请施主在此稍候片刻,待贫僧向方丈试作请示,如万一不成,还望施主对本众僧的难言苦衷多加谅有。”   灰衣僧人便转身向内行去。   吴湘候立门外,在暗夜之中见这所庙宇似甚广大,进门是一所大院,院子正中放置着一座鼎炉,鼎炉过去便是一座大殿,里面高着一盏长命灯,借着透出外边的亮光,才看清大殿上方的匾额,写着“大雄宝殿”四字,顺着大殿两旁有两条偏道,直通殿后,知道后面一定还有房舍。   院子里几殊高大的古柏,陪衬得这座古庙分外的幽静肃穆。但是,偌大的一座古刹。除去适才与自己对话的灰衣僧人之外,再未见着其他任何一人。吴湘心中正在奇怪,听得右边偏道上又有脚步声音,循着声音一看,正是那灰衣僧入去而复返。   灰衣僧人行至近前,对候在门外的吴相并未说话,仅微一合什,道:   “施主请。”   便闪身一旁,待吴湘进门之后,便随手将山门关好,即前行带路,仍从大殿右边偏道向后行去。   到得殿后,又是一个院落和一座大殿,大小形状和前殿相似,所不同的,是院中没有鼎炉,在东南两面多了两所跨院。   一进第二层院落的时候,吴湘即见大殿上灯火通明。全部僧众叠坐殿中,似是在做晚课,这时吴湘己随着灰衣僧人拐进东边跨院。   他被引至点有灯光的客舍门前,灰衣僧人首先推门入内,吴湘便随着进入客舍,见里面一几一榻,铺垫被盖都甚简洁,正想道谢几句,忽听灰衣僧人道:   “施主今暂在此委屈一宵,少时有人送来索斋,请施主用罢之后早些安憩。”   见他微一沉吟,又道:   “施主夜间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切勿外出。”   吴湘颔首答应,同时目光与灰衣僧人一对,不觉心中一动,见这灰衣僧人体态雄伟,双目神光充足,暗中忖道:   “想不到这荒山野寺,竟有这种人物,真是天下奇士无处不有了。”   此时,灰衣僧人已退出门外,未久,即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弥托着一盘索斋进来。   吴湘已经整天未进饮食,虽是素斋,一经人中仍然觉着香美无比,顷刻之间即已用毕,小纱弥又来将碗筷收走。   这时,而已停止阴云渐散,一轮新月高悬空际,分外予人以清新凉爽之感。吴湘乃依照灰衣僧人所嘱,稍作调息便登榻就寝。由于身体困乏和深山静凉,不知不觉之间,即朦胧睡去。   约在子夜,突闻几声厉啸由远而近,须刻之间,似已到了这座古庙之前,这种啸声在深山夜听分外的凄厉惊人,正在沉睡中的吴湘,登时即被惊醒,接着听到阴沉的声音道:   “老秃驴,今是最后限期,你还和没事人一样,我看你是安心赖着不想走的了。”   这时,在前院当中,鼎炉的前面一列站定五人,年纪都在五句上下,全是一式的红色长衫,各人手中都握着一握黄蛇形藤棒,最为扎眼的是每人胸前各用白色丝线绣着一样毒物,共分蛇,蝎,蜈蚣,蜘蛛、壁虎五种标记,面色平冷,在这深山野寺之中,现得分外的阴森可怕。   在这五人对面大雄宝殿的阶前,站着两排僧人,前面一排共是七人。当中一位是主持方丈,身材瘦反眉发如雪,身着黄色僧衣,右手扶着一根禅杖。这僧衣和禅杖,即代表着他在寺中的身份和权威。其余六人身着灰衣年纪在三十岁与五十岁之间,昨晚接待吴湘僧人,正立在方丈右边,后排是十二人,亦是一色灰衣,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   适才发话的人,是立在右边胸前绣有蛇形标记的人。   老方丈兹眉一扬,缓缓说道:   “老袖无能白受的祖恩典。即不能保全此刹,亦愿抛弃这付躯亮,求在佛面前减少一点要过。”   身着绣着蛇形红袍的人,又道:   “你既认定了这穴死地,老夫王人自此当赶早渡化你们升天。”   随着又冷傲的扫视着众僧一眼,道:   “老夫为着你们口服心服,死而无怨,在一个时辰以内,准你们随便出手,时辰一到也就是你们升天的时候了。”   老方丈闻言方自白眉一扬,右首最末一名僧人仍闪身而出,对老方丈恭说道:   “弟子法盛愿先为佛祖护法。”   老方丈一颔首,绣有蛇形红袍的人便对绣着蜈蚣标记的同伴道:   “老三你去打发他们。”   这叫老三的,也未见他如何作势,只肩头微动人已飘前五尺,右手藤蛇捧并未使用,随着飘前之势,猛仰左手向法盛胸前抓住,出手快速无比。   法盛撤步转身连出三招,始行躲过对方这当胸一抓,自己已经掠出一身冷汗。   接着,对方掌势一变,仍奔法盛胸前。法盛用尽全力,招数连变,对方这一只左掌始终在胸口与心窝之间,总有脱离不开。   连三十余招,法盛已满头大汗,仍全是招架之势,未能还出一招。   众僧正在为法盛着急,忽听绣蛇形标记的人,道:   “老三太也枉费时间。”   突闻老三厉啸一声,掌势忽变,连续七中更迫得法盛退无可退躲无可躲,最后一掌疾如闪电,拍向法盛面前,法盛猛一仰头双足猛撑“鲤鱼倒穿波”向后疾射而出。忽听老三冷笑一声,拍向法盛面门的掌力一收顺势一带,啪地一声堪堪拍在法盛小腹之上,法盛闷哼一声偌大的一个身躯,被人借势一掌,拍出两支有余,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这在老三掌力拍下,法盛身形尚未射出之时。左边两僧同时沉喝一声双双扑出,人尚未到四股掌力已经推向老三后心。   但见老三一掌拍下之后,身子疾旋,藤蛇棒就着旋身的姿势一挥而出,两僧同时全被迫退七尺开外,这时这叫做老三的才开始和使用他的手中兵器,又将两名僧人追得在斗场之中团团打转。二十招之后,两僧已经气喘吁吁,招数散乱,全然失去配合之利,看样子二人即拼尽全力,亦再过不去十五招。   正在此时,又听绣蛇形标记的人。道:   “老秃驴,有人超紧上哪,不然恐怕就要晚了。   这时右边一僧正是昨晚接待吴湘的灰衣僧,低声向老和尚道:   “弟子与法净法安愿下场接应法柞两位师弟。”   老方丈一抬慈目道:   “法勇……”   底下的活尚未说出,忽听两声沉哼,法常的整个身子已被对方一棒兜在空中,法柞的一袭僧灰亦被撕去半边,右臂无力的垂下,石胸之间一片鲜红。看着极为刺目!   法勇已来不及再听方丈大师要说的话,即向法净法宝微微一招呼,一声暴喝,拣身而出、还未及对方再有下一动作,即猛扑而上。八掌十二腿一齐施出,劲宏力猛再加上法净法安的配合攻击,确有不小威力,出手之间,竟将对方连续迫退三步。   众僧见此情形心中暗喜,惟有方丈大师独自微微摇了摇头。   对方初时亦是一怔,接着又听他冷笑道;   “困兽之斗那堪持久!”   随着,棒风掌影又向三名僧人急骤的罩来。   法勇在众僧之中功力最高,又是舍命施为,更有法净法安的配合帮助,在四十招还能保持平局,到了五十招一过已经渐露败象。   老方丈心中正想不好,突见对方一招“斩三关”极为凌厉的连续挥出三棒,立将三僧迫出支外,正在三僧才被迫出足步尚未站稳之际,复见对方又是一棒两式直点法勇法净二僧面前,同时之间沉喝一声左掌拍向法安。   那一棒两式只是想这开法勇法净,对去安拍出的一掌,倒是用足七成劲力。法安在措手不及之下,乃嘿然一声咬紧牙根,双掌全力摧出,硬接对方一掌,听到喀嚎一声,法安连退数步,两臂无力的垂下,两手腕骨全被折断,脸色灰白难堪已极!   法勇法净回目尽赤,两声怒吼又合身扑上。   这时,法化禅寺的六名主要弟子,已有四名负伤,其余二名在顷刻之间,亦是不死即仍难于幸免,老方丈心中暗想,既是劫数难逃,何必再使弟子受此无谓的痛苦。   突见老方丈迈前一步,高宣一声佛号,大喝一声,道:   “住手!”   声沉力厚,好像具有至大威势,原来是在场的人无不觉着心头一寒,即连正在挑斗的人,也垂头的注视着老方丈。   这时,见老方丈双目注视着对那两个人,过着庄严地立当场,深具着一种不可攀仰和侵犯的气概。   在刹那间的沉寂之后,绣赶的人,又首先冷笑道:   “老秃驴,已死到临头,还来摆这些是排场,你有话可得快说,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一半。   只要时刻一到,你就想说没有可能了。”   这时,叫做老三时已主原位,法勇乃即指挥众僧将受伤之人扶在一旁。老方丈左手一打问询,向对面五人说道:   “老衲秉承历代袒师重谕,终生受佛慈悲,在老衲的手里将这法化净地断送,实是千载罪人,老衲本身原与山阳诸位施主作一了断,老衲如能借此求得解脱,还望诸位施主对本寺众弟子放一主路,老钠即入可鼻地狱,亦感诸位之大德不尽了。”   众僧闻言,知道老方丈想以自身血肉换取众人的生命,个个都面色严肃心头沉重,法勇在旁急喊一声;   “师父!”   老方丈微一摇手,理都未理。   这时,又听绣蛇形标记的人冷笑道:   “老秃驴口气倒是不小,一出口便是诸位施主,老夫一人已是足够你受用。我看你就出手罢。”   随着,身形一幌向前掠出,立在老方丈面前约及一丈附近的地方。   老方丈微一颔首:   “老钠得罪了。”   “了”字才一出口,随着双目精光陡射,人袖一挥连出八杖,袖风暴涌杖势如山,出手递招竟是宇内一流高手,与未动手之前的老方丈,截然如同两人。   对方冷哼一声,连退两步,随将藤蛇棒在胸前舞成一片黄光,顿时化解了老方丈攻来的左掌和连环八位于是,两入一来一在闪动不停,只见一黄一红两团光影,带着惊人的呼啸之声,在大雄殿前面的空地之上卷来卷去。   约已近八十招,忽听绣蛇形标记的人一声沉喝,接着是三声暴响,老方丈的铁禅杖已与对方的藤蛇连碰三次。但在第三次相碰之后,老方丈已由于用力过度,真力消耗过分,当场被斜着撞出三步。   对方毫末停留,复冷笑一声跟着疾出一掌,随着嘭然一声,老方丈一溜歪斜踉跄间退出七步。   铁禅杖咚然落地,人亦同时跌坐地上。随着见他又强行提气向上一起,非但没有起立反而一阵呛咳喷出了大口鲜血,神圣高洁的黄色僧衣也被染上了一片刺目的鲜红!   众僧面色大变一阵骚动,法勇法净即忙上前扶着老方丈在原地调息。   绣蛇形标记的人,冷傲的回至原地,一见众僧骚动情形,又冷哼一声顺手一掌,接着一声暴震,立在院中的那座七八百斤重的古铜鼎炉,直飞而出,将两扇厚松木山门撞得粉碎落在山门之   并怒视着众僧沉喝道:   “那一个敢违命老即如此炉!”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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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山阳五邪     老和尚听到暴响声音,痛苦而吃力的拾了一下眼皮。   又听对方冷然的道:   “老秃驴,你全唐有多少僧众?”   老方丈仍是又目紧闭没有说话,只将右手大食中三指捏在一起,左手大食两指分开,向上扬了一扬,”算是代替了他的答复。   对方冷哼一声,道:   “你不早让他们滚出来领死,还要等老夫费事么?”   这时,后排第一个僧人,忽然抢至老僧面前,沉声道:   “求方丈慈悲,慧字辈十二弟子候命出战!”   老方丈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艰苦的拼出三个字:   “不……必了。”   随又略一调息,叫道:   “法勇!”   接着,又是一阵呛咳,再又喷出一鲜血,继续含糊不清的说道:   “召集所有僧……众,前……来应……劫!”   老和尚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又狂喘不止。   在场的所有僧人,亲眼看着老方丈的这种痛苦情形,和想到全寺在不久间的命运,无不默然神伤。   法勇一面照拂着方丈,一面对适才请战的僧人做了一个示意。   那僧人稍一犹豫;便转身行往后殿。   不久之后,便听得到法钟高鸣,当!当!当!当!……连敲一十一响。   音韵情越悠长,缭绕上空索回峰谷,震荡于群山之间,历久不绝。但听这警世晨,冲。   认也想不到在这佛之地,即将发生地场惨绝人生的集体屠杀;待那僧人返回的时候,全寺所有僧众都已聚齐。   这时全寺七十八人,静得没有半点声音,相互间呼吸可闻,甚z,能听到彼此间的心脏跳动。   忽见绣蛇形标记之人,向左看了一眼,道:   “老五!这些人交给你啦,每人碎顶处死!”   老五是站在最末胸前绣着壁虎标记之人,听到吩咐便一步一步的走向众僧,他前行一步,众僧的命远即缩短一步,眼看着这一场佛门溅血,就在页刻之间!   忽又见绣着蛇形标记之人,仰头看了一下月色。即忙道:   “慢着?还差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一个时辰。”   老五又一步一步的退回原处。听他接着说道:   “老夫等一向行事是言出法随,该死的非死不可,不到时辰,想死也不行。”   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过是转眼呼吸之间,稍稍停了一,又听他道:   “是时候了。”   那叫做老五的,正才迈出两步,突见由众僧背后大雄宝殿之内长明灯光之下,漫步转出了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瘦长俊拔英挺洒脱的少年,一闪便到了众入面前,看来是那么悠闲从容,但又快得出奇。   五个红袍怪人和众僧全部一怔,那个奉命行事的老五,连第步尚未出,便见这少年向负伤坐在地上的老方丈深深一拜,道:   “弟子原代全守诸位师父受死。”   声音低慢平和,可是全守所有在场请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老万丈猛睁大目,迟滞的目光与面前少年的目光一对突然一亮,旋又瞌上眼廉,低宣了一声佛号。嘴角间挂上一丝微笑。   扶在老僧身旁的法勇更是一惊,心中忖道:   “这不是昨夜求宿的少年么?”   但,这时在少年的脸上所看到的,是刚毅沉静祥和所揉合而成的一种光明正大之气。   法勇灵机一动,接着便道:   “山阳五邪,毒力霸世,师弟务须自己量力才好。   这个少年正是从蓝关赶路往西行,中途通着豪雨,昨晚求宿法化禅寺的少年恢士吴湘,他自昨晚进了禅寺,即发现全守上下有着一层忧郁的暗影,心中认为是寺内本身的事,外人当然不便动问。   整日务疲劳,他适好睡正甜,深夜中忽闻厉啸,便即刻觉着不对,突又记起晚间接待自己的灰衣僧人所说的话,猛然醒悟,亦即知道这是如何的一会事。   十年的深山苦学,磨练养成了他警醒沉着迅捷的良好习惯和修养,其实他听到第一声厉啸甫毕,便已闪出门外,接着乃飘身掠入大雄宝殿的暗影中,那时不但寺内僧众尚未聚齐,即连五个红袍怪人亦尚未落足到达前院。   以后的一切动作,从双方的对话比斗,一直到老方丈负伤前后的种种情形,他隐身在大雄宝殿的暗影里,全部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这时,听到法勇对自己的称呼和暗示,心中忖道:   “这个和尚非但武功不弱,智慧方面亦是高人一等哩。”   便即点头微微一笑,旋又伸手向怀中一摸,只见亮光一内,将一样物件塞进正在处地痛苦不堪的老方丈的怀里。   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人看清吴湘放进老和尚怀里的,是件什么东西,只见吴湘对老和尚低语了几句。便站起身来。   老方丈突觉此物入怀之后,即刻觉着有一般洋和之气上下流动不息,痛苦大减,内腑及负伤之处舒泰无比。然后听了吴湘对他说完之后,便面现微笑自行坐地调息。   吴湘这些动作,虽在刹那之间,但一出大雄宝殿,即一直行至方丈大师身前,对那五个怪人,连看都未正看一眼。   突听绣着蛇形标记之人,冷冷一哼道:   “老秃,你的板眼可不少,刚才你用手势告诉老夫,说你庙里的上下僧众只有七十八人,为什么还有个俗家弟子不算在一起呢?”   说着,脸向右面一偏道:   “老五……”   底下的话还未说出,吴湘已突然转身,原势未动地迎出七尺,渊停岳峙的立在当地。   不看别的,即但看这一份卓然不群的气势,已经使这面前五人同时暗吃一惊!   各人心中正在猜想这人是什么来路,突听吴湘从容的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法化佛地岂容你们在此撒野,少爷即是有一番苦口婆心,我想也难以劝得你们知难而退,现在限时已到时刻无多,为着打发你们能早些上路,你们是一个一个的上,还是一齐上,就由你们自己选定罢。”   五人面色同时一寒,仍然由绣着蛇形标记之人发话道:   “小子!井底之蛙,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从你这几句话,即应加重处分。”   接着,怒喝道:   “老五!这小子首先肢解处死。”   话声才落,老五已到吴湘近前,藤蛇棒直点吴湘画门,接着喝道:   “先斩右臂!”,突听吴湘道:   “谈何容易?”   说话声中,人已横出八尺。   老五怒哼一声,连出五棒,总是仅差丝毫,沾不着对方身躯,不由急怒交并,沉喝一声,接着棒掌齐出,一阵猛攻连续一十七招,吴湘从容不迫,在对方棒掌之间,飘来门去姿态美妙万分。   到了二十四五招,老五招式一变猛扑而上,满天棒影罩向吴湘,当时把吴湘整个身躯全罩在了黄光当中,众僧全都一惊,对方四个人的脸上,正才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突听一声惊心动魄的厉嚎!便见一溜血线随着老五的一个身子摔出两丈。   吴湘右手握着藤蛇棒尾,在棒的另一端亦同时紧握着一只血淋淋的膀臂。   吴湘悠闲的瞥了绣蛇形标记之人一眼,道:   “右臂已斩,再候令示。”   其余四人已被这突如其来而无法猜想的急剧变化,惊得呆在当地,经吴湘一提,绣蛇形标记之人,乃厉啸一声,四条红影带着四片黄光,直向吴湘团扑而上。   接着,四周凌厉的劲风,从四个不同的方向,但劲力是集中一齐压向吴湘。   吴湘紧捏火候,等着这四股劲力汇在一起,变成一股大力,相离头顶不远之时,便倒曳棒尾轻身一闪!脱出圈外。恰恰使者五握在棒头上的那条死臂,脱落在原来立身的部位。   四人用尽全力挥出四棒,噗噗数声问响,登时间将老五的一条死手臂捣成了肉泥浆!   四人一看,非但没有伤着敌人的半根毫毛,并将自己兄弟的一条残臂砸得稀烂!   直气得四人须发倒立连声怒吼,同时四棒四掌又狂烈的眷向吴湘。   场中的打斗,如同惊涛骇浪厉烈无比,连声的怒嚎,震荡山舞回应不绝,这时所能看到的,只是四团红影带着一片黄幕,吴湘的宝蓝长衫,仅是在这影幕之中,不停的隐现闪动,好像海洋上巨浪中的轻舟载浮载沉。   非但是寺内众僧,看得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即连修为极高的老方丈,也看得继续不住地连宣佛号。   忽在对方合力出击威猛无传的“众志成城”“犁庭扫穴”和“赶尽杀绝”二大绝招之后,吴湘再不迟疑,清啸一声,音彻云空,所有在场的人,无不心头一震。   接着,即是蓝衫飘动,蛇棒疾然一挑,以棒代剑施出他在济龙谷中,随剑尊宁欣所学的追风七剑的第二招“望风扑影”。   四个怪人厉吼连声,当即各被震退圈外。   四人正在惊愕之间,吴湘初次试手即觉追风七剑威势无穷,心中狂客随着第四招“风起云涌”,又一挥而出。   眼见一片棒影带着无穷威力,与呼啸之声向对方涌去。   突见四人面色大变,厉喝一声暴然急退,其中胸前绣有蝎形际记之人,稍一迟缓,整个身躯已被震起半空,一根藤蛇棒亦同时飞出寺外。   吴湘暗中兴奋已极,念头一闪,心中想道济龙洞中段老前辈听学的飞环不知有多大威力,不妨趁此时机一并一试。   他心念一动,突闻一声龙吟,两枝铜环已按照着宝录中所记载的使用心法翻然射出。   突闻绣蛇形标记之人一声惊呼:   “八爪飞环!”   随着,一道红影射出寺外,呼到“环”字人已没于山野影中。   同时之间,两声短促的厉叫,双环已从老三和绣蜘蛛标记之人,两人的胸前透胸而过。   中环的两人,仍然怒目圆睁,屹立当地。   吴湘右臂一动正欲出手,忽听一声清呜,乃疾伸手将双环收回,纳入怀中。   这时,中环的两人,始各由前后胸之间,射出两股鲜血双双倒地死去。   射出的双环,在未入手之间、吴湘暗想这满环血污,如何堪以着手,一经人手便觉双环滑润如故。不带丝毫腥湿,这才知道飞环的奇妙之处。   原来这飞环的使用,一发必需双环,单手可发四环,练到好处双手八环可同时射出,不论中的不中,可再借双环相撞和回旋之力,发生一种回转作用,再由发环之人运用功力收回,远用到了极处,可以随发随收,永无穷绝。所以使用飞环的人,必须具有上乘功力。   吴湘见强敌已除,乃徐转身形,复对老方丈抱拳一揖,道:   “大师伤势觉着好些了么?”   老方丈即忙立起,单手问调先高宣了一声佛号,全寺七十七名僧人,也都随着一声佛唱,使全令整个气氛,立刻变得无限的壮严肃穆。   老方丈又慈颜一展朗声说道:   “施主侠肠肝胆,仁义可风,非但法化古刹,仰仗大力得以保存,即全寺僧众,亦赖施主庇护,渡过劫难,此一义举,是堪得十万功德。善哉善哉。”   吴湘正要答话,老僧忽又对立在一旁的法勇道:   “一念慈因!可结无限慧果。”   法勇肃然躬身合什,道:   “敬聆师父慈悲!”   吴湘初觉茫然,继而一笑,知道老和尚是指的昨晚借宿之事。   这时,老方丈便吩咐那死者善为掩埋,对负伤的法盛法常法柞法安诸僧,即速搭在僧舍先行治疗。   忽听法勇在旁咦了一声,并满脸带着惊异之色。   此时众人始才发觉,斗场上除了丧命在吴湘双环之下的老三,和胸前红袍上绣着蜘蛛标记的两具尸体以外,只有老五右臂被捣成的一团泥浆,被吴湘一招“风起云涌”所震飞的绣蝎形标记的人,及被摔出两丈失去一臂的老五,全已不见踪。   吴湘乃一笑说道:   “其余两人,在弟子射出双环之后,已随着绣蛇形标记的人,从山门溜出,弟子不肯多造杀孽,便让他们逃去。”   老僧微点慈首,自语的道:   “果然慧根深厚。”   接着他与法勇法净二僧陪着吴湘,行往方丈禅舍。   方丈坐禅的地方,是在禅寺最后的一清雅小院,一路行来吴和始才看清这法化禅寺的大概情形。   全寺是三座大殿两座偏院,一座齐堂,在方支禅舍的背后,是一座白骨塔。   方丈禅舍极是古样静雅,四人才行落坐,小沙弥已经送来四杯香茗。老方丈探手入怀取出一物。登时宝光四射照遍整个禅舍。   老方丈双手托着一颗明珠,对吴湘万分感激的悦道:   “沉沦珠为武林罕宝,功能避水火去百毒,与传说中的玉蝉有异曲同工的妙用,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老衲准借施主这一重宝避过劫难,现在原物奉还,天下重宝奇物,必须有德者才能居之,老袖深庆此物的得主了。”   吴湘欠身双手接过沉沦珠,心中方在惊异这和尚如N认得此珠的名称,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又听老方丈大道:   “施主为法化禅寺的救难菩提已与本寺深结善缘,但是自昨晚入寺至今,老油由于安排山阳五邪的事,始终未能多作照应,尚望留示大名,老袖将吩咐众弟子,专为施主诵经况福。”   吴湘闻言肃然离座,对老方丈深深一揖,道:   “高谊折寿,大师之言,弟子吴湘绝然不敢!“吴湘”二字才一出口,法勇法净二僧,同时惊噫了一声。   老方丈欣然一笑,道:   “华夏双绝紫拐乾元老施主的传人,怨不得有此功力了。”   法勇法净四只惊奇的眼睛,不停的注视着吴湘。   老方丈又慈眉一展,缓缓的说道:   “老油有几句不情之言,想请教施主,望施主勿以老衲老迈冒昧才好。”   吴湘即道:   “大帅有事,尽管吩咐。”   老和尚道:   “紫拐乾元老施主,听说以‘绝命三拐’镇压天下武林,今夜施主在前殿独斗山阳五邪,最后以极为凌厉的两招,将人制败,似是尊宁老施主的“追风七剑”招数,不知老袖是否看错?”   吴湘暗惊这老和尚的见认眼力,当即答道:   “弟子的剑招,是受剑尊宁师伯的指点教导。”   老方丈感慨的点一点头,双目注视了一下正在吴湘手中拂弄着的沉沧珠,又问道:   “施手中所持的这一颗武林至宝沉沦珠,与今夜制敌的两枚飞环,似是传说中的前代侠隐“八爪飞环”段济龙老施主的遗宝,没料到此物竟保存在紫拐老人手中……。”   吴湘即忙答道:   “弟子所待的飞环和沉沧珠,确为前代侠隐段济龙老前辈的遗物,但非家师所赠授,是段老前辈遗书留赠,弟子是在一偶然的机缘中得到的。”   法勇法净听得入神,老方丈颔首感叹的道:   “千载奇缘,吴施主端的福缘深厚。”   吴湘深深感觉面前这位老和尚的见闻广博,不同凡响,心中一动,便趁机问道:   “大师所学渊博,文事武力都超乎常人,不知是那一位武林前辈?”   法勇法净听吴湘问到师父出处,同时看了师父一眼。   老方丈则微一摇头,略带歉然的说道:   “老袖法号无行,中年出家苦修法化禅寺,在俗的时候,也曾浪迹江湖滥芋武林,与华夏双绝武林双奇诸位武林先进,都曾有一面之缘,可惜老衲由于资质平庸,混了半生一无所成,始才皈依我佛济心修行,出家之后对武功一事。更是日益荒疏不加勤修,故而一道巨变,即束手无策,今夜与山阳五邪对手,亦不过应付同面,明知不敌,而又不能不勉强出敌,果然未及百招,即行败落,往事如烟、何堪回首!”   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慈目扫了三人一眼,声音稍微加重的道:   “不说也罢。”   吴湘见老和尚不原说出俗家的事,经自己一问,必定勾起老僧心酸往事,心中感觉无限歉咎,心头一转将手中的沉沦珠一幌,又开话题说道:   “大师过云曾见认过这沉沦珠么?”   无行大师摇了摇头。   吴湘又道:   “大师如何一见便会认得此珠?”   无行大师点一点头,道:   “沉沧珠原为千载寒冰底下岩石当中零气所聚的天材地宝,性质极寒也是极暖,后为酉域高僧崇珈所得,行脚各地救人济世,不知如何又流传于前代侠隐段济龙之手,始才闻名江湖被人传诵,它的大小光泽妙用,都与常珠不同,老一辈的武林人物,都能略道此事,若在老衲未行负伤之前,亦难认出此珠来历,在吴施主送珠疗伤之后,突觉此物的功效神奇,接着又见施主迫双环制敌,老衲将这两项奇物作一连想,即便猜出七八,老衲所知仅限于此,其余也就说不清了。”   正在这时,请求慧字辈十二弟子出战的那名僧人,又忙慌赶水,先向无行大师见礼后,又向吴湘躬身合化,随着无行大师禀道:   “法盛法掌法柞法安四位师叔服了伤命丹之后,仍是不见起色,敬请方丈大师定夺?”   无行大师闻言向怯勇法净二憎看了一眼,尚未开口,吴湘即忙说道:   “请问大师,沉沧珠可以连续使用么?”   无行大师一笑,道:   “百用无损。”   吴湘即忙将沉沧珠双手递与无行大帅,并自责的说道:   “弟子闻道忘食,连这等救人之事都已疏忽,心实不安!”   无行大师双手合什低低一声佛号,即将沉沧珠递与法勇,另外吩咐了几句,法勇法净二僧使持珠随同来报的的僧人而去。   法勇法净二僧去后,吴湘忽又想起一事,便向无行大帅问道:   “请问大师这山阳五即是如何来历?怎样会无故侵扰到这佛门宝刹?”   无行大帅闻言轻喟叹一声,道:   “魔道!魔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接着向下说道:   “在本年正南两百里外的群山之中,有一座“山阳峰”,在山阴背后住着有历姓兄弟五人,由了凶残邪恶为害人群,被人称做“山阳五邪”。最近不。田有何举动,要想侵掳本寺,做为他们在蓝关道上的一座站口、在三个月前的一个晚,老五历独即是胸前绣着壁虎标记,被吴施主斩去一臂的人,忽然来到本寺,直接说明他们要借用法化禅寺,要老衲于三个月之内遗散僧众。后经老僧婉言拒绝,乃气愤而去。”   无行大师略行沉思了一会,又接着:   “三天之后,五邪中的老三历丹和老四历扁,即是绣蜈蚣和蜘蛛标记的两人,亦即是丧命在气环之下的两人,又奉老大历古之命来到本寺,限期三月,并说明到时如再不让出,即将屠杀全寺不留一命。昨夜子时算是最后时限,再以后的,都是施主亲自所见了。”   无行大师一口气说到此处,摇了摇头道:   “五邪掘起江湖不到半年,昨夜能得全身而退的,只有老大一人,老二历年身负重伤,老五残去一臂,依照五邪的过去,向来是一帆风顺,依老袖猜想他们昨夜吃了这种大亏,是不会甘心认输的!”   吴湘见无行大师对五邪兄弟仍怀隐尤,便安慰说道:   “此事只有走到那里算那里,依弟子的看法,五邪遭此重创之后,一时半歇还不至成何气候,等到他们原气恢复的时候,即是他们不来,或者我们还要找他们呢。”   吴湘此时心中已打定主意,自己要亲探山阳峰。   无行大师认为这位武功高绝的少年,不过是在安慰自己。所以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头。   吴湘仍然有解问道:   “弟子还有一点请大师指示。”   无行大师以慈爱询问的目光看着吴湘。   吴湘又道:   “五邪在他们胸前所绣的标记。是不是代替他们所能骗使的毒物?”   无行大师摇道:   “不是,听说五邪只是生性奇特,喜食各种毒物,经常以五毒为食粮,他们卜居在山阳峰山阴北后的主要原因,即是由于阴湿地方找寻毒物容易,在他们居住的地方,筑有七座石室,里面储养无数毒物,以供五邪随时取用,而并不能躯使毒物对付敌人,不过五邪随意将活人丢进石室,任由各种毒物咀啮睁食,被害人的极度惊悸恐怖,和各种毒物为争夺食物的互相残杀,他们在旁边着着取乐倒是有的,至于他们的胸前标记,和穿着服色,则是由于他们各人的心中喜爱自作安排,外人看着也分外神秘,他们为何会有这种心性和体质,老衲则猜想不透了!”   吴湘又追问道:   “弟子在未与五邪动手之前,法勇师父曾暗示弟子,说五邪周身是毒,不知是指何而言?”   无行大帅慈祥的一笑,道:   “五邪的武功,自成一家怪异非常,由于经常吃毒物饮毒液,全身各无不含着毒素,他们每人的双掌的藤蛇棒,亦是用巨毒所浸,歹毒无比,所以五邪掘起江湖的时间虽短,但在秦岭山膀附近一带,无不谈虎色变。”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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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吉人天相     五邪中的老大厉古,面对着一僧一俗冷冷的道:   “山阳峰与穆家峪和妙峰山向无往还,你们僧俗结党漏夜间山,不知是何用意?”   灰发白须老人,正是密云县北穆家峪的子母铜穆端阳,同来的肥胖和尚,乃是妙峰山慧光寺的智圆大师。老英雄穆端阳头一摆尚未答话,立在身旁的智回大师,便哈哈一笑道:   “厉施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厉古闻古面色一寒道:   “和尚!山阳峰可不是你随便化缘的地方,你说话可得思量着点。”   这时,穆端阳微微前移了半步,对智圆大师道:   “大师,咱们不必和他们多说。”   接着,便对厉亩道:   “厉氏兄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在这秦岭一带,更是无人不知,当然是提得起放得下,能做能当。老夫只向尊驾请教一件事情,如蒙见告,真与宝山无关,老夫等掉头便走,绝不搅扰诸位清兴。”   老二厉年在旁冷哼一声,道:   “只怕你们来得,去不得呢!”   穆端阳一瞬双目,智圆大师又是哈哈一笑,厉古向后微一摆手,示意厉年不要插嘴,接着问道:   “什么事,你们说罢。”   穆端阳神情微带激动的道:   “劣孙穆小端可在贵山?”   厉古闻言微一犹豫,并向对方请人扫了一眼,毫无表情的答道:   “在怎么样?不在怎么样?”   穆端阳双目精光骤射,沉声说道:   “如若不在,只有请诸位宽宏老夫今晚的孟浪,如若在么——”说至此处,穆端阳向对方看了一眼,接着道:   “劣孙究竟有何得罪之处。须请诸位交代明白。”   这时立在五邪厉独身旁的一个长面马睑老人,忽然接口道:   “穆老儿,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你们成群结彩闯山阳峰,已经罪不可赦,再加上出言无状,更是不能轻饶了!”   穆端阳尚未答话,智圆大师乃哈哈一笑道:   “真是马不知道脸长,山阳峰主人还未表示可否,你这绥外野魔不在绥外守着你那一片黄沙废土,竟到达深山之中来啃石头,难道此事与你有份么?”   智圆大师边说便转头对穆端阳通:   “他就是绥外八魔中的老二,反面人度邸柏。”   穆端阳正想说话,邸柏已冷哼一声,道:   “人为老夫所擒,怎能说与老夫无份?”   穆端阳闻知爱孙已有着落,更是迫不及待,乃疾喝一声,道:   “人在那里?”   同时,突出左掌向长面入魔邸柏的左肩抓去。   邸柏面色一变,右肩微塌,尚未还招,忽见大邪厉古右袖一拂,穆端阳猛觉一股大力撞向左肋,当被斜着震退两步,接着听厉古道:   “有话可以慢慢的说,何必动手动脚?”   智圆大师与其余各人正发作,接着又听厉古道:   “人是在此地不错,或放或留老夫还未便全行作主,不过有一方法可以变通,使大家亦不伤和气。”   厉古说至此处,扫了众人一眼,智圆大师即插口道:   “山阳峰主人能肯慈悲,此事即好办多了。”   厉古作作未闻,继续说道:   “你们所要寻找之人,就在那边——”说着,顺手向左前方一指。   众人顺着厉古所指方向看去在月色昏暗下,见在百丈之外一处出腰地方。矗立五个石堡,智圆大师与穆端阳在未来山阳峰之前,均会听悦厉氏兄弟专吃五毒,并且建堡储养,以供食用。此时一看之下,智回大师心中猛然一沉,穆端阳更是关怀爱孙心切,须发俱颤,一声暴吼即欲冲上。   智圆大师伸手一揽说道:   “老英雄暂请勿急。”   乃掉头目注厉古,说道:   “老衲常听江湖传说,山阳峰储有百毒,平日都是建堡蓄养,倘若传说是宝,那石堡之中自然尽是毒物,如此一来,我那徒儿还有命在?”   厉古冷冷的说道:   “这就要看令徒的功力和运气如何了。”   智圆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一收过去玩世之态道:   “厉施主还有什么交待么?”   厉古仍然冷淡如前的道:   “我适才说的变通两全办法,即是人在那还石堡之中,你们可自行去找,救出来人便可自行带走,如果不慎而为毒物所侵,可不能怨老夫不在事前说明。”   这时,立在智圆大师身后的一个白面少年,后面随着一个满腮短髭的壮汉,二人同时向前跨近数步,那少年轻声问智圆大师道:   “请问大师,家父是否为此人所害?”   智圆大师轻答道:   “不是。”   并随即向后边诸人打招呼,喊一声:   “走!”   当先须向石堡方向驰去。   子母锏穆端阳最为激动,双锏已经入手,紧随智圆大师身后。   其余诸人,均亦兵刃出手,尾随而去。   厉古对着诸人的背景有冷哼一声,便与长面人魔即相等的回转青阳宫。   如在从前,以“山阳五邪”的暴戾无行,早与来人动上了手。今日之一忍,主要的原因,是在五天之前,才在法化禅寺受挫,又以庭中尚有人等着有要事待商,明知穆小端生存无望,乃故示大方,让智圆大师等十人先闯毒堡,如能被毒物所害,正可省去一番麻烦,即攸不遇害,亦必闹得狼狈而退,那时再来个落井下石,一网打尽亦不为迟。   这时,见智圆大师等十余条黑影,已经扑近毒堡,遥闻穆端阳苍沉的在喊:   “端儿!端儿!你在那里?”   声音苍劲而凄凉?   厉古邸相等人听到这个声音,并没有丝毫的同情之感,仅在他们的嘴角上刻刻出一丝儿冷酷的笑纹?   智圆大师等十余人扑到近前,见毒堡并排儿共有五个,像五个大圆筒,依高低形势建筑在山腰之上,每一个毒堡高约三丈,全是用巨石堆成,用油泪合逢,坚固异常。每堡相离约有两丈,各堡都无门窗,只在上顶筑出一段高约三尺的四方石垛。   三丈高矮的毒堡,还难为不住智师等人,这时各人已纷纷跃上石堡,到达堡顶垛口之处。   智圆大师和穆端阳分别扑上中间最左面的两座石堡,其余八人各都跃上其余的三座石堡。   每一石堡的垛口,都是用生铁铸成的方盖,严密的扣封着,在生铁盖的两边,一边有一枚钢环,以备开闭的时候握手之用。   这五座石堡,在外表看来,没有丝毫出奇之处,但是众人谁都知道内中所隐藏的,是些随时可以致人于死的毒物。   智圆大师正在端相那方生铁盖有无异处,忽听一声暴响,穆端阳已将最左边的石铁盖一钢击碎,智圆大师即忙喊道:   “老英雄,千万留神!”   穆端阳宛如未闻,左手铜随向垛口一绞,一阵轻响,忽见无数蛇头沿着垛口婉蜒伸出。   智圆大师心想不好,忽又闻右边石堡咚咚两声赵氏兄弟已连续摔下。   在同时之问,更嗅到一股腥臭的气味中人欲呕。   智团大师向左右一看,见四个毒堡的生铁盖子。除去最左边的一个,已被穆端击碎。其余三个亦全都被同来诸人揭开。   在月光之下。见由各毒堡顶端的方形垛口,分别而缓慢的飘出一层黑色的淡烟,随着风飘散空际,适才所嗅到的腥臭气味,正是这种东西。   智国大师深知这种淡烟,都是恶毒所聚,中人立即昏迷,乃大喝一声,向左右招呼道:   “各位闭住呼吸。”   随向腰间一探,取出丹丸急先衔在口内。接着双手齐扬,分向两边投出六粒,分赠最右边及靠左两石堡的六人,随着一跃而下,又往摔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赵氏兄弟二人,每人口中塞了一粒。   等到智圆大师二次跃上石堡的时候,突问左右两边么喝连声,最右边堡顶已满片蜘蛛,小的如同鸡卵,大的有拳头大小,行动快速往返如飞,正围着堡顶的三个同伴不住攻击。   这三个人一个是浑厚结实的池通,另两个是孙全和罗敏章。   他通双掌齐挥,孙全的左枪右锤,和罗敏章的两柄快斧,全都凝聚全神舞个不停。   不过蜘蛛这类毒物,体积虽小,但运动极为灵活,孙全和罗敏章的枪锤快斧连续舞动,总觉着有如杀鸡牛刀,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反而不若池通的双掌,一振即是一片,所以除却池通尚能立虽原地之外,孙罗一人倒被迫得夜堡顶上到处跳跃。   左边古堡是虞辑加,王蜕,乐小方三个人两枝长剑一口金刀,正对着一群红色毒蝎拼力挥舞。   努圆大师眉头一披,又复一掠而下,将中毒的二人,一手个提上毒堡,放置在自己身旁。   然后,双手一伸将铁盖轻轻提起,接着一股黑色烟伴着一阵腥臭由垛口升起,智圆大师单袖一拂,身子随着贴近一着,在铁盖之下,还有一层细密的钢网,钢网的下面。满附着尺许长的蜈蚣,周身黑红,微带亮光,看着非常可怖!   智圆大师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才明白左右各堡的毒物能逃出堡外的原因,是被同伴将钢网捣毁所致。   心中暗忖钢网不动固是稳妥,但还是目的午救人,不的黑网又如何查出究竟?   这时,左右喝声更急穆端阳仍紧据垛口,双锏飞舞如飞,满片蛇影洒落四周。   智圆大帅将心一横,右掌疾出,猛抬急压,“噗”的一声,整个钢网带着附满的所有蜈蚣,尽落堡底,微一俯首,只风堡底漆黑,仅藉着射进垛口的一线月光,可见十万毒物蠕蠕移动。   随着又见无数线条蜿蜒而上,智圆大师右手复又拍出一掌,右手虚空一幌,一流火线投向堡底,藉着火子一点光亮,模糊中看见堡底似乎有一站着,上下已满着毒物药,被火焰一照四处奔逃,隐约之间看见笼内行像坐着一人。   智圆大师精神一震,举日瞻望,这时自己的同伴全被迫下平地。在五座毒堡的前后左右,全布满丁毒物,足够行动的一个同伴,全都满头大汗,只有穆端阳尚在堡顶。但亦离开垛口约有三尺,无数条毒蛇群涌而出,细的相同拇指,粗的可及儿臂,看情形亦是极为不利。   老禅师一面迫往垛口,一面提声喊道:   “人在这里,请老英雄与各位到此地会合。”   穆端阳手中双锏一阵急挥,跟着一声暴喝,人已腾空而起,中间了微一接脚,便落在智圆大师身旁,双足甫落便急声问道:   “人在那里?”   智圆大师用手向垛口内一指尚未说话,穆端阳已全身扑上。   老禅师大袖急拂,将穆端阳阻了阻,沉声喊道:   “老英雄请勿过急,救人必须从长计议?”   穆端阳即时一死,旋乃恍然大悟,心中忖道: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只知拯救愚孙心切,这满堡毒物如不先行想妥对策,如何能下得去?”   就在这咯一迟滞的工夫,他通孙全罗敏章虞辑如,王锐,岳小方等六人,也都先后纵上中央毒堡,与智圆大师等二人会合一处。   但孙全、罗敏章一人已为蜘蛛啮伤,虞辑如同时亦中蝎毒,三人纵上堡顶之后,立即跌坐不起。   这时,身后石垛口的蜈蚣,已源源而来,遍地的蛇蝎蜘蛛,带着嘶嘶之声,向着中央石堡蜂拥而来。   在堡顶上边的十人,已腹背受闲,穆端阳的双锏和池通的双掌,拼命抵挡着突出了垛口的大群蜈蚣,智圆大帅,王锐,岳小方等三人,沿着堡顶周围,扫荡着不断爬上石堡的蛇蝎蜘蛛,尚须注意保护着已受伤的五人。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正主儿敌人一个远未交手,被这大群毒物,已将这两位武林前辈及八位高手困得手足无措?   附近遍地与毒堡上下,虽然毒尸狼籍腥臭无比,而各类毒虫仍是越骤越多,苦于应付。   穆端阳为着救爱孙心切,势如疯虎而丝毫不计利害的疾舞双铜。连整个垛口都已砸去,他的想法是洞口越大,毒物散的越快,救出端儿的时间越早,岂知如此一来,毒物拥出得越多,越是难于收拾!   如果不为救人,专求脱身,当然还难为不住这十位武林人物,但观目前形势,要想求得两全,已势不可能。   尤其穆端阳老英雄,宁肯拼上老命一条,亦绝不肯就此舍弃爱孙而退。   智圆大师眉头皱了两皱,心中正思忖着如何善后,忽听一声娇喝,接着自正南山腰红阳官方向射来一条纤小人影,疾如飞星一闪而至。   人在空中离着毒屋约在七丈以外,又随着入影洒出一片青光,直射智圆大师等人所据毒堡的前后左右,另外一股强烈青光穿过被穆端阳所打开的洞口,直着射进中央毒堡。   随着即是一股浓烈的硫磺气味,和一股焦灼的腥臭。   突见遍地毒物带着急骤的嘶嘶之声,向四周蹿奔。   从红阳宫方向射来的这条细小人影,甫一着地。便带着一片乌光,紧贴着地面向横里卷出三丈有余,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狂风所经过的地方,将听有毒物一扫而光,这种威势使立在毒堡上正与群毒撕拼的诸人,全都猛然震惊失色!   但是,堡前的毒群威胁是解除了,而中央毒堡的蜈蚣,被硫磺一烧,反而不顾死活的潮涌而出。   迫得堡上的五人,连眼前形势全未看清,又疾忙转身应付新敌。   只听背后连声叱喝,兵刃交击,好像很多人正混战在一起。   穆端阳是全神关注着端儿,已经不计生死。对所有变化。也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有智回大师心中万分纳闷,乃大袖猛挥,遥机回头一瞥,见一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女,手中拿着一张乌黝黝的短弓,与山阳峰的敌人打得正酣。   智圆大师心中不由一动,暗自正在思索这乌弓少女的来历,忽闻一声清啸,声音劲足悠长,山阳峰请邪顿慌乱,乌弓少女亦略为停滞,短弓复又一卷攻上。   智圆大师微一侧目,见自西南的白阳宫方面,射来一条黑线,空中突然一亮,接着一缕青碧光华直投堡底,随着射入的,乃是适所见的那黑线。   藉着亮光一照,相距又近,在黑线射入堡口时,在众人眼前幌,耸促间看出似是一条人影。   这时,堡内一阵翻腾,响声如潮,立在堡顶的五人全都一怔。   在众人怔愕之间,还未及思索的时候,忽见一个长方形的物体,从石堡缺口一冒而出,立在缺口四周的智圆大师穆端阳,和池通王锐岳小方三人,同时大喝一声,两双肉掌四般兵器,乃合力扑上。   这时,大家才发觉这个长方形的物体,好像一个编织精密的大鸟笼之外边蒙着一层极薄的丝网,内中似是坐着一个人,正由一条瘦长人影,单手托着向空中急升而起。   但见这条人影,右手一划身形微摆,这五入合力的围击,竟似无法着力,而人与鸟宠已经升向半空。   堡顶的五人还未来得及采取次一步的行动,空中的人影在升至距离堡顶约及三丈的时候,上身猛然一旋,左肩一沉右足一撑,全身平空斜卧,衣衫飘风,横着射出,轻灵的落在斗场之外,姿势美妙洒脱无比。   穆端阳又是一声暴喝,全身竣在扑去,身广尚在空中,便双锏猛挥合着下扑之势,一个“斩关破锁”。直射着对方冲去。   面前这人仍然左手托着铁笼,右手微微一拂,穆端阳突觉右手腕被一股大力轻好一撞,右臂遽然下沉,非但左手锏无法递出。整个身子全失去重心,跟跄撞出数步始行站稳。   穆端阳满腔怒火,明知来人不善。此情此景那能再计利害,正欲再施杀招,忽闻一个朗爽谦和的声音道:   “老前辈暂请息怒,先看一看这是否诸位所要拯救的人?”   穆端阳心中一震,暗想自己太也荒唐,是敌是友都未弄清,即连下杀手,如果是友,又将如何说词,真是越老越不济事了!   这时,智圆大师穹池通王锐岳小方四人,也已将五名受毒伤的同伴救至附近,听来人口气,知道不是山阳峰的人,便与穆端阳同时扑向近前。   此时,来人已将铁笼放置平地,智圆大师凑近一看,见铁笼内萎顿的坐着一人,全身浮肿不言不动,整个面貌已无法辨认。   智圆大师与穆端阳同时全被怔住,相互对望了一眼,智圆大师即忙问道:   “老英雄。端儿离家时穿的什么衣服?”   一句话将穆端阳提醒,即忙扭头一看,接着又凑近半步,仔细端相了半天,仅在衣着和面貌轮廊上看着像端儿。   穆端阳立即沉呼一声:   “端儿!”   只见铁笼内坐着的人身子微微一动,脸上的肌肉也抽动一下、如非隔得很近,这一点点小的动作,简直是无法看清。   穆端阳悲喊一声:   “孩子……”   底下的话尚未说出,已经泪如泉涌,随着单锏一划,笼外附着的丝网及网内的钢骨,便应手而断,接着把锏一支,身子一探双手将端儿托起,须发颤抖,悲伤不已!   智圆大师低宣佛号,连道罪过。   池通,王锐,岳小方三人,见此情形呆立一旁偶然若失。   穆端阳凄锐的对智圆大师说道:   “大师,这孩子还有救吗?”   智圆大师还未回答,忽听先前那个朗爽的声音在诸人身截然的说道:   “有救!”   丁是,十双带着最大希望和祈求的眼光,一齐向这发话的人循声注视。   在他们身旁三步远的地方,正立着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瘦长俊拔英挺曲洒脱的少年,适才说话的正是此人。   这份超俗的神采,众人一见不由全都精神一震。   智圆大师首先跨前一步单掌问讯,道:   “劣徒适才已承蒙施主救出万虫毒堡,老袖等已感同身受,如能再仰施主大力救其不死,老袖更当诵经三巴,为施主祝福!”   穆端阳在旁双手抱着孙儿,身子深深一躬,说道:   “老夫穆端阳先为爱孙及受毒伤诸位同伴向少侠致谢。”   池通,王锐,岳小方等人,也情不自禁的随着老爷子躬身拜了下去。   青年晒然一笑,对穆端阳与智圆大师道:   “两位前辈不必多礼,晚辈愿略尽棉薄,藉前辈侠隐遗中之力,为贵同伴受伤诸人去除毒伤”   接着对穆端阳道:   “请穆老前辈先将令孙放卧地上。”   随又向池通,王锐,岳小方诸人微一示意道:   “烦劳诸位将其余受伤的人也一并抬在一起以便治疗。”   池通等三人、即忙将赵氏兄弟及孙全,罗敏章,虞辑如等受毒伤的五人抬至近前.平卧在一起。   穆端阳回头向身后一看,微一犹豫的道:   “少侠,这附近的千万毒物,不会干事罢?”   青年又微微一笑道:   “老前辈放心。有‘沉沦珠’在,绝然无妨。”   智圆大师闻言心中突然一动,随接口说道:   “少施主所言,是否两百年前武林怪杰济龙子老施主所用的善卸百毒的寒热绝宝‘沉沦珠’?”   青年看了智圆大师一眼,点头答道:   “大师见闻渊博,弟子所说的正是此物?”   智圆大师仔细的端详着面前这位青年,同时双手合十念一声:“善哉!善哉!”转头对穆端阳道:   “吉人自有天相。老英雄尽可放心,端儿的生命这次有救了?”   穆端阳对于这位妙峰山高僧一向非常崇敬,听他如此一说,心中大慰、一面连点暗首,一面将爱孙轻轻放在地上。青年将端儿内外衫的纽扣慢慢解开,右手一闪一团碧光落在端儿心头。   这时,众人始才看清这沉沦珠大如鹅卯色作青碧。正由青年右手持着放在端儿头心之上,沉沦珠微一接触端儿头心,青光稍欠,接着整个沉沦珠好似蒙上一层薄雾,作灰黄色慢慢升起,味通膻腥至为难阳?   但是,随着薄雾的上升,端儿的全脸和头部的肿胀逐渐消下来,继之,又将沉沦珠移至心窝胸部以及两臂亦渐渐消肿,最后。移置脐眼。腹部及两腿两足亦渐形平复,这时才慢慢看出端儿的影户。   如此往复治疗之后,又轻握沉沦珠在端儿周身滑滚抚磨,经一个时辰,才恢复本来形象,但仍是不言不动,全身皱纹更是难看至极。   又过倾刻,忽见端儿两腿一动,从处鼻孔微微哼一声。   穆端阳等诸人,自端儿疗伤开始,全都精神贯注伫立一旁。   尤其穆端阳一见端儿一动鼻中一出声,更是迫不及待,急急迈前一步,即欲出声呼喊。   青年邓时抬手一挥,似有意又似无意,穆端阳顿觉一股劲韧之力直呛喉管,口正半张,可是要呼出的声音,竟被呛了回去。   穆端阳脸色微变,旋见青年歉咎而和平的说道:   “老前恕我孟浪,令孙此时级须静养,不能多加搅扰,生命中然无疑,亦须三个月的休养始得复原,并且全身皮肤都将脱落。”   穆端阳对于对方这青年人适才的举动,虽然略有不满,但一听到是为着顾虑爱孙的安全而发,亦邓心平气和全不计较。   这时,青年又着手继续为孙氏兄弟等人疗伤,由于其余诸人,功力都不算弱,中毒不深,同时又都预服了智圆大师的印毒丹丸,治来倍觉容易。   青年一面治着诸人的毒伤,一面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几位受毒较轻,更幸的是毒力聚而未散,大概毒汁吸入之后,那边也就打完了。”   众人适才全副精神,全部集中在受伤诸人身上,闻言一看斗场,果然情形大变。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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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乌弓显威     众人一看这时斗场院的情景,果然大变。   这大半天大家都忙着救伤疗毒,竟忽略了欣赏这一场高手比斗。   年龄较轻的池通等人,正万分后悔没有看到这场热闹。穆端阳的心中,是只要爱孙的性命保住,蓁一切都觉得无是计较,只有智圆大师暗暗惭愧,并对身前这位超拔的青年加意注视一眼。   这时,斗场的情景已近尾声,可是地下躺着的,则横七竖八,一片零乱。   负伤愈的二邪万年和残去一臂的五邪万独,全都周身浴血,藤蛇棒丢弃老远,静静的躺在地上。   另外一个壮年汉子和一个绿眼青年,也是嘴角流血,伏在地上抽动,看去也是死多生少。   大邪厉古,面如死灰,衣衫零乱的跌坐一旁正在调息,藤蛇棒只余半段弃置膝旁,右手虎口震裂,满手鲜血。   这时的斗场,已被乌弓少女迫得展出四丈有余接近青阳宫的地方,正在与乌弓少女撕拼的,一个是绥外八魔中的老二长面人魔邪的,另外还有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短髭的黑面老者,两人都是衣衫不整气急败坏,被黑衣少女一张短弓迫得步步后迫,仅能勉强招架,毫无还手之力,败落当场,也即是顷刻间之事。   黑衣少女一面挥弓,一面纤手向后对着伏在地上微带抽动的壮汉和绿服青年一指;又朝着满脸短髭的黑面老者娇声说道:   “‘八达双暴’,已经注地府报到,你这做师父的。也应当看师徒份上送送他们,才合道理哩。”   同时,又对反面人魔邸柏抿嘴一笑,道:   “还有你这惹人厌的东西,在沙漠地带找不着吃的,把脸饿得那么长,现在又跑到山里来打粮食,你的主意倒是不错,可是你仍然野性难驯,在此助约虐为害人间,今天碰上姑娘、也一同打发你回老家算啦。”   黑面老者在少女数说邸柏的一刹那间,急急偷瞥了伏在地上毫无动静的两个徒儿一眼,一声厉吼:   “我簿专诸与你拼了!”   接着身子猛挫,双臂一提黑紫的双掌正在即发未发之际,突见乌弓少女面色一寒,微怒低斥的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   随着,短弓一凝,一声娇喝。在黑煞瘟神簿专诸双掌尚未递出前的毫秒之间,一片乌光挟着万钧之力,直向薄邸二人卷了上去,正是霸弓九式的前三式:   “批月抹风”,“披沙拣金”,“抗尘走俗”。   薄邸二人在筋疲力尽当中,登时觉着耳鸣气浮眼前漆黑,更有一股不可抗拒之力直撞胸前。二人心中同时暗忖:“这条命恐怕难以保得住!”   正在万分紧张之际,突听青阳宫内一声沉吼,在场诸人全部猛然一震,忽听一声暴响,乌弓少女暴退一丈,黑煞瘟神薄专诸和长面人魔邸拍二人,一溜歪斜撞出两丈有余,咚!   咚!两声,跌坐地上狂喘不止。   这时,在乌弓少女对面二丈远近的地方,站着一个骨瘦如柴,头脸深深垂在胸前,看去非常老迈衰弱的老人。身上穿着一袭葛衫长不及膝。右手拄着一根拇指粗的青色竹枝,在场诸人无一个能够看到他的面孔。   智圆大师与穆端阳一见此人,各自一惊,再看面前这位青年,仡在低头忙着为各人疗伤,对目前人情景,如似不见闻。   这时,坐地老人身后的黑煞瘟神薄专诸,忽然悲声喊道:   “老前辈,万氏兄弟和晚辈的两个孽徒季坤仲良,都已非死即伤,这婆娘也太心狠手辣,决然饶她不得!”   说着,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胸前染满血渍,其余喷在地面上的,与尘土掺合渐渐变成了赭红颜色。   老人佯如未闻,只听在胸前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娃娃,戚扬是你的什么人?”   智圆大师这才恍然记然少女的来历,穆端阳心中正在想:   “这下双方可算都碰上了硬钉子。”   这时,只见黑衣乌弓少女玉面含威,对丈许之外的老人瞥了一眼,道:   “慢讲这些。我先问你是不是五十年前驰名大关以外,横行于白山黑水之间的‘低头问心心不语’?”   老人低头如故,只冷哼一声,道:   “小女孩说话好无分寸,老夫只问你戚扬来此无有?”   少女短弓拄地,跟着追问一句,道:   “那么,你果然是‘低头问心心不语’的黄泉了?”   老人沉了一沉,并未生气,好像自语的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真张狂得可以,与戚扬当年真是同出一辙。”   少女秀眉怒挑,微带挑拨的说道:   “老鬼,家父的大名。岂是你随便呼来喊去的?难道你五十年前在乌弓之下锻羽而逃。   今日还想尝试一下姑娘的霸弓九式么?”   这一次,老人似乎已被乌弓少女激怒,低沉得闷声一笑,道:   “小辈,老夫只以为你是戚扬的传人,倒未料到是他的女儿。倒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来罢,找不到戚扬,你也是一样……”   乌弓少女未待对方说完,便接着道:   “对付你,还用得着家父出手……”   随着短弓一扬,已向对方周身上下射出一十七粒弹子,像是一片阵雨,直洒对方的全身重穴要害。   老人黄泉竟似毫无提防,便向前后仰着跌下去。   晚一辈的池通等人,觉着这个老家伙一上手好象很有几手,怎的这一下子,又会如此的不济事。   老一辈的智圆大师与穆端阳正深感疑惑。   惟有正在为诸人疗伤的那青年,微抬俊目目光一亮,嘴角带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时,一阵弹雨带着轰隆锐啸,紧擦着仰身跌倒的黄泉,一抹而过。   坐在黄泉身后两丈地方,正在打坐调息的长面人魔邸柏,已经一声闷哼斜斜的扑在地下,血,顺着右肩窝流出,染红了长衫,连尖长的下额都全部染红。   这事说来繁琐,在当时亦不过转眼之间的事。   众人正自一喜,但回目一望,又全都大惊!原来老人黄宗,不知如何又仍卓立原地,不言不动好像根本无任何事情发生似的站在那儿。   黑衣少女杏目怒睁玉面含霜,由于气愤桃腮儿更增了一层红晕,眸子里威凌的亮光一闪,恨声道:   “老鬼,区区的一招‘高山仰止’,还吓不着姑娘,你再试试这个——”   说着,一拂雕弓,人已到了老者面前,那种动作的快速轻灵,和出招的急捷准备,非但在场的诸人,大都没有看清,即连成名多年退稳遁世再重履沉江湖的武林巨奇黄泉,内心亦是剧然一惊!   但见黄泉石肩一斜,原地未动一招三式已挑出三杖,突听一阵弓弦嗡嗡之声,这一老一少便打在一起。   在打斗中,并听黄泉低沉暗哑的说道:   “娃子,你井底之蛙,见过多大世面,霎时之间,老夫便叫你知道霸弓九式,并不是以霸天下。”   声音低沉随着幌动的身形传播全场,好像是在各人的耳边,一字一句都紧紧得扣住众人的心弦。   这时,两条人影掠动在空场上,只见一灰一黑,根本无法分辨出谁是少女谁是黄泉。   转眼之间百招过去,周围的空气,由快速逐渐转为凝重,二人的真力,都渐渐远布发挥在各人的招数上。   又是一阵急骤的弓弦声音,少女娇躯一转,低叱一声:“老鬼,接住!”   随着狂风如潮弓影如山,直迫向老人黄泉,而是霸弓九式中的三式:   “抵瑕蹈隙”,“抛砖引玉”,和“折冲尊俎”。   猛听场外低低传来一声:   “好!”   声音是那么低微而清朗。   少女微倾臻首,心中不由微震,面色微晕,幸庆无人发觉。   所有的目光,都齐集场外,对着适才发话喊好的方面注视,一看正是那个瘦长潇洒的青年。   青年看出这少女长久打下去必然有所支持不住,看黄泉经验老道毫不逊色,便想上前帮助那少女一把,翻身便是一个“龙行一式”,平空又斜拔五尺。沉杖俯身头上脚下,三个动作连续而成,正好让过少女的袭击,一片弹丸顺着脚底一滑而过掠向空际。   这时,空中忽然想起了一种刺耳的啸声,满天杖影宛如一具吊空内车,带着绝大的压力缓缓降下,立在场外观战的诸人,亦为这股压力所形成之气流的吹动,衣袂飘舞口鼻微觉窒息,大有“山西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黑衣少女一见来势,面色微变,即忙足踏六合,急将短弓坚置胸前,两臂关弯,右手持弓,左手抹弦,凝神静虑,一双妙目紧紧的注视着对方下降的式子。   老黄泉所用的“笙磬同音”与“笑比河清”两手绝招,行至离着地面两丈左右,便迟滞空中不能下降。   黑衣少女仍神气合一,渊停峙的立在原地,只是娇躯比较原先挫下约有三寸,见她所抱着的弓身乱颤和弓弦乱鸣,好像正在托着万钧重力,非常吃力。   约摸半盏茶的时光,忽听滞留空中的黄泉,怒沉的长吼一声,在这两丈高下,三丈方圆间的气压突然加重,嘎嘎嘎连声沉响。在场诸人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当然无一不知道场决斗已经到争胜负决生死的时候。   在场外的人,除却晚一辈的穆小端与赵氏兄弟三人,由于负伤较重而在沉睡静养之外,池通,王锐,岳小方,及受伤初愈的孙全罗敏章虞辑如等人,都被这场绝世高手的打斗引得入胜,根本未曾想到准胜谁负之后的一切后果,老一辈的穆端阳一生奔走江湖。自是深谋远虑。但是由于感情过分冲动,在他今夜的心情。他是只要再见到爱孙,以后的或生死及一切后果。都不做计较,惟有智圆大师,暗暗作了准备,如果这位功力深厚的少女万一不敌。自己亦要拼出一生苦修,助她一臂之力。   他对身旁这位俊拔青年的武功,虽然估计甚高,但是在未能摸清对方的底细以前,焉能妄作依赖之想。   这时,忽见黑衣少女好躯猛挫,乌弓一沉而起,嗡然陡鸣。冲向压力圈的中心,直点黄泉的面门及咽喉大穴。   老人黄泉清竹仗,在同时之间,亦带着急剧短促而刺耳的尖啸一滑罩下。   这是声急短的啸声,好象在每个人的心坎上。猛然刺了一针,全场的气氛,顿形紧张起来,谁都知道双方的生死胜负,即在转眼之间,但是在场的诸人没有一个能插上手足。   正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突闻一声龙吟,墨光一闪,带着一团黑色光华从立足在场外为诸人疗伤俊拔青年的身边,直飞半场。   猛闻一声暴震,接着便叮当一声清鸣。   这时的斗场,已经归于宁静,黑衣少女满面寒霜鬃角泌汗,双手轻扶着雕弓,在微微喘息。   老人黄泉面部平肩,瘦瘪的脸上带着颓丧,愤怒,疑惑……等各种综合的表情,这是他今夜第二次抬头。   他右手所握的竹杖,已经在齐尾的地方折断了约有五寸,在长不及膝的葛衫上,左下角被雕弓穿了约有指头大小的一个洞眼。   可是,这时全场人的眼光,都一齐注视在端立场外的这位身着宝蓝长衫的瘦长俊拔英挺的洒脱的少年身上。   老人黄泉,如电的双目,更一瞬不瞬得注视着少年右手所持的一对漆黑发亮的钢环。   少年即时前移半步,恭敬的对着黄泉深深一躬身,道:“老前辈年高辈尊,功参造化,对末学后进领手喂招,不过是与之所至偶尔游戏,这种两败俱伤的招数,端的危险万分。”   少年说到这里,稍为一顿,又道:   “适才晚辈冒犯失手,全是由于衷心焦急不能自己,绝非有意之举,万祈老前辈凉有海涵才好。”   老人黄泉两道精光慑人的目光,从少年右手所持的钢环,慢慢移到少年俊拔的面孔上,最后又在少年瘦长的身形上一闪,头又缓缓的垂在胸前。   接着在他胸前,又发出一个暗哑的声音道:   “小伙子,你尽管在高楼上为老夫搭台阶,可是老夫是在阴沟里翻了船,你越说离题越远了。”   跟着话题一转,问道:   “你是八爪飞环的徒弟么?”   还未等对方回话,自己又摇了摇垂在胸前的皓首,低哑的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再一躬身,道:   “八爪飞环段大侠久已物化,只是留谕赠宝……弟子的授业恩帅是姓米。”   老人身子微微一震,随即问道:   “是‘紫拐乾元’米严么?”   黑衣少女立时俊目一转,向少个投了喜悦的一眼。   场中群豪亦无不止带惊羡之色,看着这种神采飘逸卓立场外的俊拔少年。   重伤喷血的大邪厉古.闻声微睁双目,更是一惊,数日前兄弟五人,在法化禅寺的那一场惨败幻负,立时又浮现在眼前,逃命,负伤,断臂,丧生,脑海中逐渐混浊模糊,汇成一片。   老人黄泉在他那干瘦的胸前,忽然发出一阵沙哑而凄惨的笑声,这笑声充满了悲愤与老年的凄凉。   笑声甫毕,便听他低沉的说道:   “数十年以前,紫拐乌弓相会,在黑山绝顶,有一次弓拐较斗,四昼夜的比较,使“紫拐乾元”与“乌弓千城”获得了“华夏双绝”的美号。今天紫拐乌弓的传人,又双双同会于山阳峰,的确是难得的幸会,不过今天不是弓拐争胜负,而是和我老头子分个高下。”   说到此处稍稍一停,好像在思索什么,接着又道:   “霸弓九式老夫适才全已领教,绝命三拐老夫虽未正式会过,但是弓拐之间,不分轩轻,老夫自信还能接住。”   他说这话乃是一语双关,明着是对紫拐乌弓的传人所说,暗中却是指“紫拐乾元”与“乌弓千城”而发。   黑衣少女在旁微微哼了一声。   立在场外的少年,正面带微笑,心中暗忖道:   “此老这般年纪,仍是如此的好强。”又听他继续说道:   “老夫五十年深山苦修,总算没有白费,希望上天能再假我二十年时光,老夫还想见识见识这八爪飞环。”   此时,天色忽然的一暗,正是黎明之前一刹那的那段黑暗时间。   又是一声,暗哑而低沉的惨笑,随着便是一道灰线,由关场中的地面上疾射而起,划过黑暗的空隙,飘向青阳宫后,沉没于黎明前的暗影中。   少年即行越前一步,高声呼道:   “老前辈”   底下的活尚未说完,黑衣少女便轻嗔薄怒瞪了少年一眼,道:   “怎么样?你还想留他么?”   少年报然一笑,微一拱手,答非所问的道:   “在下吴湘,戚叔父他老人家可好?”   少年近一年来,在江湖上颇有侠名,又知紫拐乌弓本是一家、满以为自己这一亮牌子少女必定会转变态度。   岂知少女仍是一本正经毫不买账的道:   “我早就知道你是谁啦?我是问你为什么给人放走那个老鬼。”   吴湘暗想道:   “这妮于直是刁的可以,我那里放走他来着。”   但表面上仍平和的说道:   “是他自己走的,我并没有放走他呀!”黑衣少女在鼻孔中微微一哼,又道:   “别人和老鬼打了半夜,还未分出谁胜谁败,你又跑来插上一腿,事后还老前辈长老前辈短得,硬套交情,不是你放走的是谁?”   黑衣少女这几句蛮不讲理的话,直将吴湘闹了个啼笑皆非。他知道这位小师妹,自幼娇养惯了,从出道江湖,一向未遇敌手。今天和老人黄泉斗了半夜未分胜负,施尽霸弓绝技,仍未占到便宜,心中这口闷气,始终未出,她那里知道,黄泉在她未出生之前,即已震荡江湖成名武林,黑白两道都是闻名丧胆的人物。这时黄泉的灰心颓丧,更不知到什么情形了:   吴湘心里虽然这样想着,知道小帅妹是在耍小性子,仍心平气和的道:   “是愚兄当听恩师说过此人,一生尚无大恶,作事任性,最大的毛病是好强,据愚兄今夜亲自所见,老毛病依然未改,以我们的年龄和他相较,的确不能比论,愚兄以为让他一分亦不为低,师妹认为这话对不?”   这时,天色一亮,天亮前的那阵黑暗已经过去,而接近黎明,周围诸人的面孔,都看非常清晰,吴湘的话正说至最后一句“师妹认为这话对不?”一双俊目紧紧的看着对方,希望对方能给他个满意的答覆。   女孩儿家究竟面嫩,这时由于天色渐亮毫无遮拦,两只眼光与吴湘的目光一对,顿时娇面嫣红,螓首微偏缓缓射向青宫方面观望,好像藉着浏览晨景,来冲淡这个尴尬的场面,也算表示承认了吴湘的意见。   跟着听她微嗔,道:   “那三个宝贝呢?”众人即忙向场中一看,果然不见了大邪厉古,黑煞瘟神薄专诸,和长面人魔邸柏三人。   吴湘在一旁说道:   “他们在黄泉才走之后,便溜走了。”黑衣少女看了吴湘一眼,目光又扫众人,但是这次没有说话。   众人在黄泉的最后一段话,和着这双青年男女对话的时候,发觉面前这一男一女,竟是“华夏双绝”的传人,对黑衣少女的仗义出手及吴湘的救伤疗毒,都是万分感激。尤其能够在这个偶然的机会里,见到这位新近倔起江湖的少年俊彦,更感荣幸。   穆端阳与智圆大师先过来道谢,其余者人亦随着纷纷道谢救助之恩,及久已仰慕之忱。   穆端阳首先发话道:   “昨夜之会,老夫与劣孙的老少两条性命,没有阵尸荒山和老夫同来各人的安危祸福,得以保全,如非两位少侠及时赶到仗义出手,非但老夫将饮恨呼终身,即他们几位的血海深仇,亦将水埋此山了!”   说着,用手向后一指池通,王锐,岳小方,孙全,罗敏章,虞辑如以及仍躺在地上的赵为赵守两兄弟。   吴湘谦和的一笑,道:   “晚辈是在蓝旭关外法化禅寺,听人传说山阳五邪的霸横无忌,并且建毒堡储百毒,为着防备他们日后害人间,乃受该寺主持方丈无行大师的指点,顺便前来一探,对诸位与戚师妹已经先行来此,到后始才知道哩?”   智圆大师一向随便,昨晚经过半夜的苦战,和整夜担心着同伴的安危,始终态度严肃,听到吴湘对穆瑞阳如此一说,忽又恢复常态,哈哈一笑道:   “无行老和尚一向谨慎,怎么这次竟劝人打架来了。”吴湘正要问答,忽听一阵连珠暴晌,合着一片红光,一闪而起照遍半山.众人同时惧都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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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情意绵绵     众人一看这半山红光,正是发白五邪巢穴。   这时,青红蓝白紫五所宫殿,和就着山势建筑在山环上的亭台楼榭,已经处处大火。火焰高卷,不时带着一股股的浓烟射向空际、那些雕梁画栋,部随着连珠般的爆声,逐渐化为乌有。那些附近的花卉林木,亦随着由青变黄,由黄变黑,继之,则发出火光。   残余的灰烬,由高空飘落地面,半山,及各人的身边……   一阵焦胡气味,合着灸人的灼热,使各人已无法再在原地立足。   吴湘的一双俊目,正闪动着希求的光亮。好像在搜寻什么。穆端阳即忙抱起爱孙,其余池通,王锐,岳小方三人;亦将赵氏兄弟及孙全,虞辑如,罗敏章等人,或抱准备随着众人离去。   忽听智圆问道:   “戚女侠呢?”   众人闻言一看,果然那黑衣少女已失去芳踪。   这时,忽见远处的浓烟火舌之中,纵起一条纤细人影,三两个起落已至近前,正是大家所要寻找的那乌弓传人黑衣少女。   身形一着地,便一挥短弓,道:   “走罢!”   吴湘看了少女一眼,平淡的问道:   “师妹,这火是你……?”少女似毫未加考虑的答道:   “怎样?除恶务尽,也错了么?”   吴湘只是笑了一笑,没有说活,便同着众人,沿着山阳峰背后的崎岖山道慢慢行去。   大家行至第二座山岗,再回头一看,山阳峰一座座的宫殿楼舍,全都变成了一堆堆的残瓦废垣,在一片灰烬中,升起一缕缕的轻烟,是那么散乱和无力!昨日的富丽豪华,现在是满目凄凉。大家的心中,都有无限的感概,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良久良久,直到清晨的阳光,慢慢的拂在每一个人的脸孔上这时,赵氏两兄弟已经苏醒过来,由池通照料着,与孙全,虞辑如,罗敏章几人,坐在地上休息。王锐,岳小方二,对着火场默然不语。智圆大师关怀地看着坐在地上中毒初愈而疲备不堪的每一个人。吴湖是负手卓立,悠然地欣赏着近山远景。黑衣少女微垂螓首,五指往地得轻轻拂摩着手中的雕弓,好似一切都毫不在意。   穆端阳抬头看了看对面山腰上,残缺不全但是仍然矗立着的五座毒堡,低头再看一看怀抱中错睡着的爱孙端儿,微微一喟,对智国大师,道:   “大师,咱们上路罢?”   接着,又对吴湘及黑衣少女深深躬一躬身,道:   “穆端阳此次一行十人,和着劣孙端儿的整条性命,如非两位少侠先后赶到仗义出手,恐怕都要丧身这人迹罕至的山阳峰!”   说着,低头又看了看端儿和同来的人,面带重优的接着说道:   “老夫已届入木之年,智圆大师为妙峰山得道高僧,已是四大皆空,我们两人,对这生死二字。早已看得非常淡薄,早走晚去,都已无什挂牵。”   说至此处将嘴一咖,指向同来诸人,又道:   “但是,这些朋友,都是身负奇冤,不能获报则是终生遗憾!这次随老夫初次出师,正点子尚未找着,便先闹了一个灰头土脸   老英雄话未说完,同来的各人,除了智圆大师之外,全都面带愤怒,显着无限忧戚。池通未等穆端阳把话说完,便插嘴问道:   “老爷子,我们能这样半途回去么?”   穆端阳目光一亮,接着又苦笑了一声,说道:   “大侄子,老夫倒是没有气馁,适才我已说过,像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可是各位负伤受毒,的同伴,必须先找处地方暂行休养,再作计议。”   智圆大师对穆端阳的主意,亦极赞同。   池通等人鉴于实际情形,自亦无话可说。   这时,穆端阳才空出时间,对吴湘及黑衣少女说明同来的池通,王锐,岳小方,孙全,罗敏章,虞辑如以及赵为赵守两兄弟,即是去年八月初八在他七十寿宴上,同时丧命在一位身着黑夜长衫而不知姓名之中年儒生手上的混元掌池方亮,短枪飞锤孙维扬,黑胡子罗标,软心屠户虞为通,乾坤手王永江,匕首金刀岳强,和哈泊双雁翅赵坤,溜金赵健等八人的后人。   此次南来的主要原因,是由于穆端阳为事主,经中年儒生无故捣毁寿埸,并连续掌毙前往庆寿的十位武林好友,以穆端阳在江湖上的年龄威望,自觉面上无光,当时为激于气愤和武林道义。曾当众发誓,愿以全部家当为注,邀请天下同道,查访原凶,为诸位亡友报仇。   出事的翌日,即广撤柬帖,通知天下武林,先将诸亡友的后事,分别加以安排,并作了一番准备,在今年春后。便先带同池王岳罗虞赵请人先行南下。后来晚到的,便由四海孟尝包剑啸的师叔“铜杆铁签”冯劲秋,负责连络随后接应。   出发之前吩咐端儿专程往妙峰山邀请乃师智圆大师同行,端儿行经牛栏山旁,正巧遇上长圆人魔邸柏,由绥外人关想来五邪巢灾,连结山阳五邪,准备对付隆平的万字夺杜春风,和德州的铁胆惊魂诸葛远。   本来邸柏并不认识端儿,这日傍午眼看即到顺义城外,老远望见前面道旁有一堆人,还有一匹枣红大马。   一两里路转眼即到,及至近前,始才看清共有四人,其中一个老媪满面泪痕坐在道旁,怀中抱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童,老温一面流泪,一面轻轻抚摩着男童的全身,并念道着说,此子父亲早故,这是她唯一的孙儿,亦是她唯一的命根子……。   男童躺在老媪的怀抱里,面色青白紧闭双目,一条右臂变成黑紫,右臂放在袖管外面,右臂根已经一片乌红,似是正在向胸口之间逐渐蔓延。   听老媪哭诉着说道,她和孙儿正由北村回家,行径此处见在道旁的乱石堆中,有一朵黄色小花,小孩子童心好奇,便跑过去采摘,才一伸手不知何物在小孩子姆指间刺了一针。小孩负痛一叫,老媪亦慌了手脚,正想过去查看,忽见从石堆当中,窜出一条绿色小细蛇,长仅尺许,被小孩叫声一惊,便向草丛中急急窜去。   这时,正有一位身着翠绿色的劲装年轻俏姑娘,伏着身子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油绿色的碧玉小蝉……   在穆端阳叙述到枣红大马和身着翠绿色的劲装姑娘,吴湘心中已经连续动了两动,这时一听到手里拿着一内绿色玉蝉,吴湘心中咚的一声,再也把持不住,便啊了一声并插口问道:   “老前辈,你说那年轻姑娘手里是拿的“碧玉蝉”么?”   穆端阳亦被吴湘这突然的一问感觉惊异,看了看吴湘,想在他的面色上。寻找出一点头绪,但是这时吴湘已经即刻觉适才自己的举动有点失常,便又马上回复平静。   穆端阳微微摇了摇头,并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端儿,道:老夫事后猜想,可能那姑娘所持的是“碧玉蝉”,不过当时老夫并非亲眼所见,亦非端儿当面禀述,只是听顺义附近的朋友传说是如此而已。”   这时,立在吴湘是旁的黑衣少女,亦同时抬起了螓首,略带嫉意的,用一双怀疑的眸子,注意着吴湘,问道:   “你认识她么?”   这时,吴湘心中明明知道是谁,但他失神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低声答道:   “不!不认识。”   在他说完之后,心中非常不安。   黑衣少女膘了他一眼,亦未再问,只对穆端阳道:   “老头子,你说下去罢。”   本来适才穆端阳在翻这一篇旧帐单的时候,黑衣少女似乎已觉得不耐烦,此时又催着他再往下说,无疑地她是被这位年轻的绿衣姑娘,引起了兴趣。   吴湘心中,则更是求之不得了。   于是,穆端阳又继续接下去,说到那年轻俏丽的劲装姑娘,将绿色工蝉的蝉须,便按在男童右手姆指中间,这伤口仅有针眼般大小,不经细看简直无法看出。   可是,说也奇怪,这伤口一经接触蝉须,便在一股细丝般的黄水,从伤口之中不断的向外流出,这股黄水则顺着蝉须,溶化在玉蝉全身,好像所有从男童身上流出的黄水,都被玉蝉吸进腹中,只是玉蝉栩栩如生,两只蝉翼忽绿忽暗,煞是美观好看。   这时,在旁边看热闹的共有四人,两个是过路乡农,一个是端儿,另外还有一个约五旬年纪的长面之人。现在我们知道那即是长面人魔邸柏。   马是枣红颜色,高大善驰,一看便知为一匹关外良驹,正在两丈之外低着头啃食野草。   端儿站在邸柏,心里即觉厌恶,邸柏所立之外,是在路旁,地势稍高,离着那年轻姑娘约有六尺、端儿站在邸柏左后,离着邸柏约有三尺光景。   人的心理是非常微妙的,在你分外喜欢某一种东西的时候,常常会不由自主的,想偷眼看看它,相反的,在你分外厌恶某一种东西的时候,也会发生这一种现象。虽然是两个绝对不相同的极端,而它在人心感觉上所发生的反应,则是相同的。   端儿当时对于邸柏,可能亦是这种心理,所以在无意之中即对邸柏多看了几眼,他忽然发觉从开始到现在,邸柏的两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所轻站娘手中所拿的那只绿色玉蝉,并且不时的在那一付长脸上,流露出一种竭羡之色。   端儿立刻在脑际中,升起一个奇异的念头。继而一想大白天里这么多人,这种想法也太多余,随着便将自己的念头打消。   忽听那位年轻的俏丽姑娘说道:   “老婆婆,这位小弟弟已经不碍事啦,你们回去罢。”   端儿一看,男童的一只右臂,已经全部恢复原来的肉色,竟然徐徐睁开双目,对着老媪微弱的喊了声!   “奶奶!”   老媪欢喜得,双眼流着泪,嘴里不断的喊着:   “女菩提…”   一面将孙儿的右臂,慢慢舒进袖管。   这时,那年轻姑娘,乃含着微笑立起身子,正打算将手里持着的绿色玉蝉放回腰间。   忽听立在路旁看热闹的那个长面之人说道:   “小姑娘,把这蝉儿借给老夫看一看好么?”   接着,手随声出,左手箕张,一个“探囊取物”便向年轻姑娘的右手腕抓去。同时,右掌一提曲在腰际,准备一招不成,第二招便即随着跟出.总是想势在必得。   由于变生仓促,端儿猛吃一惊,适才还曾经思虑至此,继又认为多余,才复又打消此念,事情果然发生,正深怨自己疏忽,惟此时已经千钧一发,那里还有暇多想,即在长面人出手的分毫之间,端儿乃大喝一声,全力向长面人的侧背扑去。   但那年轻姑娘,则在长面人前一出手之际,忽然咯咯一笑,右腕一沉,身形徽摆纤足猛然一撑,斜着射出一丈有余,长面有左掌落空,右掌疾出“猛虎探爪”,连环两招未沾着小姑娘半根汗毛。   在长面人微一惊楞之间,小姑娘已经端坐马背,回头对长面人道:   “长脸贼,姑娘今天有事失陪啦!”   说着,双足一收,枣红骏马在咯咯笑声中,已绝尘而去。   吴湘听到这里,由于内心的快慰,脸上亦自然流露出喜悦之色。   黑衣少女白了吴湘一眼,鼻孔中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   “这什么好高兴的!”   吴湘遂然一惊,偷偷再看黑衣少女时,见她面色薄温螓首微垂,轻拂雕弓好似在对弓独语。   吴湘即忙回首,尴尬的瞥了众人一眼,除穆端阳之外,自智圆大师起,所有在场的人,无不心中暗笑,但无一个好意思表现出来。   这时,穆端阳又继续说到端儿对长面人魔邸柏的那全力的一扑,由于长面人魔起式之后,端儿的双掌始才发出,长面人魔两招落空,但是整个身形已经移出七尺以外,因此端儿的全力一扑,竟也落了一个空无所获!   长面人魔在恼羞急怒之下,将所有怨气都加在端儿身上,沉着一张又黑又青又长的老脸,对端儿恨声说道: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端儿尚未来得及答话,便见一片掌风急罩而来,以端儿的功力,与长面人魔相比较,当然还差着一大段的火候。听说亦即三数十招,便被老魔点了穴道,胁持而去。   穆端阳大略说了此段经过,便道:   “老夫是次日获得消息,便即派人飞报妙峰山智圆大师,约在顺义城晤面,老夫便偕同众人到顺义会合,一路探访紧缀而来,一直追到这五邪巢穴山阳峰。昨晚以后的事,二位已经亲眼目睹,不必老夫再提了。”   智圆大师这时插言道:   “老英雄,咱们还是应当依照原意,先待受伤的人复原之后再作计划比较稳妥。”穆端阳又深感歉咎的说道:   “此事上由老夫而起,这次同行的人,不是被邀仗义助拳的朋支,便是深负重仇,后边的铜杆铁笠冯劲秋,想亦带领其余诺人南来接应。如此的有劳动众,正点子尚毫无着落,便先来了一个节外生枝,后来听人传说,那中年儒生又在豫境地段伤人很多。以后则杳无音讯,如果一点眉目都找不出,老夫怎能对得起那些已故的武林朋友,和他们的后人!   穆端阳说到这里之后,吴湘尚未接言,黑衣少女便螓首一抬,接口道:   “老头子,你们先回去罢,这场恩怨放在我身上啦。”   穆端阳与同来诸人,都微感一怔,吴湘便谦和的对众人解释道:   “诸位可能还未体会到戚师妹话中之意,戚师妹的意思,是说在穆脓峪那伤人的中年儒生武功极高,若是不能在事先妥善安排,先行探出他的住足所在,这样漫无头绪的找寻,实在如同大海捞针,难于成事,况且彼暗我明,更在有损无益。”   说至此处,吴湘俊目向众人一扫,声音略微提高,说道:   “穆家峪之事,在下与戚师妹都曾听人说过,那中年儒生金大光,号称“阴手索命”,为昔日陇东人屠中阴曹使者金五的后人,雾露山花面鬼王常眠香的嫡传弟子,此人自出山以来,仅有三次失手,两次是在鲁境的平原县城和在鲁南的泥汉镇,曾被戚帅妹的雕弓神弹先后两次惊走,再一次即是夜闯少林寺的时候,中了少林寺监院善元大师一掌负伤而逃。”   吴湘此话一出,不但穆端阳与智圆大师等人,感觉万分的惊异,即连立在一旁的乌弓传人,一向是高傲无比的黑衣少女,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亦是越睁越大,发出了奇异,欣慰,和照人的光彩。   女孩子家总是喜欢人家奉承,她这时的心情,是无比的舒适,但她始终弄不清眼前这位俊朗的师兄,何以会知道的这么多,这么的清楚详细,她更猜想不出他对于她,究竟知道多少呢?   吴湘见到散布在他周围的,这一群老少男女僧俗兼有的武林人物,全是聚精会神,用极度兴奋的眼光注视自己,心中安慰的一笑,又接着说道:   “在下寒冬路过豫境,亦正是这金大光在豫境各地张狂妄为的时候,有一夭的黄昏时分,正巧在豫境的嵩山以南汝州以北,大金店附近,一处叫做辕辕关旁的一片雪地上,遇上了这作恶多端的阴手索命金大光。”   这时,除了吴湘清晰的叙述,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每一个人的呼吸,大家都在专心一意的倾听这一些一向不知,急欲想知道的经过。   那时他正在与一位使用万字夺的少年朋友相决斗,在下与他会面之后换了三招,为着救援那位负伤的少年朋友,他便趁机溜走,在下便跟踪向南追寻,追到天近黎明,一直追入伏牛山的潜龙谷外,仍无半点影子……”   黑衣少女一听“潜龙谷”三字,亦不管众人高兴不高兴,便插口问道:   “潜龙谷?”   吴湘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又急急迫问了一句:   “你进谷口没有?”   从那次之后,金大光便平地消失,再亦无人知其下落。戚师妹既允不效力,在下亦愿略尽薄棉留意探索,一在线索,即当专程驰报,以付诸位雅望。”   吴湘年轻有礼,举止安详,虽已名闻天下,仍是虚怀若谷,说得诸位老少侠客,无不暗暗点头,衷心称赞。   此时,已经旭日高升旭光普照,吴湘说完事后,微侧身形向身旁的黑衣少女一打手势,然后微微抱拳、道声珍重,与黑衣少女同时身子一飘,便见一黑一蓝两条线影.直向丛山群峰之中急射而去。   智圆大师首先打破寂静,高唱了一声:   “善哉!善哉!”   穆端阳和智圆和尚说道:   “大师!我们的确是老了!”   其余的人都瞪大眼睛,如同失神似的。半响未作一语!   由穆端阳和智圆大师携领着远征长途查寻端儿的一行十人,离开山阳峰后,由于沿途招料伤病,行了三日始才走出山区。并先叫岳小芳兼程回,将一切经过先告知随后接应的铜杆铁笠冯劲秋,等候请人返回之后,再从长计议。   出山之后,他们在一个名叫蓝田的大县城,休歇了几天,便沿着秦晋边界,过风凌渡向东北方向进行。   走了二十几天,已经到达石鼓山的附近,石鼓山正在冀晋接界的地方,这时中毒负伤的六人除了穆小端用人扶持之外,其余赵为,赵守,孙全,虞辑如罗敏章等五人,均已渐行复原。   这一日经过的路途分外荒僻,走了半天没有遇着半个行人,直至申末西初,才看见对面远处来了两人,渐渐接近始才看清这两人的面貌,一个是瞎了一只眼睛,在右助颧骨下面有一道深深黑疤痕,满脸倒须的彪形大汉,另一个竟是长衫不整身体臃肿行动螨珊的醉汉,两人年纪全在四句左右。穆端阳与智圆大师一见这两人的相貌行动,即分外留意,尤其吃醉酒的那人,步履踉跄目光呆滞,智圆大师心中暗想,此地目光所能望之处,并无住户人家,此人是在何处饮得如此大醉,这样行路前程焉能奔上宿头?正在疑惑之间,两人已经行至近前。   穆端阳与智圆大师首先往道旁一让,突闻两声酒咯,一阵酒气,醉汉忽然一个踉跄,似是站立不稳整个身子便向他通迎面撞去。双手一上一下胡乱一抓,好像在摔倒之前要借外物扶持一般。   池通猛一跨步向左一斜,石臂以五成力量挥出。池通一向以臂掌之力见长,在他心想,这单臂的五成力量,还不足够给他个“狗吃屎”。   谁知两臂相交,几乎没能抬起,醉汉只是很自然的向左抢出两步身子幌了两幌,但是他通胸前,由于稍微疏忽大意,被对方在衣衫上撕了约有寸许长的一道裂缝!   池通心知上当,羞怒交集脸色全变成了紫红,怒声喝道:   “朋友!这可是你自找!”   正在此时,那一只眼睛的彪形大汉,便急抢两步,单臂扶着醉汉肩头道:   “你怎么啦?喝上‘点“猫儿尿”,即乱行乱撞的!”   又听醉汉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找找他身上有没有酒,我想喝酒。他妈的,酒!酒!   这时,亦正是池通盛怒即将发作的时候。   穆端阳久经江湖,智圆大师亦是武林耆宿,他们的江湖经验,是如何老到,两人人同时看出这醉鬼的两个踉跄,正是接着醉拳心法,使出“笑探知己”的高招,难怪池通上当了。   二人同时摇摇头,对池通递了一个眼色,禁住池通下一步的动作。智圆大师又高声喊道:   “酒后无君子,这位施主想是用酒过多,诸位留心让路。”   一语双关,警告了对方,亦警告清人留心让路。   穆端阳亦接着说道:   “既有地方喝酒,大概已离着镇店不远,咱们再赶上一程,好早些休歇。”   语罢,便与智回大师首先放步前行。   这时,醉鬼已远去三丈以外,只听他醉言醉语的说道:“喝酒!喝酒也得有喝酒的口福……”   后边的话,便咿唔不清,双方亦渐离渐远。   谁知奇怪的尚不止此,请人又向前奔了约两个时辰,天色渐渐错暗,仍是看不见半户人家。   众人正自焦约,在走过一段上坡之后,忽然发现在右斜方向大约里许远近的地方,另一土坡的前面隐约现出一座旧庙宇,穆端阳即刻便作了一个决定,对智圆和尚,道:   “大师、咱们今晚只好在此驻脚了。”   智圆大师表示同意,大家便沿着道边一条三尺宽窄的小径,向破庙走去。   小径上除了当中半尺宽的地方,全是野草,像是久已无人行走。但庙前有两株古柏仍极茂盛。庙门半敞和门上的匾额同时被风雨腐蚀得破旧不堪,匾额上的字体,亦由于天色昏黑而无法看得清楚。   庙宇不大,只有一座大殿和东面三间偏房,接连着偏房大慨是一间厅房,已经有两间倒塌失去门窗。院子里亦是野草丛生,在西南角的一株古相的粗枝还吊着一口生铁铸成的大钟。   进得大殿,穆端阳取出火种一照,中间神龛上拖着一方杏黄颜色的大厚布幔,已阵旧得变成了土黄色,亦不知里面供奉的什么神,神龛前面横摆着一条五寸厚的大香案,香案的前面是一张大方桌,全都油漆剥落,由于质料好,仍是非常结实。   神龛四周,分塑着十八罗汉像,亦是金身脱落残缺不全,充分显示出这所庙宇已经断绝香火很久了!不过唯一的好处,是还宽大干净,似是有人在经常清扫。   他们便在大殿左边整理出一块地方,各以随身携带干粮权为晚餐。除为端儿安得能够躺卧之外,其余都是坐地调息。智圆大师仍是依照佛门规矩,对所有佛像分别参拜,最后始行坐下。   这时的天气,正是有星无月一片昏黑,大殿以内更是伸手难辨五指,虽有九位行旅,可是静得无半点声息。   大家随着静的夜和静的环境,舒适地在恢复整日的辛苦和疾劳,这时忽听远处突然传来脚步之声……   这九位行旅,在这夜阑人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虽是功力有深浅,听音有远近,但是全都听得非常清晰。众人正在思忖之间,即觉一阵清风随着一条人影闪入大殿,接着火种一亮,此人已面对布暖立在神龛面前,跟着右手向左旁一捞,左手一掀布幔,右手拿着一个小包袱向幔后一伸,待收回右手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只破碗,火种微幌全殿大亮,原来此人由神龛之内所取出来的,是一盏临时油灯。从入殿,取包,掀幔,点灯这几个非常简单的动用,可以看出此人手脚快得出奇。   然后,见他将油灯轻轻放在方桌上,丝毫没有作势,便平平稳稳的仰卧在方桌后的香案上面,身旁的灯焰亦无丝毫摇动。   这时,九对眼睛十八只目光,都一齐集中在这个怪人的身上,但是这人自入大殿开始。   即目不旁瞬,好像对于殿中有人毫无所觉。   穆端阳等人,并未看到此人的全部面孔,只从左侧面窥见此人身着灰布长衫,是一个满面病黄的老者。   不久,便听他一声哈欠侧转身子对向布幔,接着不久,即闻鼾声大作,呼呼睡去。   这时,九人中最为惊异的,是七个年轻人,更为惊异的,还是智圆大师和穆端阳。二人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不起当今武林中,有这样一位人物。   看着人家睡得那样痛快淋漓,想了半晌毫无头绪,又行闭起了双目继续静坐,大殿中一切如前,所不同的,是多了一盏油灯和这位怪者人接续不断的鼾睡之声。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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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古寺激斗     这时,已不过初过三更,朦胧中忽听庙门发出一点干涩而轻微的响声,脚步的声音,告诉众人又有人来了。   但是这人与先前进来的病老人大不相同,病老人进来的时候,是动作轻零举止如风,从进庙门到睡觉始终没有开口。这人一进店望见殿中灯光便朗声高吟,“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立志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头想学来不及。”   声音清越悠长,极为动人。   吟罢一步跨进大殿,俟发现大殿内情景之后,乃朗声一笑自言自语的道:   “哟!客满。”   随后,先向正在香上鼾睡中病老人的背影看了一眼,又转脸对穆端阳等一行注视倾刻,然后对智圆大师,问道:   “和尚!这庙是你住持么?”   智圆大师微睁双目,摇头答道:   “老钠亦是行脚至此。”   穆端阳等人,见这后来的人,竟是个修长适度满面污垢的青年,身上穿着的蓝布长衫,已经破旧不堪,一本破书握在右手,身外再无长物。   穆端阳暗付:   “此人放荡不羁,漏夜此来,颇不单纯,如果真是读书之人落魄至这种地步,亦太可惜了!……”   青年稍作沉吟,复又转身跨出大殿,过了片刻再次回来的时候,怀中抱了半抱半干草和两块砖头。   迈进大殿便直奔东边墙根,铺开干草乃和衣而卧,头便枕在砖头之上,两眼着殿顶,高跷着二郎腿,口中不绝低咏长吟旁若无人。   这时,大殿中除灯光,鼾声之外,又掺杂了这青年的吟咏之声。   这样的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又听远处起一阵新的声音,虽然仍是脚步声,但这次乃不只一二人的脚步声,并且夹杂着相互谈话的声音。   睡在香案上的病老人仍然鼾声照旧,躺在东殿墙根下的青年,亦是吟哦如恒,只有穆端阳等人感觉在这僻野孤庙,碰上这种不寻常的遇合,微微有点惊愕张。   忽听庙外一个粗阵浊重的声音,道:   “里面还有灯光,你们怎么说是空庙呢?”   接着,有两个声音先后回答,由于声音太低无法辨清是说些什么。   这时,来人已相继跨入大殿,首先进殿的二人,出乎意料之外的,竟是穆端阳等日间在路途之上,迎面所遇的脸带刀疤的独眼彪形大汉,和行在路上一溜歪斜的醉鬼。但于此时他已毫无醉态,每人肩上扛着一个五六十斤的大酒坛,手中各都提着一包东西,进殿之后先将酒坛等物,放置在殿门旁边。   穆端阳用肘轻轻一触智圆大师,最感不解的是池通等七人,心中忖道:   “日间这两人明明是从身边过去,何以现在又卷土重来?   紧随着又进来了两人,前面走的是一个身躯高大健壮的老人,头如笠斗满面红光,双目神光极为充足,好一付魁梧架子。身上披着一件黄红格子宽大长袍,不僧不俗非常刺目,但在举止之间,颇能矛人以分外威猛的感觉。随在这魁梧老人身后的,是一瘦长汉子,年纪约在四十开外,面色煞白,脸上不带一点血色。   在进殿以后,除了独眼彪形大汉和那个醉鬼,对殿中情形分外留意之外,穿红黄一格子长袍的高大壮健老人,只向鼾睡在香案的老人背影稍稍注意,白面瘦长汉子带着冷傲的态度,道:   “有这张桌子倒方便不少。”   说着,右手掌一贴靠在香案边的大方桌面上,右臂连提了两次,大方桌则丝毫末动。   这时,除了东殿墙根下躺着的书呆子,仍是吟哦如故之外,全殿中十八眼睛,都瞅着白面人的右臂,放出了奇异的光芒,高大壮健老人,在旁一声洪笑,声若洪钟的说道:   “幸会!幸会!”   此时正值白面瘦长汉子贯注全力,右臂第三次猛然上提,这一次竟然毫不费力,大方桌应手而起,由于用力过猛,桌面一震,桌上的破碗油灯当被震得带着一溜火光,直向殿外出。   突见高大壮健老人大袖一兜,破油灯悬空旋转,一团火圈好像水中的小旋窝,平空停滞在殿门稍外约尺许地方的当空中。   这时,白面瘦长汉子,亦将大方桌放置大殿正中,壮健老人大袖微收,悬空的灯,忽然随着收袖之势,平平稳稳的又复落在方桌之上,非但灯油未溢出半点,落碗无声,即连那灯蕊火焰,都不见有半点幌动。   这种“虚空取物”的功力,非但智圆大师与穆端阳等人心中大惊,即连东殿根下的书呆子,亦是双目凝注,停此了吟哦之声。   随着,先由那独眼彪形大汉,将两个大油素包打开,里面满包着切好的烤鹿脯和薰鱼薰肉这类的东西,那醉鬼同时伸手往腰间取出四个大磁碗和四双竹筷,转身提过酒坛每个人面前倒了满满一碗。   独眼彪形大汉又再行至殿旁,来回两次挟来四尊坐势罗汉,分置方桌四周.正好一人一尊跨坐肩头,白面瘦长汉子毫无血色的脸上,首次现出一丝微笑道:   “就地取材废物利用,可鉴世间无不可用之物。”   智圆大师心中不住的念着:   “罪过……”   四人举碗一饮而尽,又再倒满,随着箸夹菜不大嚼。   这时,酒香四溢,使人馋涎欲滴,忽听东殿墙根下有人高吟,道:   “风吹柳花满殿香,无人历酒对客堂……”   高大壮健老人微微侧目洪声一笑道:   “自古诗人难无酒,青年人你也想喝一杯上?”   青年书呆子跳身立起,道:   “辱荷宠召,自原趋陪……”   边说边满脸含笑的的凑到方桌边。这时,靠东面坐的正是那个醉鬼,青年呆子挨到近前,道:   “咱们两人凑合凑合罢。”   说着,车腿微抬单跨在泥罗汉右肩,与醉鬼并肩而坐,正坐在醉鬼的上首。   醉鬼稍微向外挪了挪身子,对面的白面瘦长汉子和独眼彪形大汉,都是态度冷傲,未与接言,书呆子可不管这些,伸手端起醉鬼面前的大酒碗,伸手微指笑着说道:   “我先敬诸位一杯。”   随着一饮而尽,即刻又在坛中掏满。接着用五爪金龙抓菜大嚼。   高大壮健老人对这位书呆子似乎极感兴趣,哈哈一笑,道:   “读书人难得这样痛快,小伙子,你学过武么?”   书呆子暗中一惊,旋即笑道:   “小可是先学文后习武。始终未通明师指点,结果是文不能应世。武不能济急现见在足漂泊流浪穷途嘹倒,到处无以为家门”   老人随道:   “武是随何人所学?”   青年答道:   “随乡坊武师学了几手庄稼把式,怎堪一提?!”   说至此处唉了一声,学手又干了一杯。   老人点头微笑道:   “看你酒量倒是不错,听说念书人有酒才能广开文思,诗人有酒才能助长诗与兴二话是真么?”   青年答道: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眼,天子来呼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人家非但是酒仙,亦是诗仙,小可实无那种才分,学到今来才只学到“今日有酒今醉”   哩!”   其余三人仍是自掏自酌,全未说话。   高壮老人洪声一笑,道:   “老夫并不管你斗酒诗百篇,亦不管你有酒今日醉,老夫这酒可非是容易得来,今晚既然喝了老夫的酒,老夫即得考考你这庄稼把式!”   话声未落,左手疾伸猛向青年书呆子当胸抓到。相距既近,出手又疾,更是粹不及防,如果真被抓住,当胸必被抓成一个窟窿!   正在高壮老人的五个手指将及未及之际,青年猛一仰身,向后平射而出。   亦正在此时,忽由殿门外的黑当中带着一股强烈的劲风掸进一个长圆形物体,同时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   “你先考考我老人家罢。”   这时,首当其冲的是独眼彪形大汉的脊背,他算是还能听风辨声闻知警,上身一偏急仆地下,这撞进殿门的长圆形体,便挟着劲风擦肩而过,直向坐在首座的高壮老人撞去。   高壮老人双目怒睁面寒霜,猛出右掌的八成劲功向前拍去。连续两声爆响,瓦屑横飞酒香四溢,整个大殿浓重的酒气。   高壮老人在盛怒之下,一声暴响冲出殿外,庞大的身体一闪而出,忽又听见先时发话的那个苍劲声音道:   “你再接这个。”   又是一声巨震,并带着沉重的金属撞击声音,随着一声劲笑伴着一阵怒吼,这两种声音在呼吸之间,已飘出数里,端的快速无比。   这时,最狼狈的是那独眼彪形大汉,满身湿淋地从地上爬起,那醉鬼满脸赤红的看着对面的白面瘦长汉子,白面瘦长汉子怒目注视着彪形大汉的身后和地下,智圆大师与穆端阳等,无不以惊异的目光注视着全场,只有那满面污垢的书呆子,含笑站立在墙根,悠闲地看着热闹。   殿内遍地湿淋酒气薰人,原来放在殿门旁边尚未经启封的那坛佳酿,不知何时被人提出殿外,当了兵器以掷进殿内,经高壮老人掌力一震击成粉碎,独眼彪形大汉由于见机得早幸未负伤,但他所坐的那尊泥塑罗汉,同时亦被高壮老人的掌力震碎,经酒一泡,逐渐变成泥浆,弄得半座大殿几乎无法著足。   在场目睹的人,个个都已看出这高壮老人绝非等闲,竟有人敢轻持虎须,有心在太岁头上动土,在众目瞪瞪之下,来一出“神殿闹酒”确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可是使人更惊异的,还不仅止于此,而是在高壮老人出掌的时候,由于从外撞来的那股大力过于强劲,老人曾经被迫后退一步,因而地方狭窄,在老人一退之间,无意中将身后五寸厚的长香案拦腰撞断,众人看到摆在神龛的两节香案,猛然间记起睡在香案上的病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沓无踪影,所有地场的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自高壮老人离开大殿之后,庙内在短暂间又陷入了静寂。   这时,白面瘦长汉子的目光,正落在满面污垢和衣衫破烂的青年身上,突然对着青年冷笑一声道:   “好朋友,你究竟是谁?咱们必须亲热亲热。”   青年毫不介意的一笑道:   “异乡沦落添知己,这倒是确为难得的事,阁下只要瞧得起我这穷读书之人,读书向来讲究的是和为贵,我亦极原结交阁下这样一位朋友。”   白面瘦长汉子尚未答话,周身水湿的独眼彪形大汉,闷了半天来的这口窝囊气,始终没有找到地方发泻,这时中听瘦长汉子说了话,独眼暴睁,对青年大喝道:   “我看都是你这小子捣的鬼!”   说话之间,与白面瘦长汉子同时出手.两人同时向青年读书人递出八招。   青年一发朗笑,身形紧贴殿墙向右一飘横出五尺,躲过对方的攻击,对彪形大汉说道:   “一只眼的朋友,你招子可要放亮一点,你可别烧香乱找庙门!”   彪形大汉最恨的即是别人叫他一只眼,这时更是拳脚齐出,并愤声大吼道:   “老子这一只眼就能看到你的骨髓”   说着已与白面瘦长汉子连手攻出二十余招,青年则闪展腾挪,见招拆招见式打式,始终没有离开殿墙根。   智回大师与穆端阳,见这满脸污垢的青年人,经验充足招式老练,快稳狠准矫健异常,出招递式惧见工夫,虽是长拳中的一些普通招数,但在他使用起来,时间分寸都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在此人最初进入大殿的时候,他们即预料到绝非平凡寻常之辈,但未想到如此年纪,竟有这样的一身功力。   穆端阳近来所遇的青年男女,都是功力高绝,自己越想越觉得实在不中用了!此时正在猜想眼前这位污面的出身来历,忽见立在旁边的醉鬼身形微幌,也对着青年扑去。口中同时嚷道:   “小伙子,我再敬你一杯。”   正是醉拳中“借花献佛”的招数。   青年刚才避过械右两人的五掌七腿,醉鬼的狠招又当胸撞到,青年轻笑一声,大侧身急勘步,让过敌人急拍三掌,身形轻轻一滑,选择一个最妥恰有利的对敌位置。随着说道:   “这样也好,一齐打发免得再多费事。”   白面瘦长汉子满面愤怒,但并未答言,急剧的向独眼彪形大汉,及醉名两人说了声:   “左上,左下!”   大喝一声,猛扑而上。   青年猛撤右步,斜着拍出三掌,刚将白面瘦长汉子的冲势缓得一缓,实了两声随喝,其余两人又从左侧方仆到。   独眼彪形大汉的右手恰恰抓向青年的左肩头,醉鬼的肘尖正顶向青年的笑腰穴,青年身形猛挫,双手齐举由‘童子拜佛’变为‘霸王脱盗’,右足疾撑身子斜着射出。   对方三人的二股强大力量,全部冲在东殿下的泥塑罗汉上,“轰隆”一声暴晌,随着滚滚尘土,充满大殿。大殿顿时变成了一片混沌气象,模糊得什么亦无法看清,只有桌上的油灯,仍然发出灰暗的一点黄光。   此时,垢面褴褛青年正射至大殿正中。单手微抹桌沿稳住身形。忽听身后的智圆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沉声道:   “神明无辜,愿诸施主多绩功德!”   垢面青年亦接着对东殿边浓尘中的三人朗声说道:   “听大和尚说了么,不要为你们三个人作孽,殃及神明,咱们出去打!”   随着身形一幌跳出殿外。   在垢面青年话音甫落,身形刚刚跳起的时候,忽见东段边尘烟猛卷,一条人影由尘烟中一射而出。落在大殿门槛以内,正是那白面瘦长汉子。   这时,他已遍身生上满脸铁青之色,足未沾地,便怒叱道:   “好朋友,你先慢走!”   正在他微微作势,想向殿外冲出之际,忽觉一股大力向胸前面撞到,在同时之间听到一个朗爽的声音道:   “已经等了你们半天都不见你出来,那个走来?”   随着“嘭”的一声,白面长汉子倒退两步。   白面瘦长汉子面色更加难堪,见他猛挫身形,双掌护在胸前,一声狂吼疾冲而出。   接着,朗笑与叱咤之声交为一片,殿外小院中,仍然是昏黑无光,从呼呼不断的掌风猜想,二人已经展开猛烈殊死的搏斗。   这时,大殿中已经慢慢的尘落烟消,桌上的油灯亦恢复了光亮,东殿边的四尊泥罗汉全成碎粉,独眼彪形大汉与醉鬼全是一样的灰头土脸,看去非常突涕可笑。   二人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智圆大师等人,愤声说道:“真他妈的邪门,我醉钟离就是不信这一套。”   说罢,身形略幌便到了殿门,醉眼微瞟殿外,正欲起势,忽听一声暴喝,立在智圆大师与穆端阳身后的池通,已越众而出,借着前冲之力,“双推手”,“劈挂掌”,“通背锤”,三招并出威力无畴。   池通为乃父混元掌池方亮滴传衣钵,原以掌力见长,在盛怒之下,又是对方粹不及防,醉钟离在匆促之间嘿然出声,“退而饮”,“揖让而升”,连避带闪两招齐出,才算脱出对方掌力圈外,仍然抢谎退后四步始才立稳,由于退避过急,以至将踉跄跃至的独眼彪形大汉,斜斜拉在大殿的东南角。   池通虽只三招际上则等于击退两个敌人,年轻的一辈,如王锐孙全等。心中极为快慰,智圆大师与穆端阳,仍是平静如常,怒不可遏的还是醉钟离和那独眼智圆大师。   醉钟离醉眼翻了两翻,冷笑一声,道:   “朋友,你是自寻烦恼强出头,还是和刚才那小子一起的?”池通亦冷然说道:“相好的,咱们虽然是才见面,可亦算是旧相识,昨天在路上相遇,大白天里你就装疯卖傻,我只认为你是酒后无德,不足责怪,如果早知道你是借酒发疯,池某即有心原谅你,这两位老前辈亦不会你如此放肆。”   说着,向身前的穆端阳与智圆大师比了比,接着又道:“如若你要明知故问,就算我自寻烦恼强出头罢!”   “罢”字才出口,便即双掌齐出,分别向醉钟离及独眼彪形大汉两人推去。   醉钟离疾喝一声,与独眼彪形大汉双双拍出四掌,三个人又重新战在起。   于是,尘烟又起,逐渐迷漫全殿,众人的视线,又再模糊不清。只见一股股的烟尘,随着呼呼的劲凤。上下左右翻滚不停。   方桌上的油灯,又变成了一圈微弱的黄光摇摆不定。三条人影在东边急骤的摇动,并不断发出喝骂之声。   大约在七十招以后,三人的招式,已由快捷而转为缓慢,但是各人所发的劲力,都较前威猛。池通在初次出手之时,由于对方没有防备,待自己掌力雄厚之长,猛攻三招连续而上,确实站了便宜,但对方两人亦是武林高手,因之时间一久,便看出分外吃力。   这时,池通虽尚未露败象,但是鬓角已经冒汗,王锐不自主的跨前一步,智圆大师即时伸手微微一拦,示意他不要妄动。   忽闻殿外嗔然大响,似是双方掌力对拼的声音,接着朗笑之意又起,听那垢面青年道:   “你那两位朋友怎么这大半天工夫,还不见出来。”   随听那白面瘦长汉子冷冷说道:   “怎么?我廖大爷一人之力还不够打发你满意么!”   又听垢面青年自话自说道:   “因为你廖大爷打架,向来是以三对一,这次那两个喝酒的,竟然临难退缩。半天不肯出来朝面,酒肉朋友竟不行,究竟不行   只听白面瘦长汉子冷哼一声,随着又是一阵急骤的掌风,和接连着几声暴响。   这时,殿内的醉钟离等二人,亦是连气带急,满脸肌肉抽动不已!   再加上院子里的争烈战斗,使大殿中的醉钟离等,更是沉不住气,他的同伴的功力他们是非常熟悉的。在这久的时间,仍没有将对方收拾下来,可见那个垢面青年,绝非易与之辈了。   醉钟离醉眼一翻上身连摆,踉跄两步一声沉喝,“三星高照”对准池通右胸疾然拍出三掌,右侧的独眼彪形大汉,亦是拿捏火候紧紧配合着醉钟离的行动,“嘿”然一声,双臂对着池通左侧全力推出。   池通在这两个高手的合击之下,能支持到百招左右,已经难得,更在二人气急之余,由两个不同的角度全力合扑,池通虽然猛煞形“为拒千军”拍出两掌,只闻“嘭嘭”两声暴响,池通由于后力不继,当即连连后退,被禅至殿门附近,猛一拿桩身子幌了一棍又退出两步,如非智圆大师及时微拂袍袖,发出一股柔和之力,在池通背后一托,可能即被当场摔倒。   池通满面煞白心如焚火,低吼一声又欲再上,醉钟离与独眼彪形大汉,便趁此刹那的时机,身形连幌相继跳出殿外。   王锐突从智圆大师身后一跳而起,喝道:   “朋友,先请慢走,我王锐还有话说。”   随着疾出右掌五指如钩,正在对方身躯悬空,将出殿门之际,一招“空中采莲”猛在向对方抓去,“嘶啦”一声,独服彪形大汉的右腿膝盖以下裤管,被撕开了一尺有余。及至彪形大汉身形落地,已在丈许以外。   这时白面瘦长汉子正立在西边墙头之上,而对立在院子正中的垢面青年冷然的说道:   “小子,咱们今天先记住这一笔,不管你是怎样隐头藏尾,大爷总可挖出你的底细,而我廖仲常不收拾你,“微湖山庄”亦绝放不过你。”   说罢变未待青年回答,身形一幌便飘落墙外。   垢面青年毫不饶人,仍朗笑一声,对着庙墙以外白面瘦长汉子飘落的方向劲声喊道:   “少爷总有一天要亲往微湖,会一会南天二鹤!”   此时,醉钟离等二人,适已跳出大殿,目睹当前情形,知道自已同伴必未占倒便宜,醉钟离半声未响,甫经着地便又腾身而起,随着飘出墙外。   独眼彪形大汉被王锐撕破裤管,心实不甘,但又怕落单打独斗再吃大亏,见他猛然回头,一只独目含着愤恨而忽的眼光,对王锐深深的瞪了一眼,便随着其余二人,跳往墙外的暗影中。   这财,穆端阳等诸人,已移集殿门附近,智圆大师先将被人用做暗器投击高壮老人弃置殿前的那口大生铁钟,暗运功力双手提起送回院子西南角,仍然挂在那株古柏上原来的地方。   这位妙峰山的侠僧,在提着大钟行前的时候,心中想道:   “在当今武林能将此钟任意挥舞之人,不确实不多呢!”   恁是智圆大师武功深湛,从殿前行到挂钟的古柏树附近,仍是一步一个深陷二寸的足印,可见这铁钟的份量了。   智回大师正在低头寻恩,这时在穆端阳等人背后本方桌上的那盏油灯,已经油干灯枯,“波”的一声轻响,随着灯焰猛吐,全殿一亮,接着便即熄灭,剩下来的,只是一缕短白的轻烟,徐徐缭绕上升,最后又归于无有。   这时,天渐渐放明,晨景清新视觉开扩,这座久已断绝香火无人看管的古庙,经过一夜苦战,殿内更显得残破狼藉不堪入目,殿外的整座院子.亦是满布足印一片零乱。   穆端阳等请人,已经全部行至殿外,只有穆小端仍然躺在西殿下的原地未动,由孙全在守护着。   确是晓景清新含着朝气,然而所有的人,并未去欣赏这片良辰美景,而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站立院子当中的垢面青年身上,由于他在最后对白面瘦长汉子提到要亲会“南天二鹤”,已确实知道他不是敌人,但他如此年轻,工夫又是这样的后,他究竟是谁呢?   智回大师与穆端阳带着疑惑的眼光,注视了片刻,同时微微颔首正欲发话,忽见青年自腰间取出一方手帕,向自己脸上连续擦拭了几下,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孔,顿时现露出来。   众人正自一惊,这才由满污泊一变而变为英挺俊朗的青年,便面含微笑分别向智回大师与穆端阳揖了两揖,道:   “铁胆惊魂诸葛老师父之徒朱翰,向大师及穆老前辈请安。”   朱翰为武林中的青年彦硕,久已声名远播,自从与吴湘大破蒙阴寨力斗尸面骷髅之后,更是快名传遍江湖,殊少不晓,这一报出姓名,智圆大师道先宣了一声佛号,道:   “善哉!善哉,朱施主为武林俊彦果不虚传,诸葛老施主有此传人,亦足应自慰了。”   穆端阳在智圆大师发话的同时,“哦!”了一声,并对朱翰深深注视了片刻,转头对智圆和尚道:   “大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是不行。   言下不胜感慨。随着又对朱翰频频颔首说道:   “朱老弟功力智慧,均为老夫所极度钦佩,但不知昨晚之事,何以会如此凑巧?老弟倒像是有备而来?”   朱翰微笑一揖道:   “老前辈明察秋毫,晚辈是奉家师之命,在冀鲁一带访查微湖山庄匪类党羽的动静,由于“河溯三快手”李焦等三兄弟散布各地诸位弟兄的帮忙,得知老前辈的令孙被劫诸位兴师山阳峰,以至五邪锻羽,与长面人魔失败的概略情形,正巧在数日之前,发现微湖党徒冷云手廖仲常,及醉钟离旅朋与瞎张飞韩桐等三人的踪迹,便缀了下来,看看他们是什么企图,才赶上这场热闹,不过那个穿花格子长袍的高壮老人,晚辈在昨晚之前,尚未见过呢?”   穆端阳点了点头道:   “那被花格子长袍的高壮老人,老夫倒是知道,他就是花豹老五,为当年陇东八屠中过天流星褚孟龙的师兄,此人功力不弱,已经多年未在江湖露面,不知何以会在此地出现?”   继之,略作沉思的说道:   “最奇的倒还不是这些,我只觉得睡在长香案上的那个病老人有点奇特,来的突然去的神秘!”   接着猛一抬头对智圆和尚问道:   “大师能猜出此人么?”   智圆大师欲言又止,随着摇了摇头说道:   “贫僧不敢妄猜。”   这时穆端阳便将朱翰与同来各人分别引见,少年英雄都富情感,一经引见之后,便互道倾慕热络非常。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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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青雕谷横     朱翰,池通在古鼓山附近的荒郊古寺中,与微湖党徒冷云手廖仲常,醉钟离旅朋,瞎张飞韩桐拼斗得正烈的时候。   这时已从古寺之中,射出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向东南方向的旷野中疾驰而去。   在昏暗的星光下,无法辩认两人的面目,只觉着是一胖一瘦,同时都快得出奇。   但是,前面的清瘦身形,举足轻灵衣衫飘逐,登高履远,显得倍外的漾洒自如,随在后面的壮健人影、似在盛怒之下,口中不时发出叱咤之声,办是步履稳健,行动如风,身上披的一件花格长袍,带得夜风裂裂作响。   这时,二人离开古寺已经约有大半个时辰,但是两人所保持的距离远近,仍和在初离古寺之时,完全相同。   后面的人影边追边怒声斥问,道:   “老朋友,咱们还没有正经亲热,你就想一溜了事么?”   前面的人影,头都未回,只从鼻孔中冷哼半声,道:   “老夫须先考验一万你的脚程!”   声音中.带着无限的不屑与高傲。   还未等后面的人答话,前面的人便接着又道:   “老夫始才一离开古寺_即使量放慢脚步等你上来.谁知你竟妞妮作态,不识抬举。听说,你是一只花豹,依老夫看来,你连一只花狗都不如!”   发话的人,虽面对正前,疾马如恒,与后面急追疾奔的花豹杜五同一方向,但是声沉力稳,幌如对面,在杜五听来,是字字清真。   后面的杜五,明知这当前之人,绝非善者,但是他这一生当中,那会受过别人这种奚落?!闻听之后,不由怒火上升,便喝一声,道:   “那我杜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了”字甫一出口的同时之间,真气骤提,单足猛撑,一式轻功绝招“御风追云”在疾奔急追之中,整个身子酷似空中流星,一划而出,突然冲前两文,而不占半点儿时间。   同时,全身功力贯于右臂,右掌突出,对准前面老人的背心猛力推出。   掌势凌厉,去势迅疾,两种力量配合一起,更显出无穷的威力。   花豹杜五心中暗想,这猛力的一击,不但掌力着实,这老儿将立即丧命当场,即是掌风撞中,也要废去他一身武功。于是掌风暴起,带着呼轰锐啸之声,急卷而至。   前面的老人,好像是只顾前奔,对花豹杜五这一切的动作,竟丝毫未觉!如果当时另有别人在场,必定会心胆高悬,惊呼出声,可是现在除却花豹杜五之外,再无人迹。   眼看着大股掌风,已经迅捷的接触老人的背心窝。   杜玉红润的脸上,立即现出一付得意,胜利,骄傲的笑容。接着便哈哈一笑突见老人的身形,被击得向前箭射而去。   可是杜五甫才哈哈一笑,只才笑了半声,这第二个“哈”字尚未出口,便即满脸惊愕,猛然一呆!   原来杜五所推出去的那股强烈掌风,一经接解到老人的背心这后,突然觉着如推败絮.感如无物,竟半点儿不能着力。   可是前面的老人,倒藉着杜五的这一股风疾。使了个“平地行舟”未费丝毫气力,被送出数丈。   好似一阵风,从老人的身后吹过!   老人神态飘逸,仍是疾驰如前,对杜五这一招绝学和内力的一声,竟丝毫未加理会。   在后面狂追不舍的杜五,这时已经心中猛震,暗作打算。   心想面前这人,自始至今,始终未见回头,虽然没有看见他的真正面目,但是从其背影看来,又是那么的不起眼!   不过有一种事实,使杜五越想越感觉心惊。   那就是此人快速得惊人的脚程,和适才那一手只听传说而一向未会见过的极上乘的绝顶轻功“随风飘絮”   杜五边想边追,边又陷于沉思。   忽听前面的人,又冷哼一听,杜五猛然从沉思之中惊醒,复又听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杜五,你已自顾之不暇,还有余力再帮老夫的忙么?”   稍停,又道:   “虽然承你这一掌之力,送了老夫一程,不过老夫看你今晚这种狼狈样子,真是有点不自量力。”   杜五英雄一世,那会吃过这样的亏,心中虽然明知今晚绝对付不着好,但是,折腾半夜,连人家的面都未见到,就想叫自己认输,这种人是无论怎样也丢不起。   于是将心一横,暴喝一声,道:   “老朋友.咱们今夜的相遇,也是极不容易,你想你连相都没有朝,掩杜五会能死这条心么?”   在发活之间,同时左臂猛挥,一股强力,猛扑地面,顿时一阵狂风卷地而起。   杜五藉着平地卷风的这一股反撞之力,一个“扶摇青云”使整个身形,向前方斜空射起四丈。   然后,头下脚上,双腿一合,快如天上落星一般的,朝着老人的背后扑去。   离地三丈,便是一招“迷雾罩顶”左掌猛拍,右手五指如钩,曲于胸前。   话声甫落,便有一股强烈的掌风,向前面老人疾罩而下。   杜五认为对方即使有“随风飘絮”的至上轻功,而只可用之于前后左右,对自己这种由上压下的八面威力,亦是入地无门。   在掌风距离地面七尺之时,老人还在掌风威力之内。   突听一声冷突,掌风亦正猛扑地面,掌力与地面相接的刹那之间,暴出一声闷响,只是老人配合着自己的冷突之声,身形微伏紧贴地面,在掌力与地面的空隙之中,巧妙得一划而出。   杜五猛喊一声:   “好!”   同时藉身形前冲之势,右掌疾出,向老者的后肩抓去。   谁知仅只毫厘之差,又一把抓空!   自己则反倒因为用力过猛,向前连续几个踉跄,冲出数步。   这时,见老人的身形在一曲一伸之间,直射而去,顷刻工夫便消失在前面不远的一片丛林之中。   杜五红润的脸色,已经变为赤红,是气愤,是急怒,还是羞愧,连他自己也无暇再加分析。   只见他大吼一声,身形腾空而起,紧随着适才那老人所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这片丛林,并不见怎样稠密,可是绵延数里,但在杜五行来,也就顷刻即到。   到了尽头,杜五单足点立在一颗高树的枝稍之上,放眼远近,四处搜寻。   在灰暗的星光之下,静悄悄,空荡荡,那有半点人影?   忽然,在左前方向的极远之处的树丛中,升起两个黑点,如在平常人的眼中。即是光天化日之下,也难看清,但是杜五,则半点也没有放过。   宿鸟夜飞,必然是受到惊吓,同时在这两只鸟儿起飞的地方,发现在林木稀疏之间,似乎有一线微弱的灯光,虽然是那样阴暗,昏沉,和微弱,但是,他绝不放弃这一丝丝的希望,便即纵身提气运足劲力,朝着灯光直扑而去。在灰暗阴迷的夜色中,只见一个黑影,迅疾无恃的划空而过。   适才杜五在远处高树之上,所看见有灯光的地方,并不是密野丛林,亦不是深山幽谷,而是一处枯家累累极为荒僻,人迹罕至的荒凉地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座规模相当宏大,及年久失修长经荒废的大院!   这时,杜五正站立在已经倾倒的前房厅的屋脊之上,再细看这庭院,大小房舍足有两百余间,都是瓦片遍地塌毁过半,几乎找不出几间完整房屋。   从断垣残之中,露出来的折木断树,都呈焦黄之色,证明这座大宅,是在火灾之后,未再修葺而荒废的。   满院荒草,深可投入,触目所及,处处凄凉。更配衬着这四周环境,在这暗夜深宵,倍外显得阴森鬼气!   这时的杜五始才发现,自己在远处所见的微弱灯光,正是庭院最末的三间平房。   心念市动,正想前往探看究竟,忽见在右前面断墙缺口之处,突然现出鹅卵大小两点鸟光,似乎是十个长形头颅,一闪而没。   杜五毫无犹豫,身形一飘,“乳燕投林”,已轻轻的闪出墙外。   这才看清竟是一匹高大的口外良驹,正紧靠院墙,隐立在蔓草之中。并不停的轻摆着长尾,驱逐着草虫,仪态悠闲而威猛,唯毛色是黑是红,由于夜色太暗无法辨清,造才所见的,正是它的一双眼睛。   马儿一见杜五,便即扬起头来,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更是紧紧盯着来人,一动不动。   杜五向前微跨半步,忽然见它鬃毛突坚,两耳扇动,两只鼻孔出气如风,前面两足交互移动着。杜五暗赞一声:   “好马”!   便转身向后院奔去。   边说边心中自付道:   “江湖上知名的武林人物,经常以马代步的,实不多闻。不知此人究竟是谁?漏夜到此,又欲何为?”   于是,枯冢、废院,良马,灯光,使他越想越费解!   这时,杜五已经立在接近后院的矮墙上。   此时,与其他各处,则又不相同,虽然残破仍是残破,但这大小约有五丈方圆的废院之中,除却三数株高树之外,则无一根蔓草。   在东西房当中,还赫然排列着许多,骷髅骨架,都是整齐的一具具摆在地面之上!   灯光,从平房中射出,一门两窗发出三股光亮,当中的一股,由于只有门框,照出户外庭院,约一丈多余。   杜五离着平房,近约数丈,房内东端并摆着两口大铁锅,底下燃着熊熊大火,锅内蒸气上腾,但看不清煮的什么东西。其余冉无任何设置,甚至连一付桌凳都没有!   这时,房中站定两人,都在五旬到六旬年纪,一个面如蓝靛胸部黄须,身着麻布长衫之人,正双袖高卷,面对着铁锅凝立没动。另一人则立在此人侧面一丈之处,面带病容身上穿着一件褪色红袍,右手包札着一块白布,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这面带病容身穿褪色红袍的人,正是一个月前的山阳峰主人大邪厉古,虽然死裹逃生,但是身体精力都未复原,过去的那份凶狠孤傲之态,这时已经半点儿都没有了!   忽听厉古低说道:   “前后半个月之间,厉某兄弟五人,仅厉某一人幸免,十余年来苦心经营的山阳峰,亦都全部化为灰烬,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   言下不胜凄枪!   至此,又是他轻咳了一声,接着又道。   “非但厉某自身弄得家破人亡,连黑煞瘟神薄专诸和长面人魔邸柏,也是同时身负重伤。薄专诸的两名得意弟子“八达双暴”命丧当场,埋尸山阳峰……”   对面那人自始于终,两眼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口铁锅内的腾腾蒸气,对于厉古所说的话,好像是充耳不闻。   杜五正在猜想,此人好像传说中的一个人。   忽听厉古又道:   “听人传说谷兄隐迹在这周家庭院,厉某已经连来两次,均未获遇,今夜又始专程拜访,深望谷兄能本江湖义气,多予援手,不然长此下去,吾辈将无焦类矣!”   杜五心中暗道:   “果然正是此人。”使听被厉古称呼谷兄的那人,道:   “你听谁说我在这里?”   厉古脱口说道:   “灰发紫眉季月花。”   那姓谷的人随着问道:   “是她叫你来的么?”   厉古即道:   “当然。”   那姓谷的人哼了半声、甚为不悦的,自语了一句:   “多嘴的女人!”   他的脸始终未转动过,他的两双眼睛,也始终没有离开那两口铁锅。   这时,只将右手一伸,说道:   “拿来!”   厉古也未答言,随将左手一扬,一枝青铜古簪,直射而出。   那姓谷的人头未动眼未抬,好像手能视物,右手微微一抄“擦”的一声轻响,整枝古簪应手而碎。   随手向后一挥,满把的青铜碎屑,全都正正当当的,嵌在正对着房门北边的墙壁上,清清楚楚得现出一个“止”字。意思是等于命令厉古少再罗嗦。   厉古看了一眼,脸上微现不愉之色,但是未再说话。   这时,突见那姓谷的人,猛然奖双手向铁锅中一伸,忽见热气陡盛,同时,还发出一种唧唧之声。   约及半盏热茶光景,乃将双手收回,即向着另一铁锅之内连揉,也是沙沙有声。   这样反复十有余次,忽听他大喝一声,两掌相对十指如钩,两臂时准第二口铁锅急骤的虚空向内一合,满锅的铁沙,立即被迫成汤碗粗细一条红柱,直冲而起,达至屋顶。   如此,一收一合,红柱逐渐亦愈来愈矮,直至三尺高下,见他已是满头大汗。三间平房之中,也充满了激漫蒸腾的热气。   这时,立在暗中的杜五,和房内的厉古,无不动容。   溉漫全屋的蒸气,逐渐的消失。   那姓谷的人,这时才面对着厉古,冷冷的说道。   “米严,戚扬号称华夏双绝,我青雕谷横虽然未亲自会过,听人传说他两人倒还多少有点真实功力,不过你前段所说的那两个娃娃,虽然是弓拐传人,我未亲眼目睹,也是有点不敢深信!”   厉古听完谷横说完之后,便淡然说道:   “信与不信悉由谷兄自便,不过厉某所说,无一非亲眼所见。甚之,还不止于此。”   谷横不悦的道:   “还有什么?”   厉古道:   “在五十年以前,曾经驰名大关以外,横行于白山黑水之间的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叫黄泉老人的,谷兄与之熟识?”   谷横双目一睁,似乎微带惊异的道:   “怎样?他也败在那两个娃娃手里么?”   厉古答道:   “败是未败,但未讨得丝毫好处!”   谷横两眼微合未再答言,似乎思量了一番.又双眼一睁,道:   “我的“铁沙尸髓学”还未练成,目前对你们尚无法帮忙。”   随着对历古看了一眼,仍然冷傲如前的说道:   “我这掌法练成,须要一百具活人尸,现在已经用了九十八具,还着两具即可大功告成.在这十余年来,进了这周家庭院,再能得活着出去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至此,顿了一顿,看了厉古一眼,又加重语气的说道:“今晚就是你山阳峰主人,如非拿着季月花的信物“青铜古巴簪”,也正是我所需要的活人尸体第九十九具,你也是来得去不得的。”   社五暗中想道;   “此人在二十年前,即驰名江湖,再能练成铁沙尸体掌,当更是不可轻视。”   正在恩忖之间,忽听厉古冷笑一声,猛然抬头看去,突见谷横左臂一探,左掌向铁锅内疾然一抓,一挥而出。   厉古错身暴退,左掌让于胸前,始才发觉谷横所挥出的铁沙,并没有射向自己,心中叫了一声惭愧,满带病容的脸上,同时微微一红。   立在暗影中的漆玉燕也在同时之间,不自觉的心中一动。   说时迟那时快,忽见谷横怕那满手铁沙,满天花雨的带着嘶嘶的声音.直向门前右方暗影之中的一棵约有三丈高下,枝叶茂密的古柏上洒去。   眼看着大片铁沙,堪堪将要射中那棵柏树的时候——忽闻咯咯一笑,接着即从丛林之中,突然冒起一条纤影。一升数丈,随着见那纤小的身形,巧妙得在空中划了一个小弧,一招“乳燕归巢”然后便轻飘飘得落在从屋内射出的光影之中,在落地之后,始才看出竟是一位身着翠色劲装的俏丽姑娘。   这时,正满脸含笑的,面对着谷横。   少女足甫落地之后,更笑盈盈的对谷横说道:   “真利害,怎么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拿沙子打人哪!”   杜五即忙再行隐蔽了一下身子,见这面前的少女,满脸的稚气可爱,无形之中、对这少女产生了许多好感。   但,谷横一见少女。脸上的肌肉稍一抽动,面色微变,即行转头对着大邪厉古问道:   “她就是你所说的,在山阳峰的那个少女么?”   厉古毫无表情的摇了一下头。   俟谷横转过脸来的时候,适才脸上的那一丝丝的惊愕,已经一扫而空。同时冷傲间那少女,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叫你来的?”   少女仍然笑着,回答道:   “我叫漆玉燕,是我自己来的。”   谷横听后,仅从鼻孔中冷冷一哼道:   “你可知道这周家庭院是什么地方么?”   少女疑惑的摇一摇头,说:   “不知道!”   谷横向两厢的白骨指了一指,加重语气说道:   “这地方是有死无生,能来不能去的,你知道么?”   少女亦抗声说道   “别人来玩玩都不行哪?”   杜五在暗中几乎笑出声。   谷横面色微寒,双目一瞪,道:   “你在树上偷看什么?”   少女回道:   “我想看看你们在变什么把戏。”   接着白了谷横一眼,又道:   “生得那么难看,又再摆出这付凶相吓人,我可不怕哪!”   随着略垂螓首身子微动,轻声好像是对自己说道:   “不让看,别人走还不行么?”   说着,即想转身离去。   谷横怒叱一声,道: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丫,我看你就是我今晚所要用第九十九具人尸!”   说着,身形微一动便已到了少女面前,同时疾出右掌,一招“巧发奇中”抓向少女的左肩。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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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黄面弥陀     少女塌肩一滑,飘退三尺。   谷横微微一哼,面色一红,右掌改抓为划,从右向左斜斜的挥出。少女“玉女穿梭”   “十字摆莲”连出两招,第一招脱出胸腹间的一击,第二招右足正摆向谷横右臂手腕。   谷横脸色一整,右掌猛翻、四指钩曲扣向少女足根,大指疾点少女涌泉大穴,一式两用端的迅快无比。   少女左足疾撑,右足一平,咯咯一笑,倒射而去、谷横不由一怔。忽听少女喊道:   “你真想大人欺负小孩么?”   接着,便施展出漆家祖传的“泼风八打”,“疾风劲草”,“雨打芭蕉”,“风卷落叶”,“狂风急雨”,一口气猛攻四招,连续而上。   谷横脸色一变,沉重说道:   “要活的和要死的还不都是一样。”   同时,双掌猛翻,从前疾速的拍出六掌。   谷横毕竟是成名江湖的高手,适才由于大意而至失着,这时一经全力施为,两丈之内,突见狂风暴卷,劲力迫人。   少女漆玉燕,这时已经面色泛红,辗转应付在这一阵快攻的劲风之中,倍觉吃力,急忙中突见少女,右手身后一探,兵刃尚未入手,谷横又吐气开声,重重的击出一掌。漆玉燕疾然转身撤步,让过正面,接着双掌猛推,一声轰响,当被震退四步,两鬃涔涔汗下。   这时,漆王燕剑甫入手,忽见谷横双目对自己身后注视着,并怒声道:   “你来了也是救不了她。”   杜五暗自一惊,漆玉燕同时扭头反顾,那里有半点人影,心知上了当,一声“老鬼”,尚未骂出,便觉一股锐利的劲风,直袭而来。突觉腰间一麻,“咯”的一声,仆倒当地。   谷横微微哼了半声,身形轻轻一飘,便把漆玉燕连人带剑一并提起,转身回屋,对于站在门内观戏的厉古,理都未理。“咚,咚!两声,把一人一剑丢在墙边。   接着,便走向铁锅,将双手放入药水之内浸了片刻,又复走向那已经被点了穴道的漆玉燕。   漆玉燕静静的躺在地上,但见谷横半蹲着身子,将右掌徐徐提起,凝停在她的头顶之上约及两尺,只要掌力一发,这位美丽俊俏的姑娘,即将丧命在这周家庭院变为白骨!   残酷成性的厉古,仍然静立一旁丝毫未动。   这时,突见谷横的右掌一颤,漆玉燕的生命,也正在生死毫发之间,忽闻一阵狂笑发自前,笑声宏亮充沛,震人心肺。   谷横,厉古二人,双双疾然转身,见适才发笑之人,是一个头如笆斗,满面红光,身上披着一件黄红格了宽大长衫,身躯魁梧,仪态威猛的壮健老人,正卓立在当场。   笑声甫毕,便洪声说道:   “青雕谷横成名江湖多年,老夫今晚一看,专能依大欺小诡诈取人,实在有欠光明,老夫委实看不过眼!”   谷横心想此人来到当院,自己尚未发觉,但凭这份功力,即不能轻视,便暗运真力,含糊答道:   “我说决不会单叫一个孩子独自一人到这种地方。”   说着,猛提双掌向对方推去。   此人正是追人失纵,误撞而来周家发院的杜五。他与漆玉燕本是毫无渊源,仅在此时倾刻之前,见漆玉燕对付谷横一段经过的时候,天真可爱,对她发生了好感,因而伸手管这件闲事。   这时,见谷横沉烈的掌风推到,便大袖一挥,两股劲力相接。一声沉响,双方各退了半步,谷横自己心里有数,在与来人对此一掌之时,即已知道这面前之人绝非易与,乃在掌力发出之后.随着掌风飘身而出,厉古亦随着走出,立在适才漆王燕藏身的那棵大树之下。   杜五接了谷横一掌之后,仍然是立在原处,并未还击,只是对着谷横,说道。   “老夫今晚非为找阁下而来,而且另外尚有要事,未便在此纠缠过久。老夫只有一事相请,阁上如能概然答应,老夫当撤身便走,绝不勾留。”   说毕,双目紧紧注视着对方的脸色。   谷横适才与对方换了一掌,深深知道此人是一个积为扎手难缠的人物,从在自己有备对方无防的情形之下,自己以隐修苦练的独门铁尸掌力击出,对方仍能应付自如的这一点上看来,实在不能不慎重行事。   於是,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突然问道:   “若是我不答应呢?”   杜五巨目一睁,哈哈一笑,道:   “如果是那样么!老夫只有再耽搁片刻彩领教阁下的铁沙尸髓掌了!”   谷横寒着面孔,道:   “什么事?你先说罢。”   杜五用手往房内一指,满不在意的道:   “老夫想把那个小姑娘带走。”   谷横听后,见对方也太轻视自己,满脸寒霜,不由怒积而笑,青惨惨的一张脸,本就难看,这时笑起来,真还不如不笑好看。   杖五一见此情形,知道青雕谷横已被自己触怒。便亦暗作准备。果闻谷横暴喝一声,道:   “你就先领教我的铁沙尸髓掌罢。”   紧随着谷横的话音,有三股凛烈劲疾的掌风,已掷向杖五的上中下全身。由於杜五已经事先有备,候对方掷来的掌风,将近未近之际,乃洪声一笑,右袖疾挥,左足点地,右足猛撑,一招“旋转乾坤”,与这旋风甫一接触,便被碰出圈外,谷横的身子,并被带得幌了两幌,几乎拿不稳椿!   谷横暗中一凛,接着更觉有一股大力,忽从左面压到。谷横即忙随着身形幌动之势射出数丈,甫一落地,便在忽忙中回身用力拍出三掌。但压向自己左肩的那股大力,便紧紧擦着背脊而过,轰然触地,击起大片泥土。   接着,两人便在这五丈庭院之中,展开了凶猛决斗,呼轰翻滚,尘土卷天,两人撕拼驰逐在满片尘务之中,时隐时没时现时露,好像是在大海洋中的两叶轻舟,载浮载沉,煞是奇视。   厉古在旁目睹两人拼斗的情形,知道在五百招之内,难分胜负。但是其中任何的一人,与自己相较,自己则是毫无致胜把握。   正在此时,亦即是双方拼斗更为激烈的时候。   忽听一声暴响,震动天地,适在激斗的杜五谷横,和站在一旁观战的厉古,三人心头同时猛震,全都一愕。   这时,三人也同时发觉,谷横练功三间平房的东南,一角。已经塌陷,随着从塌陷的缺口之内,喷出大片红焰,带着许多飞沙铁层。及烟气和逼乐之味。   在红焰之后,只见灰影一闪,似乎还携带着一物。快逾闪电射出院墙之外的大片黑暗中。   突然闻见在与杜五比斗的青雕谷横,沉吼了一声,撇开杜五,紧随着那条灰影急迫而去。   忽听杜五哈哈一笑,振声喊疲乏:   “谷朋友,不比铁沙尸髓掌了么?”   星光系空,阴暗如前,没有丝毫的回声。   杜五徐转身形,对着半场和塌倒的屋角扫了一眼,见立在树下的厉古,已失去纵影。   他稍稍停了片刻,好像忽然记起了什么事情,便大袖一挥往前院纵去。   此时斗场中已经尘消雾散,恢复了原来的宁静,与先前不同之处,只是更形零乱凄惨了!   这时,杜五又复立在来时经过的缺口短墙上,但是,先前所见着的那匹骏马名驹,已经不知去向。   在离着周家庭院的事件发生,约近一个时辰之后,在离着周家庭院远近约五十余里,一处叫大麦花的地方.这地方是远离人烟,且分外隐蔽。   这时正有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衫,面带病容的黄面老者,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疾驰而来。老者右手持着一个小包,马缰松松的套在肘湾里,左肩挟着一个女子.只见这女子,身着翠色的劲装,由于云鬓低垂,遮住头脸。故而,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   马驰如风,老人虽然满脸病相,但是坐在马上,仍是那么轻松稳健潇洒和自然,看不出有半点儿费力。   来的这两人一马,到了大麦花附近的这片僻静之处,便见坐在马上的老人,右肘微招,轻轻抖动了一下前缰,正在疾驰中的红色骏马,即刻便放缓了脚步,适在马步甫行放缓之际,黄面老人便上身微真,全身在上身一直之间,随着离开马背仅约半寸,真气一凝,全身好似系着定在空中,马身一轻,已经驰出几丈,良驹通灵,见它围绕着空地跑了半周,回头看了看它的俏主人,已被黄面老人稳妥的放在地上,便猛摆长头,又从鼻孔中呼了两声,即摇着尾巴,低下头去啃着地上的绿草。   黄面老人则在马身离跨的时候,便真气微收,轻轻的飘落地面,从“坐马式”,突变“小六合”,好似从马背上,一步迈到地面,潇洒轻灵,不带丝毫儿的勉强,虽是这样几个积为平常的动作,但在行家眼里,一看便知如非具有上乘内力,和绝顶轻功,则绝不可能,这时,黄面老人将漆王燕在草地上,看了看她的脸色,又摸了摸她的前额,然后左手轻轻地托住她的头部,右手食提指向她后劲上一划,顺手又在她丹田之处,微微一按,突见漆玉燕全身一颤,黄面老人便徐徐立起,她,仍然静静的躺着,好似睡熟的样子。   黄面老人看了看天色,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肩下挟着他那不知包着什么东酉的小包裹,慢慢的走向马的身边。   天色,从黑暗到灰白,又从灰白到黎明,这位老人好像对放马有着积深的兴趣,这老半天的时间,他始终没有离开它的四周,不断地在马的左右前后仔细端详,有时点头,又有时摇头。   朝霞爬上出头,一片绚丽照射大地,躺在草地上的漆玉燕,忽然微微吁了一口气、慢慢睁开双眸,她看了看周围,知道这是一个新的环境,自己的坐马,静立在不远之处,这时,正有一位素不相识的黄面带病的老人,向她缓步行来,她想站起身子,感觉着周身疲备无力,这个念头仅仅在脑中闪了一闪,身子还是半点儿未动,老人已经到了面前。   黄面老人行至近前,向她脸上又看了一看,尚未说话,她使提着气力抢先向老人道:   “老人家,是你带我到此地来的么?”   老人点了点头.她又接着问道:   “那个姓谷的被你打跑了么?”   老人又摇了摇了头,她疑惑的看着老人。   这时,见黄面老人身形微伏。右手轻轻按住她的头心。   她突觉从老人手掌之中,发出一股祥和柔软的热力,徐徐贯注头心,逐渐达于四梢运布全身,使周身上下舒泰无比。漆玉燕年纪虽轻,但家学渊源,见闻极广,甫一接触,便知如非绝世高手,功力绝难臻此,便即微闭双目,调匀呼吸,放松周身穴道,俟这股热力在自己全身绕行三匝,已是满身大汗。此时,黄面老人已将右掌收回,身形站直,漆玉燕亦觉精力恢复疲劳尽除,便一跃耐起,笑着对老人礼了一礼,道:   “老人家,谢谢您啦!”   黄面老人,仍然并未答话,仅仅的在他带着病容的脸上,现出一丝丝的愉快之色。   漆王燕接着又道:   “老人家,你尊姓呀?”   黄面老人这时才第一次开口说话,道:   “江湖险诈处处陷阱,怎能单让一个孩子,独自在外闯荡!”   声沉韵圆,像告诫又像劝导,漆玉燕心想这位老人家,虽然不苟言笑,但说话当中饱含情感。   忽声黄面老人又道:   “你家住什么地方?你父亲是谁?”   漆玉燕便开口道:   “我家位彭城东的红花埠,我爹爹名叫漆东阜。”   漆玉燕满以为自己的爹爹漆东皋,以“八步凌霄”在江湖上的声望,一经道出,面前这位老人,定然会异常熟悉,涟知黄面老人,仍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少年人的心理,总都认为自己的父母,是世间所最了不起的,这时,漆玉燕见黄面老人,对自己的爹爹,并未多加赞扬,心中便稍微感觉着不大自然,如在别的地方,必定又要使刁淘气,但今天在这位救命老人身前,她是玲珑透顶,自知不能调皮,仅跟着追上一句,道:   “老人家,你认识我爹爹么?”   黄面老人又点了点头,道:   “老夫曾经听过这过名字。”   黄面老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漆玉燕耳中听来,无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於是,便一呶小嘴,徐徐低下了头。   黄面老人是何等样人,对着小姑娘的幼稚心理,岂有不知,不过此老性情如此,一生不会在嘴皮子上奉承或讨好於人,见此情形,在心中暗暗一笑,乃像如未睹的问道:   “你到此地是你父亲要你来的么?”   漆玉燕微摇螓首,道:   “不是!”   黄面老人又道:   “你来此地有什么事么?”   漆王燕仍低着头回答,道:   “找一个人。”   黄面老人疑惑的问道:   “是不是那个性谷的?”   漆王燕又一摇头,接着面色一红,轻声说道:   “我的师哥——吴湘。”   黄面老人一听少女说出“吴湘”两字,双目精光一射,突然“哦”了一声,不过使他更加迷惑了!   漆玉燕只感觉到这位老人家听到“吴湘”之后的惊奇之声,心中觉首有无限的舒服与骄傲,便即抬螓首,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的注视着老人一瞬不瞬。   老人家又恢复正常的道:   “你和吴湘随什么人学过艺?”   漆玉燕脸色更红,抬起的螓首,又复垂下,并吱蠕着说:   “没有学艺,是……是……去年他在孔林……他救过……我,我才这样称呼……他。”   说得很慢,声音极低,一字一句的说得异常的吃力,像是自语,又似回忆,字音艰涩模糊,那里像在答复别人的问话呢!如非黄面老人具有极深功力,简直无法听得清楚!   顷刻之前,还是一位刁赞慧黠的小姑娘,这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头极为恼羞的小绵羊了。   老人睹状,难得的微微一笑,这难得的微笑,又是在漆玉燕正垂首沉思,而失去时机,没有看到。   直到听老人说道:   “吴湘已经有事去华山,你找寻他的事,老夫遇着机缘,可代你转告。”   她突然由沉思当中惊醒。复听黄面老人随着又道:   “近年余以来,江湖动荡宵小横行,依你的武功根底,固可勉强应付,不过少年,男女单身独行,仍须随处随地倍加留神,始能避免吃亏。况且,彭城距此地已远,少年人更应多本古训: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知你的父母是否知道,你现时是在此地?”   漆王燕只是一位十六七岁的美俏姑娘,由於生性聪慧好动,武功亦极是不弱,又得经年在外磨练,黄面老人,是一位前辈侠隐,言语之间,固多教训之词,但是词诚意恳,毫无半点虚假,无形中则从内心之中,发出了一种亲切之感,诚于中,便形于外,在她听完老人说话之后,使诫敬的道:“老人家,谢谢您的教训,晚辈听您的话,这就回去。”   黄面老人似是极为高兴,微微领首道:   “好孩子,你不嫌老夫今天说多了么?老夫向来最厌恶的,是与人说教。”   漆玉燕童心未退,习性又起,随着咯咯一笑,道:   “老人家,晚辈还没有听够呢,那敢厌烦。”   但,她心目之中,仍尽不忘吴湘,折转话题,问道:   “老人家,你认识吴哥么?”   黄面老人听漆玉燕问到这里,便略作沉思,道:   “这个?”   随着,肯定的道   “老夫与他并不相认,可是他和老夫有极深渊源,不论如何。你找寻他的信儿,老夫绝可为你带到。”   漆玉燕脸儿又复一红,眼窜微垂,低声说道:   “那么,就烦请老人家转告吴哥,请他千万不要忘记那约会的日子”   黄面老人微微摇头,心中叹道:情之一字,实是微妙难解,世间的悲欢离合,都是由放情在主宰,有人为情而生,亦有人为情而死,青年人更不知为情占多少时光……他心中虽如此想,日里仍漫应着,道:   “好罢!”   随着,又补充了一句,道:   “孩子!你也该走啦。”   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慈爱和怜惜。   漆玉燕深深向着黄面老人礼了一礼。甫行转身,复又回头问道:   “老人家,请你将尊姓大名告诉我好么?晚辈再次见面,亦方便称呼,免失礼节?”   黄命老人左手微摆,道:   “这样称呼就好,以后见了吴哥你自会知道。”   漆玉燕方欲举步,忽听在身后的不远之处,传来一声沉冷的而毫无情感的声音,道:   “不必走啦!现在即可叫你知道。   漆玉燕悚然一惊,在电光石火之间,心中想到发话之人,绝非黄面老人无疑。遥然回头,不由脸色大变,见在右后方三丈远近之处的一片黄草背后,赫然站着青雕谷横。   再看黄面老人,面色平静如前,对身后的谷横,看都未看,理亦未理,仍然面对自己,左手复又一挥,道:   “去罢,这里已经与你无干。”   漆玉燕在黄面老人挥手之间,突然觉着有一股柔和之力,轻轻将自己送出。   她知道黄面老人,是有意使自己立即离开这是非这地,於是,便藉着黄面老人原一托之力,“飞流飘苹”,身形一划便跨上枣红大马。   只见马首微仰,沉声低嘶,已经四蹄腾空,绝尘而去。   行时,尚听她娇呼着道:   “老人家,我去啦!”   娇脆的声音,如同远射之箭,破空而去,渐去渐远。   可是在漆玉燕飘身上马的同时之间,曾经听到在自己身后一声断喝,紧随着便是暴风陡起,并带着急骤的呼轰之声,接着又复一声巨响,参杂着几乎不容易听见的半声闷哼!   漆玉燕在恍惚间,见青雕谷横横立在黄面老人寻丈之外,再后,只觉着草木倒驰耳旁风鸣,大地间一片渺茫!   原来,在青雕谷横现身发话之后,只见漆玉燕一人面现惊异,而那黄而灰衫老人,仍是一味的照应着漆玉燕,对自己则睬都未睬。   谷横一生江湖,所到之处无不受人敬畏,如同今日这样的受人折辱,实是平生未遇。再复想到昨夜的一切经过情形,更是气怒交愤忍。   故而适在漆玉燕飘身空中之际,便一声断喝,猛幌身形,以自己苦练的独门功力,一口气从三个不同的有利角度连继拍出七掌以三掌攻向黄面老人其余四掌则分别攻向枣红大马和系身空中的漆玉燕。   掌力发出虽稍有前后,但掌力到达却全是在同一时间,在当时的刹那之间,登时平地风起,带着急骤的呼啸之声,向当前的两人一疯疾卷而至,声势端得惊人无比。   谷横暗想自己这大片猛烈无传的掌力劲气,对方必定非死即伤,绝无幸免。   正在暗中得意之际,突见黄面老人脸色微寒;疾出右臂虚空对着自己的掌力猛挥急圈,谷横突觉随着黄面老人出掌之势,虚空似有一条无形气绳,登时之间将自己拍出的七股劲力,紧紧束在一起。   谷横全身顿时受到牵动,甫才一惊,黄面老人的左掌,已向这破束在一团的七股力锋疾然拍到。一声巨震之后,谷横连步倒退,满腑震荡五内翻腾,强提着真气勉强拿椿站稳,当时即面色惨变,满脸的肌肉抽动不已!   此即是漆玉燕在马背上所听到而未得目睹的那段经过。   此时,漆王燕已杏无踪影,场地之上,只剩下了谷横与黄面老人。   谷横双目微闭,自行连功调息,由放他功力深存,约过盏茶时光,便胸腹平静,功力逐渐恢复。   俟他再次线开双目的时候,突见黄面老人仍然巍立当地,两道冷电似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不由心中又是一惊,但是他在电闪之间,脑际复又兴起了一个念头,即刻便勇气倍增,并冷笑数声,道:   “朋友!谷横还想再次领教你适才所使的“绕气折角”的上乘内功。”   黄面老人闻言之后,便放声大笑,谷横突觉周身燥热,正甫打算运功抗御,忽听老人说道:   “来罢。老夫知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两句话所发出的劲力,与适才的大笑,又复不同,铿锵声震得谷横两双耳膜如闻咚咚战鼓,觉得沉重得使内心兴起了一阵恐慌之感。   谷横自知今天遇上了生平唯一劲敌,在对话之间,已经凝聚全身功力,准备作孤注之一掷。黄面老人话音歇落,谷横全身已经拔起,口中暴喝一声:   “接招!”   两腿系空同时疾骤而厉烈的踢出六脚,他点向黄面老人的“华盖”“天缎”“中庭”   “巨开”“阴交”等诸大要穴。接着,六股锐风直龙往黄面老人的周身上下,只要一处着实,黄面老人即须重伤当场。   黄面老人微微冷哼,随着右臂仍是虚空一圈,无法气绳随手而出,又复绕向谷横踢来的六股锐风。   谷横为江湖成名人物,声名久已震动绿林,今日与黄面老人甫一交手,便深深知道,非自己之力所可能敌,此时亦不过想拼出一生功力,希求幸胜个一招半式,借而保持一点面子,故在出手之前,早就所深俱戒心,对黄面老人重新使出的“绕气折角”,岂肯再上他二次当。   原来谷横踢来的六脚,看似凌厉实是虚招,黄面老人甫出右掌,他便劲力突汇身形猛然拔空数丈,头下脚上沉声厉吼,面带杀气目射凶光,双掌泛出黑白之色,“铁沙尸髓掌”聚满功力,即欲下扑。   黄面老人“统气拆角”的内功绝学,向来没有落空,适才竟一统失招,不由脸邑微变!   这时,谷横的双掌,就着下扑的身形,带着万钧之力,及倾山倒海之势,急扑而下。   接着,一阵积为沉重的压力,和着慑人的呼轰之声,如同急风骤雨般的,直向黄面老人当头罩下。   “轰”然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沉雷,泥土暴起草木横飞,方圆丈许地面上,当被这股沉劲的掌力掀起两尺有余。谷横心中一宽,系在空中的身躯已经落地,即刻睁大双目,在落扑残草中急速搜寻造才承受他这全力一挚的敌人,究竟变成了如何情形?   五丈荒原顷刻搜遍,那有黄面老人的半点影子,心中正自一惊,突觉自己背后的“提冲”重穴,被人轻轻按住。接着又听背后之人,高声朗育,道:   “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种“授心神音”“绝顶内功,高亢悠长,如同一字一锤的震动着肺腑,谷横的内藏五腑,几乎被这七字震裂!   复又听背后之人严肃的说道:   “谷横!你一主造孽,已经报应到头,如在老夫四十年以前的脾气,你早应处死,老夫这四十年的勤奋潜修,实已去尽无限火气,今日姑且饶你一命为你留点残余时光,多行仟悔!”   至此,稍行一顿,好像思忖了一下,又道:   “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饶,为着避免使你再行造孽人间,老夫不得不暂行废去你这一身武功。”   谷横闻言,内心大震,突觉背后之人搭在自己“提冲”穴上的指力一吐,“嚓”的一声,谷横周身急颤,汗出如浆!   俟谷横清醒过来的时候,见身后积远的地方,一点灰影一闪而滑,谷横从抽搐的脸上,在极曲的嘴角中,拼出了四个字:   “黄面弥陀。”   然后,便向着茫茫原野,蹒跚的行去。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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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前辈趣事     华山。   在华阴县之南,与鲁省的泰山,分称为东西两巅。其西有少中,故又名太华山。   山海经说:“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记五千丈,其广十甲”从这四句话的记载看来,便深足证实一般人的传说,华山远而望之,则积像一个“华”字,是无虚假了。   大气正是炎热时节,于母铜穆端阳与智圆大师等人一行,沿着秦晋边界,准备过风凌渡北行。   此时华阴道上,正有一双青年男女,连挟而行,男的滞洒飘逸,穿着是一件宝蓝青衫,女的端壮秀美已经换着一身月白色的短装,沿途行去,直吸引了无限路人的注视与羡慕。   这双青年男女,正是华夏双施紫拐乌弓的传人,吴湘与戚南姣。   两人在告别了穆端阳与智圆大师诸人,离开山阳峰之后,一口气便奔出六十余里,始行放缓脚步,寻道出山,在此段行程当中,吴湖始终是一路领先,这位乌弓少女,一向娇纵惯了的戚南姣,自始即存心想较量一下,这位久经闻名而初次会面的紫拐传人的的脚程,可是加足了脚力,亦不过仅能保持住原来的距离。   中间虽有几次,眼看着即可追到,亦未见吴湘怎样加快脚步,但总是差着那么一点儿,超下过去!   这时,虽然已经放缓了脚步,小姑娘仍是满心的不服气,和满肚子的不自然,绷着脸儿,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吴湘憋不住,先行开口道:“帅妹在出山之后,打算取道何方?”   戚南姣有好气没有好气的,道:“还没有一定,你呢?”   吴湘道:“前面便呈华阴县属,愚兄打算上太华一行,”   戚南姣丝毫未加思索的,道:“平地一堆石头,有什么好玩的。”   吴湘仍是冲阳的,说道:愚兄不是去玩的。”   由於戚南姣不便再问人家去做什么,所以没有说话。   吴湘为人纯良忠存,又觉着这位小师妹并非外人,便继续解释说道:“愚见是去拜见一位前辈侠隐。”   戚南姣便冲上说道:“是不是天龙公孙树?”   吴湘心想这位小师妹知道的真不少,便以惊奇的日光看了戚南姣一眼,同时点了头道:   “是!”   戚南姣不悦的道:“何必不直接了当的,即说去着公孙老前辈不就行了么,还故作神秘的说,去年什么一位前辈侠隐!”   吴湘此种说法,原是对外人说惯了一种应付之词,适才回答戚南姣,变未加思索,一时说翻了嘴,平空受了她一顿抢白,心想这位小师妹,真刁难的可以,便尴尬的笑了笑,插嘴说道:“师妹认识这位老前辈么?”   戚南姣毫无迟疑的道:“不认识!”   吴湘“哦”了半声,稍作犹豫,不由抬眼看了看她。戚南姣仍是双目前视,直似示觉。   吴湘暗想,这个女孩子,是横不讲理,万一应对不当,她苦赖着要与自己同上太华,恩师行时虽末明言只许自己独往,但去这种地方,和女孩子同行,总是有些不便,忖至此处,便委婉的问道:“不知师妹打算着由此取道何处?”   戚南姣本是另有去处,但在顷刻之间,也发觉吴湘已经两次问她将去何处,小妮子聪明绝顶,便知吴湘不愿与自己同行,越想越气,小性子一发,暗道你想我走,我偏不走,非开你个玩笑不可,于是冷冷的道:“取道太华。”   吴湘心中一惊,暗叫一声苦也,半响未语,戚南姣可是大笑了个心花怒放。   忠存的吴湘思索了半天,总是觉着不太妥贴,又复自语亦似对威南姣而说似的,道:   “听说这位公孙前辈,已经隐迹多年,殊少接见外人!”   戚南姣亦是似自语,又似是回答他,道:“反正你能见,我也能见,不见那大家都不见。”   吴湘慎重的道:“愚兄特有恩师老人家的信物。”   戚南姣秀眉一坚,道:“别人慕名拜访不行么?”   吴湘忙道:“行!行!不过!不过!”   不过了半天,说不下去,戚南姣又接着问道:“不过什么?”   吴湘极其为难的,道:“愚兄是说,不过这样合适么?”   戚南姣蛮横的道:“有朋友自远方来,有什么不合适的?”   吴湘不得己的苦笑了一下,道:“也好。”   两人离开山区之后,便先到华阴,找了地方安歇下来,在华阴休歇了几日,又借便游了游附近的当地胜景,并向居民约略的探听了一下华山的地理情势,先一天二人商量妥当,次晨的微明,便略作收拾,同奔华山。   华山,气势雄伟,独拔云表,较之天下所有其他名山,能深深予人以深遂浑厚之感。   日过晌午,又复偏西,昔人说华山磴道之险,游心经七死,今日这两位武林后硕,做啸江湖的侠门青年男女,非但踏遍了奇险的华山磴道,并仰仗着两人的绝世武功,探寻了多处人迹罕到的高峻峰,所经之处,见人便问,对他们所要找的“万云封岩”,无一不是摇头不知。   红日将坠,晚霞普照,虽是暑服天长,身在华山深处的吴湘和戚南姣,已经看着天气遂渐阴暗。   这时,二人正在一块岩石旁边的古松树下,商量着夜间住处,及如何寻找“万云封岩”。忽听一声清鸣,声音嘹亮悠长,极为悦耳,吴湘甫闻鸣声,心中一动,女孩子天性百花爱鸟,戚南姣亦疾抬螓首,二人同时发现一只绿色长尾飞鸟,翠绿欲滴,尾长如翎,灵美活健,大小如鹰,看着实是万分逗人喜爱,正对着二人休憩之处的上空飞来。   吴湘身形市动,戚南姣已短弓微扬,“嗡“——声,一粒弹丸冲天而起,吴湘疾声惊呼:“别伤它!”   戚南姣白了吴湘一眼,道:“我只想在它左膀的“长亭”穴上点一下,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吴湘脸色一红,未再说话。   这时,见那长尾翠鸟身形微侧,堪堪让过弹丸,更顺着微侧身形之时,颈项略摆,在古松上空环翔两周,利爪曲藏在腹羽之间,双睛左右下视俯贼,情态端的是神骏异常。   吴湘不自主的举手一招,引亢发出一声长啸,长尾绿鸟,突然偏首对吴湘注视须刻,一振双翼,然后引颈长鸣又复徐徐的向车中升去。   正在此时,忽听在古松背的山石之上,发出一声断喝,“什么人大胆,敢伤害“滴翠”?”   声如滚雷。响澈四骨,余音历久不绝。   戚南姣立在古松之下,理都未理,吴湘即忙闪身而出,见在古松上方,相离自己约六七丈远近之处的一方山石上,傲然立着个年约四旬不到的朴实壮汉,浓眉大目,四方脸形,皮包棕黑,满脸的短须,身着褐色粗布短装,袒露着前胸,胸前生满了黑毛,高踞山石之上,看上去分外的威猛粗豪。   最出乎意料的,是适才的那只长尾绿鸟,正立在壮汉的左肩之上,悠闲的用自己的长喙轻剔着腹前的羽毛,周身聚绿,被晚霞一照,更是灿烂夺目得可爱。   壮汉一见吴湘,便开口问道:“是你伤害老神仙的灵禽“滴翠”么?”   吴湘甫行晤面,便觉此人满脸正气,又不知其所说的“老神仙”究为何人,不敢孟浪,即忙抱拳说道:“在下与敝师妹寻人到此,正想憩息松下,突见此鸟从空中飞过,由于其美健逗人,在高山大谷,又误认为是无主飞禽,纯是出于极爱之心,实无丝毫加害之意,更不知此鸟为大叔所养,万望明察实情,多多包涵。”   中年壮汉见吴湘年纪虽轻,倒甚是谦和有礼,面色便逐渐转为霁和。   吴湘人虽忠厚,但是聪明不露,他自己明白,如一味的在绿鸟身上争执,自己一方即无大错,亦不会无理再争成有理,甚之争到后来,有这位不眼气天下人的师妹在场,闹得双方出手,弄个不欢而散,亦说不定,不论谁胜谁负,可是人来寻着,先惹了一身麻烦,实非原来用意,况且,看这壮汉亦非绝无来历之人。   吴湘一念及此,未等壮汉开口,便抓住时机,话题一转接着说道:“在下师兄妹,是专程来宝山拜见一位武林前辈侠隐,人称天龙的公孙老前辈,由于路径不熟,苦寻终日毫无头绪,探遍沿山的僧舍道观,及游人樵子,亦都是摇头不知,大叔久居宝山,地习路熟,深望能对愚师兄妹多加指引。”   壮汉听吴湘说完之后,果然惊“哦”了一声,然后平和的说道:“老侠客没告诉你们,他隐迹在什么地方么?”   吴湘四道:“在下来时,敝家师曾经指示说;“孙老前辈隐迹在“万云封岩”,可是这“万云封岩”,则无人知晓。”   壮汉随又问道:“不知今师是那一位?”   吴湘肃然答道:“在下吴湘,敝家师隐修东岳泰山后顶齐云坪,人称紫拐乾元。”   复顺手一指古松树下,正在低首把玩着雕弓的戚南姣,说道:“在下师妹是鸟弓千城师叔的千金。   戚南姣一听吴湘又扯上了自己,双手仍然摆着雕弓,可是嫩脸儿不带丝毫表情的,看了吴湘一眼。   壮汉听话,踞立在山石上的身形,亦不自觉的微微移动,并即刻现出一种极诚敬的情态,道:“原来是华夏双绝传人,在下失敬了!”   说着,双拳在胸前微微一抱。   吴湘口中即忙道着“不敢”心中可深深感到恩师与戚叔的盛名,实在震动天下,顿时间内心之中,由幸运欣慰和骄傲,组合成了一种极为舒适的愉快之感。   吴湘正朦幢在愉快的沉思中,忽听壮汉扬声呼道:“万云封岩在云海之上。极峰之东,周口如绩铁,高插苍穹,老神仙己去庐山大汉阳峰前九奇峰顶访仁敬和尚,归期无定,主人未在,恕家奴官保不便留客!”   呼罢,拔身而起,沿着陡山峭壁,一路翻腾,端的奇快无比,顷刻之间,便隐入落日后的叶林密影中。   那长尾绿鸟,亦在壮汉拔身空中之时一长鸣一声,振动着双翼,徐徐的飘向云际。   吴湘亦在同时之间,即忙集产运音,对着壮汉纵去的方向,呼道:“吴湘师兄妹,多谢大叔指点。”   声音轻远悠长,聚而不散,拾似一条长线风等,紧随着壮汉官保纵离的身形,飘落在叶树密影之中。   俟吴湘掉转身形的时候,见戚南姣已经单手持着短弓,卓立面前,对吴湘微微一笑,道:“咱们信物亦未用着,还搭上你对人家背了半天谱,盘了一顿亲家,称叔道伯,作揖打躬,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最后仍是来了个敬谢不敏,恕难留客!”   吴湘对这位刁钻师妹的冷讽热刺,并未放在心上,仅笑笑说道:“多少得到一点眉目,总算没有白跑。”   这时,夕阳已经落山,霞光渐渐收敛,山风轻指,分外清凉,一重灰幕,亦慢慢的罩向了大地。   吴湘一览天色,又环视周围,由于己往自己随紫拐老人,曾在东岳山居十年,对这自然山色,倍加依恋,便询戚南姣,道:“师妹有无兴致,留往一宵,借赏这华山夜景?”   戚南姣双目在望着古松,轻摆臻首,徐徐的道。“和尚庙,尼姑庵,道士观,全都与我无缘,咱们走罢!”   这几句话,说得分外柔和,不带半点火气,吴湘自从在山阳峰与她认识以来,此为第一次听到她发自内腑的平和心声。   吴湘惊奇的,抬头注视着这位变化莫测的师妹。   她——戚南姣,正缓转娇躯,四道目光一对,吴湘又复一怔,时间虽是短暂得不能再短,仅仅是一刻儿的一刻儿,但在稍一接触之间,她明亮的眸子里,发射出的那种平和娴静柔情万种的神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亦是他永远不会忘怀的。   吴湘怔愕未己,戚南姣己轻点雕弓,腾身而起,二人一前一后,起伏纵跳于叶山群峰之间,奔向磴道。   暮色苍茫中,在华山至险的瞪道之上,正有两条灰影,在那样险峻的山道上,星飞弹掷的,狂泻而下。   甫才三更,吴戚.二人,又己对坐在华阴城里的一家客店里,正在灯下细语,闲话着家常,整日疲备,似己全然忘却。   说了些武林之间的近事,戚南姣忽然忆起在华山所见绿鸟“翠滴”,觉得吴湘的当时情态,有点异于寻常,便有意的在闲话当中,又提到了长尾绿鸟身上。   果然,吴湘一听戚南姣提到长尾绿鸟,便神情愉快,沾沾自喜的,道:“说起这长尾绿岛,倒与愚兄颇有一段极不平凡的渊源,往坏处说,济龙谷天下第一剑宁师伯的心爱弟子,咱们的小师弟噗儿,和愚兄的两条性命,险些儿被断送。往好处说,由于它的引导,使愚兄走济龙洞,巧获两百年前武林怪侠济龙子的遗赠三宝——八爪,飞环,沉沦珠。”   接着,他便从辕辕关雪夜追赶阴手索命金大光说起,如何到了济龙谷,及如何帮助健儿噗儿,赶捉长尾绿鸟以及璞儿怎样坠洞,自己又如何救人,一直说到洞中得宝,一口气足足的说了有半个时辰。   最后,又道:“因此,遇兄在太华山上,突见此鸟,即惊奇万分的,觉着分外难舍。”   复又略行思索,再对戚南姣说道:“可是愚兄从未想到,此马竟是公孙老前辈所豢养,奇人奇鸟,那位官大叔唾之为灵禽,倒实是灵奇无虚哩。愚兄虽奉恩师之命,专程拜遏,但对这位前辈的生平,则是一无所知,师妹久随戚师叔行走江湖,朝夕沫化、见闻异常渊博,可能对愚兄指示一二么?”   在戚南狡的印象和感觉之中,吴湘是一个木油谨慎之人,谁知在说到自己的得意处,亦是滔滔不绝,不能自己,竟将一个骄纵刁钻的戚南妓,听得人了神。   忽然听到吴湘最后这一问,两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吴湘,血上现出一个不易看出的笑容,然后,轻启樱唇,道:“你甭净绘我戴高帽子啦,难道你随米伯父苦学十年,就那么孤陋寡闻么?”   说得吴湘面色泛红,半天没有答上话来。   青年人,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在看见别人受窘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总是高兴的。   她见吴湘的窘样子,便抿抿嘴,道:“对天龙公孙树老前辈,我所知道的,亦是片片段段,我只知他年龄己过百岁,功力深不可则,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和师承,久居太华,不问世事,未曾听说他与人动手,由于他修为深厚,德高望重,长年山居的人,和受过他恩惠的山民,都称他“老神仙”,日间你说的那位官大叔,不亦是这样的称呼他么?”   记得有一次,听爹爹说了一个他的故事!   公孙树是一个富豪之家,他在年纪很轻的时候,即己成名,有天,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右手托着一个巨罄,左手持着一条钢杵,立在他们的院门前,声大如瓮,有千斤重,这一僧一罄看去非常的不成比例,然而,托在那僧人的手上,就好像是纸糊的一般轻便。每敲一响,音闻十里之外,声音因是深越悠长,悦耳动人,但是,这样连续不断的敲了下去,非但整个庄院忍受不了,即这附近的十里之居民,亦被他闹的鸡犬不宁!”   公孙树的家人知道这和尚不好惹,忙送上金银食物,他全都拒收。问他究竟是要化什么,和尚便指名要会公孙树。   家人无奈,最后只有将一切的情形,禀告了公孙树。   那时候的公孙树,还是少年气盛,一听家人所说,颇为不悦,便亲自到了庄院门口,见家人所说的和尚,年约三旬,清瘦有神,正托着巨罄,立在门前,由于公孙树是带着气愤而来,因此他见了那和尚,亦未多说,开口便即问道:“和尚!佛门募化,纯在广结善缘,你有缘不结,而在此地搅闹不休,这是佛门的规矩么?”和尚丝毫未有动怒,双目精光突射,向公孙树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然后,平静的答道:“无缘远在千里,有缘近在眼前,贫僧所要结缘之人,即是宝庄的公孙少施主,不知他可在么?”   公孙树挥手虚空一挥,好似是作了一个摇手的姿势,同时口中说道:“他不在。”   可是,和尚手上所托的巨罄,随着公孙树右手一挥之势,突闻“若”然一声,整整齐齐的,从中间裂为两半,噗!噗!”两声闷震,落于平地,并深陷泥土之中约一尺有余。   和尚惊愕得看了看公孙树,又向陷入泥土的两片残罄扫了一眼,一语未发,便掉头而去。   十年之后,同是那一个日子,公孙树正在门前闲眺,和尚又翩然而至,这时的公孙树,又过了十年靡练,较之以往,要随和多了,由于自己身为主人,便道先抱拳,道:“和尚!   你好?”   和尚即忙打着问话,道:“托佛祖慈悲,施主你好?”   二人如同旧友重逢,边说边往庄院之内行走。   行至院门前面,在大门左右,有两座石狮子,和尚微现惊异的,道:“啊!怀玉山青石精所制,天下名产,实是宝贵,上次贫憎来宝院之时,似是未曾见到这对石狮。”   说着,便行至石狮前。用手指摸了几下,口中并不住的诵赞着石狮的坚硬细腻滑润和种种好处。   这时,公孙树正在和尚左边,便漫步踱至靠近自己的另一双石狮近前,向和尚招呼,道:“和尚,你看这只比较那只如何?”   说着,自己便先在石狮身上轻轻摸索着。   和尚闻呼,便过来陷着公孙树摸索了一阵,仍是赞不绝口的,道:“一石双开,同为佳品。”   公孙树道:“此是在怀玉山雇专工所采,可惜其中一只,由于匠人失慎,看着雄伟,实是弱不禁风哩!”   和尚连说:“施主好眼力,好眼力。”   说着,二人。便跨步进至院内,甫行入门,正巧卷来一阵狂风,二人同时回头,见疾风过处,被和尚摸过的那只石狮,登时化为齐粉,随风飘去,其余的一只,则雄踞如初,毫无伤损,和尚面色不由一变。   二人行至客厅,下人献茶之后,又谈了顷刻,公孙树便吩咐下人,在一间空屋之内。设置了四尺见方二尺厚的两座石墩,中间相隔两丈,二人各踞一方,盘坐其上开始行功。   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双方全都未进饮食,公孙树所踞的石墩,已经陷入泥土与地面相平。而和尚所踞的石墩,则露出地面尚有半寸。   和尚微睁双目,道:“施主,你赢了。”   公孙树道:“先甭谈这些,咱们吃点东西再说。”   便即吩咐下人,送来两张半寸厚的生面饼,各人放在丹田之上,凝聚三昧真火,将它烤熟。   约过了两盏热茶的工失,公孙树的生饼,已经烤熟,顺手撕了半块,丢向对方,道:   “和尚,你先尝尝熟了没有?”   和尚接过去看了看,又复看了看自己的,才只有九成火候。   食毕,公孙树又接着吩咐,道;“茶来!”   下人随着又提来两满桶冷水。   公孙树亦未谦让,便举起一桶,势如长鲸似的,一饮而尽。和尚则半点未动,只勉强的笑了笑,道:“不必了,施主英名远播,果不虚传,“终南僧隐”深受指点,无任铭感。”   说罢,便起身告辞。   吴湘听完之后,衷心敬佩的,道:“师妹知道的真多,不知那虚空一挥,断铁切罄,是种什么功力?”   戚南姣答道:“听爹爹说,那是久已失传的“斩金指”。”   吴湘听的入神,戚南姣亦是越说越有兴致.她又接下去说道:“到爹爹成名的时候,公孙树业是五十许人,那时他已经隐迹太华,退出江湖,爹爹青年时候,亦是年轻好胜。听说他曾七上太华,找公孙树比斗。每次晤面,公孙树总是借故退让,否则,即避而不见。   爹爹原是无事找事,所以在最后一次,即下定决心,非动手不可,公孙树仍是老套方法,一味退让,爹爹在盛怒之下,便给他一个恋不讲理,不问青红皂白便伸手对公孙树当胸抓去。   谁知公孙树并未还手,被爹爹一手抓个正着,爹爹时即觉一怔,心想:“好汉不打坐着的。”以爹爹的名望,怎能去打不加还手的人呢?接着又复一想,这老儿太亦瞧人不起,怎敢如此的老迈自大,爹爹认为他是不屑动手,便怒气一冲,猛收右手,谁知用力提了两提,人家只是一身幌了两幌,下身则在原地丝毫未动。按说身上练就功力,抓不进去,衣裳应当撕碎,听爹爹说,他五指所着之处。全是坚逾精钢。   爹爹提了两提未能提动,左手便颁手一弓,斜斩公孙树肩背!   边说便向腰间一扶,道;“就是这张弓。”   谁知公孙树竟以血肉之躯,硬接了一弓。接着,便是一阵咳嗽,道:“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可是爹爹说,他的雕弓,落在公孙树身上之后,则丝毫着不得力。从那次之后,爹爹才佩服公孙树确是有真实工夫。   最后,又低声说道:“这一件事,外人很少知道。”   从太华之行以后,戚南姣对吴湘似乎了生了不少好感,一直谈到夜深,雄鸡啼晓,始回房安歇。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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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美丽传说     翌晨,二人收拾己毕,吴湘已经先行在院中等候,准备起行。   戚南姣道:“咱们预备走那一条路呢?”   吴湘接着道:‘由此赴赣省庞山,只有东出潼关,到豫郑再折向南行,过切城直趋江汉,再一路南进,百里之路,除此恐别无捷径了!”   戚南姣道:“你的意思,还是想去找公孙老头儿?”   吴湘听后,微微一怔,心想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口中则答道:“人未见着,岂能半途而废?等候无期,愚兄之意只有再到庐山一行了。”   戚南姣平静的说道:“那你就去罢。”   吴湘更是一怔,如在昨日之前,她说此话,真是求之不得,经过太华之行,及整夜的倾叙,又觉对戚南姣有点恋恋不舍,内心只觉女孩子的性情真是多变,不去庐山又去那里呢?   不由问道:“师妹你呢?”   戚南姣道:“我要去四川青城山下的二郎庙,为爹爹取一存物,你如有兴,不妨陪我走走,不然,你只好请便了。”   吴湘迟疑顷刻,略感为难的,道:“这样么!不是绕的圈了大大了么?而且,上青城又要耽搁很多日子哩。”   为怕惹得这位师妹不悦,便接着又道:“遇兄不是说不去,如果万一迟延时日太久,公孙老前辈再离庐山他往,岂非徒费跋涉?!”   戚南姣,即道:“那个说上青城来着?我只说青城山下呀。至于到了青城山下,上不上山全都在你。适才我不是说过了么?去与不去完全在你,我可无丝毫的勉强之意。不过,你说去晚了们见不到人,这要看你有没有这个缘分。有人说:“如无缘分难轻人”。如有缘分,即是去的晚一点,也会碰到,如无缘分,即是目前不分昼夜的兼程赶去,亦不一定准能见着。况且,路上我们多抄近路赶紧点儿,到青城取到存物之后,即奔巴沦,沿江浮舟顺流而下直达江汉,并不多费多少时光,更可乘便看看三峡风景哪。”   吴湘本性敦厚,总觉如此甩手而去心中有点不忍,又被这位刁帅妹的一付伶牙俐齿,无理说成了有理,乍行听去,头头是道,自行一想亦是,使微作思索,断然的道:“那照师妹之意,咱们先去青城罢。”   戚南姣侧首暗自一笑。   二人便从华阴取道西行,经咸阳,过长安,穿过五台,太白两大山隙之间,沿着汉中附近的山道南行。连长安近郊,周泰,西汉,隋,唐等朝代的官室和圆林遗迹,如周朝的镐京,秦朝的阿房,汉朝的未央,以及周公,汉帝,吕后等古迹陵慕,都未得前往瞻仰。   好处是真如戚南姣所说,净抄近路,一路山径行人稀少,二人可放开脚步,尽量赶路。   约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傍晚,二人便赶到了西川的灌县,岷江浩浩,青城在望,二郎庙即在岷江岸旁,离着县城远的地方。当晚二人便在城内投宿安歇。   此地近山靠水,天候分外凉爽,夜眠极为香甜。二人近二十几日长途风尘,一夜消。   翌晨,天正下着细雨,青山飞缘,大地刷新,更予人一种无限的清新之感,二人便于早餐之后,先向店家问明路径,冒着微微细雨,闹步出城,向眠江岸旁的二郎庙行去。   从灌县城里去二郎庙,慢行亦用不了半个时辰。二人在行途之上,目光所及,都是地平土沃,河渠交错,尽是一望无边的富庶之区。远看灌县城,乃是倚山而筑,形势雄险。更左有灵岩,右有青城山,在名山大川之间,别有一种天然的优美。   此时,二人正行过一座棚桥,面前有南北两条分路,正在迟疑之间,见由南边路上来了两人抢着一乘竹轿,吴湘便对前行轿夫微作招呼,道:“请问大哥由此去二郎庙如何走法?”   轿夫见这男女二人,虽是年纪甚轻,然而超逸拔脱甚是不俗,便即忙用手向前一指,并含笑答道:“二位看到前面叶树之中的青瓦角角来么?那即是二郎庙的殿瓦角,此去不远,转眼即到。”   二人道谢过后,即向轿夫所指点的方向行去。   约行两盏热茶的时刻,二郎庙已经在望,行至近前,始见此庙并不太大,但其雄伟,庙内仅一前殿,供奉着二郎父子神像,与环列大殿周围而知名的神像数十尊。其余,便是聊对匾额之类,都是颂扬二郎父子的治水功绩。   在大殿门前的白粉墙上,书着“深淘滩,低作堰”六个大字,分写在殿门的两旁。大殿的后面,则是一所小院,只有平屋数间,而无殿宇亦未供奉神像,想为守庙之人所住。   天虽落着细雨,庙内的香客仍是不绝。此时二人立在殿前的石阶之上,见细雨蒙蒙,江水滔滔,雾山远树,飘忽迷离,好一片烟云胜景。   二人正看得出神,忽听背后有人招呼,道:“外边水重雨湿,客人请殿内休息吧。”   二人转身见有一位面色和善,体态微胖,唇蓄短须缙绅摸样的人,正立在大殿之内含笑对着自己,吴湘即忙微微抱拳,道:“多谢大叔。”   说着,便与威南姣步入大殿。大殿之内香烟缭绕,别有一番氤氲气象。旁边设有坐凳茶水,这时,连适才招呼自己的人,尚有五人在内,正在看天闲叙。   二人入殿之后,十只眼睛,都带着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位缙绅摸样的人,也深深看出来的这两位英气焕发的青年客人,不是官宦子弟.便是大有来历。便自行引荐,说道:   “在下郑大士,家即居住在这灌县城么未悉二位客官从何处而来?”   吴湘便道:“愚兄妹是由外乡丽来,由于久仰西川灵岩与青城之胜,此次乃是专程来此,适遇天雨,不便远行,只有借便在附近走走,先测览一下城郊景色。”   郑大士听罢之后,内心更是认定吴戚二人的来历,绝不平凡。川中父老天性健谈,于是,便哈哈一笑,打开了话匣,道:“青城山为道教名地,亦是高人哲贤的隐修所在,由县城向西南仅三十里经过玉堂镇,马家店两处地方,便到“雨亭”。此处为登山之始,所以称为雨亭,是由干山中多雨,甚之无日不雨,凡登山的游客,行至此处即将踏足云会冒雨而行,因而得名。再上,即是遇仙岩,常道观,上清关和第一峰。此乃山之最高之处,另外还有朝阳洞,掷笔槽,麻姑池,鸳鸯井,洗心池,剑劈石,降魔石等很多名胜,都是各具神说,一时难以尽述,待二位去时,便会知晓了。不过二位想选个好天气,在山下看即是光天华日,而尽过雨亭便即细雨如丝,要想山上山下都时好天,实是十年难得一遇哩!”   说毕之后,便又自嘲的一声哈哈,道:“在下先以老马识途的经历,如此粗枝大叶的说说,以为二位来日游山时的斟酌。”   吴湘觉着雨天无事,正好借此良机入乡间俗,便非常感激的,道:“在愚兄妹未上山这前,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够了。大叔能再将之二郎庙的掌故指点一二么?”   郑大十见问,兴致又起,复又哈哈一笑,道:“这个更是容易了,可说这城里城外及附近的居民,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着,用手一指面前滚滚流着的江水,道:“传说此江在数千年以前,经常以泛滥为灾,当地居民深以不能安生度日为痛苦。直到秦朝的时候,有一蜀守名叫李冰和他的儿子李二郎,在左前边那个叫离堆的地方,利用人工开辟了一道江叉,大江为混江,叉江叫沦江,大江有六分水力,叉江有四分水力,如此分为“混沱二江”,变为“四六之水”。合称为都江堰。然后再修渠引道,引叉江之水滋润民田。在天旱之时,在江之水可以无限定的流入叉江转润民田;在天潦之时,民田之水又可泻入叉江,而随流消散。从那时起,将以往的大害,一变而成为天下无有的大利,使二十余万地亩无旱潦,而不用靠天饭。如今,已是物阜民丰,分外繁盛。后为崇敬和怀念李冰父子,对此方居民的至大泽恩,便在此兴建了一座二郎庙,借以长久供奉。同时,又有人在离堆之上建了一所伏龙观。每年的四月初间,有一年一度的开水盛典,远近官民都来此聚会,更是热闹万分,二位若是早来数月,即可亲眼目睹着盛况了。”   吴湘听至此处,心付目己晨间与戚师妹由成内来二郎庙之时,沿途之上确实看见阡陌之间,到处都是沟渠交错,难道仅加上了看来极为平凡的一道江叉,即有如许的好处么?心中想着口中便不由脱口问道:“请大叔原谅愚兄妹的冒昧,依愚等所见,仅是开辟出一道江叉,实是平淡无奇!”   郑大士一拍大腿,道:“半点不错,他的奇处即是如何想得出这个方法。天下的奇事各有不同,有的是想的奇,做的奇,看来亦奇,有的是想的奇,做的奇,看来无奇。都江堰,应当属于后者。”   吴湘尚未答话,戚南姣一指李冰父子的神像,在插嘴,道:二郎庙既是供奉的李冰父子,何以不以其父之名立庙,而以其子李二郎立庙?还有在二郎的足旁,塑了一只黑犬,难道李二郎治水,亦如神话传说中的杨二郎,有只神大帮忙么?”   邓大士忽听成南姣问到此处,突然目闪奇光,对戚南注视片刻,带着赞佩的神态,连连点头,道:“姑娘问的好,问的好。”   接着说道:“以前立庙之人的重子轻父,可能是二郎治水之功高过乃父。此不过是在下的一种推想,是否另有因由,则不得而知了。至于神犬一事,乃是塑匠受了神话中杨二郎的传说感染,自作聪明妄行主张的塑了上去,倒是决然无误。乡间的愚夫愚妇,只知进香膜拜,那个这般见识。姑娘胸博今古,问的有理,在下实是敬佩万分。”   青年人最怕带高帽子,大姑娘更是怕当面奉承。戚南姣心里虽然是无限的舒服。脸上仍是难免的红了一红。   这时,天上仍然是阴云四合,但雨已停止,郑大士已觉着时候不早,便取起斗笠;紧激吴成二人到城内含向一叙。   吴湘连声致射.并云日后再往打扰。郑大士便音辞而去。其余数人见郑大士一走,亦便陆续起身离去。   这时,庙中已经只余吴湘与戚南姣二人,戚南姣埋怨的,说道:“你怎么老是喜欢到处认大叔?”   吴湘佯如未闻的,道:“师妹不是说来取戚师叔的存物么?究竟这存物放在何处,怎么来了半天亦未见动静?”   戚南姣眼皮一翻佯怒,道:“还不是由于你和那姓郑的治水的事情,还没扯完呢。”   吴湘心说这倒好,明明是你自己来到地头不辨正事,还把错处推在别人身上,他知道这位小师妹的性情刁钻难惹变化无常,正想着自认错处,表面上向她赔礼几句。   这时适有一个三十余岁的仆人摸样之人,打着赤脚头上缠着一块白布,乎中提着一把水壶,从大殿后院中走出,戚南姣即刻对此人招呼。道:“哎!古先生在么?”   此人突然一楞,对威南姣略一注视,即行问道:“姑娘找古先生不知何事?”   戚南姣答道:“烦你即刻知照古老生,即说有人远来向他问因果。”   立在一旁的吴湘,越听越觉着不解。第一句找古先生,称呼虽是别致,总是找一个人则毫无错误。   第二句不谈取物,只说问因果,这位师妹真是有点奇怪的离了谱,要问因果那个庙里不能问,何必长途跋涉远走西川?白自耽搁了这多时光,真是太也冤枉透顶!   这时,忽听由后院之中,传出一个沉劲的声音,道:“修平!请来容后院侍茶。”   此人只说了一句:“客人先请后面坐罢。”   说着,便转身先行,戚吴二人亦随着进入后院。   后面院子,是正屋五间东厢三椽,青石铺径,极为宽敞,石径的两旁花树间植,却是不雅而不绝,行走在石径之上,左可看泯江流水,右可望青城远景,端的是青雅出尘。   这时,见在正屋前边的石径上,立着一位秃顶俗装面貌和善的清瘦老人,右手持着一串佛珠,面带慈祥的笑容,二人行至近前吴湘心中正在讷闷,此人不僧不俗,亦非僧非,道。   看来又像是本庙主持,到底是什么人呢?忽听戚南姣开口向对方问道:“老丈可是古先生么?”   那人点头笑了笑,道:“人称我佛为古先生。老夫原非姓古,由于尘缘未了,面衷习向佛,在皈依之前先从古姓,好事者戏为加“先生”,老夫岂敢沾唇佛祖呢?”   戚南姣知道这面前之人,正是自己所要寻找之人,便道:“请问老丈,佛祖有因果,究竟何为因?何为果?”   古先生听后,突然一怔,即恢复笑容,道:“所作者为因,听受者为果。种善因必得善果,种恶因必得恶果。”   戚南姣接着又道:“佛家有无边之说,未悉如何解释?”   古先生道:“起信论上说:虚空无边,故世界无边,世界无边,故众生无边,众生无边,故心行差别亦复无边。”   戚南姣微作思索之后,又复问道:“晚辈还有一点不解,敢再请老丈指点,佛说的无边,是否即是无边无凝?”   古先生摇首:“无边无凝,是一切诸天,行时来去,无边无凝。无有迟疏,与无边的不同之处,前者指的是”空”,后者指的是“时”。”   吴湘在旁听着二人对话,直如坠于五里云雾之中。   此时,未等戚南姣再问,古先生便道:“老夫还有两句话,要领教姑娘。”   接着说道:“无波古井水,有节秋竹竿。”   戚南姣脱口说道:“清琴有古调,更向何人操?”   古先生听后,深朗的一笑,道:“果然无错,老夫太也慢待贵客,二位房内请坐罢。”   此时,古先生始才侧身肃客,请二人进入客室落坐,室内设置古雅,除却经典之外尚有数帧名人字书,其中有一巨幅达摩禅师一苇渡江的迹书,更是深具神髓。   在仆人修平献上香茗离去之后,古先生面色和善的问戚南姣,道:“乌弓千域戚大侠与姑娘怎样称呼?”   同时双目向吴湘面上一移,问道:“这位是姑娘的什么人?”   戚南姣肃容答道:“老丈所提之人,正是家父。”   再一看吴湘,道:“这位是紫拐乾元米师伯的高足吴湘吴师兄。”   古先生双目精光陡射,哦了一声,对二人注意顷刻,道:“龙父虎女,名师高徒,果是难得,果是难得!”   说罢,禅首连点,感慨不已,随复又正色说道:“姑娘此来,想是为的那“古律玉尺”   了?”   戚南姣道:“晚辈正是奉家父之命,拜见老丈,借便了回此物。”   古先生听后,双目精光再射,半响未语,最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姑娘,如若这古律玉凤已经不在此处,姑娘不会见疑罢?”   说罢,双目注视着戚南姣的嫩脸儿一瞬都不瞬。   戚南姣不由一呆,怔了半晌,中间经过了顷刻间的沉默,然后才说道:“依晚辈猜想,家父既肯住托之人,必非常人,此事老丈必已早有主张,晚辈不过奉家父之命前来,对老丈所说,绝不敢妄加猜疑。”   古先生一阵大笑,赞赏的说道:“好一个聪慧的姑娘!”   随又接着道:“老夫与令尊,为道义之交,古律玉尺是在十年前的腊月初八,令尊有事经此西行,经他的功力和武林威望,已经用不着这件东西,于是便寄放在老夫之处,他当时交待说,如过了十年,再不来取,便可由老夫任意处理。恍眼间过了九年,在去岁的冬季,老夫有事赴南山青城上清宫长三清道长盘恒了几天,在回庙之后,竟发觉此物不翼而飞,老夫受人之托,未能做到忠人之事,实是万分的愧疚!可是又复一想,至今年腊月初八,如令尊再不来取此物,我们相约之限期已满,老夫对此物即有权处理,心想不追亦罢,那知事情竟有如此凑巧,离着限期仅有数月,二位便远路迢迢,跋涉而来,此亦是数有前定,老夫决于腊八限期之前,完壁归赵,使物归原主,老夫之言,姑娘能信得过吗?”   戚南姣即忙答道:“老丈言重了,老大与家父为莫逆之交,晚辈此次是历练江湖,便道过此,古律玉尺既已失去,即慢慢再说罢。”   古先生又行大声一笑,道:“姑娘!令尊虽能原谅老夫,但老夫岂是失信之人?”   这时,仆人修平已送上素菜,三人边吃边谈,都未再提及古律玉尺。   午齐用罢之后,二人便起身向古先生告别,古先生亲自将二人送至二郎庙之外。   将行分手之际,忽见古先生伸手往腰间一探,取出一束黄卷,然后说道:“佛家最讲缘分,老夫今日能得与二位畅叙半日,即是至大缘分,庙堂之中全赖十万香火,古灯青馨无以为赠。这点东西,是老夫昔年参悟所得,二位虽不一定用着,而在老夫则略表一点心意。”   说毕,则须手将黄卷递与了威南姣。   戚南姣双手接过展开一看,见是一本极薄的卷册,在封面上写着“风雷四把”四个正字,铁笔银钧苍劲有力。稍行翻阅,见内中都是人像注解,全是掌式,翻至最后,在末页底面,写“石风雨绘注”五字。   “石风雨”三字甫一入目,戚吴二人各都心弦猛震。二人当闻石风雨号称风雷神掌,当年曾独身一人,凭着一套风雷掌法,在滇南异龙湖与异龙帮血战一昼两夜,连伤带毙异龙的主要主物,一豪二杰,三威四猛,及十二强梁,以后威名震天下,威望与紫拐乌弓魏旬宁欣等人齐名,怎样会改名古先生,在这看去极不起眼的二郎庙内隐居?   二人同时惊呼,道:“石老前……”   底下的“辈”字尚未说出,突见石风雨右掌一推,同时高喝,道:“往事如烟,不提也罢!”   戚吴二人在不防之间,登时足不沾地的,被推出两丈,待二人掌椿立稳,早已不见石风雨的踪影。   二人即行回至住处,略作收抬,当于过后,又连袂向巴渝道上奔去。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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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灰发紫眉     巴渝为重庆府治,城踞金碧山之巅,当长江与嘉陵江合流之口,宛然如同一个半边岛屿,正是“嘉陵江扬子江,两江夹一城。”   远望城楼高筑,民房沿山起伏,风光异致,气势雄伟。临江船户,都是用当地出产的竹竿竹绳,倚山搭屋而居,名叫“捆把房子”,沿山曲折,悬立江崖,更是显得别致不同。   这时,吴湘与戚南姣二人,正并立在一支双桅的大江船上,望着这座山城,互相品评着它的特异之处,船家共有四人,一老二少另外还有一个伙头工,船梢公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忙着收缆绳起桥板,准备开航。   亦正此时,忽见从江边的石梯坎上,走来一位头缠素帕,身着天蓝色短装的中年美妇,看去极是平淡无奇,实际走起路来,则是快疾无比。更在此种人烟稠密之地,愈是惹人留意。   可是适在船梢公一拉桥板的时候,恰巧一支细足堪堪踏在桥板的下端,船梢公用力拉了两下,桥板好似被钉在江岸上一般,丝毫未动,船梢公的目光便沿着天蓝色的裤管,一直看至对方的面孔,不由得一怔!心想这不就是适才望见尚在远处的那个妇人么?   中年老妇单足轻点着桥板,面带笑容的说道:   “它船是开往下江的么?”   在江面上混饮吃的人,眼皮子都是活的,船梢公深知此人不对轻易招惹,便暗笑道;“船是开往下江不错,不过已为另外两位客官所包,还是烦请客官另搭别的船罢。”   对方佯如未闻.竟自轻足缓步的沿着桥板向船上走来,口中尚轻轻的吟道:   “是开下江就好,那里还不是行方便,偌大的一支船,我想多搭一个人,不算什么罢。”   船梢公心中有数,知道此人绝不易于应付,见她越走越近,闹得进退维谷摆在当地。其他两个壮年船夫,可不明内情,便面色一沉,同时伸手一拦,其中一个不悦的道:   “客官请慢……”   一句话才说了半句,突见中年美妇,右手斜着微微一拂,顺手按了按自己头上的素帕,轻描淡写得象是妇道人家的一种极为自然的动作,可是两名船夫,在同时之间,连续踉跄着倒退出六七步,如非各自即忙抓住船舷,势非摔倒不可。   老梢公直急得搓手顿足。中年美妇则仍然稳立在桥板上端,目光向三人略行扫视,道:   “生意人应该是和气生财,这样鲁莽怎么行呢?”   老梢公满脸无奈之色,苦笑着说道:   “非是小的们愿意得罪客人,实是已经收了别人的船资,当时言明不能再附载搭客,此点务求客官多多包涵。”船梢公说话的时候,指了指吴戚二人的背影,收回手来,又连续不断的向对方作揖打躬,样子极为突梯可悯!   这时,吴成二人正忙立在船头,遥望着江景,日讲指划,谈提兴致正浓,对于适才身后的这段争执,好似是半点不知。   中年美妇侧首向船头二人的立身之处看了一眼,又复对船梢公,道:“那么行不行,你也得先问问人家主人再说呀,我看老头儿,你直是老糊涂了!”   老梢公勉强的“嗯”了一声,两支脚极其沉重的向吴成二人的背后移去,心想不能附载搭客,已经早即言明,还问个什么?我糊涂,真还不知道是谁糊涂呢!   离着吴戚二人不远之处,老梢公对着二人的背影恭声问道:   “有位女客想乘便搭船去往下江,打算请公子行个方便,未知能否使得?”   吴湘正想答话,戚南姣已抢先说道:“随便她罢!”   音圆声勾,两人亦未转身,在嚣杂吵闹的江边,和开阔的大江之上,这声音从船头传到船尾,字字都是清晰可闻。   中年美妇似感一惊,旋即恢复了镇静,并唇角含笑,对向着自己走来的老梢公,道:   “老头儿,还是人家比你们大方。”   老梢公啼笑皆非的道:“客官!你随便请罢!”   中年美妇并未答言,见她左足轻迈右足向前微微一带,可是两足均未着实,但闻“嘶啦”一声,整块桥板沿着船舷疾飞而起,又复平平稳稳在船面之上,最奇的,还是船桥板冲力适度,和落地无声。   船夫子等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惊,惊得瞪大眼睛呆在当地!   此时,戚吴二人适正回转身形,中年美妇所显露的这手武功,二人看得是一清二楚。吴湘心中道好一手“悬驼就石”。戚南姣则面色平静的对呆立着的船夫子们,道:“可以开船了罢?”   船夫子们,始才猛然醒悟,即忙呛喝一声,收缆启碇。   吴戚二人与中年美妇尚未招呼,便同赴前舱休息,中年美妇便独自步至后舱,自行找了一处地方,闭目养神。   船离喜陵江岸,逐渐的放乎中流,重庆府越离越远,渐渐的变成一片迷朦。这时所能看到的,则是湍急的江流。和两岸的绿树与巨石。   一过铜锣峡之后,午间则抵巴阳峡,此处岸窄流急,由于两岸的沙矿崩塌,对面不足二十丈,被翻流滚,船身颠动,舟行其间,端的惊险万状。   午后过野骡滩,明月沱,木洞镇等处,在石鼓滩过去不远的一个村庄附近,停舟过夜。   翌晚,住长寿,此处为县城之地,舟泊江岸,远望城楼,商高地悬在空际,中间一条实平整齐的石蹬道,直通城门,看起来又长又远,吴湘触景生情的道:“此地极象在东域泰山的十八盘,远望南天门。不过一山,一城何能并比,这种地方,如果居民要进趟城里,实不知得消耗多少时光!”   老消公在旁听吴湘说罢,手中托着的旱烟杆儿,晃了两晃,嘻嘻的笑了两声,道:“泰山的南天门,小的是没有见过,不过这个长寿城,可有一个笑话,说有有两个乡间国事发生争执,一同进城到县衙门去见官评理,这道长坡没有走完,两人已经是受不了,于是又一商量,各自愿甘受委屈,亦不愿再打司。由此可知这长寿城坡,是有多大了。”   戚南姣在旁插嘴说道:“我还以为长寿县之人,都是出寿人长哩”   老梢公又“吧!吧!”抽了两口旱烟,点头说道:“当地居民倒确是亦有如此说法。”   戚南姣原是顾名思义的顺口一说,竟然误碰误撞的说在是处,心中非常的得意。   接着,吴湘亦帮着说道:“可能是由于此地的地势高旷,土质甘肥,居民都能获得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心中终生全无牵挂烦恼,便自会益寿延年,因此,常见的高寿人瑞,亦即难足为奇了。”   戚南姣听后,心想这位师兄一切都说得过去,即是专好顺着杆子往上爬,实是有点随和过分,心里想着,口中不由的道:“川境素称天府之国,居民衣食丰足,全境皆然,适才我不过说了几名玩笑之词,说长寿县大概是出寿长人,你竟又为我扩而大之,道出一篇天下太平的大道理,你倒真是“闻一知十”哩!”   小姑娘说罢之后,嘴角略含浅笑,俊目向吴湘一膘,又再望向远处。   吴湘当着老梢公面前,碰了这个软钉子之后,满面赤红,半天答不上话来。   幸此时船夫子来请用饭,接着便借阶下台,才算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晚餐之后。   江边上宁静异常,另外沿有同泊岸边的几支江船,都散乱的停梗附近,偶尔间从舱蓬中透出一线灯光,间或发出数声人语,亦不过是极静中的一点小跳动,对于大自然的静溢,半点儿不起影啊。   下弦月斜挂天际,由于光弱面微,大地上仍然是一片昏黑,江风清凉,江水如带,只在表面上浮着一层暗光,悄悄地,不断的从船边流过。   仰望长寿城楼上,高悬着的明灯,好象是半天的一颗孤星,吴戚二人扶在船舷之上,静静的观赏着临江夜景,各都回忆着往事,半大没有动静。   良久之后,还是吴湘先说,道:“师妹,我们该休息了罢?”   戚南姣并未回答,只轻轻呈了一声,便徐转身形,先往船舱中慢步行去,并低头自语的道:“咱们那位娇客,自登船之后,两天一夜没有露面,她倒是人少心老,真能闷得住呢!”   吴湘正想答话,突见从白龙山方面,闪出几个黑点,奔驰如飞,直对着江边疾冲而来。   如非吴湘的眼力超人,根本即无法发现。   吴湘胸步不由一滞。戚南姣原本是低着头前行,突觉吴湘行动有异,搬头一看便顺着吴湘的目光望去,这时已经看出前后共是六条人影,顷刻之间已接近江边。   六人都是一色的蓝布长衫,两个年纪较长的,约在六旬上下,其余四人都四句左右。到得江边之后,错落的立在江边,离吴戚二人乘船约二丈附近之处。然后,分别向泊在岸边的船支看了一遍,又互相低语了几句,便闻一个沉劲的声音,道:“曲九先问一问再说。”   这时,其中有一长方脸型大眼之人,便应声跨前两步,对着吴、戚二人的船上喊道:   “船家!船家!”   老梢公由后舱船面上向岸边一望,见岸边立着五六个人,气不凡的,对着自己的船支叫喊,更是在这种时。,猜想着必定有事,便即忙向前舱走着,门中口答,道:“爷们有什么事?”   那名叫曲九的,又接着问道:“你这船支是由重庆府来的么?搭的有女客没有?”   老梢公忙又回答,道:“是由重庆府来的。”   又顺便用手向成南姣一指,说道:“这位姑娘不就是女客么?”   曲九大眼一翻,喝道:“大爷又没瞎眼,我是问你另外有女客没有?”   老梢公被喝得心中一颤,连忙唔了两声,道:“有,有,另外还有一位……”   底下的话尚未及说出,忽听发自背后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他们找谁呀?”   老梢公心中又是一颤,急忙回头见立在自己身后的,正是那位中年美妇。随即向岸边的人说道:“这,这位女客不是来了”么?”   中年美妇无声无息的到了身后,非但岸边诸人,都齐目注视,即连吴湘戚南姣二人,亦觉此人的这份快速轻灵,端的是迅捷无比。   吴戚二人心中正各自在思索着此人由在重庆府搭船起始,及江中行舟的两日情形,但见中年妇人问前行了几步,手扶船舷对岸边的人问道:“你们是找我么?”   从中年妇人甫行发话露面,直至向岸边诸人问话,对方的六双眼睛,即始终对她紧紧的盯着一瞬未瞬,这时,在六人之中的一个瘦长身形,唇间蓄着两撇短须,顶端上翘的老者,急忙说道:“正是找你!”   说罢,即刻向其余五人一递眼色,无形中对中年妇人,老梢公及吴湘戚南姣等四人,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着的态势。   吴湘戚南姣冷静如常,老梢公吓得忙行缩在三人身后。中年妇人虽未明显得现着紧张,由她的举情态上,已经看出她是随时在准备着应敌。   先前说话的老者,见有吴戚二人在场,便道:“我说你怎会如此的大方镇静,原来是已经请了助拳的。不过今天的事,任谁人在场,东西不好好留下,亦是不行。”中年美妇人听对方说完之后,有意无意的扫了吴戚二人一眼,接着嘻嘻笑了两声,道:咱们可不用打架拐着邻舍家,这两位我还不认识哩,你们怎可信口雌黄,硬往人家身上栽赃?况且,我们有理讲理,也用不着请人助拳呀!”   老者听后,对吴戚二人稍作注视,便微行抱拳,说道:“老夫吉准,此事即与二位无关,二位即请便罢!”   说着,微摆右手,意思是让吴戚二人离开当场,免得牵入是非涡中,吃冤枉亏,原本是一番好意。   谁知吴戚二人,都是青年好奇,二人不约而同的动都未动,戚南姣还跟着说一句,道:   “看看热闹不打紧罢?”吉准面色微带不悦,但未发作,对于二人亦未再加理会,便转向中年妇人,道:“白龙山吉家和夔门袁家,你是知道的,今晚只要能将东西留下,伤人劫物的事,决然不再追究,老夫说了就算。否则你即是有人撑腰,在这大江的三峡之内,还反不了你。”   吴湘在旁静静的看看双方评理对活,戚南姣倒猛然记起,知道蜀境的吉袁两家,世世代代以淬毒器驰名武林,称霸三峡,历有年所,素常殊少与外界来往,但是微眦必报,无论什么人只要得罪了他们,总是纠缠不休,水无停止。今晚他们对这中年妇人,能如此的一再忍让,可见此人亦不是易与之辈了!   戚南姣想得入神,忽听中年妇人怒声道:“我不管他们什么吉家喜家,我也不管你们什么团家圆家,姑奶奶一生江湖,向来是单挑独撑软硬不吃,只怨跛脚游二酒后卖弄,姑奶奶看不顺眼,不过略施惩罚,残去一臂,正可使其左右相称,以免偏倚。天下物为天下人所有,在他手里是他的,在我手里那是我的,怎会说上个“伤人劫物”?“有理横行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只要姑奶奶理直气壮,还要谁人撑腰架梁?”   这一篇道理,说得又快又壮,半点未停一口气说完,在外人听来,亦弄不清那个有理那个无理。吴湘心想真看不出这外表如此稳静的妇人,竟有这样一张利嘴。又听中年妇人放缓声气,说道:“使我不明白的,则是像游二这样的一个鸡鸣狗盗之流,不知何时又与大江名户三峡望族的吉袁两家搭上了交情,真使我这乡妇村姑大惑不解呢!”   吉准面色微微一红,立在吉准背后的昂一老者,带气说道:   “准二弟,没有这些废话和她讲,曲九动手!”   曲九应声递招,右掌“单拆重交”,左掌“直情径行”,两招一式分取对方“长亭”及“肋缩”双穴。   中年妇人左足微移,右掌由下而上斜着挥出,曲九猛然撤步,已觉左肘右腕奇痛如割。   亦即在曲九甫行撤步之间,其余未曾发言的三人,已六掌齐抖同时出手,大片的白芒刺、梅花针。金钱镖和丧门钉等暗器,在数声沉喝之中,如同狂风卷空直向中年妇人全身罩去。   船板上原本即不太大,再站上十个人,空闲之处已经无多,几乎是出手可及,暗器小劲力疾,双方相离的又近,对方六人满认为这中年旧人,在呼吸之间,必然是伤在当场。   对方六人在发话之间,即深知中年妇人助出身来历,中年妇人对于占袁两家,专以淬毒暗器成名江湖,自然亦不会不知,因此在动手先后,早已留意。适在对方三人甫行扬手之际,中年妇人在原地未动,上身微拧猛然扑倒,仅以双足的足尖,斜变“七星式”稳点船板,整个身子“卧胸巧看云”紧巾船面,暗器过处便真气微提,如同没事人儿似的,又卓立在当地。   这样一来,中年妇人虽是躲过,然而大片暗器,仍是劲势未衰的直向老梢公与吴戚二人射去。   老梢公大喊一声,哧得摔倒在船面之上。其余七人心中都同时一惊,白龙山来的六人,觉着正点子还没有拾下,就先伤及无辜。中年妇人则想道,由于一时的大意,虽是自己躲过对方的袭击,但仍是延祸于人,依然是美中不足!   七个人当中,虽分有敌我,然而在那极其短暂的一刻时光之中,大家都是抱着想救人的心里,可是一般无二。各人的内心之中,都是如此在想,但是没有人动上一动,谁都明白,在这种情形之下,已经没有人会有此救人的力量。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所有的淬毒暗器,直罩向吴戚二人的全身,白龙山的人更加明白,只要这些暗器中上一部分,总使有吉家的独门解药,虽不致暴死当场,也得落成残废。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这对超拔俊美的青年男女,在转眼间的功夫即将忍受他们不敢想像的终生痛苦,众人的心弦,亦随着急遥的收紧!   正在众人万分紧张千钧一发之际.甚之各人的呼吸都已停止。这时,忽然出现了奇迹,是在场的七人,任谁人也想不到的奇迹。   在大片暗器堪堪将时及吴戚二人身肤的刹那间,突见在二人的身前乌光一闪,众人尚未看清,所有的暗器,均随着乌有。只余一枚金钱缥和两双丧门钉直射在吴湘的右前胸,但见吴湘的宝蓝长衫无风自动。致使二枚暗器离着吴湘的躯体,不到半寸之处,似乎为一种无形劲气所阻,叮数声震落船面!   这时,在场的七人,都放松了心弦,但又为成南姣的一招“万波息笛”,惊大了眼睛。   每人心中在想,如非真是亲眼目睹,任何人亦不会相信,这样秀逸的年青男女,竟会有如此的高深武功。   此时的七人当中,分有两种心理,白龙山的人,始终不明吴戚二人是敌是友。中年妇人则确实知道二人绝非是敌,即是不能出手帮助自己,在对方未能弄清之前,亦可使对方增加一层顾忌,仍然是于自己有利。   这时的吴湘仍背负着双手,与威南姣二人悠闲的并立在原处,对适才之事,好似没有发生一般,对落在船面的金钱漂和丧门钉,亦看都未看。   吉准嘴唇上翘着短髭,抽动了两下,还未说话,立在他身后的另一老者,便跨前半步对吴戚二人抱拳,说道:“老夫吉辰,今晚能在这荒江僻滩得遇高人,极是有幸,请恕吉某兄弟眼拙,有失敬迎,吉某在今日事毕之后当再另日专程候教。”   吴湘知道吉辰的用意,是怕二人多管闲事,先行说出这一番话将二人套住,不便出手相助,戚南姣的江湖经验,更深于吴湘,吉辰前行开口,她便明白他们是作何打算。未等吴湘发言,地便在旁说道:“你放心罢,我们不是早即说过,我们是看热闹的么?”   吉辰对二人又深深的注视了一眼,似是在认实此话的真实性。可是未再说话,便侧身对中年妇人道:“季月花,你在江湖上扬名上万非只一天,你应当知道这不是你黑吃黑的地方。咱们简单捷说,东西留下,咱们是好聚好散,不然,便是水无罢休。”   “月季花”三字,在吴湘听来,仍是陌生,戚南姣可即刻知道此人是谁。这时,她那两双明澈的目光,正停滞在中年妇人的面庞之上。   被唤作季月花的中年妇人,有意无意的,看了吴、戚二人一眼,又叽叽咕咕一笑道:   “你们即想永无罢休,人家船主人家能答应么?”   吉辰见她居心拖延,故意挑拨,便怒声喝道:“我看你是在牵连攀葛,扯到天外去啦!   不论怎么说,东西不交出来,亦是不行!”   “行”字还未出口,便一作手势,在同时之向,连向对方拍出四掌,掌力劲疾,掌风急骤,端的勇猛无祷。接着吉准又复跟上三四腿,对方除却一面是江,其余三四面,则为两人所发出的劲气,封了个严严实实。   季月花细腰疾摆,稍稍让过对方的厉烈袭击,右手乘隙挥出两掌,左手向包扎在头上的素帕一抄,一条灰线应手而出,灰光抖动之间,吉辰吉准兄弟二人、各自冷哼半声,竟同时被迫退半   成南姣静静的注视着斗场,口中慢吞吞的拼出两字:“头发!”   吴湘见季月花左臂半曲,左手握在发根的尺许之处,发长七尺挥动如鞭,右掌左发,与白龙山吉家来的六人,斗的正烈。对方的六双肉掌,配合着独门暗器,竟是丝毫的奈何她不得!   吴湘暗想,天下事实是无奇不有,头上青丝竟也成了兵器,真还是首见初同。又想道,此物生在自已身上,不露痕迹携带起来又极便利,确是奇异别致。   这时,双方已斗至四十余招。吉辰、吉准与曲九等三人,都已经扯出长剑,三缕青光卷着一道灰线,闪光抖动,往来如梭。再加上连声的叱喝。阵阵暗器,掺合着各人掌腿的呼轰之声,船身动荡,船面嘎嘎作响,使清静沉寂的江边,形成了一团杀伐之气!   突然间,在一阵暗器之后,一声娇叱,两声大喝,咚!咚!两声,白龙山方面的两名暗器手,被季月花的发鞭卷落江中,平静的江水上,即时起了两个游涡,顷刻又恢复了平静。   在同时之间,见有一小片的灰屑,紧跟着落在游涡之上而毫无声息的随江水飘去,原是季月花的发鞭,被吉辰的利剑切去三分。   季月花看了看自己的发鞭,面色微寒。古辰吉准亦是髯发俱张”曲九巨睛如巨,猛震健腕,嘿然出声又直扑而上。季月花轻震发鞭,在将曲九截来的一剑荡开之后,随着怒叱,道:“住手!”   吉辰在旁冷笑了两声,问道:“怎么?占了便宜还想讲价钱么?”   季月花凤目一翻,道:“便宜?”   随着脸色缓了缓,又道:“若说论便宜,你们整个的白龙山,还不一定有姑奶奶的这束发鞭来得值钱呢!”   吉准带气问道:“就凭你那几根灰毛么?”   季月花白了吉准一眼,冷冷的道:“你家姑奶奶的便宜,占多了可是没有好处!”   吉准被李月花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直气得嘴角抽动,高翘胡发抖,接着一声冷哼,便即蓄势欲发。   吉辰伸手一拦,道:“二弟且慢!”   随怒视着季月花,道:“你忙不迭的喊着住手,就是为说这些废话么?还是故意拖延时刻,等什么人前来帮忙。倘若真是如此,你不妨先行说明,目下时光尚早,老夫等绝不会过分的小气的。如果你想在老夫面前,故弄玄虚,你应当知道,光棍眼里揉不进沙子,那是你自找苦吃?”   季月花未及听完,便啐了一口,道:“你们真是马不知脸长。你们今天想硬要留人,我想一时半歇,还做不到,走远了我又懒得动弹。这样不停的打下去,我知道你们一向是吃人的,打啐了部、你们不肯赔,我也不愿赔,让船家舍财,我又心有不甘说着,又瞟了吴戚二人一眼,接着说道:“况且,我是附船搭客,扰闹久了,船主人家亦不会愿意。”   说至此处,缓了一缓,又向吉辰,道:“所以我想就算啦罢。”   吉辰沉着脸,问道:“算了什么?你即是说的天花乱坠,东西也不能带走!”   季月花缓缓的道:“我就是说将东西交给你们啊!”   季月花此言一出,对方四人不由得全都一怔。吉辰吉准同时以万分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她的面部表情,暗忖着道,先看她又要玩什么花枪再说。   忽见她右手往腰间一探,接着甩手而出,随着一团白物,带着劲疾的风力,直向吉辰的面门射去。   右辰顺手抄起,其余三人的目光,亦都全行向吉辰的手中留意注视,即连吴戚二人,亦同时对那白物加倍的留意。突问吉辰怒道:“老夫就知道你又有新花样出现,老夫岂是三岁孩子,你拿这种破铜烂铁,来冒充重宝,还你……”   话声未完,便见一溜白光,又向季月花射回。   可是正在吉辰发话之间,亦即是众人齐向他手中注视的时候,季月花甩手之间,连着又抛出一物,吴成二人在旁看着,好像一个两寸见方,尺午余长其状极为古朴的紫檀木匣。   黑光微闪,已经掠过吉辰等人的头上,吉辰正说至“还你……”两字之时,白物出手,诸人亦同时警觉。   吉准虎吼了一声,“单边扯旗”,跃出了船外,仅用左足尖,勾住了半寸船舷,全身虚空横卧,伸手猛抄,手指尖已经微微的触及又滑又凉的木匣后端,仍然是没有抓住,只听嘶然一声,紫檀木匣坠落江心,江水又复激起了一个小小漩涡,迅速的又归复平静。   吉辰沉“唉”了一声,猛在船面跺上了一脚,船板上登时陷下去了一个尺许的方洞。吉准左掌对着江面上虚空猛拍,右掌向后猛撑,足尖微挺飘回船面,气得满脸赤红。   正在对方紧张万分的时候,吉辰掷回的那团白光,被季月花挥掌微拍“嘭”然落在船面之上,竞是纹银十两。   此时,吉辰等四人,已经气得怒不可遏。这边的季月花,则仍然稳立原地,静以待变。   大暴风雨之后,一刻儿的沉静、最后,还是季月花先开口,道:“东西我已交出,你们接不住,可不能怨我罢?”   吉辰满脸的寒霜,思索了顷刻,对季月花道:“你不要得了便宜再卖乖。”   这时,将目光移往在吴戚二人脸上,道:“今晚之事,看在二位少侠睑上,到此为止。   可是你欠的白龙山的两条人命债,咱门前途再算!”   说罢之后,亦未等对方回答,便首先跃落江岸,其余三人只相继离去.共同消没在深夜的暗影中。   在白龙山的人走后,季月花对着船边喊了几声,老梢公周身战栗的,从船边的隙颖之中立起来,面色懊丧垂头丧气,旱烟代杆儿也已丢失了,那付狼狈样子,是又可笑又可怜!   季月花指着船面上的十两银子,说道:“你今晚受惊啦,这是你的彩头,拿去压压惊,顺便修补修补船上的那个窟窿!”   老梢公一见银子,不由连声道谢,匆匆的捡起,揣在怀中离这时,季月花已收起了青发,双手结着头上的素帕,对着吴戚二人,含笑轻声说道:   “他们不会算完的,说不定在前途之上,还要烦二位相助呢!”   说完之后,亦不管对方如何,便徐转身躯轻移莲步,向后舱行去。   吴湘在回舱休息的时候,问戚南姣,道:“师妹,这拉姓季的妇人,那头灰发,和她的美好面孔,怎么会那么样的不相称呢?”戚南姣轻声,道:“她就是江湖上的灰发紫眉季月花。”吴湘又问,道:“她的眉毛,好像没有看出和常人两样么。”戚南姣道:“染过的。”吴湘又追问一句:“好人是坏人?”戚南姣声音更低的说出三个字:“女魔头!”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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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古律玉尺     翌日清晨。   江边上再开始热闹的时候,吴戚二人的乘船,已经远离江边,又向前进行了。   这时,船正连续行过不语滩,钵鲜子,黄草岷,磨盘滩,剪刀峡,魂门关一带的险滩隘峡,江狭流急,凶险万分。   过此之后,则波面渐阔,视界渐开,岸山重叠,别具风格,展望云天,顿感爽快,过滩时的紧张心情.至此亦感到分外的舒畅轻松。   吴戚二人,正凭栏船头。吴湘在回顾之间,偶而瞥见昨夜被吉展在船板上跌破的那个深洞,连带着又记起,与自己同船和昨夜独战白龙山吉家诸人的灰发紫眉季月花,越想越多,心中想着,口中由问戚南姣,道:“昨早那个姓季的女人,丢在江中的紫檀木匣是什么东西?”   二人本是专在测览江景,并没有谈到这件事情,吴湘一问,使她倍感突然,小姑娘俊目微盼,见吴湘正目注江中,凝思未觉,那付失神的样子,使刁丫头童心又起,有意取笑他,附唇在吴湘耳边,轻声说道:“这个么?必须去问季月花!”   吴湘猛然醒悟,羞了个满脸通红,呐呐了半天,不能出语。   戚南姣看看吴湘的那付窘样子,心中乃乐不可支,想到,对这位忠诚的师兄,似乎不应太以过分,一念及此,不由在心底之中产生出了一丝儿歉咎。   适在此际,二人发觉在背后有一个轻微的脚步声,正逐渐的向自己移近。接着,便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问道:“你们两位早呀!”   正是季月花的声音,吴湘砰然心动,不知适才之言,有否为她听去。   二人徐转身形,对着她笑了笑,算是代替了回答。   季月花行至船头,留意的看了看江流,又仔细的端相了一会两岸的形势,然后搭汕着问吴湘,道:“小兄弟,你尊姓呀?”   戚南姣深知吴湘生性诚笃,不会说谎,亦无江湖经验,年余以来,偏又到处留名以致声名远播,震动遐尔。在这种女魔头面前,还是掩藏点好。自己虽是在外行道较早,然而知道自己的,则是极少,于是,在吴湘开口前,便抢着答道:“我姓戚,他是我哥哥。”   吴湘见成南姣如此一说,亦含糊的随着点了点头。   季月花赞美的道“真是一双英挺俊美的兄妹。”   随着便跟问一句道:“以前走过这条路么?”   吴戚二人同时摇了摇头。戚南姣为要对这女人知道多一些,便抓住时机,反问道“你呢?”   季月花含笑答道:“这条路我曾经走过两次。”   说罢眼帘微垂,似乎回忆着往事的。道:“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然后,又注视着滚滚不停的江水,道:“长江水,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的凋谢,新的茁长,光阴无情,太不饶人!”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则呐呐不清。   吴戚二人,知道这是她的感慨。肚腹之言,只是静静的听着,半点儿亦未打扰她。   良久,良久,忽听她自嘲的一笑,道:“我这说到那儿去了!”   随后,便遥望着前面的岸山远景,对二人道:“沿着大江一路行去,很有不少的名胜古迹可供欣赏,到涪陵歇宿,船家要是能赶着时间到观音滩一带,当晚便可欣赏那如画美景。”   说至此处,她便将如何与白龙山的吉辰吉准结怨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吴戚二人听后,不由得同时对看了一眼,只见她大笑起来。   她笑完之后,接着说话道:“丰都城这个名字,老太婆和小娃儿,几乎是无人不知,我在小孩子的时候,便常常听人说,每人死后都要到丰都城,去见那十殿阎君,活时行善做好事的,便会受到礼遇,再重行轮回人间享福,做坏事害人的,便要跳油锅,滚刀山,割舌头,历尽一十八层地狱,变做牛马,永难为   吴湘与戚南姣,在江湖上虽然是武林间的后起俊颜,究竟是年轻好奇,童心未泯,还听得津津有味,戚南姣首先问道:“到底有没有这些事呀?”   季月花又叽叽的笑,道:“有倒是有,在江北岸丰都城当中,是有一座土山,山上面有座“天子殿”那就是常人所传说的阎罗府,也有刀山剑树和奈何桥,牛头马面和判官,全都是泥塑的,再捏造上一篇鬼话,用以欺骗天下的愚夫和愚妇!”   她把天子殿和阎罗府挖苦完了之后,乃一本正经的道:不过在丰都城北,有一排风景佳绝的奇峰,在峰顶上的五云洞,是为道书二十七福地之一,听说前汉的王方平,后汉的阴长生,都曾在此洞做过隐士。那或者不假呢。”   说完丰都之后,她又如数家珍的接着说道:“过去丰都,便是忠州,书上说唐朝的刘晏和白居易都曾经作过忠州的太守,他们曾到过两处世外桃园:一处是城南阳江的屏风山;一处是城西北的鸣玉溪,这两处地方,高山峻岭,宏伟壮观。”   吴戚二人听完她的话,深感灰发紫眉季月花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对于国家的名胜古迹,大川名山,不由又问道:“你记得真不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名胜古迹?”   季月花道:“在忠州的穿心壕附近的地方,有个宝石碧又有人叫它做巴子城。在石鼓峡的江北岸。孤立虚拔,四呼悬绝,传说汉代的李雄,在那儿住过兵,打过仗,亦应当是古迹之一呢。”   随着,“嗯”了一声,道:“真是越说越多,没有个完,还是到时再说罢。”   戚南姣接口,道:“还没有说到三峡哩!”   季月花郑重的,说道:“三峡之胜,非言语笔墨所能形容,亲眼看,比着耳朵,不知要好几千万倍。过去万县不久,便可到达,二位耐着点儿,准备留意欣赏罢。”   待了顷刻间的沉寂,季月花面带浅笑,向吴戚二人溜了一眼,柔和的问道:“你们两兄妹,不会嫌我说多了罢?”   吴湘道:“不多!不多!”   看样子底下满想再补上几句客气话,而在一时之间,又无想起。便红着脸瞥了戚南姣一眼。   戚南姣笑着接口,道:“我们早想领教,正愁找不到人呢?那能嫌多?”   戚南姣是笑的吴湘的窘态毕露,表面上总算为他打了圆场。   季月花并未留意这些,只淡淡的道:“我说了这么半天,也仅仅是一个粗枝大叶,真正走起来,总得十天半月,可是还没有离开昨晚那两个老头儿说的,什么吉家袁家势力范围……”   最后一句,好像是对她自己所说:“我看在晨夕之间,总兔不了再拼一场!”   吴戚二人只是静静的听着,内心之中,虽在盘算着,到时应当如何应付,在表面上,并未显示出来。   季月花突然间好似记起什么,脸色亦随着从平淡转为欣慰。先浅然一笑,随后问戚南姣,道:“小妹妹!昨晚我见你使的那张弓儿好俊呀!”   戚南姣万没想到她会突然间问到这个,在无防之下,微然一惊,仍随口答道:“自小我即喜欢用这个射打鸟儿,人长大了,仍是喜爱玩弄,实在见不得人,你还夸奖呢!”   季月花并未与客套,便进一步的,问道:“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戚月娇笑笑,道:   “是家父偶尔指点,再没有什么高人。”   这一语双关,已经暗射着指点她的人,即是高人,可是季月花岂会猜出,在她面前这位刁漾可爱小姑娘竟是当代奇侠,华夏双绝之的乌弓传人?   只追问一句道:“请问令尊?”   戚南姣即道:“家父戚干城,他老人家极少在江湖走动。”   戚南姣将乌弓干城戚扬,姓和外号连在一起.竟把一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江湖女魔季月花瞒了个严严密密。   她若有所思的,轻轻晤了一声,道:“江湖上的侠人奇士,不一定要在外走动!”   戚南姣为着要补尝先前内心中对吴湘的那点儿歉咎,同时,亦是自己好奇,便抓着这一丝丝时机,问季月花,道:“您昨夜投在江心中的那个紫檀小木匣,里面装着什么宝贝,值得白龙山两位当家的那么气愤重视?”   一季月花目注前方,悠悠说道:“是一把尺子,一把极其稀罕宝贵的尺子。”   吴戚二人同时心中一沉。   可是戚南姣的面色,非但未有现出半点惊异,竟相反的突然发笑,直笑得如同是它儿乱颤。   戚南姣的这种笑态非但近两个月来与他日夕相处的吴湘,是一向未见,即连老走江湖的女魔李月花,亦被她笑得面现奇异之色,随听她说道:“一把尺子!难道是金尺子?珠尺?   宝玉尺?即是这些,亦无什么稀罕宝贵呀!您不会骗我们年轻人罢?”   季月花正色说,道:“小妹妹,我不会骗你,那确是一把玉尺,不过,比玉尺贵呢!”   戚南姣故做惊奇的,道:“能贵到什么地步?”   季月花静静的道:“贵到王城玉山换不到。”   戚南姣更是故表惊异追问一句,道:“那是什么玉尺?”   季月花随口答道:“古律玉尺!”   吴戚二人,定力再高,也是闻言变色。不过即刻又都恢复镇静。   季月花是何等人物,吴戚二人在不防之间的,这一丝流露,她已留意,但绝未疑及其他,只顺便问一句道:“你们二位奇怪吗?”   吴湘未有答言,只戚南姣摇摇头,道:“我想如此贵重之物,得来必非容易。”   季月花随着道:“这就是与白龙山结楔子的主要所在了?”   此言之后,稍停片刻,似乎整理了一下思绪,又复面含浅笑的道:“大下事,很难说,常言道: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只玉尺,虽是人间至宝,我得来之时,却是由于极缘马占,未费大力。”   她回忆着,说道:“在一个月之前的傍晚,我有事路过内江县的白马庙,进镇之后,正想找家饭店晚餐,突见在大街当中一家酒楼的门前,团满了闲人。及至近前。见在大厅中央,摆着一桌礼筵,桌上还放着两封银子,一个衣衫槛楼,满脸乱髯的汉子,正大马金乃的高居上座,畅饮大嚼。已经吃得杯盘狼藉,满眼的血丝,犹在嚷着加酒添菜。两个店小正侍立两旁,不断的应诺奔忙着,如同待候大老爷一般。   这一人一席的奇异场面,逗引得厅内的其余食客,不断的注视,而群集在门前看热闹的人,则越集越多。   此人我倒认识,他正是江湖名偷破脚游二,他的那付槛相,虽已相隔十年,可是我一眼即便认出,我向知此人,有种怪物脾气,即是在极其得意,或者是极其失意之时,喜欢摆弄这种臭场面,以此自娱或是自慰,这大概是他的一种心病,至于他为何愿意这样作,别人实是无法猜测。   我知道他必定有事,亦即杂在众人之间,耐着性子,看看他是想玩些什么把戏。   顷刻之后,果见他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醉眼也斜的,从店小又注视到其余的坐客,又注视到围在门前看热闹的,贼人眼利,我便巧妙的不昔着别人的赞动,掩去半张脸孔。即是如此,在他看见我这半张面孔之时,仍然双目巨睁,对我注意了良久。   幸亏是我沉静的看着他,半点没有带出惊慌,随后见他又恢复原状,摇摇头自言自语的,道:“不是她,不是她,她早该老了!”   别的人,当然不明白他是说些什么,我心中则是非常清楚。   最后,见他双目又注视着店小二,用手慢慢的拂着摆在桌面的两封银子,咂咂嘴,道:   “有好吃好喝的仅管拿来,老子别的没有,有的是钱!”   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桌面的两封银子,道:“这就是金银。”   随手往腰间一探,取出一个油光滑亮的紫檀木小长匣,虚空一幌,左手往匣盖上一拍,道:“这是财宝!”   然后,“啪”的一声,将小木匣拍在桌上,但他仍然慎重的用丰按着木匣的后端,对店小二,道:“呶!小子,一万银子卖给你。”   两个店小二,都手足无措的傻笑着,答不出话来。   他又一瞪醉眼,喝声道:“你俩要得起么?”   两个店小二,即忙呆笑着,说道:“小的要不起。”   游二的酒后颜态,和两个店小二的呆相,登时引起了众人一阵哄笑,游二顺手又将桌上的小紫檀木匣取起,正打算再揣回腰间,同时双目环顾着其余的客人,醉言醉语的,道:   “幸亏是这小子买不起,不然老子可要舍大了!”   亦即在此时,正趁他精神稍疏之际,我便飘身而前,由于变生顷俄,到他发觉之时,小紫檀木匣,已经到了我的手中。”说着,对戚南姣道:“小妹妹,“暗偷”我不如他,“明夺”他又不如我了"   当他在一愕之间,便猛力对我迎面拍来一掌,我随亦在他“交衡”穴上疾点一指,并极快的对他说道:“游二!咱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一万银子我要啦!”   活声未落,我已闪出门外。   只听背后的游二沉吼一声,接着便是桌凳翻腾,及碗盘磁器等的巨响,并隐隐的听他喊道:“季……真是你……”   当时我本不知道这紫檀木匣,是装的何物,不过一时高兴,想使这狂夫,在众人面前出一下丑。及行至一处僻静地方打开一看,竞是梦想不到的前古遗宝——“古律玉尺“说至此,又目注城南姣,问道:“我说得来全不费工夫,对不对呢?”   吴戚听得入神,同时点了点头。又听她接着,道:“最近听人传说,我有一位朋友,身罹重病,如能以此玉尺,相助医疗,可倍增奇效,因此我对此尺,便更加重视了。”   成南姣轻“啊”了一声,道:“用玉尺医病,不会损坏罢?”   季川花摇头答道:“此尺水无损毁!”   戚南姣听了“水无损毁”四个字,放心的问道“此尺到底为当代什么人所有?”   季月花道:“这个我亦不大清楚。只在十年之前,听说此物曾出现江湖之上,以后便再无人提起,直至我从游二手中行到此手,始才相信传说不虚。至于游二是由何处所得,则不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道:“在书上对古律尺的来历记载说:以黄钟之长,均作九寸,耐寸皆九分者。此黄帝伶伦造玉律之尺也。是名古律尺。又名纵尺。是选中式之。一之纵长,命为一分,九分为一寸,九寸共八十一分:是为一尺。咱们平常亦有“千大斗”之说,可见以前的人,量长短,容多寡,常常用来为准据呢!”   “何为伶伦?何为黄钟?”   季月花答道:“伶伦是黄帝时人。黄钟是十二律之一。古时的乐师,亦叫伶伦,不过此处所说的伶伦,是人的名字。古书上说黄帝使伶伦,自大夏之西,昆仑的北谷。当时黄帝曾命伶伦,到极远的西北方,昆仑山的北谷,取折竹,以为黄钟之管,吹黄钟之宫。”   戚南姣疑惑的,道:“古律怎么又弄到十二律上去了呢?”   季月花叽叽的笑道:“我还没有说完哪?”’接着,道:“书上还说:“卢氏力量,……共声中黄钟之宫。”他的意思,即是以律管之义为量器之度来起算。卢氏亦即历氏,是铸卸量器的人,伶伦以以律管之度为长,历氏则以律管之度力量。这样不就连接起来了么?”   戚南姣深深点一点头。吴湘书是读过,经她这一解说,更加清楚。暗中思忖道:“此人虽为一女子,但是允文允武可惜未走正路!”   又听季月花,道:“小妹妹,我说的不好,你能听明白么?”   戚南姣螓首再点,带着惋惜的口吻,道:“如此珍贵之物,你怎旨忍心将它沉落江心呢?”   季月花又复一笑,道:“小妹妹,我打不着鹿,亦不能叫鹿吃草呀!”   戚南姣接着迫问一句,道:“你那朋友的病,怎么办呢?”   听她微谓一声,面色黯然的道:“那只好听天由命了!”   吴戚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石风雨老前辈所说,腊八节之前,要物归原主,恐将成为泡影了!   船行大江之中,终日行程,不是渡滩,便是过峡,两岸风景,目不胜收。有时看到的,是巍峨怪石飞湍落瀑;又有时看到的,是白云绿树绩丽如画。岂知江之中,全是暗礁滚流,步步凶险!   吴戚二人,这些日子里,除却私下相互参研“风雷四把”之外,便是测览江景。有时亦听季月花说些沿江两岸的传说故事。   三人相处,虽无几日,但彼此间的情感,仍是与日俱增。   吴湘敦厚诚谨,本性善良,一向对人不分你我。戚南姣聪慧狡黠,机警过人,一切都是含而不露,季月花虽历尽苍桑,久走江湖,但对这两位不期而遇的青年男女,爱护之心胜过了防备之心。人非木石,这几日来,他们确实接近的多了。   季月花心中明知这双男女大有来历,但她万没想到他们竟是震荡武林多年,艺压群豪声威至隆的华夏双绝的衣钵传人。更不知道在她面前的,这位英挺俊拔沉默典雅的青年,即是噪誉江湖,亦是她久即闻名的后起彦硕吴湘。   第九天;   船过龙脊石,石板滩,安平绎,官渡口等处,又复经过了一叶险恶的急流,在斜阳夕照,日落含山之时,到了州府。东望高山,重障峭削,在大山的当中,划然而并,如同剑劈,滔滔江水,如青蛇入洞,向着劈口处境蜒而入,这就是长江的极险之处,三峡的西口,驰名天下的门关。   船到府,天尚未暗,季月花对吴湘与戚南姣,道:此地为沿江重镇,地当三峡西已亦是全蜀沿江的第一道门户,听说城内有永安宫,武候庙,杜甫宅,十贤堂等古迹。咱们舟行多日,都是坐在木板上看水流,未得接近地面,虽有夹岸峭石,和沿江林木,仍是可亲而不可近。何妨藉此时光,到城内走走,大家消散消散!”   戚南姣生性好动,吴湘是一向随和,三人便向船家略行吩咐,即连挟入城。   城在山麓,有石蹬可通,与长寿山的不同处,前者是直上天梯,此处则是盘旋而上。   到了城内,人来人往,分外热闹,戚南姣,道:“天时已经不早,咱们是先看那一处呢?”   季月花,接口道:“先到武候庙好么?”   接着又道:“我们先瞻仰一番,这位隐迹隆中,经过了三顾茅芦,始勉强出山,佐助刘先主,取荆州,定益州,形成了蜀、魏、吴三分天下的鼎足之势。后又遗调辅政,整官制,修法度,为着一心收复中原,乃东连孙权,南平孟获,出师北伐,与魏攻战了数年,终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武乡候。倘若如天未黑,再去看他受刘先生遗命的永安宫如何?”   吴湘与威南姣,本无一定主意。听季月花说完之后,接着便向路人询明去武候庙的路径,即沿路行去。   临江山城,本无多大,武候庙又即在城里。几个转弯便即到达。庙虽雄伟,然时近黄昏,殊少游客,日间在庙门两旁的地摊小贩,也都忙着收拾摊子,准备归去。   三人进庙之后,径奔正殿,见正中的神宪上。供的正是诸葛武候像。儒服纶巾,执羽扇,潇洒飘逸,栩栩如生。其旁陪列着关张赵云等塑像。   看罢之后,戚南姣对吴湘,道:“诸葛武侯之能以留芳百世,永垂不朽,是不是即系由于他能于运筹陈幅之间,指挥于千里之外的大才;和受诏托孤辅政,而无异念的大义,才得如此呢?”   吴答道:“适才妹妹在路上说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忠,亦是原因之一哩!   一个人有了天才大义和大忠,难免不受万人景仰了。最怕的是有才无德,或者是有德无行。”   戚南姣没有再说什么,但季月花在旁又道:“此人能知人善任,也是他的最太长处,天下掌大权做大事的人,最怕的是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除。一味妨息养奸,闹到最后弄的不可收拾!”   随着目光一抬,又注视着武候神像,道:“老人家,如果没有这点长处,如何使得那些骤勇善战之将,伏首帖耳的听命呢”   戚南姣一边转移着身形,一边微带不平的自语,道:“又是陆贤祠,又是武候祠,真让他们男人占尽了威风,难道女人……”   底下的话没有说完,便对着立在一旁的吴湘,白了一眼。   吴湘心想。这位小师妹不知发了什么脾气,又要耍赖,即忙借着观看神像,向外移动了几步。心中说道:“咱们惹不起,可是躲得起。”   季月花见此情形,暗中嘴一抿笑道:“女人也有了不起的啊!”   戚南姣立刻面带喜色,问道:“立的什么庙?”   季月花叽叽笑了两声,道:“立庙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不立庙的.不一定赶不上立庙的。”   戚南姣忙又问道:“你说的是那一个?”   季月花笑着说道:“武则天呀!”戚南姣面色一沉,低骂了声:“那个淫荡之妇!”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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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玉尺风波     季月花又咭咭的笑了两声道:“小妹妹,月有盈昃,日有长短,没有无坏的处好人,亦没有无好的坏人,但他好的多过坏的。还是坏的多过好的。那些被立庙供奉的人,或者他善举,曾惠及一方,亦诸他的善行,可为万民表率,但所表扬的,都是他们的善美之处,乃使后人法。其不值得表扬的地方,事经百年,后人自亦无法知道了!   吴戚二人,感觉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二人边谈边转出了正殿。吴湘一眼瞥见,在西朝墙边下立着一座高大石碑,便信步走去.季月花、戚南姣二人,乃候殿前石阶之上,互相闲话,未有过去石碑由干经过年代过久,长期间风吹日晒,已经黑点斑斑,部份字迹脱落,又因光度渐暗,看去非常吃力,吴湘正在疑目注视,戚南姣因等得不耐,便喊问道:“你看什么?”   吴湘一面看着,一面答道:“我想看看此朝的引进经过,和为何年所建。”   季月花在戚南姣身旁接口道:“单为这个,即不年看了。襄阳杜子美老头儿,有首咏武候的诗说:“遗朝丹青古,空山草木长,独闻辞后主,不复卧南阳。”杜甫为唐玄时人,在那时候他既留诗吟咏武候良,可见此朝在剑便已经有了。”   吴湘闻言,心中深感这季月花.以一江湖女流,对武功文事,可说都为上选,在惊奇之中,不由回首看了一眼。忽见在正殿门旁的壁墙上,贴着一张尺许长短的白纸子,上面书着一个长发垂地的女子,在胸口之间,插着一把利刃,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今夜三更竹圆坪。”那七个字,在这种天色之下,又相离十数步远,非吴湘的超人眼力,的确是无法看清。季戚二人因系身子。所以未曾发现。   这张纸条,在三人来时决然没有,则是千真万确,不然以三人的功力和机警,绝不会说在对着面,若大的简直碰眼皮子的一。张大纸条,而俱无所见之理。   季月花突觉吴湘子的眼色不对,猛然回头,足小自微点顺手一抄,便将贴在墙上的纸条,纳入袖中。戚南姣在季月花形泾之时,亦同时发现,急问一声:“那是什么?”   季月花轻声答道:“没有什么,我们走罢!”   季月花未说,吴湘与威南姣并未便再行追问。   这时,天已入黑在三人离开武侯庙之时,已经是掌灯的时候。   三人找了一家名叫滋美国的雅洁酒楼,要了四菜一汤,季月花道:“今天我老大姊做东道:“请你们二位贤兄妹,这些日子在船上,亦无什么好吃的,而且总是那几样菜色,翻来翻去,也无什么精鲜,今晚咱们变变口味,好好享受享受。”   说着,又叫么斯加添雨样地的名菜,怪味鸡和麻婆豆腐,另外还要了一壶大曲酒。   戚南姣道:“怎么能让您做东道,岂有主人反转来破费客人的道理?”   季月花又道:沿途这些日子,已将你们二位麻烦够了,这点意思,不过是老大婉略略表示一点心意,那还能说得上个请字呢!”   吴湘在旁,只微笑不语,戚南姣亦未再作歉辞。吴戚二人本不饮酒,常言说道“隔锅香”。这一初换口味,确实吃了不少,季月花是饭酒惧豪,大家虽然吃的非常文雅,可是都吃了个痛快淋漓。   酒饮过后,季月花在有意无意之问,问店小二道:“贵地有处名叫竹园坪的地方么?”   店小二见问,似乎微微一怔,随着反问了一句,道:“夫人何以问起这种所在?”   微停又道:“那是官府秋决的刑场!在城南十里,靠山的一片竹子便是。”   手里一面忙着收拾着钦具食器,一面又补上一句,道:“那种地方实是无啥好玩的。”   季月花笑笑说道:“没有什么,我是随便问问。”   便付了饭资,离座而起。   候了三离开酒楼,回的时候,城街之上,已经行人稀少,大部的店门,亦均打佯开闭。   将近三更;   从夔府州府江边一只双桅的大船上,射出一条黑影,其疾如飞,沿着五石道盘旋而上。   到远城门附近,稍一停留,似乎是端相了一下地理形势,便绕着城墙根直西而南,疾驰而去。此人正是搭船附渡的江湖女魔玉长紫眉季月花。   此时,她正怀着满腹气愤,赶往竹园坪,赴不知什么人日间在武侯庙投书之约。   竹园坪,果如滋美园酒楼的店小二所说,在夔州城南十里之处的一片竹林里。靠近山麓,接连着远有一片荒场,在山坡舆荒场接近地地方,一个个的荒象,生满了野草,零乱无序的散布着,这片填墓之中,可能都是些无头之鬼!李月花想,大概是此地。   这时,天上满天的繁屋,地面则是一牙昏暗,秋风吹着竹叶,左右摇动沙沙作响。分外的觉着凄凉恐怖?   季月花停立在荒场之上。左手换着长发,布手拂了拂发角四顾无人,周围罩着黑暗,她看看天色,正是三更,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道“怎么还没来呢?”。   忽然从面前三丈之外的池的竹林当中,传出了一阵宏笑,夜云寂寂,震动四野,听去分外可怖!   笑声甫歇,随着从竹林之中,依次转出六人,字儿排开,停立在季月花面前的两丈之处,为首之人,是一狮鼻阔口巨睛丰额的高壮老者,适才的宏亮笑声,即为此人所发。第二人舆前者年龄相若,但人瘦身长.目含精光,看去非常勤俐。依次下来,仗是白龙山的吉辰和曲三人.最后一人,则衣裳衫褛衫,满脸乱自力更生,右手还用一块白须接着颈项,吊在胸前。此人正是在内江白马店酒店之中,狂饮失态惹祸招新跛脚游二。   季月花双目注视着两人,微微一笑先行开口道:“后面四位,都是今日相认。前面两位,请恕在下眼拙,没有领教?”   为首之人,又宏声一笑,道:“当闻江湖传说灰发紫眉为女中豪杰,今晚一看,果是信人,老夫袁大猷。”   说着,转脸一瞥身旁的瘦长老者,道:“舍弟次猷,今晚要并请指教!”   季月花即道:“原来是驰名江湖的万能手,和千思巧匠二位,在下久仰了!”   袁大猷即行道声“不敢!”随着巨目向四外一扫,道:“听吉家两位老弟说,还有两位贵友,他们没来么?”   季月花道:“你们武侯传书约的是我,并没有约其他人呀!”   接着,使咭咭一笑,现出在长寿江船上,对吉氏兄弟那钟情态,道:“那有主入不请,客人自来找着赴宴的?”   几句话顶得袁文猷半天未接上腔来,之后,勉强的道:“朋友相助,何必非请不可!”   季月花又道:“我与他们,非亲非友,不过由于搭船,才萍水相蓬,与初相认之人,岂能妄作非分之请?我一向为人,是自己的事自己了,咱们说话,最好是不要牵制别人,大当家的,你说对么?”   这一番说,说得语带双剑,讽嘲兼惧,气得袁文猷冷哼半声,道:“好!”   虽是如此,袁大酞心中总辉与她同船的另二人未来,有点出乎竟然,仍不放心的,问袁次猷,道:“那两人的底子,摸清了么?”   袁次猷逼:“只知是兄妹两人,年纪甚轻,但武功极不弱,时间与她在城内滋美园酒楼晚餐,彼此之间,谈笑风声极为亲近……”   袁大猷点了点头,又睨了月花一眼,但未说话。   季月花自知今晚之客没有个交待,是所难了,便首先开口,开门见山的道:“诸位找我来此,是为着古律玉尺之事么?”   曲九在旁接口道:“你算在滋美园没有喝醉!”   季月花看了曲九一眼,又对袁氏兄弟,道:“玉尺已经沉于河长寿江底,为他们三人,在当场亲目所见,玉尺已失,我亦无法无中生有,未悉你们找我,还有何用处?”   吉辰沉声一哼,愤然说道:“你倒说得轻松容易,难道白龙山的两条人命,就算白搭了么?”   吉准又提醒兄长,道:“还有游二的一条胳膊!”   破脚游二看看他吊在胸前的胳膊,对季月花道:“你太狠啦!”   季月花对面前诸人,笑声说道:“两条人命,一双胳膊,你们看着我还值么——”   她在说话之间,已聚握长发,暗做准备了。   果然,对方的千思巧匠袁次猷,首先不耐,怒目暴睁,一声大喝,道:“吉袁两家,今夜不是找你来谈情说爱!你腥腥什么!”   说着,掌腿齐出,一扑而上,相距两丈,一飘即至,携着大团功气,撞向季月花全身的上下左右。   由于季月花已经事先有备,一待袁次猷扑到之时。使发鞭猛卷,当将对方至为万烈的四腿六掌,卷了回去。   袁次猷冷然一哼,毫无迟滞的,又二次扑上,手快掌重,更带着凶猛的呼直之声,双方换到第十九招上,季月花的发鞭,适从对方的左肩卷过,袁次猷在一隙之间,猛然“反坐六合”,将全身之力,运于左学,甩肩塌式“单掌问心”真对季阿花腹部按去。   季月花身形疾错,轻拢双肩,长鞭的尾端,已入右手,撤步转身,“疆以周索”,同时将全身之力,贯注于鞭卷之上,向对方的左手腕兜去。   这时,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招数都已用得近近及沾身,袁次猷再想收招。已不可能,千思巧匠究竞久练江湖,经验丰富,心一阵尤深,见他在此毫发之间原式不变,猛移右步,“嘿”然出声,突将原有力量,又增加半倍,当时的形情,是又疾又近,忽听“碰!”然一声,千思巧匠袁次酞被季月花的发鞭挫退著兜出三步。季月花亦在同时被反撞之力撞退两步,身形随着晃了一晃。   这时在旁观阵的万能手袁大猷重重的“咳”了一声,其余四人除跛脚游二之外,都微微动着身形,现出不安!   下思巧匠袁次猷,面色一红,不但没有退下,巨大喝一声,又二次扑上,袁次猷并非弱者,因在开始之时,急功好进心存轻放。才吃了季月花的哑巴亏。这决次再行交手。便改变打法,才算真正钉出他们袁书面床看家本领。   在二次第三招上,见他连绩踢出两腿,接着双臂微合“童子拜佛”忽从他的背后,顿顿之间!哩!嗖!射出三枚短箭,分散对方的“上穷”“元开”及“天突”三穴,季月花的发鞭,虽“发短心长”之招及时绞出。射向“玉穷”穴的一技,是紧擦着右鬓角而生季月花暗呼侥幸,实际上已经马出一身冷汗。   她深深知道川中的袁吉两家,向以毒药暗器种凸江湖,沾上一点,便难救治,今她固然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前来应约,但处处是小心万分。   这时见她右手向胸前一扯,便扯出了一方素帕,这方素昏正是她平日包扎在头上的那方素帕,迎风一招见方三尺,非丝非帛,紧勒异常,如见她使用,任谁亦不会想到一方素帆竟有若大用处。   此时,袁次猷势疾力稳,在拳风掌影之中,夹准着阵阵暗器,抡退腿拳手之间,都是暗器出处,不尽不断,发无定处。季月花左鞭右帕,满天飞舞,凝神静息,留神应付。绿芒闪闪。如荒甄流萤,素巾嗖嗖,若仙女浦蝶,嘶嘶暗器之声,伴着掌风鞭啸,如同争风暴雨,看着是美巧万千,实则是危险无比。   又七十招过去,忽快忽慢。互有危险,仍是双无败象,难分胜负之局。   这时玉紫眉季月花的素巾之上,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毒药暗器,白龙山的吉辰,也已经看的不耐,便对正在观战的万能手袁大猷,道:“当家的,咱们是在留人,我看不必再让究那么多了!”   说罢,亦未等待袁大猷说话,便对吉辰、曲九两人一打招呼,登时之间,三道青光便对着季月花摆而上。这时只是袁大猷,和受伤未愈的跛脚游二尚未出手。   季月花应付千思巧匠袁次猷的明暗两种打法,已感觉吃力,再平空加上三个劲敌,自是更分心神,当即长发猛抖,使出一式发鞭绝招“索钱坎金”,算将吉辰等袭来的三枝长剑荡开,任是如此右肩上仍被吉辰长剑,割破了二分深的一道血槽!血,顺着手臂,流到袖管,她未来之前,即抱着和他们一拼生死的心思,对这点伤她可倒笔未在意。   可是正与她交手的千思巧匠袁次猷,竟看占了便宜,在季月花肩头负伤,微一疏神之间,恰在她所用的“索钱饮金”绝招之力,将尽未尽之际,乃一声沉喝,猛蹬而上,疾如应牵.一把将季月花的发鞭未,抓了一个正着。   季月花的发鞭,有好处,亦有坏处。好处是她的附身之物,亦可说是她自己躯体上的一部份,携带方便,不易为人注意,而连用起来,又倍外灵活。坏处则是在紧要关头无法丢弃,除却连用极大功力,将发发鞭震断之外,即是与发同亡,她一向对她这束发鞭的爱惜,是珍逾生命。   这时,一经袁次猷抓位发,便觉遇身受制,心中急,右肩伤口又随着裂大,血沿臂腕涔涔而下,吉辰等三人,更是抓时机,落并上石,叱喝连声,挥剑如练。   季月花一面须连力抵抗千思巧匠,使身体保持均衡,一面又须着一方素,抗拒三枝利剑。气急交并,登时之间,满身大汗,为状亦危急万分!立在两丈之外的万能手袁次猷,这时脸上,亦露出了欣愉之色。   她正打算不顾一切的,提聚全身真力,将她爱逾生命的发鞭震断,再与敌人作殊死一拼之陈。忽听千思巧匠袁次猷沉声喝道:“姓季的,这次你该认输!”   这句话还未说完,忽听在竹林旁边,靠近山麓之处的场山石后边,一个子的声音,道:   “不要脸!”   接着,听到疾风功啸,带着一阵嗡嗡之声,紧随着便是一声“咯嚓”半声闷哼,和叮咚三个响声。   这时,季月花已经脱出人圈外,吉辰吉准与曲九三人,连被撞出数步,破脚游二呆若木鸡,千思巧匠袁次猷右腕已折,左手紧紧握着右腕,面色极为痛苦难看!万能手袁大猷微微一怔,一声宏笑道:“我说必定还有人在。”   在话声之中,那庞大的身体,同时便对着山石扑出。   这阵弹时雨,袁大猷遥然退下,连绩扑了三次,均为弹雨震退,真气得这位专使暗器的万能手,虎吼连声,怒骂不绝。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全注视着雄踞在山边的,那场黑忽忽的大石上。季月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道:“速退!”   这声音果然不是原来发话的那个女子。   她猛然醒悟,一收发鞭,引腔喊道:“在以多为胜的诸位朋友,咱们后会有期,季月花改日再陪!”   说罢,亦不待对方答话,便转身疾蹬而去,刹那之间,即没于大深夜的暗影之中!   只听吉辰吼道:“你还想走么?”   可是在场的六人,没有一人追去。   待万能手袁大猷绕着竹林,转到山石背后的时候,已经遍山空寂,那还有半个影!   气的他一声沉吼,拳掌一抓,将山石头下一大片,袁次猷在旁恨声道:“她逃过今日,逃不过明日,逃过明日,总逃不过一辈子!”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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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巫山遇险     大阳再行升起的时候:   船梢公己将缆绳检点妥当,正移舟中流,只俩渡并。   这时季月花独自一人倚在舷边,双目远远凝注着夔门闭,入了沉思之中,她一切如常,只是脸色有点儿惨自!   此时吴戚二人适亦早课完毕,步出船面,戚南姣一见季月花,便微转螓首,对吴湘微微一笑,旅即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好早呀!”   季月花即忙转身,稍带惨白的脸上,现出一片诚挚的微笑,柔和的道:“你们二位真辛苦了!”   吴油含笑未语,戚南姣闪而前,双手扶着船舷,立在季月花身旁,明亮眸子连绩闪动对江面的远近之处,搜了一遍,脸未转动只嘴里问着,道:“您一大清早,在这里看什么呀?”这时,吴湘也已靠至近前,季月花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为戚南姣这搭嘴一叉,又叉了回去,便又返转身形,面对前方,道:“朝辉晚霞,为一日之间的两大麓景,变幻谲诡,仪能万千,而它给予每个人的心云感应,即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尽所不同,即就现时的景物说罢,正值晨阳初照,可是远山之处,则光艳夺目,那些接近夔门关的山根附近,便是片昏暗,不知二位亦有些感觉么?”   季月花说罢之后,面带浅笑注视着吴戚二人,吴湘与南姣随着的话音,略作顾生最后,四双目光都注视在夔关上。   又经过了约及一个时辰,船,渐渐接近了夔门的翟塘西口,两岸对峙,高箭百丈,一入关门,江面顿狭,宽处不到数丈,左右崖壁削立,水深流急,都成各级领导涡头顶之上,则两山开合,形成了一线,使人敢仰视。   这时,船行峡中,如入深巷,如堕井底,险风吹寒,波翻浪浪,端的惊险无比,船梢公脸色凝重的学着后舵,两名船夫子,分立在舵边桅下,紧张万分的一语不发,真正是阴的怕人,静的怕!   戚南姣仰信息量上望,忽然在峭削的壁间,发现两道羊肠似的细径,一边一条婉蜒折回高空之上,不由纳闷的用手指,悄问季月花,道:“那是什么东西?”   此时,吴湘也已同时,听季月花细声道:“那是纤夫们所走的路。”   吴戚二人瞪大眼睛,表示不解。   季月花又道:“江中行舟顺风用帆,如果顺水行船,即风向不对,亦可警吊是只扯半帆,虽然船住船身,只外一端,则由人工前后重叠背负拖拉,沿着壁峭上这两道小径,引导船双前行,这般人是专以受雇于往船双接船为生,他们通常对这种工作,叫做“拉纤”;这种工作的人,即叫“纤夫”。   成南姣对峭壁间的两道又端了一阵,道:“船重流急,纤夫们行走如此霓窄之处,岂不是至险之极?”   季月花点头答道:“他们都已经过长时期的练习,而且在细径的内手边,还有许多小洞,各洞都贯穿着线索,以绕纤夫们攀援之用,凶险并非没有,由于生命所关,他们亦自知小心,倒殊少听说有坠江丧命之事。”   吴湘问道:“他们不是很辛苦么?”   季月花道:“当然了,那些夫不论在何种天气,都是只穿一件腰裤,手攀着线链,背负着绳索,沿着细径,冉冉上升入于云际,前面呼着后面应着,几乎是仆伏而行,说惊险到亦惊险万分,说辛苦亦辛苦到极点,不过这种人与天争的活儿,即说不得流血流汗了?”   吴湘同情的微然一喟!好像还要再问,唇未市动,忽听在头顶之上的悬空灾处,发出一声宏笑,道:“白帝高过三峡镇,夔州险过百牢关!”   声音洪亮长壮,遍布全峡。   接着,全峡忽然大亮,随即听着上空之中,发出一种急速的“赤!赤!”之声。   三人不约而后的拳首疾望,皆是不知何人,沿着峭壁的细径之间,抛下无数方球,好像一颗颗的慧星,带着长尾,由前到后连结成两条火龙,直罩向三人的乘船,火疾风急,只要有一颗火球,落在船上,非但是船家的一家四命,要随着遭殃,即吴湘戚南姣和季月花三人,纵然身负绝顶武功,但在此等季月花叫声:“不好!”   首先纵声而起,向船后舷位附近掠去。   这时.老梢公已经哧哧得面色泛黄,周身颤抖,如非舵技支撑着身子,几乎是站立不稳,外立在舵旁桅下的两名壮年船夫,亦惊得两双眼睛瞪着空中的火龙,呆立在那儿一动未动。   “季月花脚着地,老梢公哭囊着一张生颤抖着和道:“客……官!这是怎……”   季月花即忙喝止,道:“不要怕!小心掌舵,有我。”   随着右帕左鞭,先将舵位上空附近的一丈之内让住。   戚南姣未招呼,便即一拔身形,单足点着桅的顶尖乌光连抖,将方圆两丈之处,封了个风雨不透。   吴湘顿觉事情严重,亦未待吩咐便一展身形,放声长啸,突将这此日子,在船上与戚南姣共参研的,风雷神掌石风雨所传的“风雷四把”使将出来。船前端的三丈小小的地方,为“风雷四把”的威功功气,遮得水滴不漏。   这时,整条峡巷,为上空抛下来的火球,照得通明。季月花的发鞭绞索,配合着她的素帕,回环使用着“疆以周索”和“索线饮金”两式绝招,使抛不要紧来的火球,一直不能迫近。戚南姣霸弓九式的前三招,在桅顶之上,纵横,并不时发出嗡嗡之声。吴湘新近学来的风雷四把,虽尚不甚够火候,以他的天赋和功功,将“风行幅草”,“风墙阵马”,“雷风交作”、“雷霆万钧”四大式连合使展起来,亦是气质凝聚,威力惊人,整条船双的雨丈之上,为这三名高手的真功功气,文机成一片气幕,带整个船身晃动不已,老梢公紧张的抱着舵柱,两名船夫子,紧紧的抱着船桅,闭着双目,头上流着冷汗,满脸的惊恐之色!   此时,全峡之中,季月花发鞭绞索的锐啸声,素帕摆风声;戚南姣的霸弓挥空声,弹丸声吴湘的风雷雷学气声;与千万火球悬空下落,及落水的“哧!哧!”之声,形成了一种籁籁交响曲!好像是千军万马,临阵交战,杀伐之气,充斥全峡。   再看无数火球,不断的飞落,又为三人不绝的阻击,射向四空,船在行着,火在随着,好像大年新春施放烟火,煞是悦目好看又谁知道一船七人,正是处在上凶下险之境,全力作着生命的拼斗呢!   约半个时辰,船始行过这段险峡,回望过处,满峡烟云,一片迷蒙,但未看见半个人影!   季月花已经鼻端冒汗,戚南姣亦是满脸婿红,只是吴湘仍是气定神闲。轻轻的吁一口气,低拳步向吴戚二人走去。只听船梢公在身后惊魂甫定的说道:“上天保佑,幸亏三位客官……”   底下的话她未留心去听,只心里想道:你那里知道,没有我们在此船上,你倒不会受此惊险!   季月花道:“他们毒心方法亦毒,的确是防不胜防。”   吴湘道:“过此之后,还有什么凶险之处么?”   季季月花道:“船一入峡,即是滩滩相接,每过一滩,都是人与水争,船与石让。所谓蜀道难,蜀道难,蜀难如上青,即是指此而言了!”   她微行沉吟,又道:“须过巫峡与巴东之后,才能算是舟行平安,以目前来说还有三百余里地呢。那要在四五天以后了!”   吴湘摇头道:“我非是问的这个,我是说如我们适才所过的凶险之处还有么?”   季月花道:“有是还有一两处,不过以后他们……”   戚南姣正眼望着远后的座高山,在旁插嘴道“那些不管他,反正我们是水来了井屯,兵来了将挡,你们看那什么地方?”   吴湘随着她的眼望之处,见有一座城镇,高高的踞在山麓之间,三山夹峙,正南面山上,则光滑如洗,不生草木。由于沿江城镇,半部是倚地势而筑,十余日来,已经看惯,倒亦不觉为   季月花晤了一声:“此即白帝山,山怀的这座城镇的即是刘先主托弧之地,历代驰名的白帝城。”   随着用手一指江中成堆的砂石洲碛道:“此地原为汉时之鱼腹系这片沙碛,名为鱼腹浦,这些细石堆原为诸武候推演兵法所作的八阵图。在当时是各高高五尺,广十围,共凡八八六十四聚。可措由于历经变迁,已经是不完全了!”   吴湘对着那些残留的抄堆注视,亦未看出个所以然来,便道:“听说诸葛武候的八阵图奥妙无比,敌人一经进入,便觉天地昏暗,砂飞石走,形势难当……虽道都是真的么?”   季月花道:“这狠难说,诸葛亮学通今古,胸离万有,如草船借箭与借东风之事,外人看着无不感觉神奇,其实不过是一种天象气候之学。八阵图虽不会尽如传说中的渲染神奇,而生一妙用总是有的。”   这时船正行至大小黑石滩。听船夫子说,此处为峡中的一第一险滩,果真是峡东水深,怒湍横激,万分惊人!吴湘等人器有翟塘峡一段教洲,每至险滩流争之处,都是分外留神。   过琵琶峡之后。   这一日,船渡巫峡,两岸亦是魏峰断崖,如坐井底,举首仰望,几乎不见天日,季月花在无形之中,看着有点紧张,幸好这一段路倒未发出什么事情。   一过公工家坊,便是崖高峡曲,峰回江转,每一转折之处,必有一山横阻,远望好橡无路可通,一到眼前。却又是一种新的境界,使人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此时三人的心情。虽然谁都没有说出口,但是各人的内心之中,都已在时时留意,准备应变。   果然,船刚刚行过了处地方叫老鼠糗,忽听船梢公怒吼道:“划外舷,靠左?你们大瞪着眼睛,向老子船上撞么?”   季月花心中猛然一惊!随着拨身而起,这时三人已经同时发现,在自己所乘的大船的后面,距离约一丈处,驰来四双梭形小艇小艇前端为铜线所制,突出三尺,形若利锥。每艇之上,各有四名壮汉,都是一色的腰悬短刀,手持长矛,全都穿着水衣水靠,只有最后持浆的一人,将长矛放在身旁。此时四双小艇,已经排成一个”八八”页倒八字形,顺着险滩,疾驰如飞的,对着大船的尾端行来。   船梢公的怒声喝问,艇上的诸人,丝毫未理,待季月花的双足,刚刚着船尾,心中便完全明白,这是回什么事。便对船梢公沉声道:“不慌,没有事!”   船梢公倒是非常信得过他这三位客人,一见季月花到来,便非常安心,并即忙对季月花,道:“我看他们不安好……”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闻噬睹连声三支长矛,带着无比的劲力,一齐射向船梢公的后心。   季月花伸手一抄,射在最低的一支长矛已经人手。单臂就着原势猛弹,当即将较高的两支弹起,总即如此,仍然是紧擦着老俏公的头顶而过,啪啪两声钉在桅杆之上,尾端仍在颤抖不已。   船梢公哎哟一声猛然蹲下身子,哧得面色大变,两个船夫子,亦是并排见伏在船板之上,一动也不敢动。   季月花才对船梢公说了一句:“凶险已经过去,你怕什么么!”   又是一阵嗤嗤之声,有四支长矛,分向季月花与船梢公射到。   季月花手长矛猛然一挥,对方投到的长矛,已有三支被击落江心,右手一抄,又是分支入手。   这时对方的梭艇。相离船尾亦不过一丈五六,听她一声娇喝,接着见她左右开弓,双臂齐抖,手中长矛锐啸而出。   突闻两声惨嗥,咚咚两声,最前边两双梭艇上持浆的两名壮汉,都为长矛穿入心窝,硬生生的射落江心。   梭艇一经失去主宰,紧随着滩流一游,澎然大响,两双梭艇自行撞在一起,一阵惊叫,两双艇上的大个人,已为流卷入江底,仅剩下几段木片,随着江流向下方飘去。   在左后方的那双松艇,本与身前两艇相离极近,由于前面的两腿一撞,事起仓促,变生倾俄,待浆的壮汉,乃疾忙向右边一滑,正巧为急流一行,便狂泻而下,对着竖立在江中的不堆笔形尖石衡去。在惊叫声中又闻一声暴响,将整个梭艇,撞的粉碎!只见在尖石的附近,激起予一小片白沫,随着流水一漩而起。   这时,右前方的梭艇,亦即是独存仅有的一双,已经行至接近船尾丈以一内之处,眼看即到,只要为艇尘线链刺人船底,这双双桅大木船的后果,实不堪设想。   季月花一声娇喝。身形刚才纵起,又劲又疾的三支长矛,又迎面射来,心中正在着急,忽听一声清啸,割空而过,一条瘦长人影,纵她的头顶之上,疾射而下,落向险恶无比的江流当中。   此时的船艇已经首尾相接,不足五尺,展眼之间,这条双桅江船,即将结束它的命运!   艇上的壮汉,已扯出短刀,一俟线链撞入船底,便即准备下水,各人心中都紧张非常的等待着这顷刻时间的到临。   正在此万分紧急之陈,小艇上的壮汉们,忽觉眼前突然一花,任谁亦未想到纵这飞湍急荡江流的虚空中。竟会飞落一人条影。来人单足点住艇前的线格,在艇上诸人微呆之间,砰砰两声,四名壮汉便倒着射出两丈有余,齐落江心,在同时之间,小梭艇前端的线椎,亦为来人的足上之力压入水面,梭艇尾端翘起,为江浪一催,便嘶然一声,如早鸭入水般底窜入江底。   季月花才将袭来的三支长矛震飞,来人他藉着点在小艇上的反弹之力,倒升而起,瘦长的身形,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弧,头下脚上,美妙非常,季花月暗赞一声:“好身法!”吴湘已经面含微笑的立于船板之上。   季月花正想说话,忽听船头上的戚南姣连声娇喝,并不断的夹杂着发射弹弓嗡嗡之声及“吧吧”的暴响声。   季月花面色又变,把将要避出口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人亦随着向船头方面射去。   此时,船正经过一处转济险滩,季月花刚至船头,便见滩崖左壁之间的一堆山石,赫然立着四人。为首的正是万能毒手袁大猷,其余便是吉辰吉准和和曲九三人。   袁大猷穿着了套灰布装夹衣,短袖上身没有领扣,腰间系着一根灰布带子。短裤亦不及膝,袒胸露臂,赤着双足,右手提着一柄看一柄看去极有分量的链子锤,满面怒容的立在山石之上,好像一个江中的巨大水神。   其余三人仍是以前的装束,各人手持弓箭,腰间接着箭壶,箭头经着棉布,经油浸径,布后放着火种,三人将头向火种上角旨然,便向船帆及船傍各处,纷纷乱射,想藉着此处的地理形势.施行火攻,乱箭齐拳,势如飞蝗般缭人视线!   戚南姣独立船头,运弹如飞,一箭一弹,绝无虚发,所有来箭,都在半途之中,即被声落下水。   此时,船身半弯,由于避闪江中礁石,适巧行过四人所立之处近前,双方相离仅丈余左右,袁大猷突然一声沉喝,链子锤矗然然而出,挟着万之力!直对着船身砸去,季月花在同时之间,使出发鞭绞索的唯一绝招“绞缆以戮”,对着对方的铁链堪堪缠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种存拼命同归于尽的招数。   船身在疾流之中,急划而过,可是双方真力一接,便如同行下缆,无异在船身与山崖之间,加上了一条巨大绳索,但边是顺流急进,一边是稳定动,在此种情形之下,如不分出生死存亡,则实难休止。   在此顿刻刹那之间,突觉船身猛晃,接着便微微一滞,纵船身上发出急剧的扎扎之声,借大的一娶行船,在那顿俄的那时刻中,好似被定在江心一般。   船后尾的老梢公,和两名船夫子,三人半蹲着身子,非常吃力的,紧抱着舵柱。   袁大猷的链环,本来是套在右腕之上,这时,两手紧握着铁链,力身体筋暴起,双目尽赤,季花月亦是足踏六合,肘抵船舷,双手握着发鞭,面色凝重,在这一忽见之间,已经发角泌汗,两人相持的这一索一链,如同一条满弓之弦,紧崩崩的扯在二人的中间,并不时的发出轻微而枯涩的唧唧之声。   此时,吉辰吉立屈九等三人,更是发箭如雨,戚南姣仍是连如飞,对方因是三人发箭,但须先触火种,始能发射,无形之中,又为威南姣增加上无限纵容,虽是三箭对付一弓,仍未占得分毫便宜!   双方七人在一时之间,己全部陷入了激烈的战斗,只有吴湘此时间尚在闲着,他见季月花已分外吃力,当时情景,已经紧张非常!   吴湘向前疾跨半步,左手扶着船舷,靠近季月花身旁,轻声在她耳旁说道:“需要我帮忙么?”   右手已在同时之间,贴向季月花的背心。   季月花孟然觉得后心一热,一股无形的大力,在刹那之间,便导于全身,同时双臂齐力骤增,袁大猷的锤上铁链,克嚓而断,袁文猷则咚的一声跌当地,季月花亦是身形猛晃,为吴湘在背后的手掌轻轻一托,才稳住原原势。可是那柄巨大铁锤,由于发鞭的拖带之力,便对着他的面门直捣而来。季月花螓首一偏,吴湘就势虚空一抄,铁锤已经入手。   木船一经解除控制,为激流一行射出数丈,吴湘抖手一扬,对着万能毒手袁大猷喊道:   “这个我们用它不着还你的!”   铁锤便纵五丈之外,带着锐啸之声,直向袁吉等人立足之处射去。四人紧忙闪避,接着便是声震天暴响,四人立足之处的附近,已经为这沉重的铁锤,激起了满片烟片烟雾石屑。   船上十丈再看四人头土脸,极为可笑看得威南接连声娇笑,忽听袁大猷狂吼一声,喊道:“臭婊子……老夫……誓……两立   威南姣面色骤寒,低骂一声:“老鬼!”   三粹弹扣稳弓弦。   季月花用手一按短弓,道:“小妹妹算帐不必忙在一时,先休息一下吧。”   在戚南姣脸色放缓的时候,船己行过极险之处。这时川江负名胜景巫山十二峰,已经在望,有的足孤峰独立。有的是双峰供壁,有的像座蹲伏的雄狮,有的像卓立着的野鹤,姿采万种,难以胜收,最突出的,要算其中的仙女峰。端的令人神往。   船出巫峡,山势仆朗。吴湘近瞻远望端相了一下山川形势,自言自语的,道:“大约再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季月花转头回程看了一眼,道:“险滩要湓多已行尽。他们已经黔驴技穷,我想不会再有什么事。”   说到此处稍微一停,双巳时着吴湘二人含有善意的深深看了两眼,又接说道:“倒是沿途之上,烦劳你们两位贤兄妹三次相助,使我这附船搭客内心之中,实感不安。在我这一生江湖,还未受过别这样的恩惠呢!”   说罢,面上显出一种不自然的微笑。   戚南姣笑道:“咱们这叫做同舟共济,患难相助,还有什么心安不心安的呢?”   季月花摇摇头道:“麻烦是由我而起,不管你们两位如何说法,我是会永远记着这件事的。”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满面含笑,这一是种诚挚的笑。说道:“小妹妹,我有几句话,想请教你们二位,你们不会见怪吧?”   季月花一生江湖,很少对人如此和气过,今天对吴戚二人完全是出于感激和友爱之心,才如此的低声下气。的确这两人的武功年龄和来历,也都深深的迷感了她,她自从在长寿江边,与白龙山吉辰吉准等人一战之后,她对这两兄妹无时不在细心留意,但是想了一路,仍是没有思通。   成南妓笑笑道:“你请说吧!”   季月花先看了吴湘一眼,开口说道:“你们两位真的是兄妹么?”   她一面说首,一面紧紧的看着戚南姣的脸色。   吴湘在旁即刻现着不安但是她并不发觉,而威南姣则神色如前,并含着笑反问道:“你看着不像么?”   季月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戚南姣疑语的看着她,见她正在凝思。亦未再问,过一刻听她说道:“在老大姐不在江湖上走动,虽然是已经十年以上,然而江湖上的一切情形,我所知道的仍是不少。在我们同行的这些日子中间,我看贤兄的功力,非但是我这老大姐自愧不如,即武林间的一流高手,亦是望尘莫及。小妹妹的弓儿,使得出神入化,功力深厚,天下使弓的武林朋友,据我所知道的,只有华夏双绝的戚侠便弓,可惜老大姐眼福不够,没有见过,小妹妹也姓戚,难道与戚大侠有什么源渊么?”   季月花在说话之时,双目不住的打量着威南姣。戚南姣只是含笑不语,静静的听着,吴湘在旁则非常的局促不安,在她说完之后,戚南姣娇声笑着,道:“华夏双绝,我可不敢高攀呀,我听会的不过是爹爹传给我防身的一点祖艺。倒叫你赏识了!”   这时,她那双友善而明亮照人的目光,又移至吴湘身上,道:“这位小兄弟的功力,更是高不可测,塘峡的一战,和适才在船尾对付敌人棱艇所用的那两招“点石成粉”和“倒卷飞絮”,力道绝不不相同,丽用得轻云美妙恰到好处,凭此一点,即可通行天下。”   吴湘为她奉展得大是不好意思,又听她继续说道:“近数年来倔起江湖的青年人,听说铁胆惊魂诸葛远有个徒弟名叫朱翰,武功不错,还有一位贯使阴掌中年人,不过此人性情怪僻,不知是何来处。再一位就是华夏双绝之一紫掇老人米大侠的高足叫吴湘的,听说此人年纪不大,而功力最高。”   说着,一看吴湘,道:“小兄弟你听说过这些人么?”   吴湘早即听得心中乱跳,突然又被她一问,这位不会说谎的老实青年,登时满脸得通红,晤了半天,才急忙的摇摇头,道:“没……没听说,没听说。”   季月花浅浅的笑了笑。戚南姣连忙一笑道:“我这位哥哥极少出门,见了生人就脸红,你看你问得他多么不好意思呀!”   吴湘暗暗舒了一口气,对威南姣感激的看了一眼是她并没有完全为他解了围,又听季月花道:“看你的掌法,好象是风雷神拳,是退隐多年的石风雨大侠亲传的么?石大侠近来可好?”   吴湘暗赞一声:“好眼力!”口中即忙答道:“在偶然的机缘,承石老前辈的慈悲,传了几招,实在不成气候,家师并非他老人家!”   季月花又看他士眼点头道:“在此即很难得了!”   船只巴东,已经是灰幕低垂,万山苍茫船舶岸边,远望城内,已是万家灯火。不予晚餐之后,便提早收拾休息。   翊晨一早,吴戚二人正在前舱漱洗。老梢公手中拿着封书札送来,并对二人说道:“后舱的女客,要小的交给二位的。”   戚南姣伸手接过,问道:“她的人呢?”   老消公道:“天才破晓,她已离船登岸,吩咐小的将此信呈交给二位,并交待在两位未起身之间,不可蹬二位的睡眠。”   吴湘见信封之上,写着”留呈戚氏兄妹亲展”八字,字体极为工整端秀,此时戚南姣已将封口扯开,内中一道素笺,上面写道:“戚家兄妹如晤:便中附渡,得遇高明,沿途增烦,至深愧感!此次为一时之贪,惹来周身纠缠,虽萍水之相逢,蒙三次援手,江湖义气,豪使肝胆,将水志不忘二月花之已往,多所任性,但非无心之人,十年陶冶,所悟多,来日方长,国报有期。刻以燃友重病待待,先行告辞,临别啼嘘,不胜依依!旅程劳动烦,诸沥珍摄!季月花再拜。”   二人看罢之后,戚南姣将信扎向吴湘手中一递,轻松叮了一口气,自语的说道:“这女魔头传说凶辣,倒是恩怨分明,心地还不算坏呢!”   随着便吩咐立在一旁的老梢公,道:“开船吧!”   老梢公微作犹豫,问道:“不等那位女客了么?”   戚南姣一面踱向船面,一面道:“不等了!”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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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智斗三矮     再说投宿石鼓山附近荒郊古寺中的智园大师和穆端阳等诸人经过半夜的打斗,大家亦未休息,略事商量,便与初次相认的朱翰结伙北行。   走了四五天之后,已经将出山区,接近邯郸具城不远,这一日午,正行在个叫麻涧蔚的地方,满涧涧深,荒草没腔,顺着山派形势,尚有数处折转,朱翰看罢心中忖道:“好一处荒凉所在!”   众人才行过第一转弯,忽见二里之外,有一身材专短之人印度洋在横着涧底往来碾踱,众人同时心中一怔,互望一眼,但是任谁亦未说话。只有园大师与穆端阳二人,双不始终注视面前之人,而穆端阳的脸色,则头得分外的凝重。   又过一刻工夫,已是越行越近,这时双方离不过五丈,已经看得非常清楚,出乎竟然的,对方竟是一个奇矮的老太婆。   这老太婆生相奇丑,满脸深坡,颈后挽一个又翘又长的发鬓,声上横别着一根又长又厚的骨钡,身上穿着件肥大的粗旧蓝布夹袄,两双肥大的衣袖,遮着双手,手中是否拿着东西。亦无法看出,低着头横着涧满,不停的走来走去,两片口唇不往的启动着,似乎在念念有辞,但是无人听得出她是在念着些什么。   这时,行在最前的池通,与对方相隔只有三丈,可是对方仍是往来行个不停,口中亦是含个不停。最奇怪的是,她对来的这大批人马,竟似浑如未觉,连头都未抬一抢,甚至连眼皮都未撩一撩?   智园大师等一双目,都为这矮老太举行动所吸引,穆端阳一面注视着对方,一面自然而然地将爱孙端儿,向前拉了一拉。   行在最后的智园大师穆端阳与朱翰三人,此时只是发觉老太婆的步伐,好象较先前加快了一点,再看不出其他的微兆,朱翰心中还想:“这六尺余宽涧沟,你能挡得住么?”   各人心中正在想着,可是行在最前的池通,和在池通身后的罗敏章,由于和老太婆问离较近,感觉上亦与后面相高较远的诸人不同,满离二人,这时离着矮老太婆约五步,非但感觉对方返复碾蹬的脚步加快,往返的距离,亦逐渐缩短,并且觉着对方在往返行动之间,身旁带着一股无形的急风劲气,二人要想冲过,好似无隙可乘。   在后面的人,突见池罗二人,脚步一紧便向前冲去,接着嘭嘭两声,众人尚未看清,池通罗敏章二人,己同被震退四步,对方依然未擦眼皮,只是脚步更快,口中念动的更急,仍是听不到她念的什么,池通和罗敏章二人,连气带急,顿时脸色涨的赤,身形一整,即欲扑上。   忽听智国大师在后,宣了一声佛号,道:“时己晌午,诸位暂请稍作休息,用过乾粮再行不迟。”   由于智园大师和穆端阳二人,是此行诺人的领导人物,二人的一切吩咐,大家都是无不导纵,于是各就地坐下,自行取出干粮.只有池通和罗敏章二人。由于适才的口闷气未消,虽然坐在地上,但未饮用。   在休息的当中,智园大师穆端阳小端和朱翰等四人,坐在一处,穆端阳会以询问的目光,看了智园大师,智园大师则微微摇头,接着便微闭双眼,整坐当地养起神来。穆端阳则为着爱孙的安危,始终是加意的戒备。   良久之后。   赵守见这拦着去路的老太婆,仍在去处蝶喋不休。心里实在敝不过去,便轻声问乃兄赵为,道:“她这是想做什么?”   赵为刚欲答话,忽听一声大喝道:“小子!你尽自看我老婆子,是什么意思?”   喝声震耳粗宏有力,如非亲眼所见。真不相信这声音会出自如此短的一个老女人之口,大家不觉后时一惊!   这时,老太婆已经停在当地。双手叉腰满验怒色,双目精光,直射在赵守的脸上,一瞬不瞬。   赵守为她突然的一喝心中猛觉一震,接着着迟迟的答道:“谁……谁看你来!”   矮老婆愈法怒极,道:“小子还敢拌嘴!”   朱翰心中久已不服,如非有智园大和穆端阳两位前辈在场,他早即出头,至此实在是忍无可忍,乃一跃而起,随着朗声说道:“老婆婆,晚辈先拦你一句贵言。”   矮老太婆愤怒的目光,才移射在朱翰身上。他便一指赵守朗笑了声。道:“‘老婆婆,你不先看他,会知道他是在看你呢?”   矮老太婆怒哼一声,道:“小子!你倒是人小鬼大,不过你这一套,可不要在我老婆子面前耍,你不会想到我老婆子能听到他的眼皮吧吧的作响罢?”   朱翰又笑道:“你既然能听到他的眼皮响。你亦会听到有在场的入的眼皮响,你知道那双眼皮是看你的呢?”   矮老太婆闻言一滞,似乎未想到朱翰会有此一问但旋又怒声道:“小了,你并底之蛙,能知多大点事!”   接着说道:“我老婆子一生做事公道,你们走路我亦没打闹着,免得你们说老婆子以逸待劳,好讨便宜!”   朱翰心中想道:此人真是怪的可以,随着又一笑道:“那么你边走边念咒语,亦是由于我们昏相说话,免得我们说你讨不说话的便直么?”   矮老太婆白眼一翻,喝道:“糊说!”   随着脸色略为轻齐说道:“我老人家是面恶心善的人,告诉你亦不打紧。我那是在说这些人就快完了,走的越快,完的越早,多走一步,即早完一步……”   正在此时,忽听在矮老婆的背后远处,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三妹也太罗嗦!”   声音沉劲有力,在场诸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穆端阳慈目暴睁,对着正前面的左右附近扫视了遍,但未发现这发话的人影。此时智园大师,亦正对着正前方十数丈外的一片荒草堆注视。   穆端将穆小端向智园大师近前一扶,道:“我看今日之事,又难善了。”   智园大师尚未因示可否,又听那矮老婆子,道:“那一个是穆端阳?”   子母铜穆端阳居然立起,沉声答道:“老夫便是。”   矮老太婆又望着智园大师,问道:“你大约就是妙峰山的智园和尚罢?”   智园大师大师仍然盘生当地,右手略打问讯,道:“正是贫僧,女檀樾有何吩咐?”   矮老太婆道:“出家人不在深山修道参弹,跑到江湖上鬼混,岂非自甘沉沦?”   智园大师道:“女檀樾言重了,江湖之中烬多豪侠,贫僧系为小徒之事,了结一段恩怨。如何能说是自甘沉沦?”   矮老婆又道:“我老婆子最恨的,就是做错事不认账!”   智园大师道:“贫僧自向心地光明,无愧对于天地,女檀樾据沟拦路,气势凌人,如贵的无理取闹。难道就是为贫僧未在山中修行么?”   矮老太婆自鼻孔中狠狠的一哼,同时之间又听到纵他身后还传来一声极长的唉声。   接着听她疾声说道:“你们是都吃饱啦,我老婆子还没吃饭呢。现在我给你们三条路走,想走那一条,由你们自行挑选,老婆子可是过时不候。”   朱翰接着说道:“此处只有一条路可通,已经为你拦住。那有三条路呢?”   矮老太婆怒斥道。“小了,你是真会挑眼打叉,我老人家记住你,用不着慌,一会即有你受用的。”   穆端阳在旁喝道:“那三条路,你说罢!”   矮老太道:“第一条路,就是你们乖乖的跟我老婆子走,我到那里,你们跟我到那里。”   说着扫了众以一眼。   穆端阳道:“第二条呢?”   矮老太婆道:“第二条路。是手底下见真章,能胜过我老婆子的去,胜不过的留。”   她接着又道:“第三条路,是我老婆子立在此地,能冲过去这道沟的放他走,冲不过去的,便由我老婆子带走。”   边说边用手横着一割,现示他横线的范围。   穆端阳知道此人既敢此海口,功力一定不凡。又想起先前池通与罗敏章二人情形,更觉此人实非易与。自己方面虽有十一人,除了自己与智园大师、朱翰之外,多半那是新病初愈,尤其爱孙端儿。还得用人扶持他稍作盘算,认为矮老太婆所说的三条路。可说是无一可走在无意之中。看了身旁的智园大师一眼,忽见智园大师的右手。在左肘的袍袖之,伸出三个手指。   此时。矮老太婆子已等得不耐,问道:“怎么样,还没想好么?”   穆端阳皓首一抬,截然说道:“第三条!”   矮老太婆亦接着说道:“那就快一点,我老婆子向来没有这样伺候过人。”   始终坐着未动的智园大师,这时已经立起,其余同行的一般青年,亦都随着站了起来。   又听对方吼道:“你们那个先来。”   看起来,朱翰心中微动,忽听对方相离最近的池通和罗敏章同声喝道:“还是由我们两个先来!”   随着,池通拳掌齐出,罗敏章的两柄利斧,亦在同时之间,挟着卷白光,一卷而上。   对方两双宽大的长袖。在胸前一兜,左足在同时之间,点向罗敏章腹下的“气海”大穴。池通突觉自己发出拳掌之力,为两种不同的劲力一顷觉站立不稳,身形急忙一挫,又复扑上,连出四掌六腿。   罗敏章双斧才行抢出,猛觉一股税风,冲向丹田,双斧疾带,豁然转身,“嘶”一声,左裤已被撕裂两寸大小的一条裂缝。他脸色一变,双手一紧又冲至近前,两人合攻,未过十招,又为对方迫退。   到池罗二人第三次上去的时候,智园大师等人,已集至相离斗场不及两丈之处。朱翰轻声对一行中小一辈的招呼道:“诸位得过且过,先求过满,且勿恋战。”   智园大师亦微微点首同意。正值池罗二人攻势最急的时候,朱翰才一使眼色,忽听砰砰两声,罗池二人一溜歪斜,同为对方撞出五步。   连声喝之中,孙全的左枪右锤,赵氏兄弟的双剑,和王锐虞辑如的两支长,六般兵器又一涌而上,双傥中的赵守,为着发曳先前心中的气愤,更是奋不顾身。   矮老太婆嘎嘎一笑,声音刺耳惊心,听她边打边说道:“这样才算热闹,也好早了,免得扭扭捏捏。我老婆子厌恶的,就是装腔作势的过场。”   池罗二人,满脸愤怒,稍一喘息,又四次攻上。候他二人甫才接近对方的时候,孙全又半声问哼,被撞退三步。   此时矮老太婆一展右袖,兜门三般兵器,右臂以下门户大开,虞辑如看准便宜;嘿然踢出一脚,直攻对方的”助缩”要穴,快狠疾准,势在必得,足尖堪堪将及对方衣衫之陈,忽见矮老太婆身形微转,左手长袖反而出,经向自己的足腕,虞辑如由发力过猛,收退不及,以致身子,为对方摔出一丈有余。矮老太婆又嘎然一笑,道:“狠小子,赶快用“那穿波”   的“反卷席!”   飘在空中的虞辑如恨声答道:“我偏用小‘反投林’的‘倒吸水’!”   卜通一声虞辑如便结结实实的跌坐地上,满面羞愧的看了智园大师一眼。   智园大师和声道:“虞施主暂请这边稍候!”   虞辑如身形刚刚立起,便听矮老太婆嘎嘎的笑道:“不听信老人言,果然是吃亏在眼前。”   穆端阳见此情形,焦灼的看了一看爱孙端儿,又看了智园大师一眼。   这时一阵喝,孙全及赵氏双方,又被迫退了下来。孙全退下的位置,离着朱翰最近,朱翰即忙提醒他道:“孙兄!右边一丈,过去一个先算一个!”   孙全在争忙之中,左枪一晃,右锤便向着右方相离矮老太婆一丈的空隙之外纵去。矮老婆怪目一睁,微哼半声,左掌猛挥,迫退了同时攻来的五殷兵器及一双门掌。右掌在同时之间,对着一丈之外,想由自己身旁纵过的孙全拍出。   孙全身形微滞,左枪疾轻护住胸前,谁知对方所发出来的掌力,并未击向自己身上,孙全甫自一怔,突觉一股重力,击中自己的锤端,砰然一声孙全的布手锤脱手而出,登登连退七步行始行站住。满脸愤愧,为对方震裂的右手虎口,鲜血顺着手指涔涔而下!   又听矮老婆喊道:“小子!谁再敢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花枪,这即是榜样!”   穆端阳在旁道:“孙全!这边来!”   孙全便检起去失在地上的铁锤,与虞辑如并立在智园大师的附近。   由于此一主意为朱翰所出,所以朱翰此时极感不安,便转身对穆端阳和智园大师道:   “两位老前辈,朱翰愿助他们一臂之力。”   穆端阳与智园大师同时顿首,智园大师并嘱咐道:“吾等对此人来说,虽尚不清,但看此人的口气行动,都极具功力,朱少侠务须多加留意为是”   这时,正与矮老太的诸人,又被再次迫退。而矮老太婆,则始终摒立原处,而未离仟那道横线。   朱翰恭声应是,转身之问,毫气顷增,一声朗喝,道:“踱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声音清朗总长,随着悬空的身形,对着矮老太发出七九掌,猛烈无比势不可当。   接着,砰砰两声,朱翰悬空的身形据然下落。退出五步,矮老太婆亦猛退了两步。又听矮老太婆称赞的说道:“好小子!不是光嘴上滑溜,手上工夫亦不错嘛!叫什么名字?”   朱翰足甫点地,一旋又至,口中朗声喝道:“在下朱翰。谬蒙种赞,再敬您两招!”   在同时之间,拳拳如山,招“力争上游。”接着即是一招“力拨山操”,威势惊人,滚滚而上。   矮老太婆由于适才时大意自负,为朱翰撞退两步,口中虽然称赞,心中则大不是滋味。   故在翰二次扑至之时,面色一凝,精神集中。准备还击,打算给这英俊而功力不弱的青年吃一点苦头。   智园大师乃抓住此线机缘,大喝一声:“走!”   左手握着虞辑如的右臂、顺着矮老太的左侧,一抛而出。矮老太婆怒叱一声,对着智园大帅抛出的虞孙二人,疾然拍出两掌,双手顺势往自己胸前一划,猛然兜起生击向朱翰。   砰砰砰三声大响,朱翰猛退两步身形疾晃,矮老太婆的身影,则连晃了三晃。在同时之间,听智园大师道:“女擅樾,得放手处且放手,多积功德,少结恶果,贫憎愿为檀樾涌经祷礼!”   虞孙二人,已经平安过了横过线,矮老太婆拍向二人的两掌,已为智园大师接去。其余的一声大响,则足朱翰硬碰硬的,接了对方一式。   即在朱翰这一阵猛攻急打,与矮老太婆的这一疏神之间,非但智园大师与虞孙二人,轻巧的闯过了横线,即池通王锐与赵氏兄弟等五人,亦都乘着适才的混乱,相机冲过。   此时,穆端阳已经携着端儿飘至中线,与对方在同一线上,相离八尺。再急跨一步,即算过去。真正与对方面对面的,只剩下了朱翰。   矮老太婆原是盛气凌人,目视极高,对智园大师等一行诸人,根本看在眼底,谁知在转瞬之间,情势大变,大大出乎自己的原先所料,她见此时对方只有三人,尚未过线,如若再不痛下杀手、找回一点脸面,非但将要弄得劳而无功,日后传闻江湖,更是丢不起!   她究竟是老于江湖,智多思远,在紧急忙乱瞬息顿刻之间,仍能取轻重分清缓争。按理协应当有完攻近在面前的朱翰,可是她并没有,但见她面色一变气愤的喝道:“难道我老婆子,真会在阴沟里,并翻了船?!”   身形随着话声疾射而出,舍了朱翰,直扑向携着端儿的穆端阳。身形未落。已经对着穆端阳与穆端儿之间。狠狠的拍出两掌。离着又近。发掌又狠使在远处的人,救不能救,又无法取巧,端的是凶狠辛辣至极!   穆端阳在万分紧迫的当中,掌力暗吐,暴喝子,将端儿一推而出,自己虽是飘过横线,而端儿又在不得不已中,被推了回去!   可怜的端儿,一溜踉跄,眼看着将摔倒。矮老太婆已经纵起的身形,又在空中微微一拨。直接迫向端儿。朱翰虽连出数招,都为对方在起落转折之间,轻巧躲过。   穆端阳疾喝一声:“你想做什么?”   身形随着喝声,猛扑而回。   说时迟,那时快,矮老太婆已伸手一抄,果然挟着端儿向众人的方向,急驰而去。穆端阳又是一声狂吼!   “老鬼!老夫与你无怨无仇……”   口中吼着,脚底下则毫无停留的急追而去。   此时穆端阳已经双锏人手,发毛惧张,势如疯狂拼命的狂追不舍。后面紧紧随着的,便是朱翰和智园大师。   矮老大婆的脚程奇快,胁下虽然挟着端儿,丝毫看不出累实。奔出五里左右,正有一片一林,她便对着密林扑去。   眼看着即将接近密林,而双方相离,仍在十丈以上,忽听穆端阳万吼一声左手的子钢在他抖手之间,对着矮老太婆的后心,直射而出,亦正在此时,矮老太婆的身影,亦一闪而没在在树林之中。随着,便是为穆端阳的撒手铜,所击落的一阵“剧剧”的落叶声!   接着,便见穆端阳连续抢出数步,身形摇摆,脚步散乱,朱翰一蹬而至,双手扶着他的右肩喊道:“老前辈!”   智园大师,亦以步之差,即行赶到印度。伸手在他“提冲”“大羽”两穴之上,各拍了一掌,道:“老英雄!”   忽听穆端阳的胸口,一阵急响,接着吐出了一口淡痰,又听他长长的唉了一声,老眼含泪,看了看立在他面前的两人,然后对着智园大师摇摇须,道:“人老了,真是没有用了!”   智园大师即忙安慰的说道:“端儿生性聪慧,而心底善良此子的一生之中,有磨难,无功运连,希望老英雄能相信老衲之言,在心灵之中,必可减少无限痛苦!”   此时,后面的诸人已经陆续赶到。   深秋荒山,一片凄凉,枯草落叶,更增加秋感!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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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约斗寒梅     众人再转回麻涧沟的时候,已是申未初时分。   秋风吹动,山行茫茫,信觉凄凉!大沟之中,是一片静荡,山石草的一切如恒,同是一夥行旅,先后仅隔三个时辰生这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笑声,没有了低语,没有了惬意的心情,更没有了端儿,十个人带着十颗沉重的心,拖着散乱的脚步,踏们大的乱石上,发出了一种极调和的苦涩刺耳之声!   此时,子母铜穆端阳,正由智园大师与朱翰陪着走在最前,行至傍午众以与因老太婆缠战热斗之处,穆端阳便自行停步,注视着那片零乱的足印,瞒蹋不前,良久之后,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凄然智智园大师道:“穆某一生江湖,竟然保记不了自己一个孩子!”   声音悲怆,带着无限的感叹!   智园大师安慰的说道:“吾等不在此山区附近,先找歇脚之地,再作计议。”   穆端阳略作沉思,然后答道:“也好!”   朱翰在穷忙道“邯郸东开,晚辈恩师有一至友,可以暂借住落脚,未知道前辈有何指示否?”   智园大师道:“既有此去处.最为合适不过。”   穆端阳接着问道:“少侠说的可是纯阳剑固宁?”   朱翰即道:“虽会两次谋面,则无深交,有少侠引进。那更方便多了。”   随又侧身对智园大师道:“大师尚记得此人么?”   智园大师微点头道:“是否昔年在杀虎口外,单剑独斗驼艾展鹏,一战而成名江湖的那位施主。”   穆端阳道:“正是此人。”   智园大师一看将落的大太阳,对众人说道:“诸位如能加点脚程。在明日员时之前,可以赶到。”   朱翰即道:“晚辈带路!”说着,便一跃而前,放开脚步,当先行去。   翌日午后。约在未申之交的时候,一行十目已到还邯郸县城,朱翰带着众人直奔东开,顺着东市大街,转进上条宽大胡衡,老还即望着胡街尽端的高人门楼,正放着大门,这时在大门口的附近,闲立着一名壮汉,众人一入胡街口时,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及至将近。双方相离在三丈左右的时候,朱翰边走边打手势,含笑叫道:“顺禄哥你好!”壮汉惊啊了一声,切实忙赶前,道:“朱爷您……”   眼光注视着随在朱翰身的诺人,口中又问道:“多年不见。您道是那儿来?”   朱翰道:“西南山?”   随着问道:“大叔在家么?”   壮汉答道:“在厅上和客人闲聊。”   紧接着又道:“我先去为您知会一声。”   说罢,便转身向门内行去。朱翰在他身后迫问一句道:“那儿的客人?”   只听他答道:“从北边来的!“声音便随着身形闪入门内。   众人正才随着来翰陆续跨人大门,突从院内走出一位青年,适与诸人碰了个对面,双方各都同时一怔。穆端阳惊奇的疾声叫道:“小方!你怎会来到贵地?”   出来的青年,正是在众人离开山阳峰不山区之后,为穆端阳所派先行兼程赶回,将一切经过情形,通知铜杆铁笠冯劲秋的岳小方。   岳小方先向穆端阳与智园大师见礼之后,亦未来及与众人招呼,便即忙道:“老爷子,你们诸位怎的亦来这儿呢?”   正在着又由原先朱翰种呼为顺禄的壮汉引着,从内院之中涌了一堆人众,竟是铜杆铁笠冯劲秋等人一行,为首之人,头顶微秃,四方面孔,唇间蓄着短须,脸色红润,双目光充足,一件葛衫,顾得异常样朴素。朱翰即忙赶前一步,躬身施礼,道:“朱翰为大叔请安。”   此人是纯阳剑固宁,哈哈一笑,道:“许久不见,你师父好么?”   朱翰恭声答道:“托你老人家的鸿福,家师平安。”   接着,朱翰便为双方各人引见。固宁首先抱拳道:“穆老哥多年不见,仍是神采如恒,今日与大师同时光临,真是寒舍生辉,使小弟光采至极!”   穆端阳微喟说道:“不速之客,有扰清居,固兄幸勿见怪。”   固宁忙道:“欢迎还来不及,老哥哥这说那里话来?”   智园大师亦随着着道:“贫僧等是固施主清居纳福之地,平添搅扰,实是罪过!”   固宁道:“大师只要不嫌尘间烟方之气,主人家则是求之不得呢!”   跟着穆端阳又引见朱翰与铜杆钦签冯劲秋相认。冯劲秋亦将与他同来的屈尺银索卓文林,笑面长人于子奇,鸳鸯笔沈伸玉,单钩镖齐实质,连环套腿范之房,步步紧曹刚分别向众人引见,不免得大家又互相寒喧客套了一番,最后还是做主人的固宁,打趣的说道:“站客难款待。诸位既已到了舍下,还是先到里面请坐再说好罢?”   众人刚欲转身,铜杆铁签冯劲秋双目向来人中掠,对穆端阳问道:“听小方说今孙小端已经后来,不知那一位是?”   穆端阳长唉一声,抢然色变,冯劲秋心中一沉,固宁亦是微微一惊,由于冯劲秋这无意的一问,使适才的这一热闹场合,顿时变得哑雀无声,智园大师即忙对冯劲秋道:“此事说来话长请诸位人内再详谈如何?”   固宁在旁连声道好,着便转身前行,着众人进入东院客厅。   固府上原有两座落,自冯劲秋等人到后,固宁已将家人全部移居酉院,今虽又添上穆端阳等一行十人,住着仍是宽宽敞敞。庭院清幽,客室雅洁,由内到外,处处都在显示着一隐士气象。   智园大师心有所感的说道:“因施主慧眼高明,及时而动,退出武林,跳出世俗之高,享受清福,真是人间神仙!人间神仙!”   固宁敞朗的一笑,道:“因某苟安偷生,自愧无商于江湖,大师不加罪责,因某已是心满意足,再蒙谬奖更是不敢了!”   以后,接着便由给杆铁签冯劲秋先行说起:在穆端阳等与师山阳峰之后,冯劲秋由于候集人手,这些人都是已故四海孟常包剑啸的知交尽好,既至集齐,已经进了半月才行出发,谁知才过邯郸两日行程,在弓头镇附近。遇上个相貌奇丑,看去极不起眼的老太婆,此无事找事,取闹至极,吾等自知本身有事,不能久待,本心实是不愿多惹麻烦,而对方仍是味的硬欺欺软绳,不肯放手,最后实是忍无可忍,先是由与老夫同来的几位老弟出手,谁知对方竟是出乎竟然的高手,结果连我老夫也陪了我们去大打一场,亦仅才打了个两不吃亏。   因此,又在当地耽搁一天,正巧遇上小方回来,知道山阳峰之事,由于紫拐乌弓两位传人的相助,事情已了,便即返回,并便道拜老夫的知交,说着她同时指了指固宁,主要的用意,还是想摸一摸对方,宽竟是什么底子,谁知一到邯郸,承蒙这位好心的朋友古道热肠,一连留住了三天,正打算着在明后两日,即要起程背返,诸位是大驾又到。   铜杆铁笠冯劲秋,约略的说至此处,便豪放的洪声一笑道:“事情凑巧,人多亦热闹,可是我这位老朋友,则添上了一倍麻烦。”   众人一笑,穆端阳忙接着说道:“老哥所之人,孙端儿昨午在麻涧沟,即是被劫在此人之手!”   冯劲秋面色一凝的哦了一声。   穆端阳亦随着将昨午在麻涧沟的经过情形,简略的说了一遍。   冯劲秋作了顿刻的思索,微摇头道:“此事绝非巧合,决然是有谋而动,那么此人究竟是谁呢?老夫对她实觉着非带陌生。”   穆端阳以询问的眼光注视了一下固宁,道:“固兄在邯郸附近,是地利人和,对于此人可有点眉目?”   固宁在沉思中摇了摇头,道:“邯郸附近决无此号人物,可是为拦截诸位,还路涉,此事即又不太单纯。”   智园大师忽然在旁插嘴,道:“江湖中诸位听说有一个名叫三妹的女人么?”   众人同时注视着智园大师,停了片刻,亦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晚宴两桌主人家准备的是非常丰满,但是大家的内心,又都是沉重如铅!朱翰与穆端阳等在路途之,只知山阳峰之事已了,并未询及详情,亦不知处理五邪之事,系为何人帮忙,适才听铜杆铁笠一说,为怀念他的二弟吴湘,便拉着池通王锐和赵氏兄弟等人,问长问短,问个不休。   一顿晚宴,足足吃了一个时辰下人等撤去残屑,敬上香茗,这时天已大黑,亮烛明宇之下,大家仍在计议着如何进行查访端儿的这件事情,忽见固府家人壮汉顺禄,手中拿着一张大红束贴,急步而入。   固宁原是背着听门陪着客人而座,到步履急促之声,猛然回头,看到顺禄手中的大红贴子,即忙问道:“什么事?”   同时,伸手将红帖接过,见封面上面写着:专送固府交邯郸侠隐纯阳剑居士转穆端阳老英雄台前。”   底下空着未落下款,这时听中已无半点声息,众人的目光.全部注视着固宁手中所拿的红帖,固宁看罢封面之后,双手向坐在上手不还的穆端阳。   穆端阳即忙接过,略一过目,伸手将内笺抽出,见上面写道:“三月之后,皎月将园,城东寒梅岭上,可供一叙,在坐诸位,统请与驾,如过时不至。且勿怪贤祖孙立全,将无期矣!”   底下与柬封相同,仍是未落下款,穆端阳反复看了两遍,这时铜杆铁笠与智园大师都坐在就近,亦看得清清楚楚,穆端阳切实忙请教团宁道:“固兄,此地可有寒梅岭?”   一面顺手将帖递向固宁。   固宁一面看着柬帖,顺口答道:“有,在城东不远。”   固宁看过东帖之后,一拍束帖,转太问肃立在身后的顺道:“送帖的人呢?”   顺录答道:“就在门外,是乡间汉子!”   朱翰挺身而起,道:“我去看看。”   起身拉着顺禄向门外走去。   约过半个时辰,朱翰才纵外面回来,一进门便摇着头道:“我和顺禄哥出之后,那人已经不知去向,我便顺便找到李焦兄的手下弟兄问了一问,他们对冯老前辈几天前在马头镇附近的那挡子事,甚至昨午我们在麻涧沟的事,都已知道生惟独对那矮老婆子,亦是与我们一样,没弄清。”   冯劲秋道:“不必问啦!对方既是公然索战,倒省了我们许多手脚?!免得到处访,乱碰钉子,这样更好。”   第三天的下午。   固宁又准备了两卓酒宴,众人用完之后,天色渐晚,大家稍作准备,又养息了一会,正是新月初升,便待起行。   这时,固府家人顺禄,从西院之中一忙而来,双手着一柄古剑,恭恭敬敬的递向主人固宁。   固宁顺手接过,一拍剑鞘,道:“老夫以为今生用不着你,谁知今晚你又要在诸位老英雄面前出丑了!”   穆端阳突然问道:“怎么?固兄也要同往么?”   固宁即道:“不要说为老英雄今孙之事,义无旁顾,对方身手又高,小弟更加不能携手旁观。”   说完,手中取过剑,招呼群雄一拥而出,向寒梅岭奔去。   当他们到达寒梅岭时,那两个矮老头和那一个矮老太婆等在那儿了。   穆端阳一见他们,火气就往上冒,厉声喝道:“老夫孙儿呢?”   那黑衣老者道:“不要急,咱们先把条件谈好再说。现在我们只要你们答应一个条件,便让你祖孙重见。”   “什么条件?”   “只要你能听我们的命令行事,投效火魔教,便放回你孙儿,这个条件想必你定会答应,否则就别想生见你那孙儿了。”   穆端阳一阵气愤,即要发作,冯劲秋已经首先发话道:“诸位先主在马头镇附近截拦老夫南行又在涧沟阻止穆老英雄一行北返,去人爽约,步步欺人,深望三位先生能够当面说个明白,以三位的武功而论,在武林之间,必大有名望,对冯某这点区区之请,不会有听顾及罢?”   黑须老者微哼一声,道:“看你这把年纪,应当有点涵养,谁知你比别人更急。此事个中原因,老夫迟早自会交待明白,不然你们亦不会死心。不过你们不先行拿出点玩艺来,给老夫看看,即如此的追根究底,老夫会如此容易听话么?”   冯劲秋恨声道一声:“好!”铁笠一翻即待出手。固宁忙道:“冯兄且慢,小弟再向他请教几句。”   接着,对黑须矮者,微一颔首,道:“固宁为此间主人,三位过此、有失款生请先示知高姓大名,以俾随时讨教。”   黑须矮者,既然说道:“老夫兄妹,非名利之徒,不间亦罢。”   固宁不悦的,道:“这就使固某做主人的为难了!”   黑须矮者,双目一翻,道:“你为难什么?”   智园大师即忙跨前一步,高宣一声佛号,道:“曲洛三侠!”四字,非但在场诸人同时一惊,即对方男女三个奇矮老人,亦于一闻下,似乎一怔!   黑矮者,旋即又嫣然一笑,道:“妙峰山的和尚,到底是与众人不同。不过和尚,你不必将“由洛三矮”,硬为我们兄妹改成“曲洛三侠”别人听着三矮不太顺耳,在我们兄妹听着,是非常响亮,你和尚,这一字的高帽,你还是不带的好!”   智园大师哈哈一笑,他的这种笑声,纵在山阳峰听过之后,这一路行来今晚是首次听到。随听他接着说道:“侠字也好,矮字也也,悉听尊便。不知三位施主,束约贫僧等人,来贵寒梅领上,有何吩咐?”   黑须矮者,斩然说道:“较技还人!”   智园大师问道:“不知是如何较法?”   黑须矮者正欲答话,忽听矮老太婆大喝一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全都注视在对方三人的身后。   只见矮老太婆向前跨了三大步,冷冷地说道:“如何较技,办法很简单!”   智园大师合什道了一声佛号,然后问道:“请女施主把办法说出来!”   矮老太婆双目射出两道冷芒,扫向在场众人一眼,然后从腰间又轻轻一摸,手中便多了一条红色软索,她将红色软索在手中一抖,冷嘿嘿地道:“你们每人能接得起我‘红尘三丈捆魔索’五招,端儿便还给你们!”   矮老太婆此语甫出,不仅在场武功高深的智园大师面色一变,就是穆端阳,固宁诸人面色上也同时一怔!   因为和固宁、穆端阳同来的共有十二人,除了智园大师、固宁。穆端阳武功较高的几人能接得起矮老太婆“红尘三丈捆魔索”以外,其余几位,恐怕没有把握。   智园大师略为镇定后,便于咳几声道:“女施主和我们素昧平生,何必一定要结下这场梁子,我们只能……”   矮老太婆暴叱一声,打断智园大师的话。   “谁和你这个秃和尚说话,有能耐尽管施出来,少说废话。”   智园大师被叱责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这时,场中一度暂短的沉寂。   突然,一声颤抖的喝声,响自智园大师身后。   场中众人的目光,齐扫向智园大师的后面,只穆端阳全身抖颤,发发惧张,喝道!   “老太婆!你再敢不放老夫的孙儿,老夫便和你拼了!”   矮老太婆冷晒一声:“你不妨出手试试!”   穆端阳如一头受了伤的猛兽似,发出一声比鬼哭还难听的啸声奋不顾身地扑向端儿。   矮老太婆,黑须矮者,同时大喝一声“你想干什么?”立时向穆端阳拍出一掌。   两股劲力,如狂涛似的向穆端阳……   智园大师、冯劲秋、固宁等人大吃一惊,三人同时联手拍出一掌。   穆端阳此动难易近疯狂,但神智仍非带清醒,他见两股劲风将扫到时,忙腾身闪避,右手一挥,也拍出一掌。   几股掌风在一起撞碰时,登时便发出电光石方,一声“轰隆”巨响,穆端阳连绩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矮老太婆、黑须矮者,仅衣袂飘拂,站在原地没有动。   智园大师、冯劲秋、固宁诸人,身子晃了几下。   只此一招在场几个高手,他们便明白对方的武功程度如何了。   这时,矮老太婆怒喝道:“穆端阳!如何你想硬抢,就不要后悔!”   穆端阳怒不可遏道:“矮老太婆!你今夜非有三头六臂,不然休想下这座‘寒侮岭’!”   矮老太婆仰面一阵哈哈大笑道:“莫说你们这几堆料我老婆婆看不起眼,就是再来十个二十个,一样也不在乎!”   智园大师见局面越弄越僵,便在穆端阳身后拉了一把,向前走了两大步生对矮老太婆道:“女施主是否还有通融一点的办法?”   矮老太婆连哼几声:“丝毫不能通融!”   穆端阳气得须发又张了起来,恨恨的说:“我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和你拼了!”   “拼了”二字一出口,便向矮老太婆扑了过去!他这种硬扑形式闹的法,完全形同拼命,在场请人,莫不吃惊!   矮老太婆身形一晃,便闪避穆阳扑过身孺,只听到她口中发一阵阴恻的长笑道:“穆端阳,你不依我老婆子的条件。叫你永远看不到活的端儿!”   她转面对白、黑两矮者道:“我们带人走吧!”   “吧”字甫落,她便挟起端儿,连头也不回,向岭泻去!   这时,穆端阳、智园大师,二人同时发出厉喝:“站住!”   可是“曲洛三矮”连头也不回,便向岭下飞泻!   远远传来矮老太婆的声音道:“明年今日到‘金山寺雷峰塔’去收端儿的尸吧!”   穆端阳诸人正想去时,“曲洛三矮”身形如烟,顿刻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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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枭雄野心     穆端阳等人追了一程,不见“曲洛三矮”踪影,穆端阳不禁幽幽一叹,两行老泪,滚向双颊……,智园大师道:“为今之计,只有在洛阳附近住下来,慢慢探听‘曲洛三矮’的住所,然后犁庭扫穴,才是根本解决的办法。”   固宁点头接口道:“大师所见极是,暂在敝处住下来,依我判断,‘曲洛三矮’时还没有远去,假以日时,必可找到。”   穆端阳深深一叹道:“多谢各位对我的尽力协助,尤其打扰固宁兄,于心更感不安。”   固宁微微一笑道:“多咱们武林中的朋友首重义气,区区之事,何足挂齿?我们乘早,到敞处歇歇,然后分头探听探听他们的消息。”   众人都因宁离开梅岭回到宁的住所。   且说吴湘,成南姣二人,自四垂乘船经过三峡,不及便到湖北境,二人因季月花离去,心中怅然若失,便在湖北合部登陆,向吴湘要去的目标——庐山大汉阳峰前九奇峰顶拜访公孙天龙。   这两位年青武林儿女,朝着目标前进,一路上,二人谈笑生风,颇不寂寞。   这天,天朗气清烈日渐渐西坠。二人游心正浓,在过黄鹤楼时,更连袂登临斯楼。   这时已是八阳落照,黄鹤楼上。实客如云,坐无虚席,酒保见吴湘,戚南姣绵衣华此,所以特别把二人安排在黄鹤楼最上层临窗的特别座位上吴湘应几还望,洞庭湖中的景色尽收眼底,只见湖中水天一色,白帆点点,酸阳夕照,渔舟唱晚……   吴湘,戚南姣二人正在欣赏洞庭人景时,蓦然,闻到几声凄厉的长啸,破空传来!   那长啸声不仅怪涎,而且充满了恐怖与杀机……   吴潮面色微变,侧耳静听。   那啸声好似自上游,顷刻之间,便越来越近……   这时,黄鹤楼上所有的人,面色变,他们均纷纷起身,想离开这座幽雅华丽的大酒楼。   吴湘一扫四周,片刻的时间,往上的人,均纷纷下楼。   戚南姣小嘴一摄,吴湘会意,便起身正欲离席时,突然,听到那怪啸之声,在黄鹤楼下嘎然而止!   紫接着、便有三个中大汉纵船上飞泻而之,对纷纷离开的客人,大喝道:”站住广声音恍如焦雷,哧得所有的客人,面色如土。   因此,楼上的人,都停步不敢再走。   为首的大汉冷冷地说:“每位客人留下十两银子才准许下楼!”   吴湘本怒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有人拦路抢劫,王法何在?……”   戚南姣江湖经验丰富,忙给吴湘丢了一个眼色,吴湘会意硬悠然住口。   那个为首的中年大汉,青袍长衫,猴腮塌鼻,小眼短须,手握双剑。   后面站的两位,全是儒巾华服书生。   中年的儒服书生,背着双手一副蔚洒悠闲的样子,口中不断对客人说:“赶快交钱早点过去!”   黑面虬须大汉,便负责收钱,从楼上走下去的客商,每人虽然缴了十两银子,但面上都愤愤带怒,可是,他们都敢怒不敢言。   黑面虬须大汉,渐渐把楼上客商的银子收光,最后只剩下三个人没有缴,那三人便是吴湘、戚南姣和一个始终面向窗外观看湖中景色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白色衣裳,背影非常窃窈窕,由于她始终探在窗外,所以没有任何人看清她的面貌长的如何。   黑面虬须大汉见那白衣妇人仍望着窗外不去缴银孺,便大喝一声道:“没有缴银子立即缴出,否则,哼!”   吴湘和戚南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禁发生一声不肖的笑声。   吴湘见状,心中顿起疑云因此又看了那白衣妇人一眼。   黑面虬须大汉见状大怒,厉喝一声:“大爷说话,你们三个听到没有?”   那妇人还是充耳不闻,嘴中连连轻哼了几声。   那哼声虽然极微小,但入耳心悸。   成南姣又对吴湘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那个妇妇人好雄厚的内力!   黑面虬须大汉这时已怒不可遏,凶狠狠地色到那白衣妇人面前伸手一掌向那妇人面上拍去!   黑面虬须大汉掌力不弱,他用了八成真力,登时一股劲风便扫向他白衣妇人面上。   只见那白衣妇人罗袖微微一卷,漫不经地说道:“黄鹤楼上看夕阳,多么美好呀!可是偏偏来了几条恶狗,真大煞风景了!   “景”字声音刚落,那黑黑面级须大汉,便被她的衣袖轻轻卷起。穿窗而出“卜通”一声到湖去了。   吴湘、戚南姣二人见状暗吃一惊!   同黑面见须大汉一起来的那二人,顿时大惊失色,全场的客商视状更是一呆!   这时目光都集中到那白衣妇人身上呆只见她满不经意的,当作没有发生这什么事,仍然悠闲地自饮远眺湖中夕景,赞不绝口。   中年大汉冷哼一声,向白衣妇人面前跨了三天步,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这时突然听那白衣妇人轻轻地自语道:“再哼一声,你便一齐到湖里去相会!”青袍衫的中年大汉冷笑一声道:“云魔教的人,你以为好惹么?鬼婆子!报出你的万儿来,不要装腔作势!”   白袍妇人听了“云魔教”三个字,面色略为起了一下变化,但立刻又恢复常态。冷冷地说:“云魔教这些恶狗,都该烹了!”   青袍衫中年大汉闻猜大怒,手中长剑一抖,喝道:“住嘴!鬼婆子接老夫一剑试试!”   青袍衫中大汉手中的剑,狠狠地向白衣妇人背上刺去!   这时,白妇人仍然不动声色,既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眼看马上便要刺到她背上了。   此刻全楼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吴湘不由自主地大叫道:“小心剑!”   吴湘叫声未落,便听到白衣妇人微叱一声:“去吧!”   吧字甫落,白光闪,青袍长衫中年大汉便失去人影,紧接着便听到湖中“卜通”一声,一切又归于沉寂。   呆了!全楼看的人都呆了不仅他们看清那白妇人用的什么手法把青袍大汉打下湖去,就是武功高绝的吴湘、戚南姣胶,也没有看清楚她用的手法和招武!   她这样诡奇的招下列,闪电似的手法,如何不使他们发呆呢?   站在一旁的中年儒生,机智绝伦,他见情形不对,忙堆下少脸道:“怨在下眼拙,不知高人贵姓大名,两条人命的血帐,不知可有讨还的机会?”   白衣妇人突然格格一阵娇笑。   那声如似银铃,使人听了心中不寒而栗。   戚南姣心中暗忖道:“这女子好雄厚的内功,倒底是何许人也?怎么没有听到父亲提过!”   戚南姣正忖思间,白衣妇人道:“有,有,有”她连了三个有字,然后歇了一下又道:   “小子留下一腿,回去报信明年的中元节,一定到你们的断魂关‘招魂台’赴会,到时大家来个痛快的了结!”   戚南姣心中微生醋意道:“四十年前是个美人,现在应该是人老珠黄,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自妇人声音甫落,只见她白袖微微抬,便听到中年儒生一声惨叫,登时便殡去一目,劈去一腿,白衣妇人身形一晃,便失去踪迹。   中年儒服的书生,满身血迹,立时,身子便萎缩下去,口中哀衷地进出六个子!“美英蓉萧雪纯!”   吴湘一听这个名字,心中顿时一动,道:“美芙蓉萧雪纯!恩师不是曾经说过,她在四十年前便杀了“陇东人屠”的英勇事迹,她真的就是那个美人?”   吴湘知道这个师妹的性格,忙笑道:“四十年了,当然人是老了,相信她的武功必又更进步了许多。”   戚南姣笑道:“刚才那几手,你不是看见了吗?说的满口是废话。”   吴湘连忙起身付了餐费,对戚南姣道:“萧老前辈说不定还没有走远,我们去找她!”   戚南姣白了他一眼道:“急什么?还怕将来看不到?踊中元一节,我们也去大别山“断魂关”,不是可以看见了她吗?”   二人下了黄鹤楼,便住宿在附近的市上。   这天晚上,月花中天,碧空回洗,吴湘游未尽,三更行以后,悄悄地出了店,步着月色,去准备欣赏庭洞湖的夜景。   当吴湘刚步出店外,便听到一啸声,自东南方向遥遥传来。   吴湘机警绝伦,他忙闪身暗处,那啸声越来越近突然一条黑影,掠过他的身旁,紧接着,后面有两条白影,快如流星似的追了过去。   吴湘心中一动,为了一种好奇心,便展开轻功,尾追而去。   前面那条黑影,轻功不弱,他自市镇东南方向拼命向北方飞泻,后面两条白影,在后紧追不舍。   吴湘在两条白影后面约十丈之遥,一直追出市镇以外。   莫约一盏热条工夫之久,前面黑影,突在一座墓前停了下来。   后面两条白影,立即追到,身轻似燕,飘然落在黑影面前,这时黑影拳起手中的长剑,便刺向两条白影。   吴湘因为不明敌友,未便出手,纵身墓旁一株古树之上,静观场中发展。   两条白影也抽出兵器,奋勇迎击,三四招过后,突然听到沉声一喝:“躺下吧!”   接着便是两声问哼高,两条白影身子横飞而起,。栽倒一丈开外。   吴湘大吃一惊,忙想用手抢救时,但是已经晚了。这时,黑影一晃,仍向来路飞奔而去,快流星赶月。   吴湘忙走近,扶起某些一个以仔细一看,不禁大惊,暗叫道:“他不是在洛阳遇见的杜福全少侠吗!”于是,他忙问道:“杜少侠,打伤你的黑影是谁?”   杜福喘了一口气,道:“你是吴少侠吗,不要管我,赶快去追那条黑影,他是四十年‘陇东八屠’之一的‘摸天手’梁太长的后人,梁有为,他奉‘火阳地君’脱荣之命,往要域去连络‘阴风道人’班钰,及‘南夭二鹤’,准备在短时间内,大举发动,将正派人物,一网打尽……”   吴湘闻言,大吃一惊,忙问道:“兄台此语当真?”   杜福全点头道:“千真万确,我奉师之命,追截梁有为身上的机密文件,不幸中了他的阴风掌恐活不过三个时辰……”   吴湘笑道:“兄台之伤,愚弟有法解,千万不要过虑。”   说罢,便纵身而起。吴湘指指旁倒的白影,问道:“那位是谁?”   杜杜福笑道:“在下师妹沈贻贞。”   吴湘也用“沉沦珠”替那白衣少女沈贻贞将身上阴毒吸出。   沈贻贞伤,从地上跃身而起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向吴湘溜转一周,在星月下仍然可以看清吴湘丰神如玉的仪表心中一个忖道:“这个少年仪表好俊呀!”   杜福忙道:“帅妹,快过来谢谢吴少使主救命之恩!”   沈贻贞柳眉微湾,娇羞地裣衽一行礼,吴湘忙答礼道:“武林儿女,互相援救,乃份内之事,何劳技齿,都是自己人,以后不必客   杜福全剑眉一坡,若有所思道:“武林不久,将造成一次浩劫,我们应该要尽力去挽救才好。”   吴湘道:“我看梁有为今夜还不可能离开洞庭湖。只要捉住梁有为,火阳地君一切的阴谋便可以知,兄台你说对吗?”   杜福全点头道:“对,我们赶快去追!”   三人连挟尽展轻功,向西追去,大约追了半个时辰,已出了洞庭湖附近的市镇,来到郊外,只见有一座山坡,横亘在三人面前。   三人越过那座山坡,便见一荒凉古刹,靠山而来,因为年久失修,刹中一片荒芜,非常阴森恐怖。吴湘停步对沈贴贞师兄妹道:“不定梁有为那小子今晚歇脚在这庙中。”   沈贻贞点头:“我们瞧瞧吧!”吧字方落,身形一晃,便飘人古之中。   突然听到一声焦雷似的巨喝:“站住!”   “住”字声音未落,一股掌风,便扫了过来,吴湘涌身一避,便超过沈贻贞的前面,有手一挥,便接下对方拍来的掌风。左手一抢,掌拍了过去。   对方突将手中握的东西一挥,登时一道白光,闪电似的向吴湘头上罩下。   吴湘忙展开师门绝学,反掌过去。   可是那股白光劲力似山岳般地映来,吴湘步舶良跋,直向后暴退。   蓦然!白光一闪,对方幽幽地问道:“米严是你什么人?”   吴湘闻百心中一动,猛然思起日间在黄鹤楼上所见的白光,顿时所悟,忙道:“是在下恩师!”   对方发出格格声道:“招式倒学会了七成,可是火候不够,再接老婆子几招试试!”   言讫,对方左手一挥,白光陡现,如似一条云蛇。向吴湘周身十二要穴袭来!   吴湘尚未辨明敞王。那敢怠慢,忙展开绝学,奋勇反掌。   这一次,他以师父的绝学,再渗杂”天下第一剑”教的”追风七剑”剑法揉和连用,威力大增。   十招过后,突然白光一敛,对方怒道:“宁欣又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不说实话?”   吴湘接道:“是在下师伯,两月前教过在下的“追风七剑”剑招。”   对方转怒为喜道:“一紫拐传一人,已属不易,再获‘天下第一剑’授以剑术,小小年纪,福禄不浅,真是难得!难得。”   吴湘听到对方的语气,虽然没有看清对方面貌,已知此人必和宁师伯、恩师二人是朋友,当下忙拱手一礼道:“老前辈的大名能否见告?”   对方身形一晃,便纵古刹暗处飘然而出。   在明月照耀之下,那人乃是身着白色衣裳,身材窈窕,风仪绝代的中年美妇。   那中年美妇浅浅一笑道:“你可会听干元说道,四十年前杀了‘陇东八屠’的事?”   吴湘听了,心中一动,忖道:“她莫非是’美芙蓉’萧雪纯?四十年后,她还是这样年青,真是驻颜有术了。”   吴湘正间,忽又听到中年美妇道:“现在你大概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吴湘忙抱拳一礼道:“不知是萧老前辈,多有冒狂,请多海涵!”   中年美妇“美芙蓉”萧雪纯笑道:“不要紧,娃儿真有两手,放眼今日武林,能接得起我三招的人,恐怕屈指可数,你小小的年纪,难得!难得!”   吴湘笑道:“萧老前辈过奖了,以后还请前辈多指教!”   萧雪纯淡淡一笑道:“将来有时间,我们在这方面可多研究,研究,不过目前正有要事待办,不知你师父接到惊动江湖的传柬没有?”   吴湘摇头答道:“晚辈离山时,他老人家还没有接到什么传柬,不知萧老前辈指的是什么传柬?”   萧雪纯面色突然严肃起来,缓缓道:“五十年前在黑道上,有一位最具威名的大魔头—   —‘火阳地君’,脱荣,此人隐迹江湖,已有四十年之久了,武功之高,花夏双绝,武林二奇莫望其项背,堪可与号称‘老神仙’的公孙天龙,和‘武林一尊’的仁敬和尚相比,此人最近联盟黑道各巨霸,传来江湖……”   吴湘插嘴道:“是不是为昔年‘陇八屠’,被害而复仇?”   萧雪纯点头点道:“娃儿真聪明,正是这个意思!”   吴湘豪情勃发,剑眉一竖道:“火阳地君虽有三头六臂,能有多大能耐?只要江湖各正派同心协力,一定可以消灭他。”   萧雪纯摇头道:“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火阳地君一个人的力量,当不足畏,可是,他已派人去西域联络‘阴风道人’班钰、’南天二鹤’,以及黑道上所有的高手。   萧雪纯歇歇道:“还有季月花、杜五,以及‘陇八屠’的后人,尽都获得这魔的传柬,武功都不可轻视……”   吴湘听了沉哦片刻问道:“请问传柬内容如何?”   萧雪纯面色凝重道:“传柬指明明年攻月十五,赴大别山九里闹‘即断魂开’,在‘招魂台’上,了结江湖上一切的恩怨,我们难道能畏缩不赴‘招魂台’吗?”   吴湘道:‘此事‘老神仙’公孙天龙老前辈知道否?”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贻贞,接口道:“我的师父去专诚拜访公孙老前辈,听说他已来庐山找仁敬大师,可能是为了这件吧?”   萧雪纯道:“不错,外子也去华山找过公孙老前辈,猜知已来庐山九奇峰访仁敬和尚,所以外子日前已去庐山。”   吴湘笑道:“晚辈正要去庐山九奇峰拜访公孙老前辈,不知萧老前辈愿意偕晚同行否?”   萧雪纯微微一笑道:“老身还须连给一些正派人物,过几天会到庐山九奇峰来的,好在离明年中元节时间还早。”   吴湘、杜福全、沈贻贞,三人同时拱手道:“就此告辞,庐山九奇峰再见。”   三人拜别了萧雪纯,转身便回到洞庭湖附近那座市上的客栈里。   当吴湘穿窗而入时,便发觉卓上有一张红色传柬,吴湘面色略变!   他打开一看,上面写道:“明年中元节,大别山“招魂台”上候教!”   寥寥的十四字,看了使人心惊魄动,毛骨悚然!吴湘暗暗付道:“想不到自己后面竟有人钉梢,以自已身负绝学,尚没有发现   心念此及,面上露出丝惭愧之色。   吴湘正在昏傀自怨之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飒飒风声。吴湘身怀绝技,耳目极为灵活,他突见有异,身形一晃,便纵至梁上,立即有一种香味向他袭来,他忙主动栓穴道,仔细向戚南姣房中一看,不禁使他大惊失色!   原来,戚南姣已踪迹杳然桌上隐出几个大字。   吴湘集目一看,上面是用指头在木头上写的,刻划飞龙舞风船的狂草,入木三分,写道:“招魂台上去收尸。”   七个大字,如像七把利刃般插在吴湘心窝下!   这些日来,吴湘一直陪伴戚南姣,纵河南、陕西,进入四川,一路之上,形影不离,不知不觉已生情素,他已暗暗中爱上了戚南姣,至于戚南姣,更是对吴湘爱苗日增,现在他突然失去戚南姣,心中如何不忧?   杜福全站旁一旁,沉哦一阵道:“依个人浅见,劫走戚姑娘的人一定还没有去远,我们何不急迫?”   吴湘叹道:“天涯海角,人海茫茫,到哪里去追?”   杜福全却不以为然地说:“留书上明明说了是“火阳地君”门下的人所为,为什么会找不到?”   吴湘摇头道:“以戚师妹武功之高,尚难免,来人一定很多,而且武功必高深莫测,这什么事只有迅速告知她的父亲和公孙老前辈,咱们作一个万全有效的办法,看样子,火阳地君的门下,已出大别山到处活动人今后是非,必更多了……”   三人到天明,使迅速向庐山九奇峰进发。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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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庐山密议     九奇峰!是在江西庐山之中最高的一座山峰!   由庐山山麓起,绵亘不断的山派而形成,形势雄伟动用险峻,七高数千仍,广约数十里,虽是炎热时节,峰上仍然是清凉如秋多。   时值炎暑时节,通往九奇峰的羊肠道,正有三个男女青年,连挟而行,两个男的,一个漾洒飘逸,突破着一件实蓝衫,是白衫打扮,丰神脱俗女的白衫白裙,风仪万千。   三人轻功不弱,沿途飞泻恍似派星,他们便是吴湘,杜福全与沈贻贞。   三人由于心情沉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路只顾疾驰而上。   杜福全久慕吴湘大名,存心想与吴湘较量脚程,可是加足了脚力,始终落在后面,总是吴湘隔一会便要等候他们阵子。   沈贻贞在三人中功力最弱,她跑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呀,吴湘看了有些过意不去,微笑道:“沈姑娘,要不要在下助你一程?”   沈贻贞笑问道:“如何助法?”   吴湘浅浅一笑道:“在下可以年手撑扶着你,我想武林儿女,不宜拘此小节,姑娘不会介意吧?”   沈贻贞闻言粉脸一红,低头没有置可否。杜福全笑道:“只要吴少侠不感觉吃力,这样可以加速行程,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吴湘见沈贻贞未置否,她师兄又极力赞成,于是用手撑扶沈贻贞的左腋,向前奔驰。   沈贻贞突然感觉全身轻似巧燕,如像腾云架雾似的登时心跳神怡。   吴湘撑扶着沈贻贞,一般处女特有的肉香气,扑入他的鼻孔,使他顿生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接近女人,他心里甜甜的,不时在沈贞耳边轻问:“这样感觉舒服些吗?”   沈贻贞总是报之无媚的笑容。   在那一笑中,包含了柔情,天真,与蜜意绵锦……   吴湘自出道以来,所接触的共有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是截然不同的。   漆玉燕,活泼天真,世故较浅,常爱自我表现……   戚南姣,任性骄悍,个性倔强处处不肯让人……   沈贻贞,静娴,温顺,情意绵绵……   在这三人中,吴湘毫无疑问的是喜欢后者。   二人经过半日急奔,中午时分,已经快到九奇峰了。   这时,虽然是红日当空,褥暑正盛,可是,山已却清凉似水,毫没有半点暑意。   三人越往上走,越是人迹罕到,高领峻峰,飞鸟不渡,一直找到日将西沉,仍然找不到“九奇峰”。   突然,空中一双巨鸽,长鸣几声,掠空而过,直向南疾飞而去。   杜福全指指巨鸽道:“在此高峰骏领之间,突然出现巨鸽,必有原因,此种鸽子,必是讯鸽不知是何人施放的?”   吴湘心中一动:“在下曾闻恩师说:“江湖上只有两人养鸽,一是务露山“花面魂王”   常眠香,一是“铁胆惊魂”诸葛远。   社福全江湖经验丰富,他沉思有有顷,道:“以目前情势而论诸葛远放讯鸽来九奇峰,似没有必要,务露山“花面鬼王”为了要探听公孙老前辈等人行动,施放汛鸽来此,极有可能……”   沈贻贞笑道:“师兄素有小诸葛之称,他的判断常常十分准确。”   杜福全哈哈大笑道:“师妹替我在吹牛了。”   吴湘微笑道:“我们如果循讯鸽飞去的方向,不难找到九奇峰。”   杜福全点头道:“兄台高见极是!”   三人折往南行,约半个时辱光景,便追到一座拨高五千仞的高峰之上。   突然一阵呼啸之声,划空传来!吴湘我立时惊觉,忙举目四望,只听一阵劲风过后,便跳出一双白额吊睛的大老虎来!   那老虎似又饥又喝,怪啸一声,便向吴湘扑来。   吴湘略吃一惊,忙举掌拍去!   登时掌风如映,涌向那只猛虎,猛虎受此劲风一撞,便退后几个踉跄,几乎跌倒下崖去。猛虎又发出一声厉啸,第二次扑至!吴湘大吃一惊,心想:“这只大虫,能经得起我一掌,真是罕见!”   心念间,他拳手又准备向猛虎拍去时,摹然一声巨喝:“住手!”   猛虎经此巨喝,突然中途停止不扑,吴湘也硬生生地理拍出去的掌力收了回去。   他循声一看,只见一丈许外,站了一“浓眉虎目的彪形大汉。   那大汉怒目盯住吴湘,喝道:“你小子胆子不小,敢伤我们的神虎!”   吴湘正欲动怒,杜福全心中一动,忙道:“阁下是神虎的主人?”   彪形大汉扫了杜福全一眼,冷冷道:“不是又怎么样?是又为何?   杜福笑道:“高峰峻岭之上,能见人类,已屡不易,朋友,何必生气,我想请问你一个人?   彪形大汉似不耐烦地问:“谁?”   杜福全道:“仁敬大师,可是结庐于此?”   彪形大汉讶道:“家师隐迹多年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杜福全拱手道:“原来是仁敬大师高足,失敬失敬!”   彪形大汉冷高一声道:“谁和你们攀交情,告诉你们,要见家师,有个条件,做得到,便可以相见!”   吴湘对这大汉极表不满,冷笑一声,问道:“什么条件?”   彪形大汉扫了吴湘一眼,缓缓道:“能挨得起本人三掌,便准备进山门!”   杜福全急忙道:“兄台,我们都是自己人,我到一遏大师有要事商量,请不要为难……”   吴湘截断杜福全的话道:“少和他罗嗦,他有能耐尽管施出来好了!”   彪形大汉怒喝道:“小子接掌!”   “掌”字甫出,一招“猛虎下山”便劈了过来。   吴湘右手一挥,便硬接一掌,左臂一卷,“泰山压顶”,向彪形大汉头上罩去!两股劲力一碰,便发出电光石火,一声巨响,吴湘向亏退了两步,那彪形大汉则向后跟跄暴退了六七步。   彪形大汉睁大一双圆眼,回吴湘死死盯住,意思是:“这小子的掌力好雄厚呀!”   吴湘冷笑道:“这一招算不算?”   彪形大汉气得哇哇乱叫,略调息,便又欺身而上,一招“推星摘月”向吴湘胸前疾抓去!   吴湘身形一晃,便闪避他抓来的招,口角泛起笑意,说:“只有最后一招了!”   彪形大汉厉喝一声:“小子当心了!”说着,身形陡起;两臂向左右张开,如巨鹰似的向吴湘扑去!   这时,吴湘突觉眼前有一件庞然大物,向他撞来,人未至而劲风先至,顷时四周压力渐渐加重起来。   吴湘心中感到窒息,他心想:“这是一招什么绝学?”   吴湘正要展开绝学反拳时,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道:“徒儿停手,那是紫拐传人,带他们进来!”   彪形大汉陡然一转身,便飘然落到一丈开外,默然地作肃客的姿态。   吴湘一收掌下列,撩起长衫,便挺身向前走去,杜福全沈贻贞跟在后面,三人内前几转,便到“仁敬大师”草庐前。   这时草庐内射出几线烛光,向四周打量,只见庐奇是靠在九奇峰中央而筑的。   九奇峰中央一堆大平地,约在数百亩宽阔的平坦地,草庐前后数幢陛邻,四周茂林修竹,小桥流水,宛如世外桃源……   吴湘等三人走入草庐内,只见草掌之上,坐了两位年近百岁的老人,一僧一俗,抵掌而谈,面色非常凝重……   吴湘一见便知是公孙天龙和仁敬和尚,忙拜倒在地上,道:“弟子吴湘叩见两位老前辈!”   左边一位青袍长须老者袍袖仅挥动一下,微微点头道:“孩子免礼了,你是奉干元之命而来?”   吴湘顷觉有一股绵绵柔力,把自己身体从地上托起,吴湘顺势一挺身,便站了起来拱手躬身答道:“家师带有书信,奉上给你老人家!”说罢,双手将包好的东西,捧送上去。   青袍长须老者接过打开看,微笑道:“三十年前一颗‘还恩珠’,害得我在华山等了数寒暑……”   他略一顷慈祥地口吻道:“你的师父用心良苦,孩子你希望我教你点什么?”   布边坐的肥胖僧,手持自须笑道:“小子,抓住这千截难逢的机会,要求公孙老儿教你倾绝千古的‘擒虎五式’!”   吴湘笑道:“弟子不敢奢求公孙老前辈教什么,随便老人家教公孙天龙面现出上慈祥的笑容道:“老朽见这孩子骨格奇佳,尤其本性善良,干元的眼力果然不差!”   肥矮胖僧笑道:“小子还不快跪下谢恩,公孙老儿答应教你了”。   吴湘忙跪下叩首,道:“弟子叩谢了!”   公孙天龙忙摇首道:“快起来,老朽最怕这些俗,今夜暂歇,明天开始教吧!”说着一手把吴湘托了起来。   吴湘起立,又道:“弟子从四川经北而来,一貉之上觑见不少关于火阳地君欲发动对正派各高手的事,物奉告两位老前辈。”   吴湘把在洞庭湖附近如何遇见萧雪纯传柬江湖,如伺教社福全师兄妹,以及戚南姣被劫走率说了一遍。   最后杜福全特别提到白鸽冲入九奇峰上的事,又详细报台一搏。   公孙天龙、仁敬和尚二人听了不断捋着长须,面色越来越重仁敬和尚道:“大师兄所见极是,火阳老鬼这一次勾结所有黑道上的高手来一次硬拼,志在非报仇不可……”   二人正谈论间,突然听到虎啸一声,声摇山狱……   仁敬大师面色微微一变,忙对他的徒儿候俊人道:“你快出去看看。”   候俊人身形一晃,便跃出草庐。   片刻间,一只白额吊睛猛虎,跃入草庐,四蹄一缩,便伏匐在地上,老虎背上驮戴一个年约五旬的灰袍老者。   众人仔细向虎背一看,只见那老者乃“铁胆惊魂”诸葛远,这时,他全身发黑,已经是气息奄奄了。   仁敬大师见状,慈眉双锁道:“他是被一种阴毒学风剧毒已经侵人体内,恐难活上三个时辰。”   就在这时,候俊人带进来三人。   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八步凌霄”漆东皋,“万字夺”杜春风,“风雷神掌”石风雨三人大地。   三人见了公孙天龙仁敬二人,忙抱拳一礼道:“欢迎!欢迎!”   宾主就坐,候俊人献上清茶,然后石风雨把在洞庭湖附近,如何接到火阳地君的传柬,以后如何遇见杜春风,漆东皋皋,又如何在庐山山麓,打跑黑衣蒙面人,救了诸葛远,前前后后的事,说了一遍。   公孙天龙慈眉一坡,道:“看来大阳老鬼的爪牙,已经伸入到长江以南了。”   漆东皋道:“以目前情势而论,火阳地君传江湖,志在消减武林各正派人物,我们应迅速涌红江湖各大派,同心协力,来挽回这场浩劫。”   仁敬寿命来什么喧了一声佛号道:“各位施主所见极是,请暂在敞庐住下,我们从长共商大计。”   吴湘忙从身上取出“沉沧珠”顷刻之间,便将诸葛远身上的阴毒吸出,然后各人在九奇峰住了下来。   半旬之内,仁敬大师便发出通知,请各正派高手同来九奇峰共商大计,一方面派不到庐山山麓各隘口交通要道,接应群豪上山。   两旬之内,先后来到九奇峰上的有穆端阳,智园大师和朱翰等十二人,还有“天下等一剑”宁欣,“鸟弓”戚阳,“紫拐”米严,“黄面强陀”魏昭,“美芙蓉”萧雪纯等人。还有“辣手女史”白嫱,也带了她的女弟子程玉芝赶来。   朱翰见了师妹,心中有说不出的愉快,吴湘原来便对程玉芝颇具好感,这一次重逢,自然更倍感亲切。   九奇峰上群豪云集,他们连日在共商如何对付火阳地君的挑战。   “黄面弥陀”主张立即直捣大别山九里关火阳地君的巢穴,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紫拐米严,则认为火阳地君有一种“虚柔阴功”难以应付,应先挑选高手坐阵,研究一种对付”虚柔阴功”的绝学,然后才能行动,较为安全。   群豪意见不一,议论纷纷,莫终一是。   “老神仙”公孙天龙道:“各位定论有见地,老朽有个折衷的方案,不知可行否?”   仁敬大师笑道:“老神仙你直接了当的说了吧!”敬仁大师个性最急,他不愿听别人吞吞吐吐。   公天龙微微一笑道:“我们先挑几位武功较高的,坐聊研究几种绝学。以便对付火阳地君,在明年中无节以前,早去‘九里关’找火阳地君;各位的看法如何?”   吴湘道:“目前所虑者生恐怕火阳地君探知几位老前辈坐关研究绝学,彼方会派高手前来捣乱……”   公孙天龙笑道:“吴少侠所虑极是,不过老朽连日教你的‘擒虎五式’,到时便可以发挥威力了。   原来,公孙天龙利用时间,已将倾绝千古的绝学——“擒虎五式”倾囊授给吴湘,吴湘天资聪颖,旬日以来,已习得十之六七了。   紫拐米严笑道:“孩子,你能得老神仙‘擒虎五式’的真传,福禄不浅,还不快来拜谢‘老神仙’!”   吴湘忙走到公天龙前面磕头。   “八步凌云”漆东皋哈哈大笑道:“吴湘这孩子本性善朗忠厚,故能博得奇人异士另目相看,倘假以时日,必为武林放一异彩!”他说罢双目瞧着他的女儿漆玉燕。   漆王燕粉腮顷时红了起来,低头弄着衣角,不时偷偷地看吴湘一眼。   仁敬和尚道:“候大局只定之日,我们该要喝漆姑娘和吴少侠一杯喜酒了!”   仁敬大师此语一出,全场开堂大笑。吴湘、漆玉燕二人羞得抡不起头来。   “老神仙”公孙大龙道:“咱们言归正传,如果各位同意老朽之言,立刻便选出亡位功力深厚的人,自明天起坐关,留一位武功高强的,主持一切事务应付火阳地君派人来袭。”   群豪附和“老神仙”的说法,于是选出“老神仙”公孙天龙、仁敬大帅、米严、戚扬、魏昭、宁欣、萧雪纯等七位坐关,为期三个月,地点在草庐后面“长生洞”里。   “风雷神掌”石风雨,主待外面一切事务。   吴湘、朱翰、杜福全、智园大师、冯劲秋等人,把守长生洞外。   其余的人,都对付草庐前面来袭之敌,仁敬大师的弟子候俊人率领十名大汉,巡视九奇峰山下各隘口探听火阳君方面的行动。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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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径赴魔教     时光在苒,两个多月已匆匆的过去了,这期间虽然不断接到候俊人告于地君爪牙活动愈来愈猖撅报导,但是九奇峰始终仍未见有敌踪出现。   吴湘把守“长生洞”责任概重。他时时刻到在想着,敌人愈来得晚,可能来势也愈强大。   这天,正是重九佳节,距公孙天能龙等人启关的日期不远,候俊人中用上山报导敌人发展的情况,那就是:西域那山“阴风道人”班钰,已经东来,与火阳地君会合。务露山“花面魂王”常眠香“王教”,教址已远入“长白山”作最后的根据地。   “花豹”杜五,“灰须紫眉”季月花“死面骷髅”乜多,“大邪”万古,“长面人魔”   邪柏,“低头问心心不语”黄泉等数十人,均被“火阳地君”邀去助拳。   “蒙阴”寨与“火魔教”合并”……   “曲洛三矮”射与“火阳地君”的“火魔教”紧紧勾结在一起了“南天二鹤”已深入四川大巴山“泣血崖”,广收门徒,扩大组织,作为东西呼应之势……   石风雨接获到这些敌情报导以后,暗暗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样子今后武林得进入无边的浩劫了……”   这天晚上,月明如昼,天如洗,距公孙天龙七人房开之期,只有五个小时了,吴湘带着杜福全等人守在“长生洞”前一株高大的树上了望敌踪。   大约二更大天左右,突然见数里外,飞起来两双流星烟火,直冲云汉,开成数点火星酒下。   吴湘一见流星焰火,己郑敌人要来犯山,立时命杜福全国草庐告石风雨大侠,自己的朱翰等人留在大树上,临视敌踪。   要地里月光下一廷起一卷黑影,直若巨鸟效空而来。   眨眼工夫,已到了九奇峰腰,一起一落,就是五六丈。   来人异常捷快的身法,使吴湘大感吃惊,看此来势,武功之高,不在自己以下。   吴湘心念未毕,来人已经登上九奇峰,直向“长生洞”里冲来。   吴湘大喝一声道:“站住!”   喝声未生身行跃起,人便纵大树冲了下来,半空中,马腰剑,就地剑化银光如虹,连人带剑,向那以撞去!   来人只微一闪,宽大袖拂,立时有一股劲力把吴湘连人带剑,架封一边。   吴湘藉着月光地,向人仔细一瞧,只见那人长须披肩,身阴气森森……他双目炯炯望着吴湘道:“你是谁?与魏昭有何关系?”   吴湘冷冷道:“你是何人?问魏师叔有什么事?”   来人冷笑一声道:“老夫乃是昔年‘陇东八屠’,朱麟的后人,朱国武,今夜特来找魏昭报四十年前杀父之仇!”   吴湘冷哼一声,不屑地笑了一笑接道:“你有此能耐吗?”   朱国武嘿嘿几声:“小子先要为魏昭做替死鬼么?”朱国武不知吴湘身负绝学,他那里把年轻的娃儿放在眼里。   只见他长臂一探,便向吴湘面上抓去!   吴湘滑步闪身,右手一挥,奇招由剑光中发出,登时如江涛般向朱国武罩去!   朱国武见状,心中骇然,忙闪身一侧,避过他这一招,心想,这娃儿小年纪,功力不弱,一定留他不得。   心念一动,巫五指箕张向吴们面上三大要穴点去。   朱国武五指带起五缕阴风,立时便逼向吴湘。   吴湘全身立时打了一个寒颤,心知不妙,忙连起三重真气抵拒,一方面将手中的长剑一抖,寒光暴涨,立予反击。   这时,峰下突然又传来无数怪怪啸之声,啸声如巫峡猿啼,尖锐刺耳,只震得君峰鸣,朱国武一阵嘿嘿笑声道:“小子,今夜有你好瞧的!”   话声未落,便见数条黑影猛扑草庐右侧,十几条黑影撞向草庐前面,同时有三条黑黑,如巨鹰似的扑向“长生洞”。   扑向“长生洞”的共有四人,也是武功最高的,他们目的,是捣乱公孙天龙七人的坐关。   吴湘放眼一着落地的三人,除了金大光他认识以外,其余二人都很陌生。   左边站的一个是身形魁梧的老者,此人正是杜五。   右边向吴湘缓缓走来的一个阴阳怪气的黑矮老头生此人乃是“曲洛三矮”中的黑须老李较逵。   金大光一见吴湘,便怒不可遏,道:“想不到冤家路窄,今夜又遇见了……”   吴湘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手下败将,可耻!可耻!”   金大光气得哇哇大叫,道:“小子,你不知有句古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   要知道:金大光在“九里关”尽得火阳地君的真传,功力在半年中已较前增加了七八成,这一次,捣乱”九奇峰”他是策划人之一。   吴湘冷道:“有能耐尽管施出来,不要贫嘴吹牛!”   金大光怒喝一声:“小子接我这一招试试!”他手中量天尺一抖,登时一股阴风,向吴湘袭去。   吴湘见他一出手,便是制命绝招,心中不禁好气,于是手中长剑——抖,立即还以“追风七剑”中的“追云赶月”反掌过去。   登时,两丈方圆,都被剑气所笼罩,威力确实惊人。   金大光忙闪身惊呼声:“追风七剑!你是‘天下第一剑’的什么人?”   吴湘哈哈大笑道:“在下是‘天下第一剑’什么人,你不配问,能认货,总算你还不眼拙。”   金大光笑一声道:“小子,你不要狂妄,今夜如果能乖乖地离开此地,免你一死……”   吴湘大喝一声:“往嘴,快接剑!”   吴湘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银虹,飞向金大光“丹田”   穴。   金大光那敢怠慢,忙挥量天尺,将吴湘刺来的长荡剑开,左手一抡,五指如勾,向吴湘面上抓来。   他这一招抓去之势,快如石火!   朱翰惊呼:“小心‘阴手索命’!”   吴湘心中微微一怔,忙运起“三重真气”抵御。时站在一旁的来国武见朱翰叫了一声,心中不禁好气,怒道:“小子,你叫唤什么?”   右手一挥,一招“泰底压顶”便扫了过去。   朱翰见掌风扫到,心中略力一惊,忙打出了一记“百步神拳”;二人交上了手,便打得难分难解。   “曲洛三矮”中的黑须矮者李较逵,见吴湘、朱翰二人难以分身,便对杜五丢了一个眼色,弹身向“长生洞”中射去!   蓦地,一声巨响,道:“站住!”   李较逵一惊,立即便感到一股如石雨般的掌风扫到。   他忙刹住身形,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长衫的老者,站在他尺开外的地方。   李较逵看清来方之后,冷笑一声道:“石老鬼还没有死么?”   石风雨哈哈大笑道:“故人别来无恙?你们‘曲洛三侠’,还有两个矮的呢?怎么不一起来?”。   李较逵冷哼一声道:“你把“矮”改为“侠”字,也讨好不了我,哼!”   石风雨圆目向李较逵一瞪,面罩寒霜道:“谁讨好你们三个矮子,莫说是你一人,就是三人同来,我石某也不怕呀!”   李较逵喋喋怪笑两声:“石老鬼,来者不善,接掌!”   石成雨道了一声:“好!”字,右手一挥,便接下李较逵拍呆一掌,左臂抡动一招“飞鸟入林”罩向李较逵。   这时杜五见金大光与吴湘交手了五十多合,败形渐露,心忖:“再恋战下去,恐怕讨不到便宜,不知硬闯进去……”   他心念一动,便向“长生洞”里冲去。   此刻的漆王燕、沈贻贞、杜福全,一齐跃去,拦住杜五。   杜五见几个不起眼的角色拦住自己,不禁放声大笑道:“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儿,能拦得住老夫么?”   漆玉燕粉腮一变,娇叱道:“老匹夫接掌。”她首先发功,向杜五拍去一掌。   杜五袍袖微微一拂,便轻描效写地解丁漆玉燕招来的一招。   他仔细向漆玉燕面貌一瞧,冷冷道:“鬼丫头,老夫还救过你一次,忘记了吗?”   漆工燕翻翻大眼睛,冷冷道:“在什么地方?”她对眼前这位老者,印像极为模糊,已经记不清楚了。   杜五嘿嘿几声道:“周家废园的事,若不是老夫及时出手,恐怕你已早死谷横之手了。”   漆玉燕猛然记起周家废园之事,微微一叹道:“老前辈你,快走吧!”   杜五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们吗?”说着;便挺身往洞里硬闯。   漆王燕了叹了一口气说:“并不是你怕我们,而且你曾经救过我,我不忍心看你死在九奇峰上。”   杜五哈哈一阵大笑道:“小女娃,你倒假慈悲起来了,眼下之人,谁是我的对手?   嘿……嘿嘿……”   漆玉燕怒道:“糟老头子,你打得吴湘么?”   杜五略坡眉头住步转身,指指吴湘说:“你说的就是他吗?”   漆王燕点点头。   杜五长笑一声,仰面大喊,“吴湘!”金大光同时吃了一惊,俱停手盯着杜五。杜五指着吴湘,厉声道:“小子你叫吴什么湘吧?老夫先打发你小子,然后再进洞!”   话声甫落,双掌同时向吴湘推出!   吴湘一啸一声,身形拨起三丈多高,闪避他这一招,然后轻轻飘落地上。   杜五暴喝道:‘小子,五招以内,叫你血浅九奇峰!”   吴湘见杜五形同拼命,心中一动:“这糟老头子,与我素昧平生,为何一上来便下绝招,不给他一点颜色看,他决不知道厉害!”   心讨至此,仅以估计的威力,四周十丈以内,沙石滚起……   杜五被劲风扫得到退了几丈远,跌坐在地上,心中大骇,一声惊呼:“潜龙八爪!吾命休矣!”   第一波劲风眼看又要扫到杜五时,突然听一声喝:“住手厂吴湘猛然一怔,便忙把拍出去的掌风,收了回来。   循声一看,只见是漆玉燕。吴湘笑问道:“漆姑娘有事吗?”   漆玉燕浅笑一声道:“湘哥哥,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一次吧!”   吴湘剑眉一皱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漆王燕笑道:“他是什么人我弄不清楚,不过这糟老头子曾在周家废园救过我一次。”   吴湘转身对杜五道:“糟老头子,看在漆姑娘面上,饶过你一次,滚吧!”   金大光怒道:“小子你如此放肆!接老夫‘阴风十八式’!”金大光缓缓伸出右手”   “阴风十八式”连绩拍出。   登时,五丈方园之地,如同不座水山向吴湘压来。   吴湘那敢怠慢,忙连起“三重真气”抵御奇寒侵袭,同时右手一挥,一招“擒虎五式”   中第一式“摘桃取李”抓了过去,他这一招,乃是老“神仙”公孙大龙的成名绝招,具有无比的威力,与无穷的变化。   金大光突然看见满天巨掌,向自己抓来,不禁骇得魂不附体,向后暴退!   登在此刻,突然,空中一条人影,疾如流星,闪入“长生洞”前。   急促的叫声:“吴湘弟弟住手!”   吴湘听到来人呼叫之声,非常熟悉,他忙收单循声一望,只见皓月下,站立了一个中年美妇,这中年美妇,乃是灰发紫眉季月花。   吴湘看清来人以后,问道:“季姐姐叫小弟有事?”   季月花面色凝重道:“我不知道弟弟到这里来,所以……”   吴湘冷冷道:“季姐姐是来为小弟弟助拳的?”   季月花微微一叹,目扫全场一眼,幽幽地说:“不!我是奉命来长生洞,找魏昭的,了却我们之间的恩怨……”   吴湘冷哼一声道:“既不是为我助拳,非友即敌,有兴致等小弟杀了金大光以后,再向你讨教几招!”   说着,便向金大光面前欺去!   季月花喝道:“弟弟,你不能杀他。”   吴湘心头一怔,转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表哥,金家唯一的后代,弟弟,我求求你!”季月花深知吴湘的武功高过金大光。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叱道:“求他干什么?看那小子有多大能耐,敢接老夫三掌吗?”   话声未落,空中突然飞来一杀巨大黑影,疾如流星,一闪而至!   来势之快,使在场的人,莫不为之震惊?   吴湘仔细向来人一打量,心中顿时一动,忖道:“此人莫非是西域阴风道人班钰不成?”   原来,闪入场中那人,鹤发青面,白髯垂胸,年约九旬上下,全身白色,活像一具尸僵……   见了他的人,先畏惧三分,因为那人,真像一个活人中的死人,身上发作一种阴森森的奇寒。   那人扫了吴湘眼,转面问季月花:“女娃儿,是你求他吗?”   季月花不自然地点点头道:“正是他!”   那人突然仰面狂笑起来,缓缓地向吴湘面前期进,他每步落脚之处,登时陷地三寸。   吴湘略为一定神,忙运功以待……   那青面人一收狂笑,冷冷地说:“求他干吗?老夫第一个先超渡他吧!”   只见他击起右手,缓缓向吴湘乎推过去。   这时场中紧张绝伦,谁也没有话说,几十双目光,都投到吴湘身上。   蓦然!一声惊呼:“请班老前辈,手下留情!”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季月花跑到那白袍老者面前拱手求情。   季月花早已知道阴风道人的阴风掌,其毒无比,掌风扫到以后,难活一个时辰。   那白袍老人缓缓收了掌势,问道:“季月花,他是你什么人?”   吴湘剑眉一坚,不等季月花开口,便喝道:“姐姐不要求他,我倒想见识见识,这糟老头子的掌力!”   季月花面色一变,道:“弟弟,你疯了?”   金大光阴恻恻地喝道:“表妹。你才真正疯了哩!”   季月花怔了一下,便愕愕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吴湘向那白袍老者面前跨了两大步,喝道:“糟老头子尽管出手,在下正领想教领教!”   白袍老者忽道:“小子识得此掌否?”吴湘向他击起的右手一瞧不禁晒然地笑道:“大概是什么阴风慑魂掌吧!”   自袍老者举起右手,果然是阴风慑魂掌,那老者,乃是西域阴风道人班钰。   阴风道人冷笑道:“小子既识得此掌,接一招试试味道如何?”   说罢,便向吴湘击去。吴湘只见那掌力去势异常缓慢,不过奇寒随着掌势,缓缓向吴湘逼进。   季月花惊叫道:“小心那掌风中的奇毒!”   吴湘向季月花投以感激的目光,点点头,意思是:“我知道了,很感谢你。”   他连忙运起三重真气抵御班钰的阴风慑魂掌。   阴风道人的掌力,确有独到之处,吴湘虽然运起三重真气但仍感奇寒难耐,于是,他清啸一声,腾身拔起,身在空中,一招潜龙八爪向地上扫去!   阴风道人见是潜龙八爪,不禁大吃一惊,忙向后暴退。   阴风道人闪避迅速,吴湘打出的潜龙八爪并没有扫到他,他一弹身,向吴湘落身之处欺去!   双手一扬,两学同时推出!   吴湘这时突又感觉一股奇热,烧到他的身上,使他浑身汗如泉涌……   吴湘这时也暗暗吃惊,心忖:“眼前这个老头子,武功高不可侧,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心念未落,阴风道人大喝一声道:“娃儿再接老夫一掌!”   吴湘更加吃惊,忙打出绝命三拐,把阴风道人逼退。   阴风道人回头向在场的人大喝一声:“你们还不闯进洞去,更待何时时?”   众人原先站在一旁看阴道人和吴湘对掌,这时经阴风道人一喝,同时一惊,便一齐往长生洞里行去!   石风雨暴喝一声,打出一记百步神拳,阻止着金大光等人,站在一旁的穆端阳、杜福全、沈贻贞诸人,同时出手,阻止敌人侵袭进去。   金大光、杜五、李较逵等人,武功为上乘之选,他们联合出手,一齐向洞里冲去,锐不可当非石风雨诸人所能阻止的。   可是,他们拼死抵击,在另一边,吴湘正与阴风道人打得难分难解,吴湘虽然不时奇招陡出,可借火候不够。终难以胜敌,渐渐陷入被动……   朱翰与朱国武,打斗愈来愈凶猛,朱国武奇招尽展,逼得朱翰手忙脚乱……   当场的局面,由于阴风道人赶到以后,便陷入被动,渐渐使他们招不住。   草庐前方,已被另一股敌人攻入,一时之间惨叫连天,喊杀震动山岳。   石风雨在前死拼,莫约半个时辰,突然听到穆端阳,社福全,惨叫一声,栽倒地上。   在这同时,朱翰也发出闷哼,被朱国武一掌击伤,跌坐下去。   朱国武一弹掌,便向长生洞冲击!   在草庐方面,敌人已经放起方来,顿时一片大火,直冲云霄紧接着,怪啸几声,五条黑影,直往长生洞冲来。   这时,石风雨三面受敌,打得气喘吁吁,渐感无法招架。   正在千钩发之际,突然,听到钟声二响,由洞中传出……   石雨仰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他们功行圆满,已经启关了!”   话声未落,突见长生洞洞门大开,七人一贯而出,有僧、道、俗……为首的,正是老神仙公孙天龙。   这时洞外的人,一见七人启关出洞,有惊有喜,全场打斗,顿时停上下来。   公孙天龙,仰面一声长笑,个个都为之动容。   公孙天龙突然收敛长笑,以冷冷道:“阴风道长,今夜你们辛苦了,你们的恩怨,是今夜了结,还是等到明年中元节,到招魂台上了结?二者在任你选择!”   阴风道人班钰,番在场形势,忖道:“今夜如再动手,他们人多,必讨不了便宜,到明年中元节较为有利。”   心念一动,他忙道:“我们还是等明年中元爷结算旧账吧!”   说着,叫金大光放了三颗绿色冲天火焰,几声长啸,便完全撤走了。   公孙天龙哈大笑,道:“火阳老鬼,这场计谋,又算落空了吧?”   仁敬大师忙指挥众人扑灭大火,疗医受伤的人,伤势已告痊愈。   这天,公孙天龙召集群豪,在草堂共商大计。   公孙天龙道:“对付火阳地君的虚柔掌力绝招,我们已经妥一件绝学,现在就趁他们新败气妥之际,我们发动一次攻击,清庭扫穴,澈底摧毁他们,各位高见如何?”   魏昭起身发言道:“老神仙神机妙算,我们别无异议。”   群豪一致赞同魏昭的说法。   于是决定短时内,向大别山里的火阳地君居住之地发动攻势。   时值深秋,草木尽衰,山川寂寥一切肃杀肃瑟……   通往大别山山道上,一行数十人,为首的,正是老神仙公孙天龙!   他们一个个脚程健如飞鸟,旬日工夫,便深入大别山,越过断魂台,快接近火阳地君居住之地了。   公孙天龙见沿途都没有什么暗探,心中正大惑不解,蓦然间,看见前面一带,约有十多亩地宽的花林,鲜花怒放,形成一片花海。   公孙天龙略一皱眉,忖道:“深秋之际,那里来的百花怒放心念未已,突然听到一声巨喝道:“招魂台为你们修筑多时矣!”   吴湘凝目望去,只见花众中涌出来数人,其中一个又矮又胖的道人,大步由众人中走了出来,不禁一皱眉头,道:“你是什么人?什么人说话这等放肆?”   矮胖道人纵声大笑;道:“老夫名号,纵然说出,谅你小子也难知道!”   吴湘脸色突然一变,冷冷地道:“纵是边睡蛮荒之人,也不会没名没姓!”   那矮胖道人听得徽微一怔,暗道:“这小子倒是聪明,竟然猜出来自边睡。”   他略一沉吟,答道:“不错,老夫正是来自南海大道派了了道人。”   吴湘冷笑道:“你万里迢迢由南海赶来送礼,当真是在劫难逃,作法自毙。   了了道人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再要出口伤人,可别怪老夫动手教训你了!”   吴湘神色冷摸,淡然说道:“边陲之区,还会有什么惊人技艺不成?”   了了道人大声喝道:“一个乳毛未乾的小子,也敢藐视老夫,不给一点教训,那还得了?”右手一扬,遥遥击去。   吴湘看他举手作势,遥遥击来,心中已知对方定然要打出劈空掌风,赶忙暗中中提气戒备,那知对方拳势遥遥一击,立时收回,丝毫不见动静,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糟老头子,莫非墓虚弭声势,自找台阶吧!……。忽觉一股奇寒,无声无息的掌风撞了上来,只感心头一震,不自主的后退三步,如非早已运气戒备,这一击势必被重伤当场不可,心头大生惊骇,忖道:“这是什么武功,为何如此奇寒无比。”   了了道人的阴寒奇煞掌中原武林道上,无人会此武功,吴湘虽然身负绝技,也不知了了道人打出一记阴风掌之后,笑道:“这不过是薄施小意,再要口出不逊之言,可别怪老夫出手伤人了!”   吴湘脸色苍白,默默不言,疑神静站了片刻,突然一晃双臂,疾如电奔,直抢过来,右手一挥,一掌拍了过去。   原来他被了了道人一记扫风伤了内腑,运气调息,无法接口,但他功力深厚,调息一阵,立时复元,出其不意欺身而上。   了了道人左袖一拂,便硬接吴湘一扫。   吴湘出手轻快,不待了了道人袍袖拂中,突然文点向他的巨阀穴,了了道人忙闪身避过他点去的一招,可是吴湘掌风如涛又向他攻到,了了道人只觉眼睛一花,四面八方都是那掌风攻,心头微凛,疾向后面退去,却不料吴湘左手指点来。   这一损来的出人不意,跪异至极,了了道人一时避让不及,只好挥手硬接一击,但觉被他指力点中之处一阵剧疼,赶忙缩回手臂。   吴湘一指得手,纵身跃退一丈多远,笑道:“这叫千夫一指,还你一点颜色瞧瞧,如果心中不服,待会咱们两人好好的打架试试。”   了了道人目诸吴湘跪异手法,心头一动,暗道:“这小子武功路数,变化难测,实是不可轻敌。”   了了道人仔细一瞧伤手之上,青了制钱大小一块,这一指如被点在要害穴道之上,势非垂伤当场不可,暗自叹道:“中原武林人物,当真是高手如云。不可轻蔑。”心中骄矜之气大减。   公孙天龙忽然一挥左掌,便有四人纵出以迅快的移动身体,手横长剑,拦住了了道人的去路。   了了道人剑眉一扬,冷笑道:“你们可是找死么!”   四人只管挺胸举剑,拦住去路,对了了道人喝问之言晃如不闻。   公孙天龙接道:“道长暂请止步,眼下高手如云,道长等数人自信有能耐闯得过去?”   了了道人目光流转,扫凉了群豪一眼,心中暗暗想道:“他的话说是倒是不错,但凭我们数人想闯过他们的拦截,只怕不是容易之事,我们布署尚未就绪,火阳地君一时也难赶来相援,真要动起手来,只怕要吃大亏。”   他刚才挡受吴湘几掌,已知眼下之人,个个都有着独擅绝技,轻敌之念已然消去甚多,当下故作镇静的笑道:“怎么?难道还要我们几人留在这里陪你们玩吗?”   公孙天龙德高望重,为人十分严肃,但他对这样放荡之言,把他问的顿了一顿,一时间难思出恰当措词回答,沉吟半响,才肃然答道:“老夫一生,最不喜言笑。”   了了道人一沉吟,道:“看来你好像是这次赴断魂台而来的首脑人物了?”   公孙天龙道:“承他们抬举,暂由老夫出面和贵方洽商诸般细节。”   了了道人道:“不到招魂台开台之时,火阳地君只怕不会现身。”   公孙天龙道:“你们也未免太爱故弄玄虚,天下英雄受他邀约,大都赶来了此地,他还不肯出面相见。”   了了道人说道:“你们不按函上指定约期而来,怪得那个。”   公孙天龙严肃的说道:“凡来履约之人,都已事先吃了乾粮,用不到贵方尽贵地主之谊了。”   了了道人暗想道,一原来这老东西想要把我们留此作人厨此刻火阳地君布署尚未就绪,我如和他们冲突起来,不但援手难以及时赶到,而且还将牵动全局,衡量轻重,只有暂时拖延时间,当下微笑道:“火阳地君坐息未醒,势难立刻出见……”   公孙天龙目光缓缓向数人面上扫了一遍,然后伸手指指那杜五道:“那就请这位杜兄去一趟吧!”   社五级缀站起身子,笑道:“可是要我去请火阳地君么?”   张口中大喝一声:“杜老五!接住这个,欠交给那火阳老鬼!”   一颗食色似的白珠,向杜五面上疾射而去?杜五暗吃一惊,连忙滑步闪避!   公孙天龙接道:“那只有委屈几位暂时留在这里,待火阳地君现身之后,再走不迟。”   了了道人回头望望那杜五、季月花、金大光、南宫诸人笑道:“这么说来,你要留我们作人质了。”   石风雨冷笑一声,插口接道:“何至留作人质,拖延时刻,不出面相见,先杀了你们,然后一把火烧光你们这几具臭尸。”   南宫道:“你好不的口气,你自信能烧得了么?哼……”   公孙天龙接道:“这个很难说了,江湖之上,虽有规戒,但火阳地君作事。大嫌过份,群情愤动。难免越规,屈时老夫亦无劝阻之能。”   南宫暗中急道:“师父不知敌势如何,待我回禀,如若这些人,侍强留住以不让我离开,那倒是件麻烦之事。”   原来公孙天龙担心火阳地君,在这花林暗设埋伏,故而坚留南宫等人,不放他们离开。”   南富付了一阵,笑道:“你们既然要见家师,我就去请他老人家来此?”   公孙天龙略一沉思道:“你们几位之中,难道定要去不成?”   南宫笑道:“随便你们指定谁去吧!”心中部暗暗忖道:“他们不肯放我,原来我把看成三人中首要人物了。”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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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触即发     杜五右手一抄,便接住那银光闪闪的东西。   他打开一看,浓眉微皱,许久没有说话。这时仁敬大师冷喝一声说:“杜五,你赶快去了,眼前群毫升均已赶到大别山,火阳老鬼想玩什么花样,也不可能了。”   社五双目一扫金大光、南宫、季月花请人,缓缓地说道:“我去去就来,这里请南宫大侠代劳……”   南宫向杜五丢了一个眼色,道:“快去把教主请出来,他们要进阎王殿,我们就快点准备给他们的招魂酒饭吧,免得他们在黄泉路上饿肚子。”   仁敬大师面色微变,冷哼了几声,正想说什么,突然见季月花在注视着吴湘,面上发出不自然的微笑。   公孙天龙突然冷笑一声,道:“子夜之前,如果火阳地君还不现身,那就别怪我下手毒辣了……”   他目光一掠南宫,接道:“这几位就别想生离此地。”   吴湘紧接了一句,道:“还有这一片花海,也将尽化灰。”   杜五浓眉一竖冷笑道:“先别吹的太大的,我们如果没有布置,也不会请各位来啦。”   身形一晃,便已不见踪影。   公孙天龙等人便把南宫金大光等团团围在中央。   金大光忽然笑道:“最好他们能及时赶来,子夜之前,进入这绝魂谷中,免得我们多费一次手脚。”   这时,米严突然问道:“老神仙此次壮举,事先是否约了少林等各大门派?”   公孙天龙,敞声大笑一阵,道:“咱们决定提前履约那天,老朽已派了门下弟子,赶往峨嵋山去,少林寺约他们兼程赶来,计算时日,大概这两天就可赶到,今日不来,明天定可能来此处。”   公孙天龙微微一笑,又道:“现下相距子夜时间尚早,咱们倒真该藉这段时间着息一下精神了。”当说罢先盘膝而座生闭目着急。   群豪纷纷坐下,运功调息。   季月花目光略扫了团在身外的群豪一眼,也随着坐下娇体。   她自进入花海之后,从未讲一句话,一直寒着脸,似乎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不足博她一笑。   金大光突对季月花笑了一笑道:“你看那边……”   季月花仰起脸来,问道:“什么事?”   金大光笑道:“看那并肩而坐,情话喁喁,似是谈的十分快乐。”   季月花如罩冰霜的脸上,既不见欢愉之容,也不见妃恨之色,淡淡说道:“有什么好瞧的,别瞧啦!我们还是坐下来调息一下吧!这场大战,如若打了起来,定是激烈绝伦。”   金大光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们早已成在胸,难道真还要和他们一枪一刀的相搏不成。”   两人谈话声音虽不太大,群豪都在坐调息,花海林中鸦雀无声.二人对答之言,群豪都听得清清楚楚。   公孙天龙微微一启双目,瞧了二人一眼,又缓缓闭上。   金大光浓眉一皱道:“等他们上得招魂台上这般都将身应劫难,你那位俊美的吴湘弟弟,也是难免一死,难道你真的袖手不管么?”   季月花突然回头望了金大光一眼,道:“他死了对我有什么要紧。”   金大光笑道:“听人说你那位吴湘弟弟,不是对你很好么?”   季月花面色突然一变,说道:“听谁说的?”   金大光笑道:“我听袁大猷说过。”   季月花板起面说道:“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   山风吹播着幽幽花香,高高低低,肥瘦不同的大汉,环围着一女数男而坐,山花海粉中,构成了一幅悦目的书面。   忽然间,遥遥传来一声吟般的长啸,刺破了静寂。   公孙大龙站起身来,说道:“来了。”   米严道:“可是少林、武当的掌门人么?”   公孙天龙道:“可能是他们吧。”   公孙天龙站起身来,向来路一望,只见山花之中,疾奔而来几十余人影,疾如流矢而来。   群豪纷纷站起身来,均转头望去,但见那奔来人影,穿行花海之中,片刻之间,已到了群毫停身之处。   当先一人,胸垂花白长髯,身着大红袈裟,卧龙眉,丹凤眼,方面大耳,像貌威武,正是少林掌门人因果大师。后面跟了十六位少林弟子。   公孙大龙急问前奔行几步,合掌当胸,笑道:“不知大师驾到,老朽未能远迎。”   因果大师立即合什回礼,笑道:“不敢,老衲因督促门下弟子熟练罗汉阵,未能早日赶来,有劳‘老神仙’和诸位久等了。”   他微微一顿后,接道:“老袖虽然晚来了一步,但却邀请了峨嵋、华山两派中四位高手同来,也可抵赏贫僧迟来之罪了。”   公孙天龙凝目望去,只见因果大师身后,一排站着四人,全着道袍,背插长剑,年龄都已在五旬以上,个个精神充腆,眼中神光逼人,一望之下,即知是内家高手。   因果大师,侧身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左面两人笑道:“这两位是峨嵋派中昭仁、昭和两位道兄。”   公孙天龙拱手,道:“老朽久闻二道兄大名,今日幸能得一见!”   昭仁道人立当胸前,答道:“敝派掌门师兄,闭关限期未满,未能亲身赶来,特派我们兄弟赶来应命,老神仙有何吩咐,但请下令遣派。”   公孙天龙道:“在下何德何能,敢当两位道兄这等抬爱,有谁不知老神仙的德高望重,武功高深莫测,者仙不必谦虚了。”转身又指着右面两个道人说道:“这两位乃华山派中天立、样两位道兄。”   公孙天龙未来得及开口,天立道人已抢先说道:“敝学门应天山一位道友相邀,寻药未归,我们兄弟接得老神仙函示之后,当天就束装就道,赶来应约。”   因果大师道:“老神仙不要再行谦谢,眼下群豪众集,势必要有一个发号之人,主持大局,此等运筹赂幅,主盟全局之人自非老神仙莫属,贫僧和昭仁,昭和,天立,天样四位道兄,都是多年好友,足可代他们擅作主张,恭请主盟大局,我们静候差遣。”   公孙天龙暗付道:“眼下处境,十分凶险;不宜多作客套,当下说道:“承诸位抡爱,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因果大师举手向后一招,远远站在丈余外三十六个佩兵器的和尚,急急奔了上来,齐齐合什作礼。   公孙天龙看了三十六人年龄,都在三旬以上,四旬以下,每人身上都交叉背着两柄长剑。   因果大师一指三十六人笑道:“这三十六人都是本门中选出武功最好的弟子,精深本门罗汉阵对敌之法,老神仙如有而用他们之处,只管指派。”   公孙天龙道:“大师筹谋周详,老朽感不尽。”   因果大师微微一笑,道:“彼此敌视同仇,那还有你我之分。”说完,转身对着天下双绝,武林二奇合什一礼道:“老袖今夜幸会许多高人。”   戚扬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老和尚也来应劫了,咱们如能躲过此危,我倒真该息隐山林,终老天年,此生之中,不再踏入江湖了。”   因果大师笑道:“少林有几处风景绝佳所在,阁下如不嫌弃,欢迎驾临来结茅静修。”   魏昭笑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眼下筹谋对付强敌之策要紧。”   因果太师目光投注那静坐花海中的季月花和金大光、南月几人身上,低声对公孙天龙问道:“老神仙,那几个是什么人?”   公孙天龙道:“这几人都是火阳地君的弟子。”   因果大师笑道:“老神仙未会得那火阳地君之面么?”   公孙天龙笑道:“没有,其人故作神秘,要天色入夜之后,才肯出面相见?”   因果大师微一忖思,笑道:“眼下几人被咱们重重包围,但强敌一旦现身之后,咱们即将背腹受敌,贫僧之意,不如先把这几人生擒押作人质,不知老神仙意下如何?”   公孙天龙沉吟良久,答不出话。   魏昭突然插口说道:“老朽甚为赞成因果大师的高见、这几人武功不弱,先擒住他们,也可减去强敌几分实力。”   吴湘道:“彼此既成敌对之串,那里还有道义可请讲,晚辈之意,也觉得先把这几人擒作人质为宜。”   群豪随声附和,尽都主张先擒这几人,可以减少强敌实力。   金大光等人相距群豪甚近,对那纷纷议论之言,早已听得清清楚楚,金大光忽然睁开双目,低声对季月花道:“眼下情势,决难久持,看来他们非要对咱们几人下手不可了,火阳老师祖不知是否已经……”   话还未完,遥闻几声悠长的钟声.飘传而来。   南宫突然精神一振,道:“那不是师父发出的警钟声么?”   金大光抡头望天色,道:“不错,不多久时间,地君就快来了。”   南宫道:“眼前之敌,个个都是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如若师父不能亲来,派人赶来相助、也是无济于事。”   金大光打量了四边一眼,师叔准备对敌啦!看来他们非要出手不可了。”   原来公孙天龙在纷纷议论之下,不便坚持,只好点头说道:“既是诸位都主张出手先擒住这几人,老朽也不便坚持已见。”   群豪一见公孙天龙应允出手,而沉默不言。   要知群豪大都道金大光和南宫、季月花诸人的武功不弱,没有把握致胜,决不愿随便出手,故而一时之间竟无人挺身出战。   峨嵋派的昭仁、昭和目睹群豪争议谎言,大有非得先擒住这几住这几人不可之势,那知公孙天龙答允之后,竟然无人出手,心中甚感奇怪,相互望了一眼,缓步而出。   昭仁左掌立胸,微笑说道:“敝师兄愿先行出手,领教一下魔教中人的武功。”   公孙天龙看两人太阳穴高高突起,行动之间,步履十分稳健,心知两人剑术,而目峨嵋、武当、青城三派,在武林之中,素有剑法各擅胜绝之称,当下笑道:“两位道兄长途跋涉而来,片刻本息,怎能就要出,还是由老朽选派门下弟子出手吧!”   昭仁笑道:“贫道万里迢迢赶来,寸功未立,这第一件功劳,还请让于贫道兄弟吧!”   公孙天龙低声道:“火阳教中人之武功,博亲跪异,中原各大门派,均难与之抗衡,两位道见不可轻敌。”   他心地厚道,不惜自贬身份,替两个道人预留台阶。   昭仁道人右腕一抢拔出背上长剑,说道:“多谢老神仙指点。”大步直向金大光走去。   昭和见师已然拔剑而上,纵身一跃,疾追上去,右腕一翻,长剑出鞘,追上师兄,并肩而立。   金大光对昭仁,昭和两人略一打量,又缓缓闭上双目,神情之间,冷静沉着,恍如未见。   昭仁道人目光一掠金大光怀抱的量天尺,心中微微一怔,暗道:“黑色的尺子上面为何光华闪闪?”   心中疑念重重,口中却说道:“峨嵋派昭仁、昭和领教阁下武功。”   金大光微睁双目,缓缓站起,对南宫道:“师叔、季姑娘我们都起来呀!”   南宫挺身而起,季月花依言站起,但仍是一脸冷冰冰的神情。   金大光道:“峨嵋派的剑法,在武林中素有高举,我们和他们动起手来须要小心。”   季月花不言个语,缓步对两个道人走了过去,手中长发一抖,说道:“你们两人一齐上吧!”   昭仁道人脸色一变,怒道:“姑娘好大的口气,贫道替小弟掠阵。”长剑划出一道银虹,拦住昭仁道人。   季月花冷冷的瞧了昭和一眼,道:“那个出手都是一样,不过最好两人一齐上。余音未绝,人已陡然欺攻过来,长发一抡,竟然分攻昭和两人。”   昭和冷哼一声,长剑一招浪里翔身,洒出一片剑花,把季月花攻向昭仁道人的一招,接了过来,道:“姑娘且莫口气过大,如能胜得贫道,再和我师兄动手不迟。”   说话之间,剑势已变,连绵出手,一口气攻出六剑。   吴湘看的低声赞道:“峨嵋的剑法,果不虚传,当真是静如山脉,动如流水行云,我未得宁师伯传授追风七剑之前,单是这出手几剑,也比不上他的剑法。”   但见季月花手中的长发挥动,一片叮叮咚咚之声,寸步未退的把昭和道人洒出一片剑花,尽数封架开去。   昭和道人突然断喝一声,不待季月花还攻之势出手,手中长剑又迅快的抢了先机,左挥右舞,瞬息之间,又连续攻出了四剑。   这四招又迅快辛辣,兼具并有,凌厉异常,月花却始终不慌不忙的挥动手中的长发,封架开去。   昭仁道人年纪较长,经常在江湖上面走动,阅厉甚广,一见那季月花神情,心知逢上劲敌,赶忙重重的咳了一声,铸声说道:“师弟不可燥急。”   昭和道人亦觉出季月花,随手挥动的长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每一招均已含蕴了甚强的阴柔之力,每一招与剑相触,自己长剑必被弹震开去,再一听师兄警告之言,立时收敛了骄敌之气,长剑忽然一慢,脸色也变的肃穆起来,由抢制先机的猛快打,突化作守势,施出峨嵋派天旋四十目剑正宗剑法。   地剑势虽然变的缓慢下来,但攻势看去并未减弱,剑剑本连,有如长江大河一般,绵绵不绝。   季月花始终站在守势方面,挥动手中的长发护住身子,随着昭和道人的剑招,忽快忽慢,两人交手了三十多招,竟未见她还击一次。   公孙天龙微微一皱头眉,暗自叫忖道:“此女看去,似有弃暗投明之心,此眼下真正的敌人只有南宫,金大光等人如若让昭和道人她这样兵用,看来打三上三两百招,也仅分胜败,既然出手挑战,那就不如速速战速决的好……正欲派高手出战,忽听昭和道人长啸一声,剑法突然大变。   原来他和季月花力拼了数十招后,仍然不见胜色,不禁心中大感焦急,暗道;“峨嵋派被天下武林同道称为三大剑派之一,我这等和一个女流动手了几十个照面,仍然无法取胜,岂不有损师门威望。   一念心动,豪气忽生,长啸声中,剑法突然大变,刹那间,击轮转,满天剑光,登时把季月花卷入剑光之中。   在场群豪,虽然都知道峨嵋派剑法不在武当、青城之下,但真见过峨嵋派中剑法之人,却是不多,眼看昭和道人神威凛凛的撤出片剑,大都暗自赞道:“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昭仁道人眼看昭和道人突然间,施出“天网罗魔”,已自出手,人随剑起,剑花一片光幕,直罩下来。   季月花突然冷哼一声,手中长发忽的向上一举,护住头顶,挥动之间,一片光芒,竟然又硬接昭和一招天网罗魔。   但闻一阵金石相触之声中,响起了季月花脆音道:“峨嵋剑术,不过尔尔,还有什么绝厉杀手,快些施展出来,时限无多,我要出手还击了。”   昭和道人吃她拿话一激,心头火更是炽烈,大喝一声,第二招金杆降魔连继出手,手腕一挫,满天剑影登时合而为一,疾向季月花攻了过去。   这一击乃是昭和道人全身功所聚,威势锐不可挡,长剑带起了嘶嘶剑风。   原来他见李月花常硬接他击来的剑招,心想这一招猛攻,季月花涛必然硬行接下,那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然,季月花娇体突然一侧,向后面滑退了五步,竟然不敢硬接他这一招金杵降魔。   昭和道人一击落空,突然凌空而起,原式不变,如影随形一般,紧随季月花问后滑之势,追了上去。   这正是峨嵋派天旋四十八剑,的精奥之处,如对方不能破解这攻来的凌厉剑势,这一剑即将以虚变实,全力攻向敌人,如若对方架得宜,攻去剑势亦可以实变虚,变势制敌。   季月花眼看对方攻来剑势,猛锐异常,连人带剑撞过来的,心中暗暗忖道:“我如不伤此人势将引起你们疑心,但如伤了此人,只怕会和群豪结下误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对付……   忖思之间,心情微分,昭和道人剑势已乘机而入。   匆忙中,季月花只好挥动手中长发,斜斜推出一招如封似闭。   昭和冷笑一声道:“撒手,手中长剑疾向上一招,剑尖拨开三尺,指向季月花石腕脉门。   季月花吃了一惊,再想抢救已是连了一步,只好一发右手。   昭和道人一剑得手,剑势绵连出手,突忽之间,攻出五剑。   这五剑快速绝伦,逼的季月花一阵子手忙脚乱。   季月花为了自保突然一声娇叱,手中长发一抢,把昭和道人锐猛的火势挡住,娇体突然一侧,猛问昭和道人剑影之中行去。   动作迅快,疾迅电转。   但见两条人影乍合即分,双双向后跃开。   季月花一伏身,便向后退了两步,静站不动。   昭和道人却一直站在原地,动也没有动一下。因果大师首先看出情形不对,低声对公孙天龙道:“只怕那昭道兄受了内伤。”   余音未落,忽见昭和道人身子向后一仰,向地上栽去。   昭仁道人忽的纵身而起,跃奔上前,动作迅快比无,伸手一扶,把昭和道人向地上倒栽的身子,托了起来,跃退八尺。   凝目望去,只见昭和道人圆睁着双目,面色苍白,一语不发作。   昭仁道人一皱眉头,低声问道:“师弟受了内伤么?快用本门心法运气调息。”   昭仁道人感觉事态严重起来,举手在昭和前面推了一掌,正容说道:“师弟快用本门心法连气调息,你没有听到么?”   他推出一掌,看似随手而出,轻描淡与,其实早已暗中运气集了真力,推在昭和道人的期门穴上。   但见昭和道圆睁的双目,突眨动了一下。   公孙天龙缓步走了过来,说道:“令师弟受伤重么?”   昭仁道人轻轻叹息一声,黯然说道:“只怕是不行了!”   公孙天龙心头微微一震,暗道:“她用什么武功,怎的如此厉害。”   口中却故作镇静的说道:“令师弟功力深厚,纵受一点伤,也不致有何大凝,据老朽判断可能中了她的阴风之类的掌法。”   吴湘这时也走了过去,忙用沉沧珠放在昭和口中生将身上剧烈阴毒吸出。   过了片刻,昭和道人双目一睁,便挺身坐了起来。   昭仁道人见状,忙拱手一礼道:“多谢吴少侠的医治。”   吴湘微微一笑道:“彼此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吴湘说毕,双肩一晃,便欺身来季月花前,季月花一见吴湘走过来她的面前,当下篇眉一皱,问道:“弟弟,你要和姊姊动手么?”   吴湘冷冷道:“公私分开,倘姊姊弃暗投明一定可为武林造福……”季月花突用传入密之法对吴湘道:“招魂台上,凶险万分。你如嗅到香味,便要闭住穴道,免中剧毒,到时,姊姊会带你……”   吴湘正欲说话之际,忽然飘来一声锐啸,其声尖厉刺耳,难听到极,吴湘放目望去,场中群豪似都被这掠心动魄的锐啸之声所动,个个转脸四顾。   在啸声余音将绝之际,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惨无比的响声,也不知这乐器组合奏出,但那弹奏出来的声音,实叫人听起来如闻丧钟,好像有几十个男女老幼不同的人,在受羌鞭苔,发出哀号惨叫的呼声,但这声音,又加以规律,谱成凄凉、悲惨的乐章。   仁敬大师忽然仰脸一声长啸,啸作龙吟,直冲宵汉,袅袅散入云众之中。   公孙天龙回头望了仁敬大师一眼,道:“这乐章这等凄凉,大概是那火阳老鬼出来了吧!”   仁敬大师道:“我用啸声遥相呼应,如果是火阳老鬼,想必就有回音。”   那乐章响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乐声未落,又响起三声警钟。   那南富突然微微一笑。高声说道:“诸位请稍候片刻,掠魂之钟已响,家师就要来了……”   南富之话未落,忽听声到刺耳的怪鸣乐章,重又响了起来。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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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魑魅魍魉     转头望去,只见正东方花丛之中,缓缓走出来一群奇异服的怪人。   当先两人身材十分高大,身着白衣,腰束麻带,每人手中高举着一支哭丧棒,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好像身体过于肥大,有些力不胜任似的。   两个高大的白衣人后,是一群奇装的鬼形人物,手中举着奇形乐器,或吹或打慢步而来。   漆玉燕看的一皱眉头,道:“湘哥哥,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看,形如鬼魅,不知是故意装扮成呢?还是天生的如此?”   吴湘道:“青天白日之中,那里来这些奇形怪状的鬼魅,自然是人装的了。”   漆玉燕原来心中害怕,祈吴湘说那些鬼形都是装扮而成之后,胆子登时壮大了不少。   但见那群鬼装怪人愈来愈近,形状清晰可见,两个高大的牛头弓面之后,八个长发散披,埂臂袒胸,推一辆火红车子在群毽凡后簇拥而来。   刺耳听闻的乐声,突然停了下来,一群鬼装怪人,迅速的散开,八个长发散披赤臂袒胸的大汉,推着那辆火红车子,超越群鬼而出。   魏昭冷哼一声,说道:“摆出这种非人非鬼的形势,不知是何用心,难道就凭这些奇形怪状的鬼形,还能把人防跑不成。”   但见那八个推车怪汉,缓缓走近群豪七八尺远,放下手中火红车子,向后退了几步,并站肩在火红车子后,和那鬼形怪人,相距有两丈多远!   公孙天龙道:“车中可是火阳地君么?老朽等都是应邀而来的赴约之人,地君可不必故弄玄虚,摆出这么一付阴风惨惨的架式……   他一连喝问了数声,始终不听人回答之声,不但那火红车子之中,无人答腔,连那八个披发赤胸的大汉,和一群究形怪人,也似未听到一般,一个个呆立不动,有如泥塑石刻一般,连身边也未曾转动一下。   公孙天龙虽有着甚好的涵养,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也难以忍受,举手一挥,群豪立时奔了过来,缓步向那火红车子逼去。   八个被长发肩赤臂担胸的大汉,忽然一齐探手入怀,抖开腰中扣把,人柄寒光耀目的缅刀,一齐出鞘。   公孙天龙高声说道:“地君作束邀请,相召我等来此,何以又不肯出面相见,再要装神扮鬼,故弄这等玄虚,可别怪老朽等不讲武林规矩了……”   话还未完,忽听那火红车中传出一阵冷哼,道:“想不到诸位提前赴约而来,一时间措手不及,致有劳诸位久候了。”声如洪钟,入耳心悸。   余音甫落,车门缓起,一个全身火红的怪人,缓步走了出来。   花丛中静站的群豪,百道以上目光,登时一齐向那怪人投注过去。   只见他面如火红,浓眉阔口,面貌难看至极。   公孙天龙回头望了魏昭一眼,低声问道:“魏兄可认得此人么?”   魏昭道:“昔年他在江湖走动之时,一块红布,遮去了庐山真面目,事隔数十年,我也记不清楚了。”   忽听仁敬大师冷哼一声,说道:“你带上人皮面具,也逃不过老夫一双神目。”   那身被火红袍的怪人,忽然举手在脸上一抹笑道:“不错。”是戴着人皮面具,等你们见着我真正面目之时,只怕距死已经不远了。”   群豪定神看去,只见他激红的脸色,经手一抹之后,忽然变成了绿色。   公孙天龙心中暗暗忖道:难道他脸上套了很多层人皮面具不成,怎会举手一抹之下,脸色竟然由红变成绿色。   只听那绿脸怪人笑道:“诸位远来是客,显然是来送死,我也该尽地主之义,然后再动手不迟。”   说着,举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那刺耳难听的乐声,重又响起。   随着那难听急促的乐声,花环丛中的另一端,突然晌起一阵轧轧之声,顷刻之间,便由地上冒升一座台来,那台渐渐升起,约有七八丈之高,台的面积极大,约有二三十丈宽,台子上端,放满桌子,桌上尽是佳看。同时台中央竖了一块大牌子上,写着“招魂台”三个大字。   那身被火红大袍的绿面怪人,一拱手笑道:“各位先请上台吃一杯招魂酒吧,黄泉路遥,免得饿着肚子赶路。”   公孙天龙环颐身群豪一眼,心中暗暗忖道:“花丛之中,藏了这许多东西,竟也瞧他不出,惭愧!惭愧……”   耳际间重又响起那怪人大笑声,道:“各位请上台随便坐啦!”当先举步,身形一纵便登上台去,落坐在一桌主席上。   仁敬大师低声对公孙天龙说道:“咱们先入席位,问明他传柬,邀我们赴会用意后,再动手不迟,只那酒不沾唇,菜不上口,纵然酒菜之中,下有剧毒,也无法伤了咱们一人!”   公孙天龙暗自想道:此人是否就是火阳地君,眼下还难预料,倒不如听听他说些什么再动手不迟,反正的们早已随身带了乾粮而来,不致有饥饿之虑,晚上一半个时辰动手,亦无妨碍。   心念一转,点头笑道:“大师说得极是。”当下举手一挥,高声说道:“诸位请上台入席,但却不能食用桌上酒菜。”双肩一晃,便登上台去,在那红衣怪人对面坐下。   仁敬大师紧随公孙天龙身后,也和那红衣怪人坐了一桌。后面群豪纷纷纵身而上。   正中一桌上共有十人,除了那身披火红袍绿脸怪人之外,其余九人,无一是火魔教中之人。   八个身被红衣,赤足散发大汉,手横缅刀,一字排列,站在那绿脸怪人身后。   那些奇装异服,满股颜色的鬼形怪人,均守在台下,动也未动过一下。   这宴会十分奇特,数十位客人分据各席,只有一位主人相陪。   只见那身披红袍怪人端起桌上酒杯,站起身子说道:“各位长途跋涉到招魂台,应我之邀,赴死之情,甚是可佩,先请满饮此杯。”举手一饮而尽。   这时桌上酒菜,均发出一阵淡淡的香味,吴湘低声向公孙天龙道:“请老前辈告诉群豪,快闭住穴道。”   公孙天龙忙朗声道:“各位速闭住穴道!”   公孙天龙转面对之工衣绿脸怪人,道:“地君传柬,邀约我等到此,究是心存何意?尚请明白见示……”   身披红袍怪人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这第一杯,相谢是各位应赴死约的盛情……”   吴湘举手轻轻一按桌上酒杯,整个的酒杯,尽陷入桌面之中,冷冷接道:“只怕未必,如果不信,不妨请地君早些出手试试!”   身披红袍怪人一阵大笑,道:“诸位早已身受剧毒,不用动手,已难活过十二时辰了。”   此言一出,群豪无不心头一震,各自暗中运气相试,看看是否真已中毒。   身被红袍怪人目睹群豪惊恐之情,忍不住微微一笑,举手又在脸上一抹,一张绿色的怪脸,登时又变成一张漆黑如墨的怪脸,接道:“诸位所中之毒,除了我配制的解药之外,天下无药可救……”   吴湘暗中运气,豪无中毒迹像,不禁大怒,击案而起,大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一起身,杜福全、朱翰等年轻轻气盛之人,相继站起身子,有立即出手之势。   身披红袍黑脸怪人,对这等剑拔管张之势,视若无谱,淡然一笑,接道:“诸位不信已中剧毒,你们不妨长长吸一口气试试看内腑之中,有无异样之感?”   吴湘果然依言,长长吸了一口气。   只觉花香芬芳,毫无异样之感,心中更是恼怒,举手一掌,拍击过去,口中还大骂道:   “连篇鬼话,还能骗得了人不成。”   身披红衣黑面怪人对那击来掌势,浑似不觉,既不闪身躲避,又不择手招架,竟是静站原地不动,硬受一掌。   吴湘和他相距甚近拍出的一掌,掌势一恍而到。   但见那身披红袍怪人,竟然不肯用手接架,心中不觉奇怪,暗道:“看来他似若有恃无恐了!当下一吸丹田真气,把击出的掌劲卸了一半。   只觉一拳击中那怪人身上之后,有如击在滑溜无比的青笞之上一般,疾向一侧滑了过去,幸得他早把劲力卸去一半,不然这一掌滑开,势难站稳脚步。   朱翰眼看吴湘的掌势被滑向一侧,而那身披红袍怪人,竟然站在原地,脚步动也未动一下,心中大感不服,大喝一声,横里击出一掌。   他和那怪人临近而坐,伸臂出手之间,就可遍及全身各大要穴,一掌直向那怪人后肩“风府穴”上打去。   身披红袍怪人即似毫无所觉,目注公孙天龙,笑道:“你们眼下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生,一条是死……”   忽闻朱翰闷哼一声,疾向一侧倒去。   仁敬大师右一扬,一股风应手而出。挡住了朱翰倒向一侧的身子,右手一探,便抓住朱翰,轻轻在他背心上拍了一掌,低声说道:“快请坐下,运气调息。”   公孙天龙左学一挥,先把剑拔留张的情势稳住,冷冷问道:“生路如何?死路又如何?”   那身披红袍黑脸怪人,微微一笑,说道:“如想活,那就立下重誓,老夫各赐你们几位解药,但从今而后,要听从我的令谕,不能稍有违犯,如是想死,那就更容易了,我只要奏起送葬之乐,引发你们身内剧毒,你们无人能够活过明日午时。   公孙天龙听他说的十分认真,心中暗暗忖道:“听他说的这般认真,好像我们确都中毒一般,但自上这“招魂台”上之后,连一滴水也没有喝过,不知如何会中了剧毒,倒不如激他一下试试。”   心念一转,微笑说道:“地君之言,使老朽颇感不解,在下等上得此台之后,酒水未进,不知怎样会中毒?”   仁敬大师微微一皱眉头,道:“咱们既来‘招魂台’上的赴约,生死之事,早已置之度外,中毒与否,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忽见旁侧一桌上的紫拐米严站了起来,接道:“在下之意不如早些动手,分出胜败存亡。”   四周群豪纷纷站起身来,随声附和,局势骤形紧张起来。   那身披红袍的黑脸怪人突然又举手在脸上一抹,一张黑如煤炭的脸,突然之间变成了淡蓝之色,隐森森的冷笑一声,道:“你们既都愿早些动手,那就早些动手吧!但不知你们是一拥而上呢?还是单打独斗的一个个分别动手?   他那冷笑之声,虽然不大,但却有如宝物一般,转到人耳朵之中,除了公孙天龙,仁敬大师等几个功力深厚,定力特强之人外,大都在闻到那冷笑声之后,心头微生震颤,再加上他那经常变更的脸色,顿使人有一种人鬼难辨之感,如非踢中人多,胆子再大之人,也不免要生恐怖的幻觉。   群豪虽都忿愤激昂急放出手一战,但听那怪人挑战之言后,反而呆在当地,答不上话。   要知塌中三人,除了随侍恩师而来的人外,能够作得主意的,大都在武林中身份甚高,既不便说出一涌而上,又不愿先当锐锋,一时间,群相默无。   沉默约一盏热条工夫,黄面弥陀魏昭冷冷接道:“你们不是说要报四十年前杀死‘陇东八屠’之仇吗?老夫……”   话还未落,忽见一个矮胖的怪道人,从空隙一闪而飘入台上,大声喝道:“老夫原先试试号称中原武林道上的武林二奇功力如何?”   群豪转头望去,只见那矮胖的怪道人,向黄面弥陀魏昭欺近。   黄面弥陀冷笑一声,道:“牛鼻子大概就是西域‘阴风道人’班钰吧!”   隐风道人嘿嘿两声道:“不错,老夫东来,专门是找黄面弥陀试试你的荡魔十八棍!”   说毕,右手虚空一扬,击了过去,一股阴风暗劲,,立时扑了上去。   黄面弥陀冷喝一声,双掌同时推出,突然红光一闪,一声巨响二人同时向后暴退,紫拐米严右手一伸,便扶住黄面弥陀的身子,阴风道人暴退五六丈,立鼓不稳,跌坐在台上。   这时那身披红袍怪人突然举手一挥,排列在他身后的鬼形怪人,突然举起手中的乐器,又奏出难听无比的乐章。   戚扬突然冷叱一声,站起便向红袍怪人打出一掌,劲力如涛,立时卷向怪人,距又近,威力实在吓人,但见他袍袖轻拂,飘飘而舞,戚扬打出的学风暗劲,尽被他那挥舞的袍袖,拂架开去。   那轻挥袍袖中,似是含蕴着强劲无比的真力,不但把戚扬击出的掌风震开去,而且又有一股强猛的反震之力,弹了过来。   戚扬连发三掌,初时尚不觉有何感觉,逐渐的感觉到对方的反震之力,愈来愈是强猛,掌风一和挥舞袍袖相接,立时觉着被一股暗劲反弹回来。   仁敬大师暗中留神观察,已察觉戚扬渐感不支,暗忖:“火阳地君最歹毒的‘虚柔阴劲’掌力,已击中了威扬,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仁敬大师正要出手之际,突然听到公孙天龙举起右手,制止群豪激动之情,然后缓缓地道:“地君专来邀我们各大门派的人前来‘招魂台’上,就是为了要奏一曲送葬的哀乐给我们听么?”   红袍蓝脸怪人笑道:“那也不尽然,这曲送葬哀乐,不过是引起你们腹内的剧毒,提早前发作而已。”   公孙天龙冷笑一声接道:“地君想法未兔过放天真,在我们毒性没有发作之前,难道就静坐束手在‘招魂台’上等死么?”   红袍蓝股怪人,嘿嘿两声道:“你们听到送葬哀乐,腹内剧毒立即发作,还有舆我们打斗的能力么?”   这时,“招魂台”上的一侧,正在奏着刺耳难听的哀乐。   公孙天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我们并没有中毒现象,地君之意,是单打独斗,还是……”   公孙天龙在武林中的地位甚隆,他不愿血暴寡,所以制止群豪,微求火阳地君比试的意见。   红袍蓝脸怪人,嘿嘿地笑了几声,道:“随便你们好了。”他说毕,低声对身傍站的金大光说了几句。   金大光身形一纵。便飞下台去。   台下几声长哨一响,蹬时,便有二十八条人影,飞来台下。   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成名露面的人物,包括“曲洛三矮”,大邪历古,“低头问心心不语”黄泉等人……   公孙天龙略为沉哦道:“我们人多,不愿落个以多欺寡之名,独外单打,谁也占不到便宜。”   红袍脸怪人,一声长笑,右手又在脸上一妹登时,现出一副青面獠牙,穷凶恶极的面孔来。   他一面狂笑,配合他那副狰狞似的魔鬼的面孔,使在台上的群豪,看了莫不打了一个寒颤!   红面獠牙的怪人,收敛笑容,冷冷道:“公孙老头的比试方法,我非常同意,不过,你们到时不要后悔……”   怪人声音未落,突见吴湘躬身低声对公孙天龙禀道:“晚辈愿打第一阵!”   公孙天龙微微点了一下头。   吴湘身形一晃,便站到台子中央,指着红袍青面獠牙怪人道:“谁过来接在下三招?”   红袍青面獠牙熟视吴湘一番,问道:“娃儿是不是刚出道江湖不久,盛名大噪的紫拐传人吴湘?”   吴湘冷笑一声答道:“不错,盛名大噪,倒不敢当,地君想出来试试晚辈的功力么!”   红袍青面獠牙怪人正欲说话,突然台左响起一声暴喝:“小子不要狂妄,先接老夫一掌试试!”只见人影一晃以便蹦出一个白面白发的矮老头来。   吴湘扫了那白发矮者一眼后,不屑地笑道:“像这样矮的人,也来充数,未免太可笑了。”   那白发矮者,气得哇哇吼叫,他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在手中一抖,厉声道:“小子!   人矮剑不短,有眼不识泰山,‘曲洛三侠’几时受人轻视过的?”   吴湘笑道:“你原来是‘曲洛三矮’,失敬失敬!我还是劝你们三矮一齐上吧!”   白发矮者被气得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手中长剑抖动,幻出三朵剑花,分击吴湘前胸三大要穴。   吴湘口中哈哈大笑道:“在下看在你矮的份上,用空手接你的剑招!”   只见他一振手臂,平贴齐下,转身出掌,封住对方剑式运行,右臂伸直如剑,一式“将军盘弓”反削而去。   白发矮者没有想到对方身形如此之快,心中一凛,赶快一振手腕,上身不退反进,剑尖割了个小孤,突挑而起,一溜剑光,奔向对方肋下“华机穴”。   剑柄则撞向吴湘手腕“曲池穴”而去。   那白发矮者,这一招二式,凌厉跪奇,滑溜险绝,看得米严心中一动。   吴湘面色一整,身如飞絮,飘开丈外。   白发矮者,立即收剑护胸,没敢追击而去,因为他刚才施出“曲洛三大剑法”之一“编蛹剑法”,都没有能杀死对方,使他起了警惕。   二人一触即散,互相对峙着,没有移动一下身形。   “嘿!”吴湘吐气开声,全身弹起四丈多高,如大鹏腾空,四肢箕张,臂飘千条,舒卷而去。   白发矮者大喝一声,滑出一丈开外,兵刃随身形急旋,光影大烂,点点剑光,倒洒而出,迎着吴湘扑来的身形,截将上去。   吴湘为了要在群豪面前,大逞身手,运臂如风,连出三式,掌绿如刀切出!   只见劲风旋激,连绵不断的掌式,一齐劈在对方剑幕之上。   “哧!哧!哧!”   三声闷响,白发矮者身形一晃,暴退数步,几乎跌倒台上。   吴湘那肯给白发矮者喘气,他清啸一声,划空绕了个圆弧,快如闪电般的飞驰而去,单臂抢出去左掌同时向一个奇妙的方位切去。   白发矮者,身形还未站稳,便见对方又自空划了过来,匆促之间,他顺着身形倾斜之势,削出一剑。   剑风割破空气,响起刺耳的声音,剑尖犀利的刺出,到对方齐下。   吴湘五指一张,奇快无比的挟住那刺来的剑刃。   “嘿”地一声,真力源源而出,刹时之间,便见长剑弯曲,剑刃微微颤抖着。   白发矮者,身形斜立,脸孔涨得通红,手臂已经不住地颤动着,眼中发出恐怖的光芒。   一滴滴的汗珠,从额上涌出,剑刃更加弯了……   “叭”地一响,长剑折为数段,白发矮者喘了一口气,上身往前一倒,仆倒地上。   在这刹那间,突然响起一声暴喝,一道人影,身形如烟,飞向台来,双手一推,一股狂涛掌飞,扑向吴湘。   吴湘向侧一跌,三丈多远,闪避那拍来的掌飞,定神一看,只见是一个矮老太婆,面色奇魂无比,两道如剑似的冷芒,射向吴湘。   那矮老太婆,乃是“曲治三矮”的老太婆——吴三妹。   吴湘见了那矮老太婆出手狠辣,不禁大怒,正欲出手,突然听到有人高叫道:“吴少侠且慢动手,这个老婆子,留给老朽来打发她!”   吴湘闻言回头一看,只见穆端阳从席位上起身,向台中央飞来。   穆端阳飞到矮者太婆吴三妹面前,厉声道:“老婆子,你把我的孙儿弄到那裹去了?从实说来,老夫可以饶了你这一次!”   吴三妹冷笑一声道:“端儿已经送到长白山去了,你有本事向‘花面鬼王’去要!”   穆端阳怒不可遏,大喝道:“你害得我祖孙分离,老夫这条老命也不要了,和你拼了!”   “了”字未落,身随掌走,高举右手,掌飞自掌中源源而出向吴三妹劈了过去。   掌风飘飘,凌厉快绝的掌影,将方圆三尺一齐罩住,倒泻而下。   吴三妹微退两腿,双掌一挡,顿时将对方学式封住。   穆端阳一声未中,立时退了开去,他脸色铁青,忖道:“这老婆掌劲不凡,待我用剑来对付他。”   心念一动,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厉喝道:“五老婆子,今日如果不交出我的端儿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亮出你的兵器吧!”   吴三妹仰面哈哈大笑道:“对付你这个糟老头子,还用的着亮兵器么?”   穆端阳大怒,手中长剑一抖,幻出片片剑影,遍洒而出。   他长剑刚刚击出,吴三妹已身形一斜,左掌割出一个半弧,右手同时也击出一掌,已封住穆端阳的剑式,同时一股劲力撞了过来。   穆端阳微微吃了一惊,忙撤剑护胸,正在这时,矮老婆子吴三妹,闪电似的,欺身而上,又是一掌拍去。   穆端阳脸色一变,忙斜击出一剑,剑尖指处,点向吴三妹胸前“皿苍、锁心”两大要穴。   吴三妹嘿嘿两声道:“嘿!怪不得这么狂,老鬼果然还有两手!”   她身子一转,一股劲飞,反手发出,罩向穆端阳,立时便听到穆端阳闷哼一声,身子直向后暴退。   吴湘一弹身,便扶住穆端阳的身子,只见他头发披在面上,形同鬼魅一般。   吴湘低声问道:“老前辈可是受伤了?”   穆端阳面上一阵痛苦的表情,双目微闭,略略地点了一下头。   公孙天龙道:“把穆大侠扶到一旁休息。”吴湘扶起穆端阳走向台的一端坐下,低声道:“老前辈,请安心一切由晚辈负责!”说毕,缓缓地向吴三妹欺近。   吴三妹睁大一双小眼,怒道:“小子,你要来当替死鬼么?”   吴湘冷笑一声,道:“我不叫你血浅五步,誓不再踏入江湖!”右手一圈,一招“擒虎五式”突地击了过去!   登时,一股狂涛殷的掌飞,向吴三妹头上罩下,方圆八尺以内,完全被掌影笼罩,宛如狂风急雨而下……   吴三妹突然惊呼:“擒虎五式!”   矮老太婆言语未落,一股凌厉的掌风,把她从台上卷起,向台下摔去!   紧接着,一声惨叫,台下便沉寂无声了。   红面青面獠牙的怪人见状,口中不禁发出“咦”的一声,在台上的群豪,见吴湘一招便把名震武林数十年之久的“曲洛三矮”之一的矮老太婆,打下台去,莫不动容!   蓦在此刻,突然从台下飞上一人,来势疾如闪电,在半空中一个翻身,便落在台上。   来人身形一落,便冷冷道:“小子可是孙老儿的衣钵弟子!”   吴湘仔细一瞧来人,只见那人驼背长腿,面如锅底,黑面上两道长长的白眉,奇小的眼睛配上宽阔的红口,极不相称……   吴湘冷哼一声,道:“是又怎么样?”   那黑面怪人哈哈大笑道:“老夫在大漠之中,早闻中原武林尽有两个半高手小子算不算得上半个?”   吴湘听那人说出来的话觉得好笑,问道:“老匹夫指在下算半个,其余两高手是谁?”   黑面怪人白眉一动,笑得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他扫了台上群豪一眼道:“其余两个么,一位是火阳地君,另一位就是公孙老鬼……”   公孙天龙闻言笑道:“老朽能在你边疆蛮人眼中尚有份量,荣幸!荣幸!”他转面对吴湘道:“叫他尝尝‘擒虎五式’的神力!”   吴湘清啸一声,身形拔起一丈多高,人在空中,双手向下一抡,一股奇劲罩下……黑面怪人大叫一声:“好一招擒虎五式!”   滑步闪身,长袖一挥,迎了上去!   紧接着一声巨响,黑面怪人向后暴退七八步,身形晃了几晃,才稳住桩,面色苍白,额上汗如泉涌……   显然,他被震得受了内伤。   吴湘闷哼一声,身子被劲风撞得向台下飞去!   一声暴喝,米严闪电似的射出,右手长臂一探,在半空中便抱住吴湘的身子,涌身一跳,飞上台来!   他在这一刹那间,飞身救人,快如闪电,武功高绝的公孙天龙,和青面獠牙的怪人,都为之动容。   紫拐米严将他的徒弟吴湘,缓缓放了下来,忙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纳入吴湘口中。   吴湘略停片刻,他的头摇了两下,突然挺身而起,大步向呆立的黑面怪人走去。   黑面怪人此刻虽受内伤,但他功力深厚,经调息疗伤,已能开口说话。   他见吴湘挨了他“拨云见日”狠辣的绝招,仍然没有死,不禁暗暗吃惊,付道:“这小子有点邪门!难道他是钢铁铸成的身躯?”   他心念未毕,突听到吴湘厉喝一声道:“老匹夫报出名来,小爷再和你拼一招!”   他这份豪气,震慑了全台上所有的高手。   黑面怪人嘿嘿两声道:“老夫的姓名,远在大漠五十年已不用了,不过你可能听到,五十年前大漠‘黑骆驼’的雅号。”“黑骆驼”三字一出口,全场皆惊!   原来,“黑骆驼”早在五十年前,便纵横大漠一带,一身武功,高深莫测,所向无敌,后来,突然匿迹,已有五十多年没有再出现江湖,凡是老一辈的人,都知道“黑骆驼”这个人。   吴湘冷笑一声道:“谁知道黑骆驼白骆驼,你能接得起在下的飞环,便有命回大漠!”   说毕,右手一挥,两个银光闪闪的东西,向“黑骆驼”射去!   “黑驼驼”不禁惊呼:“八爪飞环,段潜龙还没有死?”   接着,长啸一声,身形拔起,向台下飞去,但仍然慢了一点,飞环扫中他的背后衣袍,只听到“嘶!”的一声,黑袍下半截,被飞环撕去一半。   眨眼间,“黑骆驼”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吴湘站在台上,傲然一笑道:“大漠‘黑骆驼’,功力不过尔尔!”   红面獠牙怪人面色大变,心忖:“这小子身怀数家绝学,决留他本得。”正欲起身出手时,突然听到“曲洛三矮”中的黑发矮者飞身上台,叱道:“小子不要狂妄,杀人低命,老夫来讨还二弟三妹的血债!”   吴湘见突然蹦出来一个奇发的黑发老者,正要答话时,忽然见智圆大师弹身而出,口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道:“小施主已连战几人,暂时休息一下!‘曲洛三矮’的黑发老者,由老衲来付对他!”   吴湘一拱手,便闪身在一旁,坐下闭目调息。   智圆大师长眉一动,对黑发矮者道:“施主还记得在寒梅之夜留下的蓄债么?”   黑发矮者仔细一瞧智圆大师,讶道:“你就是智圆老和尚?”   智圆大师低沉的喧了一声佛号回答:“不错,我佛慈悲,恕弟子要开杀戒了!”手中禅枝一挥,向黑发矮者,横扫过去。   黑发矮者冷哼一声,滑步闪身,反手从背上撤下长剑。反退为进,指向智圆大师胸前要穴。   二人动起手来,招式凌厉,一时之间,杖影如山,剑光闪闪,罩向方圆五尺的距离。   这时“招魂台”上,哀乐之声越奏越浓,那声音宛如送葬大哀之乐,使人听了难过、窒息……”   群豪听了那绵绵不停的哀乐之曲了渐渐感染了,他们的内心慢慢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头昏目眩,四肢无力……   公孙天龙低声问仁敬大师:“大师有什么感觉?”   仁敬大师道:“老衲心中气血渐感翻腾,莫非真中了火阳老鬼的剧毒?……”   言犹未了,突然听了红面獠牙怪人一阵狂笑道:“你们体内的剧毒,被送葬的哀乐,引起提前发作,还只能活过半时辰了!”   此语一出,台上群豪俱皆惊讶!   此刻正舆黑发矮者打得激烈的智圆大师,他手中的禅杖,果然渐渐缓慢下来。   红面獠牙怪人嘿嘿几声又道:“各位如果不信,可运气试试你们的功力,是否锐减?”   公孙天龙闭目淌息,将功力运行一周,果然感觉武功消失许多,顿时,他大感惊惶,不过他素有修为,惊惺之色,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其余高手,均感到大惊失色。   这时,只有吴湘,闭目调息,口含“沉沦珠”,面色红润,毫无中毒现象。   “天下第一剑”宁欣,见状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吴湘身怀”沉沦珠”,忙道:“湘儿,快把你的‘沉沦珠’替群豪疗伤。”   吴湘挺身而起,依言拿着“沉沦珠”替群豪吸毒。   片刻间之,群豪精神大振,一个个面色红润起来。   红面獠牙怪人见毒计不逞,心中大怒,手指着吴湘,厉声道:“老夫先收拾你这小子再说!”   红面獠牙怪人正欲纵身而起,突然身后有人拉了他一把,说道:“在下先去会会那小子。”   红面獠牙怪人转头一看,原来是“低头问心心不语”黄泉。怪人笑道:“小心那小子的‘飞环八爪’。”   黄泉低头缓缓离开坐位,走了出来。   蓦然,台上几声闷哼,智圆大师和黑发矮者,各向后踉跄地爆退,跌坐台上。显然二人一次硬拼,都受了内伤。   黄泉笑道:“你们二人让开场地,好让老夫来收拾那狂妄小子,谢谢二位。”   吴湘向前跨了三大步,冷笑道:“老前辈不是说要面壁苦修二十年吗?怎么现在不到半年就出山了?”   黄泉猛然想起三个月前会与吴湘对掌的事,面上一阵红,老羞成怒喝道:“小子不要卖狂,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喝声甫落,五指如钩,向吴湘抓去!   吴湘深知黄泉的功力,那敢怠慢,忙弹身而起,一跳三丈多高,闪避黄泉抓来的一招。   黄泉身形纵起,追了过去,恨恨道:“小子你想躲避,别做梦了!”   正在这当儿,突然传来喝声:“黄泉老鬼,你以老欺小,不怕嘲人冷齿么?”   喝声未已,掌飞已到,黄泉忙拾舍弃追击吴湘,反手一掌,向后怕出,人忙飘落台上,回头一看,那人乃是“黄面弥陀”魏昭。   魏昭一现身,突然台下传来无数暴喝之声,突然有多条人影,飞上台来。   那八条人影同声喝道:“偿我们父亲的命来!”   魏昭微微一怔,放眼看去,原来飞上台来的八人,正是“陇东八屠”的后人,从左起金大光,朱国武,寒志,冷飞,谢大超,杜国深,戈成等八人。   金大光冷冷地厉声道:“黄面弥陀,你还记得四十年前,杀害‘龙东八屠’的一笔血债吗?”   魏昭不屑地扫了八人一眼,冷笑道:“四十年前替江湖除了八大害的事,怎么不记得!”   朱国武怒气冲天,恨恨地说:“血债血还,今夜在‘招魂台’上了结吧!”   魏昭冷哼一声:“你们一齐上,还是一个个来?”   朱国武怒声道:“为报家仇,不择手段,这些你就不必多问。”   说完,便已扑了过来,只见朱国武、梁有为等人各展所学,跟魏昭等人大打起来。   吴湘见他们八人的功力不弱,想短时间内很难决出胜负,为了节约时间,只有速战速决,想到这里,双掌凝聚十成功力,一推而出,只见招魂台上飞沙走石,大雾漫天,接着传来几声惨嚎声……   只见梁有为、朱国武等人面无血色,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气绝多时了。   火阳地君一见吴湘一掌有如威势,面色连变,不一会儿又平静下来,对吴湘说道:“阁下未免太狠毒了吧!”   吴湘道:“陇东八屠的后人,以往作恶多端,今又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火阳地君听后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死有余辜,先接老夫一掌试试!”   悦完,只见他那身火红的大袍无风自动,缓缓举起双掌,向吴湘排山倒海的逼来……   吴湘见势,也提气凝神,提聚全身功力,全力推出一掌,与火阳地君的硬碰硬地接了一掌。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上陷下一丈方圆的一个大洞!   火阳地君见自已全力推出的一掌,竟伤不了他一毫一发,心中顿生警惕之心。   此时的吴湘,表面上看去虽毫发未伤,其时,他胸中气血一阵翻涌,差点儿吐出一口鲜血,为了不露败象,振作对方,他强提一口真气,将那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只听火阳地君嘿嘿笑道:“看不见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在老夫全力一掌之下还有命在真是破天荒的一着,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说罢,又要推出一掌,当他正要将掌力推出的时候,只见吴湘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圆环,抖手打出,并且说道:“老魔,接我一环试试。”   “潜龙飞环!”   火阳地君一见飞环,面色变的惨白,慌忙收掌,一个纵跃,连退十七八丈远,头也不回的逃去,“老魔,你还想逃吗?”   说着,展开凌空虚度的轻功身法,直追而去。   少林方丈因果大师、风雷神剑石风雨正要跟着追去,只见阴风道人疾射过来,“不要走,陪道爷玩玩!”   说着,只听他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只见一群如鬼似魅的奇丑怪人从后面射了出来,将群雄围困在当中。耳边只听阴风道人说道:“让你们知道本道人的阴风阵的厉害!”   说完,啸音又起,只见那些怪物拼命的杀了过来。   只见场中彩影蹿动,惨嚎连连……   这时,陡听因果大师口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只怕又要开杀戒了!”   说完,一剑向彩影中的一个黄影击去,只见那黄衣怪人一声不吭,还了一招。   但那黄影还招之时,毫无招式,全身欺来,全身死穴暴露无疑,因果大师只一剑,就刺中黄衣怪人的要害,直透背心,当场毙命。   奇怪的是那黄衣兜形怪人中了两剑,始终未出一声,即是一声呻吟,也未出口。   因果大师刚刚站稳脚步,那个和他悬空力拼一招的红衣鬼形怪人,举刀杀了过来,一招“泰山压顶”当头劈下。   立时,耳际间响起了一阵阵凄厉的怪啸之声,“阴风阵”中似已起了变化,但见人影晃动,眼前一片彩色闪闪不绝。   原来分着各色彩服之人,忽然开始梭形游走起来。   因果大师举起手中长剑,架开那红衣人劈下一刀,忽觉一震,不禁心中一骇,暗道:   “此人好大的臂力。”   那人一刀劈下之后,第三刀还未来得及出手,“阴风阵”已然开始了变化,来不及再攻第二刀,人已急急向前冲去。另一个蓝衣鬼形怪人,紧随着冲了上来,抖动手中钢叉,一叉疾向因果大师前胸刺去。   因果大师挥手一招“如封似闭”架开钢叉,随手一剑“笑指天南”还击出手。   那蓝衣鬼形怪人攻出一叉之后,立时向前冲去,因果大师刺出的一剑,却被他身后另一个黑衣鬼形怪人的上接住。   但见身着备色衣服的鬼形怪人,穿梭游走之势,愈来愈是迅快,每人攻出一招。不是向前冲出。就是向旁侧躲开,但因配合密切:行动迅快,一个接着一个,绵绵不绝而上,冲入阵中群豪。只见眼前一片不同的色彩流转,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因果大师冲入敌阵最深,感受的压力也愈大,他忽然发觉,眼前这些穿着各色衣服的鬼形怪人,不但个个身法迅速,移位出手,配合的天衣无缝,而且个个武功,都极高强,出手击来之势,十分沉重。   这种感觉,使他心中大为惊骇,暗自忖道:“眼前来赴会之人,可以说都是当今武林道上的一流高手一但这些鬼形怪人的武功,比起赴会之人竟是毫无逊色。”   因果大师只觉自己已被困在原地。敌人紧促连锁攻势,紧密异常,竟使他无法,擅越雷池一步,既难前进,又无法后退,甚至连左右移动一下的机会,都感觉无此空暇。   双方尘战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因果大师已不知和多少人交过手,群豪的攻势,登时被这些充形怪人的连锁反击之势阻在原地。   打的时间愈久,群豪发觉的奇怪事情也愈多,只见那些身着各种服色的鬼形怪人,除了穿红色衣服的人,不时由口中发出鬼啸般的怪异之声外,其他身着黄、蓝、白、黑服色的鬼形怪人,个个都似哑子一般,连一声呼喝叫喊之声,都听不到。   阴风道人,已退到阵式中心,怀抱兵刃观战,并未在那些鬼形怪人中出手。   这时,突然听到阵外一声长啸,远远地一条人影,一闪而至。   群豪在阵中凝目一望,只见一个身宝蓝衫的少年,英风挺发,动神如玉,一闪便到阵前。   漆玉燕一见那少年,便朗声叫道:“湘哥哥快进来,我们快被困死在阵中了。”   原来那俊美英气挺发的少年,正是吴湘。他是奉公孙天龙之命,返回谷口去迎接群豪的。   因果大师等人一见吴湘返回,心中一动,忙问道:“公孙老神仙追火阳地君的情形如何?”   吴湘飞身入阵以后,便把他在“阎罗殿”前所遭遇的情形,简单地告诉因果大师等人知道,因果大师长眉皱道:“以目前的情况而论,公孙老神仙等人在‘阎罗殿’,人少势孤,我们应该要迅速赶去接应,可是,眼前阴风道人用‘阴风阵’阻止群豪去路,他们的目的在拖延我们的时间……”   吴湘聪明绝顶,他已看出阴风道人的心机,同时,他心念公孙天龙等六人在阎罗殿的安危,放是,他长啸一声,弹身而起,想藉轻功飞出十二人的包围圈。   正在吴湘弹身飞起之际,突然听到阴风道人发出一声狂笑道:“小子,你看看这如暴风雨的攻势……”   他一吹金哨子,哨声疾锐,似欲穿云而下,非常刺耳。   那十二个奇装怪物,顿时有如疯狂,剑影从横,凌厉毒辣,似乎不计生命急冲而上。   吴湘大喝一声,双手同时推出两掌,快如石火……   他这两掌深奥博学,内涵潜龙八爪,擒虎五式,追风七剑,绝命二拐……兼而有之,仍然挡不住那十二个怪物猛烈的攻势。   直逼得吴湘气喘吁吁,衣袂被那劲风括得瑟瑟作响。   吴湘的汗珠如泉般的涌出,那从横急错的人影,如似动动不断的蚕丝,绵绵不断丝上来,使他身形都舒展不开。   阴风道人仰天狂笑道:“姓吴的,你现在知道‘阴风阵’的厉害了吧,还有三十六招,你是死定了……哈……哈哈……”   这时,阴风阵内,喊杀连天,群豪均被另外一些奇装怪物,困在一端,逼得因果大师等人,手忙脚乱……”   吴湘暗暗吃惊,忖思道:“阴风阵果然浪名不虚,今日如果不破除这座‘阴风阵’,势难将群豪接引进去,局势发展,将更不堪设想……”   他心念未落,十二个怪物凌厉的攻势,又逼了上来。   吴湘暴喝一声道:“阴风道人!你再不将这些妖魔鬼怪收走,休怪我使‘飞环’绝技了!”   阴风道人闻言怔了一怔,他深知段潜龙的飞环毒辣,怒接口道:“小子不要用飞环来哧老夫,区区飞环,还奈何不了老夫。只要小子不引道多人前往阎罗殿,老夫便饶了你。”   吴湘一听阴风道人口气,便知对方怕他手中的飞环,心中一阵暗喜,又大声喝道:“在下念牛鼻子修为不易,还不给我快滚!”   阴风道人阴沉地一笑道:‘小子少吹牛,不超过五招,便叫你血浅当场!”   吴湘大怒,右手一探,从怀中取出几枝光华闪闪的飞环,口中嘿嘿道:“你们接住这些礼物吧!”   飞环脱手飞出,带起锐厉的呼啸之声,向那些奇装怪物射去!   紧接着,几声惨叫,便有四个奇装怪物倒了下去,胸口喷出一道血箭。   吴湘一招得手,心中大喜过望,又连续将飞环发出,刹那间,十二个奇装怪物,都惨死当场。   吴湘腾身而起,向另一端围攻群豪的怪物来去,手中火速发出飞环。   阴风道人眼看阵中手下的弟子将要被人杀尽,忙拿着金哨子吹起来。   那些奇装异服的怪物,一听到金哨子吹着撤退的息号,同时呼啸一声,尽都停止进攻。   群豪的威齐,立即解除,吴湘忙对因果大师通:“大师请先率群豪去接应公孙老神仙,晚辈杀死阴风道人随后即来。”   因果大师低沉地喧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能饶人时且饶人,吴施主可少造点杀孽!”   吴湘笑道:“我知道。”说着,转身向阴风道人处飞去。   这时阴风道人见吴湘用飞环打死了他的弟子甚多,心付:这样再打下去,全部弟子,一定要遭残害,所以吹哨子停止进攻。   他的想法,以为吴湘会率领群豪攻向火阳地君的阎罗殿,可是事实大谬不然。吴湘转身向他冲来。   当吴湘冲到他的面前时,他不禁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两步。   吴湘冷等士声道:“牛鼻子,怎么害怕了?刚才的威风到那里去了!”   阴风道人倒底不失为一位修为深厚的道人。他迅速便镇定下来,阴沉地一笑,接道:   “小子,以为贫道真正怕你么?”   吴湘怒道:“谁要你怕?少罗嗦,接掌!”   话声未落,举掌向阴风道人劈去!   阴风道人那敢硬接,忙向一侧闪避,可是,吴湘的掌风快如电火,突然已经扫到,阴风道人只觉眼前一花,便挨了一掌。   震得他气血翻激,吐出一口鲜血。阴风道人忙强提一口真气,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转身向北逃奔。   吴湘腾身而起,大喝一声:“牛鼻子你想逃?今生今世,恐怕回不成西域了!”   他右手一抡,又劈了过去,登时,一股劲道汹涌涌去。   阴风道人暗叫一声不妙,不敢接住这如山的劲道,他身形一转,跑出四丈。同时手腕一振,反手打出一道剑光。   吴湘朗吟一声,右袖挥出有如铁板“啪”的一声,剑刃被拂落地。   他左手以指作剑,已迅速如雷地自对方空隙裹割去。   “学啦!”一声,阴风道人背后衣衣衫割破,指尖如刀,顿时将他击伤。   阴风道人闷哼一声,全身大颤,真气一活跃,跌落地上,洒得一地的鲜血。   吴湘飘然落下,五指一伸,待要动向阴风道人时,却突然看见阴风道人门下弟子数十名奇装异服非人非鬼的怪物,都围了过来。   吴湘双目如电,向场中那些怪物扫了一周,然后暴喝一声道:“谁动手,我就毙了谁!”   他这一声暴喝,似震慑了在场数十名怪物,他们谁也没有敢动手。   场中,一时之间,都沉寂下来,数十目死鱼似的眼睛,死盯住吴湘,没有眨动一下。   突然!一声金哨声,从跌坐地上的阴风道人口中发出!   那些怪物蓦然听了金哨子声音,凶性又大发起来,刹时间,拳掌似狂涛般地向吴湘卷至,汹涌而无法遏止!   大殿顷刻之间,一阵兵相击的乒乓乒乓之声,响的甚是仓促,双方正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拼搏。   因果大师一提真气,凝神望去。   但因大殿中水雾过浓,难见三尺以外之物,只隐隐可见闪动的兵刃……   几声惨叫,不知是什么人受了重伤。   要知道,在这漆黑的地方打斗,实难分出敌我,只顾防护自己,听以此刻“阎罗殿”   中,是一场激烈的混战。   一声接一声的惨呼,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因果大师见状,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敌暗我明,他们又不熟悉殿中的地形,而且又未预约识别的暗号,这一场混战,群豪恐怕要伤亡殆尽……”   突然,一个壁角中又传出那娇柔的声音:“你们已身中剧毒,难活半个时辰了,倘你们能放下兵刃,伏首听命,会给你们的解药……”   群豪闻言一怔,果然,他们都停下手中兵刃,坐地调息,试运动力,是否确已中毒。   群家经过一番调息行功,果然感到有中毒现象,顿时,每人面色凝重起来。   因果大师突朗声道:“我们应该设法把大殿两扇门破到好出去,才是自救之道。”   峨嵋昭仁道人接口道:“贫道愚见,破门而出,当然很好,可是两扇大铁门,一时之间,也不容易破坏,若再挨上些时间,我们中毒越来越深,恐怕更难出去了。”   因果大师道:“话是不错,但除了破门而出之外,老衲一时之间,倒难想出适当之策,不知道长有何高见?”   昭仁道人微微一怔,道:“贫道拙见,倒不如找到火阳老鬼,硬拼一阵,谁胜谁败,也好早作决定。”   智圆大师接道:“道长说得是,咱们已中剧毒,退出此殿,也难活命,那不如硬拼一场的好!”   因果大师略一沉忖,朗声说道:“眼下咱们己困绝地,同时大家已中了剧毒,眼下生路只有两条。一是破殿而出,一是群策群力,动动强敌。”   说毕,手中长剑,动起一道银虹,当先向那发话的殿角冲去。   因果大师一直冲到殷墙壁之处,仍未瞧见那发话之人。   但见一面石壁,横阻去路,已到了殿角尽处。心中又是惊骇,又是忿怒,举手一剑向右壁上面刺去。   他功力深厚,手中长剑虽非削铁如泥的宝刃,但亦属百实际精钢所铸,加之运出深厚内力放剑锋之上,一般坚木山石。亦得心应手而穿。   但闻一声金铁相击的大震,烟雾中闪起一串火星。   那石壁并未破损,百炼精钢的宝剑上,反被震现了一个缺口。   茫茫烟雾中,忽又响起阴测测的笑声道:“如果我不现身出去,和你们动手搏一场,大概你们有死也难以瞑目之感……”   因果大师大声说道:“不错,地君如果在武功之上,胜了我们,我们败得也心服口服,凭藉鬼阴谋。棚开坚固,烟雾剧毒,纵然伤了我们,也非大丈失的行为。”   那阴森的声音,重又响起道:“老夫一现身,不是死路,就是永远投效火魔教下……”   因果大师冷然的喝道:“你别吹牛,咱们比武功,不见得输给你!”   大殿中的烟雾,突然间消失不见,视线顿清,殿中的景物,已然清晰可见。   因果大师轻轻一弹长剑。环顾了群豪一眼,只见个个眉宇呈现青色,眼神焕散,似都中毒极深……   因果大师见状一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胸中气血翻腾,毒性似已发作起来。   他蓦闻身旁几声闷哼群豪中突然有几人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因果大师黯然一歉道:“这一次我们很少有希望出‘阎罗殿’了,只望还有隐名埋姓,悠游林下的绝睦高手,来消灭此一魔头……”   因果大师此语一出,群豪心中均有所感,随即一个个黯然欢息,顿觉英雄气短。   这时,大殿中突然红光一闪,不知何时走进来一位身着红袍。白发垂胸,长眉入发,红光满面,双目如电的矮老头子。   因果大师目光舆那位老者一接触,便惊呼道:“你是火阳地君?”   那红袍白发的矮老头子阴恻恻地一笑。回答:“不错,四十年前,在华山与大师见过面,难道就忘了么?”他的话和缓中带有阴森之感。   火阳地君两道冷芒扫了群豪一眼,然后缓缓地说:“你们人数虽多,可是都身中剧毒,功力已减去十之八九。还有能耐和老朽一拼么?”   因果大师豪情勃发,慈眉一坚,道:“我们虽中鬼计,功力可能失去一些,但宁愿决一死战。没有人肯投降的!”   火阳地君冷笑道:“你们自信比公孙天龙等其人武功如何?”   因果大师厉声道:“我们宁死不愿屈膝受辱!”   火阳地君阴沉地一笑道:“因果大师,你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见么?”   因果大师冷笑道:“你去问问他们吧!”   突然,几声闷哼,群豪中又倒下去几人,因果大师慈眉一皱,心中暗忖道:“这老鬼分明在拖延我们的时间,使我们身上的剧毒发作而死……”   心念至此,手中长剑一抖,喝道:“人家如何!老袖恕不能管,贫僧已屈古稀之年为一学门之尊,岂可屈膝降贼?”   言讫,长剑幻起一道长虹,向火阳地君击去!   火阳地君右手一抬,一股劲风,便封位因果大师的长剑,口中嘿嘿道:“少林以拳掌见称,大师为何用剑?”   因果大师见火阳地君,仅右手一抬,便封住他的剑光,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他深深地一叹,举剑再刺了过去。   群豪见因果大师与火阳地君动手起来,均纷纷拔出兵刃,站在四周虎视耽耽!   不知何时,阎罗殿中,又奏起送葬的哀乐……   火阳她君,仰面一阵长笑道:“你们还是一齐上吧,再等几分钟,你们没有与老夫动手的机会了。”   殿中群豪被哀乐一奏,果然感到内血气加速循环,剧毒提前发作。   因果连施两剑都已落空,手中劲力更加锐减,可是他强提一口真气,连续再刺去三剑。   群豪同时怒喝一声,手中兵刃,纷纷指向火阳地君。   只见火阳地君好似一围红火,在兵刃中飘忽不定……   突然听到他大喝一声道:“躺下去吧。”   紧接着,群豪中便有几人惨叫倒地,大脑裂开,脑浆四射……   刹时间,“阎罗殿”中,一片惨叫之声……   在“阎罗殿”外的群豪,这时突听到殿中喊杀惨叫之声,感觉情况有异,以石风雨为首,率领他们向殿里行进去。   可是,殿门紧闭,而且有八个红衣怪汉把守,他们立时便与那八个红衣怪汉打了起来。   八个红衣怪汉武功却不弱,他们都采取游斗的方式,使石风雨等人,一时无法行进殿去。   就在此刻,突然一条人影,身影如烟似的闪至“阎罗殿”前。   群豪同时望去,只见那人英俊挺拔,风神如玉,他一现身,群豪精神顿时一振!他正是紫拐传人——吴湘!   吴湘闪入场中,不见公孙天龙等人,殿门紧闭,知必有异,忙问道:“老神仙等人到那裹去了?”   漆玉燕抢声答道:“我们来时便不见他们了,因果大师等人进殿以后,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沈贻贞幽幽地说:“那些怪人陈死人了,见你好久没有赶来,湘哥哥你再不要离开我们了,我们好替你担心。”   吴湘点头道:“阴风道人溜了,其余那些怪人全都杀了,别害怕。”   石风雨道:“殿中打斗由剧烈渐到沉寂,可能凶多吉少,我们赶快打进去。”   吴湘长啸一声,身形拔起三丈多高,身在空中,探手人怀,取出飞环,双手一扬,向那八个红衣怪汉射去!   登时满天银光闪闪……   紧接着,几声惨叫,八个红衣怪汉倒地,胸口穿了一个大洞,遍地洒的都是鲜红的血……   吴湘用飞环将多个守护殿门的怪汉打死,立时飞起一脚,踢向那两扇大门。   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响,大门时颤动了两下。   吴湘再飞去踢时,突然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傻小子,肉脚能与钢铁去碰么?”   吴湘闻声怔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季月花站在他背后五尺远的地方。   吴湘一见季月花,笑道:“姊姊是替那火阳老鬼把门?”   季月花摇头笑道:“没有这个兴趣,我就要走了,最后来看你一次,以后……”   吴湘忙问道:“姊姊以后要到什么地方去?”   季月花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后我已改邪归正,今后隐姓埋名,再不踏人江湖,最后我相告诉你两件事,和求你一件事。”   “你说罢,只要小弟能力所及。”   季月花疆:“那火阳老鬼满身都是阴火之毒,弟弟与他交手打斗时,口中含着我送给你那颗药,便可保无虞。其次是戚姑娘在前几天已送到长白山“鬼王洞”去了。你要赶快去救她迟则……”   吴湘心中一动,成南姣那副天真无邪,以悍好强的样儿,又浮在他的眼前。   季月花略顿了一顿又道:“大邪厉古,是我表哥,他已听我劝告,改邪归正,我想请弟弟……”   吴湘笑道:   “姊姊既然改邪归正了,兄弟听你的话就是了。”   说完就走进了“阎罗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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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直捣长白     吴湘跨进“阎罗殿”以后,只见公孙天龙、仁敬大师,他的师父米严,以及所有进入殿中的高手,都死在大殿之中,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吴湘作梦也没有想到,因此,他一时傻愣愣地站在殿中,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阵阴侧测的长笑,从大殿一角响起!   吴湘突然一惊,把他拉回到现宝裹来,定神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红袍白发垂胸的老头子,一步步向他走近。   吴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指着那红袍白发的矮老头道:“你是谁?”   红袍白发的老头子收敛笑容,冷冷地,一字一字的吐出道:“小子眼拙,连老夫都不认识么?”   吴湘定了一下,厉声问道:“糟老头子,你倒底是谁?殿中这些人?……”   吴湘话没有说完,红袍白发矮老头子阴沉嘿嘿两声:“我就是火阳地君?殿中这些人便是老夫杀死的!”   此语二出,吴澜不禁暴退了两步,满脸疑云,睁大双目望着火阳地君,又望望倒在地上死去的群豪,意思是:这些武林高手,真是你杀死的吗?   火阳地君一步步向吴湘欺近,口中阴寒地笑道:“小子不相信么?他们都身中剧毒,手无搏鸡之力,杀死他们还要费什么劲吗?”   一个意念,闪电似的掠过吴湘的脑际,他忙试运一下功力,看自己是否已经中毒?   火阳地君冷冷道:“小子入殿以后,早已中毒,不用运功试了。”   吴湘运气行功以后,感觉自己并没有中毒现象,心中胆气顿时一壮,暴喝道:“火阳老鬼,你胡说八道!”   火阳地君仔细一瞧吴湘,见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没有中毒现象,他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小子怎么搞的,难道是大罗金刚之身么?”   原来,吴湘跨入大殿时,口中已吃了季月花送给他的一颗黄色药丸,所以没有中毒。   这时,“阎罗殿”外的石风雨、朱翰、冯劲秋、漆东皋等人冲了进来。   吴湘转头忙喝道:“大殿之中弥满着剧毒,你们快退出去,火阳老鬼,由在下来对付!”石风雨等人闻言,迅速退出大殿,环列在大殿门口。   吴湘放人大殿时,突见师父等人惨死当场,心中过於激动,所以一时傻呆呆的,此刻,他已恢复正常神目扫向火阳地君,怨毒的目光中,如似雾柄利刃插入火阳地君的胸膛上!   火阳地君深知吴湘身怀绝技,现在他见吴湘又没有中毒,心中便起了三分畏怕,停步不前,死死盯住吴湘。   吴湘突然向前跨了三大步,厉声道:“火阳老鬼,还我师父的命来!”说着双手一抢,向火阳地君狠狠地推出一掌!登时掌风如狂涛般涌向火阳地君。   火阳地着微微一怔,红袍大油一拂,便把吴湘拍来的掌风拂开,心中暗暗吃惊,这时他才知道吴湘发出来的掌风奇猛,果然没有中毒。   吴湘含怒而用劲拍出的掌风,竟被火阳地君袍袖一拂便化解了,吴湘也不禁心惊!   火阳地君略一定神,又哼了一声道:“小子也接老夫一掌试试!”   说着,他举起右掌,掌绿渐渐泛起一时血红的颜色,在幽暗的大殿中,我得恐怖无比。   吴湘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掌式,他忙运起“三重真气”,凝神蓄势,学立以峙的昂然宁立着。   慢慢地,那火阳地君红如鲜血的右掌。已渗出分股赤热的气息……   吴湘一面运起“三重真气”,一面以右手护胸,左手作势,准备反击。   蓦地,火阳地君劲喉中低吼一声,右掌焕然暴涨,斜身飞起,陡然疾飞而来,一掌向吴湘的胸膛印了过来!   吴湘轻哼一声,只觉眼前一花,胸膛上如像火灼一般,人便站立不稳,滚在五尺开外去了。   火阳地君纵声长笑道:“我以为小子是钢铁之身,原来也不过如此:“笑声绕梁,入耳心悸。”   吴湘在地上哼了一声,突然挺身而起!   火阳地君见状大吃了一惊,付道:“这小子换了老夫一记‘火海烧山’竟没有打死,怪事!怪事!”他正惊疑间,突见吴湘口角挂着血丝,头发披散脸上,满脸凶光,一步步向他走来!   火阳地看虽然身怀绝学,经验老到,可是见到吴湘这副称人的凶相,也不禁喷得向后退了几步。   吴湘厉声喝道:“老鬼心狠手辣,少爷决不饶你!”   他抽出背上的长剑,在手中一抖,大喝声中一招“追风七剑”第一式——“剑劈华山”   银光暴起,立刻飞向火阳地君。   火阳地君口中不禁惊呼:“好一招追风七剑!”他身形陡然拔起,绕向大殿的一隅倏然飘落,口中发出喘气之声。   吴湘见一击未中,面前的火阳地君不见了,也不禁暗暗吃惊,忙转身一看,只见火阳地君飘落在另一端,口中吁吁的喘气。   吴湘手中的长剑又抖动一下,口中冷冷地说:“老鬼,你能跑得了吗?”   火阳地君见吴湘又要出手,忙将左臂一圈,气劲旋激,那些双巨掌立时变成青色,似有蒙蒙青光射出……   吴湘手中剑光暴涨,倏然射出。   只见那青光与剑光一接触,发出“嗤嗤”的响声,气劲飞旋,殿中的尘沙眷起……   “嘭”地一声大震,如同暴雷急响,火阳地君身形晃了一晃,才稳住脚。吴湘后退了三四步,“哇”地吐出一曰鲜血!   吴湘擦了擦口角的血,恨恨地说道:“老鬼的内力果然雄厚,现在我要用飞环来杀你!”活声未落,探手人怀,取出飞环,双手一扬。几道银圈闪闪地破风呼啸,疾向火阳地君射君。   火阳地君面色大变,他忙运起的“虚柔阴功”掌力,护住前胸,右手一指向飞来的飞环扫去。   一声石破大惊的巨响,两道银圈下沉而复升起,吴湘掌上又加了两成真力,倏然,银圈升起之后又向火阳地君头上罩下。   去势如电,声势哧人,火阳地君突然闷哼一声,便在地上一滚,张口射出一道血箭!   吴湘仰面一声狂笑道:“你打得我吐了一两口血,我也要加利索还广右手一挥,又是一道银圈脱手而出!   火阳地君长啸一声,厉声道:“小子二十年以后,老夫定找你报这一环之仇!”纵声而起,向大殿一角飞奔而去。   吴湘厉喝一声道:“老鬼,你还想活二十年?别作梦!”身形一晃,便火速追了过去。   火阳地君在大殿一角墙壁上按了一下,石墙候然向两旁张开,太阳地君身形一晃,便逃了进去。   火阳地君为了进去后,石墙便自动向中间合了过来。这时,吴湘刚刚赶到,他忙用肩撑住一侧石墙,脚抵住另一扇石墙,高声大叫:“你们快进来压住发动的机关,一部份人开始追!”   以石风雨为首,数十名高手一齐进入大殿,这时大殿浓烟已消,没有中毒的危险。   石风雨按住墙外发动的电纽,朱翰忙人石墙里,在通道上,破坏里面机关,两扇石墙便无法合起来了。   吴湘季握飞环,走在最前面,群豪跟着鱼贯进入通道,向前追去!   漆玉燕在吴湘后面,低声问道:“火阳地君受伤了吗?”   吴湘答道:“老鬼的武功比我高出许多,可是他见了八爪飞环,便没有命了。”   漆玉燕闻言微喟一声:“湘哥哥,今天你如果没有飞环制服那‘老鬼’恐怕……”她顿了一顿,又幽幽地说下去:“我也不会单独的活下去了!”   吴湘怔了一怔,心中暗忖:“她已经在爱上我了吗?可是……”他心念未毕,突又听到漆玉燕低声道:“这条吊道好像很阴森,里面可能暗卡重重,湘哥哥,让我走前面好不好?”   吴湘回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你太冒危险,目前能制服火阳老鬼,只有你一人了,万一……唉……”   吴湘心中不由又是一怔,他在一怔间,步子不由自主地缓慢下来,漆玉燕身形一晃,便超越了吴湘的面前。   朱翰在吴湘后面,淡淡一笑道:“漆姑娘对弟弟用情已经很深了!”   吴湘登时,有一种极微妙的感觉,面上一红,笑道:“恩师骨肉未寒,武林时恶未除,何能谈儿女私情?”   朱翰笑道:“报仇除恶当然要紧,可是别人一番真情爱意,也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呀?”   二人正谈论间,突然,通道之上,传来一阵嘘嘘之声。   漆玉燕,口中惊呼:“蛇!”向后暴退,这时吴湘距离尽五六步远,她突然暴退,吴湘身子挡,漆王燕的身子便跌倒在吴湘的怀里,吴湘把她紧紧抱住。忙道:“武林儿女,还怕蛇吗?”   这时一条巨蛇,昂首吐舌,两只眼睛,像两盏小绿灯,来势汹汹,向吴湘面前的来。   吴湘突然看见一条这样大的巨蟒,也暗吃一惊,忙举起右掌,一掌扫了过去。   紧接着,一声怪叫,巨蟒倒地,把通道口塞住一半。   蓦在此刻,死的巨蟒后面,突然传来数声嘘,嘘,嘘,的声音,刹那间,涌出来数以千计的小花蛇来。   吴湘冷哼一声道:“火阳老鬼用蛇来阻止我们迫击他逃出今大,能逃出明天,还能逃脱一辈子吗?”   漆玉燕从吴湘怀里挣脱而起,问道:“你一定要追去杀死那个老鬼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吴哥哥,放过他吧!那老鬼受伤逃走,一时他设法找你报仇,我们何不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来,做   个农夫,自由自在,无牵无挂,过一辈子不是很好吗!”   吴湘苦笑一下回答道:“在下倒无争名夺利之念,不过师仇未报,大恶未除,未死者责任未了,我们岂有闲情逸以去过隐居生活   朱翰抢着接口道:“你目前放过他们,日后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残余敌人未除,终为日后大患……”   这时群蛇已涌到吴湘面前,看去密密麻麻,一阵阵腥昧随风吹来。   吴湘大喝一声。打出一记“百步神拳”。   群蛇遭劲风撞击,有些击毙,有些则向后逃窜……   吴湘在前面开路,他双手交替拍出掌风,通道中发出阵阵闷雷似的响声,大部份的蛇,均震死在地上,活着的也被掌风扫到,一直向后退。   吴湘一行人,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走到尽头,突然有一条石门阻住群豪去路。   吴湘抬眼一看那座石门,是用很厚的大青石砌成的。   两扇门完全是厚厚的铁板。吴湘举手一掌向门上击去,只听到发出“轰隆”的声巨响,门没有倒,依然屹立无恙。   吴湘再运功,连续拍了几掌,都没有把两扇铁门打坏,他暗暗吃惊付道:“以自己的掌力,力逾千斤,撞击在门上,竟不能把它击坏,异非怪事?”   沈贻贞走在朱翰后面,她忙跨前两步,走到吴湘身旁,笑着说:“这座铁门可能是操纵其开闭,我们能找到操作机关,自然可以把门打开,不过……”   吴湘回头问道:“不过什么?”   沈贻贞篱眉一皱,接道:“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铁门的那一面,必藏有什么暗器,在铁门启开之时,须要小心……”   沈贻贞一向沉默寡言,静动动淑,而且料事如神,言多必中,数月以来,吴湘对这位沉静智深的姑娘,除敬佩外,而且对她发生好感与爱慕。   沈贻贞此语一出,吴湘忙点头道:“姑娘高见极是,不过目前通道之中,难以找出埋伏的机关……”   言犹未了,突闻隆隆之声,由远而近……   沈贻贞贴耳静听了一下,急道:“铁门立即会开,洪水冲来了!”   石风雨本来走在最后,这时,他赶了上来,忙道:“各位赶快准备渡水工具。”   “具”字刚落,便听到轮轧之声,两扇铁门突然缓缓启开,一遭洪水,从门缝中急冲而来!”   漆玉燕、程玉芝二人同时尖叫一声道:“我不会游泳,救命呀!”喊声未落,一股洪水,排山倒海似的的来,通道间,刹时便完全淹没了。   吴湘自幼便习水性,他挟起漆玉燕、沈贻贞展开“踏波虚渡”,在水上飞泻起来。   朱翰挟起程玉芝,其余群豪大都均请水性,尽展水上行走功夫,随着吴湘向前来去。   吴湘剧冲出那座铁门,突然一声呼啸之声,银光闪闪,倏然向吴湘射来!   吴湘清啸一声,右手一探,一股劲力把那飞来的银光一卷,便操到手中。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银光闪闪的暗器。   沈贻贞突然大叫道:“湘哥哥快丢去手中的暗器,那暗器上面一定含有剧毒……”   沈贻贞言动未落,蓦地听到一声阴恻恻的狂笑,道:“不错!谁拿过那枚暗器.便难活过明天子时……”   吴湘怒叱道:“满口胡说八道,且接我一招绝命三拐!”他向发话的地方,一招击了过去!登时劲力如狂涛般地涌去,紧接着,一声惨叫,一条黑影,跌入水中。   在这同时,吴湘感觉拿过那校银光暗器的手,一阵麻木。他忙闲住那双手的穴道.取出“沉沦珠”,握在手中,把剧毒吸出。   通道中的洪水,越冲越多,顷刻之间,通道之中,已灌满了水.所幸群豪,均习水性,没有一人溺毙水中。   吴湘在通道中游了一盏热茶工夫,便到了通道口,向右一转弯,眼前的景色大变。   只见有一道很多的石级,约有百余级,一纵身子,便出了通道,当他刚晃身向外一晃时,突然,飘!飘!飘!的几声破风之声传来,吴湘忙双手劲风向前一推,立见三把寒光闪闪的短剑,从他的身旁擦身而过,一声巨响,插入他身旁左侧一颗大树上,剑尖没人树上三寸之深!   吴湘长长地吁了一口冷气,暗叫:“好险”,定神四望,只觉眼前都是山脉绵绵,已不是火魔教的地址了。   他这时的目力,已经超起常人,神目一扫,便发现他出口的地方,前面一棵大树上,隐蔽着一个黑衣人。   在吴湘发现黑衣人之同时,黑衣人双手又有四把短剑,脱手飞出,向他电射而来。   吴湘清啸一声,一招掌风,把飞来的四把短剑击落,同时对那黑衣人遥遥发出一掌。   顿时一声巨响,惨叫声中,黑衣人身子横着飞起,摔在树下一丈开外。   吴湘身形一晃,便落在黑衣人面前,扣住他的双手脉门,喝问道:“火阳地君逃到那里去了,从实说出!”   黑衣人被劲风撞得又头昏眼花,跌在地上受了重伤,只见他抽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发出哀求的声音道:“大爷……饶了在下……火阳地君……他已经……去长白山……”   吴湘见那黑衣人口供招得舆季月花所言相符,於是一脚把他踢在一边,转身对群豪道:   “火阳地君已逃往长白山鬼王洞去了,各位的高见如何?”   因果大师所带的三十六个弟子,痛心掌门人死於“阎罗殿”中,他们一致主张追到长白山,澈底消灭火魔教和鬼王教。   群豪中也有的主张,暂向九奇峰,过告武林中各大门派齐来九奇峰,共商对策。   吴湘见议论纷纷,难出结论,放是朗声道:“各位愿意去追杀人阳地看的,则请与在下同行,不愿去者,就此分道而行,在下不便勉强,在下因痛心恩师之仇,血仇不能再等下去,不管鬼王洞是龙潭虎穴,为报仇,为除武林大恶,虽死在长白山,亦在所不借……”   吴湘这番大义凛然之词,使在场的群豪,感动得流下泪来。   石风雨接道:“吴少快这种豪侠之气,大无畏之精神,老夫敬佩,老夫以残余之年,愿同吴少侠前去。   其余群豪,一时之间,均纷纷响应。   吴湘宏声道:“群龙无首,如此一盘散沙,不能发生力量,此去长白山,干里迢迢,大敌当前,我们公推老前辈,石风雨为领导人,各住赞成吗?”   群豪齐声道:“我们都赞成吴少侠的意见,请石大侠主持大计。”   石风雨微微一笑道:“承蒙各住爱戴。公推老朽主持大计,兹事时大,以老朽一点微来技,不足以当此大任。吴少侠身怀绝学,足可胜任……”   “铁胆惊魂”诸葛远笑道:“石大侠不要推让了,眼下情势凶险万分,非智深虑沉之吐。不足以当大任……”   石风雨默察目前情势,也不再谦让,向四周群豪一拱手,宏声道:“承蒙各位抬爱,石某担负此责,但愿我们同舟共济,消灭此一武林祸害,则武林幸甚!社会幸甚!”   群豪公推了石风雨为领导人之后,般是立即起程,赶往长白山鬼王洞而去!   且说吴湘一行等人进入长白山以后,立时隐密行从,他们知“花面鬼王”养的信鸽,甚是灵异。除了作通讯用外,还可监视追寻敌踪,石风雨这次率多进入长白山,已拖了一鼓歼灭敌的决心,行踪均极慎重。   这天,中午时分,群豪到了一座大森林边,只见林木无际,足足有万顷以上,四周都是环绕的插天高峰。除了横过那万顷森林外,只有来的那一条盟曲小经,其他处均无路可通。   吴湘转脸对着朱翰道:“朱兄不是来过长白山么?你现在该是带路的时候了,你却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在想什么?”   朱翰道:“这长白山我来过倒是不错,而且也确确实实到过鬼王洞,不过那次是由大道而来,走得另一条路,现在我们抄捷经,越山而来,还不是和你一样糊涂。”   漆玉燕已爬上了株巨松,查看形势。不过四周矗立的山峰都有数百丈高,她虽然爬上了一株十丈多高的巨松,仍是无法看出山脉形势,只好跳下树来,走近吴湘,低声说道:“湘哥哥!咱们爬上左侧山峰上,看看四周山势,也许会看出一点眉目来。”   吴湘笑道:“办法虽不高明,但总算是唯一之策,咱们试试看吧?”说完,当先向左侧一座山峰上攀去。   漆玉燕跟踪而上,两人一阵手攀足登,不过一刻工夫。   已然上得蜂顶,举目望去,只见群山连绵,无尽无止,远处山峰似和云天接在一起,吴湘运足国力看去,也难辨认出鬼王洞的方向,突然他目光一瞬不瞬,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   忽见南方天际,日光照耀下,隐隐现出一点白影。流星飞天般剑空而来,不大工夫,已可看出是一双白鸽。   吴湘心中一动,暗自讨道:“深山之中,纵有野鸽,亦必成群结队,此鸽单独飞行,极可能是“花面鬼王”的信鸽……”   正思念之间,漆玉燕突然转头低声问道:“湘哥哥‘花面鬼王’是不是有一位专门训练各种飞禽的奇人?”   吴湘笑道:“不错,鸽子既在此地出现,鬼王洞离这里大概不会太远了。”   漆玉燕道:“他们用鸽子嫂寻敌踪,我们也可以借鸽子带路。”说毕,隐起身子,望着那白鸽去向。   只见白鸽子飞近两个人停身的峰上,绕了一周,又振羽向来路飞返。   漆玉燕隐身石后跳出来笑道:“这东西虽然久经训练,看上去从是通灵,但他究竟非人,咱们就随它去向追去,虽不一定可到鬼王桐,但方向总不致错。”   吴湘大笑道:“这可是你出的文章,要是错了方向,我要找你算账。”吴湘口里虽是这么说,但心裹对漆玉燕却十分佩服,她能随时镇静的播量处境,谋求解决方法,确是不凡,漆东皋一生行侠江湖,仗机智武功,不知除了多少恶人,做了多少善事,而漆玉燕不但武功尽得乃父真传,而且机智似乎尤有过之,看样子漆玉燕有青出放蓝之势。   心里想着,已向峰下跳去,漆王燕微微一笑,跟踪而下。   石风雨迎着吴湘道:“你是否看出来了一点眉目?”   吴湘笑道:“还是漆姑娘出的克主意,我们走着试试看。”说毕,大步向前走去。   石风雨等人一行鱼贯区进,攀上峰顶,放眼看去,但一层层叠峰凝翠,一道道山岭连绵,好在这次来的人,轻功均有极深造诣,施展开来,有如掠地飞鸿,随着起伏的山势向正南奔去。   这一阵兼程赶路,尽是走的峭壁断崖,深处溪涧,凌风二郎朱翰、杜福全等人,都施出了全身气力狂奔,这地方就可看出来武功的高低了,几人中以吴湘走的最是轻逸,只见他蓝衫微田,步履缓举,丝毫看不出赶路样子,一个身子虚飘飘的好似凌空而行一般,其次是石风雨,他虽举步很快,但却看不出一点跑路的样子,朱翰、漆东皋等功力,虽分高下,最苦的还是沈贻贞,她究竟是功力尚浅,一个时辰过后,又有点后力不多,顶门见汗。   吴湘知道再紧赶一段路后,沈贻贞再难支持下去,一伸右手,拉住沈贻贞一双左腕,笑道:“还记得上次去九奇峰的事么?”   沈贻贞紧觉身子一轻,省了不少气力。侧脸望着吴湘,笑道:“怎么不记得,要不是你拉着我走,再过一阵,我就跑不动了。”   吴湘微微一笑,右手又加了几成劲力,沈贻贞只感到一个身子有如腾云架雾一般,脚不沾地的向前走去。   这一口气紧走急赶,足足有二百里左右,朱翰、漆东皋等人,都已跑的汗流如雨,上气不接下气了。   石风雨见几人已难再支持下去,停住脚步,笑道:“我们该休息了,再要跑下去,几个孩子非要累倒不可。”当下几人都收步停住。   他们已深入了长白山的腹地,四外尽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岭,一望无涯。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间,晚霞流照,红云似火,吴湘道:“此处恐怕离‘长白山鬼王洞’不远了,我他休息到晚上才走。”   他们一行和余人休息至晚上二更,方才继续前进。   鬼王洞是长白山林立群蜂中一座从削高峰,而且形势险要,易守难攻,一年中大部时间,都遭云雾冰雪封锁,平常的人根本就没法攀登一步,自鬼王教在上面建立了基业之后,更经过层层布设,处处埋伏,愈发险峻难登。   吴湘等人,一路急奔,沿途虽遇鬼王教几道伏击暗卡拦截,但均遭吴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扫除,而且每一出手,毫不留情,鬼王教几道伏以暗卡的弟子,只要一被吴湘发现,全都击毙。   到了初更时分,他们已逼到鬼王洞五里左右的地方。   吴湘停住脚步,打量山势,只见四周浅山环绕着一座高峰,实听得一声鸽羽剑空之声,打从他们头上掠过。   这时,东方天际刚刚升起一轮明月,半隐半现在山峰顶上,吴湘仰脸望去,只见两双鸽子在月光映射之下,正对着那座高峰飞去,不禁一顿足道:“这两双鸽子可能是鬼王洞沙守各人山路口的暗地所放,也许我们的形迹已被发现……”吴湘话还未完,紧见石飞雨右腕一扬!袍袖飘处两道金绵一闪,直对那两双健鸽射去。   那两双鸽子,飞行高度距几人头顶.至少在六丈以上,实非暗器能力所及,而且,飞行极快,取华更是不易,但石风雨金针飞出后,两双健鸽竟应手而落,吴湘几个纵跃、奔到七八丈外的地方,捡起两双鸽子。   只见两双鸽以上都有金针,金针对穿而过,微微渗出血迹,两鸽被仍部位相同,都在右翼。   吴湘呆望了一阵,叹道:“老前辈手法,的确神奇,击落了六丈高低飞行中的鸽子,已是难得,更妙的是,击中部位奇绝,鸽虽不能续飞,但是并无大凝,三天内想必可自行复原了。”   石风雨取下鸽翼上金针笑道:“野禽虽然助恶,只是受人操从而已,伤翼三日难飞,这惩罚不算很轻。”   吴湘一发手,两双鸽子果是难振翼腾空,单翅扇动,落地后向前跟去。   月亮逐渐爬过了山岭,清辉如水,照耀着连绵的峰岭,吴湘看着一轮腊月,皱皱眉道。   “在下一生中从没做过什么怕见天日的事,偏是今天想做一次,老天爷就这等给人为难,看来做贼,也是要有贼运了”   朱翰笑道:“老弟,你不要怨天尤人,做不成贼,咱们就乾脆的明火执杖当强盗好了。”说完,当先向着鬼王洞奔去。   群豪随后紧赶,又翻过两座浅山,已快到鬼王洞山下,抡头一看立壁如削,险要异常,峰腰处积满冰雪,月光下有如琉璃铺成一般,银辉耀日,闪闪生光。   石风雨仰视了一阵山势,道:“这座鬼王洞竟是不小,自鬼王教经营以来,想必有很多埋伏设施,我们谁然来的出敌意外,但他们也决不能说就毫无防备。”   漆东皋笑道:“这活不错,不这我们到鬼王洞来,并不是抱着取巧偷袭的主意,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布置,我们他们一个不理不睬,强行攀登,只要能到了他们窝子里,先把几个主脑人物给收拾了,佼他们自乱章法,指挥失措,自然不攻自破。”   石风雨暗想,这次来的人无一弱手,不察敌势,强行登山,纵然有点冒险,但愿几人武功,也许能对付得了,形势这办不失奇之效,当下点头笑道:“各位既都这样主张,老朽遵从群议就是。”说完话,从背上取出长剑,当先向峰上抢登。   紧接着吴湘、朱翰、漆东皋、程玉芝、漆玉燕、杜福、沈贻贞、冯劲秋及少林三十六个和尚等人鱼贯退上,铁胆惊魂衣袂飘飘,走在最后。   群豪所走之处,全凭踏着矮松突石前进。   大约攀登有顿饭工夫,已到峰腰积冰所在,石风雨细看那积冰,平平整整,光滑如镜,似是由人工修成,并非天然形成,不禁停步,不敢再往前走,心中暗昏时道:“这积冰上如此光滑,人走在上面,本就危险,如果再采用滚下木擂石施击,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无法抗拒得住,势非被打伤滚断崖不可,以自己功力而论,就无能防敌施击朱翰等人自然更是危险。   这时,吴湘、朱翰也到了积冰边缘,两人看那积冰形势,也觉触目惊心,呆了一阵,朱翰对杜福垄笑道:“鬼王洞这等防敌布置倒很新鲜,小兄走了几年江湖,就没有见过,老弟如果不怕和我死在一块儿,咱们俩就试试他们这冰阵的味道如何?”   杜福全大笑道:“难得,难得,小弟自是舍命奉陪。”   朱翰大喝一声“走!”人已跃上积冰。   杜福全岂肯示弱。一提丹田真气,跟踪而上。   石风雨要待阻止已来不及,一皱眉头,正想跃上积冰,冯劲秋已抢前一步,笑遥:“石兄不可涉险,待小弟带二位上去试试,如能闯得过去,石兄再越渡不远。”说完,跃上积冰往前追去。   且说朱翰、杜福全跃上积冰之后,只觉光滑的难以着足,所幸两人轻功造诣,极是精深,凝神踏行尚可走得。   不过,走这等壁上悬崖的积冰,比起登萍渡水还难上一等,一个人的轻功再高,也难支持许多时间,朱翰、杜福全轻身功夫,虽然不错,但还未到凌空岿渡,驭气飞行之境,起落之间。必须要借实物,两人走到五十丈后。已觉力不从心。朱翰脚下一用力,积冰深陷下去寸许,停住身子笑道:“走这积冰,确实不易。如再有人施击,势必升天不可?”   杖福全无法踏陷积冰,站住身子。喘口气,仰脸看那积冰尽处,少说也有一百丈距离,望望朱翰摇摇头道:“这味道,当真不太好受,就是没有人施击,小弟恐怕也爬不上去了。”   两人说话间,冯劲秋已赶了上来,他早已援剑在手,振臂一劈,一片积冰应手碎落,光滑的冰面上立时陷出一个四坑,冯劲秋站脚,也不觉喘了两口气,笑道:“这一片冰崖,倒是别出心裁的防敌之……”冯劲秋话还未完,舅的几声厉喝,由峰上传来,接着一声大震,两块数百斤重的巨石,申积冰上直滚下来,积冰陋石横飞,威势奇大吓人。   面临这种形势,就是三人功力深厚,也不觉大吃一惊,朱翰站的比较靠前,首当其行,那巨石滚落速度,异常惊人,眨眼间,已到他前面。   朱翰自不甘束手待毙,大喝一声,一掌推开,这一掌,是他平生功力所聚,掌风到处,竟把那滑落巨石,逼开数尺,从左侧滚下。   石逼开,另一块接着又来,朱翰正待再次出手,冯劲秋已抢先劈出两掌,劲力到处,又把一块巨石逼开。   无如逢上敌人接连把滚木擂石推下,但闻得隆隆之声,不绝于耳以积冰纷飞中,如排山倒海一般打下。   滚木擂石,有如江河堤溃般绵绵不绝,朱翰,杜福全,冯劲秋虽然武功不错,也是难以挡受得住,不过一盏热条功夫,三人都已满头大汗。   朱翰一掌推开一块巨石,另一根滚木,却紧随着打到,一则凌风二郎朱翰已快力尽,再者这根滚木是一株数百年的巨松主干,由百丈高的冰面上滑落而下。来势既快,力道又大,朱翰一掌没有逼开。滚木已滚到囱前。只得纵身一跋,跃起来两丈多高,大笑道:“杜老弟,小兄恐怕要升天了,他在说话时间,那巨木已逼到川冯劲秋,他伸手一挡,巨术虽被挡偏数尺,但那巨松足足有三丈多长,并未全被挡开,一侧斜下,仍对冯劲秋撞来。   冯劲秋奋起真力一挑,擂木刚被挑起,不防脚下积冰衣服他踏松失足一滑,连人带滚木一起向下落去。   杜福全、朱翰、冯劲秋双双遇险,不觉心头一惊,微一分神,一块巨石已滚到面前,百忙中不及出掌相拒,右脚一起,迎着巨石扫开。   他急切间,忘记了脚是踏在冰上的,右脚一起。左脚一滑,那块巨百虽被他扫开,人却头下脚上,沿冰面向下滚去。   这时,峰上滚术擂石仍然如冰雹般,不停的向下打来,朱翰一挺身站起来,望着杜福全和冯劲秋。笑道:“怎么样,你们是不是还有兴趣再试一试?”   石风雨细看三人虽全带伤,但都不重,摇摇头,接口,笑道:“这一段冰崖,抢登实在不易,我看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据我想他们必然另有通上峰顶的路。”   吴湘一直在默查着山势,石风雨说奉话,他突然接口,笑道:“兵贵神速,另寻登峰之路,势必非要耗去许多时间不可。这段冰崖虽然险要,但除了滚木擂石之然,似是尚无其他埋伏,不如让晚辈试试看,能否侥幸成功。”说完移步向峰下走去。   石风雨深知吴湘之能,吴湘既愿一试,必有八成把握,当下微笑答:“吴少侠既是有兴,想必已胸有成竹,冰崖奇险,还望小心一……”   吴湘答道:“各位休笑我献五了。”说完话霍的转身,衣袂飘动,人已平跋起四五丈,接连四五个纵跃已近积冰。   他这超俗绝伦的轻功,使蜂下观望的群雄,无不佩服异常,朱翰黯然一叹,道:“吴湘的武功,日日在进步。我今天算开了眼界啦。”   朱翰正说间,吴湘已游上冰崖,峰上滚术擂石纷纷打下,声势较刚才更加威猛。   只听吴湘一声清啸,袍袖左拂右摆,滚术擂石全被打出正力逼开,人轻如燕,贴着冰面向上飞登。   杜福全大声叫道:“你们快些看,吴少侠抢登冰崖的身法,是不是凌空虚渡的罕见神功。”   石风雨接口道:“不错,除了凌空虚渡的神功之外,纵有绝顶轻功,也难一面飞登冰崖,一面拨打滚木擂石。   几谈话之间,吴湘已登上大半冰崖,峰上滚木擂石,越发打的猛烈。   月光下只见吴湘有如一双大鹏乌般,袍独飞舞,滚术擂石本身纷吃他用内家真力逼开,不大工夫,已然越过冰崖。   他刚刚渡过冰崖,骤间几声厉啸,暗影中跃出三个人来,全着黑色劲装,手握奇形兵器凤翅点穴蹶,一排并立,拦住去路,正是鬼王门下的弟子。   左首站的是大弟子大鬼成君,望了吴湘一眼,正要喝问。突然心中一动,疾退两步,从怀中取出竹哨,放人口中,吹出一声长啸,啸声真行云汉。   这时三鬼都已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不自觉都住了步,金大光率众侵犯九奇峰时,五鬼都随金大光,一起同去,见到过吴湘,知他一身武功,精博无比,五人纵然联合击,也无法抵挡得住,因此鬼成君先用竹哨传警求援。   峰下的石风雨等,闻得那呼啸声后,立时纷纷向峰上抢来,朱翰、冯劲秋当先跃上壁,向上攀登。   三鬼慑于吴湘神威,本不敢再放滚木擂石,但眼看着敌人纷纷踏上冰壁,那里还能忍得住,二鬼黑仇和三鬼白平,正待施放,那知刚一动作,只觉身侧微风飒飒,吴湖已欺到两人身边,二鬼黑仇不顾再施放滚木擂石,凤翅打穴蹶反手打出一招拒岿门然。   那知兵器出手,感觉肩后风府穴一麻,凤翅打穴蹶脱手落地。   大鬼成君和三鬼白乎一见二鬼仇遇险,两柄打穴圈左右齐出,一攻上盘一攻小腹,迅捷无比。   吴湘一声轻哼,袍神一拂,立时随袖卷出一股潜力,把大鬼三鬼双叔逼住,接着双手疾出,快若飘风,瞬息间连点了大鬼二鬼三人的穴道。   他们穴道受制,无法再施放滚木擂石拒敌,眼看着敌人渡过冰崖。首先越过水壁的是朱翰紧接着冯劲秋漆东皋,漆玉燕、石风雨等接露面上。   吴湘早有准备,渡过冰壁后,立时把一条连接的长藤垂下,沈贻贞等功力较差,借那葛藤之力、鱼贯渡上冰崖。   吴湘看群雄全已渡上冰崖,随即解了三人的穴道,退后数尺,笑道:“在下刚才出手实非得已,现在我们的人均已渡上了冰崖,三位或退或战,本人都奉陪。”   吴湘话声未落,遥闻峰上几声碟碟怪,道:什么人驾临鬼王洞,请恕我李某人未远迎大驾。”   随着一声长笑,由峰顶奔下几个人来,不过一阵工夫,已然到了石风雨等面前。   为首一人,长琶修体,面如火红以穿一件浅蓝色湘绸衣衫,足登粉底薄履,正是鬼王教副教主碧眼李顽。   他背后并排跟着三个问装美丽的鬼王三妹,乃鬼王三个女弟子。   李顽看清楚了当前几人后,不禁为之一呆。   石风雨拱手一笑,道:“深夜惊大驾,石风雨深感不安。”   李顽勉强镇静下来,冷笑一声.答道:“好说,好说,几位远道跋涉,定是辛劳,请到寒洞稍坐片刻,容李某人禀告教主以后,略一尽地主之谊。”   石风雨本就未存暗袭之心,当下笑道:“不速而来,已觉汗颜,如再接受招待,更觉惭愧了。”   李顽放声大笑一阵,道:“石兄言重了,寒山荒领能接待几位大驾,何幸如之。”说此一顿,回头对大鬼成君等喝道:“你们快些传上鬼王洞,就说风雷神掌石大侠,亲率很多江湖高人子夜人寒山赐教。”   成君等同时躬身施礼,转身疾向峰上奔去。   冯劲秋冷笑一声说道:“李副教主这等大惊小怪,不觉得太紧张么?   李顽脸色一变,棍道:“冯兄少说风凉话,等本教尽过地主之谊后,定当先领教冯兄绝学。”   冯劲秋冷笑一声,道:“好极,好极,老夫一定舍命奉陪就是。”   李顽和石风雨走在先头,群豪侠随后跟进,向峰顶攀去。   这座鬼王洞相当的高,几个人又走不少时间,才到峰顶,穿过一片浓密的林木,眼前景物骤然一变,只见十二盏气死风灯,分列两边,几十个高低不同奇装异服非鬼非人的怪物,早已排队相迎,人虽不少,但却听不到点嘈杂的声音,但同得山风松涛的呼啸。   为首一人,身躯高大,满腮黄色短蟹,环眼金睛,阔日鹰鼻,一身黄色短服,薄底快靴,背后交叉着一对奇形兵器,用黄绒及扣前胸,这人正是鬼王洞的鬼王教主花面鬼王常眠香。   石风雨打量鬼王洞峰顶形势,只见这座峰顶,相当辽阔,足足有两三亩大小,四边林木环绕,房舍均依着山势一成,四边林木中高挑着不少红火,一看即知已经过不少人力苦心的经营。   花面鬼王还未会见过石风雨,只管瞪着一双环眼,打量群雄。   碧眼神李顽抢前一步,替花面鬼工引见了石风雨等。   花面鬼王一见吴湘等人,不觉暗暗吃惊,当下对石风雨一拱手,道:“难得,难得,各位肯驾荒山,鬼王洞增辉不少,请随老夫到大厅吃杯水洒之后,再拜领教也不迟。”说完,右手一挥,数十个随花面鬼王列队相迎的人,立时纷纷退到两边,中间让出一条三四尺宽的路来。   石风雨也不客气,微微一笑,随在花面鬼王身后前进,紧接着吴湘,冯劲秋等鱼贯而入。   花面鬼王把石风雨等一行,带到一座青石砌成的大厅中坐下,室内高烧十二支儿臂祖的巨火,火光熊熊,照亮。   这座青石砌成的大厅,十分宽大,中间排着四张八仙桌外,还余下很多的地方,桌上铺着白色布垫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厅外是一片亩许大小的空地,短草青青,四面竹竿排着二十四盏巨型风,厅外和厅内,一样的耀如白昼。   冯劲秋纵笑声道:“好地方!吃了茶点酒饭,咱们就在贵教大厅外这片空地方,比式比式。”   碧眼神李顽一面沏茶,一面冷笑道:“冯兄急什么,你们既然来了,自然一一领教,早一刻,晚一刻,似无关紧要吧?”   冯劲秋随取过一盘点吃着,笑道:“我们远道而来,算是疲劳之师,就贵教利害而言,宜在速战,你不怕我们吃饱喝足了,增加气力么,冉说一个人生死都有一定的时辰,错过死期、要是鬼门关拒不接纳,那不变了无处安身的游魂野完了……”   冯劲秋话未完,李顽已忍耐不住,推杯而起,冷笑接道:“阁下如当真急于动手,在下奉陪一阵如何?”   冯劲秋笑道:“好啊,在下久闻阁下武功绝伦,我能有幸领教,虽死何憾。”   碧眼神李顽气极,怒道:“你如果不信,不妨就试试看老夫是否徒有虚名。”说着话,人也移步离席,却被花面鬼王一把抓住,笑道:“副教主暂时忍耐,我们不能为他一个,而失去江湖礼数。”   那边石风雨把冯劲秋劝住。算把一场即将掀起的风波压了下去。   就当前形势上说,时间拖长,对鬼王教,利大害少,石风雨所以要和花面敷衍,主要是观察鬼王洞的形势。同时并没有看见火阳地君现身。   一杯茶罢,酒菜已川流不息的送上大厅花面鬼王坐在主位,他身后分列着高矮不等的数十个人,两人似乎已觉到到今天事情非同小可,脸色都十分凝重。   大厅上,高烧着数十支儿臂祖细的巨火,光如白昼,全室通明,花面鬼王举杯,对石风雨笑笑道:“承几位侠驾光临,使寒山生辉不少,夜深荒山,无美物以敬住宾,请随意吃杯及酒后,再恭路教言。”   石风雨端起酒杯,笑道:“常兄太客气了,在下等深夜造访,惊扫清兴,甚觉不安,不过以在下千里迢迢来此,主要是找火阳地君,因那老鬼已经逃至贵教,请教主叫他出来以了血债。”   花面鬼王面色一变,冷笑道:“石兄找错地方了?本教近日来并未看见火阳地君。”   冯劲秋哼了一声,道:“既然火阳老鬼没有逃到这里来,我们算是找错地方了,那我们该走了!”——花面鬼王脸色一变,冷笑几声,道:“长白山鬼王洞是那么好任人随便来去的么?”   吴湘突然阴沉一笑道:“我们既然到你们鬼王洞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吴湘一语未毕,突听大厅外一阵长笑,接道:“你不打算回去。那么最好不过!”话落人现。大厅外鱼贯走进四个人来。   第一个身着青色长袍。胸垂白花长鬓。足登云履,头挽进唐。背插宝剑。正是天池四剑的老大风云剑孙宇。   第二个身穿淡衫,身材较矮,此人正是夭池四剑中的老二霹雳剑孙妄。   第三个,五十多岁。蓝衫长鬓,是天池四剑的老三慑魂剑孙武。   第四个,见面黑鬓,黄衫,一脸凶相、正是天池四剑的老四薄魔剑孙可。   漆东皋一见四人,推杯冷笑道:“好啊!几位赶的亏极,不早不晚,看来咱们缘份实在不浅。”   风雷剑孙宇冷冷是望了漆东皋一眼,拱手对石风雨笑道:“石兄,别来无慈,咱们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石风雨起身还了一礼,笑道:“好说好说,天池四剑今夜赶到鬼王洞来,是替鬼王教助拳来的么?”   风雷剑孙宇天冷笑道:“路过此地,听说石兄等人远道而来,特来领教番中原武林绝学。”   石风雨笑道:“领教倒不敢当,不过你我素无恩怨,何必惹火上身?”   风雷剑寒声一笑接道:“鬼王教兴天池四剑,唇齿相依,不能坐视……”   朱翰冷哼一声道:“看来。你们四位是特地来找我们打架的了?”   霹雳剑孙妄喝道:“特地赶来,又怎么样?”   吴湘怒道:“那我们不妨早点出手打发你们一道向阎王殿报到吧?”   花面鬼王冷哼一声接道:“好狂妄的口气,天下武林同道,那个不尊敬天池四剑,你这小子有多大本领,敢这样目中无人……”   吴湘冷笑道:“老匹夫少出言伤人。算不得英雄行径。不服气,乾脆就动手分个生死出来。”   碧眼神李顽一推酒杯,霍然离坐,狂笑道:“老夫先讨教小子几招绝学如何?”   吴湘正欲纵身跃人厅中时,突然朱翰一把拉住吴湘道:“让愚兄去。”   石风雨看天色日到三更,不愿再多拖延时间,起身挥手,先拦住朱翰后,对花面鬼王道:“我等由千里外赶来此地,主要是追踪火阳地君。如果他已逃至贵教,请早点把他交出来,免得……”   石风雨没有说完,花面鬼王拂袖而起,大笑道:“火阳地君就是在本教,你们能把他怎样,有本领我们在外面场上比试比试。”说罢,当先步出大厅,鬼王教其余的人,鱼贯相随而出。   那边石风雨等人,也一起身,到了大厅之外。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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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勇救知音     大厅左边百丈远处,有一片广阔的草坪,这是鬼王平日练武的场于,今天却作了生命搏斗的屠场。   此时,明月在天,银辉匝地,群豪在四盏气死风灯导引之下。相继进入了广场。   花面鬼王仰脸望望当空皓月,纵笑道:“今宵月光如昼,借此良夜,比剑绝峰,到不失一件雅趣之事。”   石风雨冷冷一笑,道:“我辈江湖中人,如都能心比皓月,也不致于杀机相连,血债永桔,斗的永无宁日了。”   吴湘接道:“事情既已到了头上,石老前辈还感叹的是什么?要是怕死,就不该到人家鬼王洞来。”说此一顿,又一声狂笑。望着李顽又道:“在下最不知死活,刚李副教主在大厅时,就想和我比剑,现在咱们俩先作第一阵决战如何?”   碧眼神李顽看他指名叫阵,不觉怒火暴起,冷笑一声,一跃出阵,怒道:“吴少侠指名叫阵,难道我当真怕你不成?   今天咱们不分生死来,就不许罢手。”   吴湘大笑道:“李副教主所说。正合在下的心意。”说罢,一分双掌,就要拿攻。   突然两阵飒飒风响。朱翰跃出,叫道:“弟弟!且慢动王”   吴湘回头一看,朱翰已抢到他面前,对李顽道:“五年前,在黄河渡口,我中了李兄小天星内家掌力一击,养息数月,才算保得这条性命,今天借此极会,正好领教一下李兄绝学。”   李顽冷笑道:“朱兄欲报黄河渡口一掌,我李硕奉陪。”   朱翰大笑道:“等我伤了,吴湘你再接手吧?”说完,跃起一掌,劈向李顽。   李顽早已蓄势待敌,左掌迎云拌月架住凌风二郎朱翰攻势,右手一招穿云摘星直打胸前。   朱翰长笑声中,让开攻势;拳脚齐出,连攻三招。   碧眼神只觉朱翰每劈一掌飞脚,均带着强劲的潜力。心中暗自惊道:“这小子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展开乾坤掌,全力迎击。   两人交手五六个招面后。已是难分敌我,但见拳影纵横,四周风生。   二人交手五十多回,已打人了生死关头,双方撑风愈打愈强,由拆招换式。逐渐变成了以内家真力相拼,一拳一脚中都含蕴了无穷的劲道,只要挡受一击。必然,要受重伤,因此,双方观战的人,都看的十分紧张。   激斗中候得碧眼神一声断喝,左掌劈山一招飞拔撞钟,右手含蕴真力。横里扫打中盘,一攻之中,两种力道,朱翰右手疾翻,迎李顽左腕脉门,左掌当胸蓄势,准备应变。   李顽陡辕欺中宫踏前一步,发右掌猛的加快打到。掌风飒飒,已近腰肋。   朱翰冷笑一声,当以左掌,一挥迎去,但听到砰然一声,两人掌势接实,这一击中,双方都用上八成真力,一招硬接,各退三步,朱翰只感胸口一甜。血气直涌咽喉,人也晃了几晃。   碧眼神却被掌势震的眼睛冒金星耳鸣血翻,双方势均力敌。半斤八两。   那边大鬼成君。二鬼黑仇双双抢出,扶住了碧眼神李顽。这边吴潮也挽住了朱翰,吴湘低声问道:“大哥快运气一试,看看是不是受了内伤?”   朱翰摇摇头,笑道:“不要紧,小兄还撑得住。我们还没有拼出生死,还得再打一阵呢!”   吴湘笑道:“大哥请休息千下,第二阵让小弟接吧?你们还没有比过兵器等会儿再打不迟。”   朱翰一生刚傲、如何肯听,大声叫道:“李兄不退下,咱们再斗一下兵刀如何?”   碧眼神李顽怒道:“当然舍命奉陪!”说着话,一伸手,从肩后拔出无钩剑,正待再战,却被花面鬼王拦住,大鬼成君当先抢出,冷冷说道:“朱翰咱们比试几招如何?”   吴湘拔剑接道:“车轮战岂是英雄行径,我吴湘领教阁下绝学就是。”话刚落口,振腕一剑刺去。   大鬼成君凤翅点穴颇一招凤凰三点头,只见寒芒流动,疾戳吴湘“玄机”、“对齐”、“当门”三大要穴。   这一招是大鬼成君以“鬼王剑法”中演化而成七十二手追命打,穴法中绝招,一交手就施展出来。   吴湘长剑在手中一抖,狂喝一声,挥剑急进,施展开追风七剑,全力抢攻。   大鬼成君挥运点穴蹶,左封右架。拒挡吴湘凌厉的攻势,一时间,无法还手。   直斗十五回合,吴湘看个空隙,疾下着毒手,这三剑为追风七剑最狠辣的招式,只听到大鬼成君惨叫一声,右肩被剑光削了下去。   二鬼黑仇,三鬼白平暴喝一声,两柄点穴蹶立即封到。再化生平绝学“星河倒挂”,绵绵之势,一片寒芒在吴湘身上罩下。   这“星河倒控”一招中共有五个变化,随势制敌,精奥异常,为花面鬼王所授绝学之一。   吴湘初时一怔,赶忙疾退三步,点穴蹶如影随形,只见镊光银芒闪动,寒光耀目,点近胸前,一时间无法接架,但他究竟是身怀绝学的人,临危不乱,一声长啸,仰身倒卧便让开两鬼的来势。   二鬼三鬼一举得手,连继抢先。吴湘清啸一声,手中长剑一抖,幻成三朵剑花,反击过去。   这时吴湘已存毙敌剑下之心,长剑一招比一招狠辣,两鬼全力以赴支撑到二十合后,已斗的手忙脚乱。   花面鬼王,虽看出两个弟子危险万分,但因顾及到一教宗师的身份,无法下场中接替,心中大是焦急。   四鬼雷慎突一弹身,纵身过去,双手一扬,银光闪脱手而出,登时便罩向吴湘,吴湘嘿嘿冷笑一声,手中长剑突然光华暴涨,有如磁石吸铁,把四鬼打来暗器,全都吸在剑上。   四鬼设想到吴湘竟有如此精深内功,不禁为之一呆,双手亦随着一缓。   只听吴湘一声长啸,疾振右婉,长剑上吸的暗器,反向四鬼飞射过去,人也跟着一个虎扑,长剑如虹,迎面劈下。   四鬼骤见暗器吃吴湘,运内功振剑反弹回来,虽然没有腕力打来,但因数量过多,他手中又扣着两把暗器,倒也不易闪避,情急之下,双手齐扬,两把暗器迎射而去,但闻得一阵金铁交响,吴湘长剑反振回来的暗器,被他击落一半。   近身暗器虽被击落,但吴湘长剑又到。这一招来势快极,四鬼不及化解,仰身一个金鲤倒穿波疾退八尺。   吴湘杀机早动,那还容他逃出剑下,振剑追刺,白虹贯口,冷锋电奔,银光激射。只听四鬼一声惨叫,剑锋由前胸直透背心。   二鬼三鬼左右急出援救时,已是迟了一步,同时心中大怒,大喝一声、手中兵器一紧排山运掌猛向吴湘劈去。   两人发动势力均快,几乎是一齐出手,吴湘右手抖剑光,架住二人刺来的兵器。   吴湘左腿突然飞起一脚把四鬼的尸体踢向三鬼迎去。   吴湘左腿用全力,腿风正击在三鬼的身上,三鬼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一声惨叫,身子横着飞起一丈多高,直落到三丈开外。   这一下,直把三鬼震得心肺暴裂,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五鬼厉声喝道:“吴湘,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振腕一招“大外来云”斜劈而下。   猛的寒光闪动,斜刺里飞过一柄蛇剑,打向吴湘,喝道:“姓吴的,还找大哥、三哥、四哥的命来!喝声之间,手并未住锤蛇横拳直打,连攻三招。   吴湘只见蛇锤如点寒星,一时间招架不住,只得向后跃退让避。   五鬼一招抢了先机,立即展开快攻,二鬼也唰,唰,唰,连着三蹶急攻,这三招迅苦奔雷,又把吴湘逼退了六七尺远。   吴湘只鳖的心人暴起,蓦然大喝一声,全身腾空而起,突施出绝学“追风匕剑!”   七剑绝学施出,如大海中涌起万丈波涛,罩向二鬼、五鬼,二人大吃一惊,无从招架!   就是双方观战高手,也都惊奇万分。   眼看二鬼五鬼。便要伤在追风七剑之下。   花面鬼王看得心情十分激动,再也沉不住气了,翻腕撤出背上长剑,厉声喝道:“二人退下,让我会会这个小子。”他口中虽如此说,但他心中却知道两个弟子被剑影所罩,自己如不出手,无法冲得出来,话声出口,人也同时发动,长剑一招,江河倒泻,一道银虹射出,花面鬼王内功深厚,这一剑又是蓄势而发,威势非同小可,剑风指处,把吴湘长剑逼开,趁势又连两剑,吴湘登时被迫退数步。   石风雨冷笑一声,道:“花面鬼王,你乃一教教主,与后辈动手,难道不失身份么?”   说罢,反手向后一探,长剑在手,一招“抑云拌月”刺了过去,立即两剑交接,响起了一片龙吟虎啸之声,一按之下、彼此都觉右臂一震。   这三招,迅猛无匹,但见银芒流动,有如满天银雨飞洒。   石风雨心头一震,暗忖道:“此人剑招这等凌厉,果然是名不虚传。努剑让身,剑化一片光幕,只闻得锦销几声,连连向花面鬼王攻了三剑。   这时二人,各出绝学,展开了一场抢先制机的猛攻。   转眼间,彼此交攻了四十招,半斤八两,攻守备半,谁也没法子占得半点便宜。谁也没法子抢去先机。   经过这几招快攻后,两人心里都有了数,知道决不是二百招内可分出胜负了,看样子势非经过一段相当时间的拼搏不可。   两个人一样心意,不约而同的剑法一变,但见寒光飞绕,剑气漫空,五合后已难分敌我,各展生平最擅长的剑法。准备作长时的耗拼,这不只是两个人的生死之战。而是决定了今后二人在江湖声誉地位。   这时吴湘已累得筋疲力尽,退回来后,静静的休息。   石风雨与花面鬼王,打得天昏地暗,斗得愈发的触目惊心,只见两方逐渐把内家真力,贯注剑身,发招互拼,这不只是一次武林中罕见的剑术比拼,而且是一次内功修为的搏斗,双剑如龙盘旋交飞,只见两人剑光逐渐的扩大,一丈方圆之内尽都是浸肌寒风。   这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拼搏,看呆了双方面的高手。   激斗到百合以上,仍是难分胜负,双方观战的人都不觉紧张起来,因为花面鬼王,擅长剑术,驰名江湖,他不但功力比五个弟子深厚得多,而且剑术上更有独特的造诣,体力充沛,剑招也愈打愈奇,攻势也愈来愈凌厉。   石风雨也是以剑术称雄武林,两人功力相若,剑术也各有所长,打到百合以后,更是精彩百出,两人打了这一阵工夫后,彼此心中都有了数,一般的剑招决无法伤得对方,一套剑法。也无法能从头到尾的用完,因为名家交手,优劣之势不过是毫厘之差,彼此都抢制先机,争取先势,再以杀手连绵抢攻求胜,是以各人把生平所学,因势制宜的施展出来,不限于一套剑法,着着变化奇沙招招含蕴杀机。   两人又斗十几回合,蓦闻得一阵金铁交呜,剑光突敛,银虹顿杏,两条人影霍然分开。   双方观战的人,转目望去不禁吓了跳,定神望去,只见两人手中宝剑,都只剩下半截。   原来两人刚才动手时,花面鬼王看了一个隙,一剑劈下,石风雨闪避不及。举剑却把两人手中的两支百炼精钢长剑,震成了四截。   石风雨跃退后,呵呵一声大笑道:“鬼王的剑术果然神妙非凡,石某佩服得很。”   花面鬼王,沉声答道:“石兄太客气了,既然未分出胜负,怎能就此罢手,咱们易剑再战如何?”   石风雨冷笑道:“何必再易兵器,不如就用这半截断剑,再作一阵决斗。”   花面鬼王冷哼一声,道:“那是最好,我自是舍命奉陪。”说完双肩微晃,袖飘风而起,右手举着半截断剑.一招穿云取月指向石风雨胸前玄机穴。   石风雨长笑一声,修体疾转,举起手中半截剑一封,销然一声,又是一招硬打硬架。火星碰射中,两双断剑如胶似漆般沾在一起,双方同时贯注内力,相持不下,花面鬼王长髯拂动,顶门下直冒热气,石风雨也袍袖波动,脸上汗水直入下滚,双方都贯注了全部精神,谁也不敢丝毫大意,因为那半截剑之上,凝聚着两人毕生修为的功力,只要一方不支,或者甭作退让,对方立即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乘势追击,两人内功修为都人至高境界,全力一击,劲道能碎石成粉,何况是血肉之体,是以准也不肯退让,各出全力耗拼。   这等内功真力耗斗表面上看去,平淡无奇,只见两支断剑相互指触,彼此用力攻拒而已,其实,这是武家最忌的一种打法,要知道这种拼斗,全凭真功实力,内家修为,一分一毫也取巧不得,直到力尽筋疲,真气耗消殆尽,一方受了重伤,或者当场殒命,才能停下来。   这两大武林高手,又相待顿饭工夫,彼此头上的汗珠儿。部像雨水般直向下滚,但谁没有时间,腾出手来,拭去满脸汗水。   这时,广场上数十个江湖豪客,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着两人。   漆玉燕看的无限忧虑,低声问她父亲道:“爸爸,你看石大侠能不能胜得那鬼王?”   漆东皋看得十紧张,摇摇头答道:“他们两人功力修为相差有限,胜败之分,现在还难看出来。”他口中在答应他女儿的问话,目光却仍注视着花面鬼王和石风雨相持形态。   漆东皋话刚说完,二人拼搏形势,已有了极大的转变。   只听花面鬼吐气一声轻哼,手上断剑一绞,两人手握的半截剑,都化成片片碎铁,散落地上。   石风雨趁势一跃而起,双脚连环出,瞬息间踢出五腿。   花面鬼王双掌翻飞,对开石风雨踢攻五腿后,还了四掌。   两人由内攻耗拼,又变成赤手拼搏,虽是空手搏斗,但比刚才两人比剑,尤为精彩,各以快速攻势,抢制先机,只见足影点点,掌风飞舞,险象互见,怪招百出。   激斗中,石风雨一学劈下,花面鬼王闪避不及,竟挥掌硬接一击,但听一声轻响,两条人影霍然分开,石风雨吃花面鬼王内家反弹之力,震得连退了七步,才拿桩站稳,花面鬼王也被石风雨劈山正力震后翻出去一丈多远。   这时,两人都已明白,如不豁出性命作生死之拼,实难分出胜负,彼此心念相同,竟都下定了宁作玉碎的决心。   石风雨站稳脚步后,立即一提丹田真气,把内腑翻涌的血气,勉强压位。扬手一记劈空学打去。   一圈疾猛的劲道,挟着雷重万均之势,向花面鬼王撞去。   花面鬼王功运双臂,长笑一声,双掌平胸推出,不闪不避,又硬接了石风雨排山倒海的一击。   两股凌厉无匹的潜力一接。眷起一阵狂风,吹的丈余内沙飞石走。   接着听得花面鬼王一声长啸,身子凌空而起,直升三丈多高后。猛然一个翻身,头下脚上,疾向石风雨扑击,势如流星飞泻,眩人眼目。   石风雨竟是也不避,脚踏丁字步,双学平胸运功相待。   花面鬼王带着一阵劲风扑到,双掌一齐下劈,石风雨两手焕然从胸前翻起,出单迎击,四掌相接,如击败革,轻响过处四掌分而复合,再次沾在一起,来运内力相拼。   这种打法,不是打,简直是存心同归于尽,看的双方观战人无不目呆心惊。   漆东皋接脸对铁胆惊魂诸葛远,低声叹道:“在下与石老头交了几十年了,实在没有想到他也有这么大火气,如果再放任他们两个人这样硬拼下去,只拍非闹个两败惧伤不可!”   铁胆惊魂诸葛远脸色肃穆,点头答道:“想不到花面鬼王的功力,竟也有这等深厚,今夜之局,吉凶实在叫人难料,石老头纵然不死,恐怕也得身受重伤。”   只听花面鬼王一阵冷笑,双掌威力大增,石风雨突现败象,身子缓缓向地上坐去。   这一下漆东皋再也沉不气了,一撤长剑,就要出手。   诸葛远抢上一步。拉住漆东皋右腕,冷冷问道:“漆东皋,你要斡什么?”   漆东皋脸上满是焦急。怒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么?石风雨危在瞬息,你拉我是不是想要他送命在花面鬼王手下。”   诸葛远冷笑两声,笑道:“在下的眼睛不瞎,你如果真是石老头的朋友。待他死过了再去替他收尸报仇不迟。你认为你现在出手是救他比杀他使他更难过,你别害他死不瞑目。”   漆东皋听得心头一凛,暗道:“不错,我此刻一出手,就害他一生英名尽付东流,救了他,还不如让他干干净净的死去好些,刚才一时情急,差点造成一次大错。”   当下收了长剑。叹息一声缓缓又退回原处。   铁胆惊魂诸葛远顿了顿,又道:“表面上看去,石风雨在极端劣势之下,败象毕生。很是危殆,其实正以精深内功慢慢消解花面鬼王的内家真力,花面鬼王全力施为,真气消耗极大。而他却以阴柔之力。消敌人阳刚之劲,再出全力和他相拼。   要知两人功力相差无几,但一刚一柔,却是大有区别,刚猛之力,不能久持,阴柔却适宜长时间的耗拼,直待花面鬼王阳气将尽,后力不继之时,石老头必然拼出全力反击。花面鬼王在真力将尽之际。难挡受得住。   漆东皋听了诸葛远详细说明,只好微微点头,不再作答。   这时在场的人,紧张万分,两人又相持一阵工夫,石风雨雨突然大喝一声,双掌一振,生全身功力突然进发,花面鬼王只觉一股潜力逼来,大道虽然不猛,但却窄绵不绝。循臂而上,自己全身劲都似被那层层重叠的阴柔劲力化解消失,心中方知不妙,正待收单跃退,那知为时已晚,他刚把力道一收。对方阴柔之力,突然转成阳刚至猛劲道,只听花面鬼王纵有一身内外功夫。也是当受不起,但他究竟功力非凡,内腑虽被震伤极重,可是他仍然把全身真力运集,暂制住伤势不让发作,以借下落之势,又向石风雨扑来。   石风雨一偏头,让开要害,右手随势穿出,迎击小腹。   但听乒乓两响,石风雨左肩中了一掌,只打的身体晃动,骨疼欲拆连退四五步,才把身子站稳。   花面鬼王也被石风雨迎击小腹的一学打中,他内腑早已受伤,如何还能再禁得一击,这一学打的他真气消散飞出一支外跌倒地上,张口喷出数口鲜血。   石风雨紧接着欺身而上,一掌又向花鬼王拍去。   蓦在此刻,空际传来一声长啸,红光一闪,一条火红人影,闪入场中。   众人一看来人,不禁一呆。   原来那人正是火阳地君,火阳地君拍去一掌,把石风雨托起,石风雨被震得暴退了好几步。   吴湘一见来人是火阳地君,登时怒发冲冠,手中长剑一抖,便向火阳地君身上刺去。   火阳地君对吴湘早存戒心,他不敢硬接吴湘刺去的下剑,忙向一侧闪身,避过吴湘一招。   吴湘见一击未中,更怒不可遏,暴喝一声,纵身而起,一跃三丈多高,连人带剑,一齐往下冲去。   他这种打法,形同拼命,看得在场清人,莫不胆颤心寒。   火阳地君见吴湘硬冲硬打,形同拼命,他虽然修为深厚,武功高深莫测,也不禁为之中骇然!   石风雨见吴湘这种打法,决难持久,心中一动,忙转身对少林三十六位和尚道:“请三十六位大师,为报贵掌门之仇,速摆下罗汉阵,困住火阳地君,不使他逃走……”   三十位少林和尚,一齐合什道:“请石大侠指示!”   登时,三十六位少林和尚,在火阳地君站的地方四边摆下罗汉阵。把火阳地君围在中央。   这时,火阳地君正与吴湘打得难分难解,突见三十六个和尚,摆下罗汉阵,面色陡变!   顿时,他掌力增加二成,一声长啸,突施出虚阴功绝掌,一掌把吴湘震退五尺开外。他身形一晃,便想飞出阵。   奈何他的动作晚了一步,此刻,正时“罗汉阵”开始发动起来时。   阵内三十六个和尚分成六人一排。像潮水似的,一排一排地行向火阳地君。   要知少林的罗汉阵,威力不比普通阵法。   此阵六人为一排,六人联合出手,前排过去,后排接踵而至,威力确实惊人!   火阳地君修为在八十年以上,他虽然面临到这威力强大的阵法,仍然运用内力与绝学,支持下去。   石风雨见吴湘伤在火阳地君掌下,忙探手入怀,取了一颗药丸,纳入吴湘口中。   漆东皋突对石风雨道:“我们趁火阳地君被困罗汉阵,花面鬼王受伤之际,冲进鬼王洞,把戚南姣、端儿两人救出,同时把这些武林败类,一网打尽。”   石雨风雨点点头道:“漆兄之忍极是,我们立即动手!”当下袍袖一拂,领先向鬼王洞冲去。   漆东皋,诸葛远未翰冯劲秋,漆玉燕,随即跟进,只留沈贻贞守让正在坐着行功疗伤的吴湘。   鬼王洞里拦阻的人谁多。可是经得起石风雨风雷神掌的人,竟没有几人。石风雨一直行到鬼王洞后山,竟没有找到戚南姣和端儿。   他正在焦急间,突闻一声冷喝传来。   石风雨忙转身一看,只见他距不远的地方站了碧眼神李顽,和五鬼刁斗二人。   石风雨大笑一声道:“眼前的情势,二位看得很清楚,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碧眼神李顽嘿嘿两声道:“请问那两条路?”   石风雨面罩寒霜阴测一笑道:“一是生路,一条是死路!”这时,漆东皋、朱翰、冯劲秋诸人,已把碧眼神李顽、五鬼刁斗二人围了起来。   碧眼神李顽略一定下神,缓缓问道:“生路如何?死路怎样?”说着环扫四周群豪一眼,身上打了一个冷颤。   石风雨道:“二人能说出戚南姣、端儿禁铜的地方,只要从今以后改过自新,老夫便网开一面,否则,哼!”   碧眼神李顽,顿时面色凝重.沉哦一阵道:“戚南姣、端儿二人确实是由火魔教送来本洞,不过……”   他微微一叹,便悠然住口没有说下去了。   朱翰抢着忙问道:“戚南姣莫非被你们害死了?”   五鬼刁斗说:“他二人被我师父让花七十二种毒虫咬伤,以后便丢在万毒潭中,现在恐怕没有命了。”   石风雨急忙道:“你们快带我们去万毒潭看个明白。”   碧神李顽暗忖:“如果不带他们去看!定会死在他们手下,带他们去或许还有丝生生机……”他心念一动,便大步向前走去。   群豪跟在碧眼神的后面,在鬼王洞后山,转了几处弯,眼前的景色一变,他们已经来到一座大坑的旁边。群豪放放目向大坑,有百丈方圆大的面积,坑里都蓄着着着些奇奇怪怪的毒物。毒物万头钻动,实在吓人。   大坑的中央,便有一口潭,潭口约有五尺方圆,仅有一条小路,直通潭口。   四周毒物围绕,毒气尽流进中央那口潭里。   石风雨身形一晃,便跃上那条小路,奔至潭边。探首向潭里一看,只见潭里一片片漆黑,没有半个人影。   石风雨高声大叫:“戚始娘、端儿!”连呼叫七八声,均没有半点反映。   朱翰这时已走到石风雨身后,他说:“待晚辈下去看看。”说罢涌身便向潭里跃去。   朱翰施展轻功,跃人潭中以后,凝目望去,只见潭里阴惨惨,白骨遍地……朱翰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凉气,略一定神,便向前面走去。   他向右边一转变,眼前景物突变,光线也渐明亮,朱翰手中握住长剑,大步向里走去。   突然有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传来。   朱翰一怔!忙向呻吟的地方跃去,只见白骨,尸体堆里,卧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体还在抽动,看样子还没有死。   朱翰走近,大声叫道:“你可是戚姑娘吗?”连叫了几声,没有听到那女回答,仅嘴皮抽动几下。   朱翰忙撩分那女人面上的头发一看,不仅大惊失色。   原来那女人正是戚南姣。原先一位如花似玉的戚姑娘,此刻被气得,满面浮肿,全身呈青黑色,口中仅发出分丝微弱的呻吟,人事不知……   朱翰见戚南姣被害这个样子,不禁长叹一声,洒了一掬同情之泪。   他再向四周打量,只发觉附近一堆死尸中,躺卧着端儿,朱翰走近一看,发觉端儿已死去多时矣!   朱翰叹了一口气,便抱起戚南姣,返身出潭外。   石风雨见戚姑娘还有一丝气息,忙道:“快去把吴湘的沉沦珠拿来,或许还有救。”   朱翰身形一晃。往来路飞奔而去,几个起落,已来到鬼王洞前。   眼前的情势发展,使他怔了一怔。   原来,那花面鬼王,已被击毙,惨死当场。   少林三十六和尚,有半数被打伤在地上,其余都盘坐在地上。   花面鬼王手的高手,不下数十名,都死在地上。而且死状极惨吴湘已不知去向……   火阳地君已不翼而飞,半点人影也看不到了……   场中是遍地死尸,触目惊心,一片死亡,恐怖的阴影,笼罩着整个鬼王洞……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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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七鹤神箭     朱翰正在惊疑之际,突闻西南方面,传来叱喝打闹声,他身形一晃,便向西南方向奔去。   凝目一看,只见吴湘正与火阳地君二人相对五尺的距离,静静的站立不动。”   沈贻贞站在一旁,面上露出非常焦急的形象。她见朱翰来到场中,忙走了过去,对朱翰道:“湘哥哥与火魔老鬼刚才拼了几招,双方似都受了内伤……”   朱翰仔细向吴湘一瞧,只见吴湘面色疑重,口中喘气吁吁,正在静立调息行功……   他转身看火阳地君,此刻,火阳地君面色苍白。额上汗如泉汹,以在闭目调息……   朱翰低声对沈贻贞道:“据我观察,吴湘弟弟的伤势,较火阳地鬼轻些,我身上带有师父调伤的几种药丸,请你送去给他服下吧。”说罢,从怀中取了几颗药九交给沈贻贞。   沈贻贞走过去,把疗伤药丸纳入吴湘口中。   吴湘顿感一股凉流,由咽喉流人丹田,精神为之一振,当下向沈贻贞微微一笑。   朱翰突然大喝一声,举手向火阳地君胸前击去。   火阳地君突然怒哼一声,右手缓缓推出一掌,只见他出掌甚徐,但掌心突然火红起来,吴湘忙喝道:“朱兄快退!那是‘虚柔轻功’毒掌!”朱翰大吃一惊,忙向后强退五尺。   吴湘大喝声中,手中飞环,竟脱手面出!   火阳地君一见飞环,面色骤变,怒喝道:“小子真有通天之能,咱们四川大巴山,泣血崖前决一死战!”言讫,腾身而起,如似一缕轻烟,向西南方面急奔而去。   吴湘收了飞环,正欲追赶火阳地君,忽见石风雨等人背起昏迷的戚南姣,已经来到面前。   朱翰道:“戚南姣生命已到危,我们暂时救了她再去追杀,还怕那老魔头跑掉吗?”   吴湘唯唯应首,忙取出“沉沦珠”,走到戚南姣跟前,只见戚姑娘趟卧在地上,昏迷不省,花容失色,他不禁一惊!   吴湘忽然想起戚姑娘以前的花容月色,以及同他一道去四川找石风雨那一段时日相处的情景,不禁喟然一叹,酒下一掬同情之泪。   他忙将“沉沦珠”,纳入成姑娘口中,群豪数十双眼睛,都集中在戚姑娘身上。   他们都在耽心,这一代尤物,是否还可以恢复以前那沉鱼落雁之姿?   莫约一盏热条工夫之久。突听到戚南姣发出呻吟之声,面上竟缓缓抽动起来。   吴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戚妹妹有救了”   又过万个时辰之久,戚南姣紧闭的双目,已徐徐睁开,向四周之人环顾了一下,不禁深深一叹道:“我们是否在梦中相见?”   吴湘忙摇首道:“姑娘身上中毒过深,目前不能说话,须耐心静养数日,才能复原。”   戚南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目。   风雨神掌石风雨道:“目前威姑娘伤势未愈,各位千里迢迢而来,均感疲惫,我们只有觅一安静之地,休养数日,然后再商今后大对如何?”   群豪均随声附和,於是,群豪随石风雨出了长白山,找了一所身宇,住了下来。   戚南姣经吴湘细心照料,旬日后,身体已经康复,吴湘才把如何去火魔教,公孙天龙等人误中奸计,惨死火魔教的大殿中细说了一遍。   戚南姣听了她父亲戚扬惨死火魔教大殿上,当时伤心得几乎昏了过去,泣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立刻前去报仇,何以对父亲在天之灵?……”   石风雨道:“令尊之仇,一定要报,不过目前火阳地君逃至大巴山,与南天二鹤会合,再纠合各方黑道高手。势力增大,我们不可不从长计议……”   由放吴湘,戚南姣复仇心切,大家计议一番以后,便决定在火阳地君与南大二鹤尚未完善部署以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于是,群豪仍在石风雨率领之下,向四川大巴山区,星夜兼程赶路。   这天,群豪都进入大巴山区,只见崇山峻岭,绵绵不断的山脉,愈走愈高,越进越深。   大巴山区纵横山脉,无法计算有多少,要够到“泣血崖”   南天二鹤所住的地方,很不容易。   石风雨领着群豪,由晨至晚,整天在山区飞驰,经过的山区,均未发现足踪。直至明月冉冉从东方升起,他们才在一块草坪上坐下来休息。   吴湘仰首望着明月,往事一幕一幕地又汹上他的心头,他情不自禁地幽幽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一次由长白山追赶到大巴山,如果不能再亲报恩师之仇。我便永远不出大巴山了……”   他话声未落,突然背后响起一阵飒飒风声。   吴湘忙转身一看,只见一条白影,在他眼前一晃。便向南飞驰而去,宛如一缕白烟,刹那间。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吴湘身形一晃,停留展开“凌空虚渡”的最高轻功身法,向南追去!   在场休息的群豪,也立时警觉,石风雨施放了一个暗号,便立刻跟在吴湘后面,尾追而去。   吴湘只见前那条白影。轻功火候已经“踏雪无痕”,之境,他身形有如离弦急弯,向前急奔。   吴湘看得暗暗心惊,心付:就见这身轻功,武功已不在自己之下,此人是谁?一时之间,他无法想出答案来。   吴湘正忖念间,突地,在一座弧峰上,白影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身,便落在那座孤峰之上。   吴湘身形如闪电似的,向孤峰疾射而去!   吴湘身刚飘落峰上。蓦见那条白影,两袖一张,便发出铮然之声,接着,飕!飕!飕!   数声,十二枝短箭,疾如流星般,往吴湘身上射来!   白影以袖箭伤人,劲力奇猛,颇出吴湘意料之外,吴湘心头一怔,顿时大怒,大喝一声,道:“你是谁?引诱在下来此,施下毒手,是何用心,快报出个万儿来,否则,哼!”   吴湘一面厉喝,一面腾身而起。一蹦三丈多高。   白影冷哼一声,没有答腔,全身一摇,一连射出数十枝短箭。   这些短箭,在陪月下,银光闪闪,有快有慢。在空飞旋。方向准测,挟前噬随风声。宛如流星,忽高忽低。漫天飘飞,四面八方,齐向吴湘全身罩下!   吴湘令哼一声,双袖一抖,身形直线上升,那些飞射而来的短箭,不能继续上升。俱擦脚下而过。白影突然停放身上短箭,站在原地,望着吴湘施出“凌空魔云”绝顶轻功,不禁使他看得呆呆出神。   吴湘见白影停放短箭,便在空中一朗身子,飘飘然而下。着地如片秋叶般的无声。   当他飘落距白影不到三丈距离时,举目一看,竟使他大吃一惊!   原来站在他面前的白影,竟鹤头人身,手如鸟爪,颈长似鹤的怪物……   吴湘惊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那鹤头人身的怪物,一见吴湘向后暴退,嘴中连连发出冷哼之声,突然两手向左右一张。立时现出宽大的白翅膀,拍出两股怪异的劲风,向吴湘胸前撞来。   吴湘立即感到两股劲风,如似山岳般地向他前胸坠来,他忙连起”三重真气”,同时双手向那鹤头人身怪物一推,登时,掌风排山倒海似的,撞向过去。   两股劲力一碰,登时发出蓬然一声,沙石四射,尘土弥空,劲力激盈,白影闪动。   蹬!蹬!蹬!鹤头人身白影的怪物,连续向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身子。   吴湘突然厉声喝道:“怪物,你不要装模作样,快报出身姓名来,再不说,我便要施出毒手……”   鹤头人身怪物闻言,突引头长鸣一声,声音如似鬼叫狼降,其凄凉之声,传播到很远很远的方向,山峰的四周,突然晌起几声怪叫之声,紧接着,空隙出现几点白影,如夭马行空,向这孤峰之上飞驰而来。   眨眼间,便有六条身形。落在孤峰之上,吴湘仔细向那飞来的白影一打量,不禁使他一呆!   原来,那六个白影的形像,与面对着他的站着的鹤头人身怪物,竟是一模一样。   七个鹤头人身的白影怪物,站在峰上,各个角度位置不同,把吴湘围在中央。   他们一个个呆立着,既不出手。也不作声。每个怪物,一双奇小的鹤眼,不断的向吴湘身上转动扫射着。   吴湘怒声叱道:“你们到底是人还是禽兽?受何人指使而来。再不说出来,我便要动手杀你们了!”   吴湘话声未落,突然峰上现出一个白簧老者,在皓月照耀下,那老者全身白色,两肩站着两双巨大的白鹤,行如流水,腿不沾地,飘然而至。   那白髯老者扫了吴湘一眼,不屑地哼一声道:“小子,你有多大本领,能杀得了他们吗?”   “吗”字没有说完,他右肩上站的那双白鹤,突然腾空而起,闪电修的向吴湘扑来!   那双白色巨鹤。扑来之势,不但奇快,而且劲功强大,两脚箕张,八只利爪,如似八柄利刃,向吴湘抓到。   吴湘微一怔,忙滑步闪身,举手一招拍去。   掌风刚刚扫出,便听到白鹤惨叫一声,身子侧了几侧,几乎跌到地上,缓缓地飞返那髯白老者肩上。白髯老者不禁狂叫一声道:“你是江湖煞星吴湘?”   吴湘心中只气又骂,心中忖道:“他如何知道我叫吴湘,怎么说自己是江湖煞星,他到底是谁?”   他心念忖动,冷冷地回答道:“不错,在下便是吴湘。‘江湖煞星’的雅号,倒不敢接受。”白髯老者更加吃一惊,问道:“你真就是大战招魂台。血洗鬼王洞那个吴湘么?”   吴湘冷笑一声道:“这有冒牌的么?老丈与在下素昧平生。为什么一见面。便放鹤伤人是何用心?”   白髯老者阴沉地一笑,接道:“小子为什么夜闯泣血崖?这是刚开始给一你点小小的的颜色看!”   吴湘怔了一怔,脱口问道:“老丈大概是南天二鹤了!”   白髯老者摇首,一声冷笑,缓缓地说道:“师兄不是那么容易见你小子?等你小子见到老夫师兄时恐怕你的身首已经分家了。”   吴湘闻言,觉得好笑,不禁发声一阵长笑。那笑声由丹田发出,声如洪钟,直震得山岳动摇,群峰回应。   白髯老者怒道:“小子你笑什么?难道老夫在吓唬你不成?”   吴湘收敛笑声问:“南天二鹤名噪南北,在下早己闻悉,不过他的武功自信比火阳地君、花面鬼王如何?火阳地君、花面鬼王,尚是在下掌底游魂,南天二鹤是什么东西?”   白髯老者听吴湘这番说话,气得髯发惧张f厉声道:“小子不要卖狂,接老夫一招试试。”右掌一圈,呼的一掌,振腕打出!   立即有一股巨大掌力。劲回狂风暴雨,向吴湘狂卷而去。   吴湘冷冷一笑,剑眉一登,右掌猛吐,闪雷迎了过去。   吴湘掌势一出,岭上七个白影怪物。同时面色骤变,顿时大吃一惊!   但见一道势若山崩海啸的狂风眷起滚滚碎沙。疾向白髯老者卷至。   轰隆一声大响,风声大作,沙石带肃……   一阵蹬蹬急剧的脚步声,白髯老者一连向后退六八步,内腑气血竟被震得有些浮动。   白髯老者,面色苍白,傲态尽逝。蓦地,白髯老者眼露凶光,面带杀钒,大声喝道:   “小子,再接老夫一掌——”   喝声中,急上三大步,两臂一圈,双掌远足十分真力,同时推出这一掌是白髯老者平生功力所聚,加之由怒而发,可想而知。   但是一道排山倒海的狂风,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向吴湘卷去。   吴湘纵声一笑,怒声道:“南天二鹤既是你的师兄。相信你也是一位恶贯满盈的武林败类,今夜先杀了老匹夫再说!”   怒声中,也向前跨了几大步,呼的一声,双掌闪电推出……   一声轰然震耳欲聋的巨响,沙石满天,尘土弥空,地面颤动,群峰回首,不绝於耳。   这是两人平生的一掌,威势凌厉,如何骇人,可想而知!   在尘土激扬中,白髯老者闷哼一声,身形踉跄一直向后暴退。   终于,白髯老者拿稳不住身形,卟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吴湘依然屹立原地,虽然全力对了一掌,内腑气血有些翻腾现象,但晓得自己的功力,较前又有进步。   蓦在此刻,突然听到白髯老者口中含着一枚银哨子,重重一吹,嘘——地一声长鸣,站上的七个白影怪物,突然,在吴润身旁游走起来。   白髯老者沉声喝道:“攻!”   七个白影怪物,同时身上一抖,在目光下。白银光闪闪的短箭,像狂风暴雨般地罩向吴湘。   白髯老者嘿嘿地阴恻侧的长笑道:“小子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七鹤神箭的厉害!   吴湘忙将双手向四周一扫,发出的劲风,纷纷将射来的短箭击落。   同时,对准一个鹤头人身白影怪物。劈出一道狂飘。   他这一式掌力击出似被对万一闪避过。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这时七个白影怪物,张开双臂,箭如雨发。同时,包围圈愈缩愈小,他们身上发出来劲力。越来越强。   吴湘暗暗忖道:“几只鹤便有如此强大的劲力,南天二鹤本人。功力必更高深不可测了……他心念一动,立时展开凌空摩云最高轻功,向空中直飞而上,越升越高。   可是,七个白影怪物,紧跟着,也腾空而起,在空中又围住了吴湘。   吴湘大吃一惊,想道:“这样打下去。我终难持久,最后必伤在他们的短箭下……”   心念未落,突然听到几声惊人的弓声。   紧接着,几个白影怪物,身上短箭突收,飘落地上,白髯老者,一声惊叫到:“霸弓九式!   吴湘抬头看,皓月的照耀下,只见一道娇小人影,由空际一个优美的姿势闪入峰上。   来人正是乌弓传人威南姣笑道:“不错,正是霸弓式,总算糟老头子没有看走眼。”   白髯老者微微一怔道:“鬼丫头不是已经死在长白山鬼王洞里了吗?怎么你的幽灵又能在大则山区出现!”   戚南姣怒咬银牙道:“你这些恶徒就希望你家姑奶奶早死。可是你姑奶奶偏偏不死!”   自髯老者怒哼一声接道:“这座峰上。便是鬼丫头的坟墓!”说着,口中的银哨子一吹,一声喝道:“攻她!”攻字一出口,七个鹤头人身的怪物,迅速把戚南姣围起来。展开凌厉万分的攻击。   戚南姣回头对吴湘道:“湘哥哥,你站在一旁休息,让我来会一会七鹤神箭!”   “七鹤神箭”之语一出吴湘暗地吃了一惊,忙道:“威姑娘要小心那‘七鹤神箭’的厉害!”原来,吴湘早已听过师父谈过七鹤神箭的事,在四川大巴山中,有七只千年神鹤,能通人语,功力高绝,尤其他们身上翅膀上,暗藏许多短箭,能发能收,百发百中。南天二鹤,仗此而成名江湖……   吴湘知道是“七鹤神箭”以后,心中提高警觉不少,他聚精会神,站在一旁看戚南姣与“七鹤神箭”展开猛烈的打斗。   这时“七鹤神箭”均纷纷展开白色翅膀,放出短箭。一时之间,箭如雨发。   戚南姣娇叱一声道:“七鹤神箭果然名不虚,今夜你的姑奶奶算是大开眼了。”说着,身形拔起,右手挽弓,霸弓九式向四周一扫,立刻响起海涛巨啸之声,把七条白影怪物逼退一丈开外。   她左手对准一条白影怪物,一招狠辣的掌式扫了过去。   那条白影经掌风一击,飘然而起,拔起一丈多多高,然后疾速地飘落地上,引颈一声怪叫,并未受伤。   戚南姣见状暗暗心惊,忖道:我已用了八成真力,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他怎么没有受一点伤!难道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么?   成南姣正忖思之问。突见七条白影,又围过来,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比刚才这猛烈得多,除了他们放出,短箭以外。   还加上他们的爪劲。   成南姣蓦见数十双巨爪。向她曲上抓来。劲风汹汹,满天爪影。眩人眼睛,戚南姣心中一急,忙使出霸弓九式中最具威力的一式遥空弹月,向一条白影怪物弹去,只听弓声刚刚一停。接着便听到一声怪叫。一条白影怪物飘落地面,头便垂了下去。   说也奇怪,七条白影怪物只要其中一条白影怪物停止动作,其余六条白影怪物,均都停止下来。   白髯老者见状大惊,忙走过去,探手入怀,取出两颗药,一颗纳入那条白影怪物口中,另一颗药敷在他的胸脯上。   显然,那条白影怪物的胸脯已受了重伤。   白髯老者用药将那条白影怪物胸脯一好以后,口中又吹了一声银哨户,声音尖反而刺耳。   同时厉喝一声道:“快攻!”   厉喝声中,六条白影怪物,立即展开狂涛式的,向戚南姣围来。   这一次,他们改变围攻的方式,以两个白影怪物为一组,分成三组,用波涛式,一波接一波,汹涌地围杀。   戚南姣虽然技高胆大,但是经六个白影怪物车辆水不停止的围攻,渐渐感到大耗真力。   那六条白影怪物,似有绵绵不绝的内力,只见他们越攻劲力越强,而且戚南娃时众出去的掌力,一接近他们的身上,似被他们身上波!波!的一阵微响,便化于无形!   敢情是他们体内发出一种气体。故而可以解化对方的劲力不成?   戚南姣愈打愈寒,手中的弓式反而渐渐迟缓下来。   这时,六条白影怪物,攻势愈来愈快,招式也一招比一招凌厉,短弓越发越急……   吴湘站在一旁,暗暗着急起来,他想出手,又怕损及霸弓九式的威名。如果不出手,眼看成南姣,再难接十合以上,一时之间,他竟左右为难……   蓦在此刻,突然一阵风,在陪月的空际,突然一条娇小的人影,以奇快绝伦的身法,闪入峰上,吴湘略略一怔,凝目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妇人,站在他一丈开外,正在注意戚南姣与六条白影怪物的拼斗。   吴湘看清中年妇人的面孔以后,心中想,是她?她来这里干么?   心念未毕,突听到到白髯老者道:“季姑娘,你是赶来为在下助拳的么?”吴湘闻言心中寒,忖道:“季月花在火魔教大殿前不是曾说过。‘永不再踏江湖’为何与南天二鹤勾结起来了……”   吴湘正在忖思之间。突见季月花缓缓转向,望了吴湘微微一笑,吴湘本来想喊声“姊姊”,可是忽然想起她骗他一番言语,不禁将话咽了回去,低头不语。   季月花转头仍凝目望戚南姣与六条白影怪物的拼斗。   这时的戚南姣姑娘已经是香汗淋漓,口中气喘吁吁了。   季月花突然向戚南姣近,吴湘突向前跨了几步。厉声道:“站住!”   他此时己功贯双臂,蓄势待发。季月花转身向吴湘望了一眼,幽幽地问道:“弟弟你怎么啦!”   “问你自己,难道忘记在火魔教临行时那番话了吗?”   季月花微微一叹道:“姊姊没有忘记,尤其对你二人从前三峡船上援我之恩。时时耿耿于怀……”吴湘面色渐渐和缓下来,正要开口说话,突听季月花对戚南姣道:“戚妹妹,你的弓式指向那些白影的头上,或胸上弹去,便可得心应手……”   戚南姣依言,忙展开手中乌弓使出霸弓九式中的杀招遥空弹月,向冲的白影怪物头上弹去?   弹弓一发,便听到怪声两声,冲来的那一组便倒了下去,在地上一滚,立即死去。   站在一旁的白髯老者,见状怒不可遏,厉声道:“季月花!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要命了?”季月花仰面一阵冷笑道:“想我季月花半生行了不少恶事,难道我归瘾前,不能行几桩善事,以赎前过么吗?”   白髯老者暴喝一声道:“妖妇的善事行的好,接下老夫几掌,一并成全你的善举……”   说符,正欲举掌向季月花劈去时,突闻怪叫连天,白髯老者转身一看,只见七条白影怪物,具都丧身在威姑娘的乌弓之下。   白髯老者更加大您,又喝道:“今夜不是这妖妇光临指示他们,这两个娃儿,不定逃不出开七鹤神箭之下,一切的计谋,都给你这妖妇破坏了。可恼!可恨!”   季月花冷哼一声,道:“住嘴!南齐魁你该放明白一点,我并不是自动来参加你们什么组织的,而是我途经大巴山,经你们一再邀请,同时七鹤神箭要害之处,也是你们自己人说出来的,非我故意探听你们什么秘密出卖你们……”   白髯老者南齐魁,气得鬃发惧张,举手一掌便扫了过去!   季月花忙向一侧闪避,冷冷道:“南齐魁,你不要盛气凌人,我并不是怕你,而是我已下了决心不愿再出手伤人了。……”   白髯老者断然一喝道:“季月花,你一生积恶如山,现在假仁假义。你今夜泄漏本教秘密,毁了本教七鹤神箭,还想离开大巴山么?”   说着,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吴湘勃然大怒道:“糟老头子,不要欺人太甚,接小爷一掌。”说罢一掌向南齐魁劈去。   白髯老者南齐魁知道吴湘掌风霸道,那敢硬接,忙滑步向侧面一闪,口中嘿嘿道:“小子,你也莫想活着出大巴山!”   季月花对吴湘道:“弟弟不要插手,南齐魁这等庸手,姊姊还能对付他!说着右手在头下一摸,登时手中便多了一支长长的发鞭。   吴湘闻言,跃身一侧。   白髯老者南齐魁,冷笑一声,一步步向季月花向前欺近,口角什了一丝不同的笑意。手中突扬,顿时,一阵锐利劲风响起,罩向季月花的幽门、通俗、两曲等第三处大穴之下。   季月花微微一怔,忙舞动于中的发鞭,横扫了过去。   要知季月花的兵刃,就是手中那支长长的发鞭,在她手中施展起来,却是一种夺人魂魄的犀利兵器,神奇妙用。变幻莫测!   白髯老者南齐魁,他料不到季月花手中发鞭,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一时大意,几乎被对方的发鞭扫中。   他陈目暴射一股怨毒的利光,紧咬着牙关。凌空微一挫身。闪过对方扫来的一鞭,双掌奇快诡漏地拍出。眷向那股发鞭劲风之内!   掌风如风,锐利似刀,风然作声。   季月花陡感一惊,叱喝一声道:“老不死的倒还有两手!”   说着,莲足轻点,柳腰巧摆,发鞭又迅速扫出,同时另一双手,刷地击出一掌!   一鞭一掌,这两个绝妙的招式,竟在石火电光下发出。迫使白髯老者南齐魁连连向后暴退。   季月花连连冷冷笑道:“我在洗手不干以前。乾脆再开一次杀戒!”她边说,手中的双鞭又加了二成真力。   突然,“铮!”地一声,白髯老者南齐魁,右手反手已撤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他长剑在手中一抖,银光四射,映照在他那张充满怨怒,狠毒的面孔上。   季月花见南齐魁已撤出长剑,她深知南齐魁的剑术造诣不浅,所以不敢贸然抢攻,凝神静气地停下身子。   南齐魁嘴角泛起一丝阴狠怨毒之色。低沉沉地冷嘿几声,道:“季月花,你这妖妇。今夜南某叫你碎死万段於剑下!”   季月花脸罩寒霜。不屑道:“老不死的,今夜本姑娘不杀了你,誓不下此山峰!”   南齐魁口中突然发出怪啸之声,身躯一鹤冲天之势,霍然暴起,一道银声的剑光,疾向季月花的娇躯射去。   季月花那敢怠慢,娇躯连连闪动,手中的长发竖直如刀,往剑光中反击过去。   南齐魁手中的长剑,突摇荡起万点寒星,巨大光幕之中,一道精芒如电的蒙蒙剑气,挟着“嘶”“嘶”破空风声。直戳季月花娇躯要害。   南齐魁也深知季月花武技诡异,手中发鞭,非比寻常,所以,他一施手,便是凌厉的辣招。   季月花冷叱一声,身躯轻忽已极。起身疾闪,右手发鞭一指,左臂在身侧圈起一道弧形,猛地劈击而出,撞向对方那道剑气之上。   威力之强,仿如海涛汹涌,足使风云变色。   站在一旁观战的吴湘,突然低声对戚南姣道:“想不到姊姊的发鞭威力,竟如此惊人!”   戚南姣微微一叹接道:“武学一途,浩如瀚海,姊姊才华不露,而且机智绝伦……”   二人正谈话间,突地,听到南齐魁,闷哼一声,二人凝目一望,只见南齐魁握剑之手忽然颤抖,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敢情是南齐魁的手上已被鞭风扫了一下。   南齐魁心中惊骇已极,想不到季月花手中发的鞭,竟如此凌厉,他不敢怠慢,身躯微挫,飘忽的快闪开去。   季月花手中发鞭又加了几成真力,口中冷叱道:“老不死的想逃么?”   南齐魁霍然一转身,一片银光闪动。接着劲气锐啸之声,又骤然击去!   他这次所施的剑术,乃是南天二鹤亲授的屠龙真经记载的绝学,故剑光盘绕。如浩荡江河,纵横无际,又好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季月花素知南齐魁的剑法,她一见剑势,便立知厉害,忙向一侧飘然闪躲。   南齐魁见一剑得手后,口中发出阴寒的笑声,手中的剑势加大,身形聚逼而上,长剑一抖一震。剑光更加暴涨,带着嘶嘶尖厉的锐啸,指向季月花颈上三大要穴。   其速度,快如石火电光……   季月花被得一直问后暴退。   她额上香汗如泉水般地涌出……   南开魁突然一声长笑道:“季月花,你后面已是万丈绝崖,还想退到那里去?赶快跪下来,让老夫废了你一身武功,替我们……”   季月花正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到吴湘暴喝一声,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风,立时向南齐魁背后扫到。南齐魁这时如果撤剑,固然可以把季月花下崖下,可是他自己已经离崖不远,势必刘吴湘的掌风打下崖去不可。   他应变甚快,忙剑反身,拍出一掌,抵住吴湘拍出掌风。   季月花身上突然剑气一撤,便跃身而起,闪在一侧。   南齐魁怒道:“小子,你背后向人暗算,算得上英雄好汉么?”   吴湘冷道:“对你这些恶徒,只有用最厉害的手段,还和强盗去请仁义么?”说能,双臂一圈,双掌同时推出?   南齐魁一上峰上,便已领教导吴湘的掌力,他那敢硬接,忙向侧闪开。   吴湘厉喝一声,从背上袖出长剑,道:“阁下剑术不凡,小爷特在剑招上请教一二了!”   说罢,手中长剑一抖,暴射一道银虹,奇招陡出,立即向南齐魁击去。   其速度之快,的是千古罕见!   南齐魁蓦见眼前银光闪闪以如浩荡江河,纵横无际,又好似蛛网密布,层层密密的形成一堵精光进射的光墙!   南齐魁狂呼一声:“追风七剑!”   他正要举剑时,骤见银虹射到,他不觉眼前一花,一声惨叫,连头带肩,都被削了下来!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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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勾魂迷香     吴湘用“追风七剑”旷绝工古的一招绝学,把南齐魁劈杀以后,对季月花微微一笑道:   “姊姊受惊了!”   季月花不觉仰面吁了一口气,深深一叹道:“姊姊老了,望弟弟好好造福武林,对几番相救之恩,姊姊只有永铭于心了……”   她缓缓挪动身子,慢慢向崖下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转身来,对吴湘道:“弟弟,目前姊姊特去一趟‘泣血崖”,为你们打听南大二鹤的住处,‘泣血崖’中,机关重重,而且他们纠合许多黑道高手严密以待,弟弟去时,须要小心……”言讫,深情款款地注视吴湘。   吴湘拱手一礼,道:“谨遵姊姊嘱咐之言,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到姊姊?”   季月花微喟道:“我已厌倦一切,今后只有找一个深山静居下来,忆侮以前的过失……”说罢转身步下峰去。   吴湘,戚南姣二人,见季月花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二人不禁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这时,“风雨神掌”石风雨等人都已赶上山来。   吴湘把刚才“七鹤神箭”战斗的情形,说了一遍。   石风雨闻言略吃一惊道:“以眼下情势而论,我们去泣血崖,准没有多大把握胜他们。”   吴湘剑眉一竖,道:“不管各位去不去,在下恩师之仇必报。就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他一下!”   石风雨沉哦一阵:“吴少侠勇气使老朽佩服,老朽只有舍命奉陪了。”   众人均无话说,大家下山峰向前走去。莫约两个时辰天色已亮,这时越走越深,石风雨望去,只见几道绵连山势后,屹立着几座山峰,虽是育阴方向,仍可隐隐看出几座高峰,但那山峰顶上却是一片沉沉黝暗,石风雨望去,一片沉沉黝暗,石风雨回头望着吴湘,笑道:   “前面那几座突出群山的高峰,就是大巴山泣血崖了再往前走,就进入他们的禁地,到处都可能遇上暗探埋伏,如果咱们不顾暴露行踪,不妨我处僻静所在休息,待天色入夜后再走?”   吴湘道:“你暗我明,终难免被人发现,以晚辈之见,不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疾冲入敌人禁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石风雨笑道:“南天二鹤手下高手如云,如果被别人发现我们踪迹,他们必然调集高手,全力拦截,要消减他们,恐怕不易,明行不如暗闯,咱们索性找处隐密所在休息一阵,亦好借此养息一下精神,待天色到韧更再去不迟。”   吴湘艺高胆大,他虽然不同意石风雨意见。但却不敢和前辈顶嘴,点点头,不再说话,蓦地,一声悠长的哨声,随着如啸格涛传播过来,紧接着由不远处山口里窜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都穿着短砍劲装。青帕包头。手里还握着兵器,一见他们,立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竹哨,吹出尖锐的长啸之声,割破四山的沉寂,吴湘知道,他们这竹哨传竟之法,迅速异常,彼落此和,片刻间可传近百里,那里还肯让他们吹出第二声来,紧接着右手,一道青芒自他手中飞出,光射丈外,快如电奔,那两个大汉还未举起手中兵刃。早已血冒三尺。人头飞起。   吴湘手快,回来的更快。他杀了两人仰身退回原处,那两个大汉死尸体还未栽倒。   这等速捷无比的身法,不但看的石风雨佩服。铁胆惊魂等人。也暗暗赞赏不已。   石风雨命朱翰,把两人尸体,拖在一边隐密之处,回头对群豪道:“我同吴湘到前面去看一下就来。”   话刚说,袍袖一拂,人已凌空而起。   戚南姣附在吴湘身边,低声笑道:“你看出没有,石师伯刚才也用的凌空虚渡身法,不过,不过,比我用的高明多了。”   吴湘跟在后面,有如电光石火一般,闪了几闪,人已不见。   群豪等了一顿饭工夫,才见石风雨和吴湘飘飘由原路返回。   二人来势比去缓慢了得多,数丈外已可见到他们清晰人影。   戚南姣低声对朱翰笑道:“石师伯已扫除了敌人附近的暗椿!你看他走的多轻么?“她话刚落日石风雨到了群豪身侧,接口笑道:“不错,敌人派在附近的暗椿,都被我点了穴道,看他们据险守望的形势,防守的确严谨,也许我们的行踪,早已落入敌人眼中,说不定已传报到泣血崖的丝常了,等他们调集好高手,分造好险要之处,拒挡,那就不如我们早些兼程赶到泣血崖去,给他们来个迅雷不及掩耳。   吴湘仰面望天色。接道:“现在已是夕阳将世的中未时分,咱们不致遇上拦阻,赶到泣血崖无所谓下。天色亦将夜幕低垂,只要天已入夜,就不怕他们集结高手,合力拦击我们了。   群豪又奔行一阵。到了一处绝塑边缘,放眼深谷,宽约四丈左右,石风雨收位脚程,对吴湘笑道:“过了这座深谷,就算近了泣血崖的境内。”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谷内布置异常严密,不但道路错综复杂,而且到处有暗椿明卡,刁斗森严,险阻重重,只要踏进了谷口,再想隐密行踪。就不容易了。”   吴湘与石风雨并肩站立细看眼前小谷,石风雨道:“越往前面越窄,在两座山峰交接的鞍部通导,必得费上一番手脚,看来这次大巴山之行,必得大造一场杀孽了。”   戚南姣嫣然一笑接道:“南天二鹤手下虽然良秀不齐。但并非个个都有可杀之罪,你去无妨但必需体会上天好生之德,不要下手太辣,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   戚南姣笑道:“我一听石老前辈的话,只把他们弄成残废就行了!”话落口,人已经身跃起。眨眼间。已到了数十丈外。   石风雨摇头,叹道:“咱们得快些追去。这孩子只要一出手,就不肯留人余地。”说罢同群豪急向前奔去,走入谷中百丈左右,山势更形险要,两边崖壁如削,谷底愈走愈狭。   吴湘奔了一程,抬头看戚南姣。早巴不见人影,不大工夫,群豪奔上那谷队一阵山风吹来。只觉血腥扑鼻。   石风雨停住脚,侧脸望去,只见前面一块大山石旁,横躺着两个短衣劲装的中年汉子,一个被斩断一条左臂,一个被斩断一条右腿,在两人那边地上,放着一柄单刀,和一对竹节钢鞭。   吴湘细看那两个倒卧在血泊中大汉,虽然满身汗水如雨,但却不闻一声呻吟之声,也不见滚动痕迹,心知他们不但被姊姊斩断了左腿,而且还被点了穴道。   石风雨一皱眉头。叹道:“这孩子下手好辣,点了穴道后又斩断人的腿臂,咱们快些追上她……”余音未落,人已经跃而起,向前奔去。   群豪又深入两三里路,突闻一声尖锐刺耳竹哨声飘导来,一起百和,瞬息,满山都是刺耳哨声。   这时天色己入掌火时分,如啸山风,配着那刺耳竹哨,更加显示了这深山中夜色的恐怖,令人毛发皆竖。   石风雨道:“这满山刺耳哨声,远近不同,以此推论敌巢穴,如其认他们集结了高手后对付我们。那就不如咱们先闯入腹地?……”他话未说完,突又闻两声轰然暴响,传入耳中。   紧接着两道红烟,由前面不远处一座山峰峰上,冲宵升起。直飞到数丈高空后,突然暴开成一片金色流星散飞数丈方圆,由空中跌落下来。   吴湘望着那两片暴散流星。摇摇头叹道:“他们守望之人,已发出金焰火箭,那是最紧急的讯号,不管什么人,只要见到那两片金焰火箭,立时得赶来阻拦入山之人。”   石风雨凝神运目,向前望去,他内功精深,虽在夜色笼罩之下。仍可看清楚数百丈之外景物,但见三百丈外突起一座小峰。和鞍部山嘴,遥遥相对,峰顶上一片平原不下数亩大小,上面没有林木,除了些突出的磷晌怪石之外,似是种着不少竹子。不过那竹子距离,都像有一定购尺寸,稀稀疏疏,一望而知,是经过人工种植面成。石风雨极精先天易数,八卦九宫,奇门变化,望着那片竹阵,回顾向吴湘道:“你那个威妹妹懂不懂奇门易理?”   吴湘道:“这个,这个我还没有问过他?’   石风雨摇指那前面一座小峰顶,道:“前面那座峰顶,似是一种奇门阵,如果她不通门易数,只怕要陷入阵中。”   吴湘极尽目力,也只是看出前面有一座模模糊糊勿山势,别说要他看出那峰顶竹阵形态了,就是山势形貌他也着不清楚,因那前面小峰很低,被四边群山阴影所遮,夜色里更觉黑暗。但他又不便追问,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了两声。   石风雨运足了眼力,仍是看不出戚南姣,不禁心中发起急来他们奔行了数百丈距离。   除了眼前一座山壁拦路外,左右两侧。又有两道丈余宽窄的山谷,绕过阻路山峰,向后伸延而去,因为当前形势,引起了石风雨重重疑云,那山峰上的竹阵,分明是一奇门阵图,建那座阵图的目的,自然是阻拦敌人。可是左右两边山谷,又正好统拦路小峰而入,泣血崖中能人无数,决不致糊涂到这种程度。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致使那奇门竹阵,变成了毫无用处之物。   吴湘见石风雨不走了,忍不住问道:“石老前辈,你怎么不往前走了”石风雨回头对吴湘道:“敌人在这座峰顶上以排了一座奇门竹阵,但小峰两侧,又都有绕过山的去路,如果左右两道绕峰山谷来中,没有更利害的布署埋伏,他们决不致选择这样一处地方布设奇门竹阵。”   他话还未说完,蓦闻一声清脆悦耳的啸声,遥遥传来。   石风雨沉声喝道:“你们快闪在我身后,不可躁进。“话出口,人也跃起向峰上攀去,大袖飘动,一马当先。   吴湘手握宝剑,紧随石风雨之后,这座山峰,只不过十多丈高,瞬息已登了峰顶,峰顶上一片平原。除了四边有一些突出的怪石外,连一株矮松也未长,但却有数百株翠竹,排生其间,每株相距有两三尺远近,占满了整个的峰顶空地。   石风雨仔细的看了一阵后,回过头,道:“这座八卦竹阵,因无人防守,威力减去不少,各位随我身后入阵吧?”   要知这位风尘大侠才博古今,胸罗玄机,对五行奇术,八卦九宫,均有极深研究,这座小小八卦竹阵,自是不会放在他的眼中,只见一侧身,闪入阵门,右臂一探,一株翠竹应手而起,抖手拔出直飞峰下。   群豪都在他身后跟近,因为石风雨已把那竹阵奇门破去。是以众人全然觉不出那竹阵有什么么奥妙所在。不大功夫,群豪已深入中心,只要再过一刻时间以即可把这座竹阵全部破去,忽然一阵森森的冷笑声,起自众人身侧,这笑声来的太过突兀,连石风雨也不禁为之一怔,转脸望去,只见左侧一块突石后面,并肩站着三人。   原来这三人,早已隐身在那突石后面,只不过未现出来罢了,直待石风雨等到了那突石旁边,才突然的现身出来。   双方相距,也就不过四五尺远,吴湘忽的一跃,振腕一剑,平向三人扫去,那知双足刚刚离地,忽觉眼前一暗,三人身形,登时不见,耳闻猛烈兵刃劈风之声,迎面扑来,不禁心头一惊,幸得石风雨及时出手,右手一探,抓住吴湘右臂,硬生生把他向前跃去的身子抓了回来,左手衣袍拂处一股劲风,随袖卷出,震飞了三个人劈向吴湘的掌风。   说也奇怪,吴湘被石风雨一把拖回身侧,眼前忽的一亮,身旁景物依然,刚才经过,恍若梦幻。   石风雨功力何等深厚,始才袍袖一拂之力,不但把那三个敌人摔倒,继续向前行去。   石风雨心中似是很急,不再探臂去找竹子,改用劈空掌摇击竹阵,但见他掌风过处,翠竹纷纷折断,顷刻间,已过竹阵。   低头向峰下望去,只见夜色间,飞舞一道耀眼青光,耳际松涛如啸,却不闻叫喊之声,漆东皋道:“戚姑娘定是遇上了强敌,在下先赶去接应他……”话未落口,双臂一抖,直向峰下飞泻而去,漆东皋提真气向下飞去,定神望去,只见两丈外,正展开着一幕激烈绝伦的搏斗,戚南姣手中的弓,放射出夺目光芒,舞化成文大小的一片光圈。   这是一场武林中罕见的惨烈之战。只看出几道白光交继飞舞,雷奔电射,根本就看不出一点人影。   漆东皋静静的站在一侧,他手中剑已出鞘,不过没有出去。   吴湘随后赶到手按拐剑,瞪着眼蓄势待发,只要一发觉剑光有空隙,文即抢上去助战。   交继光芒绵密的丝毫没有空隙,他蓄势余良久,看不出一点破绽,他怔了一阵,突然又想起戚南姣一身学,惊奇之外,顿时又加了一层疑虚。暗忖道:“什么人竟能和威姑娘打个半斤八两,这么看起来,泣血崖的实力,当真不可轻视。只因双方打得过于火织激烈,剑招密如光幕,不但是无法看得清楚双方攻招之势,而且连人影也看不到,突然一阵金器交击的巨响之声。白光一齐砍去。   吴湘定神望去,只见丈余外并肩站着两个道人,这两人正是“招魂台”上遇见过的,一位了了道人,另一位则阴风道人。   两位道人一见吴湘赶到,面色惧变,吴湘冷笑一声道:“二位是掌下游魂,想不到冤家路窄,现在又在大巴山遇见……”阴风道人阴寒地一笑道:“小子不要卖狂,贫道并不怕你!”吴湘几声长笑道:“明年的今天,便是二位的忌辰。”说罢举剑向阴风道人刺去。   戚南姣突厉声道:“谁要你帮忙,我和他两人还没有分出胜负!”   吴湘一悟道:“你不要我出手吗?”   戚南姣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翻了一下笑道:“谁又要你来帮忙,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吴湘素知戚南姣的个性,笑了一笑说:“好!好!就看你打吧!”戚南姣粉腮一红道:   “你以为我还收拾不了这两个牛鼻子道人吗!”说着乌弓一抖立时向阴风道人,了了道人攻了过来,二人忙联手拒挡弓势。刹那间掌影飘飘,四边风生。这一场激战,只打的花样百出,一个是乌弓传人的爱女,俱得武学真传,两个是不可一世的魔头,各出奇招求胜,看的人眼花了乱,激战到三十合以上,仍无法分出胜败。   戚南姣打出真火,暗中潜运气功,乌弓之上,立时展开霸弓九式,突然了了道人间哼一声,背上竟中了一弓,疾然暴退,阴风道人长啸一声,乘戚南姣迫近了了道人时一个空隙,便转身向后,一转身便飞奔而去。   吴湘暴喝一声道:“牛鼻子你还想逃回西域吗?”言讫追了过去。蓦然闻得身后弹弓之声,他回一看只见戚南姣一弹身,已飞奔到吴湘面前笑问道:“那臭牛鼻子跑掉了吗?”话声未落,突闻不远处暗影中弦声轻响。两点寒星挟着破空锐风到,戚南姣娇叱一声,运气于掌,随手拍到,两支利箭,吃她随手拍出掌刀震落。   但闻丈余外暗影一声断喝,弓弦连响,箭如飞蝗,锐风划空,纷纷打倒。   戚南姣突然一声喝,仰身倒卧,十余支急管,贴身打过,借势一翻,乌弓己拔在手中,一弓在握,威势大振。光华暴射,射来管箭纷纷吃那乌弓迫落。   这一来,再激起戚姑娘的怒火,气运右臂,一振腕,人弓一齐飞起,衡箭雨,直向发箭处冲去,隐在暗影处发箭恶徒,目睹戚姑娘这等威势,无不心头大喷就在在恶徒一怔神间,戚南姣已连人带弓落下。要知那乌弓,乃是武林至宝,弓口光过处,血雨碎石齐飞,几个隐身在巨石待发放箭恶徒,有的被劈欠半个脑袋,有的被拦腰截断,这道暗卡中,总共有十二个弩箭手,戚南姣一弹弓,死伤半数,尚余几人,那里还敢再放弩箭,均纷纷弃弓而逃。   戚南姣正要追杀,突然几声长啸,远远传来,紧接着人影翻飞,泣血崖来路上,电掣风驰般疾奔而来了十余个人影。   来人的功夫,似乎都在伯仲之间,蜂涌而来,先后距离只不过七丈左右。突然散开,各取方位,此刻成南姣包围在中间。   当先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中年汉子,手中提着一支虎尾三截棍,他望了威姑娘几眼,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敢闯泣血崖?”   戚南姣秀目转动,望了环围在四边的恶徒,都已亮出了兵器,蓄势待发。   她冷漠的一声轻笑,答道“哼!哼!天下所有的地方。没有我不能去的?何况这一座小小的泣血崖!”   她语意虽甚冷酷,但仍极悦耳动听,那中年汉子一抖手中虎尾三截棍,怒道:“这地方岂能容人乱闯?”   戚南姣娇叱一声;截住那中年汉子的话,道:“我偏要闯给你们看看……”余音未住人已发动。纵身直对恶徒冲去,同时,玉腕一振,手中乌弓一弹,化成一片光芒弓身合一,疾比迅雷下击,那中年汉子心头一惊,急举虎尾三截棍一招“力屏南山”横腰向上一封。他手中兵器还未举起,戚南姣凌厉的弓风已到,惨叫随起,那中年大汉,被弓弹得连人带兵器斩成一段,血雨喷射中,尸体栽倒。   戚南姣出手一弓威势,震慑了其余恶徒,九几个泣血崖中的高手,都惊得愣在当地,她横弓望着众人,冷冷说道:“就凭你们这点武功,还想拦我去路不成,我只要举手之劳。就可把你们全数诛绝……”话还未完,蓦闻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阴恻恻的冷笑道:“好狂的丫头,你有多大本领,竟敢这等目中无人?”   这声音来的太过突兀,戚南姣只听得粉脸发热,她自出道江湖。从未遇过这等事情。   敌人到了她身后,她竟毫无所知,她顾不得在和环围在四周的敌人讲话,急转娇躯望去,只见文余外夜色中并肩站着两人,左面一个全身黑装,面貌奇丑,虽在沉沉夜色之中。   但因戚南姣内功精湛,目力超人,仍可把那怪人面貌看得十分真切,只见他领下短须如针,大顶门尖下巴。那食像根本就没有一点人样,右面一个中年女人。身穿道装,发挽宫鬃,背插双剑,手执拂尘。   那中年道装女人,两道炯炯眼神,打量了威南姣一阵,突然微微一笑,道:“好标致的姑娘,你是什么人门下弟子?”   戚南姣还未来得及答话,那左面黑衣怪人,已抢先接道:“不用问她,除了戚扬门下外,当今之世,再也没有第三人能用弓的人!”   原来这黑衣奇丑大汉,正是南天二鹤手下大弟子“魔煞手”天俊。   戚南姣听完那黑衣怪人那几句话后,冷笑一声,道:“不错,你要不服气,就来试试霸弓九式的威力。”天俊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好大口气,别人怕你手中乌弓威力,可是我并不怕!”   戚南姣接道:“不怕你就接我几弓试试。”余音未住,跃起一弓弹去。   宝弓挟着一片光芒,急向天俊弹去,天俊只见那森森弓风,有如一片光幕撤下,不禁心头一云,暗道:“这是什么弓式,有如此奇大威势……”赶忙凝神提气,一晃肩,闪开数尺。   戚南姣冷笑一声,身躯一转,弓势斜出,玉腕伸缩,弹指间攻出三弓,指袭天俊。   “玄机”“将台”“紫宫”三大要穴。   这一招奇奥的招式,如三支弓一齐攻出,光芒闪动,真使人眼花了乱,天俊仰身向后一窜。“金鲤倒穿波”退后九尺多远。   戚南姣玉腕一振,长弓如影随形一般,追刺过去,她一连使出几弓奇奥无比之学,天俊虽负有一身武学,竟无法还手。   要知一个武学绝高的人。在动手之时,抢制先机最为重要,一着失机。再耀扳回劣势,汲为不易,何况那是戚扬传下来的弓法,只要攻出一弓,绝招立时连绵出手,不容对方有喘气还手的机会,的确是奇奥绝伦。   这当儿,那站在一侧的中年道装女人,已看出情形不对,她虽知天俊一身武学,是很少人能与匹敌,戚南姣出手弓招威力,奇大无比,天俊受他弓势所制,再要袖手不管只怕天俊要伤在弓下。心念一动,陡然一声娇晚,道袍飘动,欺身而上,手中拂尘呼的一招,排山倒海直向姑娘背后逼去。   戚南姣以霸弓九式招数,连续弹击,迫使天俊,没法还手回击。   那中年道装女人出手快极,一振腕间,拂尘已攻到戚南姣妓背后的命门穴上。   这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若经点中,必死无疑,戚南姣不得不先求自保,左脚斜上半步,娇躯忽的转了一个半边,拂尘惊着她衣眼扫过。   戚南姣用巧妙的身法,让过了中年道装女人的一击后,弓势仍然指向天俊,但她在让避中年道装女人一击之时,弓势不觉一缓,天俊就借那一缓之势,已把全身真力贯于两臂,双掌呼的一招“推波助澜”,劈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立撞过来。   这种深厚的内家真力,戚南姣自知难以硬接,只得一跃而起,全身笔直而上,但觉一股狂飚,由她脚下卷过。   中年道装女人十几岁就入江湖,半生来会过高无数,不过她却未遇到歉戚南姣这样身手的奇人,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此女年龄不大。但一身武功,竟是这等惊人,如不及早除掉,再过几年。江湖上谁还能和她对抗。”   她一动杀机,那里还顾到什么身份,拂尘交到左手,有手探怀摸出一把毒针,暗中运集功夫,蓄势待发。   戚南姣让避开俊强猛掌风之后,半空中一挫腰,乌弓“长虹经天”,破空而下,人弓一齐向天俊撞去,天俊经这一缓气,已运集了全身功力,戚南姣挥弓下劈,他已不再让避,大喝一声,双掌突合,一齐劈出。   一股迅猛绝伦的潜力,自天俊掌底推出,劈空劲气如轮,反向戚南姣迎击过去。   这是她毕生功力所聚,威势非同小可,掌力未到,已觉潜力逼人。   戚南姣不敢硬挡锐锋,忽的一吸丹田真气,双腿一收,半空中一个倒转身,正向下落的娇躯,突然间又升高一丈四五,她避让天俊全力一击,虽然够快,但天俊是何等奇人,既然抢到先机那还肯让戚南姣得喘息机会,一掌未中,第二招连续攻出,这起阴煞掌力,飞跃而起,右掌蓄劲当胸。直待相距戚南姣七八尺距离时。才一举拍出。隔空打去,势出手人也随着一个悬空跟头,翻到三丈开外。   他这一掌劈出,和刚才两招大不相同,刚才举手之间,劲风潜力,必然随掌推出,这次一掌拍出,却毫无一点破空之声。   戚南姣目睹天俊奇猛的掌势,亦暗暗有些惊心,她自知功力不敌,如果硬接对方一击,当场即将受伤,但眼下必须要立即冲到泣血崖。她一受伤,势必要一段时间养息,是以她不敢硬接对方掌力。   那知她这一度小心,却给了天俊可乘之机。暗中运功力,顿下杀手。   阴煞掌力,是一种阴柔的劲道,击出之时,不带破空之声。实使人防不胜防。   戚南姣待觉出有异时。一阵阴冷潜力,已逼近身边,她虽不知是天俊劈出的阴煞掌力。   但她却惊觉到这是极为阴毒的功夫,赶忙运集真气,护住全身几处要穴,只觉一阵冷风,透骨而过。   戚南姣虽然有一身武功,但那阴煞掌极为歹毒,只觉着一阵阴寒透身而过,不自禁打两个冷颤,心头一凛,横弓划出一圈青虹护身,连人带弓一起飞起,几个起落,人已退出十五六丈远近。   她停身在一株巨松下面,暗中提运真气。只感全身脉穴畅通无阻,毫无异样感觉,刚放下心,但忽感内腑一冷,便打了两个冷颤。   她还未来不及再转第二个念头,天俊和中年道装女人,已联袂飞到。   两人同心一意,都觉得戚南姣刚才出手几弓,凌厉难测,如不及时除去,实为一大劲敌,是以,在两人脚落实地之后,不约而不同,一齐出手,天俊右掌虚空一扬,遥向成南妓前胸击去,中年道装女人手中拂尘呼的一招,“风回柳絮”,点向成南姣侧背。   要知道这两人武功。就当今江湖来说。都是一流高手,依据江湖规矩,决不能两人一齐出手,但此刻两人却动了杀机,存心要把戚南姣毁在手下。那里还顾到江湖规矩。   戚南姣一见两人一齐出手,不觉心头大怒。娇叱一声,乌弓回手一扫。直向中年道装女人拂尘上迎去。同时左脚向前踏了半步娇躯疾转,闪开天俊当胸一掌。   中年道装女人,右手拂尘出手,左手中一把毒针也同时抖腕打出,一片银芒,直向成南姣射击。   这一下双方距离既近,发难又出意外。那微小的毒外又无破空之声,实使人防不胜防。   戚南姣刚才一时大意,遭了天俊阴煞掌一击,学乖不少,早已暗留上了心,中年道装女人,一振左腕,已猜到有暗器打出,立时把扫出的弓势一收,振腕舞出一片光幕对方击出的一把毒针尽数被戚姑娘宝弓扫落。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功夫,戚南姣在收弓之时,人又退后三步,让开了对方拂尘一划,她见对方连施毒手,心中恨极,在击落一把毒针后,陡然款身抢攻,施展霸弓九式绝学,乌弓突然地攻出九招,分向二人弹去。   这九招威势,奇猛无比,直若满天光芒飞酒丽下,直迫退二人六七尺远。   戚南姣一着得手,扳回劣势,正待趁势挥弓进追,忽觉身上一寒,不自主又打了一个冷颤。突听天俊一声阴侧恻的冷笑,道:“你已被我用阴煞掌,击伤内腑,如还不弃弓束手就撞,不出一个时辰,阴寒发作,攻入内腑,你就是通天本领,也难保得性命。”   他这一句话,立时触动了戚南姣的心机,不再挥弓追击两人,探手入怀,摸出一粒丹丸,纳入口中,一面运气,准备再次出手,全力施为,想先把中年道姑击毙,然后再集中精神,对付魔煞手巨天俊。   那知她在暗中运集功力的候,中年道装女人也借机探怀,摸出三粒勾魂迷香弹。她见弓术高强,威力奇大惊人,单凭武功取胜,不但没有制胜把握,而且还有被伤可能。   天俊本想借机出手,却被中年道装女人以眼色阻止。   他素知中年道装女人满身都是暗器,而且手法奇准,冠绝江湖“泣血崖”不少暗器能手,但能和她一争长短之人,实难找出一个,所以中年道装女人用眼色相阻之时,他果然依言,不再动手。   戚南姣暗中运好了气功,猛然一个纵身,直向中年道装女人扑去,手中乌弓射出一道光芒,卷带着逼人的寒气,直掠而上。   中年道装女人冷笑一声,左手握着三粒勾魂迷香弹,但她并不立时打出,直待戚南姣仗弓向她攻到。她才一抖手,三粒勾魂迷香弹,连续击出,一块打出去。   戚南姣挥弓一挡。但闻波然一声轻响,迷魂弹爆破成一片烟纷,戚南姣霍然惊觉,立时仰身,倒窜而退。   也是她应变够快,鼻息间仍闻到一阵异香,只觉全身一软,劲力顿失,头上如挨下千斤巨石,再也难停留空中,刚退出一丈多远,人已掠到地上。   中年道装女人格格一阵娇笑,道袍一拂飘身直追过来,手中拂尘呼的一招“金针定海“疾向戚南姣前胸点去。   戚南姣由空中掠下,但她神智并未昏迷,这等生命交关之际,生命潜力陡然进发,用尽全身气力,向旁侧一滚,让开点来的拂尘,   乌可放射出的青芒,却不到三尺左右,但见青芒一闪,那中年道装女人手中拂尘,登时被截成两断。   一阵透肌浸骨的森森冷气,抹着中年道装女人身侧扫过,吓的她松掉手中半截拂尘,纵身后退九尺多远。   戚南姣死中得生,精神陡振,一挺身,站了起来,正待举弓追击,忽然又觉一阵目眩,打了两个踉跄,人便坐在地上。   要知中年道装女人所用的勾魂迷香弹,和一般的迷魂药物大不相同,他这迷魂弹是采集大雪山中九余种特产毒药,合制而成,其中有一种极难遇得的毒草,名叫并蒂香莲。这种毒草,生在不见天月的雪水之中,双花并蒂,形如香莲,看上去十分悦目,而且浓香深长。数月不凋,一株并蒂香莲,在盛放之时,浓香可及十丈方圆,不管人兽,只要闻得这种香味,立时血脉加速,欲火高张,全身柔软无力,如不能及时调和阴阳,清去欲火,极不易忍受焚身欲念,大多数兽类,只要闻得此种异香之后,都无法忍受,狂奔狂滚,不是摔下悬崖跌死。就是触壁碰岩而亡,的确利害无比,为天下第一等淫毒药物。中年道装女人无意中在大雪山,发现了这一株并蒂香莲。她半生精研各种毒药。对各种毒花毒草,都有超人的辨记之能。她为采集这株并蒂香莲,特选了一个十分健美的男子,带在身侧同去,以备万一被那浓香引起欲念,她好用他解欲火。   虽然事先有着极为充分准备,但在采取并蒂马莲之时仍被浓香浸入内腑,一缕欲火。由丹田直冲中胸,脑际,欲念顿生,欲火难制,她虽用精湛内功抗拒,仍难忍受得住,幸得她带有一个健美男子同行,在情急之下,竟故意把那并蒂马莲,拿到那健男跟前。使他闻得花上香毒……   这种天地间自然孕育出奇毒物,实非人工调制的春药,能及万一的,那健男受并蒂香感染,顿时欲火大增,两人就在那冰层之上,放纵取乐起来……   足足耗去了两个时辰,始把毒香引起的欲火消解,可是那个随中年道装女人同去的健男,因过度放纵,精枯力尽,在冰寒侵袭,当场死去。   中年道装女人平日极精采补之术,这次虽然受毒香感染,难自禁制。但总算未大损,再者她内功又极深厚,冰雪阴寒难侵。只可怜那和她同行的健美男子,却白白送上了一条性命。   她得到了那株并蒂香莲之后,立时用火烘干,研成药粉,留下一半又调合十三种毒花草,制成二百粒勾魂迷香弹。   她平时对这种勾魂迷香弹,异常珍惜,轻易不肯施用,今天遇上了戚南姣强敌,触动了她杀机,是以,一出手就是三粒勾魂迷香弹。   如以这句魂迷香威力而论,戚南姣虽然只呼人胸中少许,但亦难承受得住。她所以能保持神智未昏,欲念未动,全是她刚才用丹九药力之功,勾魂迷香弹所含的药性,被丹丸药力一托,威力减去不少。是以戚南姣在中年道装女人发出之时,还能运弓反抗。   此刻戚南姣跌坐在地上,心中暗自叹道:“完啦?这女人不知用的什么暗器,竟有这等威力……”可是中年道装女人一时间也不敢再欺身施让,因为刚才成南姣那反臂一弓。几乎使她当场溅血,使她有了戒心,不敢躁进。   天俊看见两人相持不动,心念一动,暗里把功力运集右臂,陡然大喝一声,右掌一扬劈出,一阵奇猛劲风,直对威南姣撞击过去。   戚南姣在受那句魂述香弹药力感染之后,人虽然未昏过去,但神智己大受影响,只管去防备那中年道装女人的袭击却忘了旁过还站个魔煞手天俊。   待她惊觉到时。天俊劈出的强猛潜力,已排山倒海般逼击过来。   她想潜运真力抗拒,但勾魂迷香弹的药力,使她失了抗拒的能力,但觉一阵强劲掌风撞在身上,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掌风震飞起成南姣四边沙石,也震飞起戚姑娘的身躯,一阵血翻气涌,使她晕了过去。   魔煞手天俊见状,嘿嘿几声,便走过去抱起戚南姣,见怀中的五人,凤目紧闭,花容似月中仙子下凡,不禁引起他的欲火……   他回头对中年道站笑道:“我们在泣血崖见吧!”说着,抱起成南姣向苍林中奔去。   天俊抱起戚南姣一阵急奔,山风徐徐而来。戚南姣经山风一吹,人便幽幽地醒了过来。   她睁目一看,只见自己已被魔煞手天俊抱在怀中,心中不禁一急,想尽力挣扎,可是,只觉自己四肢乏力,身软如棉,腹中的欲火如焚行动得自己难以克制。   魔煞手天俊见戚南姣已经醒过来,他那双淫恶的眼睛,射出一道很亵之光,凝视着戚南姣全身上下,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淫笑,道:“我天俊一生艳福不浅,嘿嘿!想不到乌弓的传人,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由我得到,嘿嘿……”   戚南姣口中突然发出呻吟之声,她那双杏目突然睁开来,脸若红霞,呼吸迫促,双峰颤动。   显然被欲火冲动得难以忍耐了。   天俊见状,嘿嘿得意地一阵淫笑道:“戚姑娘,时间到了吧?”   说着,就在苍林中一块绿草如茸的地上,放下成南姣,便要解开自己的衣衫了……   戚南姣此刻,已觉出心神荡漾,绮念纵生,全身一股极难忍受的滋味,但她脑智仍然很清醒,内心无比的痛恨,羞愤欲死。   摹然!戚南姣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戚南姣睁眼一看,只见天俊已脱得一丝不技,正要压在她的身上,口中发出淫荡的笑声,一双手已在解她的衣带了。   她以理智和欲火强搏着,紧咬牙关,猛然凄厉大叫一声。伸出那双春葱似的十指,突然指向天俊身上十处死穴。   天俊哈哈一阵奸笑,身躯往旁一闪,右手轻然拂出一道劲风。   可怜的戚姑娘,此刻欲火如焚,她之突然猛击天俊,只不过以她倔强的理智,强行控制自己,但她施出的十指。根本毫无力量,速度也极缓慢,这一下被天俊势风一拂整个身躯,便瘫痪下来。   天俊的身子,已经像恶虎似的扑了上来,压住她,把她脱得一丝不挂。   她娇躯颤抖,在地上凄厉已极哀嘶着。   天俊嘿嘿道:“现在正是黑夜,你就是喊天也不应了,美人儿,乖乖地来饱尝一顿吧!”   蓦在此刻,突然苍林外响起一阵喊叫之声:“戚姑娘,你在那里?”   戚南姣一听便辨出是吴湘的声音,忙哀嘶一声:“湘哥哥,我在这里呀!快……“天俊忙握闭戚南姣的小嘴。   吴湖之辨出是威姑娘的声音,一跃身便纵入芭林,疑目一望,只觉七八丈开外之处,正是成姑娘在地上挣扎。   吴湘见状大怒,身未至掌风已到,口中喝道:“淫贼纳命来!”   魔煞手天俊见吴湘赶到,忙纵身而起,口中发出一阵刺耳已极的嘿嘿奸笑之声,道:   “小子不识时务,大爷今夜非杀了你不可!”   戚南姣见吴湘赶到,心中大慰,忙道:“湘哥哥,提防他鬼贼伎俩……”吴湘闻言,心中无比的激动,心想:她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刻,仍不忘我的安全,她对我用情已经很深了。   天俊又狰狞阴森地笑了几声道:“小子,你可曾听到魔煞手之名,现在能识时务快走,老夫还可网开一面……”   吴湘星目暴射。两股骇人的锐利寒光,鼻孔中哼出一声轻蔑不屑的冷哼,冷入骨髓的声音,道:“恶徒,你已经死定了!”   说着,吴湘仿佛是个阎王,一步步向天使逼近。他星目冒着的火焰,一瞬不眨的暴瞪着天俊、配着那付骇人的冷酷面孔,任天俊是多么猖狂跋扈,心中也不禁冒起一股寒意。脚步微微颤抖着。随着吴湘来势,一步一步的后退着……   吴湘不屑地道:“恶徒,你现在也面临死亡了,哈哈……”   吴湘突然发出一声震撼苍穹的长笑!   笑声如夜桑长嘶,巫狭猿啼,凄厉刺耳已极?笑声突地一停,他双掌已如闪电似的,疾速推出……   两股强烈至极的狂飘。已随着劲疾的锐啸之声,如江河倒泻?副舀而出。分自极怪异的角度,漫卷向天使。   天俊目见掌力如此强烈,心中大骇,他不敢硬接,身躯忙向一测避。   在一侧闪跃中,他也推出一掌。   吴湘剑目一竖,厉喝一声,身躯暴然跃起,半空中他双掌突然一挥,两股凌寒傲骨的劲力,已挟着山崩海啸的威势涌出。   天俊忙又向侧边一跃五尺多远,就在他站稳身形,突听唆!的一声,吴湘的身形,己欺了过来。   天俊这一骇,真是心胆俱裂,心忖道:“这小子好快的身法!”他忙又打出一掌,吴湘暴喝一声,硬接他拍来的一掌,同时也忖道:“这恶徒能两番闪避我的掌力,轻功倒也不错!”   心念间,他又是两掌推出,这两掌威力更强,狠辣无比。   吴湘存心想把对方立尸掌下,所以击出的掌力,却是内力所聚,气势端的骇人凶猛绝伦。   天俊见对方的掌力,一招比一招雄厚,知道自己一接,便要立遭重创,他脚步一阵急旋,身形粹然暴闪出去。   吴湘这一招掌势击出,已算到对方会暴闪出去,此刻见状,疾速变势,左脚微旋,右臂一抡。左掌一阵急额,周遭压力骤增……   天使心中大骇。他想不到吴湘变招竟如此之速,忙拔身而起,一跃三丈多高,身在半空之中,忙打出一掌,正想施放时,突听到地上戚南姣急促地惊呼:“阴煞掌,湘哥快躲避呀!”   吴湘一怔,忙摸出飞环,对准天俊,脱手发出……   天俊刚施放阴煞掌时,但掌风尚未打到对方时,蓦见满天飞环,向他身上圈来,不禁发出一声惊叫:“潜龙飞环!吾命绝矣!”   紧接着,便听到惨叫一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胸前穿了一个大洞,鲜血似箭地涌出来。   吴湘见天俊惨死在飞环之下,不禁仰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这恶徒的功力真不弱呀!”   他缓缓地定近戚南姣,见他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双目火红吴湘低声问道:“戚姑娘你怎么啦!”说着扶起她娇躯。   戚姑娘此刻被勾魂迷香的毒药,摧动体内欲火,愈来愈烈,几乎使她疯狂,她倒入吴湘怀中,口中不断喘吁着,双手紧抱吴湘的   吴湘吃了一惊忙问道:“戚姑娘,你……”   戚南姣叹道:“我中了那恶徒的勾魂迷香毒药,现在我……唉吴湘皮状,不禁凄声一叹道:“戚姑娘,你现在……”他的话没有说完,戚南姣便像蛇一般缠着吴湘,她此刻脑际只有欲念的存在,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几乎已要完全被破灭了,她痛苦地呻吟,双目发出需要欲火之光……   吴湘把戚南姣紧楼在怀中以亲切地低声道:“南妹,你知道这样下去,会毁害了你,我怎能忍心呀……”   戚南姣轻泣道:“湘哥,你不要亲我,你……你快……唉……我实在需要……”   戚南姣此刻已被毒药,摧动体内一股强烈的欲流,完全淹没了她的理智,她现在脑海中充满了欲念逼得变成疯狂。   她低沉的嘶吼着?   她不再顾及女性应有的矜持、羞辱!   她现在只有渴切的需求性欲的满足!她双手胡乱地向吴湘身上乱摸起来……   吴湘轻叹道:“戚姑娘,我们真要在此刻……”   戚南姣根本已听不到吴湘的语音,口中连听发出淫荡的娇笑之声。   吴湘见已如此,只有宽衣解带,双手在威南姣身上移动着……   戚南姣本来就爱吴湘,一见吴湘魁梧的身体,一丝不挂,不禁连声发出银铃般的淫笑之声,那双莹洁似玉的手,开始做出她自己不敢想像的动作来。   瞬间,吴湘全身结结实实地贴在戚南姣的娇躯上,戚南姣姣整个莹自如玉的胴体,成波浪形的颤抖着,她现在欲火的强烈,可想而知。   吴湘凄凉的叹息了一声,全身开始了……   那天旋地转的动作,蚀骨消魂的缠绵。   皓月从密林中,一射下去,可以看出两个裸体,合而为一,戚南姣就像一尾活鲤鱼,被人钓起来似的,在空中波荡、跳跃!   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她粗狂的动作,发了出来。   吴湘也微微发喘气的声音,全身作着原始,粗狂而不规则的动作。   这一男一女,共同在做着翻云覆雨的动作,吴湘经过一番风雨后,便筋疲力竭地翻下身来。   可是威南姣因为所产生的欲火未尽,臀部仍然在左右摇晃着。   她的欲潮,就像高崖的悬瀑般,倾泻而下!   直到一个时辰以后,戚南姣的欲火才退,脑智才恢复清醒过来。   吴湘见状,不禁凄声连叫道:“南妹!南妹!”   戚南姣泪水满颊,哀声道:“湘哥……”   下面的话音,却被凄凉已极泣声所淹没了。   吴湘柔声道:“南妹,我会永远爱你,候仇报了以后,我们便正式结婚……”   戚南姣破照微微一笑道:“只要湘哥真正爱我,我已非常满足了。”她说着,日中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   她顿了一顿,又道:“你的沉沦珠可解我身上的剧毒吧?拿出来试试!”她坐了起来,穿好衣服。   吴湘被戚南姣一提他身上的沉沧珠,不禁顿足道:“你早不说,我一时急了竟把沉沧珠的妙用全忘了”   戚南姣格格一笑道:“当时欲火行了头脑,我也忘了。”   二人正俄间,突然林外响起一阵阴恻侧的长笑之声!   吴湘吃了一惊,忙将沉沦珠纳入戚南姣的口中,纵身往林外飞而去——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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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勇斗三恶     吴湘闪出林外一看,只见林绿三丈开外,并肩站着僧、道、俗三人。为首的是个身着五色僧袍老和尚,手拿方便铲,年纪在五旬上下,满面凶光,见到吴湘,口中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莫非姓吴   吴湘心中一动,答道:“不错,在下吴湘,大师有何指教?”   灰袍和尚双目如鹰,向吴湘扫了一眼,厉声道:“施主好辣的手段,陇东八屠的后人朱国武、梁有为二人,可是施主杀害的么?”   吴湘怔了下道:“他二人与在下有仇,所以……”   旋即又道:“大师乃出家之人,与在下素昧平生,何苦为别人事要与下拼死拼活?”   灰袍和尚怒道:“他二人与贫僧交往多年,情如手足既已死在施主手中,贫僧岂能袖手不管?”   吴湘庄容道:“大师一定要管么?”   灰袍和尚冷笑道:“不但要管而且还超渡你小子,少废话,先接僧几铲!”说着,举铲作势。   吴湘怒道:“大师自信能超渡我么?在没有动手之前,还望你三思而行,在下不愿……”   灰袍和尚喝道:“小子少罗嗦,撤出你兵器吧!”   吴湘冷哼道:“和尚!你不要欺人太甚,在下并不怕你,只不过想化干戈为玉帛……”   灰袍和尚厉声叱道:“小子,谁要你怕,咱们手底下见高低,快使用你的兵器,免得人家说佛爷用兵器来对付你一双徒手!”   吴湘哈哈大笑道:“和尚!少爷用一双徒手对付你已绰绰有余,何必用兵器,不过小爷手下不杀无名小卒!   灰袍和尚冷冷道:“小子要问佛爷姓名,贫僧早已不用了,佛爷乃是川康滇道上三杰之一,勾云大师是也!”   川康滇三恶,吴湘早已听说过,但未见其人,此三人在川康滇道上,无恶不作,今酬司在吴湘手上,也是“三恶”恶贯满盈。   吴湘冷笑几声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川康滇三恶,今日幸会,小爷要为武林除去三恶,使武林之中,今后少去三个大害。”   勾云大爷嘿几声道:“小子言语之间,应该有点分寸,惹得佛爷动了真火,连你的全尸都不留!”   吴湘哂笑道:“勾云大师,动手吧!小爷连让你十铲不回手就是。”   勾云听了气极,他在川康滇道上已纵横二十余年,从未受人如此奚落,今日遭受吴湘如此莫落白眼,怎不激起他无名之火?只见他大喝一声,手中方便铲一抖,幻起一道寒光,罩向吴湘头上。   吴湘身形飘忽,一眨眼,便避开对方攻来的铲招。   勾云大师一铲落空,气上加气,长啸一声,铲招陡出,这一次他攻出的招式以诡异、狠辣,方向也极怪异。   一片铲影罩向吴湘四周,吴湘身形陡起,立即飘出铲影之外。   勾云大师连攻两招,都未得手,对方并未还手,他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小子的身手果然不凡……”他忖念未毕,突闻一声沉喝!   勾云大师抬头定睛一看,只闻吴湘冷笑道:“和尚!你们‘三恶’是不是应‘泣血崖’南天鹤邀请来助拳的?”   勾云大师怒接道:“是又怎么样?”   吴湘微微一叹道:“你们三人,已经上了南天二鹤的大当,自己还在洋洋得意,假冒说为朋友报仇,小爷真替你们可怜!”   站在一旁的中年道人和那个蓝袍老者二人闻言,满面迷惘之色,中年道人哼了一声,问道:“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湘冷笑道:“南天二鹤本来把你们三人当作眼中钉,随时想除你们,可是苦无机会,今目他借小爷之手,把你们杀了,他不是永绝后患了么?”   勾云大师冷冷一笑接道:“小子不要挑拨离间,我们三人素来与南天二鹤无仇,而且交往很深……”吴湘面色一整道:“小爷之言,完全为了你们,江湖上机诈百出,今日南天二鹤叫你们三人来拦截在下,经过一场恶战,势必造成两败俱伤,他便可以坐享渔人之利……”   蓝袍老者点头道:“这小子小小年纪,能明白这些,真是难得!”   他转面对那中年道人说:“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勾云大师突用传音人密之法对他二人道:“二位千万不要相信那小子挑拨之言,那小子小小年纪,便具有这样高的功力,倘假以时目,你我均难逃出他的手下,不若趁早把除掉。”   中年道人点头答道:“大师所说不错,今日我们决不能放过他。”   吴湘见三人仅是嘴巴在动,并没有听到声音,不过察言观色,知道对他之言,不太相信,于是,他又说道:“南天二鹤既然过三位来助拳,为什么不要在“泣血崖”等候?叫你们来中途拦截在下,显然别含企图,智者必可明知……”   勾云大师厉声道:“小子不要花言巧语,再接贫道几招!”说着手中方便铲立即扫到。   吴湘忙向一侧闪避,道:“今日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请各位三思刚才之言……”   中年道人与蓝袍老者,心中一动,便犹豫起来,正当这时,勾云大师铲招又扫了过来,吴湘大怒道:“你们执迷不悟,休怪小爷出手狠辣了。”   “了”字未落,他不退反进,欺身而上,右手一招“泰山压顶”,便从铲影中反击过去。   勾云大师突感手中的方便铲沉重起来,他忙又加了分成真力,幻起一片铲影,直攻过去。   吴湘卤中嘿嘿几声道:“大师的功力不凡,接在下一招试试!”   吴湘左手护胸,右手缓缓又推出了出去,他的动作看去虽然迟慢,但招式中,含着许多奇奥变化。   渐渐地,勾云大师手中的方便铲,越舞越缓慢起来。   吴湘蓦然大喝一声道:“撒手——”   顿时,句云大师手中的方便铲,寒光暴敛,紧接着,便听到问哼一声,在劲力回旋中,勾云大师的方便铲,竟脱手飞出!   勾云大师呆了!.   中年道人,蓝袍老者看得受呆了,吴湘仅在两招之间,便把勾云大师手中的方便铲,震飞两丈开外,怎不使他们惊愕!   吴湘口角接着一丝冷笑,道:“念在你我素无恩怨,和尚,小爷这回烧了你,还不快走!”   勾云大师被说得满面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吴湘庄容道:“小爷恩怨分明,你我素无仇恨,何苦替南天二鹤卖命来淌这次混水?”   吴湘因为急欲赶到“泣血崖”找南天二鹤和火阳地君,所以他不愿多耽搁时间。   勾云大师老羞成怒,突然厉喝道:“小子不要狂妄,贫僧空手一样可超渡你!”   他在暴怒之下,不听吴湘忠告,欺身而上,双掌同时抡出……”   他这两掌是含怒而发,挟着十成真力,劲风立时卷向吴湘。   吴湘也动了真火,双目似电,射向勾云大师,右掌斜斜一举,一股狂风,登时发出,势如惊涛拍岸。   勾云大师见状,面色大变,不敢硬接,忙向一侧跃退。   吴湘收掌,口角接着一丝冷笑,面上露出杀机……   他一步一步向勾云大师走近,每一落脚之处,陷地寸许,地上响起沙沙之声。   场中一片死寂,中年道人,蓝袍老者,四双目光一齐射到吴湘身上,他们面上现出紧张,不安的表情。   突然,勾云大师长啸一声,身形拔起两丈多高,直向吴湘身上闯去。   这种拼命的打法。吴湘也怔了一下,忙将右手一枪,身子向一旁闪跃。   勾云大师身在半空之中,双臂张开,好似一双凶鹰抓鸡似的,厅了下来,吴湘发出的劲力,立即撞了上去。   勾云大师见吴湘闪避迅速,一扑落空,这时却被劲风迫得向后退了回步。   他突然灰袍大袖一抖,登时一把银光闪闪的东西,向吴湘射来。   蓦然一声娇叱,道:“秃贼不得暗中伤人!”   叱声中,弹弓一响,银光闪闪的暗器,均被纷纷击落地上。   大家惊愕之下,定睛一看,这时场中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她正是戚南姣。   吴湘笑道:“南妹,你已经复原了?”   戚南姣笑道:“多谢湘哥,我含了你的沉沧珠,毒气已经吸了出来,功力恢复,刚才在林中调息片刻,已气血畅通,不得事了。”   吴湘道个你还是去多休息一会,这里三人由愚兄来对付!”   戚南姣生性素来好强,她也嫉恶如仇,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在林中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早已动了怒火,所以迅速赶了过来。   她娇笑道:“不用湘哥担心,这三个恶徒,留给我来打发。”   勾云大师一双淫恶的眼睛,望在戚南姣面上,一瞬也不瞬,心中起了欲念。   吴湘道:“我同他们的谈话,南妹都听到了吗?”   戚南姣冷哼一声道:“川慷滇三恶,以往无恶不作,这种人还劝他们干吗,早就应该把他们干掉以为武林除去祸害。”   中年道人怒道:“女娃儿,你说话最好要有分寸,不能血口喷人!”   戚南姣怒容满面,娇叱一声接道:“对付你们这些恶徒,骂还不过瘾,只有杀才能消除本姑娘心头之恨!”说着,玉手一扬,一掌便拍了过去。   中年道人不知戚南姣的武功,心中有点傲慢藐视,所以他不闪不避,硬接她一掌,但等掌风扫到时,突然感觉不对,劲力压迫而来,恍如千斤巨石。   他估计不到眼前这女娃儿,内力竟如此雄厚。   中年道人冷笑一声道:“女娃儿,你自己找上门来,莫怪我孤云子心黑手辣了。”   孤云道人正想出手之际,突闻勾云大师低声道:“道长,那尤物可否让给贫僧,你和高塘去对付那小子如何?”   孤云子哈哈大笑道:“大师要小心点,这尤物身上长有刺,不太好惹,小心你秃头上那块光光的皮,不要被她抓破了,哈……哈哈   勾云大师也大笑几声,同时一双淫眼,一直瞅在戚南姣的脸上,露出恨不得一口气把她吞下去的那股馋相。   戚南姣看见勾云大师那双淫贼眼死盯住她,她心中好气,再听到他二人低声所交谈的话,心中更加大怒,厉声道:“秃贼,你想找死么?”   “么”字刚一出口,手中乌弓一扬,便弹了过去!   勾云大师突惊叫一声:“霸弓九式!”   他一直向后暴退七八步才稳住椿,颤声问道:“女蛙儿,你是成扬什么人?   戚南姣一阵得意的长笑,笑容收敛之后,冷冷接道:“秃贼还算识货,至于姑娘是威大侠什么人,你不配问这些,今天你在“霸弓九式”之下,算是死定了!”   勾云大师响起阴侧恻的长笑道:“牛皮不要吹破了!贫僧不过昔日与威扬老鬼有一段恩怨罢了,后问他惨死在火魔教殿中,今生已无法找到他,所以……”   戚南姣冷笑道:“秃贼快说,与威扬大使有一段什么恩怨未了,姑娘今日代他老人家结清。”   勾云大师冷森森地笑道:“姑娘如果答应贫僧的要求,贫憎便不去挖墓鞭尸了,否则,哼!”   戚南姣听了,气得面色惨白,厉声喝道:“秃贼好狠的心呀!他和你有什么血仇深恨,人死了还要鞭他的尸,姑娘今日决贸你不得!”   说着,乌弓一弹,紫光闪闪,便向勾云大师头上罩去。   勾云大师深知弓招厉害,忙想向一侧闪避。   可是,戚南校的身法大快了,一弹身,便欺近勾云大师身边,勾云大师大吃一惊,忙闪避,可是动作已经慢了一点,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蓦然看见巨弓从背部攻来,他反手一招拍出,接着一声惨叫,他便被弹跌一丈开外。   右臂已经被乌弓弹断,鲜血立时涌了出来,染红衣袍。   蓦在此刻,突然她身后听起厉喝之声道:“姑娘的手段太辣了吧!”发话声中,便有一条人影向戚南姣身后欺来。戚南姣胶冷哼一声,忙转身一看,只见是孤云道人奔了过来。   吴湘忙一是身,便欺近孤云于身后,沉声道:“牛鼻子,你要怎么样?”   孤云道人急忙转身。冷冷接道:“贫道看不惯姑娘的狠辣手段!”   吴湘冷笑道:“你想出手阻止她杀那个秃贼吗?”言讫。功贯双臂,蓄势以待……   戚南姣粉腮一变,怒叱道:“牛鼻子,连你也一起超渡在这苍林之中广乌弓一扬,便弹了过去。   孤云道人早们看出戚南姣手中经弓的厉害,他那里敢硬接,连忙问避,他的轻功也不弱,一眨眼,便飘开四丈多远。   戚南姣见对方竟能躲过自己的弓招,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惊!   孤云道人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在手中抖动,立即幻起一道银虹,他冷冷道。“贫道今天要开杀戒了!”   戚南姣哂笑道:“恶道士,你不要假慈悲,有本领尽量施为,姑娘才会打得过瘾!”   孤云道人双目怒视手中长剑,大喝一声,剑上银虹暴涨,斜斜地向戚南姣脑前刺来,他出手奇快,晃眼即到。   戚南姣娇叱一声,不闪不避,右手过弓横扫了出去!   突听到叮当之声,孤云子道人向后暴退了七八步,才立稳马桩面上泛起一阵惊惶之色。   他见成南姣衣挟飘动,挺立原地,面不改色。   他忖道:“这小妮子,小小年纪,好雄厚的内力……”这是他生平仅见的事,没有想到一招硬拼,便震得他心内气血浮动起来。   戚南姣口角接着一丝冷笑道:“怎么啦!一招便害怕了,牛鼻子,怜你还是堂堂七尺之躯!”她这一句话挖苦得孤云子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立在原地,非常难过。   突然,听到有人一声干咳道:“老夫就不相信这小小女娃,本领通天!”   戚南姣回头一看只见蓝袍老者缓缓走了过来,他步履沉重,每一落脚之处,陷地半寸,地上发出沙沙之声。   戚南姣淡淡一笑道:“怎么,糟者头子,你也想上来一试么?我希望你们二人一齐上来,免得姑娘浪费时间……”   蓝袍老者冷嘿一声道:“我高塘最近已大澈大悟,觉今是而昨非,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吴湘笑道:“刚才听你口气,不是不服戚姑娘的本领,还满口谈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高调?”   高塘微微一笑道:“刚才不过是戏言,老夫借才如命,只要二位不再伤害二人,老夫自然会放过二位……”   戚南姣不屑地笑道:“听你的口气,倒象有把握制服我们二人似的,本姑娘不是吹牛,只要糟老头子能在我乌弓之下,走过十招,本姑娘立刻折弓,永不踏人江湖……”   高塘微微一笑道:“姑娘一言九鼎?”   戚南姣翻了一翻又圆又大的眼睛,道:“有我的哥哥为证,谁骗你!不过你输了,明年的今日,也是你三人的忌辰!”   吴湘忙道:“南妹,你体力刚复,不可孟浪从事,三个恶徒,还是由兄来对付!”   戚南姣格格地笑道:“小妹自信对付这几个三四流货,还绰绰有余,湘哥哥不相信的话.就请站在一旁看吧!”   “吧”字甫落,垂手中的乌弓蓦地向塘面上弹去。   乌弓刚刚发动。便见满天咕影,紫光闪闪,势名迅雷奔电,向高塘全身七十二大要穴罩去。   高塘也非庸手,只见长啸一声,身形拔起两丈多高,闪避戚南姣弹来的弓招,同时双手向下一抡,两股劲力,从弓影中,反击成南姣。   戚南姣则娇叱一声,在弓招上又加了二成真力,乌弓上响起锐厉的呼啸风声,声势的确吓人。   高塘的掌式.仅发出去三招,便感沉重起来,额上汗如雨下。   戚南姣冷笑道:“糟老头子,再不出五招。本姑娘便送你上黄泉路了。”   高塘阴侧侧地一笑道:“女娃儿,你不要先吹牛,如果把老夫气冒火了,小心等会来给你一次霸王硬上弓!”   戚南姣听了粉脸登时一红,怒喝道:“糟老头子的脏嘴该打!”打”字一出,乌弓突然一撤,身形一晃而上,高塘只觉眼前一花,“劈拍!”两声,脸上便挨了两巴掌。   高塘梦想不到威南姣的身法,竟如此之速。   他挨了两巴掌,怒火陡起,反手从背上撤出长剑,在手中一抖动,厉声喝道:“鬼丫头,今天老夫非要把你碎尸万段,以泄吾恨不可!”   一道寒光紧随喝声而起,疾如闪电似的罩向成南姣。   他剑势甫出,吴湘是个识货之人,他忙低声对戚南姣道:“南妹,小心对方的剑气!”   戚南姣哈哈大笑道:“他那一点子武功我还没有看在眼底下,他如果要硬拼,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高塘怒喝道:“鬼丫头,谁要你手下留情,现在尽量施为,如果我三杰打不过你这黄毛丫头,我们也不打算再踏江湖了。”   戚南姣哂笑道:“想不到“川康滇”三恶,还有一点骨气。好!姑娘就留你一个全尸!”   高塘气得怒发冲冠,手中氏剑,好似一条银虹,疾射而至!   好一个戚姑娘,她莲步轻移,柳腰摆动,谈笑之间,便把高塘攻去的剑招,完全化解了。   她口角接着一丝冷笑,道:“糟老头子,还有压底本领没有?如果有不妨统统施出来,给本姑娘开开眼界!”   高塘愈打愈心惊,他刚才施出的几招,都是剑招上的绝学,怎么见戚南姣轻描淡写地便解化了,他心中忖道:“这女娃儿的武功,确实高深莫测,她是不是戚扬女儿?抑或……”   高塘正忖思之际,突听戚南姣冷叱一声道:“老头子,你不施杀手,可别怪姑娘要出手杀人?”   说着,手中乌弓摹然一弹,一声清厉之后,高塘蓦见满天弓影,向他全身十二要穴罩来!   他大惊失色,失声呼道:“霸弓九式!”   声音未落,人身已被弓的劲风弹起,撞向一颗大树之上。“叭!”地一声巨响,高塘的头碰在树上。脑浆登时四溅,惨死当场!   孤云子,突然欺身而上,想硬拍戚南姣的天云穴,戚南姣娇躯一个旋转,便闪避开孤云子道人抓来的一招。   戚南姣冷哼一声道:“你想找死么?”   孤云于冷冷道:“咱们三人相依为命,现在已去其一,我们誓同生死。只有和你拼命了!”   戚南姣不屑地一笑道:“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牛鼻子你自信能逃出本姑娘宝弓之下?”   孤云子冷喝一声道:“少废话,接招!”说着,右臂一圈,左手护胸一股狂飘,便冲了过去。   戚南姣不闪不避,右手乌弓一扫,登时两股劲道碰在一起,发出焦雷似的巨响,孤云子连连向后暴退,面色苍白,额上汗粒如珠戚南姣则衣衫飘动。停立原地。   戚南姣冷笑一声道:“牛鼻子,才一招便不济事了么?本姑娘一定成全你,那糟老头子,在黄泉路上等你哩!”   孤子道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目瞪得大大的,满布着血丝,凶恶哧人……   戚南姣口角接着一丝冷笑,莲步轻移,缓缓向他欺近……   突然,一声暴喝:“鬼丫头,贫道和你拼了!”   “了”字声音未落,孤云子跃身而起,拔高三丈多,从半空扣,直往戚南姣身上撞去!   这完全是一种拼命的打法,吴湘忙叫道:“南妹快闪开!”   要知道,对方从半空中直冲下来,其冲来之力,非常之强,再加上对方推来的掌力,更是无法估计。   个性强的戚南姣,她偏不闪开,只见她身形往下一挫,右手用了十成真力。挥动乌弓,认准冲来的孤云子,横扫了过去?   扫出去的弓劲,与孤云子冲来的劲力相碰在一起,登时发出一声地裂天崩的巨响声?   紧接着,一声惨叫,孤云子的身子,被撞得横飞而起,“叭叭!”一声,跌倒在三丈开外!   他的身子正碰到一块大石头上,已将五脏六腑震碎,惨死当场!   戚南姣仰面一阵哈哈大笑道:“川康滇三恶,怎么会是这样不齐事的脓包呢,哈……哈哈……”   灰袍和尚勾云大师,自手臂折断之后,便一直跌坐在地上,闭目调息,止住流血,此刻见孤云子、高塘二人均遭击毙,心中不禁一寒,忙忖道:“此时不走,必丧生在她弓下……”   心念一动,便迅速起身,正想悄悄地溜走时,突听他身后一声沉喝道:“大师刚才的威风何在?怎么会悄悄地溜走呢?”   勾云大师悚然一惊,转身一看,只见戚南姣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   勾云大师衬目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都,何况我这个残废之人,你一定要我的命么?”   吴湘笑道:“南妹,放了那老和尚吧,他已经成残,谅他以后,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戚南娃摇头道:“不能放过他,这些恶徒.在人家打他们打不过时,他们便用最残酷的手段去对付人家,如果人家打得过他们时,他们便摇尾乞伶,这种人最可耻了!”   勾云大师面色一变,道:“姑娘,你懂得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么,你如果硬逼的话……”   戚南姣哈哈大笑道:“量你这个秃贼,也没有什么作为了,看在湘哥哥的面子上,留你一条狗命,你自己挖掉一双淫目吧,谁叫做和尚见了女人还死瞅不停。”   勾云大师叹道:“姑娘,贫僧如果失去一双眼睛,便会饿死,望姑娘怜我这年纪的人……”   戚南姣突然正色道:“少废话,你再自己不动手,就小心你的老命!”   勾云师仰面长叹一声:“者纳也许以往作恶太多,所以落得个如此下场,天网恢恢……”说着,右手一动,便挖出双目,掷向戚南姣,口中发出一声惨嚎,腾身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苍林之中。   戚南姣大声娇笑道:“太便宜这秃贼了,哈哈……哈!”   蓦地,人影晃动,苍林中,又飞来几条人影!   吴湘怔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是石风雨诸人。石风雨略带责备道:“找了你们二人者半天,还在这里嘻嘻哈哈的。”   吴湘便把刚才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风雨神掌石风雨叹息一声道:“助纣为虐,必遭杀身之祸,天理昭然,不过我们能饶人时且饶人,不然江湖杀伐,何时能了……”   戚南姣撅起小嘴道:“石伯怕你都不知道,那秃贼一双淫眼,死瞅住人家不放,多么可恶……”   石风雨徽微笑道:“你已经是心有所为,怕人家看吗?”   戚南姣粉腮一红,娇羞道:“我不来了,石伯伯光开我的玩笑。”   石风雨仰面哈哈大笑道:“待大局抵定之后,江湖恩仇了结之时,你和吴湘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哈……”   戚南姣羞得粉囱一阵红,一阵白,垂下去抬不起来,刚才在林中与吴湘绵绵的那一幕,又叠上她的心头……   石风雨豪迈的笑声,直冲云霄,吴湘心想:“这位石老侠,不仅武功高深莫测,而且为人豪迈恢谐,不拘小节,真不愧为一位风尘豪侠!”   吴湘正付思间,突听到石风雨朗声道:“我们该向泣血崖前进了。”   -------------   文学殿堂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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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报仇雪很     风雨神掌石风雨,率领着吴湘等十余名高手,在大巴山区,经过许多高手拦截。终于在当夜的三更,抵达泣血崖。   泣血崖是南天二鹤的基地,南天二鹤的老大云鹤一清,老二白鹤一云,这两人在泣血崖修练已有四十多年,他二人手下遍布中原各地,泣血崖基地,高手如云,自火阳地君从长白山逃来此地之后,南天二鹤便知道吴湘等人,不久就要进发泣血崖,所以他们日夜戒备森严。   石风雨率高手来到泣血崖时,只见他面前横更有三道宽约三四丈的断崖。如果有绝佳轻功,甚难飞渡。   二道断崖的彼岸,便是一片黑黝黝的屋宇。   石风雨凝了望去,只见三道断崖边静悄悄的,并没有见人把守,断崖的彼岸,那些屋宇中。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火光,显得非常恐怖……   石风雨忖道:“断崖的那一方,搂字临接,大概是南天二鹤两个老鬼所居之地了,可是断崖那么宽。他们如何飞渡?”   吴湘缓缓走到石风雨跟前道:“眼前三道断崖,必有暗路埋伏,容晚辈过去清扫一番,老前辈再带他们过去,较为安全。”   成南姣道:“湘哥哥,我也去。好接应你?”   石风雨微微点头道:“好吧!你们回去,不过要小心点,泣血崖的高手极多,千万不可轻敌!”   “我们知道!”二人一面答应,人却已飞到了一道断崖之上。   蓦地,二人眼前银光闪闪,像雨一般地罩了下来,戚南姣妓娇叱一声,乌弓一弹,只听到连声回了当之声,银光暴响,打来的暗器,己被完全击落。   吴湘双手一抡,紧接着,便听到几声惨叫,两道黑影。栽到崖下去了。   戚南姣柳腰一摆,紧接着,便向第二道断崖飞去。   她身子尚在空中时,突听到嗖!嗖!嗖!几声,一排利箭,如雨般地向戚南姣射来。   戚南姣暗暗吃了一惊,忙再提真气,身形往上升高三丈,才避过射来的利箭。   她在半空之中,身形如烟,一闪射到第二道断崖之上。   手中乌弓一弹,登时,便听到连声问哼,对方便有人摔到崖下去了。   在这同时,吴湘也闪电而至,两人会合,相视而笑。   吴湘道:“南妹,第三道断崖,该我去打先锋了,你暂时休息一下。”   戚南姣撅起了小嘴,妩媚一笑道:“不,三道完全由我一人破,等一会就轮到你去打南天二鹤,你看好吗?”戚南姣话声未落,蓦闻一声巨喝道:“谁有这样的狗胆,敢找我们的师父打架?”   喝声未了,对岸飞来一道黑影,来势奇快,眼看便要冲上崖来,戚南姣娇叱一声,乌弓一弹,一阵清脆的响声,硬把那飞来黑影,迫得退到第三道断崖之上。   戚南姣借势,便腾身而起,闪入第三道崖之上。   那条黑影惊魂未定,忙双手一抡,一股劲力向戚南姣卷来,威南姣早就料到对方这一着,右手早已推出一掌。   两股劲力一碰,登时发出电光石火!   那条黑影跟随地向后暴退,来发出惦暗之声,意思是:“这女娃儿的内力雄浑呀!”   戚南姣莲足登上第三道断定之上,双手同时一挥。这次她用了十成真力。   对方闷哼一声,便一直向后逃命。   戚南姣格格一笑道:“暂时饶你一条狗命,让你回去报个讯,等一会,你还是跑不了?”   吴湘这时也跟了过来,二人见暗一良均已扫除,吴湘又返身回到石风雨处接应他们过来。   众人都藉吴湘之力,渡了三道断崖,浩浩荡荡,一直向泣血崖前进,片刻便到了目的地。   蓦然,一声尖锐的号角响起,连续吹奏了九响!   紧接着,那些屋子之中,灯火齐明,最中间那座大厅的朱红漆的大门,突然向外大开。   石风雨凝目向厅里一望,只见厅里布置得富丽堂皇,灯火辉煌,两旁坐满了人,中间太师椅上,坐着南天二鹤二人。   石风雨仔细望去,其中并没有火阳地君在内,心中正感怀疑之际,突然听到厅里南天二鹤的老大云鹤一清冷冷道:“石老头,你夤夜率领高手闯入泣血崖,是何用意?”   石风雨正要说话,吴湘突对石风雨拱手一礼,道:“晚辈和他说话。”他转身手指云鹤一清道:“云鹤老鬼,今夜如果不把火阳地君交出,你自己便出来抵命!”   云鹤一清怒道:“小子指名向老夫叫阵,正好你我今夜手上见见工夫!”说着,便缓缓走出厅来。   吴湘见云鹤一清,双臂下垂,眼睛露出一股歹毒的凶光,肥胖的躯体,缓缓的向自己逼了过来,另外泣血崖几个高手,也分散开,阻向他包围过来,他心中微微一怔。   吴湘目光掠扫在他们脸容上,已知道对方要施出夕毒的秘技了,但冷傲的他,嘴角技着一丝轻轻蔑不属的冷笑,道:“你们有什么压箱底的本领,不妨尽量的抖露出来,不必如此装腔作势。”   云鹤一清怒喝一声,下垂的双臂,突然往两侧张开作鹤飞伏,突地,如巨鹤扑食,双掌疾施起来。   原来,这正是云鹤一清的平生绝技:“鹤展翅”的神功。   他知道吴湘身负奇诡武功,这一下施出鹤展翅功,是他凝聚在身上十二成真气施出的,想把吴湘一下击毙掌下。   掌势击出,双臂的旋风,一道一道,回旋而出,潜力波荡成风,周道树木,统统作响。   吴湘的周遭,直被那道旋风,劲力充满,找不出一丝空隙。   蓦地——云鹤一清张开手臂突然停止不动,猛地,十指箕张,暴弹而出。   嘶!嘶……一阵紧密的劲啸响起!   那触目凉心的鹤展翅的锐利指风,已经快速绝伦,雷奔电闪的射向吴湘身上十二处要穴。   吴湘见状,脸色微变,原来那十缕指风,快速至极,使人无法躲闪,只觉锐利如剑的指劲,直向自己身上钻旋上来。   他不敢再如此傲慢,只得以三重真气,身形突如狂涛般,呼轰旋转,一团团绵柔的气流,已自他的身侧卷起回旋激荡中!   一阵一阵爆响声!   云鹤一清的鹤展翅,又陡然无功,但是,吴湘身中气血,也微微波震一下。   吴湘身形旋转如风,已旋至云鹤一清眼前,辣手疾出!   蓦在此刻,泣血崖的高手,齐声暴喝,人影飘闪,都飞出大厅,几股狂风,已如排空巨浪,凶恶慑人至极,疾速奔向吴湘。   吴湘冷冷一笑,道:“来的正好,你们早该全部出手了。”   他话虽这样说,脚下却不肯动,一阵怪忽飘闪,双掌拂出几道绵劲,方才消除几人合击的气劲。   泣血崖的高手,气劲一出,捷速的魔躯,都已欺至吴湘身侧,腿掌齐扬,凌厉歹毒的辣招,恍似暴风骤雨般,往吴湘身上要容易击。   吴湘万没想到他们来势如此之快,直被逼迫的又是一阵飘闪退出。   云鹤一清的鹤展翅功力顿挫,心中已愤怒极点,能这时已悄悄掩至吴湘身后,双掌连出全力,突然举向吴湘“玄机”、“笑腰”二要穴。   吴湘武功奇高,警觉性锐敏,他不屑的一声冷笑,整个身躯,突往下蹲,左脚急起,往云鹤一清胸部踢出。   这招一施的曼妙至极,连闪带攻,运转得恰到好处。   云鹤一清见偷袭落空,便知要糟,身躯猛的往侧一倾,翻滚出去,吴湘那一脚,“察!”的一声,由他左肩头滑过,真是惊险万分。   但这时,蹭在地上的吴湘,却又遭受泣血崖高手的攻击。   腿影、掌风,如卷云闪电,风狂势疾,汹涌而到。   吴湘武功真有过人之处,他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身形突然暴升而起,泣血崖的高手招式,顿告扑空。   他这时不再使对方有换式攻击之隙,升空的身子。突然一翻,头下脚上,往下飞击,双掌绵密的发出一道劲力,笼罩向诸高手。   泣血崖高手们的武功自非泛泛,凌厉气劲一迎出,他们身形也各自暴闪开去。   吴湘无奈,只得纵落实地,但云鹤一清的招式,又往吴湘左侧攻到。   这种捕风捉影的战法,是最使人无法抵挡的。   但是吴湘的武功盖世,直也被泣血崖清高手,联手合击之势,迫得分身乏术,忙乱不已。   就在此时,那大厅外站的高手群中,响起一声娇笑之声,道:“湘哥哥,我来帮助你!”   此人正是戚南姣,她身形捷若鬼腿,声出人到,两袖一拂,一道劲厉狂风,猛撞向云鹤一清。   云鹤一清,转头微顾,原来是一位面容如花的少女,心头一震,忙闪出去。   那边,杜五突暴喝道:“戚南姣,让老夫来会一会你。”   声出人到,左掌直劈,右掌横击,发出二股不同气劲,刚柔掌力,一并击向成南姣。   戚南姣一下便被人喊出名号,心中不禁一惊,她身子怪忽已极地闪过杜五的招式,冷冷一笑道:“阁下是谁?眼力的是不错!”   杜五冷涩涩道:“戚姑娘,你长大了,不认识老夫了。哈哈!再接一招看看!”   他的身体,快速已极,飘身欺进,双臂在身侧圈起一轮弧影,突然,一声暴喝,左右双掌,猛的交叉分劈而出,二道深浑似海的绵绵劲气,己击向戚南姣的“将台”、“章门”二穴。   此招击出的掌势,快速已极。   威力之巨,访如海涛汹涌,足使风云变色。   戚南姣目光射出一股惊异之光,双掌也猛然拍击而出……   掌势陡出,一片汹涌如诗的风劲,访若一张雄浑深沉的网幕,呼轰涌卷过来,端的裂胆惊魂,威猛慑人。   “劈拍!”一阵如雷般暴响……   杜五脚下一阵踉跄猛退三四步。   戚南妓双肩也一阵摇晃,才立稳,冷笑一声道:“老头子,你的功力不错呀!”   话音未歇,戚南姣身体已如鬼臆般,直欺过去,掌腿交击,疾速点向杜五周身十二要穴。   同时她口中喊道:“各位,我们一齐把泣血崖毁了!”   呼喝声中,朱翰、漆东皋、程玉芝、杜福全诸人都一齐动手。   云鹤一清眼中突暴出一股骇人的煞光,一声冷叱……   他闪开吴湘,身形如电骤闪,迎向第一个奔来的朱翰、只见左掌微露……   突地——   传出一声裂空惨嗥……   朱翰惨叫一声,便栽倒五尺以外……   他的身形,并没有因击倒一人而有所停留,捷速绝伦,又迎向第二、三人,双掌一式白鹤震翼之势,挥震而出。   杜全福又在未招架之下,伤在他的掌下。   那随后疾扑过来的漆东皋,暴喝一声,双掌猛扬,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已疾速憧卷过来!   云鹤一清,身体毫不停留,直闯过那绵密的锐利劲力圈。   身体突忽一晃,身子已半空飞起一丈高下,双脚疾速踢出……   云鹤一清杀机一起,他双掌突在虚空中暴弹出十缕锐利指风,分向漆东皋背部五处要穴。   接着——   响起一声凄楚的嗥叫声……   漆东皋的背部,立刻喷出五股血箭,驱体被那股余劲击得落到厅前文外的广场之上。   云鹤清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捷速的击伤了漆东皋皋、朱翰、杜全福,那种盖世的绝技,实使人目瞪口呆。   要知道漆东皋等三人,并非凡庸之辈,他们在武林中均是一流高手,没想到,在瞬刻间,都伤在对方手中毫无回手的余地。   云鹤一清这种冷酷的杀人手法,更使众人触目凉心,他们心底各自冒起一股寒气,大都吓得止步,不敢步入厅中。   且说吴湘在泣血崖高手合攻之下,迫得只有招架而无还手的余地。   这时,南天二演的老二白鹤一云,身体突然猛飞过来,长臂一挥,化万千掌影,狂风暴雨般,迎头直向吴湘罩下。   脚下也不闲着,凌厉、毒辣的疾踢而出!   这一来,吴湘周身上、中、下,四面八方,无一不是敌方凌厉、毒辣的劲气充塞!   一声问哼响起,吴湘后腰一个闪避不及,被白鹤一云踢中一脚,身体一阵摇晃,后退三四步。   泣血崖高手,一阵呼喝,招式又如雨点落下,那如山劲气,恍如铜墙铁壁,重若山岳,猛压过来。   吴湘星目突暴出一股骇人的杀气,一声凄厉刺耳的长笑骤起吴湘双臂突然一阵飘忽疾抡,锐风劲啸声中,泛出一圈一圈的光影,使人有种头昏目眩之感。   紧随着他手臂舞起器器闪光之时,他的身体猝然一斜,整个身体,奇怪已经的横斜虚空五尺。   突地他双脚悬空一个震抖,脚跟又已着实地。   就在脚跟着地的刹那,吴湘上身突然前倾,投入泣血崖请高手发出似海的凌厉劲气中,他左右双掌,猛然一分——一招济龙八爪施出蓦在此时,白鹤一云突呼喊道:“各位快退……”   退字还没出口,只听几声惨降响起,那两位高手,直被击得飞出二丈开外,一屁股跌坐地上,口中疾喷出一般血箭,他们跌坐的身子,已缓缓的躺了下去!   另外两个仍不知死活,双臂一抡,又猛攻过来。   吴湘杀机一起,嘴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双臂又突然怪抡起来,奇招陡出,那两人还没有扑过来眯身子便被劲风卷起,像断了线的风箩似的,横飞而起,射出f一场外。   白鹤一云暴喝一声。道:“小子,你出手如此毒辣,老夫今夜非超渡你不可!”   喝声中,白鹤一云那壮大的身体,已如风般旋进。双掌一带,一股澎湃汹涌的劲气,已以着雷霞万钧之势,涌向吴湘。   吴湘冷笑一声,足下绝速的突忽一闪,不但脱过他的掌劲圈范围,反而欺身至他的右侧。   吴病已泛起杀机,他知道自己在众多高手环伺之下,绝对不能和他们作拉锯战,只有速下辣手,毙一个算一个。   只见他门至白鹤一云的左的左侧,厉喝一声,右掌伸缩间以极快的点白鹤一云的身侧四要穴:“阳纲”、“胃仓”、“臂门”,“志堂”。   他的左掌也五指疾圈、猛弹,嗤嗤连响声中,五缕锐利劲风,直袭对方的上身要害。   手法精奥,快速绝伦,左右双掌,像似同在刹那发难的。   白鹤一云,也是手辣的人,他的招式一落空,双掌已猛往后连续交叉击出,脚下更是如电般的旋了开去,恰好避过吴湘的一击。   不待吴湘换式攻击,大喝一声,双臂挥动,连向吴湘攻出,一气呵成。劲气凌厉,无懈可击。   吴湘看得脸色微变,暗忖道:“这厮的功力,的确不容轻视。”   他不敢趁机反击,而且也无半丝空隙可乘,只得飘退出去。   白鹤一云狂傲一笑,道:“小子,原来是银样腊枪头,这招叫你再次暴退五步。”   说话中,白鹤一云左掌晃似电光突闪,化出万道掌影。   一圈一抡,疾速挥出。   这招击出的手法,有如绵密春潮,一招化出千百双掌式。   一片宛如万马奔腾,海啸怒潮的凌空劲气,已然随着掌势骤出。   吴湘星目之中,突暴出一股骇人的酵焰,口中发出一声撼山震岳的凄厉长啸?   吴湘绝命三拐,绝招陡出。   只见他身影不退反进,直迎向那股疾撞而来的气劲,就当劲气离他身上三寸之时,他的双臂突然一阵怪舞。   白鹤一云迫出的劲气,击中吴湘身上,被三重真气消去的响应声中——   一道劲疾晶莹如雪的白光,突然疾速攻向白鹤一云的下部要害。   云鹤一清惊骇的大叫道:“师弟速退!”   但是时间仍然略晚了一步,因为吴湘知道自己在这许多人中,以二鹤及火阳地君功力最高,如果不迅速杀了二鹤,便无法拾夺火阳地君。   说时迟,那时快。   “呼!呼!”一阵劲啸锐晌中,跟着一声裂牙惨号,响震四谷,疑荡苍穹白鹤一云连连向后疾退,可是吴湘身形一直紧逼而上,白鹤一云闷哼一声,他胸前便挨了一掌。   砰!地一声,巨大的躯体,终于倒下了。   白鹤一云,在当今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顶尖的高手,没想到也抵受不住三重真气袭击,可想而知,此招的是何等霸道、凌厉。   吴湘施出绝命三拐,伤了白鹤一云,这一连串动作,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一刹那,外这样众多高手,竟来不及救援……   吴湘口中猛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啸!   其声之惨厉、悠长,实令人毛骨惊然,心惊胆战。   厉啸声中,吴湘身形急起,访如巨乌盘旋、又似龙飞九天,直向倒在地上的白鹤一云欺去。   吴湘知道今夜自己处境危险已极,他抱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主意,先杀了几人,消减对方气势。   所以,他想毙了白鹤一云,然后再去杀其余高手。   突然云鹤一清闪电而至,暴喝道:“姓吴的,你小子手段如此毒辣,老夫今夜一定不留你全尸。   吴湘吃了一惊,转身准备对云鹤一清下手。   云鹤一清此刻并未冒然动手,他知道面前这少年,无论外表气质、武功,均是平生的劲敌,他顿时暗中凝聚着真气。   四道深湛骇人的犀利睁光,互相交射,四周却是一片沉寂。   这种怕人的死寂气氛中,酝酿着恐怖,阴森,紧张!   大有山而欲来风满楼之感。   隐含的腾腾杀机,一触即发。   突地云鹤一清森寒的冷笑一声,这声冷笑,低沉震耳,使在场的高手,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接着只听一声轻哼声,一阵凌寒的劲气,四周旋溢中,吴湘与云鹤一清,仍然四目交射,凝神信誉立着,但他们目中却各射出一脸怒光。   在场高手,看得凛骇不已,云鹤一清与吴湘,已在眩人眼目的绝速下,互相交搏了一招。   使在场的高手,无法看清他们是如何出招接招,只不过看到两人疾速的相扑过来,右手各由奇跪的角度,奥妙绝伦的击出一招,瞬即,便回到原地。   两人在那电光石火须奥间,交接一招之下,凝重的心情,更加深沉了,他们各自心内忖着:“刚才若不是自己眼神犀利,恐怕早就丧命在这一招之下。”   紧张、恐怖的气氛,仍尽在空气中酝酿着,随着时间,愈来愈浓了。   星目交辉的银瞻霜华下,云鹤一清与吴湘,各自以沉重缓慢的脚步,向对方挪移着……   这种高手对招,只要有一丝的空便会被人所乘,处于落败劣势,所以,两人各自向回移动的步伐,都有一定的规则,连丝毫的空隙都没有。   渐渐地……__   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左右,都因无机可乘,自然而然,两人的身子顿时停了下来,猛地,吴湘左掌微提,向前斜扬,右手握拳,放于胸口。   同在一个时间里,云鹤一清右掌举天,左掌平横胸前,左脚后伸,右脚微屈,形状跪异怪极,杉托着那张冷酷骇人的面孔,真要使人暗自打个寒战。   石风雨是成名露脸的武林高手,一见两人摆出此种架式,心内无比佩服两人武技之高绝,因此二式,根本使人都无懈可击,全身要客紧密的无一丝毫空隙,无论对方以那种招式击出,都难逃自己暗藏的凌厉招式,致命反击。   这两位当今武林高手,就如此的互相对峙着,足足立一盏热茶的工夫,他们脑际,却如风车电轮般,疾速闪掠着破解对方之架式。   蓦地,云鹤一清突然右脚尖向着地面一顿,整个身体,捷若鬼腿般仰后暴闪出去,这种未攻而反后退,自系是诱敌的手法。   吴湘明知对方是计,但冷傲倔强的他,倒要试对方有何厉害绝招,粹然突袭自己。   也轻蔑不屑地哼了一声,猛施出奥妙绝伦的闪身之法,身形已如空中流星飘飘然射曳而出,眨眼间,已紧随着云鹤一清的身形而脚跟落地。   云鹤一清冷叱一声,身形有如大海游涡般,呼轰回转,旋动中,双掌齐扬,长腿齐飞,飘忽怪异,连出十二腿十八掌,速度之侠之快,眩人眼神。   罡气汹涌,室人呼吸,有若山崩地裂,漫天作响,疾闪而到。   吴湘怒喝一声,双臂也疾速圈起一道绵绵气劲。   那使人窒息的绵绵气息,日若天罗地网,挟着山崩海啸的戚势涌卷过去,四边找不出一丝空隙。   掌影,阴影,漫天飞舞,一时使厅内厅外的人无法查看出他们所施出的,是何招式。瞬息间,两人各自踢出一百二十几腿,三百六十几掌,但二人都无法伤着对方,他们身子愈闪愈快,所出的招式,也愈来凌厉。   这种骇人见闻的凶搏,实使人风雨,戚南姣诸人得暗自嗟叹不已。   他们二人所出的招式,仅是鬼魁肘思,精妙深奥,倾古凌今的绝招,以自己和人家比起来,有若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吴湘愈斗愈惊,他感到对方不但力深厚,绵绵无息的劲气,有如浩渤的大海,招式之奇,更是倾绝古今,奥妙绝伦,歹毒无比。   他惊骇于对方的武技,云鹤一清何尚不是暗惊吴湘之功力,招式,更使他无比深惊的,无怪这小子能把火阳地君打败。   吴湘斗得心头火起,突然厉啸一声,星目如炬,双掌圈起一道孤绵,突地,疾然推出!   一股掌风,宛如惊涛拍岸,巨浪排空般,卷涌过去。   这招击得突然一威力之巨,足使风云变色。   云鹤一清双赡进射出一道骇人的深寒湛光,双掌交织而出,片片狂飘,有若天罗地网般,挟着山崩海啸般的劲力,涌迎过去!   吴湘乃是极端聪明之人,他知道对方的功方,并不比自己逊色,内力相碰,难免有所损伤,他那招击出,也是其中有诈。   要知高手过招,并不只是凭着自己的功力,也要以自己的极智灵巧,把握良机,出奇制胜。   就在云鹤一清,双掌织拍而出的刹那,他突地一摄掌劲,施出奇异闪身法,诡谲,捷速的同至对方空隙的左侧。   一声暴喝,吴湘双臂以在身侧又圈起一轮弧影,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挟着低沉的哑鸣声,疾如奔雷电闪,盘涌面出。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云鹤一清是何许人,吴湘之心计,他早已猜中,所以就在吴湘掌势陡出的当儿……   云鹤一清掌劲也突的一收,脚跟徽旋,右掌挥动,一缕缕的星形精芒,已如一串串绵密的珠爆,倏忽破空迎上。   吴湘见对方采取硬碰之势,俊目放光,暗中又加了几成劲力,双臂猛地一阵颤抖成波浪形。   一圈一圈无形劲气,恍似乎地涌起风云,空气呼啸激荡,挟着浩潘不绝的劲气,以拔山填海的威势,疾涌而出。   激荡回旋的劲气,挟着刺耳的锐利劲啸,四边溢塞中……   吴湘蓦感一股无形的潜力,打破了自己的真气网,窒人鼻息的疾压下来,全身不由自主的被托飞一丈开外,但却全然没有丝毫的损伤。   云鹤一清那付冷酷的脸容,突变为狰狡惨厉,他并非是受伤而变面容,而是无比惊骇所致……   突地,云鹤一清仍恢复原来之状,那冷寒入骨语音,道:“姓吴的,你刚才施的是什么神功,能接下老夫三掌?”   吴湘知道刚才若不是身上三重真气无形化解三道劲气,大概自己早就绝尘人世,欲恨泉台了。   但他也暗恨云鹤一清手段酷毒,此刻闻言,嘴角一翘,鼻孔中发出一声轻蔑不屑的寒笑,冷涩道:“这是小爷一点微末之技,算不得什么怪异神功,歉难启齿相告,胜负未分,我们不必干耗时间。”   这番连嘲带讥,云鹤一清听得全身抖动不已,牙齿紧咬得格格直响,作中喷出一股怨毒之光,道:“姓吴的,你不要太狂傲,等下老夫,非教你碎尸万段不可!   吴湘剑眉上竖,煞气顿露,冷冷道:“废话少说,有本领就尽量施展出来,让小爷见识见识,南天二鹤有何出类超群之处。”   云鹦一清内心气极而表面神情悠闭,乃淡淡一笑,道:“姓吴的,你真不见棺材不流泪,刚才掌上功夫已试过,我们妨改在兵器上印证一下。”   石风而见多识广,为人又机智绝伦,他刚才目睹吴湘,被云鹤一情之劲气击中,却没遭受任何损伤,他不禁心中一呆。   云鹤一清在问吴湘之时,他脑际疾速思索吴湘是身负什么秘功,突地,他心中发出一声惊呼:“难道是昔年段潜龙那神功?这是不可能的,他年纪如此之轻,绝不能学到那种神秘绝功。”   吴湘见对方相激以兵刃火拼,嘴角接起一丝冷笑,道:“在下这柄剑,一出鞘便非要杀人不可,还是等一会,现在小爷我还是先以掌奉陪几招。”   云间一清平生自负、冷傲、怪僻,他今夜多番相背自己应有的天性,这完全是震慑于吴湘之武功、气质,此刻听他要以双掌接自己的器,这种藐视的侮辱,顿使他泛起了一股杀机。   他醉中暴出一股残狠凶光,森寒一笑,道:“姓吴的,这是你自寻死路,莫恨老夫手段酷毒了。”   吴湘冷冷一笑,道:“好说!小爷技不如人,死于你剑下,绝不怨人、后悔!”   云瞩一清闻言,深感一惊,暗忖道:“此人尽管武功多么诡奇以也敌不过自己修练的盖世神功,与奥绝天下的剑术,但看对方那付若无其事的样儿,像似成竹在胸,稳操胜券,自己倒要小心一点。”   云鹤一清天生傲骨,听吴湘要以双掌斗他,显然是胜之也不是光荣的事情,他嘴角发出一声冷笑,道:“姓吴的,我知道你铁胆侠骨,霸气凌天,可是,我老实告诉你,你要以双掌斗我玉鹤宝剑,定难逃过十招,便会溅血剑下,这样老夫也胜之不武,所以,我事先要和你把话说明。”   吴湘闻言,问道:“你有什么话,小爷洗耳恭听。”   云鹤一清脆容凝重,沉声道:“现在我以生命和你为赌,若是我不能在千招之内伤你,我南天一鹤,永不再踏江湖,若是胜了你,你快给我退出泣血崖,永远不能再来。”   吴湘星目放出光芒,正色道:“小爷不和你赌这些,只要你把火阳地君交出来,小爷马上便退出泣血崖。   云鹤一清怒道:“办不到!”   语音未落,吴湘双掌陡扬,十指箕张,猛地,向前一弹一震,十缕锈利的劲气,挟着惊人的劲啸声,分向云鹤一清的周身要害,疾如雷奔电闪射至。   就在吴湘劲气发出的当儿,云鹤一清的玉鹤宝剑也已出只见一激秋水,精光闪耀,若似月色霜华,蛇样的剑锋,犀利无匹,端的是柄罕得一见的神兵利器。   云鹤一清玉鹤宝剑一出鞘,右腕抖动,剑身立刻暴起漫天的霜华,瑞气矢转,阵阵澈骨的凌厉的剑气,如海潮被浪般,涌向那十缕锐利指风。   半途的虚空中响起一连串劲气接触的嘶嘶之声,吴湘发出的劲气,一碰那绵密的剑气,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消逝的无影无踪。   云鹤一清玉鹤宝剑,立刻圈起一道精芒如电的蒙蒙剑气,第二招,挟着嘶嘶!一破空风声,直向吴湘击至。   此招端的辛辣、凌厉,银色剑瑞盘旋,如浩荡江湖,纵横无际,又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吴湘深知云鹤一清,在当今天下武林中,是首屈一指的顶尖高手,所以,自己劲气被消失的刹那,他就知道会引出对方凌厉的剑式反击。   一见剑势,脸色骤变,不敢再怠慢,身体微挫,猛施出满有自信的奇诡身法,飘忽闪开去。   云鹤一清口中冷叱着,身体如附骨之组,捷若鬼魁般跟随飘至吴湘剑式所及的范围。   左掌恍似雷奔电闪,化出万千掌影,一圈一抡,突然,疾速挥出。   一片宛如万马奔腾,海啸怒潮的凌空劲气,已然随着掌势骤出。   接着云鹤一清身体粹然飞起,手中玉鸿宝剑一阵圈动,光幕如山,重重叠叠,如江河倒泻,绵绵而至。   浩荡的剑影之中,王鹤宝剑吞吐之间,泛出三股细若姆指,却又锐利无匹的蒙蒙剑气,今人毛骨惊然。   电光石火的刹那,第三招、第四招一时齐出,威势之凌厉,真是骇人。   吴湘身形甫一站稳,对方之掌劲、剑式,已经接连发动出来,心中大骇,他知道对方那三股剑气,是致命的杀手,自己如没有施出盖世奇招,定难逃惨死噩运。   吴湘剑眉突扬,星目暴出一股冷酷骇人的寒煞,仰首一声震撼山岳的啸声,响澈寂空。   脚跟随着一阵怪忽的飘闪,身体己奇幻无伦的投入那如波涛汹拥,全身突然一弓,一伸,双脚脱离地面,身体如同龙般,悬离三尺高的空间。   同时吴湘双臂奇幻已极的乱抢着,问起一片精光,全身若似一轮万丈光烂的烈阳,云鹤一清发出的剑气、掌风,一碰到那精芒的光用,响起一声珠爆。   突地,吴湘左右双臂一张,二股晶莹雪白劲气,一左一右,疾射向云鹤一清的要害。   此式正是绝命三招招式中变化而来的绝招。云鹤一清双眸锐利绝伦,一见吴湘双臂暴出奇幻闪光之时脸上肌肉一阵阵抽搐着,强自把体内的真气,布满全身百骸,身体疾若旋道风般,滚转出去   在旋身回转之中,体内的真气,已绵绵泛透出来,布下了一道上气,左掌也疾速电闪,连续拍出几道深沉的狂风,剑气冲天,铮!铮!锵铿疾响着。   吴湘那招举世无匹,锐利霸道绝伦的终于被云鹤一清骇人的功力破解了。   吴湘着实无比的惊骇对方那身武功,居然能够消解这一招式,可说是破天荒第一人。   云鹤一清虽然表面上似已安全躲过那招凌厉招式,其实他内腑已遭受重创,若不是他见机的快,提聚真气,早就一命归阴。   云鹤一清几次遭受挫折,已激起杀心,身体一旋退,突地,又旋转过来,身形骤如狂涛般,奇诡绝伦的呼呼旋转,奇速绝伦。   就在这种诡橘、曼妙,奇妙的旋转中,一圈圈酷热玉鹤柔功,已自他万千毛孔中泛敬出来,凝聚成二股狂飘疾速涌向吴湘。   吴湘见式大骇,潜蕴体内的真气,立刻布满整个胸际,双掌挥动,深沉似海的凌寒真气,隐隐泛逐而出作。   一寒一热的两股气劲,互憧在一起,晌起一声劈拍的声响……   一声闷哼,旋气呼啸流窜,吴湘只觉胸间一阵血气翻腾,血液如火焚烧,痛苦已极,整个身子直觉被一股潜力,弹震起老高,一个曼妙倒翻,才站稳地上,但他额角已渐渗汗水,嘴角微微溢出血丝来。   云鹤一清目见吴湘中了自己强烈掌风,并没有场当震死,使他无比的凛骇,难道对方已练成金钢不坏之身,不怕任何的掌力?   吴湘强忍着热辣焚身,就在几乎忍不住的当儿,丹田深处,突然透出一股寒冷的气流,如波涛浪排,直冲升天灵,体内酷热顿时消失!   他就瞬息之间,提聚一股气流,在身内全部要穴,疾速流转了一周,冷哼一声,双掌又匪夷所思的猛攻而出!   猛至极,冰寒窒人。   周遭空气中,骤然起了变化,那三圈却是三道诡异无比的圆形劲气,圈圈滚滚罩向吴湘,中间那一击,似决堤洪水,侠着惊心动魄的威势涌出。   “劈拍”又是一声惊天大响……   吴湘脸容惨厉,长发披肩,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人又退后三四步。   云鹤一清手下毫无留情余地,暴喝一声,道:“第七招!”   脚踏中宫,身体抢入,蓦然掌腿齐晃,有如百足蜈蚣,疾劈突踢出。   速度快捷威势凌厉,举手投足,俱是生死幻减之道!   吴湘星目根火如焰,双掌猛然疾推出去!   一片寒森森的冰风,超越寻常的的猛勇劲力,浪排时涌之势,向云鹤一清疾扑来的躯体,漫卷而到,真是慑人心魂已极!   云鹤一清是想在十招之内,伤创吴湘,此刻见势,真不敢挡出锐锋,身体微侧,已若幽灵般,脱离掌风,冷叱一声:“第八招!”   玉鹤宝剑,一阵抖动,爆出一片彩夺目的银光,挟着劲威锐啸之声,由吴湘周身空隙之处,骤然奔至。   吴湘脸上肌肉。一阵痛苦的抽搐,腰下候忽施出,奇异闪身之法,奇诡怪异的飘闪开去。   但已经太慢,只听嘶的一声微响!   吴湘左头已被剑锋割破一道血缝,鲜血立刻染满了衣衫。   云鹤一清脚下也是急透回旋着,如影随形追来,怒叱道:“第九招!”   玉鹤宝剑一抖一震,剑光突盛,剑气带起嘶嘶尖厉啸声,雷奔电闪,交叉射至。   来势之快,的是千古罕见。   吴湘突然发出一声惨厉长笑,笑声有如巫峡猿啼,如林狼曝,凄厉悲壮,刺耳已极!   他星目暴射出一股异样光芒,是那么疯狂与残酷!铮地一声龙吟轻啸!   吴湘手中已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吴湘长剑一出鞘的刹那,云鹤一清脸色骤变,右手五鹤宝剑,立刻往回一撤,圈起万重剑影,形成一堵精芒进射的光墙,笼罩住整个躯体。   吴湘手举长剑往后一撤,脚下半旋,铮地一声轻响,长剑轻飘已极,当胸点击出去。   他点出这一剑,正是追风七剑最狠辣的一招,看似平淡无奇,轻飘飘地毫无半们点劲力。   实则,这一剑暗含无穷的杀着,而且凌厉至极,力可穿铁。   “铮”一声轻响,吴湘剑长已穿过云鹤一清宝剑发出的那片护身剑幕。   一道银虹的精芒,突然,爆散开来,分散云鹤一清身上十二要穴,所指之方向,飘忽不定。   招式的凌厉变化,奇幻莫测,奥妙绝伦。   云鹤一清面如死灰,他此时已知道自己面临生死边缘,也知道了吴湘,为何起先不撤出长剑的原因,他深恨自己太过狂傲。   一个人面临死类,会作拼命挣扎,那是必然的,云鹤一清身体粹然往后暴退,玉鹤剑急速颤出万点寒星,迎向吴湘剑势。   吴湘杀机已起,又是一声凄厉的刺耳的长啸,摇曳苍穹——   吴湘暴喝一声,道:“老匹夫给我躺下!”   身体碎然飞起,悬出回旋三圈,宛若九天神龙。   手中长剑暴起一片神彩夺目的寒光,若似横空长虹,匹练般电掣翻刺,似江河决堤般绵绵不绝。   云鹤一清飞退之中,一声惨叫,连肩头都被吴湘劈了下来。   吴湘仰面大笑道:“老匹夫死了,武林中又除了一个大害!”   他一弹身,便欺近白鹤一云身边,用剑尖指着他,厉声问道:“快说!火阳地君藏在那里!只要把那老鬼交出来,小爷便饶了你一条狗命!”   白鹤一云这时已经受伤,他跌坐地上,微睁双目叹道:“在我们的后厅,少侠与我们素无恩怨,本教弟子,还望手下留情!”   吴湘提剑便向厅里奔去。   突然,有人叫道:“火阳地君留下给我,我要为父亲报仇。”   吴湘站住转头一看,只见戚南姣已经赶了过来,吴湘笑道:“南妹要亲战火阳老鬼么?”   戚南姣道:“当然,我不手刃亲仇,如何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   她正说间以突见厅里人影一晃,闪出来一道人影。   众人一看,那人正是火阳地君。   火阳地君朗声道:“各位高手,你们师父已惨死当场,老夫就是死了,也保不了你们的性命,劝你们合力把这些人杀了,武林中便可以安宁了。”   吴湘忙高声道:“泣血崖高手,千万不要听火阳地君挑拨,本人杀云鹤一清,乃是迫不得已,本人的真正仇人,便是火阳地君,杀了这老鬼,本人决不妄杀你们一人,便会立刻退出泣血崖……”   此语一出,在场高手,一阵哗然!   白鹤一云突然说:“吴少侠一言九鼎,我们何必插手去问别人是非,而造成一场浩劫……”   石风雨接道:“白老侠说得对,我们决不妄杀你们一人!”   吴湘冷笑一声道:“火阳老鬼接招!”   火阳地君见泣血崖高手,竟未动手,面色一变,忙向一侧闪避,心忖道:“寡不敌众,自己何不再逃,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心中一忖动,便展开身形,向场外奔去!   蓦然,他身后一声沉喝道:“老鬼,你还想逃么?”火阳地君一转身,戚南姣的乌弓已经扫到,他忙打出一掌绝招——“虚柔阴功”掌力。   戚南姣见劲力防寒,猛然憧来,心中大骇,正在此时,吴湘大喝一声道:“老鬼接下我一招——”   济龙八爪!   火阳老鬼一见济龙八爪,便吓得魂飞天外,忙撤掌逃命!可是晚了,一声惨叫,便栽倒下去。   戚南姣走过,再补他一弓,火阳地君便一命呜呼了。   戚南姣跪在地上,泣道:“女儿已手刃亲仇,父亲!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安息吧!”   吴湘也默默析道:“师父!弟子已替您老人家报了仇,你老人家也该含笑九泉了!”   石风雨缓缓地走了过来,笑道:“大仇已报,你二人的喜酒也该请我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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