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earance
72
目录 第 一 章 第 二 章 第 三 章 第 四 章 第 五 章 第 六 章 第 七 章 第 八 章 第 九 章 第 十 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
72\ 001
第 一 章 满春园。 凡是有一点联想力的男人,顾名思义也知道这“满春园”是个什么地方。 不错,这“满春园”正是男人的“销金窟”消魂窝,套句现代词,也就是妓女户。只不过那个时代什么都含蓄点,不像今日一切都是如此的露骨。 满春园在这青州地面上可算是响当当的一块招牌,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有她们独特的一套“功夫”,也个个都能让进去的再出来的男人混身像轻了许多般的快活与回味无穷。 所以随着时间长了,一传十,十传百:“满春园”三个字早已让行旅客商传遍了大江南北,在道上跑的男人如果没听人谈论过它,准保让人给瞧得扁扁的,就仿佛如今的男人鲜有不知道“宝斗里”在万华一般的难堪。 华灯初上。 满春园一连三进外带四处独立的庭院早已灯火通天,丝竹靡靡,喧嚷之声不绝于耳。可见得生意有多好,也难怪守在大门口负责招呼的“大茶壶”早就把嗓子给喊哑了,还拼命的叫喝着。 客人们忙着花钱,姑娘们忙着发嗲,厨房里忙着上菜;这里的人似乎没有一个人闲着,每个人都已被这比平时要多的人潮给弄得有些发昏,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约十六、七岁,在这里大家都叫他“小飞侠”。至于他姓什么?叫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别人就更别说了。 “小飞侠”有着一张俊秀得赛过这姑娘们的脸庞,更有着一双总是带着一抹淡淡“忧郁”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弧度刚好微微上翘的嘴唇,只是身子骨稍嫌单薄瘦削了些。 他现在靠在一根回廊柱上,眼睛望着夜空,仿佛这儿的一切喧哗全没影响到他,而他就如一尊石像,冷漠与孤寂的石像。 “小飞侠!” 一声娇唤,唤醒了沉思中的他,他缓缓的转回头,就看到“小雨”那张涂沫得像唱戏的娇面,正在不远处的房门口向他招手。 “喂!还不过来,客人点你啦!”小雨嗔声又叫。 皱了皱眉,小飞侠慢条斯理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漫声应道:“来了。” “搞什么鬼?你怎么到现在还没上妆?也没换衣裳?’小雨出了房门走向他埋怨道。 “平常那些‘凯子爹’总是喝足了才看‘耍猴’,我看时辰还早,所以……” “去、去,还不赶快去换……”小雨姑娘一面推他,一面道:“里面的客人是镖局里的洪大爷,也是个行家,待会你可得使把劲。” 小飞侠一听“洪大爷”三个字,他的眉头更锁紧了,心里不由得发酸。 原来小飞侠在这满春园是靠着他一身小巧的功夫,专门表演翻筋斗来取悦客人。生意好坏,赏钱多寡,更是靠着这姑娘们“夹磨”客人,换句话说,这儿的姑娘要不“罩”着他,他也就没得混了。 回到住的房间里,上完妆换好衣裳的小飞快已经十足戏台上的“美猴王”。只见他脸上画得是火眼金睛,身上穿得是虎皮披肩;要不是知道的人,任谁也无法相信前一刻的那个美少年会是眼前的人。 来到小雨的房间门口,里面一阵押笑传来,小飞侠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后里一张摆满酒菜的圆桌,桌旁椅子上坐着一个满脸横向、依眉环目的壮汉,壮汉的身旁依偎着衣领扣子已被解开三颗的小雨。 点了点头,小飞侠尚未开口,那壮汉已瞪眼道:“怎么?又是这小子?他除了翻筋斗外还会表演什么?” “洪爷!”小雨腻声嗲道:“虽然他只会翻筋,在你们的眼中算不了什么,可是他翻得却比一般人翻得漂亮,而且也翻得久呀!再说您来这饮酒作乐,也不在乎花点钱找个人助兴是不?好嘛,你就让他翻嘛!” 姓洪的壮汉“嘿嘿”两声,一双巨掌猛捏了一下怀里人儿的奶子一把,道:“你这小嘴还真会说话。好啦,就叫这小子翻好了。” 这虽然是普通的后翻,但是他的姿势优美,动作俐落,倒也比唱戏的“武行”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动作愈来愈快,正当翻到平常该打止的时候,姓洪的壮汉出声喝道:“不许停,继续翻,不然就凭这一下子无聊把戏,大爷是不会给赏的。” 小飞快似乎怔了一下,但他没有停下来,只因为他明白这个姓洪的如果自己没照他的话做,那么刚才的表演还真是白玩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小飞侠已比平常多翻了二、三十个筋斗,而姓洪的嘴角含着冷笑,一点也没叫停的意思。 小雨的脸变了。 她刚想出声求援,姓洪的便霸气的道:“别说话要洪大爷我打赏,当然得有别人没有的能耐才行。” 小飞快不停的翻,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已出现了一大片的汗渍。 又过了一会,小雨实在忍不住,道:“洪爷,您开开恩,就……就……让他停了吧!” “不成,大爷的银子没那么好赚的,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少本事,为什么你们这儿姑娘个个都护着他。” 敢情这姓洪的在吃味,也抱着存心整人的心态。 小雨突然站了起来;她脸上已有了怒意,道:“洪爷,您如果再不叫停的话,可就真会出人命了。” “怎么?你还真疼这小子!你放心,真要出了人命谁还能把我怎么样?”姓洪的见小雨语气不善,心一横又道:“今天大爷我倒要看看我不叫停,有谁敢叫他停?” 小雨脸色一惊,她明白今天已替小飞挟招惹到了个瘟神,如果自己不好好处理,恐怕真要弄出人命了。 脸色一缓,小雨慌忙又贴向对方,声音更嗲得让人听了发软,道:“哟!洪爷,你这是吃那门子飞醋呀!您就饶了他吧,小雨这给您赔礼了。来,我敬您一杯……” 一甩手,姓洪的把送到面前的酒杯给打翻在地。 他冷冷道:“臭婊子,你别再演戏了,妈的,大爷我玩遍十三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摆这种脸色给我看。” 小雨慌了,真正的慌了。 她也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叫这姓洪的漂师叫“无常洪”,像这种“翻脸如翻书”般快的人,“无常洪”的外号是再贴切也没有了。 小雨“哆”的一声跪了下去,像她这样的可怜弱女子,碰上了这样凶神恶煞般的客人,她除了下跪,还能做什么? “洪爷,我求求您,洪爷!您就高抬贵手,小雨依您,小雨什么都依您,只要您放了他,放了他……” “哦,是吗?你不再拒绝我前面的提议了?”姓洪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小而心里一惊,她已明白这个人渣在说什么?原来人家打谱就有预谋,是非达到目的不可。 原来这姓洪的有个怪癖,人家玩姑娘就玩姑娘,他可不一样,偏偏舍正道不走,而喜欢“隔墙犹唱后庭花”从后头来。 婊子虽然是婊子,但也有她们的尊严,小雨一直严词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现在的小雨看到小飞侠兀自还在翻着筋斗,地上除了汗渍之外,更多了些斑斑血迹,显然小飞侠已经因为耗力过度而受了内伤吐了血。 她还能坚持吗? 小雨涌出了泪水,弄花了脸上的妆粉,她却毫不犹豫地猛点着头。 “小子!你可以休息了。”姓洪的暴喝一声。 小飞快停了,当他最后一个筋斗翻完,整个人摇晃得连站也站不住了,只见他披头散发,嘴角淌着血,慌乱的扶着墙壁稳住身体。 “嗯,不错!你总共翻了一百八十个筋斗,差强人意。” 姓洪的话说完,随手丢出一锭碎银,又道:“喏,还不捡起来,谢谢大爷我的赏银?” 此时小飞侠的眼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看见的只是一团黑,但是他的眼神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兔患于,你要再这么不识相,小心我挖出你那对狗眼,还不快滚!” 小飞侠用手背擦了擦唇角,他倔强的望也不望地上的银子就掉头而去。 “站住!”姓洪的暴吼。 小雨连忙打着圆场,陪着笑道:“你大人大量,何必和个孩子计较呢?” “孩子?我操,他鸡巴都能打鼓了,还算孩子?” 小飞快背着身,虽看不到表情,然而从他耸动的双肩,不难发现他已被这两句粗鄙的话给气得发抖。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这种仰人鼻息、逆来顺受的日子他可是早已习惯了。 他没说话,出了房门后整个人靠着墙就突然滑坐在地,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了强压在胸口的一团瘀血。 好倔强的人,刚才那阵折腾他没当场晕死,还真有点讶异。 房门关了,可是房里的声音却无法关得住。 “洪……洪爷,您……您就饶……饶了我吧……” “妈的,敢情你这婊子想反悔?” “我……我可以对您好一点,真的,只要不做后面,怎么我都愿意……,,“嘿嘿,大爷我就是喜欢走‘旱路’,你他妈的少罗嗦,弄毛了我可有你受的!” 接下来的只听到屋里小雨惨厉的凄叫一声! 小飞侠在妓院里从小到大,他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他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抽痛,宛如刀割。 他知道小雨可是为了自己而受到了虐待,虽然他也知道在这儿的姑娘本就没有什么好在乎了,然而妓女也是人,她们也有她们最后的尊严,和她们拒绝的权利。 紧咬着下唇,小飞侠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的一股无名怒火让他快烧昏了头。 小飞侠端起桌上的茶壶,就那么“咕喀、咕唱”的干掉大半壶,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他疲惫的躺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思绪不觉的飘向远方。 打从记事起,小飞快就已经在满春园里,跟在厨房里大师傅老刘的身边。据老刘及老鸨们的口中,小飞侠知道自己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晕迷在满春园的后门。 而等到老刘早上发现她们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活活给冻死,什么话也没留下,什么可资证明身份的片纸只字也没有,甚至于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小飞快的母亲也不知道。 就这样小飞侠被老刘收养了下来,老刘教他读书,教他写字;把他当成了新生儿子般的呵护,直到小飞侠十岁,老刘也因年纪的关系走尽了人生。 妓院老板换人,姑娘们也一批走一批来。 只有小飞侠那也不能走,那也不能去。就在妓院留了下来,靠着身轻体盈,及曾和跑江湖的学过一点翻筋斗的技巧,赖以姑娘们的照顾,在客人面前戏要讨赏,过着连自己也不知未来的日子。 他知道这儿不是他的家,也不可能在此终老一生。 奈何天下之大,他却连方向也搞不清楚,继有心想离开此地,也只能心里想想罢了。妓女们过着生张熟魏的日子,小飞侠更是受着痛不欲生的前熬。毕竟每天晚上数不清的扮猴要筋斗弄下来,他自己知道这条小命早晚非得玩完不可。 揉着胸口,小飞侠从床头摸出一瓶药酒,自顾自的涂抹着。 虽然心里有着太多的忿恨不平,但是他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不然连在此“谋生”的本事也没了,他还真不知有什么地方能让他活下去。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自从老刘死后,小飞快差点被易主过后的老鸨给轰出这里。他即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扶着他站起来,除了自己。 也因此养成了他有些孤僻及不太搭理人的冷漠个性,再加上成年待在龙蛇杂处、百样人生的复杂环境里,他变得早熟,对一切任何事都能看得深透。唯一与同龄孩子还拥有的,那就是他有颗“正义”与“赤忱”之心。 只因为他明白这世界上如果没有像老刘那样的“正义”之人,那么就没有今天的他。如果没有以自己体温香自己取暖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母亲的女人,那他更活不到今天。 所以在他冷漠的表情之下,,他对人、对事仍旧有着方正不阿,不失偏颇的一颗赤子之心,也因为这样,这儿的姑娘们也全都拿他当自己的兄弟,尽量的给予照顾与爱护’。 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小飞侠纵使心里面恨死了那个姓洪的王八蛋,但他却百般忍着,毕竟得罪花钱的大爷们事小,闹出事来被人赶走事大。 更何况他明白像小雨那样可怜的人,都能忍受非人的折磨,那么自己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正当小飞侠抹着药酒揉着阵阵发痛的胸口时,他的房门被人端了开来。 他跳了起来,迎面的是老鸨王妈那像座山似的身躯。纵然房间里灯光甚暗,但他依旧能看得清王妈脸上那涂得像猴屁股似的脸庞。 “好呀!你这兔息子得罪了洪师父,还不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居然人模人样的躲在这里凉快,你是她妈的还要不要老娘混?我告诉你,老娘要是混不下去,你这小王八蛋也甭想留在这里。你赶快给我起来,给我爬到前面去,要不然洪师父损坏了什么,你就他妈的如数照赔。” 大概是被骂习惯了,小飞侠只是皱着眉头。 “怎么?老娘骂错了?你皱着眉头干什么?你要再磨蹭,我告诉你,你他妈的就吃不完兜着走。” 小飞侠知道这时候最好少开口,要不然保准这泼辣的女人可以从“前三皇骂到后五帝”,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给骂翻了,犹不肯罢休。 可是他的确不知道到底又怎么了? 刚刚那姓洪的不是明明“达到了目的”吗?为什么这会又出了状况? 看出小飞侠眼中的疑惑,王妈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小飞侠的头上。 “你小子还在装模做样。装什么无辜?老娘早就警告过你‘兔子不吃窝边草’,这里虽然是妓院,可不是兴做没钱的买卖。这可好,你看看你搅和得连客人都看得不顺眼,弄得小雨那贱人不但得罪了客人,还差点为你立‘贞节牌坊’呢!你说,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老娘供你住,供你吃,你不但不心存感恩,居然怂恿那贱人不接客,你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来听听啊!” 挨了这一巴掌,然后再听完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轰击,小飞快已明白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敢情那姓洪的又不知道想“玩”什么花样,而小雨一定不肯顺从,这才又惹了麻烦。而姓洪的显然是又藉题发挥,把责任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王妈,那姓洪的根本不是个东西,他……” 小飞侠的话只说了一半,老鸨王妈就又尖起嗓子,像被人掐住脖子般跳脚。 “你他妈的找死啊!客人们花钱就是大爷,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是那个洞里蹦出来的?你竟然还敢批评客人。我说呢!小雨可是我们这儿一向最听话的姑娘,怎么今儿个变成了这个样子,原来……原来是你在旁边点火扇风。你……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马上去给洪大爷磕头赔礼!” 小飞侠不再说了。 他知道对这种只认银子就连爹妈都会卖掉的人,再说什么已是多余。他披上了衣服,强忍着心中那快喷了出来的怒火,来到小雨的房外。 一进门他就吓了一跳,接着一阵热血直往脑门上冲。 只因为他看到姓洪的光着赤膊,一脸可怖的表情,手上拿着绳索,而绳索的一端正套了一个活扣,套在小雨的脖子上。 而小雨已快不成人形,全身赤裸,披头散发,白皙的身上更是东一块青紫,西一块红肿,简直让人不忍目睹。 明白了,小飞侠真正的明白了。 这姓洪的杂碎,不但有性变态,可怕的还有着虐待狂。 老鸨王妈似乎也被眼前的情景给弄得一怔!一怔之后她又堆起了诌媚的笑脸,扭着屁股摇着手上的花手巾上前。 “哟!我说洪大爷呀!您这是干什么呀!就算小雨和这兔患子得罪了您,您也犯不着这么整治嘛!您看,我现已经把这混蛋给带来了,如果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把气出在他身上好了,咱们小雨还要做生意,现在这个样子,您要她明天怎么接客呀?” 姓洪的脸上浮现一种“兴奋”之色,他冷笑两声后道:“王妈妈,你放心,这贱女人死不了的,再说就算弄出了人命,就凭我洪标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没人敢拿我怎么样。今天我就是看上了这臭婊子,更看不惯她明明是卖的,还装出一付烈女相来,还有这小子,哼……,, 一指小飞快,姓洪的接着又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她奶奶的,好像这儿的姑娘都把他当成个宝。上个月在小桃红那也是他这付阴阳怪气的脸让我倒尽了胃口,今天又是他奶奶的这种场面,姑娘们要养小白脸我管不着,但也不能拿大爷我当‘凯子’耍,怎么? 要我们花双倍的钱去供这个人,当我们是‘肉头’是不?” 想起来了,小飞侠想起来就是上个月的事。 这姓洪的有一天在小桃红的房里,当自己筋斗翻完后,小桃红替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当时这个“人熊”就明显的露出不悦之色,想不到事隔这么久,这个混蛋居然还搁在心里。 小飞侠更没想到这姓洪的能够拿这种事来做文章,而掩饰自己那种不正常变态行为。 老鸨见多识广,虽然她心里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她不敢得罪客人,尤其不敢得罪这面前的人。 毕竟在这青州地面上,姓洪的嫖师可是黑白两道一把罩,跺跺脚连地都会动的人物。 于是她又是一个巴掌打在小飞侠的后脑勺上,然后吼道:“兔意子,老娘早就怀疑你了,你他妈的还算不算是个人?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专挖墙角的杂种!” 话落,小飞侠的脸上、身上已经挨了十几下。 他动也没动,任由老鸨搂头盖脸的猛打,直打得连鼻血也流了出来。 “王……王妈妈……你不要……不要打他,不关他……他的事…” 缩卧在地的小雨突然抬头替小飞侠求着情。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更让老鸨气忿填膺,下手也就更重。 “够了!” 小雨巍颤颤的站了起来,她扯过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忘了脖子上还有根绳索,直往前走,直到绳索一紧,她差些闭过气的猛喘着气。 “我……咳咳……我说过这不关他的事。”小雨回头一瞪洪漂师,也不知打那来的勇气道:“你们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词’,不错,我们这儿的姐妹们每个人都爱护小飞侠,照顾小飞侠;那是因为我们都同情他,从小没有亲人在身旁,和我们一样的可怜,像我们这种人除了同病相怜外,有谁还把我们当人看待?是的,我是个妓女,但我仍然是个人,你有买的自由,我更有不卖的权利,像你们强买强卖的,尤其逼迫我们去做那连禽兽也不会做的事,比起我们来,你们根本猪狗不如!” 小雨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见她用手拼命的想拉开那愈来愈紧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可是她的力气那有孔武有力、又有功夫在身的洪嫖师大? 因此她的脸色已由原先的惨白变成通红,再渐渐的变成青紫。 “洪…··。洪大爷……你快松手,这……这真要弄出人命的啊!”老鸨王妈慌了,嗓音也变了。 “闭嘴!”姓洪的双眼暴睁,怒吼道:“我他奶奶的就是要勒死她,有什么事我一个人负责!” 老鸨王妈别看平时对姑娘们及下人挺蛮横霸道的,真到了这种要人命的节骨眼上,她可就抓瞎了。 只见她既无法劝阻姓洪的嫖师,整个人就瘫了。 她应该是真正的昏了过去,要不然平常连一点疼痛都无法忍耐的人,是绝不可能就那么结实的摔在地上,发出那么大阿重的一声“砰”! 洪缥师已有了置小雨于死地的决心。 他手上的绳索愈扯愈紧,用力得连他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突然—— 小飞侠发出一声嗅曝叫,你像一只出押的猛兽,笔直毫不反顾地冲向了姓洪的。 “情急拼命”,纵使小飞侠不懂武也不会武,但他这不顾一切的猛扑,其势仍然吓人。 或许想不到,也或许姓洪的认为小飞侠这一搏根本无足轻重,他腾出一只手淡淡的想去格拒。 然而他错估了对方,许多的“或许”造成了他遭到重击。 小飞侠这一撞固然把姓洪的撞得跌出好远,摔在地上二但他自己已何尝不也撞得头晕眼花,满天星斗。 好在小飞侠是有备而来,更是出其不意,要不他也不会爬起来那么快,快得在对方还来不及起身的时候,他又抄起身边一只椅子劈面砸了下去。 想不到小飞快的奇袭,更想不到小飞侠会有胆子动武。 一连的想不到的想不到,姓洪的吃足了大亏。他结结实实的挨中了那把椅子,在椅子的碎裂声中,他血流满面。 他发出一声惨叫,同时整个人疯狂的捂住眼睛,在屋里跌跌撞撞。 他瞎了,眼睛居然让碎裂的木头无巧不巧的刺了进去。 紧接着他更是神经错乱般的碰到什么东西就踢什么东西,摸到什么东西就丢什么东西,整间屋子就差点被他给拆了。 小飞侠看着这一切,他明白他已闯下了大祸,他紧紧搂着小雨,缩在房间一隅,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办?该怎么办? 突然小飞侠整个人呆住了——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似乎没有了鼻息,急切地他伸手一探,然而耳中“轰”地一声如遭晴天霹雳。 小雨死了,被姓洪的给活活的勒死了。 念头如飞转的跑马灯,小飞快慌乱里想到了必须尽速离开这里,离开青州,要不然等事情闹开了,不谈官府,就光凭姓洪的势力,自己就算被人活活打死,也绝不会有人敢出面说一句公道话。 念头刚起,姓洪的因眼盲,一个没留神踢到躺在地上犹自晕迷的老鸨,整个人“鸣”的一声倒了下去。 机不可失,小飞挟放下小雨的尸体,一个挺身,人就像箭般颤了出去,他一把推开围观在门口,一个个呆若木鸡的人群,消失在黑夜里。 心慌的感觉难受。 逃命的感觉更令人心慌。 小飞快亡命般的离开满春园后,整个人连方向也不辨识的就往最偏僻最荒凉的小径急窜去。 夜色里,他跌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后又跌倒;就这么几下子,整个人虽不至于鼻青脸肿,却也弄得手扭脚拐的。来不及换的一身猴儿装,更是让树枝野草扯裂得几乎衣不皮体了。 小飞挟拼命的奔跑,在他的感觉里老是有一大堆人在他后面拼命的追。 他知道现在如果离满春园愈远,那么他也就愈多一分活命的机会。他不想死,尤其不想年纪这么轻就死。所以他使出了混身的力气,只知道沿着这条小道顺着山势渐渐的远离了灯火通亮的城镇。 天快亮的时候,小飞侠也像油尽的枯灯。本来已受不轻的内伤,再加上一夜的急奔,他终于难以支撑,趴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头晕目眩,刺眼的阳光使他连眼睛也睁不开来。 就在他正欲睁眼的当儿,他突然觉得脸上有种湿答答、粘呼呼的异样感觉。 小飞侠猛地蹦了起来,这忘形的一跳,全身的骨头宛若全散了似的痛得他叫了出声来! 疼痛过后,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只通体白毛体积甚小之猿不像猿、猴不像猴的动物,正对他吐着舌头。 敢情刚才脸上那阵酥痒粘答的感觉…… 小飞侠险些没吐了出来,他心里暗骂着:你这畜牲莫非把我当成了同类? 也难怪,当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穿着,再想起脸上的油彩,这不就是和对方同类了吗? 苦笑一声,小飞侠不再理会那白毛猴,四下一望,这才发现夜来狂奔的结果,自己居然跑到了山里,而现在正在一断崖旁,如果再多跑个几步,非得葬身山崖不可。 小飞侠吓了一跳,挪步寻着山路,他想赶快离开此地,他是真的怕姓洪的会带人循迹而至。 一个踉跄,小飞快险些摔倒,也无怪乎他腿会软,任谁受了内伤又一夜急奔,加上粒米滴水未进,就是铁人也会撑不住,何况他只是个大孩子。 靠着一棵大树,小飞快短暂的休息一会后,再一睁眼就又看到刚才那只白毛猴正好奇的溜转着眼珠子瞧着自己。 童心兴起,小飞侠伸出手掌,道:“喂!小东西,来,过来我这。” 那白猴妙的是也伸出手像小飞侠一样的动作,嘴里“吱、吱”叫了两声! 一向装扮“美猴王”,小飞侠对猴子的习性与动作当然有着深深的了解。 他知道猴子最善模仿,于是他在原地勉强做了一个后翻的筋斗,果然那白猴也立刻轻巧的学着。 心中一喜,小飞侠连忙在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扔了过去。白猴机灵一闪,跳到树上,同时也采了两粒不知名的果子,回掷了过来。 小飞侠的目的就在此,他拾起那两粒果子,看了看应该是可以吃的,于是便使劲的又把它们丢向小白猴。 这下来劲了,小白猴在果树上纵跳连连,同时一颗颗青红的果子就如同飞蝗般砸了过来。 小飞快乐了,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把地上的果子抬起,啃将起来,虽然有点酸涩,但用来果腹止渴,此时倒不啻仙桃珍品。 那小白猴看到小飞侠不再理他,仿佛没趣,两三个纵跳,转眼之间便消失在浓密的树叶里,失去踪迹。 肚子里有了东西,人也就有了体力,小飞侠又捡了几个果子,塞在衣服里,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步难” 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的小飞侠是真正体会到,不管满春园如何,那终究还是个遮风蔽雨的场所,不至于让自己如今对茫茫的未来根本不知要如何去面对。 脑子里毫无头绪的想着夜来发生的一切,对姓供的跋扈、小雨的惨死、老鸨的刁难,小飞侠心里长叹一声又开始了“逃命”。 在这座山里,小飞侠整整已走了一天。 他不知道这座山为什么会那么大,但当他发现好几次他都重新转回原地后,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他迷失了,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自己。 迷路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在山里迷了路,那问题可就严重多了。 因为迷了路或可问问人,寻寻路标,又可以容易回到正路。但是在山里一眼望去除了树叶就是石头,一点“人味”也闻不到,那份恐惧很快的就会无边无际的紧紧把自己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警觉到一天来连个人影也没看到,小飞侠慌了。 当天再度暗的时候,他到了一处平顶的山头,紧靠在一处凹壁旁,孤独的咀嚼那份黝暗的恐慌。 风声!兽嗥! 虽然月光如水银泻般地照得大地颇为光亮,可是却也凭添几许说不出来的恐怖。 山精鬼魅之说,小飞侠不信。 然而当他猛地发现身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全身白衣的长发女人后,他混身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 那女人背对着他,小飞快看不见她的面孔。 说真的,小飞侠还真不敢去看对方,他害怕当那女人回头的时候,会不会是个没有五官的人。 这女人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她不是山精鬼魅,为什么刚才没有发现她? 为何她会那么无声无息的出现? 小飞侠愈想愈怕,他动也不敢动一下,紧贴在山壁四处,手心里已开始冒出了冷汗。 那白衣女人似乎没发现她的后面会有人,事实上在这深山叶林里,任谁也想不到还会有人,且是在夜里。 她不知在干什么?一动也不动一下的就定定站在那里,任凭山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吹拂着她的裙据。 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那白衣女人突然转身。 惊人的当然不是她没有五官,而是她的容貌之美,简直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么美的女人当然不会是山精鬼魅才对。 小飞侠心里暗自想着—— 可是看她的年纪顶多只有十八、九岁,一个十八、九岁的美丽女子半夜里怎会出现在深山里? 小飞侠心里正想着这个问题,那白衣女子突然开始动手脱掉她身上的衣裳。 更呆了,小飞侠从小到大都在脂粉堆里打转,对女人他可是见多了。但是,当那女人全身赤裸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世上除了她之外,自己以前见过的女人简直不算女人。 她的身材修长,全身肌肤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迷人的色彩。 她双乳坚挺,腹无赘肉,双腿圆润挺直,肌肤雪白如玉,给人一种极借亲近却不亵读的冲动。 她开始柔软的摆动她的身躯,姿态之优美如时下最顶尖的韵律操选手。 她在做什么?难道在跳舞吗? 小飞侠猜错了。 那赤裸的女人只是做了几个热身的动作后,便开始盘坐在地,仰首向月,宛如一座女神般。 小飞侠不懂,更不懂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举动,更令他纳闷的是仅只一会的功夫,那女人的头上已开始冒出阵阵的白烟,紧接着她全身亦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的薄雾里了。 他看呆了,人也不知不觉中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慢慢上前。 夜凉如水,小飞侠突然机伶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回过神来,他停了下来,一步也不敢再往前。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就这么冒失的出现在她面前所引起的后果。 那个时代,女人的身体恐怕连自己的丈夫也不见得能完全看清楚,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 虽然在妓院长大,但却也听多了女人对于贞节看得比生命还重的故事。 想到这小飞侠已压抑住心里的好奇,他已准备退回原处。 就当他要转身的时候;突然他看到了条全身有着彩纹粗若儿臂的花蛇,正慢慢的游移至那女人的身后。 他吓了一跳,也为这突发的情况弄得左右为难。 说时迟那时快,那条彩纹花蛇本来是慢慢移近的,这时却加快了速度。小飞侠已顾不了许多,二个筋斗,他已顺手抬起一颗石子,就在那蛇想要发动攻势的时候,小飞侠手中的石子已打出。 那蛇没想到有别的目标出现,一个防备不及被石子打中,它弹了一下,“淋”一的声立刻转移攻击的对象,对小飞侠昂首吐信,伺机进击。 小飞侠屏息严阵以待,可怜的是他现在手中什么也没有。 蛇首几次佯攻后突然笔直冲前,小飞侠反应够快,一个空心筋斗避了过去,奈何这条蛇亦非等闲,一击未中立刻回首。 小飞快刚落地,狰狞的蛇头,尖锐的牙齿、细长的红信已等在那里。 在电光火石间,换做旁人恐怕是很难再躲过了,小飞快不愧是小飞侠,多年翻筋斗,练就的灵敏反应,只见他足尖一点,借力使力,又是一个空心筋斗,险极一时又闪过。 再度落地,花蛇已窜出数步,这回它没再攻击,蛇身居然盘出一个蛇阵,怒目瞪视着敌人。 小飞侠全身已让冷汗浸透,他也不敢大意的瞄着那条花蛇,眼角的余光则膘了一眼仍盘坐在地的女人。 怪的是那女人就仿佛不如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仍然动也不动一下,只不过围绕在她身上的粉红色烟雾已浓得快看不清她的人影了。 收回心思,小飞侠大敌当前不敢掉以轻心,他可是一点击退这条花蛇的把握也没有。 暮然—— 花蛇再度攻击,这一次它进攻的速度够猛、够快、也够狠毒。 小飞侠仍旧又是一个空心筋斗。 说真的,他除了翻筋斗外,根本不懂得技击之道。 这条花蛇一定是条成了精的蛇,它似乎算准了小飞侠还会来这一套,居然回转等在小飞侠即将落地处。 小飞侠在空中瞥见花蛇等在下面,他傻了。 力尽气衰,想不下来也不行,小飞侠还没着地呢,那条花蛇已经昂首窜起,一口咬了过去。 被蛇咬过的人都知道其实并不很疼,但是蛇的毒液却已在那阵微麻痒的一刹那进入了体内。 而毒液本来就有麻醉的作用和镇痛的效果。 小飞快也够狠,当那条花蛇一口咬上他的大腿时,他立刻双手掐住了它的“七寸”。 “七寸”是蛇的要害,就像人的喉咙一样。 只见那蛇立刻松了口,全身蜡缩了起来。 小飞侠使出了吃奶的力量,死死的望着这蛇,心想:要死咱们一块死。 只一会的工夫,那蛇已动弹不了。 小飞侠捡起一块石头,拼命的砸在蛇的头上,当花蛇被砸得血肉糜烂之时,小飞侠只感觉到天旋地转,眼皮沉重得睁也睁不开,呼吸急促得喘不过气来,眼一黑,整个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 六月飞雪 扫校
:
72\ 002
第 二 章 小飞侠刚昏了过去,他身旁的女人已站了起来。 她仿佛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居然有人出现,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寒煞着脸,她慌乱的穿上了衣服,迅急如风的冲向倒在地上晕厥的小飞侠。 只见她素手一挥,纤指一弹,两缕指风直指小飞侠的胸口。 她已存心要小飞侠“升天证道”了,否则她这江湖上颇有煞名的“兰花指”是绝不轻易用的。 然而眼见小飞侠即将授命在“兰花指”下,这女人却硬生生的把指风弹向了地上,只听“噗噗”两声,小飞侠身旁的岩石上已多了两个小洞。 这女人本是存心要小飞侠死的,可是她却看到了那条花蛇紧紧的握在小飞侠的手中。她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 她在小飞侠身上连点数指。 小飞侠终于悠悠醒来。 小飞快只觉得有些目眩神摇,然后就看到了张美得让人几乎连眼睛也眨不起来的脸庞,可是却隐隐含煞的瞪视着自己。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答我问话,要不然我保证你一定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小飞侠根本还在迷糊中。 那女人接着又冷冷道:“你是那条道上的?你来了多久?都看到了什么?还有这条蛇是怎么回事?” 小飞侠又差些晕了过去。 他心想:姑奶奶,我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在那儿兴师问罪的摆他娘的那门子谱。 心里有点窝囊的感觉,小飞侠也就爱理不理的哼声道:“我一直就在那山崖的凹洞里,所以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看到了什么是指什么?至于这条蛇它本来攻击的对象应该是你。” 那女人娇面突地一红,混身有些轻颤,仿佛内心在挣扎着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小飞侠说的也全是实话,否则以她的观察,小飞侠若想说假话是绝瞒不过她的。 然而一个女人的名节……她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小飞侠不再理她,他站起身,却觉得两眼一花,全身突然像被人丢进一个热火炉里,热得他差点叫了出来。 紧接着他摇晃了两下,“哆”的一声,整个人就栽了下去,又失去了知觉。 那女人身手的确敏捷,就在小飞侠脑袋瓜子即将着地为一刹那,她突然伸腿一勾,小飞侠已被她轻轻的摆平在地上。 蛇毒发作了? 那女人一个念头刚起,她又连点数指,封住了小飞使心脉几处穴道。 她静静地注视着小飞快,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救这个人? 救了他,那么自己的清白势必将留下污痕。不救,那他是死定了,可是他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奇怪,他打那来的? 为什么身上穿得跟唱戏似的戏装? 那女人又仔细的望了一眼小飞侠,她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有着一般人少见的俊彦。 看他的样子,他绝对不会是道上的人,否则他若会武也不可能连这么一条蛇也搞不定才对。 瞄了一眼被丢在一边的花蛇,这女人面露惊容,不再犹豫,立刻又出手封住小飞侠身上几处大穴。 原来她认识这种蛇,也明白它是天下少数几种最毒的蛇其中之一。 她趋前一看,发现到小飞侠被蛇咬的地方已快到大腿根部,脸上又是一红。 稍一犹豫,她一把撕开了小飞侠的裤腿。 人目之处,只见小飞侠的腿已肿得和象腿差不了多少,伤口处更是乌黑一片,两个牙痕里正流出腥臭的血水。 不敢再迟疑,这女人纤手轻轻一划,划开了小飞侠的伤处,然后再双手用力的挤迫伤口处。 直到小飞侠伤口流出来的是殷红的血后,才放手。 女人又从身上摸出个药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粉在小飞侠的伤口上面,又撕裂裙角,紧紧地把布条缠在小飞侠的腿上。 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小飞侠整整晕迷了二天。 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里干得快喷出火来,大腿上更是仿佛断了般的疼痛。 竹椅、竹壁、竹屋顶。 然而他躺的竹床上却是铺了一层厚厚的兽皮,柔暖中更带有一丝淡淡的幽香,似兰花更似桅子花的味道。 这是那里? 我的腿怎么了? 小飞侠随又用力的移动一下受伤的腿,一阵针刺的感觉让他不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进门处立刻人影一闪,那张美得眩人的脸庞脂粉未施的出现。 她手里提了一个水壶,来到床边淡然道:“你醒了?” 点了点头,小飞快有些明白道:“是你救了我?” 那女人把水倒了些在杯子里,递给了小飞使,仍然淡淡的道:“两不相欠,没什么。” 小飞侠吃力的坐起身,接过杯子牛饮般地喝完,这才觉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我的腿……,’ 小飞侠总感觉到那条腿不像是自己的。 “没什么大碍,过几天自然就会消肿,麻烦的是你体内仍向余毒,我已用内力把它逼在一隅,日后尚须放出来才行。”那女人放好杯于道。 小飞快像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那女人却又道:“不过,你的一双眼睛恐怕就要看不到东西了……,,小飞侠惊呼道:“什………什么意思?” 那女人道:“如果你想活命,就必须如此。因为你看到了我的身体,而我的身体除了我父母外,是没人见过的,尤其你是个男人。” 声音冷得如来自北极。 小飞快尖着嗓子吼道:“你…·你这是什么怪论调?又不是我要看的,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简直莫名奇妙……你……” “要不是你杀了那条蛇,救了我,那么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我只要你一双眼睛,应该很合理也很公平。” “放屁!” 小飞侠一急又骂道:“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又怎么可以不分黑白?我……我救了你,难道你忘了?” “当然没忘,所以我才会说两不相欠,因为我也救了你。” 小飞侠暴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不错,我是看到了你的身体,难道你就少了一块肉?我在满春园什么女人没见过?如果她们都是你,那全世界的男人早都被人杀光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不过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反正你这双眼睛我是要定了。” 一掀盖在身上的被子,小飞侠就想冲下床,可是他却连站的力量也没有,一屁股又坐回到床上。 突然他笑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值得好笑的?”那女人问道。 “你本来要杀我,只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才没杀我,对不?”小飞侠歪着头道。 “不错,因为我不愿欠你。” “你要弄瞎我的双眼,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身体,对不?”小飞侠又问。 “也不错。” 小飞侠又笑了,迫:“那么你先弄瞎你自己好了。” “什么意思?” “因为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一套不属于自己的怪衣服,小飞侠笑着道。 “那不一样,我要救你的命,必须……” 那女人突然说不下去了。 毕竟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更明白小飞侠的意思。 “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这女人已让小飞侠掐住了脖子。 “怎么?你怎么不说话了?”小飞侠笑得捉狭。 好半响那女人才无可奈何道:“你说的也是理,我……看来我这辈子……” “没那么严重,姑娘。”小飞快〕立刻接口道:“这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想你未来的丈夫总不会能推算过去吧?” 摇摇头,这女人不愿再提这事。 她仔细的盯着小飞侠,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小飞侠被她瞪得有些心慌,不由道:“你……你该不会反悔了吧?” 这女人神情不变,开口道:“你是谁,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山里来?” 一句话勾起小飞侠无限心思,他眉宇之间的忧郁立刻加深了许多。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那女人逼问道。 小飞侠道:“我叫小飞侠,为了逃命才会凑巧躲在山里遇见你。” “小飞侠?好怪的名字。你姓什么?叫什么?” 这一次小飞快没再回答。 只因为他这一生最恨、最怕的就是别人问起这个问题。 看到小飞侠奇怪的表情,那女人道:“你……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就像一头被人激怒的狮子,小飞侠摹然吼了出来:“不错,我是个没名没姓的人,你只要叫我小飞侠就行了。” 那女人吓了一跳。 当她体会到一个人连自己的姓名也不知道时的悲哀后,她浅浅一笑,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不愿说,我不勉强你。” 与其说小飞快愿意多谈,倒不如说这女人的浅浅一笑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一种迷失。 他开始娓娓的把自己的身世,一点一滴的说了出来。 这一番叙述整整说了一个时辰,等到小飞侠说完,他这才发现这女人的一双美目竟已含着泪水。 小飞快笑了笑迫:“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太寻常的故事。” 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拉近就是了解。 这女人无限关怀道:“这么说来,你现在已没地方可以去了,对未来你又有什么打算?” 她仿佛一下子把小飞快当成了朋友。 “打算?”小飞侠苦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从小到大,我连满春园的大门都没出去几次,这个世界对我是太陌生了,我能有什么打算?” 这女人沉吟不语,她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良久后,她抬眼道:“你是块未经雕琢的噗玉,你的未来全掌握在雕刻玉石师父的手中,我想把你推荐给一个人,不知你可否愿意?” 小飞使这时候就似一块海上的飘萍,连个栖身之地也没有,当他听到人家这么说,岂有不答应之理。 他兴奋道:“这太好了,那怕是要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这女人本有些后悔,但见小飞侠高兴的样子,她的悔意又立刻打消。 她笑道:“做牛做马倒不至于,不过你跟着那个人肯定会吃不少苦头就是。” “吃苦我不怕,从小到大我什么苦没吃过?那个人是……” “你先别问那么多,人家肯不肯收你还是未知数?” 小飞侠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女人年纪看来只比自己大一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但医好了自己的腿,并阻在这荒山野岭里还能弄来两匹马。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小飞侠端坐在马上那付样子,实在有些滑稽。 他战战兢兢的手握缓绳,就怕一个不小心从马背_卜摔下来。 行走了一段路,他才抓住了窍门,对骑马也不再那么恐惧。 “怎么样?并不很难吧!”那女人问。 笑了笑,小飞侠点头道:“是没什么难的,第一次嘛,难免就有些紧张。” “不错,什么事都起头难,熟了、习惯了也就好了,就像杀人也是一样。” 小飞快不知道这女人为何会把骑马与杀人混在一起。 他想问,却看到对方若有所思,也就没问出口。 这一天来,他只知道这女人叫兰花,其他的例如她是做什么的?姓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换句话说,这叫兰花的人有着太多的神秘感,小飞侠涉世未深,也看得出来她不是一个普通人。 从未离开青州地面,小飞侠当然没有地理观念与方向感。 在第二天的下午,他和兰花来到一处农庄,见到了农庄的主人,一个六十来岁,面貌清瘤得倒像是学究的老人。 兰花与老者在屋里密谈了一下午,随后她就走了。 从这一天起,小飞侠才明白兰花没有骗他,跟着这个老人还真是有着吃不完的苦头i三年后—— 满春园这一天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这个客人年纪轻轻的,长得十分俊彦。独自一人要了一个大房间,要酒、要菜,无论别人怎么怂恿,就是不要姑娘。 带班的“大茶壶”到最后逼急了道:“客官,老实说咱们这主要的不是卖酒菜,你要纯渴酒,我倒建议你换个地方。” 这年轻人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拿出了一锭足以让“大茶壶”闭上嘴的银子,搁在桌上,然后摆了摆手,就独自一人自饮自酌起来。 “大茶壶”什么怪人没见过,可还头一遭碰上来妓院却不叫姑娘只喝闷酒的客人。 但是,人家客人怪,银于可不是假的。 “大茶壶”也只好乖乖的把门带上,守在门外头,看看过一会儿对方会不会改变心意。 果然,“大茶壶”没站多久,那俊彦的年轻人已开了门向他招了招手。 “这位公子,您可是要小的替您安排一位陪酒的?咱们这儿的姑娘个个标致不说,更是温柔体贴……” “大茶壶”话才说到一半,这年轻人已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之色。 “公子,那您……您叫小的是要……” “向你打听件事情。” 敢情是“大茶壶”错会了意,他嘿嘿干笑两声,算是嘲解。 “大茶壶”忙又道:“咱们这儿是妓院,除了姑娘们的事,小的实在不知有什么地方能为您效劳了。” 皇帝不差饿兵。 这年轻人随手又是一锭银子送出,道:“前几年你们这有一个叫小飞侠的人,我想向你打呼这个人的下落。” “小飞侠?” “大茶壶”歪着脑袋思索,半晌后“嗅”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孩子跑了,他把洪嫖师的眼睛打瞎后就跑了,现在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这事我知道。”年轻人淡然道:“我只要知道小飞侠真的没回来过?或者这儿有那位姑娘知道他的下落?’ 想了想,“大茶壶”批头迫:“他不可能回来过,要不然他一定会回他房问整理一些东西带走。至于姑娘们,那事发生到现在已三年多了,您不知道,干这行的女人是绝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干上一年以上的。” 年轻人脸*有丝惆怅,他沉吟一会儿迫:“你能否带我到他的房间瞧瞧?” “大茶壶”瞪起眼,怀疑迫:“您是……” “受朋友所托,来查查看小飞侠是不是故人之后。” “好吧,我带您去瞧瞧。” 柴房边一间木板搭就的小隔间,“大茶壶”一推开木板门,一股子潮湿发霉的气味立刻冲鼻而入。 “就是这儿!” “大茶壶”掩着鼻子退到一旁。 年轻人皱了皱眉,迈步而入。 一张板床,一张凳子,一个简陋的衣柜;除此之外,年轻人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人住过的痕迹。 床头有盏油灯,灯内的油早枯了。 床边有一些书籍,年轻人拿起书,抖落一大堆灰尘,才看到书名是“四书读本”。 打开衣柜,几套残;日的衣服高挂在那,柜角一双拳头大的老鼠正瞪着一双滴溜乱转的眼睛,畏缩着发出“吱吱”声! 年轻人脸卜有着忧戚之色,走出了房门。 “客官,您可瞧出了什么?这小飞侠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大茶壶”追上他,巴结般的问。 没说话,这年轻人什么也没说,连那一桌酒菜也不顾的就离开了满春园。 他是谁? 怎么会跑到满春园来打听小飞侠的事? 秋夜萧瑟。 平安客栈除了一个边门外,其他的门板都闩了起来。 开客栈的做的就是投店住宿的客人生意,即使时间再晚、刮风下雨,他们的门也不能完全关了。 近午夜时分,平安客栈一下子窜进来四个粗壮的汉子,个个手持单刀、满脸精悍之色。 店小二正趴在柜台上假寐,突见这四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待他看清了四人的装扮后,脸色更变得惨白了。不为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四个人是什么来路。 四人中的一人单刀的指店小二,店小二差点连尿都流了出来。 “你们这儿有一个年轻人,长得俊俏、穿得体面的住在什么地方? 心口上摆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店小二敢说谎吗? “住……住在后进,最……最左边的厢房里。” 问话的一瞪眼道:“你不要多事,最好什么也当做没发生。” “小……小的省得……” 那四人很快的就找到了店小二说的房间。 这么晚,屋里的人似乎还没睡,灯还亮着。 这四人互觑一眼,一个人绕到后头窗外,二个人守在门边,先前说话的人提起脚就端向紧闭的门扉。 这一脚力道极大,端门的人却惨了! 就在他即将踢上门的时候,那门猛地一下由里面开了。 一脚落空,踢门的汉子一个重心不稳,人已“蹬、蹬、蹬”的冲到屋里。 门边突然伸出一只脚,那汉子砰了一下,人已狗抢屎般跌了个满嘴流血。 当另外三人也冲进屋里时,只见一个俊彦的年轻人脸上一层寒霜的坐在桌子前面,正瞅着他们。 这年轻人赫然正是在满春园里出现的人。 声音像来自寒极,年轻人道:“半夜三更,各位放着热被窝不抱,手里提着刀,强行登门,看来这青州地面已没有了王法。” 一照面,这四人就吃了大亏。 本来就来意不善,这会儿更是恼羞成怒,几乎连招呼k没有,他们就一哄而上,四刀齐飞砍向年轻人。 显然这四个人平日里干多了这种“克烂饭”的事,默契才会这么好。 (注:克烂饭意即众人围殴。) 年轻人双眼寒芒暴闪,心头怒火随升。也没见他什么动作,那四柄单刀在眨眼工夫已全掉落在地上。 而那四个大汉全像四条虫般躺在地上,每个人都捂着胸腹“嗯唉”不已。 年轻人又回到座位上,他突然出声道:“不要装了,他们死不了的,老老实实的答我问话,否则好戏还在后头。” 这四个人挤在一堆,从他们的脸上不难发现他们现在是多么的恐惧。 也难怪’,他们四个人再怎么说也在江湖中打滚多年,各式各样的厉害角色也见过,可就从没见过有人有这么快的身手,能一下子把他们全摆平了,而且看人家的样子好像还没使出全力。 “第一个问题:你们四个人是那条道上的?” 四个人似乎还想撑硬汉,募然见到那年轻人站了起来,他们齐声慌道:“大风会!” “大风会?”年轻人心头一震道:“这么说来,你们是‘猛狮’齐铁山的门下?” 一听“猛狮”齐铁山的名字,四个人神情一变,却不由点头,只是这点头的动作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你们少给我满嘴‘跑马’……” 年轻人暴喝一声,又道:“‘大风会’远在京城,你们要找大树靠,也得找近一点的,当我是白痴?还是傻子?就这么容易被你们唬住。” “您……您误会了,我们是……是‘大风会’辖下青州‘龙虎膘局’的人……” 一见年轻人怒容相向,四人中一人慌忙解释。 冷哼一声,年轻人道:“这还有可能,也难怪‘大风会’近年来帮成日坠,原来全是你们这些‘狗皮倒灶’的货色在那挖墙脚、出状况。” “第二个问题,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那四个人相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原先说话的那人喂嗡迫:“是……是咱……咱们膘局的洪掌堂。” 想起了一件事,年轻人自语道:“这姓洪的也太狠了些,他妈的什么事都不弄清楚,凡是和小飞侠有一点关系的人他都恨L了。” “你们洪掌堂要你们来,总不是一见面就要你们把我给剁了吧?” “不,不!他只是要我们把你……把你请回襟局,问您一些事。” 站起身,年轻人冷笑道:“好一个请字,现在夜已深了,明天一早我自会上缥局会会你们这洪掌堂,你们可以回去传话了。” 如奉圣旨,这四个大汉慌忙的离开这间屋子。 从他们临去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们心里的想法,仿佛在说:小子,到了明天可就有你好看的。 常言道人的职业可分为三百六十五行。 其实当然不只这些,更不些人的职业不但不在这三百六十五行里,并且怪到连想都想不到,甚至到了令人匪夷所思,不司思议的地步。 刽子手是种杀人的行业。 可是刽子手杀人是明的,也就是说他杀人完全是合法的。 另外有种人也是杀人的,不过他是暗的,他们以杀人为职业,也就是我们所称的“杀手”。 杀手也是人。 只是我们很难了解一个杀手是在什么的情况下变成杀手7而一个杀手他在不杀人的时候,又都做些什么? 杀手冷酷无情,杀手冷血无心。 这些都是我们所知道的,然而杀手还是人,既是人就一定有七情六欲,有贪、嗅、妄、痴。 所以说每一个杀手过的仍然是人的生活。他要吃饭、要睡觉、要上厕所、要作爱。 只是“杀手”一向都是善于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谁是杀手,谁不是杀手。 三年来小飞侠在几乎人体能最大的极限下,接受着严格的技击训练。他所学的全是最直接、最有效,以及种种最简单的杀人方法。 他没有怒言,也没有后悔。 只因为他深深体会到这个世界是个弱肉强食的吃人世界。他更明白若没有被这个称做“虎爷”的老人收留,那么他今天就无法不愁吃穿,安然无事的成长到现在。 躺在这株枝叶茂盛农阴遮天的大榕树里,小飞侠静静的望着黄土路的尽头。 他在等人,等一个即将被自己杀死的人。 杀手? 没错,小飞使就是杀手。 从杀一只鸡,到杀一只猪,最后到杀一个人,小飞侠已被训练成一个从未失误过的“杀手”。 没有是非,不辨忠奸,小飞侠中听一个人的,那就是“虎爷”,那位看来像是学究般的老人。 “虎爷”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虎爷”要他杀谁,他就杀谁。 他的心里已把“虎爷”当成了一个神,也是唯一的亲人。 最主要的还是“虎爷”并不只是都他杀人,另外还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天文地理、医、概略。 举凡一个人生存在这世界的要件,他统统得学。 所以小飞侠能不听他的吗? 时近中午。 虽然入秋,但秋老虎仍然能把在骄阳下赶路的人给烤出油来。 眯着眼,小飞使已看到黄士路上出现了一辆马车。 他伸了一个懒腰,扔掉嘴里含着的树叶子,然后轻轻的一跃,人已到了树下,就这么背靠着大树干,等着那辆马车缓缓驶来。 赶车的是个家仆般的老头,拉车的马也和他差不多,老得只能牛步般的移动步子,纵然那老头不时的用鞭子抽打,那匹马还是急都能把人急死的慢慢走着。 马车来到了大榕树下,小飞侠一晃身,人已站到了路中央,差点没把赶车的老头给吓死了。 当老头看清拦在路_卜的人是个年轻人,他瞪着眼道:“你不想活啦!为什么拦在路中央?” 小飞侠一身黑衣,神情冷峻,却动也不动一下,一点也没让开的意思。 老头看出了不妙! 这时候马车里传出来虚弱像是病人的声音道:“老魏,怎么回事,你在和谁说话?为什么不走了呢/’ “回老爷,有人拦路。”叫老魏的家仆回头道。 马车的窗子掀了开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长得颇清秀,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小飞侠。 小飞快倏地_卜前,反手抽出背卜的一柄长剑,剑央直指着那男孩。 那男孩有些恐惧,却镇定的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和我爹已经没有东西让人抢了。” “你爹是魏晋明?” “不错,老夫就是魏晋明。” 小飞侠的话一说完,就看到马车里一个形容枯槁的清瘦老人,从软垫里撑起身子。 想证实什么,小飞侠道:“前朝廷三品谏官魏晋明?” 老人开始咳嗽,咳的脸都红了。 那男孩根本不理小飞侠手中的长剑,他一钻,人就来到老人背后,用手捏拳轻轻的替老人捶着背。 好一会儿,老人停止了咳嗽。 老人接过男孩子递过来的羊皮水袋,就着口喝了一大口水。 老人虚弱的靠着靠垫,问道: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剪径的贼子,你是来杀我的?” 小飞侠心头一怔,冷冷道: “你倒有自知之明。” 倏然一笑,老人道:” “想不到我魏晋明一生清廉,临老不但丢官罢职,到最后还要我这条老命。也罢,你就动手吧!” “不要……’哪男孩突然扑在老人的身上,他怒目对着小飞侠道:“你滚,你滚!你这个杀人的凶手,我不许你杀我爹!”· 就在此时,小飞侠猛觉脑后生风。 一种职业的本能,他知道有人暗袭。 小飞侠连头都没有回,反手把长剑后刺。 “哇,” 只听一声怪呼,那叫老魏的家仆已经捂着手腕,从马车上面摔到地上,而在他的身边赫然一把牛耳尖刀发着寒芒。 “老魏!” 老人似乎想爬起来的惊叫声。 “死不了的,你放心。”小飞侠紧盯着老人道:“有人要置你于死,我……我想知道原因?” 老人怒道:“一定是那个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黄明材,可叹皇上年幼不听谏言,而他竟敢背着皇上买人行凶。” 老人紧紧的拥着男孩子。 “这么说,要买你命的人就是那黄明材。” 小飞侠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违背了一个“杀手”的行事规则,会盘问起不该问不该知道的事情。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你动手吧,反正老夫重病在身,也活不了多少时候。”老人悲愤道。 “不……你要杀我爹就先杀了我。” 男孩突然挣脱老人,他挺立在前面掘做得让人感动。 小飞侠静静的看着这个男孩,仿佛看到了自己小的时候。 小飞侠忽然问道:“你会翻筋斗吗?” 男孩怔住了,他想了一下道: “会,我可以连续翻十几个。” 小飞侠的心有种悸动,他已记不起来有多久没这样的感觉。长剑一收,小飞侠返身跳下马车。 小飞侠道: “你们走吧,走得愈远愈好,最好走到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 “你—…·你不杀我爹了?”男孩天真的问。 点点头,小飞侠问: “你叫什么名字?” “魏争,不争一时要争春秋的争。” 看得出来这男孩读过几天书。 小飞快淡淡道: “好好孝顺你爹,你比我好,还有个爹。” 话说完,小飞快人已离开这辆马车十几丈远。男孩想阳名字时,小飞侠的背影成了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 小飞侠一进屋,就看到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正专心的看着窗台上那盆稀有品种的名兰。 “你回来了?去洗把脸,我已叫人准备一桌酒菜,咱爷俩好好喝个两杯。” 那个人头也没回,仿佛背后长有眼睛的对小飞使说。 “虎爷,我……” “我知道你想先洗个澡,去掉身上的血腥味。好吧,你就动作快一点。”那人仍然没回头。 “你交待我的事弄砸了。”小飞侠终于道。 那人倏然回身,只见他一脸惊异,老态全消,眼中闪着怕人的光芒,就像要把小飞侠看穿似的盯着他。 隔了一会儿,“虎爷”才语音平平的道: “你的意思是你失败了?” 低垂着头,小飞侠第一次不有敢面对这个人的感觉,他点了点头道:“不是,是我放了他。” “为什么?” “只因为我认为他不该死。” 虎爷唇角的肌肉突地一跳,想了一下,方道:“你一定忘了我告诫你的话,一定忘了做我们这行的禁忌。” 小飞快身躯一颤,没说话。 敛去眼中的精光,虎爷看来又是老态龙钟。 他走到小飞侠面前道: ------------- 六月飞雪 扫校
:
72\ 003
第 三 章 小飞侠一进屋,就看到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正专心的看着窗台上那盆稀有品种的名兰。 “你回来了?去洗把脸,我已叫人准备一桌酒菜,咱爷俩好好喝个两杯。” 那个人头也没回,仿佛背后长有眼睛的对小飞侠说。 “虎爷,我……” “我知道你想先洗个澡,去掉身上的血腥味。好吧,你就动作快一点。”那人仍然没回头。 “你交待我的事弄砸了。”小飞侠终于道。 那人倏然回身,只见他一脸惊异,老态全消,眼中闪着怕人的光芒,就像要把小飞侠看穿似的盯着他。 隔了一会儿,“虎爷”才语音平平的道:“你的意思是你失败了?” 低垂着头,小飞侠第一次不有敢面对这个人的感觉,他点了点头道:“不是,是我放了他。” “为什么?” “只因为我认为他不该死。” 虎爷唇角的肌肉突地一跳,想了一下,方道:“你一定忘了我告诫你的话,一定忘了做我们这行的禁忌。” 小飞快身躯一颤,没说话。 敛去眼中的精光,虎爷看来又是老态龙钟。 他走到小飞侠面前道:“你还年轻,对你所犯的错误我不忍苛责,但你今后一定要记住,心软则会手软,一个手软的杀手,终有一天会软到连剑也握不住,那时候才是最悲哀与最可怜的时候。” 虎爷拍了拍小飞侠的肩膀,像一个慈父般,道:“你一定是累了,先睡个党,饭菜我会替你留着,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再吃好了。” 虎爷临走替小飞侠关上了门,也留下了一句话:“窗台上的兰花该浇水了。” 小飞快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兰花的,对兰花他明白已有种移情的作用,只因为他忘不了有一个叫做兰花的女人。 三年多来,小飞侠已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杀手。 他可以无情,也可以无心的面对着要杀的对象,但是他却忘不了那张美艳与青春的脸庞。 他问过虎爷兰花的来历,得到的答案总是严厉的责备。 他更盼望着兰花有一天能够突然出现,但三年了,兰花就好像在世上消失了般,从没再出现。 他逼迫自己试着忘了她,忘了有这么一个曾经救过自己而又遗弃自己的女人,但他失败了。 于是他只有异乎常态的去遍寻各式各样、各品种的兰花来栽种,用内心深处那无法宣泄的思念来灌溉它们。 龙虎镖局在西城大街上。 两座石狮子一左一右的蹲踞在门口,大门前檐下一块桧木匾上烫金的四个大字“威震四方”。 瞧这气派倒不像镖局,反而有点像武馆了。 其实走镖的武师们,上至镖头下至趟子手,个个身上都得会那么一点功夫,所以镖局与武馆真正来说,也没必要硬把它划分得情清楚楚。 龙虎镖局,一进大门一块占地颇广的练武场,场中有石锁、有石弓,两旁摆着各式长短兵器。 过了练武场直入一大厅,大厅上又一横匾,上书“演武厅”。 这又与挂牌收徒的武馆有什么两样?午饭过后,龙虎镖局来了位客人。 这客人一身劲装,五官俊秀,手上拿了一个长布条,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长布条里裹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客人正是昨夜在满春园出现的年轻人。 他直穿过练武场,直逼人演武厅。 他两眼平视,根本不理会四下的彪形大汉。正欲跨人演武厅时,厅旁二名早已站着的精壮汉子一伸手拦住了他。 “干什么的?”有人瞪眼问道。 年轻人停下脚步,笑道:“来这套?你们打从昨儿晚上起就派人盯了我住的地方。现在我来了,你们倒装起糊涂了。行,这是镖局吧?就当我是上门托镖的客人。” 拦路的汉子两人脸上一红,正想不出该怎么回答人家。演武厅内已传出连声的哈哈笑声! 笑声一停,一个威猛虬髯、环眼狮鼻阔口的人当门而立。 在他之后则是一文一武装扮的两名看来年轻约莫五十来岁的人。只是右边那名武士装的人,眼睛上面蒙着一块黑布,看来患有眼疾。 “老汉青州徐天霸,江湖朋友抬受送了一个不入法耳的称号‘霸锤’,阁下好俊的人品,好俊的功夫;怎么称呼?” 望着威猛虬髯的“霸锤”徐天霸,年轻人拱手道:“久仰了。小姓楚,楚烈。” “楚烈?” 嘴里念了一遍,“霸锤”徐天霸就是没一点印象。 举手让客,不管待会儿是怎么一个情况,这“霸锤”还懂得礼数。 双方宾主座后,“霸锤”徐天霸一指文士装扮的人,道:“鬼秀才杜元诗。” “鬼秀才”杜元诗在座位上屈了屈身,算是招呼。 “另一位是‘笑狼’洪涛,咱们的大舅子,只是这回成了瞎眼狼,就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看了一眼“笑狼”洪涛,叫楚烈的年轻人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龙虎镖局会到现在还在追查着小飞侠的消息,敢情这洪涛并不是普通的嫖师,这就难怪了。 “好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楚先生,你今天敢单枪匹马的来到龙虎镖局,对你的胆识徐某是佩服。人,你已打了,这打了小的,我这老的就不能不出面,现在你有何表示?” 楚烈道:“快人快语,徐镖主!我今天能不来吗,以贵镖局在青州的势力,我楚烈若有二心,恐怕早就遭人血溅五步,横尸街头了。不错,我是打了贵镖局的人,可是相打无好手,相骂无好口;我总不成连自卫都不行,尽挨揍吧。” “霸锤”徐天霸脸色稍变。 楚烈接着道:“至于镖主说的意思,这我就更不懂了,请你教教我,我该怎么表示?又要如何表示才好?” 瞎了眼的“笑狼”眼瞎耳不聋,对楚烈这种语带讥讽的调调,他一听就站了起来。 “霸锤”募然吼道:“坐下,你干什么?端上桌的鸭子你还怕它飞了?” 这“笑狼”洪涛虽是他的大舅子,但显然没有一点大舅子的威仪,他只得乖乖坐下,一付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楚烈不是傻子,他已听出了人家话中的意思,他不作声,只是脸上已经有了不痛快的表情。 “霸锤”徐天霸转头道:“阁下好一张利嘴,这么说来事情全是我们不对赌?” 楚烈语气趋硬道:“我看不出你们有那点对的地方。” “霸锤”嘴上虬髯一阵乱颤,他显然也已经动了气,只是碍于镖主的身份,一直努力维持着应有的风度。 一指“笑狼”洪涛,“霸锤”大声道:“我们替他找回那双‘招子’,有那点不对?” 楚烈摇摇头道:“本以为镖主是一方大豪,是个明理讲理的人,想不到你却让楚某人失望得很。” “怎么说?” 楚烈不慌不忙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想要讨回公道,也无须找到我身上才对,更何况……” “何况什么?” 看了一眼对方,楚烈又道:“更何况阁下的大舅子,据我所知是咎由自取,套句俗话那就是活该。” 楚烈的话一说完,立刻听到“笑狼”暴叫一声,且认位奇准的从对面冲向了楚烈。 楚烈实在很不愿对一个瞎子动手,虽然这个瞎子比一个明眼人更厉害。 楚烈单手一格,坐在椅子上已躲过“笑狼”的一拳一横劈。 “住手!” “霸锤”徐天霸一声大叫,使得“笑狼”洪涛住了手。 “回到你的位子上去。” “霸锤”长声笑道:“你还真是有心,多年前的事情都打听得那么清楚,看来我们找你也没有找错,说吧,你和那个杂种是什么关系?这笔血债恐怕得要你来扛了。” 来了,这些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楚烈冷笑一声昂首道:“我看你们非但不讲理,简直蛮横,我打听那个叫小飞侠的下落,就表示我和他一定有关系吗?” 怔了一下,“霸锤”道:“你别装蒜了,你若和他没有关系,又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下落?” “有没有关系,这是我的事情,你们若想把这笔帐算到我身上也成,划下道来吧。” 对这种打谱就抹黑心肝办事的人,楚烈已失去了讲理的耐性,既然早晚都免不了刀枪相见,他干脆就把话说绝了。 “霸锤”何许人?在青州地面,又是在自己的堂口里,他怎经得起这个?只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有如铜铃,直看着一付不以为意的楚烈。 “摆场!”徐天霸暴吼道:“请便!” 楚烈站了起来,领先岁了演武厅,来到练武场。 往场中一站,楚烈对着怒目而视的“霸锤”道:“怎么个比划;单打独斗?还是车轮战群殴?” “我操你个先人,你当你是谁?还用得着龙虎镖局对你群殴?就我‘霸锤’一个人,若不能把你这三八蛋摆平,我就他妈的一头撞死。” 粗人就是粗人,这“霸锤”任是平日一直想改变形象,但到了气头上还是满嘴不堪入耳的脏话。 楚烈皱起了眉头,叹气道:-”“看来阁下中午吃的一定是大便,喝的是马尿,才会满嘴臭不可闻的脏话。来吧,楚某这厢候着,就等你一头撞死哩。” 又被损了一顿。 “霸锤”发现斗口还真斗不过人家,他已从手下接过一双“金爪锤”,狂吼一声像座山搬家似的冲了过来。 楚烈抖手一挥,手中长布条已松开,一柄精钢长剑发出龙吟、一声,已倏地迎向“霸锤”徐天霸。 “霸锤”手中的金爪锤各重三十七斤像这种沉重的兵器若非夭生蛮力的人,是别想玩得动它。 但此刻看来,这两柄金爪锤仿佛就和如小孩玩的博浪鼓似的被他耍得团团转、砸、劈、戳、甩、挤,他已使得出神人化。 长剑匹练像蛇,它当然不敢像金爪锤似的大磕、大拦,但是它却刁钻得让人防不胜防。 楚烈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冷意的微笑。 这种笑意看在“霸锤”的眼里,是极端的“个痛”。 (注:个德也就是不舒服,或者人大的意思。)“霸锤”火了,疯了般把手中两柄共重七十四斤的金爪锤舞得是“刺刺”做响!就恨不得一下子把楚烈的脸砸成稀烂,再也不愿看那可恶的笑容。 然而楚烈的剑法刁钻,人更滑溜。 “霸锤”徐天霸连吃奶的力道都使了出来,却是连人家一方衣角也没沾上。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霸锤”自己的心里更明白。如果再这么打下去,再过不了多久,他非被活活累死不可。 心慌加上意乱。 “霸锤”愈打是愈心寒,愈打也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反观楚烈,他身轻如燕,移走迅速,手中剑虽然尽量避开与对方的兵器硬碰硬,偶而却还能突然出招,直逼得“霸锤”手忙脚乱。 到现在为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场决斗已经有了结果,这场架也没什么打头了。 于是一条人影就如鬼兢般,不发一语的卷入了战圈。一把精钢为骨的铁扇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直戳向楚烈的周身大穴。 这个人是“鬼秀才”杜诗元。 他的作法却是连鬼也不屑为之。 楚烈骤然腹背受敌,他也明显感觉到这“鬼秀才”一身功力并不亚于做镖主的“霸锤” 徐天霸。 他开始卯上了全力,讥讽道:“徐漂主,看样子你该好好提拔提拔你这位忠心护主的‘鬼秀才’了。” “霸锤”多少年了从没碰上这么硬的对手,他明知道现在合二人之力去对付人家,日后若传出了江湖,他这块场老字号的招牌就砸了。 但是,如果以己之力,最后还是会弄个灰头土脸,与其那样同时“粮”得很,他也就硬把楚烈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理也不理,只一味的猛攻狂打,他一肚子怒气全发泄在两柄金爪锤上。 楚烈冷笑一声,俊逸的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手中剑芒暴涨一尺,七朵剑光在阳光下陡然出现,他已打出了真火,更明白若再隐藏实力可就讨不了好处。 然则楚烈七朵剑花才消,“霸锤”徐天霸和“鬼秀才”杜诗元两个人就宛如看到鬼一样,双双暴退数尺,满脸惊恐的叫道:“朝来寒雨晚来风?” 楚烈神情冷漠,看着他们俩道:“不错,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蹬蹬蹬!” “霸锤”与“鬼秀才”二个人同时又退三步。 他们惊恐的瞪着楚烈,就好像这个人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高大的巨人一样,让他们不但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更对人家望而生畏。 “怎……怎么可能?怎……怎么可能?” “霸锤”整个人一下子似乎老了许多,他颓丧得语不成声。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既已认出了我,就该听说过我行事的规矩吧。” 楚烈像换了一个人,他严峻冷酷的表情与声音,倒让人觉得他是个高高在堂上的审判官。 “霸锤”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全露出迷悯之色的武师们,他的心中又升起一股希望。 楚烈冷眼旁观,他已看出对方的心意,突然喝道:“徐天霸,莫非你不认罪?” “霸锤”徐天霸经他一喝,身躯一震,顿了一会方道:“我不知犯了什么罪?” 楚烈双眼寒芒连闪,冷冷道:“我有心放你一马,所以一来我就没表明身份,奈何你竟执窃不悟。既然你现在已认出了我,就知道我若没十足的证据,就不会使出独门剑法‘相见欢’,你还敢问我你身犯何罪?” 有种投机的心理,“霸锤”工自辩道:“你不说,徐天霸自是不服。” “看来你是豁出去了,要知道此刻俯首认罪,只是自残一臂以赎前衍,等我把罪状数了出来,那我的规矩可是重则取命,轻者散去一身功夫。” 心头一阵寒栗,“霸锤”自认为自己这生所做的唯—一件亏心事,已经年代久远,而且又天衣无缝。 “霸锤”心一横道:“你请说。” 楚烈眼一睁,怒迫:“十三年前有人托你保一票红货,由青州至昌江,你不但私吞了那票红货,并且连人也剁了扔到江里,可有这事?” “霸锤”脸色一变,慌道:“你…·你这是诬陷我……’楚烈怒极而笑道:“诬陷你?你龙虎镖局原本只有镖师二人,在一处破房子里。 如今不但镖师上百,更买下了这座连云大宅,这钱从那里来?走一趟镖,能赚几个。阁下又是妻又是妾,就算天天有镖走,日日有货运,恐怕也不够你这庞大的开销。” “霸锤’傻了,呆了,痴了。 楚烈又道:“不要怀疑我怎么会查得这么清楚,只因为当初被你扔下江的苦主命大,留下了一口气,在遭逢巨变下疯了十三年终于醒了过来。我来此本意不在找你,只因为听说你这些年来尚无大恶,似乎已洗心革面,就像是一方绅豪,举凡公益之事俱皆热心。没想到你做的全是表面功夫,蛮横、跋扈、护短,更纵容属下欺压善良,这才激起我的心中之火,现在你可还有话说?” 见多了“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更知道很少有人愿意束手待毙的。 当“霸锤”徐天霸眼中闪起一种诡滴的光芒时,他已明白要发生什么事。 “霸锤”身形一动,楚烈长剑一舞,七点寒星已击向对方胸前七处致死的大穴。 “霸锤”连闪躲的念头都还没起,人已瞪起一双恐惧的眼睛,缓缓倒下。 是的,楚烈这招“朝来寒雨晚来风”是没有人躲得过的。 “笑狼”洪涛突然发出一声凄吼,他循声辨位的冲到倒在地上的“霸锤”身旁。 “你……你知道吗?你……你害了我……害了我……”“霸锤”痛苦的倒在他的怀里道。 “笑狼”看不见,但他知道“霸锤”此刻有着深深的悔意,后悔不该依从自己,竟引来了这么一个江湖上人人畏如蛇蝎的“生死判”。他更明白如不是自己,对方原先已有了放掉这段公案的意思。 暮然——“笑狼”洪涛口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曝叫! 只见他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不相信后背心口上的一刀是“霸锤”徐天霸送进去的。 “为……为什么?”“笑狼”扭曲着五官,问着他怀里的人。 “那……那个人是……是个冷血……而且更……是铁面无私,所以你一定会死,既然……要死,我情愿我自……己来。” “笑狼”洪涛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他头一歪,身子一倒,已和“霸锤”倒在一块。而“霸锤” 也停止了呼吸,两只眼睛睁得好大,仿佛死得是那么的不甘与不值。 没有人敢动,更没有人敢出声。 整个练武场静得让人毛骨惊然。 楚烈慢慢的还剑入鞘,转头对着怔在一旁的“鬼秀才”杜元诗道:“你无恶行,所以我不杀你,‘大风会’若问起,你不妨照实说。” “鬼秀才”杜元诗到现在犹在浑愕中。 等他回过神来时,却早已不见了楚烈的踪影。 他一面开始指挥着收拾残局,一面紧急修书“大风会”。 他更庆幸自己还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他知道若碰上了这个“钦赐御前带刀侍卫”,逢官就大一级的煞星,那么这条老命也就玩到今天就没得玩了。 仔细观察这个世界似乎什么都是对立的。 就连人也不例外,就像有男人,就有女人;有好人,就有坏人;有黑人,就有白人;有妓女,就有嫖客;当然有作奸犯科的人,就有专门缉凶捕私的人。 人怕出名猪怕肥。 任何人只要出了名,那么他的麻烦事也就会接睡而来。 小飞侠是个杀手,一个从不失手的杀手。 一个从不失手的杀手,当然他会出名;所以在江湖上,他博得了一个外号——“血轮回”。 没人知道“血轮回”是男是女?也没人知道“血轮回”的身世来历?小飞侠成名的只是“血轮回”三个字而已,他依旧是他,一个逐渐了有厌倦杀手生涯的他。 成名的人总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一个杀手?所以官府出了花红悬赏,各地侦骑四出,却始终没人摸到一条正确的线索,还是无法打到他。 现在他突然有了烦恼,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有两个他最担心的人,在江湖中出现,放出了风声,非把他缉捕归案不可。 这两人一个是“生死判”楚烈。另一个是“王员外”王飞。 姓名:楚烈,江湖外号“生死判”。 年龄:二十二岁籍贯:河北保定特长使用兵器:善追踪,精通江湖各派人物,右手使剑,一套“朝天寒雨晚来风”的剑法,至今无人能破。 师承出身:大汉孤史。父楚吟风,二品言官冤死狱中。 经历:十九岁其父冤案平反,二十岁巧于西山击毙刺客救驾有功,受封“御前带刀四品侍卫”。二十一岁坚辞所职未准,二十二岁朝廷特许保有官职而身在江湖,探民隐,查民忧,缉私捕凶。 姓名:王飞,外号“王员外”。 年龄:不详。 籍贯:不详。 特长使用兵器:善化装,精杂学。一条长鞭为主要兵器,随身备有各式自制之工具与暗器。 师承出身:不详。不详。 经历:近五年来已捕获八十四名朝廷悬赏捉拿的犯人,得赏银共计一百五十万两。 轻轻的把这两个人的资料放在桌上,小飞侠突然有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出现。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脖子上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掐着,掐着他连呼吸都不是十分顺畅。 他有些烦躁,烦躁得好想张大嗓子大吼几声。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因为三年来严格的训练,已把他变成了一个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就算突然发现自己头上长出一对角来,也不会惊恐的个性。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突然到了门口。 这对种从来没有变化的脚步声,小飞侠早已知道来人是谁?他定心、定神、定气道: “虎爷,你请进。” 开门处果然是虎爷。 望着那一张小飞侠从没见过笑容的脸,他躬身行礼,等到虎爷坐好后,他这才在他的对面垂手而立。 虎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小飞侠的身上停了许久,然后声调不带平反的道:“你看过那两张资料了?” 小飞侠点头道:“是的。” “你有什么看法?” “多年来我从没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是吗?” 小飞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整个心为之一抽。 虎爷望着他道:“不错,你在以前是从没留下任何痕迹。那是因为面对你的人全成了死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当然就没有痕迹可循。” 小飞侠已感觉到身上冒出了冷汗。 虎爷又道:“你放走了魏晋明与他的孩子魏争,不但犯了杀手的大忌,更可怕的是你竟然还让他们看到了真面目。” 小飞侠连手心都出了冷汗。 “现在我要你再去执行未完成的任务。” 提起勇气,小飞侠第一次在虎爷面前发表自己的看法。 小飞侠想了一下,道:“我已答应放过他们父子,我想他们是不可能对任何人透露我的消息。”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看你恐怕已忘了干我们这行的一句名言‘信任别人就是替自己找死路’。” 忽然脑子里浮现魏争那张倔强、孤傲的小脸。小飞侠猛地退后一步,道:“不,他们绝不会出卖我,绝不会出卖我!” 虎爷叹了一声道:“看来你是真的心软了。” 魏争那张脸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 小飞快忽然一直退后,一直退后。 当他定睛再看到虎爷时,他哺哺道:“我是心软了,你要我杀任何人都可以,我也都愿意去替你做,可是唯独对那个如今一无所剩、重病染身的清官,以及那个孩子,我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啊!” 虎爷再叹一声道:“你是真的累了,好好的休息吧!” 话说完,虎爷就推门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还是那么稳重,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改变他。 小飞侠靠着墙壁,心里面对虎爷的压力顿消,立刻像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般的疲惫。正想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他心头一震,人已像旋风般冲了出去。 秋夜瑟瑟。 循着满地落叶的小径,小飞侠拼命的跑。 来至虎爷的居处之外,他看到一只灰色的鸽子振着翅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一飞冲天,眨眼之间消失在夜空里。 他慌了! 三年来头一次连门也没敲,就那么莽撞的冲进虎爷的这间屋子。 虎爷定定的坐在书桌前面,望着脸色惨白的他。 小飞侠却看到了桌上那方砚台里新墨渍渍,而笔架上那只小狼毫,墨汁犹新的摆在一旁。 “你…” 小飞快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虎爷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 “我不能坏了规矩,误了花钱的事主,我更不能拿你的生命来冒险,所以我另外安排了人。” 虎爷一面说,一面整理桌面上用剩下来的笺纸。 心痛的感觉让小飞侠忘掉了他面对的是曾经奉为神明的虎爷。 他冲到桌前,双手用力的捶着桌面,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连一个垂死的老人和一个幼稚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虎爷淡淡回道:“原因我已说过,现在你最好回去睡觉,等明天醒来,你依然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点改变。” 小飞侠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压着好大的一块石头。 他脚步沉重的走在这条小径上,整个人像好有了魂魄,然而他的脑了却一直不停的在想着事情。 他想得很多,很杂,也很乱。 不过他所想的全都是以虎爷为中心,思维绕来绕去都离不开虎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问题,小飞快以前从来没想过。所以现在一下子要他去分析这个人,他突然有种亵读不敬的感觉。 他知道虎爷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知道虎爷手下不只自己一人为他杀人;他更知着虎爷瞒着许多事情不让他知道。 这些他都可以不去管,不去理。 然而今天虎爷却做出了令他心痛不已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一个棋盘的棋子,任人随意摆布。 是的,棋子。 他突然发现自己打从跟着虎爷以后,自己就成了一颗棋子。 虎爷要他东,他就东;虎爷要他西,他就西;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完全没有了活动的空间。 他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杀人的工具。 小飞快想得愈多,他就愈有可怕的念头出现。 一个杀手的将来是什么?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像一个傀儡,过着行尸走向的日子吗?冷汗洋然,小飞侠回到了自己的居处,思潮再也无法平静。 深夜——小飞侠再度来到虎爷的书房。 他不敢点灯,只能藉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虎爷的书桌里搜寻。 终于他找到了白天虎爷留下来的那一叠笺纸,他判断的没错,这笺纸很薄,绑在信鸽的脚上才不会增加飞行的困扰。 也因为笺纸很薄,那么虎爷写得字迹一定会多少渗透到这最上面的一张。 小飞侠匆忙的找到要找的东西,他一把塞进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 刚关好门,一回头,小飞侠就看到虎爷站在月光下,眼里像野兽般发着光芒,瞪视着自己。 小飞快紧紧捏着拳头,只感觉到手心已潮湿一片。 虎爷森冷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个杀过人的杀手,他永远都是杀手。而不管那一个杀手组织里的杀手,若起了异心,那么他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死路。” 多年建立起的形象是很难一下子消失的,小飞侠面对虎爷,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虎爷,我……我没有异心,我只是……只是想阻止你杀那两个人。” 小飞侠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很好,你总算还对我说实话。”虎爷上前一步,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当然想的到。只是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所以我一直在等着,自己和自己打赌说你不会来,看样子我是输了。” 虎爷又再上前一步,他突然叹了一声道:“你会来,就已证明你有异心,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要亲手毁掉你,毕竟你是我一手培植起来,而且是我所花心血最大,也是最聪明的一个。” 虎爷最后一句话没说完,人已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而他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已双掌勾起一片帷幕,罩向已有怯意在脸上的小飞侠。 虎爷一动,小飞快就有了警惕。 当虎爷双掌已扬,小飞侠的身体已腾空拔起。 只听得虎爷那间书房一声巨响!在原先小飞侠站立之后的墙壁,已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小飞侠人在空中,身体一连两个筋斗,落了下来。 只是他眼中有泪光浮现,凄然而又绝望的对虎爷道:“虎毒不食子,你真的欲置我于死地吗?” 虎爷身躯一颤,旋即恢复冷笑! 虎爷道:“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小飞侠退后几步,道:“规矩是死的,人心却是肉做的,杀手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 我爱你如父,我敬你如师,你……你怎么可能仅为了这件事就要杀我?” 虎爷一步步进逼,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相处时间久了,小飞侠当然明白虎爷脸上愈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愈代表了他下的决心。 小飞侠已退到墙壁尽头,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虎爷这时双掌再扬,一取上,一取下;他不会再让小飞侠向上腾跃,已预先断了他挪移的方位。 小飞侠紧抿着嘴,牙齿却深深陷入唇里,心痛得连血流出来还不知道。 虎爷这一击更是威猛难当,小飞侠若不出掌自救,他就必须当场毙命。 睁大着眼睛,小飞快一直等到虎爷掌势几乎到达胸际,他才摹然出掌相拒。 他不愿死,更不愿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死在虎爷的掌下,所以他有了反击。 但是他的反击太慢了点,双方掌势接实后,小飞快身体猛地一震,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了。 而虎爷也“蹬蹬蹬”的连退三步,才堪堪拿桩站稳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小飞侠已觑准时机,一个燕子抄水,凌空三个转折,人已如轻烟般消逝无踪。 虎爷没有追,也追不动。 因为他的双腿受过重创,根本无法腾空跳跃。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飞侠离去,而眼中射出怕人的眼波。 ------------- 六月飞雪 扫校
:
72\ 004
第 四 章 这是一间茶棚,做的是来往行人的生意。 在这条南来北往唯一的官道上,这间茶棚生意显然是特别的好。 没别的原因,只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所以经常打这行走的人来到这,都会停下来歇歇腿,买碗茶,要几样点心。 日头正当中,这茶棚里四张桌子已坐满了人。有一对年轻夫妇,一个走方郎中,三个农人装扮的汉子,以及一个身旁放着货架子的货鼓郎。 茶棚的老板是个糟老头,他做的既是过路客的生意,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却还头一遭碰上这些一坐下就好像椅子上有胶,再也不起来的客人。 打他一开店,这些人就陆续进来。 各据一桌,随便要了点东西,就这么不哼不哈的“擦”到现在,害得晚来的客人都只能在柜台旁站着饮食。。糟老头不只一次的暗示着,奈何这七个人全像是聋子、哑巴般不理不睬,弄毛了他们,全都一齐拿眼睛瞪着糟老头看,看得赔老头混身像有四十把刀般难受。 于是糟老头不敢再有表示了,只得鼓着腮帮子独自躲在柜台旁生闷气。 车声辆辆,当路旁一辆敞篷马车一出现时,糟老头发现这七个人全坐直了身子,坚起了耳朵,张大着眼睛盯着瞧。 他心里正奇怪着这七个人的举动时,那辆马车已来到了茶棚门口,而且停了下来。 赶车的是个老家丁,右手上裹着白布条,看样子那只手腕还带着伤。 他停好马车后,人就下了车辕,逢自走进茶棚,欧喝着:“老板,一壶凉茶,一笼包子,外带一小盒酥饼;我们急着赶路,打包带走。” 他的嗓门够大,茶棚里的七个人听得十分清楚。几乎行动一致,这七个人突地全都站了起来,走出茶棚,来到马车旁边。 “喂,喂!你们想干什么?”赶车的老家仆一见这七人异常的举动,从茶棚里冲了出来。 走方郎中看了他一眼,对货郎使了个眼色。 货鼓郎便一把揪住老家仆的衣襟,道:“车里可是姓魏的父子俩?” 老家仆几曾见过这么蛮横的货鼓郎? 老家仆不回答,反喳喳道:“你们想做什么?抢劫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茶棚的糟老头这时正好提着包好的茶水点心,预备给人送到车上,却见到一道光闪过,那赶车的家仆连哼都来不及哼,脖子上已裂开好大一道口子,而腥红的血就已染红了他的全身。 掌柜的糟老头手中的食物“啪啦”一声,摔在到上,他转身想跑,可怜连步子还没迈开,一柄镰刀已从后而至,把他颈子一句一扯,糟老头的头就古怪的一歪,人向前冲了两步,就身于一栽,再也起不来了。 走方郎中嘴角有丝残酷的笑意,当一切结束后,他即伸手去掀车帘。 车帘一掀开,只见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孩正畏缩在一堆。 走方郎中正想得意的笑,一柄长剑突然由车内的蓬顶上刺了下来。走方郎中就只笑了半声,人已心口挨了一剑,上半身一头栽进了车里。 离走方郎中最近的货鼓郎,想都没想到走方郎中已经出了事。他见他上半身在车里,只当是他可能伸手在抓人,便也凑身欲帮忙。 货鼓郎把头伸向车里一望”,赫然发现走方郎中已断了气,正欲抽身已是不及。那柄长剑仍然由同一个方向笔直的刺穿货鼓郎的咽喉。琼这时剩下的五人,在车外已发现不妙,正想有所动作,这辆乌车的蓬顶已破了个大洞,一条人影已极快的由洞中飞了出来,他手中长剑猛地一划,诡异至极的已划过一名农夫装扮汉子的脖子。 同一个时候,一点寒芒也无声无息的没入另一名汉子的眉心。 眨眼间,这七名刺客已了账了四名。 这等身手,这等功夫,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从车内飞出来的人影已落地,落地之后他停都没有停一下,手里的剑已似蛇般缠向了那对年轻夫妇。>只见这人黑巾蒙面,身体修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稍嫌带着些冷酷。 或许是年轻夫妇武功较强,也或许是他们已有防备,他们在蒙面人的急攻下,竟然撑了下来。 剩下的一名农人装扮的汉子,眼见事发突变,他舍弃了蒙面人,一头就栽入马车里,想必是欲除掉车内的正角儿。 但是这个人却无从提防到车内竟设有可怕的陷饼,在他的脚刚踏进车内,他就惨嚎一声,暴退了出来。 原来在车内进门的地方,两把钢刀横在那里,上面铺着薄(缺2页) 黑道讲的是“义气”两字,最恨的就是出卖同道中人的人。王飞还要去缉捕,当然即使人心中极不舒服。 至于白道嘛,许多都投身公门,吃的是军旅饭,如果每一个官府悬赏捉拿的凶犯全叫他给缉捕归案,试想那一个公门里的人面子上会挂得住? 因此,王飞没有什么朋友。 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怪的是就凭他一己之力,就是有办法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他骑在马上,一路循着马车的轮痕追赶,从他面有得意之色看来。此刻他心中一定有着令他兴奋的原因。 不错,他现在真的很高兴。 因为从刚刚茶棚的种种迹象,他已可百分之百的确定,杀人的人正是近三年来博有“血轮回”的杀手所干。 而“血轮回”也正是他急欲缉捕领赏的对象。 一想到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在“血轮回”身上所花下的心血,王飞就有种好累、好累的感觉。 他把每一件“血轮回”犯的凶案都一点一滴的仔细研究过,除了确定他的剑法够狠、够快外,他批不出任何共同点。 也就是说“血轮回”每一件案子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的线索。 对这样一个真正的行家,王飞当然也就必须投下更多的心力与脑力。 然而,“血轮回”就好像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一样,不但做案地点不一,对象不一,连手法都不一;使他觉得有种被对方耍着玩的感觉,长久下来,他当然就会感觉得好累好累了。 不过现在告诉自己,累归累,马上就可以得到累的代价。 毕竟“血轮回”身上的花红可是例年来官府出得最高的,捉住他一个人,自己可以躺着吃上一年。 这种诱惑,使他不禁猛催着坐骑,加快了速度。 王飞也知道要抓“血轮回”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一个出了名又成功的杀手,他们都生存在一个严密的组织里,这种组织的实力是看不见而无法预估的,一个弄不好,就好像一棍子捅到马蜂窝,不但所有的杀手都会倾巢而出,并且会无休无止的引来追杀。 ”但是王飞现在已没有了这层顾虑。 他虽然不知道这“血轮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肯定“血轮回”已经失去了助力,要不然他不可能杀了那几个在江湖道中还有点名气的杀手。 狗咬狗,满嘴毛。 杀手杀杀手,这代表了什么? 王飞愈想愈乐,他座下的坐骑已经让他抽得技开四蹄没命的前冲。 岔路—— 王飞追到这条岔路时,他的脸已变了。 因为他发现前面两条路都有着轮车的痕迹。 他不敢大意,下了马仔细的研判分析。 再跨上马,直奔右边这条路。 他会选择右边这条路,当然有他的道理。 道理就是他发现在左边那条路虽然有着轮迹与蹄印,但那是牛的蹄印,也就是说刚好有一辆牛车经过那。 傍晚的时候,王飞已追上了他要追的目标。 只是他想不透,为什么这辆顶蓬快掀掉的马车会停在这间农舍前面,据他所知,前面不远处就有城镇,而现在离天黑尚早,要投店住宿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才对。 隐藏行迹? 王飞替对方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狸猫般的轻灵,王飞已来到这间农舍的后院。摹然一阵狗吠声,由远而近,直奔他隐身之处。 这会王飞再想暗处行事,已不可能了。 他索性站了出来,等那只殆在眼前犹不自知的黄毛上狗一扑而上时,只见他单脚一旋一踢,狗吠声变成了哀嚎! 没两下,连哀嚎也没有了。 “谁呀?黄毛,黄毛!” 农舍里亮起了灯,一个老农把门“呀”后声开了开,一路叫一路走向后院。 当他看到黄毛躺在地上动也不动,面前又站了个人,他吓得语音打颤。 “你……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我要找的不是你。”王飞绕到了前门,低沉的对着屋内道“‘血轮回’你可以出来了。” 屋里出来个人,一个佝楼着身体的老太婆。 老太婆怎见王飞也吓了一跳,她沙哑着嗓子道:“你找谁呀?我们这儿住的只有咱们两人。” 王飞脸上明显有着不相信,他谨慎的上前,又对屋内吼道:“‘血轮回’你也是个人物,何必再藏头缩尾?” 老太婆让开了大门,她摘咕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别扭?我说过屋里没有人就没有人,你还喳呼个什么劲?”、 王飞身影一闪,他已冲进了屋里。 这屋子一明一暗两间房,只一眼就可看个透澈。 他傻了。 他又回到了外面,对老农道:“这里真的没有别人?” 老农也有些不悦,哼声道:“你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见?” 碰了个软钉子,王飞怒目指着门口的马车,道:“这辆马车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老太婆没好气的答腔。 仔细看了看这对老农夫妇,王飞知道若想早点知道答案,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们银子。 果然—— 有钱都能使鬼推磨了,更何况是人? 老农夫妇见钱眼开,王飞很快的就明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老农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这辆马车,而马车的主人居然提议用马车换他的牛车。 世上有这等好事,老农人老可不是个呆子,他岂有不换之理? 听完了老农说的,王飞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个“血轮回”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心智更是高人一等,居然把自己骗得团团转,被诱入死胡同里。 心里的窝囊甭提有多难受,王飞一言不发,骑上马就离开这座农舍。 他知道这一来一往的耽搁,要想再循迹追上目标,又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小飞侠其实根本不知道在后面追他的是什么人? 他所有的动作与防范措施只是一种职业上的本能反应,毕竟他了解他杀了那六个人后,事情绝不会就此了结。 尤其在对方知道杀人的是他后,更会有一波波,一波比一波厉害的人物出现来对付他。 他没有后悔,一点也没有后悔。 在追上魏晋明父子的时候,从他们眼中看到那种感激零涕、恩同再造的感情时,他已明白纵然是遭到最严厉的报复,他也无怨无尤。 行行复行行。 有小飞侠在,魏晋明父子这一路来是过得有惊无险,终于到了地头。 在依依不舍里,小飞侠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重担,离开了这处偏僻位于山拗中的小村落。 小飞侠与他们父子分开,独自走了一段路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目的,更没有一个方向。 他不知要往那儿去,内心突然出现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感。 这种感觉让他起了一种恐慌,一下子之间他好像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在这世界生存下去。 树有根、草有根,人也有根。 小飞侠却不知道自己的根在那里? 回想着一生,小飞侠已经落下了眼泪。他的眼泪绝不是哀伤之泪,而是一个人在到了情绪紧绷这下,一种自然的反应。 突然之间,他兴起了一种冲动,想要再看一下从小生长的地方。 他想起了夜夜签歌的满春园,也想起了满春园里每一张强颜欢笑的脸;他想起了老刘,也想起了小雨,更想起了让他走上今日这条不归路的洪缥师。 热血沸腾,小飞侠一想起自己扮猴在满春园里翻筋斗的日子,就觉得热血沸腾。 他加快了脚步,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到了该与某些人算总账的时候。 典当—— 照现代语来说不叫典当,叫“匡”或叫“标”。 古人有云:君子常当当。 或许说这句话的人是穷读书人,为了掩饰自己的“窘”境,而弄出来这么好听又有学问的名词。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只有君子才宁愿进当铺,而小人则坏心起,他们宁可讹人、抢人、偷人,也不会去做这种事。 小飞侠在这家当铺门口已徘徊了好一阵子,他就是提不起勇气掀起那半遮人的布条。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没有钱是如此的难过,当真符了“寸步难行”那句话。 如果早知道,就是打死他,他也会在逃离虎爷前最起码身上揣足银子,也不会落得现在已经整天粒米未进,滴水未喝。 眼见路上行人少了些,再加上天色渐晚,小飞侠一咬牙,解下身上的佩剑,头一低就钻进这家“永利当铺”。 “掌柜的,典当。” 当铺里的柜台一向都高高的,小飞侠把剑从上面的窗口递了进去。 朝奉在里面接过小飞侠的剑,只随意看了一眼,就道:“五两。” “五两?”小飞侠差点跳了起来,道。“你可知道我花了一百两才请人打造的?” 朝奉鼻梁上架着眼镜,低下头翻着眼睛道:“爱当不当,若嫌价钱不好,另请高明。” 小飞侠没轧了。 他知道如果再让自己跑另外一家,他宁愿去杀人,去抢人。 收好银子,接过当票,小飞侠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所谓一文钱逼死英难汉,这还真是他此刻心情的最好写照。 人穷志短,更有着一肚子的窝囊气,小飞快一头又钻了出来,或许是心急匆忙,他竟然一头撞进了人家的身上。 好在那人机警,双方又闪得快,虽没有完全碰个正着,但是小飞快手中的当票却掉落在地上。 那人动作很快,一弯身已抢先拾起,当看到手上是一张当票后,仿佛怔了一下才还给了小飞快。 小飞侠此刻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以便钻进去。 接过当票,道了声谢,连抬眼看人家一眼都不敢的扭头就走。 “这位朋友,你请留步。” 停下了步子,小飞侠有些恼羞成怒的回身道: “什么事?”一 小飞侠这才看清楚此人留了一撇小胡子,身上穿着件宝蓝色质料不错的长袍;没错,这个人正是“王员外”王飞。 只见王飞看了看小飞侠,又转头看了看这间“永利当铺”,很诚恳的道:“朋友身上缺盘缠?” 小飞侠脸一红,当下被人问得答不出话来。 王飞道:“看你也是江湖人,有什么困难我倒可以帮助你,若没了随身兵器,发生什么事岂不到时抓瞎?” 人家说得诚挚,小飞侠不得不收起羞怒道:“善意心领,萍水相逢,实在……” 一抬手,王飞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区区几两银子没什么好计较的。” 他话一说完,已经在小飞侠没防备下,抢过了他手中的当票。 小飞侠想开口,王飞已经一头钻进了“永利当铺”。 没一会,王飞从当铺里头出来,口里连声骂道:“妈的皮,这儿真是吸血的地方,就这么二回工夫,就非得收五钱银子利息不可。” 小飞侠没说话,却不好意思的从对方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剑。 王飞笑了笑,伸出手道:“王飞,江湖草莽客,多指教。” 小飞侠一听“王飞”两个字,他只觉得头皮一麻,好半晌才伸出手道:“我……我叫小飞侠。” 愈是没有朋友的,愈是喜欢交朋友。 王飞似乎把小飞侠看对了眼。 他笑道:“小飞侠,好怪的名字。” 小飞侠仍有些不自然的道: “见笑,只因为从小就是孤儿,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不知王飞说的是真是假,只见他拍着小飞侠的肩头,道:“那没什么,我也从小是个孤儿。” 小飞侠怔了怔,心里却在想:问题是命不同,你是抓人的,我却是逃命的。 “走,我们喝酒去。”一王飞真的已把小飞侠当成了朋友? 他不管对方答不答应,拉了小飞侠就走。 酒是最好的汾酒。 但是喝在小飞侠的嘴里,他的感觉是苦的。 菜是四拼盘。另外有热炒腰片喜果、清蒸秋蟹一品、滑蛋牛肉柳、羊羹鱼翅堡,外带油爆芥兰,川丸子汤及三色甜点。 小飞侠却是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当然,心里有事的人,任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味同嚼蜡。 “咦?小飞侠看你样子好像没什么胃口是不是?” 王飞发现到小飞侠有点懒洋洋的。 小飞快报以苦笑,一仰脖子干了杯中酒,突然道:“王兄盛情,小飞侠谨记在心,如今身有要事,想就此别过。” 王飞想不到小飞侠这个时候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王飞怔了一下道:“交友交心,我王飞择友甚严,难得遇上一个我认为值得交的朋友,你若就此离去,岂不太伤人心?” 小飞侠作难了。 小飞侠为难道:“小……小弟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真的身有要事。” “什么苦衷?”王飞疑道:“你又有何要事,何妨说来听听。” 小飞侠的苦衷怎能说出来? 他叹了一声道:“王兄今日对我热情洋溢,只怕日后会后悔,这就是我的苦衷。至于要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我急着想去青州一趟,看看故居罢了。” “哈哈!”王飞笑着。 王飞又瞪着眼睛道:“什么话!我王飞阅人无数,什么人值得交,什么人不值得交,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这么说我,倒使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了。” 小飞侠小声呐哺道: “你……你日后就明白了。” “对,对!日久见人心,我们相交可不是一时。”王飞话没听清楚,就接着道:“既然你说的要事只是到青州看看故居,这没什么好急的,吃完了饭,我陪你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处走走说不定地有那个人的下落。” 碰到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小飞侠还能说什么? “王兄这样倒使我惶恐了。” “什么话?来,来,废话少说,咱们喝酒。” 酒过三巡。 小飞快渐渐心里已趋平和,他试探着问:“刚才工兄似乎说欲寻一个人的下落,但不知是什么人?” 王飞已有酒意,他显然也有一肚子窝囊气,愤声道:“鬼才知道是什么人?” 小飞侠问道: “什么意思?” 再干了一杯,王飞不禁叹道: “没人知道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是年轻?是年老?甚至是男的?是女的?都弄不清楚。他是个杀手,一个厉害而又出名的杀手,凡是看过他面目的人全都成了死人,你说,像这样的人要到那里去找?” 小飞快心里五味杂陈,他当然明白对方说的是谁? 王飞自嘲的一笑,接着道: “这个人有个别号叫‘血轮回’,意思是碰到他的人都必须离开这个世界,重新投胎转世。我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心血,前几天还几乎抓到他,谁知道这‘血轮回’简直他妈的是个鬼,居然使了一计‘金蝉脱壳’,害得我白忙了一场,想想真是可恼、可恨,真忍不住想操他个舅子。” 当面被人骂,非但不能还击,还得陪着笑脸,这滋味岂会好过? 王飞醉意更浓,他没注意到小飞侠那张脸比苦瓜好看不到那去。 王飞举起酒杯道: “喝酒,喝酒!一想起那‘血轮回’,我就气得吊歪!” 喝酒有酒品。 别看这“王员外”在江湖上有块响悄悄的招牌,喝起酒来可什么粗话都飘了出来。 小飞快也实在不顾再谈论自己,他陪着对方又干了一杯。 小飞快与王飞吃完了饭,喝足了酒,从这家酒楼出来时已经快到二更了。 一阵寒风袭过,他两人的酒意已醒了一半。 就在这个时候,四条人影四把寒光,分从四个方向诡异之极的划向了小飞侠与王飞。 对骤来的巨变,他们两个人全都吓了一跳,剩下的一半酒意也立刻全吓跑了。 高手就是高手! 高手临敌制变的反应几乎一样。他们两人根本用不着招呼,就如一对搭配许多次的伙伴一样,有着共同的默契,行动一致的突分左右,一人迎向了二个偷袭的敌人。 这偷袭的四个人是存心要人命的,他们一上来用的全是最狠、最毒、最直接的招式。 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味的猛攻,期冀在最短的时间里歼灭对手。由这些看来,这四个人必定是专业的人才。 小飞侠出身杀手,对这些人的心性、动作,甚至武功路数,他一上手心里就有了底,因此他也就明白为什么遇袭的原因。 王飞不愧是个专门缉凶的人,他一面游刃有余的对付面前的二个杀手,一面出声喝问: “你们是谁?会不会弄错了对象?怎么问声不响的?” 没人理他,王飞也找出了真火。 他突然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抽出一条长鞭,这条鞭长九尺七寸,是由一种特殊材质绞合的发编织而成,头粗尾细,鞭身上更有指甲盖大小的鳞片,力道用的恰好,就宛如倒钩,是一件可怕的兵器。 与他对敌的两个人似乎对这条长鞭极为熟悉,见王飞长鞭一出,他们全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有了一种恐惧。 小飞侠也看到王飞的长鞭,他的脸上也有些不自然,他还是坚持己见,手中长剑并未出鞘。就这么与对手拼斗。 不过他的另一只手却已暗扣了几只十字飞嫖。 至于他不愿用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怕在王飞面前露出真正的身份。因此这场仗打下来可就渐渐有些吃力。 剑在鞘就和虎无爪一样,小飞侠的对手对他手中的剑简直毫无惧意,一只短朝、一柄鬼头刀,全都没有守势,拼命的抢攻。 小飞侠也急了。 在看到王飞的对手有着疑惑的时候,他故意露了一个空门,让面前的敌人伺机猛扑时,他突然手腕一抖,抖掉长剑的剑鞘。 这一抬使得对手大吃一惊,毕竟他们明白小飞侠是个最会用剑的杀手,对他的剑多少因为传闻的关系,打心底就有种恐惧。 所以在对方一怔之间,全防着剑的时候,小飞侠左手暗扣的十字镖已倏地出手。 这是声东击西,也是令人防都无从防起的出其不意。 只听使刀的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而使短戟的却连叫都叫不出来! 两个人一是胸前心口的正中央,一是咽喉致命的部份全中了小飞侠那神鬼不察的十字飞镖。 小飞侠虽然解决了他们的对手,可是自己也被鬼头刀劈伤在肩头。 那是轻伤,也可以说是他故意留下来的。 就在此时,小飞侠听到王飞的对手颤声道:“你……你是‘王员外’?” 王飞则大声回道:“不错,我也认出了你们,你是‘秋刀’贺风,他是‘鬼影子’赵寒山,看来你们这些人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是否‘血轮回’指派你们来的?” 敢情这王飞自以为是的毛病又犯了,他还真会联想。“秋刀’与“鬼影子”显然被弄糊涂了。 他们没想到王飞到现在还不知道小飞侠的身份。 又是两枚十字飞镖。 接着小飞侠就真的如飞的冲了过来,在“秋刀”贺风与“鬼影子”赵寒山刚躲过飞镖时,他已剑出如虹。 他是急了,急得不顾暴露身份的危险,而使出了令对手致命的一剑。 这一剑隼准、快捷、狠厉而诡异。 “秋刀”贺风在前,于是他首当其冲。 只见他眼睛里有太多太多恐怖,使得他只能慌乱的把手中钢刀拼命的舞出一道帷幕,希望能躲过这一剑。 而“鬼影子”在后,他本以为这一剑力不及他,但在看到小飞快长剑竟然如鬼魂般穿透“秋刀”贺风的刀幕,笔直刺向自己时,他吓得连手中的“鱼骨剑”也举不起来。 就这么眼睁睁的见到这一剑刺了自己的肚子。 他脸上兴起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有迷恫,有惊恐,有痛苦,更揉合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然后他即张大瞳孔,眼神逐渐涣散,缓缓倒下。 “秋刀”贺风没想到小飞侠那一剑居然目标不是自己,他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而且脸上立刻闪出狠毒之色,从怀里摸出了一包东西,同时提刀就劈向来不及回身的小飞侠。 一切发生都在刹那。 小飞侠那一剑虽然把“鬼影子”赵寒山刺毙,但“秋刀”贺风这一刀却也来得迅急。 小飞侠正想要闪避,王飞已一掠身子,挡在了他的前面,双手长鞭一拉,巧妙且惊险的挡住了这一刀。 “秋刀’眼见一刀落空,他手一扬,一蓬粉状的东西已掷向王飞。 而王飞要避,已不可能了,只听他问哼了一声,眼睛只感到一阵刺痛,立刻什么也看不见了。 “秋刀”贺风一喜,反手一刀比刽子手还要精确的斩向王飞的颈子。 套句古词,说时迟,那时快! 小飞侠刚才锐不可当的一剑又已出现。 这一次“秋刀”贺风再也躲不了,避不过。 他的刀只差半尺就斩进王飞颈子的时候,人就倒了。 同样的,他也无法相信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快的一剑。至死眼睛都还望着胸口汨汨流出的血液。 “王兄,王兄!你怎么了?什么地方不对?” 小飞侠解决了“秋刀’贺风,立刻奔至王飞的身旁。 王飞双手捂着眼睛,痛苦难过道: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什……什么也看不见。” 小飞快心头一凛,只当是王飞眼睛中了暗器什么的,可是在看到王飞头上残留的白色粉粒后,他宽心了。 “王兄,你别惊慌,你的眼睛没什么严重,只不过会暂时看不到东酉,过二个时辰就没事了。” “怎么说?”王飞道。 “你中的是一种叫‘暂盲’的药粉,这种药粉的作用是使敌人眼睛暂时失明,而只好乖乖束手待毙。” “有这种东酉?你怎么晓得的?” 王飞也安了心,他摸索着把手中长鞭收进带子里。 小飞侠心头一跳,道: “哦!我只是听人讲的。” 王飞看不到小飞侠脸上的表情,要不然他一定会发现小飞快在说谎。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小飞侠处理过“鬼影子”赵寒山等人的尸体后,立刻雇了一辆马车,连夜直奔青州。 寂夜里车声据据,车老大不时挥鞭抽马的比喝声可传出老远。 车厢里王飞眼睛上蒙了一块布,他和小飞侠一人靠坐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人和人的距离是随着时间而愈来愈近。 而共同渡过患难的人,他们之间的情感更不在话下。 撇开其他的因素不谈,小飞侠和王飞这会儿还真的不像初次见面的朋友。 随着车身的颠簸,小飞侠关心的问: “好点没争不会那么痛了吧。” “嗯,没那么痛了,看样子到了青州也应该可以看见东西,要不然还要你拿根根子在前头牵着我带路,那才是麻烦事一桩呢!” 小飞侠笑了笑道: “那有什么麻烦,只要你老兄鼻子灵,路上有团狗屎能闻得到,别一脚踩下去就行了啊。” 王飞也笑了出来! 王飞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兴奋道: “小子,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本事,四个人全教你一人解决了,这不但让我讶异,更让我难以置信。喂!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有那么好的身手,居然他妈的混到了要当了随身佩剑的地步?” 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小飞快也就眼珠乱转一通,脑于里已编了一个故事道:“我艺出天山一个无名望,前些日子他老人家升天得道,啥也没留下,只留给我这身你认为还不赖的武功。为了历练,自己也不能老死在天山,于是我就下了山,没多久的时间,身上也就弄得囊洗如空,肚子饿了要吃饭,你说我不进当铺,难道还能进衙门?” “嗯,有志节,我没看错人。对了,方才我见你刺杀‘鬼影子’赵寒山那一剑,简直太玄奇了,简直可以和‘血轮回’比个高低,只可惜那个杀手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要不然有你帮我,哈!那咱们可就发了。” 不得不应和着对方,小飞侠故意道:“听你谈了好几次‘血轮回’,这个‘血轮回’对你那么重要吗?” 王飞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势,道:“你当然不知道‘血轮回’是谁?江湖跑久了你就明白‘血轮回’有多可怕,他是个杀手,身价官府已出到赏银三十万两,还不包括民间私人幕集的,像我这种专门缉捕有身价凶犯的人,能不心动吗?不过我发现现在他好像也知道我在追踪缉捕他,我有种感觉,感觉他一直躲在暗处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小飞快心里暗道:“咱那有心情和你玩,我现在光躲‘虎爷’派出的一批批杀手都来不及了。” 王飞又道: “唉!可惜我眼睛看不见,要不然让我看看‘鬼影子’赵寒山和‘秋刀’贺风身上的伤口,我就可做个比较,看看你和‘血轮回’的剑法是谁厉害了。” 小飞侠偷偷的笑在心里道:“早防着你了,如果真让你瞧见了,恐怕咱们两人可有得玩了。” 王飞不晓得小飞快心里所想,仍旧道: “小子,你这么在江湖混也不是办法,怎么样?咱两人合作,咱这职业虽然会得罪一些人,但总是凭着本事,只要多逮着几个如‘血轮回’这样的货色,你一辈子可就吃不完了。” 小飞快苦在心里;。道: “再说吧,我刚踏入江湖,还是多走走、多看看好些。” “那也不冲突啊!我可以陪着你,反正也可顺便到处寻访。” 小飞侠心里又暗骂道:“我靠,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逼得我拿脖子往绳子里面套?” 小飞侠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就不再哼声! 王飞继续接着话题道: “刚才那四人可也是有身价的杀手,在江湖里全是恶名昭彰的厉害角色。他们找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血轮回’指使的?还是突然的巧合,因为他们那种人早把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是巧合倒也就好办,如果是‘血轮回’指使的,这事就有点辣手了。” 小飞侠心里暗道:“我倒希望他们是找你的,奈何人家的目标是我,而你恰好和我在一块,而受池鱼之殃罢了。” 小飞侠嘴里却道: “有什么棘手的?” 王飞叹了一声,道: “如果是‘血轮回’指使的,那么我就必须推翻了我以前的判断。” “以前的判断?” “不错,在以前我认为‘血轮回’是个独行客,所以他的出没总是不留下任何痕迹,对付这种人只要碰上就是一对一的干一场,谁胜谁负立见分晓,就没什么后遗症,如果我的判断错误 “怎么样?” “那就讨厌了,这表示他是在组织里,并且是个龙头,就算他最后被我追缉烦了,出面对付我,也一定是倾巢而出,在那种情况下,我能活下去才是奇迹,而且日后我一定还有无休无止的纠缠,因为在杀手组织里,他们是不达目的经不罢休的。” 小飞侠当然了解,所以到现在他已头大了。 小飞侠对王飞的分析,他只能心里苦笑,暗道:“我倒希望是前者,可惜我不是,更不是龙头。” 龙头是谁?当然是虎爷唆! 所以他才能指挥一波又一波愈来愈强又愈来愈可怕的杀手,来对付小飞侠。 而小飞侠真正烦恼的却是他一向只和虎爷有纵的连络,而和其他的杀手根本没有横的联络。因之他等于处在明处,而派来杀他的是处在暗处。 敌暗我明,这样的情形吃亏的大都是明处的人。 ------------- 六月飞雪 扫校
:
72\ 005
第 五 章 近乡情怯。 小飞快现在就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虽然他不是游子归来,而满春园也不是真正的家。王飞的眼睛已经好了。 从来到青州,到投店住下,一直到现在掌了灯,该出门的时候,他是早就发现了小飞侠有些不一样的表情。 王飞似乎很能体会小飞侠的心境,因此他也没多说什么,整天只是静静的观察,看着小飞快踱来踱去,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端起茶碗半天没喝一口,又放下了。 王飞最后看了看天色,问道:“决定了没?你去是不去?” 小飞侠有点窘迫,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说真的,那地方只是我生长的地方,有感情的只是一种怀旧,说真的,那里给我的只有伤感。” “有时候缅怀伤感,也是一种很美的感觉。” 王飞突然说出一句颇有学问的话。 王飞接着道:“走吧!不管怎么样,你也总该到那打听一下,你告诉我那个…·那个叫小雨的女孩子葬在什么地方?” 提到小雨,小飞侠就一脸悲忿,眼中立刻浮现出全身裸露被人像畜牲似的玩弄,更看到她身上青紫瘀肿的对自己凄然叫道:快走,快走!.是的,她死了。 可以说为自己而死。 自己也该找到她葬身之地去祭拜一番,而且是带着那禽兽般男人的头颅。 看到小飞侠脸上的变化,王飞猜到了他心中想的事,问道:“你是不是认为该先打那个畜牲不如的洪镖师?” 小飞侠眼里有着怕人的光芒,冷哼道:“只要那姓洪的没死,他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起码有三百天是窝在满春园里。” “那还等什么?最好今儿晚上能碰上,也省得还要费工夫去打他。” 小飞侠没再说话,佩好剑就笔直的领先出了房门。 一样的满春园,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小飞侠一进到满春园,却发现到人事全非。 从站门口的大茶壶,到匆匆在面前晃过的几名姑娘,小飞快竟然没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两位爷,第一次来?怎么称呼?是先叫酒菜呢?还是先叫姑娘?” 在一处偏房落好坐,带位的龟公阿谈的问着。 王飞觑了一眼小飞侠道:“你看怎么着?” 小飞侠长在这,但却是头一回以客人的身份进来。 他想了想道:“先上酒菜吧。” “行,两位梢待一会儿。” 龟公回了一声,便逞自忙活去了。 王飞问道:“可有碰着了熟人?” 小飞侠摇摇头道:“看来这全变了,姑娘们我肯定没一个旧识,就不知老鸨还在不在,是不是连老板都换了?” “那怎么办?如果没一个熟人,那咱们岂不白来了?” “不会吧,我想总有人知道些三年前的事。” 酒菜上得很快。 本来嘛,这儿时间就是金钱。 酒菜上得慢,那姑娘们岂不少接了几个客人。 摆好了酒菜,龟公又泪笑道:“两位爷,要不要我现在就叫姑娘们进来?” 小飞侠志不在女人,他更知道来这地方如果姑娘们进来后又遭回票,她们的心里会十分的难过。 “我知道你们这有花牌,我想先看一下子再说。”小飞侠想出了这个最便捷的法子,敷衍着道。 “花牌?有,有!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龟公嘴里客气着,心里却“干”上了。 在他想从花牌上看到的只是一个接一个的假名字,又不能分出谁美谁丑,要看花牌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但是人家是客,花钱的大爷,龟公干是干,还是很快的拿了花牌进来。 小飞侠慢慢的翻着,仔细的看着资料。 小红:娇小,肤白,嗲劲足,善唱曲,十九岁,大名府人氏。 春花:中等身材,乳大臀大,汁多蜜足,二十岁,青河县人氏。 梅兰:略黑,眼大腰细,善叫床及扭功,二十三岁,淮南人氏。 小蜜桃:五官清秀,体态匀称,能吹能品,十九岁,苗疆人。 大凤凰:丰腴白皙,软硬俱佳,二十五岁,东北人氏。 恰红:肤若细脂,中等身材,精各式花招,二十三岁,化城人氏。 小飞快把厚厚一本花牌名册从头看到尾,他是看到几个熟识的名字,但一看介绍及对照年龄籍贯,就知道名字相同,人却不是自己认识的。 王飞关心的问:“怎么样?”小飞侠还是摇摇头,合上了花牌册子。 小飞快对龟公道:“请老鸨来。” “你说……说什么?”龟公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请你们的老板娘来!”小飞侠说得够清楚了。 “我们老板娘已经是……是老太婆了,而且她早已金盆洗··洗手……” 王飞突然瞪眼道:“少废话,要你叫谁,你就叫谁,待会少不了你的赏钱。” 龟公跑了出去,心里还真是纳闷,那有大姑娘不叫叫老太婆的。就算老的退火,也不是这么退法呀! 小的补眼睛,老的补筋骨。 龟公想不出这两个年轻客人,筋骨正壮,有什么好补的。 老鸨来了。 小飞侠的心也凉了。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她。 “哟,两位客官,你们也真是的,咱们这有近百的姑娘,你们偏偏不选,怎么会找上我呢?我可是好多年没干这事了。” 老鸨的脸上涂抹得差不多有斤重的脂粉,仍然盖不住脸〔浮起的皱纹,她一进门就尖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嗓门。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从她的表情里谁都看得出来,恐怕要她倒贴,她也绝对肯脱裤子,而且脱得比谁都快。 王飞和小飞快差点没把隔夜的饭菜给吐了出来。 王飞倒妙,他居然赶快站起,说了一句“小子,这儿交给你了,我出去溜溜一会回来。”人就逃似的冲出房门。 老鸨更会错了意。 她眨着发亮的眼睛,顺手关上门,就一屁股坐到上飞侠身边。 小飞侠赶忙挪开一个位子,嘴里道:“你是这儿的老板娘?” 老鸨笑得有如母鸡下蛋。 她手中红巾一甩,眼睛再也舍不得离开小飞侠的脸上,回道:“是呀!我姓钱,以前的花名叫小乔,可是大家却喜欢叫我“翘翘”,你懂不懂“翘翘”的意思呀!” 小飞侠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搅。 他心里直喊着“我的妈呀”。 他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什么“双关语”会听不懂?他现在莫说“翘”了,恐怕吓得缩都不知缩到那去了。 “‘翘翘’,哦不!小乔·…不不,钱老板娘。”小飞侠一定吓傻了,对人家连改三次称呼:“你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我……我找你来,只是想打听个人。” 卜一总算明白人家的意思了,老鸨钱妈脸上有着失望极了的表情。 她颓丧得像家里死了人,道:·‘你要打听什么事?不管你们打听什么事,我姓钱,也最爱钱……” “我懂,我懂。”小飞侠立刻奉上了银子,道:“我想请问你这儿前一任的王妈妈现在什么地方?” 老鸨钱妈一下子瞪了眼,她有些吃味道:“王妈妈?我—…·难道我比不上她吗?” 小飞侠碰上这种满脑子邪念的女人,他真恨不得一拳把她打成扁的。 但小飞侠耐着性子,又道:“你真的是误会了,我找王妈妈是有点私事……不,不是你所想的那种‘私事’,唉哟我的妈呀!我就老实对你讲吧,我想要打听三年前在这儿死去的一名叫小雨的姑娘,她葬在什么地方?” 老鸨钱妈这一次是真的死了心。 她想了想道:“你说的是王妈妈把这间店顶给了我,听说搬到京里享福去了,不过你说的什么叫……叫小雨的姑娘,这件事我听说过,她就葬在城西大柳树下附近。” 知道了答案,小飞侠心中有如释出一块石头,他连声的对老鸨钱妈道着谢。 站起身,老鸨钱妈正欲出门,突然又道:“奇怪.怎么这种三年前的旧事,怎么这会儿倒成了热门新闻了?” 小飞侠一听,不禁又诧异道:“什么热门新闻?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钱妈皱着眉头,想着道:“前几天也有个年轻人跑到这儿来打听当年那段公案,还探听从前在这一个叫……叫什么小飞快的有没有回来过呀等等的消息,最后还听说扯出一个‘龙虎镖局’洪镖师被他杀死的事来。” 我靠!小飞使心里骂了一句。 不禁想到虎爷的可怕,他竟早已算准了自己会再回来一样,居然先派了人来。想到这小飞侠心里就一阵发毛。 小飞侠也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谁要背叛了虎爷,那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有办法派人追杀。 懒得再去想为什么姓洪的镖师会死在这个被派来的杀手手中?小飞侠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飞侠刚出门,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人是这儿拉二胡的琴,叫老齐。 通常像这种靠手艺混饭吃的琴师,他们都有固定的地盘,所以这儿的任何人都换了,琴师还是在。 “老齐,你是老齐对不?” 站在门口,小飞侠有种碰见亲人的感觉,他兴奋的叫住手里抱着一只二胡的老人。 “你是……” 叫老齐的老人停了下来,他望着小飞快,努力的思索,却想不起来这个看来面熟的俊逸年轻人是谁?小飞快一把将老齐拉进房间,把他接到椅子上,掩抑不住欣喜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飞快,有一回偷偷玩您的二胡,弄断于兹,你气得要揍我的小飞侠呀!” 经小飞侠一提,老齐顿时恍然大悟道:“是你?小飞侠,真的是你,几年不见,你变得我都不认得了。” “是呀!你也老了。” 小飞侠熟络的替他倒上酒。 老齐叹道。 “那可不,岁月催人老啊!咦,你怎么会回来的?” 于是小飞快便简略的把当年事情发生的情形说了一遍,只有隐略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老齐听完后,也感叹道:“那么你这次回来是……” “是想拜祭一下小雨,及找那畜牲‘无常洪’,算一算总账。”老齐又叹了一声,道: “小雨那个女人也死得真是冤枉,你有这份心她也该瞑目了,不过听说那姓洪的已经遭人做了,消息正不正确我也不得而知。” “这我会去查的,他若死了也就算了,如果没死,他也活不了几天,血债血还,这可是条人命。” “唉!你也是苦命人,从小无父无母的也都人心疼……” 对小飞快的来历,老齐当然清楚得很,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觉脱口道:“以前你还小,我没告诉你,现在我想该告诉你了,这或许对你的身世有点帮助。” “身世?”小飞快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慌道:“您快说,快说!”也难怪小飞侠会慌,毕竟多少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告诉他有关身世的事。 “事情是这样子的,当年发现你的是老刘,有一天我和他一块喝酒,他告诉我你身上本来有一块雕辍傲的翠玉,却被老鸨给拿了去,老刘也是吃人家的,他没敢说话,物换星移,事隔多年,也不知那拿走你身上王佩的老鸨如今还活不活着,如果找到了那棋傲王佩,或许有一天能找到你的亲人也说不定。” 一阵晕眩后,小飞侠激动道:“竟有这回事?竟有这回事?当年拿走我身上王佩的老鸨姓什么?叫什么?” 老齐想了想道:“好像……应该是姓罗,至于叫什么我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罗!” 小飞快紧紧的把这个字记在心里,虽然不至于感激涕零,也还是千谢万谢的与老齐分手。 每个人都有希望。 大多数的人活着也都是为着个人的希望。 小飞侠对今生本已绝望,现在却有了希望。有了希望的他,对明天,对未来,也就打消了宿命的观念。 他突然有了一定要活下去的决心,那怕是遇上虎爷最厉害的杀手。 他有这种决心,完全是因为他不能糊里糊涂的来到这世上,也不能马马虎虎的就这么离开。 在以前对自己的身世之谜是毫无线索,无从查寻。 如今既有一线曙光,那种对血脉相连与生俱来的情感,就一下子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飞侠居然在满春园里找不到王飞,问了大茶壶,也问了几个姑娘,就是没人见到他的踪影。 等了一会儿,他也懒得等了。 主要的还是小飞快也怕再和他“搅合”在一起,毕竟王飞不可能永远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不再等他。 出了满春园,在香烛店里买了些纸钱香烛,就直奔城西。 没有人在晚上扫墓的。 小飞侠却因为心里有着太多的缅怀,及一份“伯仁因我而罚物愧疚,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就赶到大榕树下。 城郊夜半,荒家处处。 小飞侠很快的就找到了小雨的坟家。 令他吃惊的却是坟前却有人前不久才来过的痕迹,三根烧尽的香,一堆纸灰尚未完全被风吹散,另外几样素果没被带走,还没腐烂。 这是谁?清明早过,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替这个没没无闻、可悲又可怜的女人上坟? 若说家人,小飞侠知道小雨根本没家人,她从小就被人收养,至长大就被养父母狠心的推入了火坑。 若说恩客,小飞侠却不信有这么多情的恩客,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手。 左想右想,头都想疼了,就是没有一个答案可以成立。 寒风吹过树梢。 小飞侠心头突然有种警兆出现。 练武的人都有这种潜能,他们也都相信这种独特的潜能。 果然,当坟堆里冒出来四个人时,小飞侠已知道自己的警兆已经灵验了。 这四个人将小飞快围在中间,先望了一眼坟前的香烛及未群尽的纸钱一眼,其中一人开口了。 “我们猜得不错,你果然还没走。” “你们能打到这,更让我吃惊!” 小飞侠的话一说完,他已发动了攻击。 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这些人突然的出现,小飞快知道他们绝不是来请自己喝酒的。 这四个人对于小飞侠这种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淬然攻击的方式,显然也激起了怒火。 他们全不是弱手,在一阵慌乱后很快的就扳回了劣势。 四柄一式九环大砍刀,发出慑人魂魄的响声,配合巧妙的进退有序,看样子他们是经过一番训练才有这种联手的攻敌方式。 小飞快长剑已出,心头骇然。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他可是明白这四个人是他最近以来遇到的最厉害的对手。 他不敢大意,长剑翻飞之间,精、气、神全灌注在里面,每一招一式都在寻觅着这四个人的破绽。 这四人也很怪,他们虽然拼尽全力的对付小飞快,但攻拒之间仿佛都尽量避开人身的要害。 换句话说,他们似乎没有要取人性命的意思。 小飞快是个杀人的行家,对搏击之道是学有专精,他一下子明白了人家的意思——“活捉”。 这四个人绝不是虎爷派来的。 虎爷了解自己的份量,这四人功夫虽然不错,但还没有那个本事能活捉自己。 想到这,小飞侠本来已准备使险招取敌命的念头已打消。 “住手!” 大喝一声,小飞侠已跳出战圈。 那四人一下子见对手不打了,为之一怔! “你们是谁?”小飞快眼皮流转道。 “大风会!” 那四人保持高度的戒心,其中一人回着话。 搜遇记忆,小飞侠也想不出自己曾和这南七北六,十三省膘局所组的“大风会”在什么时候有过梁子。 “你们弄错了对象吧!” 说话的那人与同伴对望了一眼,也直觉的认为有些什么地方不对。 那人孤疑道:“龙虎镖局的事不是你干的?” “龙虎镖局?” “不错,‘霸锤’徐天霸、‘笑狼’洪涛二人是不是你所杀?”小飞快摇摇头道:“不是,虽然我有意要杀你们口中的洪涛,但还没来得及行动。” 那人怔了一下,续道:“你要杀洪涛?为什么?还有你半夜三复不睡觉,跑来祭拜这个妓女,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无可奉告。” “阁下最好弄清楚,这件事牵扯着本会二名外堂镖师的被杀。” “那又怎么样?” “如没有个交待,不管你是不是凶手,今晚都别想离开这,因为你摆明了是想与我‘大风会’过不去。” 小飞侠不知谁杀了那个早就该死的“笑狼”洪涛,不过他却知道既然人家找上了自己,事情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不是三言徊语就能化解掉他们对自己的怀疑。与其到最后还是要兵戎相现,他此刻也就懒得却解释自己与小雨的关系。 再者本已亡命,也就不在乎多“大风会”这个敌人。 就在想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坟堆深处又出现一个人。此人正是“龙虎漂局”的“鬼秀才”杜元诗。 他快速的来到现场,当一见小飞快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立刻对这与小飞侠说话的人附耳轻语。 那人听完了“鬼秀才”杜诗元的话后,脸色显得极不好看,瞪眼道:“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这笑话也未免闹得太大了吧。” 看了小飞快一眼,“鬼秀才”杜元诗惶恐道:“属下也不知道这个小杂碎会好死不死的恰巧在这里出现呀!” 冷眼旁观,小飞快已经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没说话,在等着看对方这些人要怎么来收拾这种局面。 干咳一声!原先主话的那人又道:“朋友,我想你也知道了,这是一场误会,事情就作罢,你看如何外“无所谓,不过你这属下可得向我道个歉。” 小飞快瞟了“鬼秀才”杜元诗一眼。 “鬼秀才”杜元诗叫道:“道歉?我要道什么歉?” 小飞侠冷冷回道:“为了你刚才口出不逊。” “口出不逊?妈的蛋,你不要有了台阶不下,硬要拿根绳子往脖子上套。你找死是不是?” “鬼秀才”还真冲得很。也难怪,在他想像小飞快这种看来生嫩的角色,充其量只不过学了几年功夫罢了。 当然,如果他早来一步,看到了刚才小飞快以一敌四的场面,他现在也就不敢如此说话了。 小飞侠还没发作了,那“鬼秀才”杜元诗脸上即挨了一巴掌,打他的人正是那四个人中带头的。 这一记挨得不轻,“鬼秀才”捂着脸,连嘴唇都被打破,见了血。 “杜诗元,我现在才知道你们‘龙虎镖局’怎么会教人家给挑了。” “鬼秀才”没敢吭声。 那人接着又教训道:“谦受益,满招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鬼秀才”低着头,眼里却有着恨意的瞪着小飞侠。 那人骂完了“鬼秀才”,接着一抱拳对小飞侠道:“朋友,‘大风会’外三堂巡堂执事董景林这里代属下致歉。” 人讲理,小飞侠岂能再计较。 他亦笑道:“好说,不敢。” 董景林又道:“看朋友一身功夫不俗,年纪又轻,不知如何称呼?” 小飞快面有难色道:“请恕不便告之,误会既除,那么在下尚有事待办,就此别过。” 这董景林脸上虽有着不悦之色,小飞侠要离去,他也无从发作,只能看着他消失在夜幕里。 等小飞侠看不见人影后,这董景林才收回目光,对着“鬼秀叶”杜元诗瞪眼道:“我不知你在江湖是怎么混的?这个人年纪虽酸,却是个可怕的对手,好在仇没结下,要不然你还扛不起。” 心里吓了一跳,“鬼秀才”问道:“董执事,这人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以他的身手看来,绝不是无名之辈,合我四人之力时付他,都没讨得好处,刚才若再打下去,情况如何还真难预“鬼秀才”心头一跳,道:“他真的这么厉害?” 董景林道:“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还用得着说假话? 你最好记着,以后口里收敛点,不要给我们惹来太多的麻烦。” “鬼秀才”连看都不敢看人家了。 他心里有鬼,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来他隐瞒了部分事实,并没告诉这四个人挑了镖局的人是楚烈。 他这么做完全是私心作祟,想藉着“大风会”的力量来替“霸锤”徐天霸报仇,如果挑明了楚烈,那么“大风会”必定会详究实情,仇非但报不了,弄不好自己还得背上知情不报的罪名。 事实上也是这样,“大风会”一向律己甚严,会主总瓢把子齐铁山更是硬汉一条,他不惹事,却不怕事。但是如果事情的争端错在己方,每个人都知道,就是要他剁下自己一条胳臂来赔礼道歉,他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反之,他亦会不惧对方来头多大,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几经辗转,多方打听,小飞侠终于问到了当年满春园那姓罗的老鸨,听说已迁居至苏州了。 不管这个消息是否确实,他却如获至宝般的欣喜不已。 他更像疯子般的日夜赶路,终于在十天后来到这人文苔举山明水秀的古城。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苏拭诗中亦有:地入江南最有情,情夫贩妇皆冰玉。 另外社苟鹤“送友人吴”对苏州的描述亦一时道尽。 君的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官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绔罗;遥知未眠月,相思在渔歌。 不错,苏州正是地近太湖口,河圳如同,处处小桥流水,不啻为江南的水乡泽园。 只有一个姓,没名、没地址的,无异如海底捞针般的困难。 向晚,街上人潮摩肩擦腹的,他更不能逢人就问。心里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太湖边。 这时他看到一个娇烧的女人,身材玲进有致,对小飞快笑了笑,就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 子从这女人的装扮,走路的姿态,以及作出来的媚态,小飞侠已明白是干什么的了。 “这位公子,佳景在前无人为伴,岂不太煞风景?” 小飞侠没理她,转身就想走。 “哟,干嘛呀!何必摆出一付拒人于千里外冰冷面孔呀!” 那女人一面说着,一面已伸出手拉住小飞侠的衣袖。 对付这种“阻街女郎”,小飞侠知道千万不能开口,否则对方就会像苍蝇般赶都赶不走了。 他甩开对方的手,冷漠的瞪着她。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一个女人若沦落到需要出来拉客人的地步,也是够悲惨的。 从小在妓院长大,他也只能把那份同情放在心里,表面上却不敢苟以言笑。 那女人一点也不为小飞快的冷漠而有所畏怯。 她上前一步,高耸的胸部已快顶到人家,口里娇声道:“你真的一点不为它所动?” 叹了一声,小飞快道:“姑娘,我不是你的对象,你就别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话一说完,小飞侠就已后悔了。 因为那女人已经紧紧的贴在他胸前,嗲声嗲气道:“何必呢?只要你答应,我保证能够让你花最少的代价,得到最高的享受。” 到了这种时候,小飞侠只有伸手入怀,掏出身上仅有的几两碎银,他尴尬道:“姑娘,这是我的所有。” 那女人突地退后一步,表情变得还真快,睁着眼,尖着嗓子道:“什么?弄了半天你竟是个空心大佬倍?” 小飞侠脸上一红,苦笑道:“只能怪你罩子不亮。” 一把抢过了小飞侠手上的银子,这女人临走还哺咕着:“真他妈的倒媚,白‘磨’了半天。” 小飞侠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竟由衷的替她祷告,希望她今晚能找到一个付得出银子而又愿意和她上床的男人。 ------------- 六月飞雪 扫校
:
72\ 006
第 六 章 月夜下的太湖,犹如覆盖着一层薄纱的少女。 有妩媚,有羞涩,更有着多情。 小飞侠一面信信步在湖边踱着步子,一面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要如何去找出要找的人。 正当心里烦乱得理不出一点头绪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声“放我走,放我走”的女人喊叫声! 声音里透着惶恐与惊惧,让小飞侠感到诧异的却是那声音听来甚为耳熟。 他不想管闲事,也不爱管闲事。 可是当他想到她是一个沦落在这靠出卖身体的可怜女人一后,他不觉得朝着声音来处走了过去。 没多远,他看到了那个女人被一个男了拉着,而她却死命的挣扎着,想要逃出那个人的掌握。 近了,小飞快已看清那个男人不但长得俊秀滞洒,穿得更是体面,一袭淡蓝色丝质的罩衫,在月光下发出闪闪光晕。 怪了! 小飞侠实在弄不清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毛病?一个长得讨人喜欢,身上又光鲜,铁定多金的年轻人,她怎么会不要? 妓女挑客也不是没有,但是这样的男人她还不要,小飞侠就是想不出她还要什么样的男人。 “放……放我走,你放我走啊!” 任凭那女人如何的挣扎,她就是无法挣脱人家的手掌,到最后她急得连声音都变了。 “朋友,请你放开她。” 小飞侠靠近些,出声喝着。 那个人怔了一下,就这一怔那女人已挣脱了他的手。 那女人一见是小飞侠,慌乱得就冲到他的身后,又惊恐的道:“我不要跟他去,我不要跟他去……” 小飞侠皱了眉,对着那人道: “这样强人所难,好像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吧?” 那人被小飞快一顿抢白,他也皱起了眉头,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可知道阻差办案可是有罪的?” “阻差办案?”小飞快冷笑一声道:“我只知道你强拉着人家,而人家不愿跟你去。” “放屁,你别颠倒是非!”那人急切的道。 小飞侠嗤声道: “喷,喷!我颠倒是非?朋友,你也未免太会给人家乱扣帽子吧!好,就算你是官差,这个女人犯了何罪?” “当街卖淫,有碍善良风俗。” 小飞侠不慌不忙道: “可有证据?可有人证?” 那人一怔,又道: “我就是人证,她自己找上门来百般卖弄风情。” 小飞侠倏然一笑道: “做贼的喊捉贼,这不是没有的事。话说回来,她也可以说她是人证,证明你意图对她不轨呀!” 那人呆住了。 他没想到会碰上了这么一个能言善道打抱不平的人。 仿佛也被小飞侠给搞毛了,那人脸色一沉,道:“我说呢,一个女人怎么敢当街拉客,原来后头有人替她撑着。” 小飞快摇摇头道: “你还真会幻想呢!由此可见就算你是官差,也铁定是个欺压善良、鱼肉乡民的贪官呢!” “你……” “我怎么样?告诉你,世上总还有不怕官的亡命客。” 没再说话,那人却已出手。 小飞侠目光一凝,人家一出手,他已知道他遇上了麻烦,这个人绝不是普通的捕快衙役,普通的捕快衙役是不会有这么高的身手。 空手过了六、七招,那人的心头也一阵骇然。 毕竟他也明白小飞侠不是那个妓女的保键,更不是地痞之类的三流混。 这两个人愈打愈心惊! 他们已经发现今夜面对的对手,恐怕是今生遇见最可怕的对手。 “住手!” 又过了十几招,那个自称是官差的人突然叫了一声,人已飘开七尺。 小飞侠停下手来,他望着对方,静待下文。 那人望着小飞快一会,才道:“你是谁?” 小飞侠淡淡道:“我已经说过亡命江湖的过路客。” 点了点头,那人道:“我姓楚,单名一个烈宇,何吝于告之大名。” 小飞侠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凉意立刻由头传到脚。 他嘴里发苦道:“久仰了,在下姓……姓胡,也是一个单名言。‘根本没有想到其他,楚烈道:“我已可确定胡兄不是和那女人一伙的,所以咱们这场架也用不着再打下去。” 心头一松,小飞侠立刻接口道:“既如此,就此别过。” 小飞侠话一说完,返身就要走。 “胡兄留步!” 小飞侠停了下来,却没转身。 楚烈道:“胡兄身手不凡,不知有幸交个朋友吗?” 交朋友?我要敢交你这个朋友,岂不是茅房里点灯——找屎。 小飞侠慢慢转回身,他看到的是楚烈那一双殷切的眼光。 叹了一声,小飞快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胡兄知道我?” “当然,楚兄鼎鼎大名,钦赐御前带刀侍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下草莽一介,吃的是江湖饭,舔的是刀头血,实在不敢高攀。” 楚烈哈哈一笑道:“虚名罢了,胡兄怎好拒绝我一片诚挚?” 小飞侠摇摇头道:“真的不敢高攀。” 楚烈表情一变,道:“就只为了我身在官家?” “很抱歉,的确是为了这个原因。” 不错,江湖人的确没有谁愿意和吃公门饭的交朋友。 小飞侠说的是实情,楚烈也明白这层道理。所以楚烈没有再勉强,只不过脸上明显有种失望。 小飞侠苦笑一声,抱抱拳,转过身就大步离开。 加快了步伐,小飞快就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他一样,连头都不敢回。 到现在他还庆幸着,刚才好在没有与楚烈用兵器干上,要不然他知道以楚烈的警觉心,及职业上的敏感度,一定立刻就能认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江湖上从没听说过他? 楚烈轻轻念着“胡言”这两个字,心里却有着太多的疑问。 猛然间他醒了过来,同时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既能胡言,岂非乱语? 他傻了,同时也尝到了被人耍的滋味。 小飞侠没想到这个女人仍旧徘徊在附近。 当他看到她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 “嗨!” 她从藏身的树后转出来,轻声的叫了一声。 小飞侠停了下来,他笑了笑道: “你怎么还没走?” 难得的,那女人脸上有种赧然的表情,她抬眼道:“我是很想走,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却留了下来。” “为什么?” “不晓得,或许想知道你的结果吧。” 她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另外我知道你身上所有的钱让我拿走后,你恐怕连住店的开支都没着落了。” 谁说婊子无情? 小飞侠笑道: “浪迹江湖,站着一条,躺着也还是一条,有什么地方不能睡的?” 那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喷喷”笑了出来! 小飞侠这才发现自己话里有着语病。 小飞侠不好意思道:“对不起,不是有意的。” 拢了一下被夜风拂乱的长发,那女人道:“没关系,这种话对我来说还算含蓄的,更黄、更露骨的我都听过。” 小飞快想到刚才发生的事,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一下子脸色一变,犹有余悸道: “应了你那句话,找错了对象。我也真衰,平日颇有自信的一双罩子,今儿晚上竟然两次看走了眼。” 瞄了一眼小飞侠,她又道: “一次是你,另一次更错把‘条子’当成了‘凯子’,差点没叫他给逮回衙门里去,要不是你替我‘围事’,最少也得在‘苦窑’里蹲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小飞快被他的话逗得一笑! 她翻了翻白眼道: “你笑什么?换在任何人也都想不到这么一个看来像是富家公子哥的男人,竟然会是个‘条子’。”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小飞侠问道。 “发现?要不是他亮出了腰牌,我还当他在开玩笑呢!” “这可是个经验,我想这对你以后可有不少帮助。” 白了小飞侠一眼,那女人道:“鬼个经验,我就是有一双法眼也看不出来像他那种人会是个‘条子’呀!算了,不要再谈这些一肚子大便的窝囊事了,咱们走吧。” “走?到那里?”小飞侠怔了一下。 “你帮了我的忙,我总得给你打个睡觉的地方是不?” “好意心领了,我随便打间破庙什么的就可将就。” 一瞪眼,这女人就差没跳脚,道:“你怕我吃了你?” “那倒不是,只是男女有别……” “别你个头。”那女人一拉小飞侠的手就走,同时道:“对我这种女人还谈什么男女有别?你总不会还是个‘童子鸡’吧?” 碰上这种女的,小飞侠除了苦笑外,他实在不知道能做什么。 “你竟住……住在这里?” 绕着湖边走了一段路,最后那女人停了下来,指着泊在岸边的一条小船,对小飞侠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没什么不好的?我这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哩!” 跳上了船,小飞侠发现她说得一点不假。 这船舱隔开了一明一暗两间房,暗的看不到,明间里桌椅俱全,摆饰奇雅,一应物件应有尽有。 奉上了一杯茶,那女的舒适的脱掉鞋袜,毫不避讳道:“我叫蔷薇,你这落拓江湖人呢?” 啜了一口甘中带苦,不知什么茶叶的茶后,小飞侠道:“别人都叫我小飞侠,不过最近有一大堆人要追杀我,这名字我希望你记在心里,最好别随便传出去,泄露了我的行踪事小,只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灾祸那就事大了。” 蔷毅没一点惊慌,笑道: “你真有办法,年纪轻轻的,看样子在江湖上也刚跑不了几天,居然就有人要追杀你,怎么?是不是拐了那位黑道巨枭的姨太太?还是惹恼了那位大姐头?” 小飞侠笑了笑道:“都不是,只因为我是一个杀手。” “别唬我了,瞧你的样子冷静有余,心狠不足,你要可以做杀手,那我岂不成了杀人魔王了!” 仔细的看了看蔷薇,小飞侠发现她的确长得还不错,如果脸上的脂粉少擦些,多保留些自然的本色,她应该是个称得上美女的女人。 看到小飞侠那种研究的目光,蔷薇笑在心里,她站了起来,慢慢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于是一个美好、白皙的胭体立刻出现。 高耸挺拔的胸部,纤细柔软的腰身,弧度适中的臀部,完美无暇的肌肤,以及修长富有弹性的双腿,她……她竟然衣眼里面什么也没穿。 小飞侠呆住了。 最后他叹了口气道:“你……你要干什么?” 蔷薇袅袅行近,近到小飞侠已可闻到她身上的体香。 “你放心,我不收费,仍然老话一句,给你最高的享受。” 小飞侠想伸手去推她的身体,可是当他举起手,却根本不晓得要停在人家身上的什么地方。 小飞侠只能一脸尴尬,却诚退道:“蔷激,你很美,也很诱人,但是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蔷激一怔道:“为什么?” 小飞快轻轻闭上眼睛道: “只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所以我才会告诉你我是一个杀手,只因为我尊重你,所以我才会跟着你来,你懂吗?” 蔷藏有着一刹那的错怔,一怔之后她混身一颤,眼里竟涌现出泪光。 她颤抖得拾起了地上的衣服,背转身慢慢地穿上。 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重视。 穿好了衣服,她转了过来。 小飞侠愕然道:“你……你哭了?” 任由眼泪无情的涌出,蔷薇就这么泪眼涟涟的看着小飞侠。 小飞侠感到一阵心慌。 他有点惶恐道:“我……我说错了什么?” 蔷激摇摇头,沙哑道:“没有,我只是想哭罢了。”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感觉到我还是个人,而不是一个使男人表面鄙视,心里却巴不得想和我上床的妓女。” “妓女也是人,是人就应该有被别人重视的权利……” 小飞侠的思维一下子飘到好远好远。 他恍惚道:“就像是我一个杀手,一个人人认为没心没肝的杀手,可是杀手也是人,是人就绝不可能没有感情,而做到百分之百无情与冷血的地步……我可以杀一些我认为该杀的人,因为他们都有该死的理由,但要我去杀一个不该杀的人,我怎么能下得了手?甚至于对一个孩子,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茶换成了酒。 不知什么时候,蔷激已经把茶换成了酒,她静静的坐在小飞快的身旁,像一个知心多年的朋友,替他一杯接一杯的斟上酒。 “你知道吗?在这世上使我相信的人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妓女。懊!对不起,我……我实在没有其他的代名词,更没有一点轻视这两个字的意思。” 蔷涤用手支颐,眼波停留在他的脸上,心颤道: “我知道,我不介意。” 微微一笑,小飞快接着道: “风尘中的女人出卖的是她们的身体,而不是他们的灵魂,所以在任何情况下她们所能保有的只有‘义’字,谁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说这句话的人根本就是个楞头青,非要人家像他一样的付出,殊不知风尘女人卖的本来就是虚伪的感情,就是白痴也明白,那又怎能在床头金尽后怪罪人家呢?” “你母亲也是妓女?” 对这句话的反应,我想每一个人都一样,那就是一拳打断说这话的人的鼻子。 可是小飞侠却没有。 因为他知道蔷毅说这话时的心态,毕竟她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不可能干这种事,那么能如此了解一个妓女的可能,只有她问的那句话了。 小飞快没有恼怒,淡淡道: “我是在妓院里长大的。” 蔷激“噢”了一声道: “能否说来听听?” 小飞快笑道:“我都能告诉你我是个杀手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酒空,人亦醉。 良夜漫漫独惟淬。 小飞快酒醒的时候已快黎明。 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的是薄薄的羊毛毯,他的衣着整齐,长剑就放在床头。 他坐了起来,却有一阵晕眩。 只当是宿醉未醒,当身躯也感到在摇晃时,他才明白原来是船身的晃动。 穿好鞋袜,小飞侠走到外间,只见桌子上摆了一碟卤花生、一碟泡菜、二枚嫩黄煎蛋及一小锅小米粥。 他出了船舱,就看到蔷薇正在湖心定锚。 “你醒啦?” 蔷葱胭脂尽失,在黎明里看来是那么的清新,她脸上的笑容更像朝露般的迷人。 “你……你一夜没睡?”小飞侠有些讶异的问。 “夜生活过惯了,睡不着,就把船划到湖心,顺便煮了粥等你起来,一晚上都在渴酒,你现在一定饿坏了吧?走,我陪你用早餐。” 这时候的蔷蔽让小飞侠看傻了。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这么一个看来纤尘不染的女人,做的会是那种人尽可夫的职业。 “怎么啦?瞧你这种失了魂的模样?” 蔷薇替小飞侠添了一碗粥,巧笑着问。 “你……你现在的样子与昨儿晚上简直是判若两人!”小飞侠实话实说。 蔷薇俏皮的转了一圈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还是我—…噢,我懂你的意思,其实人总不能一直活在梦魔里,对不?” 喝了一口粥,小飞侠道: “昨天晚上说话的一直是我,好像都没听到你说什么?” “我?我有什么好谈的,一个苦命的弱女人。”停了一下,蔷薇又道:“你想知道什么?该不会对我有意思了吧?” 小飞侠知道她是开玩笑的,诚恳道: “谈谈你为什么入了这行?又为什么冒着被人欺凌及被捕的一危险,单枪匹马的自己找客人?” 蔷薇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在滴着血。 她叹了一声,眼睛看着某一点,悠悠而道: “我们这行的女人,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 其实说来也都大同小异,人若不是到了绝望的地步,谁又愿意做这种事呢?” 蔷薇顿了一下,又道: “我虽然比你好些,有父有母,但他们却早死了,自小我就被亲戚卖给人家做丫头,十六岁那年就被东家给玷辱了。我是个睚毗必报的人,在一次预谋里我用剪刀刺伤了那个禽兽,然后逃了出去。为了躲避那禽兽的追捕,我又无一技在身,除了出卖自己的身体外,我又怎能生存?时间久了,或许麻痹了,也就懒得再有其他的打算,自己存了点钱,买了这条船,日子虽然过得龌龊,又能怎样?” 苦笑一下,蔷薇又道: “单枪匹马有单枪匹马的好处,最起码不必被别人剥削,不必仰人鼻息,碰到自己看不上眼的客人,我大可不接、只要自己小心些,像昨晚上的事情碰上的机会是很少的。” 看到小飞快半天没动筷子,蔷薇突然一改愁容,朗声笑道:“咦?你怎么光听我说话不吃东西?” 小飞快虽然听多了这种故事,心中仍然有种难以排遣的难过。 他端起碗,想要掩饰些什么,这时候只听一声巨响,这条小船为之一阵摇晃,他除了手上的碗外,整张桌子已经被震得倒在地上。 蔷薇双手撑住船舱,等这条船停止摇晃后,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惨白。 三个人,三个彪形大汉像要拆掉这条船一样,从三个方向冲破船舱,闯了进来。 蔷葱一看到了这三个彪形大汉,禁不住发着抖,人也一直退后,退到了小飞侠的身边。 小飞快没说话,不过从他的表情里看得出来,他是在忍着,忍着等到这三人说明他们的来意。 中间那人满脸横肉,当他看到小飞快时,倏地一声怪叫道:“啊哈!我说这个贱女人怎么敢不卖我们的账,原来找了个靠山。喷,喷!你要嘛也找个像样点的,瞧他这付德性,我用一只手就能把他的蛋黄给捏出来。” 他的话引起了另外两人的一阵大笑! 蔷薇却急切的辩道: “他……他是我的客人。” “客人?”满脸横向的家伙道:“你他妈的别满嘴‘跑马’,谁不知道你蔷薇从不留人过夜。” 蔷薇还想再说,小飞侠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你们三个像狗熊的货色,可否把来意说明一下下?” “来意?你这个人还真妙……咦?你这个卵毛没长齐的小王八蛋刚刚说什么?” 那人本来在笑,当想到小飞侠的话后,脸色就像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刀,变得难看不说还带点惊怒。 “他……他们是来收保……保护费的。” 看了蔷薇一眼,小飞快偷偷的和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回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这儿的地头蛇、吸血鬼,对不对?” “臭小子,你是不想活了?”那个人恶声恶气的把手中钢刀一挥。 小飞快笑得有点邪气,道:“大哥,这个称呼已够含蓄的,你左一个吊毛没长齐,右一个小王八蛋,我都没生气。如果我再说些难听的,别说我的蛋会被你捏破,就是我的人恐怕也会让你砸得不成人形了。” “算你他妈的还识相,现在滚到一边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那个人根本搞不清楚小飞侠的意思,还只当小飞侠怕了,居然大刺刺的欧喝! 小飞侠摇摇头,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也收了人家的保护费了。” “什么?你……你他妈的是那条道上的?” 对这个宝贝,小飞侠还真的服了。 突然之间他失去了撩拨对方的兴趣,只见人影一闪,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脸上已经“劈哩啪啦”的挨了正反四下耳光。 而等他从晕眩里醒来,小飞侠又站回了原处,好像动都没动过一样。 那人怔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小飞侠,就好像看到鬼一样。 突然,这个人发了疯般大吼一声,手上钢刀没头没脑地猛砸向小飞侠。 他这一动,另外两人也不敢怠慢,一件分水刺、一把“五爪鬼”也声势吓人的一左一右攻向小飞侠。 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小飞侠直等到三件兵器已经快着身时,人才一个旋身,一双腿利剪也似的剪了出去。 只听闷哼声不断,这三个人居然打那进来,又打那飞了出去。 走出船舱来到甲板,小飞侠望着这三个挤成一堆的人冷冷的道:“我不管你们是那条道上的,回去转告你们的头头,以后若敢再来这条船上,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能要了他的命。 现在换我说了,你们立刻给我滚!” 这三人只是个喽罗,几会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 小飞侠的话一说完,他们就连滚带爬,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的跳进一条小舟,然后拼命的摇桨,眨眼之间已消失在薄雾笼罩的湖面上。 风尘里打滚久了,什么样的人蔷薇会没见过?:一但她若非亲眼所见,怎么也不敢相信小飞侠的身手有那么厉害。 “你……你真的是一个杀手?” 小飞侠点头道:“不错。” “而……而且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我的意思是指很有名……像……像一个叫……‘血轮回’的。” 小飞侠怔住了! 他知道一个像蔷薇这么单纯的风尘女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号。 他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知道‘血轮回’这个名字的?” 蔷薇悠悠道:“我一直躲着那个禽兽,更恨不得买凶杀了他,但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我问过别人,有人告诉我如果要杀了那个人,恐怕只有‘血轮回’才办得到。” “你说的是钻辱你的人?” 蔷蔽点点头道:“不是他我又如何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沉吟了一下,小飞侠又道:“那个人是谁?” “‘火雷堡’的堡主——雷明远。” 雷明远三个字果然像三记闪雷,震得小飞侠耳膜嗡嗡直响! 他明白自己又替自己找上了一个大的麻烦。 蔷薇问道:“你知道这个人吗?” 小飞侠苦笑一声道: “江北绿林的大哥大,跺跺脚江湖都要为之一动的雷明远,恐怕连个小孩子也听过他的名字。” “那你说是不是只有‘血轮回’这样的杀手才能杀得了他?” “或许吧,你真的想要买凶杀他?” “难道他不该杀吗?” “当……当然该杀” 蔷薇突然冲了过来,眼里充满了希冀之色,摇着小飞侠的膀子道:“你是杀手,你一定认识‘血轮回’对不?帮我个忙,找到他,我可以出高价,只要他能杀了姓雷的那个禽兽,任何代价我也付得起。” 小飞侠哭丧着脸,他叹了一声道:“杀手的一切都是不为人知的,做一个杀手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要找到一个成名的杀手,光有钱还不一定找得到,最重要的是要有门路。” 蔷毅一下子像被人从云端推到深谷。 她颓丧得自言自语道: “这些年来我逆来顺受,不管麻子、癫子,甚至有病在身的,什么人我都接,为的就是能够拼命存钱,连保护费也舍不得花,其目的就是要杀那个雷明远,现在……现在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想不到买凶杀人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门道……这茫茫人海,要我去那打听那个‘血轮回’的下落?” 小飞侠一面叹气一面道:“我替你去杀了那个畜牲。” 蔷蔽摇摇头,让人看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尤戚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血轮回’,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对‘血轮回’你了解多少?” “我听说他的剑很快。” “快到什么样的程度?” 蔷薇转过脸,她看着小飞侠道: “快到可以杀死一个人,而那个人远不会感觉到疼,快到眨眼之间能挥出五十剑,而剑剑留下的痕迹全一样深浅。” 蔷薇一说完话,只见小飞侠手中白光一闪,一片光华飞舞。 蔷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片光华已消失。 小飞侠却淡淡的道: “你可以数数你身旁那船舱壁上的剑痕,看看是不是刚好五十条。” 蔷薇傻了。 她张着嘴,简直不相信小飞侠的话。 人,有时候笑比哭还要难看。 小飞侠现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道:“我就是你要我的人。” 蔷薇回过身,她开始快速的数着壁上那一条条深浅、长短全都一样,却纵横有致的剑痕。当她数完五十条后,竟“哈”的一声,面对着小飞侠跪了下去。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心中的恨意又是多么的强烈。 小飞侠上前扶起了她,却发现到她的脸上早已是泪痕一片,让人不觉心中一酸。 蔷薇想起了什么,她立刻冲进内舱,不一会又冲了出来。 她把一个檀木盒放到小飞侠面前,小心的掀起盒盖,盒子里面金饰、珠宝、银票少说也值个几万两。 小飞侠皱起眉头,道:“你这是干什么?” 蔷薇一推檀木盒,道:“给你,我全都给你。” 叹了一声,小飞侠替她盖好盒子,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不?” 蔷薇吓了一跳,结舌道:“你……你的意思是……” “我既然在你面前表露了真正的身份,那么就表示我已答应了你,而你的这些钱,说实在的离我杀人的代价还差得远。” 蔷薇一听,立刻双膝一软又要跪下。 小飞侠连忙扶住她,急道:“别这样,听我把话说完。” 小飞快把蔷薇按在椅子里,又道:“你这真的是血泪钱,我不会收的,我替你杀人,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抛头露面做生张熟魏的事。” 嘴角一阵抽搐,蔷薇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倒在小飞侠的怀里。 小飞侠轻轻拍着她的背,他明白这个女人是真正的到了伤心处。 本来嘛,若不是为了报仇,以她目前的积蓄足可以安稳的过完下辈子也不愁吃喝,谁又愿意朝秦暮楚的去做人人指指点点的营生? 看得出来蔷薇这个女人是个懂事细心的女人。 天一亮,她就把船驶到湖边。 蔷薇换了一套淡素的衣服,陪着小飞快上了岸。 她替他选购了好几套换洗的衣服,然后就主动的带着他四处打听小飞侠要打听的消息。 从大街到小巷,从茶楼到妓院,蔷薇与他跑了一整天,更问了不少人,却什么也没打听到。 傍晚,她在最豪华的旅店里订了二间相连的房间,然后陪着他喝着问酒。 小飞侠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他放下酒杯,想了一下道: “我看那个性罗的老鸨不一定是到了苏州,事隔多年,说不定她也死了。这样吧,明天我就到‘火雷堡’。” 蔷薇温柔的望着他道:“不再多打听两天?我的事也不必急在一时,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 小飞侠摇着头道:“该打听的地方我们都打听过了,若有线索早就该找到了,我看还是先办你的事。” “我陪你去!” 小飞侠一怔! “不要拒绝我,让我在这忧心焦急的等着消息,我会急疯的。” 小飞侠看着她,没说话。 蔷薇突然低下头,慑懦道:“我……我承认放心不下你,虽然才短短的认识一天,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但就让我和你多相处些日子,好吗?” 小飞侠的心悸动了一下,他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 “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坦白,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我可以把你当成一个最好最好的朋友,甚至于是最亲最亲的妹妹。只因为我心早有所属,话说回来,我现是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人,我纵有心也不敢想呀!” 眼中有层薄雾,蔷薇抬着头道:“我知道你的顾忌,也看得出来你在逃避着什么人,可惜的是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所能给你的只有照顾你的目前的生活起居,对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忍心不答应我吗”’ 想到有蔷薇作伴,对自己的行踪是一种最好的掩饰,小飞侠不由得点了点头。 蔷薇高兴得笑了起来。 而她这付脸上带着笑,眼里犹逞着泪的表情,却使得小飞侠看痴了。 有种娇羞浮现,蔷薇敲着筷子唤道:“看什么?你已经是死会了,不怕我告你一状?” 小飞侠“啊”的一声,也有些赧然的赶紧收回眼光。 蔷薇仿佛真的已经把自己的感情给升华,她真诚的道:“告诉我,那个幸福的女人是谁?” 小飞使脸色一变,他苦笑道:“一朵盛开的兰花。” “兰花?什么兰花?是她的名字吗?” 烦躁得摇头,小飞快只说了一句“以后再说”,就开始拼命的喝酒。 蔷薇没再问了。 她当然看得出来小飞侠一定有段不欲人知的往事。 没错,对那个谜样的女人,小飞快数年来一直渴望再见到她,然而他却连她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不后悔她把自己交给虎爷。 也不后悔他成了一个杀手。 他后悔的却是当初为什么不敢对她剖白爱意,像现在蔷薇一样,大方、大胆的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如今弄得要独自忍受着那份相思的煎熬,和无处寄情的想念,可笑又可悲的去藉物移情,疯狂的养了一盆又一盆徒增伤感的兰花。 小飞侠最讨厌在喝酒的时候被人扰了酒兴。 他更恨在自己悠然想着心事的时候,有人不知趣的打断思路。 所以当有人在门外吼着“屋里的人你给大爷出来”,时,他的怒意已到了眼睛。 喝干了杯里的酒,小飞快对蔷薇说“你留在这”,人已拿着剑,推门而出。 门外是个庭院,庭院里已黑压一片站着许多人。 有客人,有跑堂的,也有店小二;但他们全都敢怒不敢言的望着中间那个看来威猛异常、高大无比,似乎一拳能打死一头狮子的大汉。 那大汉手拿双斧,横眉竖目,一望就知不是什么好人。 “我出来了,是那个痞子在那鸡毛子鬼喊鬼叫,是不是家里死了人?’,小飞侠很少说话这么刻薄,可见得他是真的火了。 对小飞侠这种故意的做作,那威猛大汉墓然大吼一声道: “是我,‘苏州虎’高峰。” 小飞侠眯着眼,对高峰道: “嗯,那么说说你的来意?” “你打伤了我三个手下。” “敢情是来兴师问罪的?行,人是我打的,你预备怎么办?” “苏州虎”高峰手中斧头一挥,他哇哇怪叫道:“小子,你他娘的也太嚣张了吧?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到底是那条道上的?竟然跑到这里来架梁。” 倏地一笑,小飞快吊儿郎当道:“路不平有人踩,你们这些地头蛇横行霸道,欺压弱女,早该有人出来整治你们才对。至于我,不是什么强龙,不在帮也不在派,子然一身,独狐侠一个,你就别盘底了。” “苏州虎”可是身在苏州地面上称得了字号。 也因为如此,他的颜面已挂不住了。 “苏州虎”嘿嘿两声,眼中露出凶光道:“是你小子自己找死,怨不得我没打过招呼,递过礼数。” 小飞快双手抱胸,故做厌烦道: “行了,你们打谱就没有心息事宁人,又何必来这套过门,是群殴还是单挑,早做了结,我也好上点儿回房睡觉。” “苏州虎”已被小飞快气得眼冒金星。 他双斧在手中一转,耍了一花,恶狠狠道:“对付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于。还用将着别人帮手吗?” 小飞侠气定神闲道: “满饭好吃,满话可不要乱讲,来吧,我这里等着呢。” “苏州虎”就像一斧头就想把对方劈死一样,双斧高举,人急进数步,带起一片风声,斧头已由上而下劈斩下来。 小飞侠不躲不闪,人在斧头即将临头时,才猛地一个前冲,单手一伸,又拂向“苏州虎”手腕。 “苏州虎”骤失敌踪,心中方觉不妙,手腕一麻,斧头险些砸在自己的脚上。他急切中大旋身,猛拧腰,双斧横削。 面前的小飞快竟又失去踪影,心中大骇, “苏州虎”屁股后头被人端了一脚,人一个重心不稳,前冲两步,差点儿跌个踉跄。 小飞侠没追击,一直等到“苏州虎”满脸铁青回过身来,才冷哼道:“我给你一个建议,建议你最好立刻回去,要不然等下可能还有更难看的。” 王八好当,气难消。 这“苏州虎”高峰再怎么说也是此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禁得起小飞侠一再的言语刺激。 他双眼快爆了出来,狂吼一声,双斧疯狂般抡起飞旋,声势还真吓人的再冲向小飞侠。 这是拼命的招式,小飞快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与之力敌。 小飞侠巧妙至极的一个小转身快移步,人已到了“苏州虎”高峰的身后,正欲再补上一脚时,眼一瞟突然看到了双眼睛,闪着森寒的光芒,在廊下望着自己。 小飞侠心头一震,立刻收脚停了下来。 廊下那个人慢慢的走向自己。 “李爷!” “苏州虎”高峰本想再对小飞侠出招,一见那人走了过来,脸上一凛,恭谨的喊道。 那个人五十来岁年纪,身材瘦削,脸上五官分明,给人一种精悍的感觉。 最让人不自在的却是他那对眼睛,好像能把人看穿似的,要多难受就多难受,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小飞侠紧紧的看着这双眼睛,直到对方停下脚步。 这个人也在打量着小飞快,脑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是不是他们已从彼此的眼睛发现到了面前的人是少见的可怕对手? “你的名字?” 这个人问话的方式很怪,简单扼要,看似无礼,却让人没有那种不受尊重的感觉。 小飞侠摇摇头,神情肃穆道:“不便奉告。” 没有一点惊讶,那人又道:“李涛,可否移步一谈?” 一听这两个字,小飞侠就觉得胃里一阵泛酸。 却不得不恭谨的道了声“李爷”。 李涛字飞雨,号“摇铃老人”。十二岁拜入武林奇人“一指望”的门下,十八岁正式出师。 出道以后,以一双铁袖及“降魔指”纵横江湖四十年,大小战役不少百场,却从无败绩过。 为人在正邪之间,喜怒无常。后来听说隐身太湖,受着太湖一带的黑道人士常年供奉,不闻世事已久。 城郊,小虎丘。 小飞侠一直跟着“摇铃老人”李涛来到这小虎丘,李涛停了下来,慢慢的回头。 四周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李涛眼里精光四射的望着小飞快道: “还是不肯说你的名字?” 小飞侠露出歉意的一笑道:“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确是个无名无姓的人,认识我的都喊我‘小飞侠’。” “小飞侠?” 李涛思索了一会道: “以你的风采及隐藏不露的蕴涵,应该不是个无名之辈才对,虽然你还那么年轻,但我敢说当今武林已鲜有你的对手。” “你夸奖!” 眉轩一动,李涛接道: “多年来我已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在太湖这块地上,武林朋友大多知道我这个人,也都看得起我,所以从没什么事情发生。本来像今天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我出面,只怪自己恰好在附近喝酒,听到了消息便不觉生出好奇之心,走过来瞧瞧。” 小飞侠没说话,他静静的听着。 李涛顿了一下道: “好在我走过来瞧瞧,否则以‘苏州虎’他们那几块料,遇上了你,恐怕最后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 “你客气。”小飞快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声。 李涛又道: “你我都是明眼人,用不着装假,请你过来,实说不是为了那个叫什么蔷薇的女人,她不缴规费,自然有人会按规矩办事。看到了你,激起了我久未有过的逞强好胜之心,我想与你比斗,不管结果如何,我可答应你一切事情从此勾消.你看如何?” “你说了算数。”小飞快头都大了,却不得不挺起胸道。 “那好,此处清幽,更不怕有人搅扰,你我可痛快的打个过瘾。” 李涛脸上竟有种兴奋的表情。 是不是一个人爬到了最高峰,都会有那种“高处不胜寒”及一份落莫的孤寂。 小飞侠懒得去想他的心理,他竟然戒慎恐惧的把衣服下摆塞进腰带里,同时难得的把长剑先抽了出来,横置前胸。 李涛点了点头,不知是赞许还是招呼。 他依旧挺立在月夜里,眼中闪着光芒,道:“你出剑吧!” 小飞快沉稳如山岳,平淡道:“刀剑无眼,得罪了。” 语毕,他的人已像夜空里的流星,连人带剑突然已到了李涛的面前,而他手中的剑直指着对方的咽喉。 “摇铃老人”李涛脸上有一丝不易查党的惊慌,他铁袖一挥,在小飞侠剑尖即将触身的刹那,磕飞了那鬼魁般的一剑。 一剑落空,小飞快接连又是三剑削、刺、劈,相连不断,一气呵成的递了过去。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07
第 七 章 李涛脚下不动,身子连晃,躲开了前面二剑。当第三剑来到时他突伸右手,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已击向小飞侠执剑的右腕。 剑快,指风更快。 小飞侠这最后一剑只能半途变招,要不然他的剑尚未触及人家,自己的右手恐怕就先得报废。 终于明白“降魔指”的厉害,小飞侠一点也不敢大意。 他使出了全力,翻飞腾跃,把手中长剑舞出了一道道电闪、一层层的光幕、一圈圈的寒芒。 每一剑、每一出击,都指着李涛全身大穴处。 李涛再不也能挺立如岳了。 他也开始提纵飞旋,一双铁袖时而硬如钢板,时而软如绳索,让人目不暇给的去封拒长剑。 高手相搏每一刻都是瞬间万变,每一分也都是惊涛骇浪;在双方功力极小的差距下,胜负的关键往往都决定于一些想都想不到的因素下。 例如呼吸的调适,心律的重整、临场的应变,甚至于外在的环境,如阳光的向背、风向的取决、地形的适切。 换句话说,那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飞侠气旺而势弱。 “摇铃老人”李涛则气衰而势强。 他们一个年轻,当然气旺;一个年老,则招式经验既熟练也就势强。 这两个人互有优劣,因此在打了一个时辰后,仍然无法分出胜负。 下棋的人喜欢找与自己棋力相当的对手,练武的人何尝不也喜欢技功力在伯仲之间的对打? 李涛愈打愈过痛,也愈打愈心惊! 因为他已不知多久没遇上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而心惊的则是他发现小飞侠竟然有股常人少有的韧性。纵使他已明明到了快支撑不住的地步,仍然能够咬牙力斗,毫不松懈。 小飞侠愈打愈艰苦,也愈打愈心慌。 他艰苦是因为他已使尽了所学,而无法伤敌一毫;心慌的则是他明白自己若再执意隐藏身份,那么最后终必落败。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的体力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们也都知道再打下去的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如果没有奇招,奇迹出现的话。 下棋可以有和局,有不分胜负的盘面。 但决斗却没有和局,有的不是生死立判,就是双方俱伤。而不管生死立判、双方俱伤,其决定的时间大都在最后的关头上。 现在,就是现在。 当“摇铃老人”李涛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只摇铃后,而小飞侠长剑摆出了一个奇异古怪的剑式时,他们彼此都知道已到了最后的关头。 时间静止了。 决斗的双方也如木雕,石塑般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他们细微的呼吸,如果不是他们瞳孔闪着异采,如果不是他们汗珠如雨,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会是真人而不是蜡像。 空气中流转着一种怪异、诡活的气氛。 一种无形却能感觉到的肃杀之息,忽然已弥温整个小虎丘。 秋夜仍是秋夜,但仿佛一下子变得风云急涌,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之象。 突然一阵慑人心魄的铃音响起! 小飞侠的长剑宛如西天的电闪,快得耀眼,已划过夜空,直劈向唇角肌肉轻微一抽的“摇铃老人”李涛。 李涛瞳孔紧缩,他身形猛涨,像夜集升空,一串震人心神的铃音之后,他由上而下迎向了那把长剑。 一声金铁交鸣! 一溜碎起的细细火花。 一抹殷红而醒目的血珠洒落。 这两个人落地之后,面对面的凝望,谁也没有再出招的意思。 是不是胜负已分? 为什么他们都不打? 血在滴。 从小飞侠的肩膀沿着胸前到衣服下摆,毫无顾忌的一直滴落。 用长剑柱在地上,小飞快有种不易察觉的痛苦浮现在眉宇之间。他摇晃了两下,终于缓缓的单膝半跪了下去,脸_卜开始变得像白纸一般。 “摇铃老人”李涛身上没有伤痕,只是衣须离咽喉处约三分的位置,有一条短短的裂口。他的脸色是铁青的,论难看,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看。 他紧咬着嘴唇,望着半跪在地的小飞快,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一剑会偏差得这么离谱?” 小飞侠抬起头,苦笑道:“不为什么,我杀人一向都是有代价的。” 李涛身躯一震,他慢慢走到小飞侠面前,伸出手扶他起来。戳后连点数指在小飞侠的肩头四周,接着他用掌一拍,一颗铁球就被震了出来。 李涛从身上摸出来了个药瓶子,把里面的药粉通通洒在小飞侠的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撕裂了长衫下摆,熟练的替他包扎起来。 没错,在刚刚那生死交关的时刻里,小飞快那一剑已可直接刺进“摇铃老人”李涛的咽喉,然而他却没那么做。 正因为没那么做,他自己已吃了大亏,中了李涛摇铃一记不说,还被摇铃内急射而出项铁球给击进肩头。 “摇铃老人”李涛不是呆子,他当然明白小飞侠那一剑可以要自己的命而没要。 所以他久久不能自己,内心经过一番激战后,终于心服口服的伸出了他的手。 什么是打出来的交情? “摇铃老人”李涛和小飞侠现在的交情,就是打出来的。 挽扶着小飞侠,李涛思索片刻,神情一变,突然惊恐道:“你……你……我知道你是谁了!” 小飞侠回一个苦笑,忙道:“别说出来,李爷。”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涛停了下来,他又仔细的看着小飞侠。 超然一笑,小飞侠道:“没错,就因为我不显眼,别人都认为不可能,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难怪,难怪你说你杀人都是有代价的,我真笨,居然没想到……” “李爷,别把我看成那个人。”小飞侠认真的道。 “为……为什么?” “因为我已背叛了那个组织。” 李涛吓了一跳,他当然明白一个杀手背叛了组织其下场是什么。 无可奈何,小飞快道:“人活着总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对不?” “可……可是你已跳进了染缸。” “所以我才要赶快脱掉这件染了色的衣服。” “他们知道了没?” 小飞快凄然一笑道:“我已击退了两波派来追杀我的人。” “你又能逃得了多久?又能逃到那里去呢?” “不知道。”小飞快茫然道:“逃一天是一天,等逃不了时,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要杀你的人是谁?” “虎爷。” “虎爷是谁?”李涛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虎爷就是虎爷。”小飞侠悲惨一笑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喊他。” 长久以来,李涛就知道杀手的组织是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不是没理由的,否则小飞侠也不可能对培养他的虎爷所知有限,而且少得可怜。 “老弟……” “叫我小飞侠吧!” “小飞侠?嗯,不借,蛮亲切的。我这辈子好像从来没做过一件让我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 李涛说到这,停了下来。 小飞侠道:“李爷您想说什么,我已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心领,这种事我不能拖你下水。” 李涛当下脸色一变道:“别怪我交浅言深,咱们这是命搏命换来的感情,没你刚才的手下留情,我也不会提出这非份之请,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已决定了,从现在起你到那我就到那。” 别看李涛在江湖中风评不怎么样,这一番话说出来还真令小飞侠感动不已。 “李爷,你早已呈半退隐状态,更不闻江湖事多年,为什么放着清福不享,要趟这混水呢?” 一瞪眼,李涛还真有些火道:“小子,我就是闲得慌,想找些事做,你说我无聊也行,说我贱骨头也成,你若再有意见,干脆给我一剑,我死了倒痛快,也省得一想到自己大半辈子的英名毁在你的手里就呕得慌。” 没想到这个人是这种性情,小飞侠还能说什么?又还敢说什么? 太湖山庄。 没到过太湖山庄的人,绝难想像得到在这太湖上的小岛里头,居然有这么一座美仑美免的庄院。 当小飞使与蔷蔽两人乘着渡船来到这里时,他们简直瞧呆了。 “摇铃老人”李涛陪着他们上了岸。 李涛指着庄院道:“怎么样?蜗居还看得过去吧!” 由衷的一叹,小飞侠赞道:“难怪你老早早退隐江湖,有这一处洞天别地,谁又愿意再餐风露宿呢,想必里头更有着令人羡煞、妒煞的美娇娘噗。”j李涛哈哈一笑道:“小子,连我这老豆干也啃了起来,你也不伯崩了牙齿?不错,里头是有几个娘们,不过她们也全都成了黄脸婆,那比得上你身旁这位蔷薇姑娘。” 反被将了一军,小飞侠没怎么样,蔷薇一张脸却罩上了一层红云。 上阶梯,转平台,入庄门。 庄门开处,一列家丁两旁雁翅般站着。 门里厅前四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全都含笑迎了出来。 李涛等她们近了,又呵呵笑道:“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四位如夫人。这是小飞侠,我刚认识的新朋友,另外一个是蔷薇姑娘。” 含笑为礼,小飞快正怔着不知如何称呼。 李涛却道:“省得麻烦、,你小子就叫她们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吧。” 小飞侠与蔷薇便依言—一与她们点头。双方见礼过后,那四个女人便拉着蔷薇围成了一堆,自是不在话下。 而李涛带着小飞侠入了大厅,迁自行到一处早已备好的酒菜圆桌前。 “来,来!咱们男人喝咱们男人的,女人自有她们女人的去处。” 李涛显然是太兴奋了,他的嗓门奇大,声音让人老远一听就知道这个人碰上了高兴的事呢。 主客是小飞侠,陪客的是“苏州虎”高峰及几名大湖地上的“角头”。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 这些人原本对小飞侠尚余有心结,但在李涛的示意下及刻意营造的气氛里,他们一个个站了起来对小飞侠敬着酒。 小飞快不是小气之人,他首先对“苏州虎”高峰举杯道:“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管谁对谁错,我这一杯算是给高兄赔个不是。’ 高峰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当他见到“摇铃老人”把小飞侠供若上宾,心里纵有一千个不服气,表面广也只有“王二麻子”。 因此高峰道:“那里的话,你一表人材,李爷瞧你窝心,我才应该赔礼道歉。” 李涛老江湖了,高峰话一说完,他就“碰”的一声,差点没把桌子给拍散。 “高峰,你太放肆了。” “不敢,李爷。”高峰低下头道。 “还说不敢?”李涛怒容立现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会不知道?不错,小飞使他是年纪尚轻,所以你们就以为他生嫩可欺是不?行,你们不服气我知道,如果你们不怕挨揍,只管向他讨教,也好让你们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门缝里瞧人只有把自己给礁扁了。” 小飞侠见李涛发怒,本欲说话,听到后来他已明白李涛的意思,也就含着微笑,坐在原处。 “苏州虎”高峰见李涛撂下了话,心中一喜,立刻对小飞侠抱拳道:“请你成全。” 李涛没说话,小飞侠从他的脸上却看出了他的心意。 他站了起来,指着右肩道: “我带着伤,不能陪你玩硬的,我站在这不动,只要你不管用任何方式,能把我逼离原地,我就认输,你看可好?” 小飞侠的话已不只是嚣张,对“苏州虎”高峰来说简直是一种污辱。 只见“苏州虎”高峰脸色一变,他怒极了,冷笑道:“好,好!我若十招内没逼退你,从此苏州湖边该收的规费全都取消。” 这是个大赌注。 毕竟太湖边靠出卖身体的女人,少说也有上百,一人一个月以一百两银子来算,一百个人就是一万两。“苏州虎”高峰敢拿这么多钱来当筹码,可见得他也是真的与小飞侠“标” 上了。 一抱拳,小飞侠却极其认真的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爷是公证人,我先代那些可怜的女人谢谢你。” 这里的人全是行家。 除了“摇铃老人”李涛外,每一个人全都拿一双看笑话的眼睛望着小飞侠。 小飞侠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脚下不七不八的站在那,他在等着“苏州虎”高峰的出招。。 反观“苏州虎”高峰,此刻就像一头被激怒猛虎,他也正怒目瞪视着他的目标。 暮然一声大吼,“苏州虎”高峰如出押的猛虎,一个虎跃,双拳如虎爪,突然扑向了小飞侠。 小飞侠不慌不忙,力灌右掌,倏地一挥,“苏州虎”就如撞到一座山般被震了回去,险些跌在地上。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这儿没一个外行人,所以他们也全都脸色一变,再也没有那种鄙夷的表情,继之而起的却是满脸诧异和难以思义。 没错,“苏州虎”高峰刚才那一记“饿虎扑羊”,无论身法、步眼、力道,看得出来是足够威猛,寻常人就算能抵挡得住,恐怕也会被他的冲力给撞得换步拿桩。 偏偏小飞侠还了一记“隔山打虎”,刚劲有余,力道却嫌不足。 怪的是这力道不足的一掌,竟能震退“苏州虎”,这份功力当然就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毕竟谁也不敢想像如果小飞使上了全力,那“苏州虎”会是个什么模样。 眼中怒火愈来愈炽,“苏州虎”高峰一招就差点栽掉,他当然会恼羞成怒。 他站稳身后,突然一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 喝!他可是真的挂不住脸,动上了家伙。 李涛脸上有些难看,不过他没说话。 毕竟小飞侠话已说在前头,“不管用任何方式”,那么现在“苏州虎”拿出了兵器,当然不算为过。 小飞快脸上依旧带着一抹似嘲似讽的微笑,看着“苏州虎”高峰,瞧他的表情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手上的东西。 “苏州虎”高峰见李涛没反应,他也就恶向胆边生,大吼一声,连人带刀再度冲向小飞侠。 他用的仍是那招“饿虎扑羊”,式子也一点没变。 每个人都在想着小飞侠该如何应变,却没人想到他居然还会用老招“隔山打虎”去对恢‘苏州虎”。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空手对空手,小飞侠的“隔山打虎”是能克住“苏州虎”的“饿虎扑羊”,但人家手上现多了一把尖刀,小飞侠怎么能,又怎么敢拿血肉去抵挡? 就在众人脸色齐变,“苏州虎”脸上露出得意而又狠毒的笑意时。 突然,小飞侠在拳头即将碰触到那柄尖刀时,他变拳为指,中指与食指诡异至极的倏地一夹,已夹在“苏州虎”递到面前的利刃。 别看“苏州虎”块头大,勇壮威武,他涨红了脸,就是无法再把手中利刃给再逼进一分。 小飞侠借力使力,身躯猛地一转一送,“苏州虎”一个没留神,整个人因为用力过度,身体在失去阻力后一个前冲,又差那么一点就跌了个狗吃屎。 这下子“苏州虎”不只是恼羞成怒,他简直气冲牛斗,把小飞侠当成了生死大敌。 他踉跄数步,收好势子,立刻回身大吼一声“我与你这小子拼了”,人就疯了般的再撞向好整以暇的小飞侠。 “苏州虎”的风度差,话难听。 小飞侠心里已有些微怒气,正预备这一回好好地“侍候”对方一段,这时却听到李涛的暴吼! “住手……” 李涛的声音不大,却有如闷雷,震得在场诸人个个耳膜一痛。 “苏州虎”胆子再大,脾气再暴烈,面子再“失盘”;对李涛的怒吼却不敢不听。 (注:失盘即丢脸的意思。) “苏州虎”硬生生的收势,而李涛人影一闪已到了他的面前,劈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苏州虎”不敢闪,只听清脆一声过后,他的脸颊已肿起一片,而嘴角已有血丝沁了出来。 “你这丢人现眼不成材的东西,输不起就滚远一点,人家已经手下留了情,你还不知道,你这江湖是怎么混的?” “苏州虎”不敢哼声! 小飞侠走了过来,心诚意挚的笑着打着圆场道:“李爷,您别动怒,拆招过手每个人都有不服气的时候。” “你小子别锣嗦!”李涛显然也觉得这“苏州虎”太丢人了,又瞪眼道:“话是不错,然而死缠烂打的作风要是传出了江湖,人家奖的可是我李涛没有把手下带好。” 碰了个软钉子,小飞侠不便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也明白有很多时候,一帮一派一个组合里的事情规矩,外人是不一定能说得进话的。 回过头,“摇铃老人”李涛怒目对着“苏州虎”道:“你服是不服?” “苏州虎”仍然没说话,不过他眼中却有着倔强的执意。 “摇铃老人”李涛看在眼里,不觉心头之火又上了来,他一个忍不住,又是一把掌甩了出去。 这一回“苏州虎”头一偏,躲了过去。 李涛没想到对方会闪,当一巴掌落空正欲再打的时候,“苏州虎”已一跳,跳到一边。 只见他脸上隐有怒容,对着“摇铃老人”李涛道: “李爷,我们尊敬你的江湖名声,苏州地面上的兄弟也按月孝敬你,把你当成些的一块匾、一口鼎。只是我们都不是你的部属,只是藉你的名望来抬高兄弟们的身价罢了,这点你最好明白,我可以挨你一巴掌,但不可能挨你第二下。” “苏州虎”话一说完,立刻掉头而去,等到“摇铃老人”李涛气得再回神过来时,那还有对方的影子? “妈个巴子,反了,反了!” 虽然从来想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更没想到“苏州虎”会说出这种话,李涛脸色苍白,脸上肌肉抽搐着瞪着门口,不停的自语。 “苏州虎”说得是事实。 只不过李涛长久以来都生活在一种假象里,以致于他想都想不到有一天有人敢当面如此对他。 这一顿饭当然是吃不下去了。 几名地方上的“角头”在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下,匆匆的告辞离去。“摇铃老人”李涛宛如一下苍老了许多的坐在一张太师椅里。 小飞侠尴尬万分的陪在旁边,几次想找些话来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摇铃老人”李涛一叹,站起来道:“小子,我是不是真老了?” 小飞侠连忙接口道:“李爷,你不老,你一点也不老。” 摇摇头,李涛道: “不,我感觉到我是真的老了,老得连许多事实都看不清楚,老得连发生这种事情后,我犹能坐在这里,独自生自己的闷气。” 小飞侠心细,他稍一琢磨对方的话,就已发觉到对方的无奈与无力感。 没错,“摇铃老人”李涛能住在这么大的房子,能养四个老婆,能有这么隐蔽而舒适的生活,其用度开支一定都是“苏州虎”这一帮人按月的奉银。 所谓“鱼帮水,水帮鱼”,李涛如果真要整治“苏州虎”高峰,不是没有那个能力,问题是如此一来,恐就要得罪了所有地面上的“角头老大”。不管怎么说,那些地方上的“角头”各行各业全都互有关连,那么李涛就得考虑考虑,失去了那些人的供奉,他后半辈子的生活可就立刻有了问题。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也是一个马上就有反应的问题。 小飞侠想到这一层,他即明白了“摇铃老人”李涛心里的顾忌。 一个人,尤其一个老人,他的一切所为,往往想得比较深、比较远,他们更不会冲动得去做出断了后路的事情。 “妈个巴子!” 李涛突然的拍椅子扶手,霍然站了起来骂了一句。 “王八好当气难受,想我李涛纵横江湖几十年,有什么人敢拿这种脸色对我?这‘苏州虎’我非得和他标一标,我就不信少了这些人我李涛就会饿死。” 小飞侠果然猜中了李涛的问题。 小飞快笑着道:“李爷,小事一桩,你怎么还在为此事生气?真要细究起来,倒是起因全在我了,如果……” “摇铃老人”李涛面容一肃道:“不关你的事。” 他话一说完,人就走向门口,道:“你小子在这里甭客气,我出去办点事去。” 小飞快一拦,笑着道:“李爷,你这么说我小飞侠立刻走人,我觉得你若要做什么事最好带着我去。” 李涛停下脚步,他深深的看着小飞侠。 小飞快也定定的望着对方。 一种相知、相惜,彼此之间全从对方的眼里看得清清楚楚。 摹然一笑,李涛一掌拍在小飞侠的肩上,道: “小子,虽然你我认识不久,也认识不深,我也知道你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我敢说你绝对是个热血的性情中人。好,咱们走,人若想得太多,是真的连一点做人的骨气与乐趣都没了。” 小飞使也一笑道: “想开啦?你不怕四位如夫人少了日后的用度开销?” “管他的,大不了要她们统统改嫁,老夫我重过我的单身贵族生活,和你小子一同再邀游江湖,重新回味那无拘无束的日子。” 小飞侠与“摇铃老人”李涛没走成。 因为他们正要出门,李涛的四个老婆带着蔷薇已进了这间花厅。 李涛对小飞快使了个眼色。 小飞侠明白他的意思,便故意对蔷薇道: “咦?你们怎么也吃完了?” 李涛的大老婆叫竹霜,是个和蔼可亲的主妇,她笑着道:“早吃完了,要不是听说你们也散了,我们也不好过来。” 李涛的二老婆叫青梅,四十来岁年纪,保养得很好。 二老婆亦笑道:“苦得是咱们这位蔷薇妹妹,嘴里不说,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她心里直惦记着你,一顿饭根本没吃几口。” 一句话羞红了蔷薇与小飞侠两张脸。 混熟了,蔷薇娇嗔道: “青梅姐,你别冤枉人家嘛!” 青梅笑得掩口道:“我才没冤枉你,不信咱们问问红红和林倩。” 李涛的三老婆叫红红,小老婆叫林倩,两人年纪差不多都是三十出头。 只见她二人猛点头,齐声笑道: “可不是,青梅姐说得没错。” 这下子蔷薇更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头垂得好低好低,却又忍不住的偷偷抬眼望着向小飞侠。 看在眼里,小飞侠有种异样的感觉,心头也对她这付自然而不做作的窘态给吸引得砰然一动。 的确,他真的想不出来以她暮迎朝送的神女生涯,对男女之间的事情经验自是丰富,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纯纯少女的娇羞。 “哈哈!” “摇铃老人”李涛笑着道: “小子,看样子咱们准备要夜游这太湖美景之事,恐怕得延到明天了,今晚卜我不敢占了你们小两口的时间,这太湖夜游就由你们去了。” 小飞侠当然明白李涛指的是什么。 蔷薇却不知道,她还以为真的白什么太湖夜游,高兴得连忙抬起头,殷切的直看着小飞侠。 小飞侠被弄得想否认,想解说都无法,只有硬着头皮对蔷薇点头。 当然啦,蔷薇高兴的表情,谁都看得出来,也没人再会那么不识趣而去凑热闹了。 楚烈碰到王飞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而王飞看到楚烈的时候,何尝不也吓了一跳。 他们两人是在这条大路旁的茶棚里碰的面,当楚烈进来的时候,王飞正喝着茶,却差一点呛到。 江湖中的名人不少,但像楚烈与王飞这两个名人能不期而遇在这偏僻的凉茶棚里,机会是绝对不多。 一个是御前带刀侍卫,身受殊荣。 一个是有名的猎捕。 他两人都认识对方,却从没交谈过话。 究其原因,只因为道不同罢了。 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但真正的江湖对于不同身份的人,是绝不“搭家”的。 楚烈只看了一眼王飞,他就逼自走到另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 待老板送过茶水后,他就把眼睛望着外面的路上,仿佛不知道身后有一个与他名声不相上下的人一样。 王飞也恢复了自然,他更干脆,居然靠在椅背后上闭着眼假寐着。那份闲逸也似乎没在意前面坐着个许多人渴望一见,却见不着的人。 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他们两个人会坐在同一间凉茶棚里,绝对不是巧遇。 因为他们全在等着一个人,一个能供给他们急欲得知情报的人。 日头渐渐偏西。 当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大道上一辆密实封闭的单辔马车,不疾不徐的驶到这间茶棚门口。 楚烈的眼睛一亮。 而假寐的王飞也早已睁开了双眼,紧紧盯着那辆马车,似乎要看穿它一样。 驾车的是个老头,留着一撮山羊胡。 他把马车停好后,人慢慢吞吞的走进茶棚,先看了一眼王飞,然后对着楚烈道:“楚先生?” 楚烈站了起来,点点头。 老头说了句“跟我来”。人就回头走。 楚烈提着剑跟着老头来到马车旁。 只听老头对着车内道:“楚先生到。” 车内传出清脆而略带磁性的女人声音: “楚先生久等了。” “那里。” 楚烈应了一声,英俊的脸上却明显有着不悦之色。也难怪他不高兴,从近午等到现在,就是泥人也会给逼出三分土性。 车内的女人道: “楚先生的资料可有带来?” 楚烈闻言,立刻伸手人怀掏出一卷纸卷。 驾车的老头接过后,掀开车篷塞了进去。 仅只一丝,楚烈锐利的眼光已发现车内坐着一个白衣裳外女人。 车内有灯,里面的人一定也马上看了送进来的资料。 楚烈听到一声轻微的惊呼! 接着那女人声音显露着掩抑不住的震撼,道:“楚先生的事我接了,不过酬庸要加倍再加倍。” 眉峰一皱,楚烈脱口道:“这是什么意思?” 车内人又道:“因为楚先生这案子是个大案子。” “什么话?我只是找个人而已,一个普通人。” 车内人道:“那是你的认为,事实上楚先生要找的这个人绝不是普通人,否则我又怎么可能不按件计酬?” 楚烈傻人。 他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却怎么也想不到要找的人会令对方提高价码。 “你……你要多少?”楚烈还是问了。 “二百万两。” 楚烈差一点没当场晕倒,他明白车内的人喊出这个价钱,恐怕世上还没几个人能有此身价。 “你……你开什么玩笑?” 轻叹一声,车内人道: “我没有开玩笑,也不会开玩笑,更不敢与你这身受皇恩的御前侍卫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你考虑一下。” 楚烈当场怔住了。 二百万两,他可知道这二百万两是笔多么庞大的数目。莫说他没那个能力,就算他干一辈子,恐怕也还没那能力。 “能……能不能告……告诉我原因,为什么这个人会有那么高的身价?”楚烈只感到舌头在打着结,说话说得好困难。 “对不起,我没办法透露,我不能坏了我的规矩。” 车内人又道:“老白,去请王先生。” 楚烈还想说什么,但是老白已经把手一摆,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没什么好说的。 楚烈只能颓丧得回到茶棚。 这时王飞却已来到马车旁,他也一样从身上拿出了一卷纸张卷,交给老自塞进车里。他听到了一声同样的惊呼! 车内人道:“王先生,这桩生意你恐怕划不来。” “为什么?”王飞奇问。 “所谓划不来,是说你没赚头。” 王飞一怔,他突然道:“你知道我?” 车内人笑道:“当然知道,王飞!一个专门靠追缉官家悬赏犯人的猎捕。” 王飞有些意外,却道:“说说看,我是怎么没赚头?” “因为我开出来的价码,已超过了这个人的身价。” 王飞也傻了! 因为,据他所知,车内的人所卖出的消息好像从来没有听说有超过五十万两的。 王飞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你……你要多少?” “一样” “什么一样?” “我的意思是一样二百万两。” “你他奶奶的去抢好了。”王飞突然急道。 “王先生,你最好弄清楚,生意不成仁义在,这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你若再出口不雅,那么对不起,你就算再加倍,我也不会接你这案子。” 王飞并不是存心要骂人,他只是急了而已。 他叹了口气,问道:“不能少?” “不能少,你也该明白我做事的规矩与原则,我倒是很好奇,好奇你这么一个专门追捕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找到我?” 王飞没回答。 车内的人像是自语道: “当然,每个人都有遇事不顺的时候,也或许你要找的这个人已摸透了你那一套,所以你才抓不到他。” “好。”王飞一咬牙,毅然道:“二百万两就二百万两,不过我身上没那么多,总得给我几天的时间去筹款。” “那当然,我也得有几天的时间好找出这个人的所在。” “那么我们怎么约定?怎么交易?” “三天后,三天后仍在这里,你带足银子,我就把你要找的人的行踪告诉你。” 王飞要找的人是谁? 楚烈要找的人是谁? 为什么他们全是职业寻人的人,还会花钱去找这个神秘女人去买消息? 车内的人是谁? 她又有什么大神通?能找到连王飞和楚烈都找不到的人?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08
第 八 章 人生百态。 人的职业又何只三百六十五行? 江湖中有靠烧、杀、掳、掠维生的人。 也有像王飞这样追凶领赏的人,更有偷、拐、骗、抢的人。 但是靠出卖情报,提供消息的人却绝对没有么二家分号。 人人都知道只要肯花银子,花得起银子,那么你想找一个失踪多年的江湖人,那怕是他已尸骨无存了,只要“解语姑娘”接下了你的案子,那么她就一定有办法让你找到要找的人,即使是枯骨一堆、荒家一丘。 至于“解语姑娘”为什么那么有办法,那就是她职业上的秘密,外人想不透,也研究不出,否则她也就不会那么出名,而索价之高往往令人咋舌不已。 月昏黄,却光亮得照着大地。 当“解语姑娘”的马车刚沿着黄土道上了这个小山丘时,马车已被人拦住了去路。 楚烈一身黑衣,脸上冷峻的表情,让清秀的五官更显得轮廓分明。 他站在小山丘上,挡在马车前,不发一语。 驾车的老白也很绝,他也不发一语,就坐在车辕上瞅着楚烈,好似算准了这个人早晚会忍不住先开口。 果然—— 楚烈呆立了一会,道:“我要和‘解语姑娘’说话。” 老白没理他,慢条斯理的同出了随身的旱烟杆,掏出烟丝装好烟筒,燃起纸煤,“叭啦”“叭呛”悠闲的抽起烟来。 白烟拂过楚烈的脸庞。 楚烈又说了一遍:“我要和‘解语姑娘’说话。” 老白翻起一双怪眼,声音冷得不带一点感情,道:“除非是约好了,否则就是天皇老子‘解语姑娘’也不会和他说话。” 从楚烈激动的眼神和他紧握佩剑的姿势,看得出来他在强忍着心中的那股怒火。 “劳你传话。”楚烈上前一步。 摇摇头,老白的态度能把人给气死。 他身形一动就要上前,老白的动作却比他还快,一根旱烟管已拦住了楚烈的去路。 楚烈目射异光,只为了这一根旱烟管来得好快,快到了他想都想不到,就好像它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至今楚烈才明白,这个貌不惊人的驾车老头竟怀有一身可怕的武功。 楚烈重新打量了一眼老白,他看到的仍是一个干瘦老头,就找我们平常看到的那种老头一般。 退后一步,楚烈道:“你是逼我?” 老白板着脸道:“是你在逼我。” 再也难按这种气愤,楚烈毫无征兆之下,人已前冲,同时出鞘长剑已划出一波层网。 如果老白还不想死的话,他应该不敢再上前拦阻才对。 楚烈想错了。 老白不但不怕死,他几乎有点找死。 旱烟杆来不及封挡楚烈的剑招,老白却急挥左臂,整个人一头就栽进楚烈的剑幕里。 心头大骇! 楚烈虽无杀人之意,也不禁为老白这种不要命的举动而惊出一身冷汗,他极力撤招,却已不及。 他感觉到手中的长剑已劈入了老白的手臂里,甚至可感觉到马上就有一只断臂落在地上,而这个倔强固执、死硬的老头立刻就会惨曝着倒了下去。 楚烈又想错了。 他的长剑没错,是砍进了老白的左臂,但是他却没想到老白的衣袖里居然套着护臂网圈。 于是在“哨”的一声金铁交鸣后,楚烈才刚感到握剑的手腕一麻,那股反震之力好大,老白的旱烟管已如鬼魁般戳到了他的腰眼。 楚烈倒了下去。 在他这一生里,第一次在敌人面前倒了下去。 而令他最不能释怀的却是对方竟然是一个无名老头,一个其貌不扬、替人赶车的老头。 “老白!够了,咱们得走了。” 楚烈倒下的一刻,他听到了马车内传出了那熟悉清脆而略带磁性的声音。 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深秋的夜晚,躺在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楚烈也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天上的星星竟然会在这么多,多到数了半天也数不完。 这个时候,他除了数星星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当楚烈正数完东边那一角的星星时,他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对着他说话。 转过头,楚烈先看到一双鹿皮小蛮鞭,再上去看到一双修长的腿,和一件水绿色的洒脚滚边裤。 再往上看,他看到了一双高耸,或许角度的关系,看来有些夸张的双乳,紧紧裹在一件同样是水绿色的衣服里。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张清艳绝俗、美丽得让人不觉心动的女人脸庞。 这个女人微蹩着眉,又道: “也许你喜欢看星星,可是你若躺在大路上看星星,可就有些不对劲了,你说是不是呢?” 楚烈除了身子动弹不得,说话却没有妨碍。 他苦笑一下,回道; “小姐,除非是神经病才会在这里数星星。” 那女人怔了一下,迷悯道:“你的意思是你很正常?” 楚烈道:“当然,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被人制住穴道吗?” 有种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女人道:“那可就怪不得你了。” 见那女人没有什么表示,楚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小姐,看你也像是江湖人,不知可否……可否……” “可否替你解开禁制?” 楚烈窘迫的点头道:“正是。” 那女人想了一下,道:“这本来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我师父告诉我说江湖险恶,遇事最好少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人制住穴道的,更不知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坏人,我若解了你的穴道,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一听这女人提起她师父,再加上她那生嫩的对话,楚烈心里不觉一阵发苦。 他知道他遇上了一上“菜鸟”,对这种初入江湖的“菜鸟”,他朋白若想得到人家的帮助,不是不可能,而是不知要费多少唇舌,说不定一切解释清楚了,穴道受制的时间也到了自己可以冲开的地步。 楚烈叹了一声,无奈的道:“小姐,好人与坏人是很不容易分的,也并不是只有坏人才会被人惩罚。” “你是说你是好人殴!” 楚烈真恨不得跳起来好好臭骂她一顿。 但他只能耐着性子道:“勉强算吧,在老百姓的眼里我是好人,在江湖宵小的面前,我可就成了坏人。”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才能决定救不救你。’那女人幼稚的道。 楚烈想笑都笑不出来,他道:“你认识的人有那些是好人?” 这女人怔了一下,却还真想了一下道:“嗯,像江湖中有名望的‘拱北大侠’衣振甫,‘笑笑书生’黄海沧,‘麻衣神相’秦书仁,像……” “行了,行了,小姐!”楚烈连忙打断她的话:“我是秦书仁。” “麻衣神相秦书仁?”那女人先是一惊,接着道:“不对,‘麻衣神相’秦书仁已是五十来岁的老头了。” 楚烈还真拿她一点脾气也没有,又道:“那我就是‘笑笑书生’黄海沧了。” 那女人居然天真的道:“真的呀!” “假的。”楚烈欲哭无泪的道:“我的意思是我说我是谁你都相信,那么你又何必要问呢?” 那女人脸上一红,惊怔道:“你怎么可以骗人?江湖人不全都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吗?” 没想到这美丽的女人还真驴得可以。 楚烈叹道:“小姐,你请吧!不过我想你总可以帮我挪一挪位置,离大路远一点吧。” 那女人慌道:“为什么?” 楚烈连叹气都懒得叹了。 他没好气的道: “为了不必要引起你的困扰,我放弃了,请你帮我挪挪位置,是因为我躺在这,怕有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没注意而把我给踩扁了。” 这女人不笨,她已隐约感觉到楚烈心中的不快。 她想了一下,道:“你……你真的不是坏人?” 为什么美丽的女人,好像脑子里都少一根筋? 楚烈又好气又好笑的道: “坏人脑门上没刻着字,好人有的时候做的事比坏人还要来得坏。小姐,你既然怀疑,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那女人想想也对,好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道:“算了,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人,我看我还是替你解开穴道好了。” 楚烈淡淡的苦笑道:“多谢。” 那女人稍稍看了一下,只见她手起掌落,那份认穴奇准、力道恰好的功力,使得楚烈心里为之一惊,连穴道解开了犹不自知。 “喂!怎么你没反应?是不是我用的方法不对?”那女人见楚烈没动,有些疑惑的出声问。 楚烈一怔之后,立刻翻身跳了起来。 “我说呢!我还以为我遇到了高手,竟然有解不开的穴道。” 那女人见楚烈起身,不觉嫣然一笑。 而这一笑,在月夜里简直让楚烈看呆看痴了。他不是没见过女人,更见过许多笑起来很迷人的女人。 但是此刻他竟然有种迷失的感觉,对这一笑,他方明白什么是“倾国倾城”,什么又是“颠倒众生”。 见到楚烈这种发痴的样子,这女人一翻白眼,有些薄怒道:“喂,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替你解了穴道,竟然连句谢字也没有?” 一回神,楚烈连忙应声道:“啊?嗅,谢……谢谢小姐施以援手。” “稀罕!” 那女人嘴上这么说,却让楚烈的“粮”像给逗得一笑。 这一次楚烈可不敢造次,他在一刹那的晕痴后,立刻收摄心神,衷心的道:“小姐大德,楚烈永铭五内。” “没什么。’那女人一掠长发,却掩不住脸上那种受用的表情,道:“我师父告诉我做人一定要做到施思不望报。” 又是她师父。 楚烈不觉生出好奇之心,问道:“看小姐身手不凡,不知是那位高人足下?” “我师父呀!她老人家可是大大有名,叫雪山……不,我不能告诉你,师父交待过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 那女人话说到一半,就惊觉的打住。 楚烈却已猜到了一个人——雪山神尼。 他并不怀疑以“雪山神尼”的威名,是绝对可能调教出这等身手的徒弟。但是他不明白以“雪山神尼”的老练,又怎么可能放一个如此涉世未深的美丽女徒弟下山。而独自在江湖行走。 笑了一笑,楚烈刚想说话,却发现到对方的表情有些怪。他等了一会,忍不住道:“你在看什么?” 那女人望着楚烈道:“你很俊,笑起来有种好成熟与迷人的风采。” 楚烈傻了。 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纯真,这么毫不懂得掩饰的女人。 现在反而变得他不好意思了,同时心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让他觉得有些晕陶。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真的纯净得有如一朵深谷里的幽兰,毫无沾上一丁点世俗的尘嚣。 情不自禁的,楚烈心中兴起了一种必须要好好呵护她的念头。 要不然他真的不敢想像以她这种没有心机,不知江湖险恶的行事方法,会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楚烈诚心的道:“我叫楚烈,你呢?师父的名讳不可说,你的总不会也不能说吧?” 落落大方的,这女人道:“花,花扬雪。” “好美的名字,就如同你的人一样。” 楚烈话一说出,连自己都感到一阵险红,因为他从未如此直接露骨的夸赞一个女人。 花扬雪很自然的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其实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真正的还是人,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许多名字,其实变来变去还不是同一个人,对不?” 有着刹那的错怔,楚烈完全被这个人给搞迷悯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时候花扬雪看来是那么纯真,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又像大有玄机在里面。 摇摇头,他只能给自己一个最好的解释。那就是她跟着“雪山神尼”,当然说的话会带有“玄”意,而至于她的纯真,也只能说她从未涉足江湖,故而不懂得“逢人只说三分话’他道理。 有心亲近,楚烈道:“花小姐深夜赶路,可有急事?这一带我很熟,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也好回报。” 神情一暗,花扬雪突然紧闭着嘴唇。 楚烈心中一动,道:“怎么?你有什么困难?” 花扬雪轻轻一叹! 这一叹,让楚列只觉得心头一酸,他在不知不觉里竟然整个人在情绪都给对方所左右了。 花扬雪道:“我这次从雪山下来,是去探望我外祖母的病况,所以才会连夜赶路。” 楚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叫辆车?或者买坐骑,这样岂不省力,而且也便捷。” 花扬雪叹道:“怎么没有,我本来买了匹马,就因为一路死催活赶,那牲口竟熬不住,就在不多久前倒了下去,要不然你也没那运气,说不定惨遭蹄吻哩!” 一个有心。一个或许是也想有人结伴同行。 楚烈很自然的陪着花扬雪在月夜干,朝着前力连袂加主。 就在他们走后,这小山丘上有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他望着楚烈与花扬雪逝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走近点,我们可以赫然发现这个瘦削的人是个老头,他手里还有一根旱烟管。 男女之间的情像发生往往在于一刹那。 而感情的持续则建立在时间上。 楚烈陪着花扬雪整整赶了一天的路,最后他不得不和对方分手了。 纵然有一百个,一千个舍不得,但他为了更重要的事,也只好割舍掉这份连他自己也认为不可思议、来得这么快的情感。 跳下了马车,楚烈对着车内的花扬雪摇了摇手,道: “希望你外祖母一切无恙,还有莫忘了我们之约,最重要的是你千万要记住江湖人心更险这句话。” 花扬雪从车内探出头,她毫不掩饰离情,一脸戚容道:“我知道,这一天来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么多的江湖课,你放心,我会全记住的。” 没有更明显的表白,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似乎全在彼此心底留下了什么。 送走了花扬雪,楚烈立刻回头狂奔。 他知道时间还来得及赶上“解语姑娘”与王飞的约会。 他必须赶去,也一定要再见“解语姑娘”一面。 他虽然筹不出银子,但他已决定不论用任何方法也要逼“解语姑娘”说出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的行踪。 他走得急,脑子也飞快的转着念头。 可是,当他一想到那个可怕的驾车老头,他就有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 到现在他还想不出那叫老白的老头是谁?他又怎么会有那么高的身手? 楚烈不自高自满,却也不妄自菲薄。 他明白自己,也敢说当今江湖没有几个人会是自己的对手。他更无法想像自己怎么会在人家手里过不到一招就栽了。 虽然明白只要有那老头在场,他这次可能仍旧是空手而返,但是他不得不去。 因为除了“解语姑娘”外,他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所有的方法也都用尽了,就是无法找到那个人。 如果说“解语姑娘”看过资料,告诉自己无法接这案子也就罢了,偏偏她能接,因此楚烈怎么也不会死心。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那天栽在那老头手里,完全是种意外,或是自己的大意。 除此之外,他只有在心里祈祷,祈祷那老头最好这两天闹肚子,或者得了什么急病之类的,最美妙的是他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那么自己的机会就大得多了。 花扬雪只让车于走了一段路,她就下了车打发了车主。 等车子走了,她居然立刻回头。 她不是要往前走吗?怎么又走了回头路? 难道她真的爱上了楚烈,想要去追他? 看来“情”字真的有巨大的魔力。 只见花扬雪的脚程也不慢,照这样的速度算来,她应该很快的就可以追上楚烈才对。 王飞在这凉茶棚又等了将近一个下午。 他桌子旁边摆了一个小包袱,包袱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山西大同金行出具的银票,总共二百万两。 他实在很不甘心把这些钱给了别人,以他的职业来说,如果还要花钱来买情报,这要是传了出去,可是会砸了招牌的。 但是他没办法。 因为出钱的不是他自己。 更何况他这时交给别人二百万两,他日事情办妥了,他亦可以得到同样的数目。 想着,想着,王飞想到了那个老人。 他不知道他是谁,又怎么会找上自己的。 不过从对力’那精光四射的眸于看来,王飞明白这个人行定有一身不俗的功夫、也必定是一个难缠而厉害的角色。 最令他诧异的却是这个老人居然请托的事情就是希望自己尽快的去缉捕“血轮回”归案。 无论他怎么套问,对方就是不行表明身份。 王飞不是傻于,一方面自己本来就一直在追蹑着“血轮回”,二方面既然有人肯出比官府高上数倍的赏银,这等现成的便宜地岂有不赚之理。 于是他也就不管了,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抱,岂不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更何况他也已厌倦了这种成年累月活在刀锋边缘的生涯。 他喝了一口茶,心想只要缉捕到“血轮回”后,他就准备考虑改行。 身上有了足够的钱,讨一房媳妇,买一座庄院,悠悠闲闲的过后半辈子,人生也就无所求了。 至于招牌砸了又有何妨,反正以后不再靠此维生。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凉棚外面一阵马嘶传来。他抬头一望,就看到驾车的老白坐在车辕上对着他招了招手。 他有些兴奋的拿起包袱走出棚外。 “钱带来了吗?”老白接过王飞手中的包袱,又问了一句:“数目对吗?” 王飞实在不欣赏这个没什么表情的老白,但合事求人,他山只好嗤笑道:“和‘解语姑娘’做生意,恐怕还没听过有谁玩花样的吧?” 老白冷哼一声迫:“你知道最好。” 老白把包袱送进了马车里。 车内的人发声道:“王飞,你这笔生意我可能无法接了。” 王飞吓了一跳,他冲动得立刻从布囊里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鞭。 “你干什么?”老白立刻旱烟杆一指喝道。 王飞冷冷道:“娘的,你们当我是‘凯子’?银子收了想跟我玩这套?” 车里一声娇叱:“王飞,你冲动什么?我‘解语姑娘’什么时候做过讹人的事情?” 想了一下,王飞的确从没听过有什么人吃过“解语姑娘”的亏。 他湘湘道:“那……那你为什么收了钱才说这种话?” “我只是说可能,‘可能’这两个字你不懂吗?”车内人淡淡回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先知道你为什么肯拿这么钱出来,据我所知‘血轮回’的身价只值五十万两而已。” 王飞怔了一下,道:“这是我的事情,你用不着知道。” “不。”车内人道:“世上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绝对没人去做,为了什么你肯倒贴钱呢?” 有些掩饰什么,王飞道:“这是我的事情,你只管提供消息就是。” 车内人笑了笑道: “王飞,对你我知道的很清楚,你为人甚为节俭,赚的全是血汗钱,你绝不可能拿这么多钱来买消息,所以这些钱是有人替你出的。” 王飞倒退一步,辩道:“你胡猜些什么?” 语气突转严厉,车内人道:“告诉我,出钱的人是谁?” “没……没有……” “解语姑娘”在车内道: “大家全都是在外头跑的,王飞你若想要瞒我,那对不起,银子你拿回去,这件案子我不接了。” 王飞有些慌了。 王飞紧张的迫:”这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收钱提供消息就是了,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其他的?” “解语姑娘”道:“话是不错,可是我这人有个怪脾气,那就是一件消息、要卖与不卖,还得看买的人值不值得我卖。” 王飞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解语姑娘”人虽然车内,但对车外的王飞好像看得很清楚。 “王飞,提供你银子的人是不是‘虎爷’?” “虎爷?谁是虎爷?”王飞奠明所以道。 “一个老头,有一双精光凹射的眼睛。” 王飞真的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解语姑娘”居然付这么大的本事;连这种事她都能知道。 车内递出了刚送进去的包袱,老白交还给王飞。 “解语姑娘”在车内道: “对不起,这件案子吹了。” “王飞忙迫:“为……为什么?” “因为虎爷的生意我不接,也请你转告他,做人不要太绝,留给人一条生路,日后也好碰面。”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只要照实转告就成了,虎爷会懂。” “解语姑娘”的马车走远了。 王飞却仍旧傻怔怔的呆在原地。 而这个老人来到他的身后,他好像还不知道。 这老人目射精光,脸上突闪过一丝狠毒,举起右掌正待发力,如果他一掌击实,王飞恐怕就得命丧当场。 但这老人最后又把手掌放下,故意咳嗽了一声! 王飞立刻惊觉,暮然回首,却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打了一转回来。 一见是这老人,王飞尴尬的笑道: “看来你全知道了。” 这老人点点头道: “没错,她不肯提供消息,只怪她没赚钱的命,这钱你先收着,我们的约定仍在,只要抓住了‘血轮回’,另外的份我依然照付。” 世上竟有这种好事? 王飞不相信的眨着眼睛。 老人又笑着道: “不用怀疑,我没有病,只因为‘血轮回’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才千方百计的希望他早日授首。” 王飞释然了。 他揣好了包袱,问道: “你叫‘虎爷’?” 老人怔了一下,有些怪怪的道:“你怎么知道?” 王飞笑了笑道: “解语姑娘说的,她还要我转告你……” “转告什么?’ “希……希望你做人不要太绝,留人一条生路也好日后碰面。” 没错,这老人正是“虎爷”。只见他睑上有种阴霸之色,暗自哺咕了几句别人听不到的话。 突然,他转头对王飞道: “有一桩买卖,你愿不愿做?一桩五百万两的买卖。” 王飞心头一跳。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虎爷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王飞强压住心跳,表面镇静的迫: “不妨说说看。”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虎爷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之色。 “解语姑娘?” “不错,只要你杀了她,那么五百万两我立刻双手奉上。” 王飞摇了摇头。 虎爷一怔道: “你……你嫌少?” “不是。”王飞迫:“你好像弄错了对象,我不是杀手,要行凶买命,你应该找‘血轮回’才对。” 被对方幽了一默,虎爷脸上变得很难看。 他想发作,却又忍了下来,迫:“算了,就当我没提过,倒是“血轮回’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给我消息?’ “尽我的能力吧,你也知道我也是很急。” 王飞一面说一面望着远力逐渐接近的人影。 虎爷匆匆丢下一句“再连络”,人就像轻烟般突然消逝在路的另一头。 王飞没在意,他定定的看着那逐渐扩大的人影,心里不禁之那个人一身高绝的轻身术而感到震惊。 他自己是个高手,当然明白这那身轻身术的人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近了。 当王飞发现来人党是楚烈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 楚烈来到王飞的面前,他先定定的看了对方一会,然后问道:“‘解语姑娘’来过了吗?” 王飞点头道: “走了。” “走了?走了多久?” 楚烈脸上有种懊恼与失望。 耸耸肩,王飞似乎不太满意楚烈这种问话的方式,他没回答,居然掉头就走。 楚烈一个箭步,摆在了他的前面。 楚烈微有怒容道:“王飞,答我问话。” 王飞望着他,冷冷道: “楚烈,我不是你的犯人,更没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楚烈一怔,火气大了起来道:“你很嚣张。” 王飞笑道: “彼此,彼此。比起你那‘朝来寒雨晚来风’来,我王飞又算得了什么?” 楚烈修养甚好,但是一来赶路赶得心急,二来对这王飞的态度也实在有点心火。 他立时脸上一沉,亦冷语道: “看来王兄对楚某是有些‘个痛’了。” (个痛:意即有心结,或是不满的意思。) 王飞淡淡道: “那怎么敢,你是官我是民,我认为我们还是少接触的好。” 楚烈极想发作,可是一想到万一落人一个官压民的口舌,他也只有强压住上升的怒意。 想到了一件事,楚烈尽量把语气放软,望着王飞道: “王兄,可否问你一件事?”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楚烈的好言相向,王飞也不好太过居傲,他想了一下道:“你请说。” “敢问王兄找‘解语姑娘’打听的是什么人?” 王飞心中一跳,摇头道:“这个恕不便奉告。” 楚烈皱眉道:“王兄何以太过拒人于干里?” 王飞道: “我想这和楚兄没什么关系吧!” 楚烈道: “不,我想可能有关系,因为这世上能值二百万两的人不多,‘解语姑娘’对王兄开出的价码,和开给我的价码恰马都是同一数目,这其中难免有让人疑惑的地方。” 王飞一听也觉得事情未免太巧合了。 王飞想了想道: “难道楚兄要找的人也是‘血轮回’?” 楚烈摇头道: “不,我要找的只是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王飞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还真怕这楚烈来和自己抢这块大饼。 “懊”了一声,王飞不觉疑道:“没想到楚兄要找的这个人,也会有这么高的身价,看来也是江湖名人噗。” 楚烈摇摇头,叹道: “差矣,我要找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王飞冷笑一声道: “楚死也太小看王某了,一个普通人也值二百万两的身价?” 一脸真诚,楚烈道: “我绝没讹你,令我搞不懂的也就在此。唉,本想再问一遍‘解语姑娘’,谁知竟来迟一步。” “你筹好了款子?” “没有” 王飞笑了笑道; “那我劝你还不如去庙里问菩萨,谁都知道没银子是休想从‘解语姑娘’那问出半句话来。” 楚烈不说话了。 王飞也深深一叹! 一叹过后,他自语道:“妈的蛋,这‘解语姑娘’也真是怪得很,我筹足了银子,她竟然又不接我这案于了,想不透她怎么会放弃这么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更想不到有这种和钱过不去的人。” 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楚烈问道: “王兄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案于吹了。他妈的,我就不信没她的消息我就找不到‘血轮回’。这也好,钱我省下来自己花,总比送给别人好。” 既无深交,自无须多做接触。 他还是不死心,总希望有奇迹出现,能让“解语姑娘”透露出些什么。 “苏州虎”高峰的堂口在西大街最靠里面的一座四合院里。 小飞侠和“摇铃老人”李涛第二天中午随便编了个名目,两个人就瞒过了蔷薇和夫人,悄悄的来到这里。 才刚刚进了西大街,小飞侠与“摇铃老人”李涛就给人拦了下来。 拦住他们的是两个看来狠琐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名道:“李爷,您可是来找瓢子的?” 李涛翻着眼睛,一脸怒容道:“我不找高峰,难道来找你妹于的?” 被人顶了一句,那汉子气在心里,表面仍客气道:“可否请李爷稍待会,让小的先去通报——” 李涛存心来找碴的,他怒道:“通报?我几时来要通报的?闪开。” 那汉子没动,堆上笑脸道:“您包涵,这是上面传下来的,我第敢个遵,李爷何苦与小的们为难。 冷哼一声,李涛正欲发作。 小飞侠上前一步:“李爷,人家是个下手,我们就等一会,该桑的还是要来,又何必在乎等一会儿!” 挥了挥手,那汉子感激的望了一眼小飞侠,连忙飞身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那汉子又回来。 只见他一脸惶恐之色,半晌都不知要如何开口说话。 李涛火了,瞪眼道:“你是吃了哑药?为什么不说话?’那汉子不得不硬起头皮,结舌道:“回您的话,咱们瓢子现正在忙着应酬几位江湖朋友,他……他要您等……” 这汉子也真可怜,他话一说完,已让“摇铃老人”李涛一巴掌给扇出好远。 李涛怒气冲冲的拉着小飞快就要前行,这时候两边突然闪销了十几个名手执兵器的大汉。 李涛怒极而笑道: “好,好!敢情你们全都早有准备,竟然摆出这这付场面来对付我。说,是否高峰授意的?” 为首一名大汉卜前一步,道: “李爷见谅,如您要硬闯,小的们也只有得罪了。” 从没受过这般,“摇铃老人”李涛气得全身乱颤,他忽然大吼一声,人就像虎入羊群冲进了这堆人里。 于是一声接连一声的惨呼,一声接连一声的骨头碎裂声立时传了开来。 李涛怒极了。 他已把一腔的恼怒全出在这些喽罗身上。 没一会工夫,这些大汉全都躺了一地。 而“摇铃老人”李涛和小飞侠就昂首阔步的,一直来到一座门前有着两只石狮子的大宅院前。 而这个时候宅院里已经鱼贯出来了许多人。 “苏州虎”高峰在中间,他瞬也不瞬一下的瞪视着“摇铃老人”李涛和小飞侠。 “李爷,今日你来可是自我无趣。” “苏州虎”高峰一见面就把话给说僵了。 “摇铃老人”李涛仰天一笑,道:“高峰,我很奇怪,你怎么胆气变大了,看来你有了帮手。” 望着高峰身旁的数十名武林人士,李涛又道:“何不介绍介绍,说不定这些人里有我旧识之后。” 高峰冷哼一声道:“别再拿你那一块腐朽的招牌出来,我的朋友们识得的只有我。” 李涛脸上一阵青红,一张老脸被对方已气成了酱紫色。 一个终日被人捧得高高的人,一下子让人贬到这种地步,可想而知他心中的的那股窝囊气。 “很好,很好!”李涛连说两声后,戳指道:“高峰,你这个地痞混混,竟敢如此对我说话,倒让我颇感意外,今天我若不能教你把那些话嘈回去,我李涛就算白活了大半辈子了。” 高峰冷笑一声,道: “李爷,人要知足,更要识趣。你老了,有这么一块地方让你颐养天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应该想想后果。” 愈是有心病的人,愈是怕被别人触及痛处。 李涛已到了无可忍受的地步,他双目尽赤,人宛如疯子般突然起身。 “苏州虎”高峰一使眼色,他左右五六名武林人士齐皆下冲,迎向了“摇铃老人”李涛。 这些人各个有一身不俗的功夫,也难怪“苏州虎”高峰会有恃无恐,敢与李涛“标”了起来。 这边一开打,小飞侠也就不好闲着。 他嘻嘻一笑,对着高峰道:“昨晚的十招之约,咱们只打了二招,我看阁下意犹未尽。 如何,现在就把剩下的给结束?” “苏州虎”高峰闻言,一腔怒火立时涌现,他恶狠狠的道:“小杂碎,事因皆由你起,你是要倒大霉了。”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 小飞侠的话一说完,人就如一道电闪,掠过场中拼斗之人的头顶,笔直射向“苏州虎” 高峰。 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高峰与他身旁的人立刻慌乱的迎了过去。于是小飞侠立刻被七个人包围住,双方战成一团。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09
第 九 章 是血战,也是恶战。 江湖生涯本就是这么荒廖与无理性。 小飞侠与“摇铃老人”李涛固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面对着这么多人的围殴,也的确感到相当吃力。 在四面受敌之下,他们是聪明人,立刻有了一致的想法,连成一气,一人顾前一人顾后,也就没有腹背受着威胁的压力。 小飞快一剑劈翻了一个使双节棍的家伙,他觑得一个空隙,人已猛地冲进了包围李涛的圈子。 李涛当然明白小飞快的意思。 他露出会心的微笑,朗声道:“还是你行,这几个免患子圈得我死死的,就是不让我过去你那一边。” 小飞侠一面对付面前的敌人,一面道:“看样子咱们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哈哈一笑,李涛激起了沉寂已久的万丈豪情。 李涛大声回道:“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可是许多年没经历过了,妈的,这还真的过瘾呢!” 果然两人联手是减轻了许多压力。 李涛在谈笑间已经用“铁袖功”撂倒了一位使单刀的仁兄,另外一记“降魔指”更点穿一个着道士袍的肚子。 小飞侠叫了一声“好家伙”,他手中长剑幻做一道白光,白光过处,两个留着胡子看来像兄弟的人同时翻身倒地。他们的咽喉处正有两个深涧,而血就像涌泉般冒了出来。 战况是惨烈的。 这个时候人命就如缕哦,竟是那么的不值一顾。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尤其在看到同伴一个个倒了下去之后,一种奋不顾死的拚命意识全都爆了开来。 小飞侠首先遭难,他因为旧创在身,行动之间自有不便,在腿上挨了一记棍击后,他立刻反手一剑,把那个使棍的大汉给刺穿在地。 李涛看到了小飞侠受了伤,他一面拒敌,一面回头问道:“小子,你怎么啦?要不要紧?” “不……不碍事,皮肉伤。”小飞侠忍着痛楚回过。 李涛就在这一分神下,一个闪失,在后臀被一个使杨家枪法的给刺了一下。 好在人的屁股肉本来就多,那使枪的人力道又没拿捏得准,因此李涛躲过了一劫,否则若长枪再挺进半尺,他这下半身恐就毁了。 一痛之后,李涛铁袖一挥,一记“降魔指”在铁袖的遮挡之下已弹了出去。 那使杨家枪的人纵使用枪去格拒李涛的铁袖,却怎么也想不到那要命的一记“降魔指” 毫无声息的透空而来。 他傻了,也躲不掉了。 只听他发出“啊”的一声,眉心正中央就爆开了一个血洞,就起么张着一对失神的眼睛,直挺挺的往前栽了下去。 李涛果然是宝刀未老,他这一招“潜龙昂首”端是令人防不胜防。 “苏州虎”高峰这一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能战而敢战的是愈来愈少,剩下的人只敢站在一边掠阵。 现在战中剩下只有六人,这六个人无疑的全是功夫最好,否则也不可能支撑到现在。 虽然小飞侠与“摇铃老人”李涛身上各有一处创伤,但他们现在已没有了那种来自无边的压力。 毕竟敌人一个个倒下,他们当然也就愈感到轻松。 望着满脸惊悸之色的“苏州虎”高峰,李涛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高峰,你已尝到了苦果是不?” 李涛的声音像来自地狱,震得“苏州虎”高峰混身一颤。 他望着满地的死尸,耳里听到己方伤者的哀嚎,一颗心像掉进了冰水里。 “你……你们也太狠毒了。”高峰颤着声道。 李涛倏而一笑道: “刀枪本无眼,相打更无好手,这怎能怪我们?反之,如果我们差劲些,恐怕你们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是犹有过之。” 高峰惊恐道:“你……你预备怎样?” “很简单,我只是要证明给你看,一个人老了并不表示他什么都萎缩了,另外我要的是一个心悦诚服对我的人。”‘ “我……我知错了。”高峰废然一叹,再也没有那种跋扈的气焰。 “可是已经晚了。”李涛冷冷的道。 身躯一震,高峰道:“李爷,杀人不过头点地!” “话是不错,可是有的错只能犯一次,而仅一次就已够造成万劫不复的遗憾。看看地上这些人,他们全是你造成的。” “李爷……" 高峰喊了一声,人就“哆”的一声矮了半截跪了下去。 “摇铃老人”李涛回过身,依旧冰冷道:“你自行了结吧。” 就在此时“苏州虎”高峰突然身子一起,扑向刚转身的李涛。 可是他却忘了一个人。 忘了小飞侠正冷眼观看着他。 于是白光一闪,“苏州虎”高峰前扑的身体才刚起身,他就栽了下去。 只见他在地上翻了两转,发出一声惨呼,人就断了气,而他的咽喉处一条虽短却深的血洞正测日流着鲜红的血。 回过身,李涛一脸不忍之色。 他叹了一声道:“你这是何苦?当真是执迷不悟?” 李涛抬起头又望了望四周一双双惊悸的眼睛,他突然对着一名看来精壮的汉子道:“赵顺,你们瓢子已经‘挂点’了,我知辽你们仍旧会推出新的瓢子来,不管是谁,我只希望你们记着今日之事,至于该怎么办,我会等你们的消息。” 叫赵顺的人战战兢兢的回道:“李……李爷,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李涛再看了一眼“苏州虎”高峰请来的武林朋友,道:“诸位,我是李涛,那位若是认为这件事情到此还不能做个结束,不妨说出来,我李涛自是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 没人哼声! 人固然有的时候敢拚命,但当冷静一来后一种求生的欲望就油然而生。 “如果没有意见,那么就后会有期。” 李涛话一说完,就对小飞侠使了眼色,双双迈开步子离开了这处血腥之地。 来的时候是艳阳高照。 走的时候却已是夕阳满天。 “摇铃老人”李涛心情开朗得不时大笑,倒引得许多路人为之侧目。 他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 一个人若能一叶心中积郁的闷气,那份轻松如释重负的感觉。简百比中了状元、讨了房如花美眷还要来得高兴。 “小于,痛快,真是痛快!我要和你畅饮个二天三夜。” 小飞侠很能体会李涛现在的心境,笑着道:“那还有什么问题,经过这次事情后,这苏州城的一些‘角头们,若还有人敢对您老不敬。那他们可得先掂量掂量了。” 呵呵一笑,李涛忍不住拥着小飞侠,另一只手用力的拍着他的肩头道:“小子,这全都是你激出来的豪气,要不然……” “别再谈这个,莫忘了太湖畔那些可怜的女人,李爷,你可是答应了我从此不再收她们保护费的。” 李涛神色一凛道: “要我起誓吗?他妈的,从今以后若有人再收那些女人的钱,我李涛先把他们大卸八块。” “谢了,李爷。” 李涛用力的捶了小长侠一下,道:“算了,咱哥俩还来这一套,咱们现在可真是生死之交了啊!” 小飞侠没回话,只是皱着眉头。 “怎么啦?”李涛惊道。 小飞快苦着脸道: “李爷。你若再这么用力的拍。我这条膀子恐怕就得废了。” 李涛连忙一瞧,可不是。 只见小飞快那左臂已殷红一片,血迹已渗透了整个衣袖。 如今他也才想起自己屁股上挨了一枪,这会儿正一阵一阵的刺痛传到心底。 李涛哈哈一笑道: “这可好,咱哥俩回去后可得先编个词儿,套好招;要不然你那雌儿好骗,我那四个娘们个个抬得像盘丝洞里的蜘蛛精,我可就惨了。” 笑声军,“摇铃老人”李涛仿佛年轻了十岁。 这老家伙身广带着伤,竟然脑于用盘算着夜里要找谁来陪呢。 秋日午后的阳光是和煦的。 小飞侠靠在躺椅里,望着如镜般的湖面,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宁静感觉。 这时候大家都在午睡,难得有一刻平静。他酷着茶,正想假寐一会,突然房门被人推了开来。 没回头,小飞侠从脚步声里就听出了来人是谁。 “小子,你没睡对不?哈,我就知道你没睡,所以我过来找你聊聊啦!” 小飞侠苦笑道:“李爷,您老这会儿不陪陪四位夫人,又跑来腻我,也不怕她们几位吃醋吗?” “去你的。”李涛骂了一声道:“我这是看得起你、疼你,怕你一个人问得慌,知道不知道?” 小飞快连苦笑都没了。 他告饶道:“好,好!我算怕了你了,真不知是谁闷得慌。” 李涛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小飞侠旁边,沉默了一会儿,又喜孜孜道:“小子,我发现这人还是贱。” 明知道对方是闲来无事找自己“打屁”,小飞侠很想不理,可是又不好扫了对方的兴头,他只好一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李涛接着道:“你知道吗?这几天那些工八巳个个像是孝子贤孙般,一个比一个跑得勤快,我这儿的门槛全让他们给踩烂了。” 小飞侠叹道:“干嘛?来跟您老说媒,准备让您讨第五房?” 李涛一瞪眼,不觉好笑道:“你小子就不能说点正经的?人家是来送礼的,这种事好久都没发生了,看样子以后我老人家没事就应该找个人出出气,也好让他们随时记着有我这一号太上皇住在这。” 小飞侠笑了笑道:“难怪这两天四位嫂子人人春风满面,又找裁缝,又量身的,连蔷薇都沾了光,多做了好几套新衣裳,原来是这么回事,怕只怕好景不长哟!” “去,去!你这小子黄口白牙就是吐不出好话来,什么好景不长的,真要有那么一天,你也脱不了干系,就算你在天边,我也会把你拉回来,看看那一个家伙敢忘了孝敬,我们再来一段旧事重演。” 小飞侠苦道:“李爷,您老就饶了我吧。” 李涛笑骂道:“瞧你这付熊样,还亏我把你当成生死哥们,大哥有难,这点小事你都不帮?” 当然知道这是玩笑啦!小飞侠没答腔,他在想着一件事情。 相处的有段日子了,李涛多少也摸清了小飞侠的脾气和个性。 他见小飞侠突然沉默下来,不觉心头一沉道:“怎么?有什么难题?” 小飞侠喝了口茶,道:“休养了几天,我的伤也好了差不多。” 李涛脸色一变,道:“喂,你小子该不会告诉我你要走了吧?” 小飞侠点点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李爷,我还有事情要办。” “屁的事情。”李涛哺咕一声道:“还不是蔷薇那丫头的事,你放心,多待几天,等我的伤也好了,我陪你们去。” 摇摇头,小飞侠道:“李爷,何必呢?你可是有家有眷的。” “不成,咱们说好的,我一定要去。”李涛固执的道。 小飞侠一脸诚恳,衷心道:“李爷,我感激,可是我还是无法答应你,真的。” “小子,你不把我当成朋友?”李涛有点火了。 小飞侠连忙道:“李爷,天地良心,我若有半点这种心意,就让我五雷轰顶。” 李涛道:“那你倒说个原因来听,我李涛人虽老,却不是不讲理的老怪物,只要你说得是理,让我服气,我就二话不说,否则谁也别想让我打消原意。” 叹了一声,小飞侠知道若不实话实说,李涛是绝不会放人。 于是他道:“第一,我这次去‘火雷堡’,准备用暗的,所以人多反而碍事,而且我的专长就是干这个的,因此李爷你去了帮助并不大。第二,我已说过李爷有家有眷,若跟我一起,嫂子们自是牵肠挂肚,您也无法放开手来。第三,我背后有许多人在追杀我,有官府的人,有缉凶的人;更可怕的是那一群看不见的同行,我一个人闪躲较方便,就是遇上了也容易脱身。” 顿了一顿,小飞侠继续道:“李爷,你是明白人,绝不会让我为难是不?” 李涛没吭声了。 他知道小飞使说得全是理。 没有人在“理”字底下不低头的。 李涛长叹一声,道:“小子,我就听你的,不过你可得随时差人送个平安信回来,别让人担心。” 小飞快感动得伸出双手,紧紧的与李涛握着。 小飞侠也点头道:“我知道,也一定会的。” 李涛眼眶竟然有些湿润,埂声道:“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 ‘那么快?” “事不宜迟,主要的我是怕那些迫在我后头的人得到风声,找到你这儿,那么带给你的恐怕就不只是麻烦了。” 眼睛一瞪,李涛忿声道:“妈的蛋,我不怕。” 小飞侠摇着头道:“何必呢?能避过的麻烦为什么不避呢?” 李涛沉默一会儿,起身道:“既然如此,咱哥俩今晚非得好好喝他个痛快,我这就去叫人准备。” 李涛出去了。 小飞侠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真的,人生得友如此夫复何憾? 什么是朋友? 朋友相交贵在相知、相惜。 长江长一千三百七十公里,为我国第一大河。 小飞侠和畜激依依不舍的与“摇铃老人”李涛,和他的四个夫人话别后,就直接买掉溯江而上,直奔川境的“火雷堡”。 经过十天的船行,再经过一天的山道,他们到达了素有“鬼府”之称的丰都城。 而“火雷堡”就在丰都城之西,一处占地颇广的山坡上。 丰都县,民间传说为阎罗天子的所在之处,也就是所谓的阴曹地府。 至于为什么把好好的一座丰都县城当成了地狱,以及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已经完全无法考据了。 反倒是县里的每家商店只要一入黑,到了掌灯的时刻,全都左柜台上放了一盆清水。 凡是来买东西的顾客,在付钱的时候,都要把钱丢在盆子当钱沉到水底就是真钱,也就表示买东西的人是人。反之,若漂浮在水面的话,店主人就知道这些是冥纸,当然买东西的人是纪了。 这个故事一听就知道是“鬼话”,不过丰都县里的人却乐于失诵,至于有没有这回事,也没人去深究。 小飞侠第一次来这座俗称“鬼府”的地方,他当然对什么都有着好奇心。 蔷薇却是来过好几回,或许习以为常,根本就不觉得一些传说是真的。 她识途老马的带着小飞侠在县城里找到了一间颇为气派的旅店,要了两间上房后,她便要店家把饭菜开在房间里。 他们一面吃着,蔷激一面用筷子沾着茶水在桌上画着一付简单的地形图,同时解说着“火雷堡”的形势与建筑格局。 这是很重要的一环,一个像小飞侠这样的杀手,在行动之前最要紧的也就是要了解一切的环境。 解说完毕后,蔷蔽抬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小飞侠看到蔷藏那种忧心仲仲的样子,不觉笑道:“依你看呢?““讨厌!”蔷薇白了他一眼道:“人家现在紧张得连心都快跳了出来,你现还有心情说笑。” 小飞快拍了拍她的手,淡淡的道:“你别这么紧张成不?去杀人的是我,你只要安心的在这等消息就行了。” 眼眶一红,蔷激眼泪已涌现道:“你就是这样子,如果你是我花钱请来的杀手,我当然不会这么紧张,可是你不同,你是我的……我的朋友,我怎能安心?” 连忙赔着不是,小飞侠道:”我只是开开玩笑,想稍解你心中的紧张罢了。好,好!我们谈正经的,我想就今夜先去探个究竟。能动手就动手,不能动手我明天晚上再去一趟。” 蔷薇想了一下,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这次的行动有多少把握?’” 小飞侠也想了一下,迫:“一点也没有。” 蔷薇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桌上的茶杯,惊恐万分的道:“你说什么?’小飞侠正色道: “真的,因为到目前,我对这姓雷的混蛋是一点也不了解,我只知道他是个厉害的人物。其他的像他的武功如何?擅长什么:惯用兵器是什么?以及他的生活习性又如何?这些我完全一大所知。你不了解,做我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打迷糊丈,通常我们要对付一个人,最起码方三个月观察的时问才会下手。” “那……那怎么办?”蔷薇简直慌了手脚。 小飞侠道:“没怎么办,只有见机行事了。” 蔷薇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记起来了,这雷明远有一个习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什么习惯?” 这时候对敌人多了解一点,对自己也就多了一份安全。 “雷明远每天早上都有在后园子练功的习惯,风雨无阻。”’“练功?”小飞快想了一下,道:“嗯,或许这是一个好的机会,他都是一个人练的吗?” “不,他都是和一名叫陈起的武师一块练。” “这陈起的功夫怎样?” 蔷薇摇了摇头。 小飞侠笑道:“我忘了你是个普通人,当然分不出谁的功夫强与弱。”回回回回回火雷堡—— 火雷堡矗立在这山坡上,在黑夜里看来,如一只庞然怪兽一般,透露着几许狰狞和恐怖之息。 小飞侠一身黑衣,脸上亦用黑布蒙着,已静静的在堡外窥伺了好一会儿。 现他开始心里默数着数,一直到第三十四时,他便身形一拔,已上了堡墙。 而这时在堡墙巡视的堡丁刚好转过头去。 等这堡丁再转回身向小飞侠这方向走来,小飞侠已经轻巧的落入一棚花架下。 观看了一下地形,小飞侠立刻有了决定,他沿着花架狸猫般的向正北方潜行。 蔷薇把火雷堡的形势描述得甚为详尽,小飞快轻易地就找到了要找的地方。 不过他却傻了眼! 在这座精舍前面,每隔一丈就有一名堡丁提着刀守着。 “我靠,这姓雷的还真他妈的亏心事干多了,居然连睡觉还派了这么多人守着。” 暗骂了一声,小飞快实在找不出有任何死角可以神鬼不知的溜进这座精舍。 他守候了半天,心里琢磨着好几个方法,最后却全都放弃了。因为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他都没办法引开四周的守卫。 现在他除了等外,也只有等了。 他是在等着守卫们换班,在他想这么多人,换班情形一定很乱,只要一乱他也就有机会了。 他想得没错,可是当他等到守卫换班时,他不禁把这雷明远给骂翻了,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雷明远的心思慎密。 因为守卫们换班并不是一齐换班,而是两个人一组,其间换班的时间每组之间竟差了一柱香的光景。 换句话说,小飞侠想混水摸鱼已经完全无望。 时间愈来愈接近天明。 小飞侠想要达到目的也愈来愈渺茫。 他悄悄的离开这精舍,直朝着后院一处蔷题所说的雷明远练功之地方去。 山区晨雾甚浓,小飞侠一到这里就看到了一个人正在场子中央做着柔软的健身操。 他心中一动,已经想到这人定是陈起。 不动声色的,小飞侠慢慢的走近那个人。 那个人也发现到小飞侠走近,但因为晨雾实在太浓,他无法看清小飞快,只当是来的为堡主。 只见他微一躬身,口中道:“堡主,您今儿个怎么特别早。” 他话还没说完,小飞侠已经挺剑而上,“侧、喇、喇”一连三剑,毫不容情的就攻了过去。 这陈起心头一惊,身躯一拧,翻腕就抽出背后长剑与小飞侠开打起来。 只当是试招喂剑,陈起在发现对方剑剑要命、式式狠毒时,他大吃一惊,定睛怒喝道: “你是谁?” 小飞侠手下不慢,冷哼道:“要你命的人。” 陈起慌了,尤其在感受到对方剑势凌人、诡异至极的时候。他慌了手脚。 小飞侠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剑招连绵不绝的挥洒开来,只逼得陈起冷汗直流。 而仅刹那的时间,这陈起身上已经挂了三处彩。突然陈起猛力劈出一剑,他张口就要大叫,小飞快怎容得他喊叫出声? 他目光一凝,就在陈起声音还没喊出来的时候,一道白光像极了西天的闪电,就那么快,那么准,那么狠的划过了陈起的脖子。 陈起倒了。 他至死恐怕也不明白死在什么人的手里?(正义的小飞侠也会乱人?赁什么陈起该死?) 更无法相信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一剑。 小飞侠迅速的把陈起的尸身拖到一丛矮树林里,以极快的速度脱下了对方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等做完了这些动作再来到场中时,他已见到一名身材高大看来魁伟的人,正对着太阳升起处做着吐呐。 小飞侠本想出其不意的给这个人一剑,但刚走近对方时,那人正好回头。 “陈起,你今天晚了,是不是昨晚上阿德他们又拉着你喝酒?” 小飞侠含混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慢慢的把长剑一撩,递出了一剑。 小飞侠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所以他相信对方也绝对看不清自己。 “咦”了一声,对方亦回了一剑,同时道:“你真是喝多了,怎么这一剑一点力道也没有?” 小飞侠没作声,他开始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险的攻击对方。 对方哈哈一笑道:“好小子,原来你在藏着,这儿剑倒又比伯平时要来劲得多。” 小飞侠暗笑在心里,他心想当然来劲,等一下还有更来劲的哩! 雷明远果然是个高手。 他与小飞侠拆了五招后,已发现到有什么不对,而就在他心有怀疑时,小飞侠已使出了杀着。 雷明远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面前的人不是陈起,所以他发招用剑还保留了几分。也就因为这样,他就吃了大亏。 小飞侠长剑迅急的在雷明远肩头带起一溜鲜血。 雷明远这才明白对方是玩真的。 “你是谁?” 大喝一声,雷明远顾不得伤痛。 小飞侠没答腔。 小飞侠把握住机会,把手中之剑拚了命的往对方身上劈斩。他知道只要让对方一有机会反攻,那么今天可就要付出代价了。 雷明远愈打愈心惊,他已被逼得完全采取了守势。而更要他命的则是刚才肩头那处剑伤,已牵扯得他行动出招过于迟缓。 他想跳出战圈,小飞快却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一味的猛攻缠打。 雷明远开始胆寒。 他一面格拒着小飞侠那可怕的长剑,一面惶声道:“你……你到底是谁?我雷明远与你有……有什么深仇大恨?” 小飞侠加快了长剑挥舞的速度,冷声道:“你和我无冤无仇,我是来买你命的人。” 雷明远愈打愈感到力不从心,一个没留神,他腰侧又挨了一记,这一次可比肩头那一记要严重得多。 只听他闷哼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住。 这时小飞使已经停剑,站在他面前五尺处。 一阵山风吹过,把浓雾吹吹淡了许多,这两个人已完全看清了对方。 小飞快看到的是一个宽脸、鹰鼻,服中有着惊恐,约五十多岁的男人。经过蔷薇的抽述,他立刻肯定而前的人正是雷明远。 而雷明远却无法相信这个可怕来行刺自己的人,居然是那会年轻,年轻到无法把“杀手”这两个字和此人连在一块。 雷明远喘着气道:“陈起呢?” 小飞侠冷冷道:“死了。” 雷明远颓丧得用剑柱着身子,他知道自己要想活着,又断了一个希望。 雷明远再问:“是谁?是谁要你来买我的命?” 小飞侠道:“一个让你糟踏的女人。” 雷明远显然是作孽作多了,他迷茫地道:“那个女入?有……有那个…·那个女人敢这么做?” 小飞侠是真正的火了,冷声道:“你这辈子到底糟踏了多少人?竟然想不出有谁会来买你的命?” 一阵冷汁涔涔而下,雷明远哑着嗓子道:“那个人付你多少钱?我……我可以加倍给你,只要你放了我。” 倏地一笑,小飞侠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后,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你……你到底是谁?” “血轮回’。”血轮回三个字就像三记铁锤,锤得雷明远一跤跌在地上。 不错,谁要是碰上了“血轮回”,就如接到了阎王帖一般,除了死外还找不出第二条路来。 雷明远张大着恐惧的眼睛,哺哺道:“怎么可能?怎·…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你龌龊事做多了,总以为世上那些女人全是弱女子,不敢对你报复,结果终究踢到了‘铁板’。” 雷明远颤抖不已的望着小飞侠,道,“告诉我,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是谁?” 小飞侠冷冷的笑着道:“蔷薇。” “蔷薇。” 雷明远仿佛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他思索了一会儿方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怎么可能是她,她只是一个丫头,一个我堡里的丫头啊。” “丫头也是人,没有人能够强夺一个女人的清白,即使你是她的主人也一样。” 雷明远慢慢支撑着起身。 小飞侠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突然雷明远手中长剑灵蛇般刺向了小飞快。 小飞侠早有防备,他不闪不躲,长剑轻轻一撩,已格开这一剑的淬击。 小飞侠道:“你还算个男人,我就让你死得像个男人。” 只见剑光一闪,雷明远脖子一凉,一道血箭已从他的咽喉处标了出来。 天刚亮的时候,小飞侠就回到了客栈。 而当他看到蔷薇竟一夜没睡,眨着泛红的一双美目望着自己时,他摹然觉得一阵甜蜜涌上心头。 蔷薇仔细的看着他,却没问他什么,拧了一把热毛巾替他擦脸与擦手。 蔷薇又端来一杯温茶,然后眼光就一直没离开小飞侠的脸上。 啜了一口茶,小飞侠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说话?不问我结果?” 蔷薇这才轻轻一叹,悠悠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想着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在想你,愈想就愈害怕,我害怕你会出事,我害怕你会回不来,到最后我甚至只祈求你能安然回来,那么我宁可放弃报仇的念头。” 小飞侠呆了一下,他细细的去体会蔷薇话里的含意。 顿了一下,蔷薇竟然流下泪,硬咽道:“我突然发现我已完全对雷明远没有了仇恨,而我全心挂念的只是你的安危。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是怎么渡过的,我有种想死的冲动,更为了让自己停止去想那些不吉祥的事情,我用针戳着自己的手心,以求得心里的安宁,我…·我是真的完了,真的完了。” 小飞快再也忍不住,他连忙抬起蔷薇的双手。 只看到蔷薇的左手掌心已是殷红一片,而许多细小的针孔已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肿起的掌心。 他心里一阵刺痛,更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她完全是担忧自己而藉着肉体的痛苦来减轻内心的那种煎熬。 小飞侠纵使是铁石心肠,此刻也被蔷薇这种痴情给溶化了。他一把搂住了她,心里却在想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蔷薇终于忍不住而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人在感情极力的压制下,若不能好好的发泄,其后果往往是难以想像的。 小飞侠让她尽情的哭着,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只是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她的背脊。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小飞侠惊觉时,他已发现自己竟然在吻着对方。 蔷薇醉了,小飞侠更是飘然。 他们极其自然的互拥着,倒在床上,更毫无忸怩的互相帮着对方脱着衣服。 一切的发生都是无可抗拒的。 当小飞侠被蔷薇引导着进入她的体内时,他有一种从来也没有的感受。那种感受很难形容,就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一件很久以来就想得到的玩具。也像是一个爱吃的老头终于尝到了一生想吃的某件食品。 有一种奔放,更像在原野中尽情的驰骋。小飞侠兴奋得想出声狂叫。 简直是太美了! 这时候他只觉得体内如万马奔腾般、有着用不完的体力,如果得不到渲泄,他会有种发狂发疯的感觉。 蔷薇闭着眼睛,她全心全意,更是“真心真意”的迎合着对方。 她也有种新奇和从未有的感觉,这种感觉绝不是和别的男人可产生的。 她不觉得自己有可耻的地方,一点也不。 因为她知道这一辈子里,她是第一次用心的奉献。 娇声婉转,喘息吁吁。 小飞侠恣意的、尽情的在蔷薇身上吻着、动着。 她看过许多女人的胸体,却是第一次如此接近。 无可讳言的,蔷薇给他的感受是这么的美好,弹性极佳的肌肤,光滑如脂的触感,以及他感人的深情。 他紧紧的、紧紧的把她搂在身体底下,就怕这一切是不真实,是一个梦幻,很快会消失一般。 他已采取了主攻,在摸着门道后,这才明白一个男人在女人含上得到的这种快感简直是无法形容。(愚蠢!怎么会是可能在妓院长大的人?) 渐渐地,他更能体会对方的需要,也能感觉到那一阵阵热潮冲击着自己。 他沉醉了,也迷失了。 蔷薇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个女人会从一个男人身上得到的这种心颤的美妙感觉。 她不想也不愿拿以前那些男人来和小飞侠比较。 她只知道用一种最自然、最真实的动作去配合着小飞快的勤作。而仅只这样她就达到了那种说不出来的境界,是充实、是满足,更是欲仙欲死。 她一次又一次的打灵魂深处起了颤栗,也一次又一次的感到虚脱。 可是她不愿停止,只为了她知道小飞侠不愿停止。 所以她只能低沉的呻吟,一种更让小飞快发疯、发狂的呻吟。 小飞侠静静的趴在蔷薇柔软坚挺的胸部上有好一会了。他不想动,只想体会这种激情过后的满足。 他的手指轻轻的在她纤细的腰身来回移动,使得蔷薇不时兴起一阵痉挛。 蔷薇的手也在他的头上抚摸,两个人都没说话,似乎谁也不愿意去破坏这种美好的宁静。 他们是如此的接近,接近到彼此可听到对方的心跳。 这时候他们发现人是一体,心是一体,双方全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对方眼里,是种完全的获得,也是种完全的奉献。 良久之后—— 小飞侠换了一个姿势,他躺平身子,把蔷薇紧紧的搂在胸前。 蔷薇小声的问: “后悔吗?” 小飞侠抬头轻吻了一下那张看来楚楚可怜却又清艳无比还带着些姹红的脸颊。 “你这是天下最傻的问题。”小飞侠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好激动,蔷薇滴下了晶莹的泪珠在小飞侠的胸前。滚烫的泪珠让小飞侠起了轻颤,他知道这个女人需要的是什么? 他轻叹一声道: “我无悔,只是我不能给你什么保证。” 蔷薇点点头道: “这就够了,我只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 好细腻、好善体人意的女人。 小飞侠还能说什么?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又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未来那许多看不见的凶险。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蔷薇忽然问: “你不介意?” 小飞侠紧拥了她一下,然后正色道:“一点也不,一点也不。我不是那种迂腐不化的男人。” 蔷薇哺哺道: “可是……可是曾有过那么多的男人碰触过我。” 小飞快轻拍她的背,道: “那是以前对不?以前的你我未介入,那么我又怎能要求?” 蔷薇又激动了,她激动得一直不停的吻着小飞侠厚实的胸膛。 她从来就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可是现在她却后悔得要死,因为这个男人是那么的让人爱煞啊! 能够体会出她现在的心境,小飞侠热情的回吻着她。 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在彼此探索下,小飞侠又迷失了。他开始又兴起一种强烈的需要,一种真正要把蔷薇占为己有的需要。 蔷薇怎么也想不到小飞快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有反应。她有些娇羞,亦有些惊喜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着那继之而来的狂风骤雨。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10
第 十 章 楚烈的脚程不慢。 经过一天的追踪,他终于在一处河边追上了这辆马车。 赶车的老白停下车子,冷瞅着他哼声道:“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楚烈仍然还是那句话:“我要跟解语姑娘说话。” 老白脸一变,正要下车,车内却传出解语姑娘的声音:“老白,让他过来好了。” 老白一怔道:“姑娘这……” “让他过来好了。” 老白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烈,他小声道:“你小子看来八字生得好。” 楚烈没理他,心里惊喜万分的来到马车后面,对着车内道:“希望姑娘成全。” “楚烈,你的确让我很为难,也坏了我的规矩。” “我知道,姑娘大德,楚某水铭五内。” 车内的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楚烈面有难色,却毅然道:“有可能是自幼失散的胞弟。” “怎么说?” 楚烈满面戚容的道: ‘当年家中遭逢巨变,为了保存楚家一脉香烟,胞弟被奶妈带着逃离京师,而自此即断了消息,经我多方探听,终于在青州满春园发现一个与胞弟年龄差不多的人,而他的来历经过研判,甚有可能就是当年奶妈带着逃亡的胞弟。” “你是说小飞快?” 楚烈心中一跳,道:“姑娘怎么知道?” 车内人道:“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我还吃什么?” 说得也是,楚烈对人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你要找的人是小飞侠.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有着危险,至于人在那用,我不是神仙也无法确知,不过你若细心点是很容易找到他的。好了.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全是看在你这份手足情深的份上,你可以走了。” 虽然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很满意.但楚烈最起码知道小飞侠尚活在人间。 他感激的道.“姑娘,我……酬佣方面,我仅有一万多两….” 车内的人轻笑一声道,“你自己留着吧,我已尽过我肯告诉你,是看在你那寻弟心切的份上,要不然少一分银子也不会吐露半个字,你一个拿粮吃俸的人,一万多两可也够你积存好几年了,我若收了,心还不能安哩!” 楚烈有种冲动,好想好想见一见这‘解语姑娘“,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但是他不敢莽撞,更不敢仲手去掀开车帘。 他只能不停的说着“谢谢”两个字。 当他从兴奋里回过神来,解语姑娘的马车早已失去了踪影。 此时在他身后传来擂鼓般的蹄声.他回头只见漫天尘土杨起,想也不用想,楚烈知道一定有人骑马在这官道上狂奔。 他慢慢的走到路边,没多久只见六骑快马呼啸而过。匆匆一瞥,他已看清那六人个个块头硕大,背插砍刀,全是江湖打扮。 正用手遮住口鼻以躲着扬起的尘土,楚烈又看见了那远去的六骑又飞快的掉头朝自己奔来。 心里正在讷闷,他已看见了一个熟人。 同时也明白一桩麻烦事也来到了眼前。 “果真是你。”“鬼秀才”杜元诗在马上桀桀笑道:“好在我眼睛尖,要不然岂不当面错过。” 楚烈冷漠的看了一眼马上的六人,道:“姓杜的,看来那天饶你不死饶错了。怎么?好了疮疤忘了痛,你莫非想再挑起战火?” “我操你个六舅!” “鬼秀才”虽称秀才,出口可比村夫更粗鄙。 他骂了一声道:“没错,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今非昔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再嚣张。” 楚烈皱起眉道:“你倒大霉了,姓杜的。” “我呸,今天我就要替我们镖主报仇,把你这狂夫淬尸万段。” 六个人一同跨下了坐骑。 最左边一名留着虬髯的大汉打量了一眼楚烈,道:“阁下杀了人还口出妄言,看来已到泯灭人性的地步。” 楚烈没说话,他慢慢的抽出长剑。 是的,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多余。 一见人家抽出了长剑,“鬼秀才”杜元诗哇哇怪叫道:“各位,你们瞧瞧这人,我们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替徐镖主报仇?” 他话一说完,已首先抢攻出去,一把铁扇搂头盖脸的罩向楚烈。 楚烈长剑一挥立刻封住了来势,这时候五柄砍刀分从五个方向斩向楚烈。 冷哼一声,楚烈手中剑翻飞如带,毫无所惧的和这六人战成了一团。 拚斗的人总是愈打愈凶狠,愈打愈眼红。 楚烈本来尚未使出全力,但当他感觉到人家似乎全都和自已玩命的时候,他一腔怒火已燃在眉睫。 尤其使那五柄砍刀的人个个身手不俗,楚列若再心存仁厚,那么他也知道这才是对自己最残忍的一件事。 秋风起,黄叶落。 楚烈长剑突然勾起一抹光华,他已使出了“朝来寒雨晚来风”的剑招。 于是只听数声惨嚎,拼斗的人已有三人打着转子,洒着鲜胁,滚出了战圈。 那三个人有的断臂,有的破肚,更有一人半边脸都被削掉而楚烈也在左臂上留下了一道伤痕,皮肉翻卷处血迹无情的涌了出来。 “你……你是谁?” 虬髯大汉乍见同伴二死一伤,也惶声望着对手。 冷漠一笑,楚烈道。“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现在再问这些裟不是晚了?你们既要杀我,又怎会不知我是谁?” “蹬蹬!” 虬髯大汉连退两步,哑声道:“是你,楚烈?” “不错,正是楚某。” 虬髯大汉一回头,瞪起眼睛对“鬼秀才”杜元诗吼道:“杜元诗,你还真会给咱们‘大风会’捅漏子啊!” “鬼秀才”杜元诗混身一颤,辩道:“回……回堂主,这姓楚的先行挑衅,是他把咱们‘大风会’的招牌踩在脚底啊!” 这虬髯大汉姓吴,单名一个成,外号“飞胡子”是大风会外三堂的一名堂主。 他转头对楚烈问道:“楚烈,想必你早已知道“龙虎镖局”为我大风会所属?” 楚烈点点头道:“不错。” 渐有怒容,“飞胡子”吴成吼道:“那你存心是要与我大风会过不去了?” 楚烈也是一腔怒火,他冷语道:“随你怎么想,反正梁子也已经结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是一阵蹄声传来。 从“鬼秀才”杜元诗脸上浮现的喜色看来,楚烈已预感到来的人恐怕又是对方一伙。 果然又是六人六骑飞快的来到现场。 这六人一下马就看到场中血腥的场面,带头之人正是大风会外三堂总执事董景林。 只见他一张脸气成了酱紫色,转头喝问:“吴成,这是怎么回事?” “飞胡子”吴成肃容道:“禀执事,‘点子’因住了,只是扎手得很。” 董景林一瞄楚烈,他只觉得这个人有一种隐含怕人的气势。 他望了地上尸体一眼,道:“好狠的手段,好隼利的剑法,不管阁下是谁,今日大风会若讨不回公道,岂不让江湖同道耻笑?” 楚烈也实在懒得多费唇舌,他淡然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 董景林正想独自一人上前,“飞胡子”吴成趋前道:“禀执事,此人是楚烈。” 董景林心中一跳,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难看,就像突然遭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好,好!姓楚的,你我素来道不同,彼此也都互相尊重。你先挑我龙虎镖局,又残我同济在后,这血债是该怎么算法?” 怒极而笑,董景林目眶尽赤。 楚烈撇撇嘴唇,淡然道: “如果你们存心护短,不问事情原由,那么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当然,再算下去恐怕只有愈算愈算不完了。” “你是吃定了我大风会?”董景林吼道。 “不敢,你们可是人多势众,是个大帮会,我楚烈两肩扛着口,怎么敢惹你们。” 江湖,江湖! 在江湖中闯荡,不管是跑单的或是捻股,讲得全是一个颜面,争的也全是一口气。 楚烈的态度言词已让这位“大风会”的外堂执事下不了台。 纵使对楚烈他多少有些忌惮,也实在不愿招惹这个瘟神,但在己方已有人殒命伤残之下,他心中一口怨气就算要咽也咽不下去了。 解开血债只有用血。 董景林暮然挥手,于是一场血战又即展开。 这一回楚烈感受到的压力要比刚才大得多,只因为董景林的大风会外三堂的执事,功夫自是高人一等。 再加上他带来的五名手下全是堂中一时之选,另外原先在场的“鬼秀才”杜元诗和“飞胡子”吴成和一名手下,总共九个人轮攻楚烈一人,想也知道楚烈战来是多么的艰苦。 战况一发不可收拾。 楚烈心知肚明,今日若想全身而退,恐怕难上加难。 所以打一开始,他就用上全力,以期多灭一个敌人就多一分生机。 下棋的人喜欢用险棋。 过招的人也有人喜欢用险招。 楚烈平常与人对决,不太喜欢用险招,因为他觉得那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已被逼得不频频用上险招。因为他知道他不是铁人,时间拖得愈久,他就愈多一分危险。 因此在三次险招用过之后,他又撂翻了三名对手。然而自己的背上却又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渐渐的,楚烈双眼望出去,敌人的面孔已变得有些模糊。 他心头大骇,明白自己是因为失血过多所造成的现象。 他拚命的挥舞长剑,一套“朝来寒雨晚来风”的剑法,已经轮回使到第六遍。 然而敌人的攻势依旧连绵不断,此起彼落。 他们居然全有一种共识,那就是稍沾即走,打得是拖延战,看出了楚烈的力有未殆,想要活活的把他累死。 这真是一场苦战。 楚烈打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艰难、这么拚缠的苦战。 苦,苦在心里。 一生傲骨的他,除了咬紧牙关,苦苦撑着外,他一点也不愿让敌人小看了他。 眼前的景象已模糊到看不清敌人的地步。 楚烈冷汗洋烊,混身浴血,他把长剑舞成一道密密实实的帷幕,只有这样他才感到安全。 毕竟,毕竟他已到了看不清敌人什么时候用招,什么时候进袭的危险地步。 就在楚烈已经到了绝望,自忖必死的时候,一条白影倏地从天而降,落入了场中。 楚烈已看不见来人是谁,不过他感觉到敌人的攻势一下子已经全被来的那人挡住了。 他拄剑在地,眼一黑就这么站得笔挺的晕了过去。 他果真英勇标悍,连失去知觉也不肯倒下,怎不令人心惊?怎不令人胆寒? 有这样的一个对手,难怪许多江湖人士一提起楚烈之名,全都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你是谁?” 董景林怔怔的望着这个美艳动人、清丽绝俗的女人,他诧异的问。 花扬雪冷峻的望了这些人一眼,森冷道:“楚烈的朋友。” 敌人的朋友当然就是敌人了。 董景林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他错怔了一会,有些不忍道:“姑娘,大风会在此与楚烈做江湖了断,姑娘若硬插手,便是与我大风会为敌了。” 冷然一笑,花扬雪道: “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楚烈,还好意思抬出大风会的招牌,我看‘大风会’三个字也可丢到臭水沟了。” “你……你敢辱没我大风会?” “有什么不敢?我还想教训你们这些以众凌寡,恬不知耻的无赖哩!” 花扬雪话一说完,素手连扬,一条雪白内裹钢丝入发的丝带已经缠向了董景林。 董景林手中钢刀一劈,意欲阻挡,奈何丝带甚软,钢刀连个着力点也没有。 心中刚暗道一声“不妙”,董景林已被丝带尾端诡异的一弯一折,给击中了肩头。 可怕的是那条丝带在着身的时候,竟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对方手中传来。 于是只听一声骨头碎裂声,董景林大叫一声,再也握不住手中钢刀,整个人脸色惨白的险些痛晕了过去。 花扬雪一招得手,她停也没停,丝带倏地一个转弯,立刻卷向了董景林旁边的一名汉子。 可怜那汉子根本连看都没看清,脖子就被丝带缠住,他想叫,还没叫出来,脖子已经被丝带往回一抽给扭断了。 这一下可怕至极的神功,立刻把其余之人给吓得魂不附体,个个暴退数尺,避过丝带的有效距离。“‘ 董景林是个识时务的人,他垮着半边身子,口里招呼一声,人已跳土坐骑,绝尘而去。 带头的一走,其他的人那敢恋战? 于是乎一片马嘶,这些人刹那间全走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具死尸。 花杨雪收好丝带,她立刻回身来到楚烈面前。 当她看到楚烈人虽晕了,却仍柱着剑屹立不倒时,整个人已被他这份倔强的傲骨给震惊得心跳连连。 匆匆检视了一下楚烈的伤口,花杨雪连点数指,封住了他几处大穴。 然后她一把抱起他,跨上一匹大风会遗留在现场的马匹,立刻催骑急奔,消失在大路的尽头。 小桥、流水、人家。 这一间农舍建在竹林里,依山傍水,清幽得让人不禁赞叹一句:好一块人间净土。 时值黄昏,农舍靠边的一间屋子里,一盏如豆的油灯已经点燃。 花扬雪坐在床边,一脸焦急的望着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的楚烈。 斜飞入鬓的眉,挺直孤傲的鼻,刚毅不挠的唇,瘦削性感的双颊;花扬雪心里不禁一声轻叹:多让人心动的一个男人。 站了起来,花扬雪又焦急的来到窗前,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就在她望眼欲穿时,她已见到一匹快马来到农舍前的小桥边,而一个老头力气奇大无比的拧起一个郎中模样的人下了马,便一路奔来。 她心中一喜,立刻迎出门外。 等到那老头来到服前.,倒使我们不觉吓了一跳。 因为这老头不是别人.止是解语姑娘驾车的老白,一根旱烟管长年不离手的老白。 “姑娘,大夫请来了。” 老白一进门就把他身后的郎中给推进屋里。 “辛苦你了。” 花扬雪说了一声,立刻把郎中迎到屋里。 这郎中也明白让人给强押了来.一定向严重的病患等着治。 他二话不说,立刻趋身卜前.来到床前.把药箱子放下,就挽袖搭脉,替楚烈量起了脉象。 大夫摇摇头没有说话。 花杨雪不敢出声,她一直等到大夫缩回手后,方躬身问道:“大夫你看出了什么?”哑的嗓子道:“这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朋友。”花扬雪心头一跳道。 “他似乎已经喂过一些补血、补气的药物,是你喂的吗?” 花扬雪点点头。 “想必姑娘也懂得歧黄之术,当知该个人能够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我……我知道,我只想多集一些人的意见,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花扬雪一阵晕眩,忧心道。 想了一下,这郎中道: “这人失血过度,再加上发力运功不当,造成了体内一股滞气不通。姑娘是明白人,他已失去了造血的功能,现在就是有最珍贵药材,恐怕也无济于事,除非……” “除非什么?” 花扬雪一听有一线生机,紧张的追问。 这郎中摇摇头道:“唉!很难,很难!” “大夫何妨一说。” “有一个法子倒可一试,那就是打通他体内不畅的气血,然后引导他本身乱窜的真气过奇经八脉,或许可能刺激他身体的机能,而达到造血的最后目的。除此之外,他恐怕拖不过明天。” 花扬雪眉梢一场,道:“就如大夫所言,我们替他打通气血。” 惊疑的看了一眼花扬雪,这大夫道: “这必须有深厚内功底子的人方能行之,要不然这个人身上反窜的真力一个引导不当,就怕连行功的人都会受其所害。” 花扬雪笑了,笑得如寒凛中一株绽放的新梅。 “大夫,我自忖有此功力,你不用担心,只须告诉我行功之法。” 这大夫想了想,又摇头不语。 花扬雪急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她惶声道: “又……又怎么了?” 大夫看了她一眼,道: “姑娘和他是朋友?” “不错。”花杨雪有些奇怪道。 “什么样的朋友?哦,我是说好到什么样地步的朋友。” 脸上一红,花扬雪道: “一个……一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 “那就没辄了。”大夫又摇着头。 花扬雪此刻真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她恨不得一把掐死对方,道:“大夫,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何必吞吞吐吐的?” “是这样子的,我这行功之法必须配合药物,在大木桶里注满药汁,这双方都必须裸身泡在里面,那么成功的机率才能把握。” 花扬雪傻了。 同时她一张娇靥也立刻布满红云。 突然她叫了起来,道: “我有一个最佳人选。” 老白在一旁翻起一双怪眼,道: “姑娘,你该不会打我的主意吧?” 花扬雪堆上一付让人不忍拒绝的笑脸,道: “老白,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老白转过头道: “姑娘,拜托,拜托!你还是另请高明,这小子打我见他头一眼,我就和他不对盘,我……” “老白!” 花扬雪喊了一声,微温道: “你难道要我去替他行功运气?” 老自身子一震,他当然知道自己主子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长叹一声道: “唉!我可是真倒了八辈子霉哟,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 心中一乐,花扬雪转怒为喜道:“我就知道你心肠最软,你放心,只要治好了他,我保证让他跟你磕头道谢。” “谢啥!怕只怕这小子恩将仇报,那一天还真要我这条老命哩!” 那大夫却道:“这位恐怕不适合。” 花扬雪和老白齐皆一惊,同声道“为什么?” 大夫叹了声道:“因为你年纪太大了,我那药汁对年纪大的人恐会造成溢血的危险,如此一来,不但病人没救成,说不定还要陪上另外一条人命。” 这下可把花扬雪和老白弄得呆立当场。 “你他妈的是什么蒙古大夫?这不成,那不行,难道真要咱家小姐一个黄花大闺女去干这种事?” 老白一个忍不住,已开骂起来。 这大夫被骂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怔怔道:“我……我是实话实说,你们不愿意,我也没办法,我……我走了。” 大夫提起药箱,直朝门外走去。 花杨雪突然出声:“大夫留步!” 大夫停了下来。 老白却怪叫道:“小姐,你……你该不会想不开吧!” 花扬雪没理他,逢自走到大夫面前道:“请你把那药汁的方子开一张,同时请告诉我这行气运功的方法。” “小姐,小姐你可得三思啊!我的天啊,这姓楚的小王八蛋到底是祖上积了什么德……” 一瞪眼,花扬雪把老白的话全给吓了回去。 大夫不禁问:“姑娘,你真要这么做?” 花杨雪一脸坚毅之色道:“事急从权,嫂溺尚须施以援手,我这是救人。” 眼里有种钦佩的勇气,这大夫放下药箱,立刻提笔拿纸开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张药方。 花扬雪接过来一看,心中不禁也佩服这大夫的医术和博学。 她把药方交给了老白,吩咐道:“你快去镇上抓药,记得快去快回。” 老白就像踩到一团牛屎般,脸色十分的难看,不情不愿的接过药方掉头就走。 而老白一走.花扬雪就开始细细的问着这大夫一些该注意的事项,以及待会行气运功的方法。 花扬雪关好了门。 她望着兀自晕迷不醒的楚烈,心中如小鹿般乱撞乱跳,久久不敢上前。 直到她感觉楚烈的呼吸似乎愈来愈微弱时,整个人才惊醒过来,再也不敢迟疑。 她一颗颗的解着对方身上的钮扣,连手都颤抖得不听指挥。好不容易把楚烈的衣服脱下后,她一张娇靥已经涨得通红。 她又闭着眼睛,摸索着楚烈的腰带,笨拙的又费了半天方褪掉裤子,飞快的把楚烈一把抱起走到房内一角一只大木桶旁。 不得不睁开眼了,她一眼望到楚烈坚实的胸膛,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别,她羞得差点把楚烈丢到桶里。 小心的,收摄心神。 花扬雪把楚烈放进了木桶后,自己更是飞快的褪尽衣衫,一头也跳进了木桶里,面对面的用双手抵住对方的胸前大穴。 她开始遵照着大夫所言,凝神屏息,慢慢的把体内一股真气缓缓的渡进楚烈的身体。 一下子,她就感觉到楚烈身体内奔流乱窜的真气一直不停的抗拒自己。她知道她找对了地方。 于是她慢慢的发力,慢慢的引导,使得楚烈散乱的真气凝聚成一气,开始行走奇经八脉。回回回回回回 老白一肚子火,他独自一人坐在农舍前的小桥上。 旱烟管里明灭着火光,他用劲的吸了一口,喷出一团白烟。 他自言自语道:“姓楚的,你给咱老白听好,日后你若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咱家姑娘,我老白若饶得了你,我就他妈的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照说这老白是个下人,应该不能这么“鸡婆”才对。 然而他却是从小看着花扬雪长大,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心中的一个宝、一块肉。从小他就百般呵护她、宠着她,比花扬雪的父母还要来得疼她。 直到花扬雪三年前双亲骤然身亡后,他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凡事依着她,顺着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有一丝不快乐。 他们两人奔波江湖,明查暗访,为的是能够查出花扬雪父母的身亡的原因。也因为如此,他们居然查出了许多江湖不为人知的事情,而极其自然的在出卖一些消息后,有了“解语姑娘”的名声。 然而花杨雪却始终无法查出自己父母的死因。 也为了这个缘故,她一直眉宇之间深锁着一层浓浓的忧郁,而一直躲在马车内不肯以真面目对人。 老白不知道这楚烈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花扬雪青睐的。 当花杨雪坚持要回头独自一人去救他的时候,老白就已经知道事情发生了。 因为花扬雪一向心高、眼高,对男人从不正眼瞧上一眼。 现在可好了?为了救这个小子,花扬雪竟然能做到裸身替他行功运气,这又是代表了什么? 老白再是昏老,也明白花扬雪已经爱上了这个小王八蛋。 其实老白对楚烈也不是很“个痛”。 只为了对方的身份,像他们这一辈的老人,生就有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绝不与公门里的人来往。 真要说起来,楚烈一表人材,英风飒飒,配花扬雪也还说得过去。或许是多年培养起来的感情吧,老白总觉得这姓楚的一和花扬雪好起来,他就会变得更孤独和无所依归,有一种被人冷落的感觉。 叹了一声,老白又猛吸了一口烟。 他知道自己有的时候观念的确有些偏差,但这似乎是所有一般老人的通病,他也不知要如何改起。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他看到有数条黑影正在竹林外面迅急的接近。 心头一惊,老白是个老江湖了,他立刻熄掉烟火,人像一头豹子般俯卧起来,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视那些人的举动。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会有这些看来身怀功夫的人摸了过来,老白已经觉得事情不妙。 毕竟若是宵小老贼,他们是不会看中这间农舍的。 数了一数,老白发现来人总共是七个人。 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并不是在意对方,而是他知道此刻花扬雪正在房中替楚烈行功疗伤,若有个什么闪失,是很容易走火入魔,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来人近了。 当正对着老白的夜行人欲通过小桥的时候,他突然惨呼一声,倒了下去。 在这人倒下的同时,老白已站起身,望也不望地上脑浆都被他敲出来的那人一眼。 只听老白嘿嘿一笑,发声道:“免患子们,你们别躲躲藏藏了,是人物的就通通现身吧。” 他的话刚说完,竹林外已陆续走进来六个人。 这六个人老白没见过,不过他却猜出了人家的身份。 “大风会的朋友,你们的鼻子还真灵呐!” 老白一夫当关,站在桥头,大有长板坡勇将赵子龙的气慨。 没错,这六个人全是大风会里的人,除了“鬼秀才”杜元诗外,其中尚有“飞胡子”吴成。 不过看来剩下的四人身份似乎还要比杜元诗及吴成要来得高。 中间一名瘦得如麻杆的人站了现来,他望了一眼老白,冷冷的道:“阁下好一手偷袭的功夫,也不怕让人耻笑只有抽冷子?” 老白阅人多矣,他一下子就想到这个像吊死鬼的人是谁? 他亦冷冷回道: “‘鬼索命’韩俭,想不到你这大风会的刑堂堂主倒也学一般毛贼鬼鬼祟祟的,这难道就不怕人耻笑吗?” 仿佛一怔,这“鬼索命”韩俭道:“你是什么人?” “别管我是什么人,韩老鬼,我倒想问你们,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鬼索命”韩俭莱粱笑道。“当然是索命。” 早已知道对方来意,老白却故意和对方扯谈,因为他知道多拖延一刻都是好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花扬雪替楚烈运功疗伤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大功告成。 “这还真妙了,咱这间破农舍里就我老头一人,而我又与你素无瓜葛,更无过节,你总不会认为我老头阳寿满了,特地跑来触我霉头吧?” “鬼索命”韩俭手中铁索一挥,道: “你还不够格,我们要找的是屋里的人。” 老白翻了翻眼睛道: “奇怪了,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聋子?我不是已经说过这儿只有我孤老头一人吗?” 韩俭冷笑一声,道: “看你也是道上的人,竟然拿这三岁娃儿也不会相信的话来诓我。老头,你最好报上名来。” “报名?怎么,想攀亲沾故?还是阁下尚有妹子没有出嫁,想与我结门亲家?” 孰可忍,孰不可忍。 “鬼索命”韩俭当发现人家打谱就在玩弄花样后,他毫无声息的已经出手。一条白光闪闪的钢炼笔直的砸向嘻笑怒骂的老白脸上。 老白一偏头,手上旱烟管飞快的一点,点飞钢炼后,人也倏地猛向前冲。 他看似把目标对准“鬼索命”韩俭,其实却是对着最旁边的“鬼秀才”杜元诗。 这招“声东击西”的确令人难以防范,只见“鬼秀才”杜元诗闷哼一声,手中铁扇还来不及阻挡,人已被老白的旱烟管给戳翻了。 老白一招得手,立刻返身再攻向“鬼索命”韩俭。 此时“鬼索命”韩俭骤见“鬼秀才”哼都没哼,就登时了帐,一腔心火早已烧到头顶,恰见老白又攻向自己,正是怒极的把钢索舞成一圈圈,倏地击向老白。 嘿嘿一笑,老白半途一个拧身,旱烟管居然又砸向另一名“大风会”的仁兄。 这一回人家可也已防着,不等老白旱烟管递到,一双“无常钩”已经漫天幻影的迎了上去。 老白站稳马步,身子一沉,旱烟管与无常钩连连对击数下,立刻又回身攻向“鬼索命” 韩俭。 “好习的老头。” “鬼索命”韩俭骂了一声,立刻与老白战成了一团。 他一面打一面发声道:“反这个老不死的圈起来,我看他还能往那跑?” 老白这下可惨了! 他人在当中,压力来自五个方向,而他的对手却个个不是庸手。 他纵是功夫再高,碰上这五名大风会的高手,一下子也就感到力不从心,发招攻敌之间每每被人逼了回去。 心里开始有了惶恐。 老白伯的并不是自己本身的安危,他怕的是若是对方想到什么,而拨出人手去探看屋里,那么他才是只有喊天的份了。 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愈怕什么事,什么事就愈会发生。 老白这里刚刚转完念头,“鬼索命’那里已发声道:“王海、牛连杰,你们两个先去探探路,那个雌儿还有姓楚的在不在里面?” 叫王海的和牛连杰二人立刻脱离战圈,他们刚想过桥,老白已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他这是不要命的举动。 因为他这一冲固然冲了出去,可是背后的空门却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里。 “鬼索命”觑准时机,手中索炼鬼怒一般的飘了出去,而使“无常钩”的大汉更是疯狂般抡钩就斩。 老白理也不理背后这两件要命的玩意,他吼叫声里已把发怔的王海和牛连杰二人给砸破了头,捅破了肚子。 他是阻止了这两个人。 可是却再也来不及回身去抵挡“无常钩”和“鬼索命”。 老白只觉得后背一阵撕裂之痛,接着像遭雷击般挨了一记,整个人前冲数步,鲜血已大口大口的喷了出来。 他没倒,只因为身体内的那股不挠的意志。 他摇摇晃晃的转过身,脸上带着一抹残忍的笑容,对着满脸不可思议的敌人道: “我……已干掉你们四……四个人了……嘿嘿……怎么算我……我也够了本。” 当然明白老白背后那两记有多么重。也因为如此,所以“鬼索命”和另二名大风会的人才会显得如此惊恐。 他们不是没有碰到过悍不畏死的敌人,江湖刀口舔血的日子,也见过了许多更惨烈的场面。 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到一个明明该倒下死掉的人,还会站着,而且惨厉怕人的瞪视着自己。 有些心寒,“鬼索命”却一步步上前。 他不信,不信这个老头是个打不死的人。 缓缓的把索炼在头上绕舞着圈子,“鬼索命”韩俭一点也不敢在意的等待机会,以期一举歼敌。 突然—— 老白动了。 而且动得奇快。 他混身血污,无惧于那根笔直飞向自己的索炼,身体前冲把旱烟管横在胸前,一头拱进“鬼索命”的怀里。 索炼缠绕在老白的身上,力道之大甚至可听到老白肋骨被砸断的声音。 “鬼索命”韩俭却被老白一头拱翻了过去,他尚未来得及翻身,老白的旱烟管已戳进了他的肚子。 老白的身体滚了两滚,在使“无常钩?的大汉还没意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刻里,老自身上两颗常年在握的铁蛋已打穿了他的脑门。 剩下一名大风会的人,眼见这么惨厉的场面,心头一惊,竟然如飞般回身就跑,眨眼之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静止了。 田野间阵阵蛙鸣又开始此起彼落。 著然两条人影从屋里冲了出来。直扑向老白倒身的地方。 “老白,老白……” 花扬雪衣衫不整神态惊怖的把老白扶了起来。 当她一见老白混身吓人的伤势,便连点数指,同时掌心贴在他的后背,逼出一股真气,护住他的命门。 老白睁开了眼睛。 他凄楚的一笑,喃喃道:“小……小姐……谢……谢谢天……你……你总算没……没事……” 花扬雪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水,硬咽道:“老白,老白你……你别说了,我马上替你治疗,你会好的。” 老白摇摇头道:“没……没用的,我是到了该……该走的时候了,可惜……可惜的是我不能……再陪你了……” 花扬雪肝胆欲裂,她心如刀割的望着这个终其一生呵护着自己的老人,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11
第十一章 老白发着最弱的声音道:“姓……姓楚的那……那个小子呢?” “老人家,我在这。” 楚烈虽然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已猜出了大概,他俯身望着老白。 涌出一口鲜血,老白呛咳了数声,才用失神的眼睛望着楚烈道:“小……小子,咱…… 咱家姑娘就……就交给你了,你……你他……他妈的若……若是有半点对不……对不起她,我老……老白做……做鬼也会来找你……知……知道不……” 楚烈亦被老白这份忠肝义胆给感染了。 他流下两行英雄泪,硬声道: “您放心,楚烈不是薄幸男子。” 老白苦笑一下,道: “我……我看得出……出来,既然……既然这样,我……我也可以安……安心闭……闭眼了……” 老白话一说完,头一歪,人已含着微笑断了气。 而花扬雪已经哭成了泪人,久久无法停止。 王飞已可确定“火雷堡”的堡主雷明远,是让“血轮回’刺杀的。 江湖传言总是如水面上的涟满,一圈圈的以极快的速度散播。 所以在第七天他赶到了“火雷堡”,同时以他特殊的身份受到了礼遇,而能开棺验尸。 望着雷明远致命的一剑,王飞心里简直有如万蚁在咬般难受。 因为整个江湖都知道王飞立下了重誓,一定要抓到“血轮回”不可。 而现在“血轮回”竟又犯案,这不仅是摆明了要与他挑衅,根本是在耻笑他的无能。 所以王飞变得更阴沉,更让人不敢与他接触了。 他研判再研判,却找不出是谁买凶杀雷明远,打听再打听,就是没有一点风声,有谁为了雷明远的死而大肆庆功? 他失望了。 也更为这一次“血轮回”成功的杀人而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线索而懊恼。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自杀人的人怎么会没有“动机”? 其实也难怪他理不出头绪,找不到线索;因为这一次小飞侠杀人是免费的,而且也不是江湖人士所托。 所以无怪乎王飞查遍了各钱庄,也查不出有谁在这段时间有大量的金钱出入,问遍了所有江湖同道,也没人为了雷明远的死而锣鼓喧天。 他一个人无聊的坐在临街的酒楼里喝着问酒。 突然他看到了远处城门口吊着三盏红色的灯笼。 王飞一怔,已经想起那个神秘的老头。 “难道这会是联络我的?” 王飞起身丢下酒钱,就朝着城门走去。 果然,他老远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城门口,手里拿着一块红布。 来到这个人面前,王飞看了对方一眼,道: “我是王飞。” 那个人收起红布,丢下一句“今夜二更此地见”,入就转身离去。 王飞呆了一呆,便又回到酒楼。 这个神秘老头到底是谁?“ 他怎么有那么大的势力,好像每一个城镇都有他的党羽? 自酌自饮,王飞更想不透的却是人家怎么会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而要自己去对付“血轮回”,奇怪的是看那个老头的样子,对“血轮回”似乎知道得很多.却又偏偏一点线索也不提供自己。 他与“血轮回”有仇? 他既有这么大的势力,又为什么不自己去对付“血轮回”? 王飞愈想愈心烦,想到后来他干脆不想了,只是低着头喝着酒。 再偶一抬头的时候,他已看到城门口那三盏红色的灯笼已经不见了。 今天晚上非得好好盘问一下那老头不可。 王飞打定了主意,赌气似的把剩下的半壶酒给全倒进了肚子里。 就在王飞将醉未醉、半醒半醉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男一女,男的俊逸,女的艳丽,一同进了这间酒楼。 “小飞侠!” 王飞跳了起来大叫着。 刚上楼,小飞侠猛然听到有人叫着自己,正循声去找,王飞已如大鸟般冲了过来。 小飞侠心里正发苦,王飞已一把搂住他,又是拍,又是打的,好不亲热。 也难怪,他乡遇故知嘛! 更何况王飞这个人一向没什么朋友,能够在这里与小飞侠不期而遇,他当然也就乐得像个猴子似的又蹦又跳了。 “好啊,我说你小子跑到那去,满春园一别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原来……” 瞅了一眼蔷薇,王飞又道: “原来有了美人为伴,当然就忘了我这个朋友了!” 小飞侠脸上的表情跟个苦瓜没什么两样。 他叹了口气道: “这是蔷薇,这是王飞,哦!我……我的朋友。” 蔷激笑了笑,点了点头。 王飞也大笑道: “来,来!咱们一块坐,我正好一个人喝着问酒,都快憋死了。” 万分无奈,小飞侠只得和王飞共用一桌。 又点了几道菜,要了一壶酒。 等酒菜上齐后,王飞举杯道: “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啊?可否说来听听,以增酒兴。” 王飞本有醉意,他当然没注意到蔷薇的脸色已经变了。 悄悄的在桌下捏了一下蔷薇的手,小飞侠笑着说:“王兄,你怎么连小弟的玩笑也开起来了?” 怔了一下,王飞仿佛也想到和蔷薇初次见面,实在不适合说话太过无忌讳。 王飞尴尬一笑,率直道: “我认罚,我认罚。” 语毕,已经一仰脖子干掉了杯中酒。 想到了什么,王飞突然道:“喂!那天你在满春园,最后怎么了?那老鸨没对你怎么样吧?” 想不到这王飞还真是那壶不开偏提那壶的人。 好在小飞侠在蔷薇面前片没有什么隐瞒,否则若碰上蔷薇也是个醋坛子,那么王飞这一番话,恐怕马上就要引起大战了。 小飞快想到那天,不觉埋怨道: “还说呢!王兄一去不返,害得我一阵好等。” “抱歉,抱歉!”王飞连忙道歉:“那天我在那里突然发现到一名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于是来不及通知你,就一路跟踪出去,真是罪过,罪过!再罚我一杯。” 说完,王飞又是一杯饮尽。 “王先生是做那行的?” 蔷薇忍不住的插口问。 王飞嘿嘿一笑,瞄了一眼小飞侠,得意退:“蔷薇姑娘何不问他?” 蔷薇转过目光,小飞侠只好简单的把王飞的职业说了一下。 这下子可把蔷薇给听傻了。 偏偏王飞接着又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未了,如果逮着了那个‘血轮回’,我就可以退休了。” 一句话,蔷薇立刻脸色惨白,怔怔的瞪着小飞快。 小飞侠露出一抹苦笑:“王兄最近可有什么线索?” 提到“血轮回”,王飞立刻愁容满面。 王飞又干了一杯,方道: “妈的,这个家伙简直存心和我‘标’上了,江湖中人人知道我在缉捕他,他居然不消声匿迹乖乖的躲在女人裤裆下,竟然还在不久前做了‘火雷堡’堡主雷明远。孰可忍孰不可忍,我要遇了他,若不拆了他一身的骨头,我这王字就倒过来写。” 蔷薇的脸更白了。 小飞快却若无其事道: “王兄还真会说话,你这王字倒过来写,还是个王呀!” 一怔,王飞一怔之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王飞正色道: “兄弟,今天晚上我就有了那‘血轮回’的消息。妈的,只要我多知道一点,我就不信那王八蛋还能缩在那个洞里不出来。” 左一个他妈的,右一个王八蛋,小飞侠被骂得哑口无言,更不能发作。 他只有忍着道: “怎么说?” “奇怪不?前些日子居然有人出了二百万两银子,要我去抓那‘血轮回’呢!” “有这种事?”小飞快一颗心简直要跳了出来。 “怎么不?” 于是王飞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下子小飞侠直觉得胃里一阵翻搅,险些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兄弟,你怎么了?” 王飞看到小飞快脸色难看,不觉关心的问。 “没……没什么,大概空着肚子喝酒的关系。”小飞快搪塞过后道:“这么说那个人和你约好今晚二更了?” 王飞点点头道: “没错,兄弟,你可愿陪我去?” 小飞快差点连杯子都握不住。 他连忙道: “不,不!那个人既如此神秘,我若在场,岂不惹人疑心。” “嗯,言之有理。”王飞点头道。 有个大头鬼的理! 小飞侠心里暗自道:“我若去了,岂不弄得张飞打岳飞,打得满天飞了。 月卜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小飞使此刻当然没有一点点喜悦的感觉。 因为他来赴的是一个未卜生死的约会,而不是少男少女们偷偷的相见。 月亮刚升起的时候,小飞侠就来到城楼上。 而城楼上面早已有一个人背对着他,望着城外,一身灰衣,个子不高的仁立了一会儿。 ‘你来了?” 小飞侠来到那个人的背后,那人就像背后长有眼睛似的。 “我来了。”小飞侠回退。 霍然转身,那个人竟是“虎爷”。 虎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小飞快,似欲把他看穿一样。 小飞快低着头,竟然不敢抬眼看着对方。 “没想到你还会找我。”虎爷声音里带着冷峻,道:“也亏你还记得组织里联络的暗号。” 原来小飞快当知道虎爷就在附近后,他便找到了联络人,大一步约了虎爷在此见面。 “虎爷!”小飞快喊了一声,又犹豫半晌方道:“这几年我已替你杀了不少人,难道你不能放过我?” 虎爷冷哼一声道: “不是我绝情.是规矩,是这一行的传承。要知道只要一脚踏进了这个组织,那就永远不可能回头,更何况你是我们里面的佼校者。” 小飞快声音透着哀求,道: “我可起毒誓,永远也不泄露组织纸的任何秘密。” 见对方没作声,小飞侠接着又迫: “虎爷,我知道您只要点个头,我就可以自由了,你何忍?” 虎爷还是没说话。 小飞侠急了。 他双膝一屈,人已跪了下去。 眉轩一皱,虎爷冰冷迫: “你真的要脱离我们?” 小飞侠忙不迭的点头。 “好,我成全你,不过你得替我办妥最后一件事情。” 小飞侠心中一喜,连忙迫: “你请吩咐。” “替我杀二个人。” 小飞侠凉了。 他惶恐迫: “虎爷.我就是厌倦了杀人.所以才有离开您的念头。” 冷笑一声,虎爷道: “厌倦了杀人?你当我是白痴?雷明远不是你杀的吗?” ‘用卜……那不一样,雷明远有该死的理由,而且也不是有人买凶的。” “是吗?为了那个叫蔷薇的女人?” 小飞侠真正感到恐慌了,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做为一个杀手,居然不懂杀手不能谈感情不能有拖累的规矩?) “我已答应了你,要离开这个圈子可以,但必须替我除掉这两个人,否则你自己或许尚能自保一时,那个叫蔷薇的女人可是一个普通人。” 小飞侠现在除了点头外,面对这么一个可怕的人,他已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您要我杀谁?” 想了一下,虎爷道: “现在还没到时候,到了动手的时刻我自会派人通知你。” 小飞侠站了起来,慑懦道: “那么王飞那里……” “这你不用担心,我若要提供消息,他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还用等到现在!”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虎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么我走了。” 虎爷没说话,他只定定的望了一会小飞侠,然后摆了摆手。 小飞侠回到客栈,就见到蔷薇一脸焦急的仰首翘望。 她一见小飞侠进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飞走似的。 “你……你们谈妥了?”仰起头,蔷蔽悄悄的问。 小飞侠回她一个微笑,道:“要不然我还能安然回来吗?” “真的?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你?” 小飞快没敢说出实情,只道:“总是师徒一场,动之以情,人非草木,还有什么谈不开的?” 蔷薇脸上立刻浮现惊喜,高兴道:“这么说来,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点点头,小飞侠道:“不错,我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只要我不再杀人,就算王飞也抓不到我。” “你在说我啊?” 小飞侠和蔷激立刻分开。 而这时王飞已跨进房,大声道:“你们小俩口在说我什么/’蔷薇满脸羞涩,却掩不住一种再没压力的喜悦,竟然对王飞道:“我们在说王大哥怎么还没去赴约会?” 哈哈一笑,王飞有些受宠若惊的朗声道:“我正要去,先过来和你们招呼一声!” 二更,城门口。 王飞来了一会就看到一顶软轿直奔向自己这个方向。 轿子停了,停在王飞的面前。 “阁下还真准时,我还怕你酒喝多了,睡过头哩!”掀开轿帘子,虎爷一面出来,一面道。 王飞眯起眼,他皮笑肉不笑道:“有你这位活财神相约,我怎敢迟到!” “嗯,说得也是,有人送银子给我,就是用爬的我也爬来,哈哈!” 对人家这种不着痕迹的挖苦,王飞略有温色,冷冷道:“未知相约何事?” 虎爷笑声一收,目射精光道:“当然是为了‘血轮回’之事。” “我正在全力查缉。”王飞道。 “可是却没进展。”虎爷接着说。 王飞窘迫的辩道:“你知道的,为什么不提供给我?” 想了一想,虎爷道:“中秋夜岳阳城,你可找到你要找的人。” 算算日子,王飞道:“只剩下十天的光景,你能保证‘血轮回’到时候会出现?” 虎爷瞪了他一眼,道:“我总不会拿我的银子开玩笑吧!” 想想也是,王飞也就不再多问。 在他离开后,虎爷嘴角升起一抹难言的笑意,那笑容给人的感觉竟是那么的可怕。 王飞兴冲冲的回到客栈,他直接冲到小飞侠的房间,却见店小二在里面整理着用具。 他傻了,立刻抓住店小二问:“我的朋友呢?” “走了。” “走了?”王飞简直难以相信。 “是啊!连房间都退掉了。” 想起了什么,店小二道:“你可是姓王?” “不错,是不是我朋友有什么话留给我?” “他们是有留话,不过却是简单的四个字‘后会有期’而已。” 王飞实在搞不懂小飞侠为什么会匆匆的不告而别。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好像在拿热脸蛋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一般。 小飞快当然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因为就在王飞离开客栈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一项指令。 他没想到虎爷第一个要他杀的人居然会是个女人。 花扬雪,女,二十岁。 籍贯:开封人氏,父母双亡。 武功:精通,属于高手。 住址:黄安县城北一处背山面水之农舍。 看完了这简单的资料,小飞侠就立刻带着蔷移动身。 经过一番唇舌,他终于说动蔷薇,而把她寄托在“摇铃老人”李涛的住处。 蔷薇纵然千百个不愿意,然而为了小飞快的行动方便及无后顾之忧,她也只有含泪与他分毛。 上弦月弯弯的,如少女诱人的新眉。 小飞侠如鬼魁般位立在竹林里已好长一段时间。 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竹林外那一间农舍,窥伺着屋内人的动静。 远远的,他看不清楚屋里人的面目,只知道里面有一男一女。 女的自然是花扬雪,男的小飞侠懒得管,也懒得想。 毕竟他的目标只是花扬雪而已。 终于他等到了两间屋子的灯全熄了,再过了一会儿,小飞侠算算应该是人们睡熟的时候了。 拿出一条黑巾蒙上了口鼻,小飞侠如编幅般低空窜掠过去,毫无声息的。 在花扬雪的窗子外面,小飞侠又屏息凝听了一会儿,然后长剑一挑,人已狸猫般进了屋里。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熟。 小飞侠蹑足来到床前,几经犹豫,还是把剑举了起来。 他不想杀人,尤其不愿在这种情形下杀一个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女人。 但是当他想到若不杀了这个人,他永远无法脱离那个杀人的组织,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必须要杀更多的人。 想到这,他的剑已刺了出去。 然而,他刺空了。 就在他一剑刺空的时候,床后面已一缕指风弹了过来。小飞侠心头大骇,身体飞快一旋,避过了那缕指风。 黑暗里一条纤瘦的人影已掌腿同出,从床后面转了出来攻向小飞侠。 一上手,小飞侠就感觉到这个女人已不只是高手,简直可以称做技击的行家。 令他更想不透的和却是人家似乎早有防备,正张着网等待着自己冲进来。 惊归惊,小飞侠手下可不敢怠慢。然而对方的确是太厉害了,小飞侠竟然连人家的一片衣角也未碰到。 就在此时,房间“碰’:的一声让人撞了开来。 而小飞侠藉着射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来人竟是楚烈。他慌了,同时也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今天晚上刺杀的行动已完全失败。 楚烈一进门就挺剑刺向小飞侠。 在这两大高手夹击之下,小飞侠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走。 长剑拚命一挥,趁着逼退对方的时候,/J’飞侠一个急窜,人已从窗户外飘了出去。 他拚命的狂奔,但是后面的楚烈却一步也不放松的紧紧跟着。 也不知跑了多远,当小飞侠回头察看,发现楚烈竟然已离自己不及五丈的距离后,他险些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朋友,你跑不了的。” 对于楚烈在后面的喊话,小飞侠理也不理。他可是心知肚明,只要让这姓楚的追上,一场恶斗之后,自己必然会泄露了身份。 而一个杀手若泄露了身份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就算他以后洗手不干了,恐怕也难逃被缉捕的命运。 这是一条河,一条宽约里许的大河。 当小飞快跑到河边后,他的心中不觉泛起一股又酸涩又难受的寒意。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也只有真正遇到这种状况的人,才会明了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悲哀。 楚烈挺剑已来到小飞快的眼前。 他笑得有丝得意追:“朋友,你总不会跳到河里去吧?这么湍急的水流,再会游泳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小飞使没说话,他长剑横在胸前,一付戒备的样子。 楚烈摇摇头道:“我很奇怪,你既敢行刺,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你是一个杀手?大风会请来的杀手?” 小飞侠还是没说话,不过他眼睛骨碌碌的一阵乱转,心里在想着如何脱困。 冷笑一声,楚烈道:“不管你是谁?今天晚上你是跑不了了,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想拚战一番再被俘?” 楚烈说得一点也不夸大,因为他是楚烈。 倏然小飞侠已经发难,在他认为最好的时机里。 楚烈目光一凝,亦挥剑而出。 因此两条人影立即缠斗在一起。 人快,剑更快。 黑夜中,但见剑光闪闪,早已分不清谁是谁了。 用剑的人对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招多少都曾涉猎。 在楚烈一套“朝来寒雨晚来风”一上手,小飞快已知道对方在剑术方面的造诣已超过自己。 他拚命的阻挡、抗拒,就是不敢使出自己的杀人绝招。 也因此他的苦头可吃大了,要不是楚烈旧创未愈,功力大打折扣,恐怕小飞侠老早就挺不下去了。 楚烈的剑势愈来愈凌厉,小飞侠也愈来愈感到气弱力衰。 就在一个返剑不及的情形下,小飞侠左胁已被划过一道口子。 “你还要顽强抵抗吗?”楚烈一剑得手冷哼讽道。 突然—— 小飞侠手中长剑幻做一道电闪,隼利无比,锐不可当的击向楚烈的咽喉。 楚烈想都想不到敌人太即将落败的时候,会有如此骇人的剑招出现。 急切中他拼命的返剑自救.同时人已在极大的回旋扭力下疾退一丈。 他是躲过了小飞侠致命的一击。 可是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他脱口减出“血轮回”三个字时时,小飞侠已返身来到河边“噗通”一声,一头栽进水里。 “是他,是他?” 楚烈望着黑黝黝却汹涌的河面,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语。 此时河水湍急,那里还看得小飞侠的影子。 一灯如豆,人影儿成双。 楚烈回到住处,花扬雪立刻为他准备好茶水,陪坐在旁边。 一口气灌进半壶茶后,楚烈撇嘴一笑道:“嗯,好茶,好香的茶!”、“别贫嘴。”花扬雪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快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呀!” 楚烈于是简略的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楚烈又惊叹道:“你绝猜不出刚才那个蒙面人是谁?” “是谁?”花扬雪奇道:一难道不是大风会的人?” “当然不是,否则有什么稀奇的。” “你到底说是不说?不说拉倒。” 见花扬雪嘟起嘴,楚烈可不敢再逗她了。 “血轮回。” “你……你是说‘血轮回’?”花扬雪惊道。 “没错。”楚烈正色道:“想不到大风会的人居然这么狠毒,请来了江湖第一杀手来对付我们。” 花扬雪脸色阴沉了下来。 “怎么啦?就算是‘血轮回’,也用不着这么担心,莫忘了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怕了他不成?”顿了一顿,楚烈又道:“更何况他已吃了我一剑,自己投了河,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花扬雪沉默许久,突然抬眼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心中一跳,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楚烈道:“你说!” “‘血轮回’有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 花扬雪的话差点没把楚烈震晕过去。 他结舌道:“你……你说什么?” 叹了一声,花杨雪道:“我说‘血轮回’很可能就是小飞侠。” 楚烈“畔”的一声站了起来,就差一点把桌子撞翻。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这件事情我想一直瞒着你,因为我不能出卖一个人,但是现在既然‘血轮回’能来杀我们,就是他先不仁,也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楚烈实在被花扬雪弄糊涂了。 花扬雪苦笑道:“你真以为我是神仙,可以找到世上任何人?当你把小飞快的资料给我时,我之能很快的答覆你,那是因为我恰好认识他。” 楚烈静静的听着。 花杨雪又道:“事实上他之所以成为一个杀手,也是我造成的。” 花扬雪便细细述说与小飞侠结识的经过,原来她就是兰花,当日小飞侠在丛山峻岭里碰到的那个美若仙子的女人。 听完了花扬雪的叙述,楚烈整个人呆怔了好半天。 花扬雪叹道:“在当时那种状况下,我只能安排他去投靠虎爷,要不然以他的条件,除了饿死一途外,是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楚烈仔细的把对方的话想了一遍。 他亦只能苦笑道:“这也不能怪你,若没有你,他还不一定能活得下来。不过,又怎见得他就是‘血轮回’呢?” “照出道的时间看来,应该错不了。” 想了一想,楚烈又问:“那这件事你又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讲呢?” “以前我们并不熟识,当然没必要告诉你。” “那么你和‘虎爷’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现在又肯说出这个秘密呢?” 闭上了眼睛,花扬雪似乎在整理着思绪。 一会儿她睁眼道:“‘虎爷’和我父母是至交,虽然后来我父母发现到他真正的身份是杀手组织里的头头,而从此不相往来。但念在旧情,我是绝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你现在又说了出来,是为了什么?” 花扬雪有些愤慨道:“一个杀手要杀人,必须要经过他点头,那么他都能杀我了,我还顾念什么?” 楚烈想了一想,道:“如此一来‘虎爷’岂不把你恨之入骨,必杀你而不罢休!” 冷冷一笑,花扬雪说:“大家就豁开来玩,像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活在世上也是一个祸害。” 话锋一转,花扬雪叹道:“其实我是两年前方从父母那知道虎爷真正的身份,如果早知道,或许我也不会把小飞侠送到他那。唉!这一切莫非天意?兄弟两人,一个是官,一个是杀手,这结局我想都不敢去想。” 心里也是万念交集,楚烈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对方,道:“或许小飞侠不是‘血轮回’,也或许他根本不是我胞弟。” 明知道许许多多的迹象已摆明事实,楚烈也知道这么说是自欺欺人,但除了说这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的话外,他还能说什么? 花扬雪叹道: “不管小飞侠是谁?他现在让你逼着投河,倒让人为他开始揪心。” 楚烈一听花扬雪的话,一张脸立刻变得惨白。 他想也不想,返身就要出门,花扬雪拉住他手,道:“现在再去又有什么用?” “不,我一定要去。” 楚烈一甩她的手,冲出了门外。 他开始拼命的狂奔,也开始大声的嘶吼! 一想到自己亲手把弟弟伤了,又逼到河里,楚烈就有一种几欲发狂的冲动。 他只能藉着奔跑、藉着嘶吼来消除心中那种愧疚与仟侮。就如同有的人以残害自己身体来得到发泄一般。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12
第十二章 河水呜咽。 曙光乍现。 楚烈形同疯子般沿着这条河,上上下下已不知来往了多少回。 他眼中布满了血丝,却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都不肯放过而仔细的搜索。然而河水依旧湍急,波涛依旧汹涌;除了河水与沿岸的岸块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疲惫了,疲惫得连站也站不住。 当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怔怔出神的时候,一个眼睛里精光四射的老人幽灵般的在他身后出现。 他嘴角带着一抹狠毒的笑意,眉宇间更充满了无尽的杀机。他扬起掌,只要他一使劲,已经出了神的楚烈是必死无疑。 练武之人全有一种本能,感觉得到危险的本能。 就像野兽一样,举凡有什么灾害之前,它们都能预先得知一样。 虽然精神已经有些恍熄,但楚烈突然觉得全身肌肉一阵痉挛,而一种浓厚的杀气已压迫得他再也坐不住。 暮然回头,他看到了这个老人手掌蓄劲将发未发。 楚烈跳了起来,而这时老人的掌劲已发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楚烈冈U坐的屁股底下的那众石头。被击成了碎块。 在空中连翻两个肋斗,楚烈落在丈外的距离,他冷冷的看着这个老人,同时缓缓的抽出长剑。 一击未中,这老人居然也不追击,他依旧带着诡异的笑容反瞪着楚烈。 面对着这个眼中精光四射的老人,楚烈只感到有一种从来也没有的压力。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一身的疲惫竟然在紧张中消失得尤影无踪。 楚烈有些惊恐道:“你是来杀我的?” 老人上前一步,倏地笑道:“你答对了。” “什么原因?” 老人想了一下,道:“因为今天我不杀你,日后我就可能要被你杀。” 咀嚼了一下对方的话,楚烈突然张大眼睛道:“我已猜出来你是谁了,不错,你说得没错,今天你不杀我,日后我一定会杀你。” 老人笑了笑道:“所以我一路跟踪,趁着你身心俱乏的时候出现,毕竟要杀你不是简单的事。” 好阴、好毒、好诈的一个人。 楚烈深呼吸了一口,缓声道:“告诉我‘血轮回’是不是小飞快?” 老人一怔,他道:“没错,只可惜你们兄弟还没相识就天人永隔,实在替你们惋惜。” 楚烈疯了。 他突然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暴吼一声劈剑就刺。从他出手的招势里全是杀着而没守势,就明白他已把对方恨到什么样的地步。 气势这个东西是很难持久的。 楚烈一开始因为满腔的愤恨,所以他气势很旺。 但是他本已疲惫,经过三轮猛攻之后,气势已衰,这才发觉“虎爷”却是一只老狐狸。 因为他一直在避着楚烈,直到见他气衰后才显露出他可怕的武学。 虎爷的兵器是“日月双环”,也是一种叫怕、霸毒的兵器。在江湖中已很少听到有人对这种兵器有有精深的钻研。 但是这‘旧月双环”现在在他的手中便出来,不但是炉火纯青,简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楚烈的剑势愈来愈弱,虎爷的“日月双环”却愈逼愈紧。 楚烈额际汗珠愈滴愈大颗。 虎爷嘴角的诡笑却愈来愈明显。 这场拚战想都不用想,已让人一眼就可看出最后的结果。 果然—— 当楚烈那套“朝来寒雨收夹风”的剑法刚使完,虎爷在一阵桀桀怪笑里,双手“日月双环”已猛的飞出。 在双环打着旋子一左一右攻向楚烈的同时,虎爷左手掌、右手拳,脚下一记“横踢北斗”已相差瞬间的全朝楚烈洞开的胸际攻到。 这绝对是致命的一击。 楚烈若顾着左右击来的“日月双环”,他就顾不了虎爷的一拳一掌,他若顾得了一拳一掌,也一定无法躲过那记阴损的“横踢北斗”。 楚烈心寒胆颤之下,他双睛暴睁,手中剑迅急无法的左右一磕,磕飞了击来的“日月双环”,在这同时四胸吸腹,硬把身体后挪了三尺,也堪堪躲过了那一拳一掌。 不过他再也躲不了那记“横踢北斗”。 只听他问哼一声,大腿已被虎爷踢中,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立刻飞出好远,“趴达”一声摔在沙地上。 只感觉到大腿的骨头仿佛断了般。 楚烈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却一个重心不稳,人已坐倒在地上。 在此时虎爷一个纵跳,双手一抄,已抄回在空中飞舞的双环,他嘿嘿冷笑的一步一步走近楚烈。 “姓楚的,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妨说说,我能办的一定会替你去办。” 楚烈痛得冷汗消洋,他紧抿着嘴,暗咬着牙,努力的想用剑把自己给撑起来,但试了两次却都失败了。 这个时候他除了等死外,只有期待奇迹。 虎爷的脚步很慢,他知道对方已跑不了,更动不了。 他刻意的制造一种死之前恐怖的气息,加诸在对方的身上。 他希望看到楚烈眼中流露出哀怜与恐惧。 可是他失望了。 暮然回首—— 当虎爷看到花扬雪时,他像被人在鼻子上面打了一拳一样,表情是那样错怔。 “果真是你。” 花扬雪的声音中有着三分惊讶及七分悲愤。 虎爷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花扬雪却逼视着他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们之间还不至于关系恶劣到你要派人杀我的地步吧!” 像做错事的学生,虎爷在花扬雪面前有种连头都抬不起的感觉。 紧紧追问,花扬雪又道。“我一直把你当做一个长辈,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像是横了心,虎爷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他突然吼道:“我要杀你是因为你知道我的秘密,在这世上除了死人,活人是不能知道我的秘密的。另外,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有些听不懂对方的话,花扬雪怔住了。 虎爷冷笑着道:“别这么奇怪,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查出你父母的死因。” 身体一阵摇晃,晨曦下花扬雪的脸却是那样苍白。 “你……你说什么?” 索性豁了出去,虎爷冷哼道,“简单一点说,你父母的双双暴毙,是我下的毒。” 花扬雪只感到脑袋发胀,她悲愤得连眼睛都红了。 “为……为什么?”花扬雪心在泣血。 虎爷若无其事道:“老话一句,我不能容许有人在发现我的身份后,还能活着。” “可……可是他们曾经把你当成最……最好的朋友,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们也绝不会说出去呀!” “我不能冒险,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花扬雪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像全身让火烧着了般冲向虎爷。 尚隔半丈,她手中的丝带已像蛇一样缠向虎爷的颈项。 虎爷目光一凝,却不敢迟疑,手中“日月双环”倏地前挡。 丝带在将接触“日月双环”时,突然转了个弯。 它就像长了眼睛,躲着双环,而改向攻着虎爷的下盘。 虎爷似乎没想到花扬雪手中的丝带如此灵活,慌乱里他一个纵跳,人已拔高,同时右手日环已发出“呜”的一声飞了出去。 花扬雪骤见击来的日环,她不躲反进。 手中另一端丝带已笔直缠向空中飞舞的日环。 一分长一分强,一分短是一分险。 这句话是形容兵器长短之间的优势。 而刚猛霸道的兵器,却最怕碰到柔性的兵器。 就像现在,虎爷的“日月双环”一碰上花扬雪至柔的丝带,他就傻了眼。“日月双环” 的威力不但大打折扣,甚至有种挥洒不开的感觉。 飞舞的日环被丝带一缠住,它就失去了作用。 虎爷心里正喊不妙,花扬雪丝带一抖,那日环竟然成了她的兵器,呼啸着攻向了它的主人。 急切中,虎爷连忙举起手中月环去抵挡那飞来的日环,就在这个时候花扬雪的丝带又像鬼娃一般突然攻到。 虎爷心头大骇,却不能再做应变。 他用月环挡住日环后顺手一抄,人已如飞般后退。 他躲得不谓不快,但是却仍被丝带尾端给扫了一下。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虎爷却停也不停的就一连几个起落,人已飘出好远。 他竟然连句场面话也没留,人就这样“跷”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虎爷虽称不上俊杰,却颇能识时务。 毕竟他明白撇开一切,他是绝对不会“马细”花杨雪的,但是人家手中那根丝带却是自己“日月双环”的克星,那么这场架打到最后,自己是绝讨不到便宜,因此他能不“跷” 吗? (马细:意思是害怕或者畏惧,为现在的习惯用语。) 好人不长命,祸害千万年。 小飞侠不知道算不算个祸害,不过他却是活了下来。 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正躺在一张竹床上面。 茅草的屋顶,泥土糊的墙壁,简陋的家俱,最醒目的则是墙角一堆渔具。 小飞侠明白自己已经远离死亡,禁不住高兴得就欲下床。 这时从房外进来了一个老太婆,她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一小锅稀饭和三样小菜。 一见小飞侠醒了,老太婆笑道:“饿了吧,先喝点粥。” 随着老太婆之后,一个身穿蓑衣的憨厚汉子也跟了进来。 那汉子傻傻的对小飞快一笑,道:”你的运气真好,我的运气不好,你跑到我的渔网里,害我连一条鱼也没有网到。“ 小飞侠怔了一下。 老太婆却一旁道:“这是我儿子大牛,有点儿傻,是他救了你。” 小飞侠感激的一笑,对大牛抱拳道:“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不敢,不敢!”大牛学着小飞侠的样子,也抱拳道。 “好啦!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还不快扶起人家公子来吃东西。” 老太婆显然对这傻儿子应对得不得体而有些生气。 大牛傻傻一笑,赶忙扶起小飞侠。小飞侠这才发现身上创伤的部位已经让人简略的涂上草药和包扎妥当。 晨畴薄雾。 小飞侠坐在一方大石上,看着大牛撒网、收网,然后把大大小小网上来的鱼一条条捡在竹篓里。 小飞侠只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感。 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游自在的生活,使得小飞侠内心激荡起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已看得出神。 直到大牛憨憨的叫了他一声,他才把飘渺的思绪给抓了回来。 “公子,你在想什么东西?想得傻傻的?” 相处已有三天了,小飞侠对大牛语言上的小暇疵也已习惯。 他笑道:“大牛,你每天来这里网鱼,可有……可有厌倦的时候?” 大牛想了一下,摇头道:“不会啊!有的时候我累了,就在家休息一天。” 同样是人,有的人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有的人却要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 小飞使轻叹一声道:“真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样。” “你当然可以。” 听到这句话,小飞侠身体一震,一股凉意迅速由脚底传了上来。 “怎么?连看都不愿看我?” 小飞快无奈的转过头,他望着嘴角永远带着一抹诡异笑容的虎爷,轻轻喊了一声:“虎爷。” 嗯了一声,虎爷仔细的打量一眼小飞快,道:“你气色看来还不错,身上的伤没什么吧?” “托您的福,没什么大碍,再一两天就可痊愈。” 说着这些虚假的应酬话,小飞快实在感到恶心,但是他也只有极力的忍着。 “你的任务失败了?” 语锋一转,虎爷把话题切入了主题。 小飞侠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能找到了这里,那么所发生的一切,他当然是了若指掌。 “你从来没有失败过。” “你资料上并没提到楚烈和花扬雪在一起。” 虎爷想了一想道:“嗯,这不能怪你,因为我也没有想到。” “我甘愿受罚。” 倏地一笑,虎爷假意道:“我已说过这不怪你,何罚之有?”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 像干小偷的他们就最忌讳空手而回,所以在碰到一贫如洗的人家时,那怕是一块板子,甚至一把泥土,他们在临走时都要带走。 而于杀手的,尤其是像小飞侠这样有名、也出名的杀手,他们更信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对同一个人,他们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行动。 所以小飞侠才会对虎爷说出甘愿受罚的话来。 走过来拍了拍小飞侠的肩膀,虎爷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件事就算了,我要你在这几天好好调养,在八月中秋的晚上,我有第二件任务给你。” 该来的终究要来。 小飞侠虽然有些诧异,但他并没表露出来。 其实他私底下也真希望早一天完成虎爷的第二个任务,那么他也好早一天脱离对方的控制。 望了一旁傻怔怔的大牛一眼,小飞侠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 虎爷笑了笑,道:“这个二楞子,连话都说不清楚,还避讳什么?” 大牛人虽有些傻头傻脑,但人家这样当着面“臭”着自己,他还是听得出来。 只见他把渔网一丢,双手叉腰道:“你……你这个老头,你拐着弯说我,是……是什么意思?” 小飞侠非常了解虎爷的心性脾气,一听大牛这么说,心里方觉不妙,要想阻拦却已不及了。 虎爷的身体就像一阵风,突然之间吹到了大牛的面前。 大牛一声问哼,人已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虽然大牛半天站不起来,但小飞侠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大牛挨了虎爷一脚是多么大的运气。 “虎爷,谢谢你。”小飞侠跳下了石头,由衷道。 虎爷看也不看大牛一眼,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瓶子,笑着交给小飞侠道:“这瓶子里的是一种极有效的补气补血的灵药,你一日四次,每次一粒,三天后份量加倍,那么对你的功力将有意想不到的精进。我走了,中秋夜你在岳阳城等指令,记着,这药一定要按时吃。” 虎爷话一说完,人就消失在晨雾里。 小飞侠迷悯的望着手中的药瓶。 大牛却像看到鬼般的哑着嗓子,蹲在地上道:“他…··他会飞,会……会飞……” 走到大牛身旁,小飞侠歉意深重的扶起他,要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也怕解释了半天,人家还是一知半懂,所以也就什么也没说。 倒是大牛自言自语道:“这老……老头好重的一脚,他一定是个怪物,一定是个大怪物!” 虽然不知道虎爷中秋夜要自己去杀什么人,但是小飞侠却猜得出来,那一定是个可怕而且不容易对付的人。 要不然虎爷绝不肯把这么珍贵的药丸送给自己。 这的确是种不同凡响的灵药。 小飞侠只服食了两天,就感觉出它的药效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到他发现体内有一种澎湃不止的冲力,更强烈到他有一种幻觉,仿佛世上没有杀不了的敌人。 离情总是依依。 小飞侠留下了浓厚的赠银,在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拜别了大牛和他的母亲。 乡下人的感情最纯真,也最质朴,这一老一少两个人虽没有哭得嚎淘,却也全是泪如泉涌。 小飞侠左保证,右承诺,在订下后会之期后,才总算安抚了这对母子,而安心的上了路。 这条路是条弯曲多折的山道,走在山腰上的人是很容易看到山脚下的人。 小飞侠在经过一个弯道后,他不经意的发现到山脚下有人正沿着山道上山。 小飞侠有极佳的目力,也因此从那人的装束,他已可肯定来人正是把自己逼得投河的楚烈。 “我靠,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小飞侠暗骂了一句,立刻找了一处隐密之所躲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姓楚的小子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一定是顺着河道追寻着自己的踪迹。 像这种实事求是的公门中人,小飞侠明白他们若找不到自己的尸首,是不可能去结案的。 躲在树丛里,小飞侠一直到楚烈走了好远而不虞有被发现的可能后,他才闪身出来。 经过一次交手,小飞侠明白得很,自己可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他一面前奔,一面暗道:妈的,打不起,我总躲得起,错过了中秋,老子从此洗心革面,找一处山明水秀之地隐居起来,我就不信你还有那么大的神通能再找到我。 想到这,小飞侠只觉得前程是海阔天空,一片大好美景。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楚烈若沿着这条路一直去,一定会找到大牛他们母子。 小飞快不自觉的起了一阵寒颤,他仿佛看到了大牛母子二人正受着酷刑,而在哀嚎惨叫着。 他不是一个能坐视对自己有恩的人受难而无动于衷的人。 所以他已转身,朝着来路直奔过去。 楚烈来到这间茅屋前,正好听到一声惨呼! 像这种从喉咙里逼迫出来的声音,楚烈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只有人在要死的时候才会有此怪音。 他加快了脚步,推开屋门。 迎面一阵浓浓的血腥之气立刻扑鼻而入。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老妇人仰面向天,突着眼睛,脸上布满着惊恐,倒在血泊里。 到了里间,在后门处楚烈又看到一个一脸憨厚神色的壮小子,俯卧在地,他的手好像要拼命的抓住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抓到。 从他胸口仍汨汨流着血来看,刚才临死前的那所惨呼,肯定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楚烈迅急的从后门奔了出去。 他看到不远处的河边一叶轻舟正缓缓的划离岸边,楚烈没有迟疑,一连几个纵跃已抢到岸边,同时在地上抬起一段枯枝抖手甩出。 就像靖蜒点水般,楚烈藉着枯枝的浮力在水中一点,人已经如大鸟凌空般向那小舟落了去。 舟上的人是个四十来岁满脸暴戾之气的男人,他乍见楚烈一路追来,便心生警惕,再见楚烈凌空而降,更有了惊惧。 毕竟他也不是庸手,对楚烈这一连串的高超表演,他当然明白了遇上的是多么厉害的对手。 舟上的男人突然双掌向天,一排刚猛的掌风已劈了出去。 他想得没错,无论对方再厉害,身在空中没有后着之力,是绝对难抵挡得住自己这一掌的。 楚烈双睛暴睁,口中大喝一声! 他身子竟然在空中一个转折,人已轻飘飘的落在小舟的船头。 那舟上的汉子傻了。 他从没见过,更没听过这么玄奇的轻身法。 舟行甚速,楚烈定定的瞪着这个人。 楚烈冷冷的问道:“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你去杀一个老太婆,和看来忠厚老实的乡下人。” 这汉子抽出了一把剑,道:“你是什么人?管的事也未免太多了吧?” 楚烈拿出一方腰牌,厉声道:“我姓楚,就凭这,我能不管吗?” 那汉子脸上立刻浮现惊恐的表情。 他已经想起对方是什么人,惊道:“是你?楚烈?” 收起腰牌,楚烈道:“阁下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做困兽之斗?” 那汉子凄绝一笑道:“遇上了你,我还有什么话说,干我们这行的你可曾听说过有被擒之人?” 楚烈心中一动,惊道:“你是杀手?” “不错。”那汉子道:“若不是杀手,谁又会去杀那两个乡下人。” 摹然身动。 楚烈一个上前,他使出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意欲夺下对方之剑。 然而迟了。 那汉子身体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剑已掉在船板上,从他嘴角流出一股黑色的液体,楚烈知道这个人已经咬破了他嘴里的毒呈勺。 有些懊恼,却又无奈。 望着这个全身逐渐泛黑的人,楚烈知道这个人虽是个杀手,却尚未登堂入室。 因为举凡没有名气,或者名气不够的杀手,他们才会为了有失手被擒的顾忌,而在口中暗藏剧毒,准备随时自尽。 而成了名的杀手,像“血轮回”这种身份的人,他们就不会有这样的预防措施,毕竟他们对任何一次行动,都会有充分的把握。更何况在江湖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让他们俯首就擒的。 小飞侠赶到这间茅屋的时候,正是楚烈在那条轻舟上望着那个杀手倒下的时候。 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大牛和他年迈的老母已遭人所杀。而这杀人的凶手,除了楚烈外,小飞侠根本就不可能会去想到其他人。 眼里含着泪水,小飞侠心中宛如刀割般难受。 到现在他也才明白,所谓的“父母官”,在人们看不到的时候就和强盗、杀手没什么两样。 甚至犹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强盗如非不得已是绝不会伤及人命。而杀手杀人也全是有特定的对象。 像这两个远离人群与世无争的母子俩,小飞侠实在难以接受他们仅仅为了救过自己,就遭楚烈残杀。 循着血迹的方向,小飞侠来到河边。 他现在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只能紧紧握着双拳,眼中充满血丝,大吼着“楚烈偿命来!” 河滩险恶,水流湍急。 当楚烈寻得一处水势较缓,而又平坦之地上了岸后,他已经离那处茅屋好长一段距离了。 他沿着河岸,艰难的再回到了原地,却让他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的。 因为那遇刺的一对母子已遭人掩埋起来,黄土堆前甚至立有一块狭长的石块,上面被人用剑刻着“大牛母子之墓”。 楚烈先是深锁双眉,接着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只为了他已可确定埋葬这两人的必是小飞侠。 换句话说,他费了这么多天的工夫,沿河而下,到处查访,终于有了眉目,证实了小飞侠非但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 仔细的推敲,再加上大胆的假设与小心的求证,楚烈几乎已可确定这大牛母子二人之所以会被杀,完全是有人为了灭口。 而能够轻易的派出一个杀手来做灭口工作的人,这世上好像虎爷外,楚烈想不出还有谁有如此的能耐。 整个事件大致的轮廓已勾勒出来。 楚烈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小飞侠到底事先赞不赞同杀大牛母子来灭口。 他当然期冀小飞侠还没混灭人性到这种地步,否则连一个救过自己性命的人都要杀,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替对方开罪,那怕是自己的亲弟弟。 在这稀奇古怪的社会里,有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人。 正因为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人,也就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张百万是个有钱人,他的钱多到连他自己也数不清的地步。 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平常的消遣当然是愈刺激,愈稀奇古怪才能过痛。 因此他喜欢玩一种赌命的游戏。 当然啦!赌的是别人的命,他可是平常掉一根头发都会心疼半天的人。 王飞见到张百万的时候,张百万正和虎爷在一间茶楼里,饮着一两要五两银子才买得到的“雨前龙井”。 虎爷指着张百万对王飞道:“这个人你一定听过,他是张百万。” 王飞当然听过张百万的名字,但对这种满身铜臭的人,他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倒是对张百万身后那四名看来是保缥的人,王飞反而向他们颔首为礼。 对王飞的倔傲,张百万毫不为意,因为在他认为对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不好原谅的呢? 虎爷掀开茶碗的盖子,他眯着眼嗓了口茶后,又道:“张百万先生和我对赌五千万两,他赌的是你输,你会死在‘血轮回’的剑下。” 王飞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但现在他却忍不住的想拂袖而去。 虎爷又说了:“我赌的却是你赢,所以你一定要赢,要不然我输钱事小,你赔了声誉与性命却是事大。” 王飞狠狠地瞪了一脸富泰眸子中却闪着诡诈的张百万一眼,他冷冷道:“算命的曾替我算过,我是九命怪猫转世,想我死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张百万玩弄着手上一只镶着巨大宝石的戒子,他像自语道;“奇怪的是我也请过算命的替某人算过,人家却说某人阳寿只到中秋。” 王飞碰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身来,他还没有行动,站在张百万身后的四名保膘已有两人站了出来。 他们其中一人抱拳道:“王兄当不会为难我四人吧?” 王飞重新坐了下来,他憋着气,一句话也不再说。 没错,他能与张百万大眼瞪小眼,拍桌子摔板凳,却木能也不敢得罪这四个人。 毕竟走南闯北十几年,王飞还没听过有谁敢对“庸湘四子”不敬的。 虎爷投给王飞一个赞许的眼神。 他转头对张百万道: “你不再琢磨琢磨?‘血轮回’终究是个飘渺不易露相的人,你对他全无所知,怎么敢把注押在他身上?” 张百万笑道:“这才是赌,否则一场还没开赌,就已知胜负的赌局,赌起来还有什么快感?” “说得也是!” 虎爷突然笑了起来。 而这时王飞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虎爷为什么肯花二百万两银子,要自己去向“解语姑娘”买情报。 原来他早有预谋,而布置下这场赌局。 虽然明白自己成了人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王飞却无从发作,也不知如何发作,毕竟他已收受了人家的好处。 再说,必擒“血轮回”可是他这辈子最后的目标。 张百万突然道:“怕只怕‘血轮回’明天不会出现,那么咱们之间的这场赌局就赌不下去了。” “那可是不可能的。’唬爷笑得有如一只狐狸,又道:“只要他不死,明天就一定会出现的。” “哦,你这么有把握?” “为了引你入局,我当然有把握,至于消息来源,就当是我的小秘密好了,你不用问,我也不会说出来。” 张百万放下了茶碗,道:- “既然如此,明天晚上答案即可揭晓,你懂得规矩的,不流血、不残命,这场赌局就做不得数。” 说完了话,张百万就带着“廉湘四子”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间茶楼。 张百了一走,王飞就跳了起来。 王飞吼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虎爷表情冷酷道: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反正明天晚上你最好卯足劲对付‘血轮回”” “我就应该那么听你的?” “由不得你不听。” 王飞怒由心生,嘿嘿笑道: “从来还没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 虎爷目射精光道: “莫忘了你尚有个八十高龄的老母在山西老家。” 王飞一下子像是吃东西被噎到一般,整个人表情变得如此怪异。 虎爷笑道: “你别紧张,我当然不会拿她老人家怎么样,你是聪明人,何不想想这件事我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何苦为了没来由的意气而用事呢?” 虎爷拍了拍王飞的肩膀,又道: “明晚我包你会轻松的赢了‘血轮回’,现在你可以找一点乐子,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见!” 虎爷也走了。 房里现只剩下王飞一人,犹如失了魂般怔怔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月到中秋分外明。 每逢佳节倍思亲。 小飞侠怎么也没想到虎爷要他杀的第二人居然是王飞。 照理说,要一个杀手去杀专门抓杀手的人,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小飞侠十分明白虎爷这个人,他是绝不会没有代价而要自己去杀人的。 那么是谁要杀王飞? 小飞快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要自己去杀王飞,那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因为毕竟他与王飞成了朋友,虽然王飞到现在仍不知自己真正的身份。 小飞侠从来在杀人前都不会访惶,他现在访惶了。 同时他也明白一个杀手的确不能有感情,否则就很容易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这是一个路边的面摊。 在中秋节的夜晚,这个摆摊的老人仍旧做着生意,倒令人不得不生出好奇之心。 小飞侠要了一点卤菜、一壶酒。一个人已在这摊上独饮了好一会。 或许觉得枯闷,他对老人笑了笑道: “这种节日你还出来做生意?” 老人怔了一下,回道:“我孤家寡人一个,跟谁团圆?再说没我这种人,你们这些游子又那里去找吃的、喝的?” 想想也对,小飞侠笑道:“看来这世上多得是像我们这种无家可归,或者是有家归不得的人。” 老人没再说话,他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 小飞侠还想再扯谈,这时候巷子口走来了一个人,小飞侠连忙掏出一方黑巾,把口鼻蒙上,静静的等着。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13
第十三章 王飞的步履十分稳重,一步是一步的走着。 他老远就看到了面摊上的人,心里却不由得一阵兴奋。 因为从对方那种无形的气度看来,王飞已可明确认为那个人必定是一个江湖高手。 他不知道虎爷的消息为何这么准确,事实上他也不想知道,只要知道那个人就是“血轮回”就够了。 长巷虽长,总会走完。 王飞来到那人的背后,他已嗅出了空气中迷漫着无限的杀气。 “你来了?’那人仿佛仍旧低着头喝酒,却发声道。 王飞淡淡道: “不错,我来了,看样子你是在等我。” 那人转过身子。 王飞看到的是一个人只露着眼睛在外,其余的部分全让黑巾蒙着。 “你猜对了,我是在等你。”那人道。 那人的眼睛里有种熟悉而又甚难理解的光芒。 王飞慢慢的把手中的布袋扯开,把长鞭拿了出来。 王飞道: “你等我是为了杀我?” 那人点点头。 “难道你不知我一直在找你?”王飞又问道。 那人笑道: “当然知道,所以我也一直躲着你。” “那么你在这等我是有人出了价钱要你来置我的命唆?” 那人依然笑道: “你几时听过我杀人会没有代价的?” 王飞没再问了。 因为他已完全确定“血轮回”已被虎爷出卖。 长鞭一抖,王飞叹了一声道:“我们会在这相遇,虽然全是别人的安排,但早晚我们也还是会碰上的,所以今夜你我也只有奋、一战了。” 那人笑道: “好极了,此处偏僻,当可放手一搏。” 眼光一凝,王飞想不到这个人也是如此有趣,他居然有了种想法,想要看一看对方的真面目。 长剑如虹,长鞭如蛇。 小飞侠的长剑从一开始就拚尽了全力,他不敢稍有一丝大意,努力的去迎战王飞手中的长鞭。 王飞的长鞭虽长,可是在他的手中,长鞭常常能出人意外的变成“马鞭”般来使。 他亦毫不容情淋漓尽致的把长鞭所有致命的招式全使了出来。 这一战,的确是江湖少见。 这一战,更是风云变色。 严格说起来,这两个人的功夫实在无分轩轻,因此他们所比的只是一种持久的耐力。谁的底子厚,谁的耐力强,谁就有希望赢得这一战。 很多事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对于决战的双方,当局者却完全是清楚的。 所以小飞侠和王飞一卯上,他们彼此已经发现今夜之战若要分出胜负生死,恐要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初战时小飞侠有着高昂的斗志与不懈的精力。 然而没多久后,他已发现自己体内有种病忻的感觉,就像中了暑的人,只感到呼吸愈来愈不顺畅,头也愈来愈昏。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觉得四肢逐渐无力。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这时候身体的体能出了这种毛病,那才是真正的要命。 他虚汗猛流,开始吃力的放弃攻招,而改以守势。 王飞愈战愈勇。 当他一记鞭梢摆尾扫中小飞侠的后背,打得对方一个踉跄,他已有了十足的信心,能够赢了今夜这一战。 只当是对方力有未造,王飞喜意刚起,却已经发现对手一些异常的现象。 突然收鞭,王飞定定的望着身躯开始颤抖的小飞侠。 他诧异问道:“你有病?” 小飞侠紧握长剑,步履螨珊的上前,眼中竟然失去神采,道:“王飞,你……你胡说什么?来……来,我们再……再打……” 话说完,小飞侠长剑就已劈出。 可笑的是他已完全没有了剑法,最莫名其妙的是那长剑竟然攻向了王飞的右侧。 王飞皱了眉头,动也没动。 用屁眼想,他也知道这个人不但病了,恐怕病得还不轻。 小飞侠一剑劈空,人已顺着势子往前趴倒在地。 他颤抖得愈来愈厉害,而整个人居然抱着剑缩成一团。 王飞眼里尽是疑惑。 他慢慢的上前,在确定对方不可能是使诈装出来之后,他已蹲下身,伸出手,扯掉了小飞侠脸上的黑巾。 王飞一辈子也没像现在这样震惊过。 他怔怔的望着小飞快那张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简直像遭到雷击般,好半晌不知道白己在做什么。 悚然一惊,他醒了过来,连忙用手轻拍着小飞快的脸,慌道:“小飞侠,小飞侠!我的妈,怎……怎么会是你?你又怎么变成这付鬼德性?” “药……给我药……” 小飞侠神智已失,他拚命的抓着王飞的手,口中含混地嚷着。 王飞连忙在他身上搜着,然而他只搜出了一只空的药瓶。 小飞侠涎水都流了出来,他突然力气奇大的一只推开王飞,整个人弹了起来。 只见他死命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得牙齿已经深陷在嘴唇里,而变得满嘴血红,犹不自知的狂吼着:“药……给我药 王飞傻了眼。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病人。本来只当是对方有“羊癫疯”的,但仔细比对,他已不作如此想法。 世上有一种人,那就是为了朋友,可以一切都不顾的人。这种人往往会被朋友出卖而死得很难看,但他们却无怨无悔。 王飞就是这种人。 只要他认定了是朋友的人,那怕是天塌了下来,他也会为了朋友而用自己的头去顶着。 所以,他现在已完全忘了“血轮回”,更忘了什么虎爷、张百万的。他只知道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怎么替小飞侠找到他口中所说的药。 只见他连伸数指,点住了小飞侠周身数处大穴。 王飞道:“没办法,为了让你不再痛苦,只得这么做了。” 或许是药瘾有时间的关系,小飞侠已渐渐恢复了一些常态。 他孱弱得有如大病一场,虚脱道:“王……王飞,我已熬过了,麻……麻烦你解开我……” 王飞有些怀疑,但经不住小飞侠眼中的恳求之色,他只得再度出手,解了小飞侠受制的穴道。 就在此时,小飞侠长剑来得突然,更是诡异万分的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王飞作梦都想不到这个人竟然阴狠毒辣到这种地步,他惊恐欲绝的忘了闪躲,就这么悲伤与绝望的看着那长剑飞了过来。 飞出的剑谁也没料到中途居然会改变方向。 当长剑方向一改,王飞已猛然回头。 他恰好看到那长剑已刺穿那卖面老人的胸膛,而卖面老人手中一把细长的牛肉刀,正离着王飞的后心不及三尺。 口里喷出一口鲜血,王飞闪避不及,被喷得满身都是,当他立身站起,那老人已张着一双迷悯的眼睛,“昨”的一声摔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飞已让眼前的景象吓住了,道: “这个人要杀我?还是要杀你?” 小飞快苦笑道:“我也不能确定。” 王飞想了一下,道:“看样子我们真正成了人家赌命的对象了。” 小飞侠不明所以,问道:“怎么说?” 王飞刚想开口,他已听到长巷那端似有人急速的往这个方向奔来。 王飞没敢犹豫,一矮身扛起小飞快就开始跑。 他明白不管来人是谁,总之在这时候出现的人,一定是来打探消息的。 这是一艘单桅货船。 像这种货船一向是只载货物而不载客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钱都能使鬼推磨了,也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王飞包下了这艘货船,他出的价钱几乎是船价的一半。 有这种价钱,船老大莫说要他紧闭嘴巴,就是要他闭上屁股不准拉屎,他可能也有那个能耐。 船静静的航行在江面上。 船舱里却快闹翻了天。 王飞虽然已经把小飞侠用粗麻绳捆了一圈又一圈,像个粽子似的,却仍然无法制止小飞侠那疯了般的嘶吼与翻滚乱撞。 看到小飞快那种酷刑的煎熬,王飞除了不时用湿毛巾替他擦拭着身上的汗水与污秽外,他也只有干着急了。 本来他可以在小飞侠发作的时候点住他的穴道,或者让他晕迷,但是小飞侠却坚持不让他这么做,因为小飞侠知道这种毒瘤若是不用意志去克服的话,那么这一辈子他也就真的完了。 现小飞侠又经过了一次折磨。 他软软的靠在阴暗发霉的船舱一角,大日大口的喘着气。 王飞替他松完绑,便用双手开始替他按摩着肌肉。 几乎不成人形的小飞侠,好一会后才逐渐恢复了清醒的神智。 他露出诚挚却凄凉的一笑,虚弱的道:“劳累你了,王兄。” 王飞停止按摩,坐在他的对面,忧心道:“你到底中了那个王八蛋的什么毒?怎么这么厉害?” 小飞侠叹了一声道:“我听说有一种罂粟的东西,它的果实汁液可提炼出一种令人兴奋的药膏,我想我应该是中了这种东西的毒。” 他“于”了一声,愤声道“这个虎爷也太阴损了,你为他流皿卖命,他还以这种方式来残害你,真不知道这种人的心是他妈的什么做的?” 喝了一口茶水,小飞侠叹道:“我一直以为‘虎毒不食子’,看来我是错了。” 王飞瞪了他一胜,愤声道:“如果你对他还存有幻想,那么第一个打扁你鼻子的人一定是我。” 小飞侠苦笑也“最后的两件事我都做了,从此恩断义绝,我亦于心无愧。” “你还真会想,问题是人家情不肯放过你?这不可好,恐怕我都得像你一样,做个缩头乌龟了。” 小飞侠歉然一笑,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当时只要杀了我,岂不什么事都没了。” “唬’他一声,王飞站了起来怪叫道:“我他妈的是很想杀休,要不是我诚心交你这个朋友,你还能活到现在?” 一见对方火了,小飞侠连什小客笑道: “别,别这么火行不?我错了,我讨打。” 王飞这才犹有余温道:“这一辈子只有人家躲我的份,为了你这赖子,我反而开始躲着别人,你他妈的不安慰安慰老哥我,反而如此臭我,怎么?你当我是贱骨头?还是认为你小子长得俊俏,我有断袖之癖?”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小飞快已摸清了这人的脾气。 他知道这时候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再说,要不然王飞发起牢骚来,恐怕连女人都得甘拜下风。 见小飞侠不理他,王飞想再说也没意义。 他话题一转道:“你认为当张百万和虎爷二人在失去了我们的踪影后,他们那场赌局是怎么个了法?” 小飞侠想了一想,道: “赌局照旧,恐怕他们全都会派出厉害的角色,全力猎杀我们,我若先格毙了,就是虎爷赢,你若先了账,那当然就是张百万胜了。” 王飞皱了皱眉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妈的蛋!看来咱们可得一起亡命天涯了。” 这的确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毕竟小飞侠和王飞两人一向就是独行侠,在江湖上根本没有什么朋友,现在招惹上财大气粗的张百万不说,另外又加上“杀手组织”里的大爷,也难怪他们一想到未来,就感觉到前程一片灰暗。 王飞叹了一声,苦笑道:“今后江湖少了‘血轮回’,我王飞就此消失,应该不会遭人讪笑吧!” 小飞侠没敢吭声。 因为他明白王飞对“血轮回”三个字是多么的存有心结。 事实上小飞侠也希望永远不要再听到这三个字,毕竟“血轮回”三个字带给他的是一段难忘的梦靥和很难磨灭的烙痕。 王飞的化装术果然是一流的。 当他把小飞侠化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突眼、阔嘴的少年,而自己变成了一个宽额、斜眼的中年汉子后,连船老大及他的儿子都吓了一跳。 若不是他开口提及,瞧船老大的样子,准保以为遇上了鬼,船上凭空冒出来这两个不认识的人。 他这里刚刚化妆完毕,江面上远处已飞快驶来四艘快船。 这四艘快船上,每条船上面都站着两名孔武大汉,而船头则全插着一面紫鲸三角旗。 还没靠近,已有人对着王飞这条货船吼道: “渊源流长是江,浩瀚无边是海;‘江海盟’长风舵八铁卫要前面的船老大听仔细,慢慢的把船停下来,我们要上船查验。” 船老大望向王飞。 王飞点头道: “照做,等一下就说咱们全是一家人,千万要沉得住气。” 船慢了下来,不一会儿快船已靠近,一下子上来了八名大汉,个个眼光隼利的开始满船搜查。 他们当然什么也没搜到。 王飞与小飞侠眼见这八个凶神恶煞对自己没有丝毫疑心,正预备离去,心中方自暗喜。 小飞侠此时却全身一颤,毒瘾又开始发作起来。 “这个人怎么了?” 那八个人看到小飞侠的样子,其中有人问道。 王飞连忙扶着小飞侠,慌乱道:“这……这是我弟弟,他……他有羊……羊癫疯……” 小飞侠痛苦得已经蹲了下去,他冷汗洋洋,嘴唇发紫,全身乱颤不已,还真像羊癫疯的样子。 “船老大!”原先说话的人此时不再理会小飞侠,他转身吼了一声道:“我们在找二个男人,一人叫王飞,一人叫小飞侠,如果你们有发现可疑的人,必须尽快通知我们,否则知情不报的罪名,我想不用我告诉你们,你们也该知道,除非你们不想再吃这碗水上饭了。” 王飞正忙着照顾小飞侠,听到这话,连头都不敢抬起,心中不禁暗道一声“好险”,更不禁为虎爷及张百万的势力咋舌。 毕竟连纵横长江第一大帮的“江海盟”都在搜寻自己和小飞快,王飞已经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江海盟”是控制着长江水面的“太上皇”。 这条货船的船老大在人家一瞪眼,撂下几句狠话后,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王飞偷觑一眼,心中暗叫一声“不妙”! 船老大已经抖着身子,颤着嗓音道:“我……他……” “什么跟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他……他们……他们……” 那八铁卫察颜观色之下齐皆脸色大变。 王飞见到八只分水刺全都指着自己和小飞侠,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得长身站起。 他看了一眼满脸羞愧而又掩不住惊恐的船老大一眼,心中虽然气不过,有一种让人出卖的感觉。但想想一个靠水吃饭的软弱百姓,又怎敢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去得罪“江海盟”? 想到这,他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你们找对人了。”面对着那八支要命的家伙,王飞道:“我就是王飞,我这生病的兄弟是小飞侠。” 人的名,树的影。 那八个人齐皆一震,接着有人道:“阁下倒也爽快,敝帮主想请二位至洞庭君山走一趟。” “如果我们不去呢?” 那人一怔道:“那么曾有令渝大家恐会闹得不愉快了。” 已经明白事情没有转缓的地步,王飞从他的布袋里拿出了长鞭。 “王……王兄!”小飞侠强忍着痛苦道:“你……你不用再管……再管我了……” 王飞苦笑道:“王飞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不是见危弃友之徒。” 就在此时一支分水刺已悄然无息的发动了攻势。 王飞暴喝一声,长鞭一卷,鞭梢已击向那支分水刺的主人。 这个时候其余的分水刺也全发动了攻击,刹那间只见满天光影。 这八铁卫一上手端是气势不凡,也由此可见这“江海盟”里的人个个俱是一把好手,绝少有滥芋充数之人。 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当然难敌四手。 王飞神勇,在这八人的轮攻之下,他已渐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正当他心里发苦的时候,小飞侠已手持长剑加入了战圈。 压力一松,王飞却也为小飞侠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小飞侠一方面忍受着毒瘤的煎熬,一方面颤抖着对付敌人,简直就是拿着生命在开玩笑。 “王兄,你……你快走……这儿交……交给我……” 小飞侠撩起一剑,挡住三把分水刺后又在劝着王飞。 王飞一面抗拒敌人,一面回头道:“我不走。” “听……听我说,与其两……两个人陷在这,将来连……连个援手也……也没有,何不如你……你先行脱困,将来再想办法来救我……” 王飞细想小飞侠的话,心里已有所动。 而此时他二人已被逼至船舷,小飞侠趁着敌人一个不注意,他单掌一推,已把王飞推落到船舷旁的一艘快船上。 他大吼道:“你……你若不走,今生休再见我。” 有人想去阻拦,小飞侠拚了命的长剑一挥,已逼退那人。 而王飞只得无奈的双掌一拍水面,小船已如急射的箭矢,冲了出去。 看到王飞已远离了这里,小飞快再也支撑不住,一口强自提起的真气已猛地一散,人就虚脱过去。 他毫无反抗,事实上也无从反抗,人已让对方用牛皮索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君山位于洞庭湖之东,也叫湘山。 关于君山的故事和传说,最脸炙人口的当推“湘妃竹”。 话说舜帝南巡狩,崩于苍之梧野,舜帝的二妃,娥皇、女英知道后,匆忙赶去,到了洞庭湖眼望着水云弥漫,路断波涌,招魂人处,不觉肝肠寸断,血泪纵横。于是泪水滴在君山的竹子上,从此君山的竹子便成了斑竹。 当然传说的事情谁也无从去考证,也只有姑妄言之,姑妄听之了。 正因为君山在洞庭湖上,长久以来便是渔家们一处休息之最佳地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控制着长江水面的一些好汉们看中了这里,逐渐的在此大兴土木,数代以来便有了规模。 于是在这一代的水上瓢子,“翻天蚊”贺敖海统领了整个长江的绿林后,便把总舵设在此处。而从此君山再也不是任何人可随便参观与游玩之地了。 这一天,脸上易容已被洗掉的小飞侠,在八铁卫的押解下,来到了君山。 他虽然皮索缠身,面容有些惟淬,但英挺身子仍然倔做无比。 走在上山的路上,小飞侠的昂首阔步引起一个女人的注意。 这个女人长得实在不怎么样,扁平的脸,杂乱不齐的眉,微微朝天的鼻子,配上一张厚唇,已到了让人不敢恭维的地步。 一黄风,这是谁?犯了什么?” 本来已经错身而过,那女人突然叫住了八铁卫,问着带头之人。 叫黄风的连忙上前躬身为礼,他毕恭毕敬的道:“回小姐,此人叫小飞侠,是堂上交待下来要抓的人,至于犯了什么?这属下亦不知。” 小姐? 看来这丑女人在“江海盟”中的身份还蛮特殊的。 丑女人走了回来,她在小飞快面前歪着头,就像欣赏一件珍品般把他从头看到了脚,又从脚看到头。 “喂,你叫小飞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小飞侠理也不理她的问话,他抬头望天,一付目中无人的样子。 丑女人火了,她瞪起一双怪眼,尖着嗓子道:“你这人是个哑巴?” “你才是个哑巴。”冷哼一声,小飞侠突然出声。 丑女人一怔之后,迅极无比的“啪”一声,已赏了小飞侠一记巴掌在脸上。 丑女人吼道:“你既不是哑巴,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话?而且还出口伤人?” 小飞快的眼光如果能够伤人,这丑女人至少已死了三次。 他狠狠的瞪着对方,开口道: “你这个丑八怪,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是你先出口伤人的,怎能怨我?” 那女人傻了。 押解小飞侠的八铁卫也傻了。 那女人傻了,是因为她已气晕了过去。 而八铁卫却是没想到小飞侠敢这么直接的触及这位女煞星的要害。 愈是丑的人,愈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丑。 丑的男人或许还可以自我解嘲,说什么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丑的女人可就不一样,脾气好点的会暗自伤心,脾气坏的,却一定会和对方拚命。而一个会动手打人耳光的女人,她的脾气当然不是很好。 所以小飞侠这下已捅到一个马蜂窝。 只见那女人倏地沉了脸色,她慢慢的抬起手,仿佛在想着要如何来修理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 小飞侠连忙后退一步。 他冷哼道: “你只会打一个没有还手能力的人?” 放下了手,那女人古怪的望着小飞侠道: “你的意思是你敢对我还手?” 小飞侠没好气道: “为什么不敢?我又不是你老公,凭什么打不还手。” 那女人难得的脸上一红。 小飞侠这才发现自己话说得太快,而出了语病。 一甩头,那丑女人不再疾言厉色,她有意放缓声调道:“你知道不?敢与我还手的人,全都成了死人。” 小飞侠冷笑道:。 “那是因为你没碰上真正的高手。” 那女人一转头,突然道: “黄风,解开他身上的皮索子。” 黄风闻言连忙双手乱摇,道: “大……大小姐,这……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你敢不听我的?” 黄风就差没跪了下来。 他惶声道: “大小姐,我……我是怕相打无好手……” 那女人冷笑道: “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他的,也不会妨碍你交差。” 黄风当然不敢对她说:我是怕人家弄死你哩! 黄风苦着脸,只得道: “这个人的确可恶,大小姐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你若有什么不满,属下可以替你出气,哦!替你出气。” 根本没听出黄风话中的意思。 那女人瞪眼道: “敢情你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你准备和我玩?” 黄风心里骂道:我他妈的宁愿抱头母猪玩,也不敢和你玩。 他只得缓缓的走向小飞侠。 而这时小飞侠却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黄风恨死了。 他一面替小飞侠解着牛皮索,一面小声道:“阁下别想打什么歪主意,我告诉你,这里四面环湖,你想逃也无法逃起。” 跟对方偷偷挤了一个眼睛。 小飞侠亦小声道: “黄风大哥,我绝没逃的意思,只不过想替你们出口气罢了,我看得出来,你们平常可是对这位大小姐全是敢怒不敢言的,对不?” 黄风怔了一下,道: “你没要逃的意思最好,至于出口气那就免了,你可知道这位姑奶奶是谁?” “是谁?” 叹了一声,黄风道: “江湖中有名的女煞星,咱们瓢把子的嫡亲妹妹贺美丽。” 只觉得胃里泛起一阵酸意。 小飞侠突然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到现在他才知道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而这个玩笑也开得太离谱了些。 没错,贺美丽的确是一个难惹难缠的人。 凡是在江湖中跑过两天的人,全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宁愿得罪少林、武当这种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也不要去招惹贺美丽这个女煞星。 因为谁要得罪了贺美丽,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赶快找一颗歪脖子的大树,自己吊死自己。否则她有上百种方法能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不出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会荒廖到如此不能理解的地步。 小飞侠如果早想到一个叫聪明的人,不一定是聪明;一个叫美丽的人不一定是美丽的话,他一定不会轻易去撩拨这个一点也不美丽的贺美丽。 他并不是怕她。 但是要拿他现在这种体能状况,去对付贺美丽,小飞快知道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才有胜算的机率。 望着除掉身上牛皮索之后的小飞侠,贺美丽倏地露齿一笑道:“可要我让你三招?” 小飞侠现在连一点轻视对方的意思都没了。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苦笑道:“谢了,我这个人骨头硬得很,宁愿被人打死,也不会被人吓死。” “那好,我就欣赏这种男人。” 被这种女人恭维,小飞侠也说不出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尤其当他发现到对方眼中竟然有一种让人看了心颤的眼波时,小飞侠吓得连忙“抱元守神”,暗呼一声“妈呀”,已突然出手。 贺美丽反手一挥,一个侧旋已轻易闪过小飞侠。 她并未攻击,虽然她有很好的机会。 小飞侠知道这个贺美丽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打起精神,开始一拳接一拳、一掌接一掌的攻守有秩起来。 小飞快不是普通人,贺美丽起先尚可游刃有余的见招拆招,轻松的应付。但十招过后,她就不得不卯出了全力,去应付小飞快变化万千而又威猛的攻击。 当四周的压力愈来愈沉重,贺美丽这也才发现她低估了对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她口中“咦”了一声,正想出手喝止对方。 突然间小飞侠的攻势缓了下来。 贺美丽已让小飞侠弄糊涂了,她边打边偷觑着对手脸上的表情变化。 当她看到小飞侠冷汗直落,拳掌之间已失去了大半的力道,同时身体开始有些颤抖,她更是迷惑了。 使出一个虚招,贺美丽跳出了战圈。 她怔怔的望着小飞侠这种异常的变化。 小飞侠没有追击,他也停下了手。 从他的表情里,贺美丽看出了这个人似乎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 “喂,你是不是不舒服?” 贺美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关心起对方来,她只觉得脸上有阵躁热。 小飞侠没理她,也无从理她。 他已慢慢的蹲下身,全身开始打着摆子。 贺美丽一脸惊异,她定定的望着小飞侠,心中已有一种揪起的感觉。 小飞快开始抱着头,倒在地上拚命的会压抑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煎熬。 虽然毒瘾发作的次数已愈来愈少,也一次比一次来得能够让他忍受,但发作时的痛苦还是够折蘑人的。 贺美丽慌了。 她慌着问黄风:“他……他到底怎么了?” 黄风这一路来见到几次这种情形,叹道: “我也不知道,他每次一发作就是如此可怕,像疯了般,总要一阵子之后,整个人才会虚脱般的再恢复正常。” 吓了一跳,贺美丽道; “他……他没说这是什么原因吗?” 摇摇头,黄风道:“没有,这个人冷漠,也孤傲得很。” 贺美丽走近了小飞侠,轻声的问: “你……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小飞侠抬起一双充血的眼睛望着她,却只是拚命的摇头。 贺美丽仿佛有些失望,她只能站在一旁,爱莫能助的望着小飞侠痛苦得不停抽搐着全身。 一直经过了盖茶的光景,小飞侠才慢慢的渡过了来势汹汹的毒瘤,当他房弱得大口大口喘着气时,贺美丽竟然递过来一条丝帕。 “你擦擦脸上汗水污泥。” 小飞使没客气也没想到其他,便接了过来。 等他发现那条雪白的丝帕已经让自己弄脏后,不由得尴尬一笑。 “没关系,洗洗就好了。”收回了丝帕,贺美丽道:“你好点了吗?” 小飞快站起身,他点点头后,便对着黄风等人道:“走吧!” 黄风望了一眼贺美丽,他又拿起牛皮索准备再给小飞使上绑。 “黄风,你是瞎子?像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要上什么绑?你们快去找一具‘滑竿’,他实在不适合再走山路了。” 贺美丽的话让黄风等人个个瞪大了眼睛。 “你怀疑什么?” 贺美丽一瞪眼,黄风连忙吩咐着同伴去找“滑竿”,心里不禁为贺美丽的反常举止感到奇择。 他当然不敢问,这对人人畏如蛇蝎的大小姐,就是老天借胆给他,他也没那个胆子提出心里的疑问。 滑竿是一种两根竹子上面架着一张椅子,类似轿子的玩意。 这种东西在川滇一带很流行,是有钱人上山、下山最便捷的交通工具。 小飞侠坐在上面,随着山道的起伏,只觉得有种想笑的感觉。 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贺美丽竟会如此看重自己,而只不过前一会,她还想要自己的命呢? 他摇摇头,对女人的心态,他想到了一句最贴切的用语——“晴、时多云、偶阵雨”。 贺美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一路陪着小飞侠上山,来到了“江海盟”的总舵。 本来是阶下囚的小飞侠,摇身一变,反而成了座上客。 这其中的微妙,大家心里也全都明白,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而已。有的也只有暗暗地和黄风挤着眼,偷笑着。 更有人用一种暧昧的眼神去看小飞侠,弄得小飞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14
第十四章 “翻天蛟”贺敖海的确是一方人物! 他声音宏亮,长像威猛,胆子小一点的人见到这样的人,恐怕连话都会吓得说不出来的呢! 他现在高高坐在“聚义堂”龙头坐的椅子里,正盯着下面的小飞侠,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小飞侠抬然不惧,神色自若的端起旁边的茶碗。 场面有点僵凝。 贺美丽在贺敖海身旁,轻轻推了他一把,轻声叫了句“大哥”。 回过神,“翻天较”贺敖海一拍扶手吼道:“小飞侠,你到底为了什么得罪了‘财神’张百万?” 小飞侠放下茶碗,淡淡道: “我已说过,这张百万我从来就没见过。” “胡说!”贺敖海猛地站了起来。 “大哥!”贺美丽叫了一声道:“你这个样子大声吼叫,别人吓都被你吓死了,那还敢回话?” “翻天蚊”贺敖海望着这宝贝妹妹道:“这小子瞪着眼睛说瞎话,他若不认识人家,人家干嘛广下武林贴要找他?” “或……或许其中有误会也说不定,你就不能把态度放和缓些吗?” “我……我一向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咦?奇怪了,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翻天蚊”贺敖海人粗,到现在才发现到这位姑奶奶有点儿反常。 他瞪起双眼,研究般看着贺美丽。 贺美丽又叫了声: “大哥!” 贺美丽伍促着摇了摇身体。 贺敖海摹然想起什么,哈哈大笑道: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 小飞侠突然有种想“逃”的冲动。 “翻天蚊”贺敖海走了下来。 他来到小飞侠面前,用手拍着他的肩膀笑着道:“老弟,你走运了,真的走运了。你放心,就算‘财神’张百万气大财粗,我贺敖海一样敢不卖他的账,你只要安心的待在这,我保证你安全。” 肩膀差点没让对方拍垮。 小飞侠苦笑道: “好意心领,我……我还有重要的事,实在不能留在这。” “什么屁事?天大的事交给我,我叫手下的人替你办得妥妥当当。” “怎么?你小子不放心我?” 见小飞侠没吭声,贺敖海有些不悦。 对这种脑筋打结的人,小飞侠除了苦笑外,他还能说什么? 一桌子山珍海味、珍饶佳品,但对一个有心事的人来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小飞侠不是呆子,从贺美丽那闪闪发光的眸子里,他当然明白今天能坐在这被视若上宾,不是没缘由的。 “老弟,你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翻天蚊”贺敖海灌了数杯黄汤之后,开始问着话。 小飞侠心头一跳,暗叫了声“天”,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小飞侠低着头道: “没有。” “嗯,这么说你也一定没成亲唆。” 小飞侠差点被嘴里的菜肴呛到、他含混道: “没……没有。” “翻天蚊”贺敖海哈哈一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 他与贺美丽对望一眼后,挪近身子又道: “你看我这妹子如何?” 小飞侠叹道:“贺姑娘大方伯人,巾帼英雄。” “真的?”贺敖海大喜道。 抬起眼,小飞侠看到贺美丽有种晕淘的样子,他突然生出一种同情之心,明白这时候若说了实话,那对她的打击一定很残酷。 搓着手,贺敖海嘿嘿笑道:“老弟,我这妹子一向眼高于顶,择友、交友的条件一向也自视甚高,难得今日她对老弟你瞧得顺眼、窝心,我这做老哥的手足连心,也只有义不容辞的替她撮合撮合了。” 小飞侠只觉得刚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在胃里一阵翻腾。 小飞侠瞄了一眼故做羞涩状的贺美丽,痛苦道:“贺当家的,令妹……令妹丽……丽质天生……我……我一介江湖浪荡子,恐……恐难高攀。” 贺敖海是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他蹦起脸阴沉道:“你敢情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说话,不过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小飞侠的意思。 于是场面一下于变得僵住了。 贺美丽心里难受得治然欲泣。 贺敖海则全身衣袂无风自动。 沉默一会,贺敖海冷笑一声道: “看样子,我兄妹俩是自作多情了!” 小飞快还是没说话,却无奈的笑了笑。 贺敖海一拍桌子,睁目道: “小子,你听好,你说这是一厢情愿也好,你说是逼婚也罢,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到时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是得答应,我妹子是嫁定你了。哼,我就不信凭我‘江海盟’这三个字,难道还辱没了你不成。” 贺敖海的话一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拉着贺美丽出了这间花厅,独留下小飞侠一人怔在当场,哭笑不得。 一种米养百样人。 小飞快什么人都见过,还就是没见过像贺敖海兄妹这样逼婚的人。 他让这兄妹两人给弄得心里烦躁得要命,于是信步走出花厅,沿着步道慢慢的走着。 这“江海盟”的总舵还真是够大,一眼望出去只见灯火处处,屋宇连绵,要与这么大的帮派作对,小飞侠知道除非那个人是不想活了。 小飞侠叹了一声,他发现在自己身后少说也有四、五组人在跟着,他们当然是来监视自己的。 望了望四处汪洋一片,小飞侠真希望自己身上能有一对翅膀,能够飞离这个见鬼的鸟地方。 夜色很美。 走着,走着,小飞侠进入了一丛树林里。 突然他看到了树从里有一口井,井旁正有一个白衣女子的汲水。 距离尚远,虽看不清那女子的面貌,不过在薄纱下他却看得很清楚,那女人的身材是如此的妖烧及玲现有致。 本欲回头,但一股好奇心驱使得他停了下来。 这是谁? 为什么一个女人晚上会在井边汲水? 小飞侠正想着这个奇怪的问题,那女人已经把井里汲上来的一桶水,整个从头上淋了下去。 小飞快笑了。 因为他已知道这个女人只不过在井边洗澡而已。 悄然地,他慢慢转回身准备离开。 毕竟偷看人洗澡是件不道德的事情,虽然他很想瞧瞧。 “站住!” 小飞侠傻了眼,他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让人家发现。 “你很大的胆子,想一走了之?” 小飞侠没敢回头,他叹口气道: “小姐,我什么也没看到。” 突然背后生风,小飞快话说完就发觉那女人已经出手。 迅急回身,小飞侠只见漫天掌影。 横跨步,猛持身,险险的躲过这突来的袭击。 “咦’了一声,那女人停止了攻击,小飞侠才发现这女人竟是贺美丽。 如果不看对方的脸,这个女人的身材的确是诱人之极。 尤其在她的衣衫湿透后紧紧的贴在身上,若隐若现的显露出丘壑起伏,更增加了神秘之美。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贺美丽会有如此喷火的身材。 小飞侠不禁对老天爷造人心生赞叹,他给你贺美丽一张令人不敢恭维的脸,却又给了她一付令女人生妒,男人发狂的身体。 在一得一失之间,他毕竟还算是公平的。 贺美丽也看清了小飞侠。 她有丝幽怨,有些惊喜的垂下头,轻得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道:“是你?” 其实她应该早就想到才对,这座树林早已让她划为了禁区,“江海盟”里没人有那个胆子敢拎着脑袋来开玩笑。 小飞快也不知该把眼睛放在什么地方,他点头道: “对不起,我是无心的。” 贺美丽一点也没有想要遮掩身体的意思,她用手掠了掠头发,然后道:“传说这口井的水能让女人变得美丽,从小我就一直用这井水来洗脸、洗澡,但……但是它好像没什么效果。” 觉得似乎该给对方一些暗示,小飞侠叹了一声道:“固然这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社会,但是一个真正有内涵的女人,她是不会十分在意她的外表,究竟美丽不能长生,而品德却能隽永。” “你的意思是……” 贺美丽的眼里闪起一种希望的光芒。 小飞侠道: “我的意思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必须建立在彼此的相知、互谅上,而这些都是要时间的累积。一份勉强的感情,不但是一种伤害,也绝不可能长久。” 贺美丽身躯一颤,幽幽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我会去和我哥哥说。” 没想到对方竟能这么容易的沟通。 小飞侠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道:“谢谢你。” “谢什么?你的困扰本来就是我们给你的。” 小飞侠笑了笑道: “如果能让你明白,这份困扰也就不算困扰了。” 贺美丽脸上有种稀有的红晕,她转回头到井边,拿起一件罩袍披在身上。 看样子她是真的明白了,否则她也知道她那“美丽”的啊计该是她最诱人的地方,如果长时间这样似隐若现的呈露在一个男人面前,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谁也无法预料发生的事情呢; 小飞侠见她这样,打从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发生了作用,虽然他有些舍不得,但他却没有一点亵读的意思,有的只是像突然看不见一付杰出的艺术品般,有些惋惜。 贺美丽走近了他的身旁,就像一个老朋友一般,关心起对方的一切。 贺美丽道: “你是怎么得罪了‘财神’?为什么他会广布消息要抓你呢7” 望着天上繁星点点,小飞侠悠然道:“江湖纷争有很多根本就是没道理可讲的,更有很多完全是莫名其妙。财大气粗的人他们高兴怎样就怎样,甚至于他们可以拿一个毫不相干的生命,来满足他们娱乐的荒唐快感。” 贺美丽以迷惑的眼神告诉小飞候她不懂对方的话。 苦笑一声,小飞侠道:“‘财神’张百万其实真正要杀的人是我的一个朋友,而我的真实身份……” 贺美丽看出小飞快有种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轻声道:“你可以不说,我只要认识你的人,知道你叫小飞快就够了。” 小飞侠摇了摇头道: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这整件事既然已经弄得整个江湖沸腾,稍稍动一动脑子,一定知道我是谁的。” “等一等。”贺美丽突然兴趣十足的道:“你先不要说,也让我来猜猜看。” 小飞侠微笑不语。 贺美丽一付沉思状,自语道:“据我所知你那朋友叫王飞,是个专门缉捕官府悬赏的‘猎人’。” 第一次听到“猎人”这个新鲜名词,小飞侠发现这个称呼对王飞来说,还真是贴切得很呢! 一个专门捕人的人不叫猎人叫什么? 贺美丽瞪起一双恐怖的眼睛,她表情怪异的看了小飞侠许久。 小飞侠点了点头。 贺美丽退了两步,讶声道:“真……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贺美丽更恐慌了。 她思索了一会,又摇头道: “不……不可能,如果你就是那个人,又怎么可能和王飞在一起,而且你还称他为朋友?” 小飞侠笑道:- “世间事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这真是让人太意外了!” “这也没什么意外,两个命运相同的人,是很容易结合在一起,为了活命,他们当然也就会站在同一阵线,去对付买他们命的人。” 显然听说过小飞侠太多的事迹,贺美丽仍然无法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江湖上来无影去无踪的可怕杀手。 贺美丽哺哺自语道:“血……血轮回……小飞侠……” “叫我小飞侠,我不喜欢另外一个称呼。” 抬起眼,贺美丽道: “我也不喜欢,那三个字的确太血腥了,给人一种惊然心惊、不寒而栗的感觉。” 贺美丽想了一想,又道:“我还是弄不懂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为什么‘财神’和你们有纠葛?另外谁都知道王飞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抓到你,又怎么会和你成了朋友?你…… 你能告诉我吗?” “自无不可。” 于是小飞侠简略的把一些重要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而贺美丽却是听得连连色变,等小飞快话说完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无法平复心中的震惊。 “这……这真是太可怕也太没人性了!” 小飞使知道贺美丽指的是“虎爷”对自己的追杀,和对自己下毒一事。 他平静道: “其实杀手的组织里本来就是如此冷酷的,我所无奈的只是我无法摆脱而已。” “那个叫‘虎爷’的不是已经答应了你,要还你自由之身吗?” 小飞侠摇头道: “他要我再替他杀两个人,第一个任务我就失败了。更何况现在既然我成了他与‘财神’的赌注,而且他赌的是我输,那么我实在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办法能说服他放掉我。” “狗急跳墙,人急拚命,你就不敢反抗?就不能主动找他?杀了他这个狠毒的人,不但你可从此高枕无忧,天下也太平了许多。” 小飞侠叹息道: “你说得太天真了,你不在这个圈子里,当然不会明白这个圈子里的事,更不明白他是一个多可怕的人,可怕到我还没听说有那个人敢与他作对。” 贺美丽有些激动道: “你就不能做那第一人?难道就一辈子这么活在逃命里?” “我当然不想。” “不想就站出来,我‘江海盟’可以全力支持你。” 小飞侠摇摇头道: “盛情心领,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江湖人江湖事,我怎么能让你们也卷进这场纷争里?” “不行,我管定了。”贺美丽执着道。 “这不是劝隔壁夫妻吵架的事。”小飞侠由衷地道:“这件事闹开了,赔上的可是不知多少条人命,我绝不能答应,‘江海盟’势大人多,然而却在明处,吃亏的一方也绝对是你们。” 仔细想一想小飞快的话,贺美丽明白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毕竟锣对锣,鼓对鼓的:“江海盟”绝对吃定了那个什么虎爷。然而若搞什么暗杀、偷袭,贺美丽就没了辄,总不能要帮中的人全都夜夜不得安心,随时提防着有人来刺杀吧。 “那……那你有什么打算?” 小飞侠随口道: “我也不知道,本来我只是担心虎爷,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财神’,我头都大了。” 人家说女人是胸大无脑。 也有人说女人是愈丑愈聪明。 贺美丽人丑,心眼当然就多了。 她细细琢磨着整件事情,突然道:“我想你不妨去投靠‘财神’张百万。” 小飞侠闻言一怔! 贺美丽又道: “虎爷要杀你,一来为了私怨,二来主要的是和‘财神’那笔巨大的赌注。而‘财神’固然钱多得数也数不完,但他也不愿输了这一注,所以只要你去找他,他说什么也要保护你的安全,不让虎爷碰你一根寒毛的。” 想想贺美丽的话,小飞侠也觉得话是不错。 最后他却摇头道: “行不通。” “为什么?” “因为‘财神’一定会要我去杀王飞。”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财神”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保护小飞侠,为了赢得赌注,他是一定会要小飞快去杀了王飞。 对这种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贺美丽也只有默然了。 突然小飞侠双掌一击,贺美丽吓了一跳。 小飞侠道: “或许我可以利用‘财神’与‘虎爷”,让这两个人产生矛盾,而最后让他们火拚起来。” “这……这成吗/’ “事在人为。”小飞侠脸上露出难得的一抹笑容道:“他们既然可以以别人的死活来满足私欲,那么我又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挑起战火?” “你预备怎么做?’絮美丽道。 小飞侠笑了笑道: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过第一步还得靠你们帮忙。” 贺美丽道: “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先通知财神,告诉他我已经在你们手中。” “这不成问题,我们还可以从他那得到一笔为数可观的赏金。” 心诚意正的小飞使对贺美丽道了声谢谢! 贺美丽有些赧然,轻声道; “谢什么?你只要不怪我就行了。” 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小飞侠正色道: “你是一个明理的女人。” 叹了声,贺美丽亦由衷道: ‘你别夸我,与君一席话,没读十年书。” “没这么夸张吧!”小飞哄笑着道。 “真的!”贺美丽道:“在以前我的确是个人见人厌的女暴君,别人不说,但我明白每个人都从心里厌恶我,我想从今而后,我会改掉一切坏毛病。” 小飞侠颇受感动,他知道一个像贺美丽这样的女人能如此坦诚的承认自己的缺点,那么她是真正的变了。 正欲开日,小飞快混身一颤,神情猛地一变。 “怎么了?” 贺美丽发现到他的不对劲。 冷汗惨了出来,小飞侠苦笑道: “毒瘤又……又发作了……” 贺美丽慌了,她惶言道: “这……这怎么办,” 小飞侠蹲下身子,痛苦追: “我……我已经习惯了,而……而且也能熬得过去,你……你别紧张,过一会就……就会没事了……” 这是第二次见到小飞侠毒瘤的发作。 贺美丽却仍然为这种可怕的现象而感到心惊胆颤。 她无奈亦无助的望着小飞快紧缩着身体,强忍着那种忍不住的痛苦,身如感受般紧捏着拳头,心里已把虎爷这狠毒的行径给吓傻了。 真的,一个未曾被毒瘤所苦的人,是很难体会,也很难明白那种椎心刺骨的折磨。 当毒瘤犯的时候,那的确是会逼得人发疯,逼得人寻死。 贺美丽一刻也没离开。 她一直等到小飞快混身让汗水湿透,神情枯槁的度过再一次的折难后,才心有余悸的递给他一方大毛巾。 小飞侠虚弱的接了过来,他摇晃的走到井边,把头整个浸到水桶里。 他很庆幸自己已能控制住情绪,在毒瘤犯的时候更能不需藉助外力独自撑过。 他明白,再过不了多久,这种折磨将会离自己愈来愈远。而总有一天他就能完全摆脱掉这可怕的经验,那时候他将是重新活过来的一个人。 “好些了吗?” 贺美丽有如个祸福与共的朋友,她关心的问。 抬起头,抖落脸上的水珠,小飞侠仍有疲态,道:“好多了,等我完全好了,也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刻。” 从对方眼中发现到一种可怕的复仇之火,贺美丽全身一颤,心里不觉又想到小飞侠真正的身份。 她也才知道“血轮回”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 没有人知道贺美丽这只雌老虎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转变。 全“江海盟”里的人当发现贺美丽不再那么暴躁、那么霸道和那么无理后,他们个个暗自庆喝。 贺敖海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仿佛不认识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小妹。。 “干嘛以这种怪异的眼光看着?” 吃完了中饭,贺美丽剥着葡萄问。 贺敖海慌乱的收回眼光,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今天到现在都还没骂过人,而且也奇怪你为什么没提起那个楞小子?” “人总是会变的。”贺美丽道:“我想通了,你不要再迈小飞侠了。” 就像看到一个怪物,贺敖海道: “你是说你改变了心意,不再逼那个小子娶你了?” 贺美丽叹气道: “不错,而且你也可以通知财神,准备去领那一大笔的赏金。” 贺敖海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贺敖海用手挖着耳朵道:“怎么会有这种转变?奶奶的,你该不会昨儿晚上中了什么邪吧?” 贺美丽站了起来,对这个疼爱自己的哥哥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走到贺敖海的身边,贺美丽眼中有种湛然的光辉,道:“我很好,也没有中邪,你放心吧。” 贺敖海惊异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美丽叹声道: “我只是不愿再做一个人见人厌的女人罢了,你还不派人通知‘财神’,我若改变了心意,你可就要损失不浅了。” 心里纵然有着疑惑,但贺敖海可不敢耽搁,连忙发出了派令,着人去通知‘财神’。毕竟这个世上是没有人愿意和钱过不去的。 就在这时候,一阵阵螺角声传了过来。 贺敖海与贺美丽齐皆一惊,正欲出房查探,一个中年大汉已惊慌的闯了进来。 贺敖海喝问道: “毛威,出了什么事?” 叫毛威的单膝一点道: “禀瓢子,有人摸进了堂口。” 贺敖海神情一变道: “什么人?” “不……不知道,米人武功很高,大伙已栽了几名兄弟,却连人家的行踪还没能把握住。” “你们还真能干,我看太平饭是吃多了,还不再去加派人手,真要让人给打进家里来不成?” 毛威转身就走。 贺敖海却气得混身乱颤。 “我出去看看。” 贺美丽想到了什么,她也站了起来道。 “小心点!” 贺敖海要坐镇,他关怀着道。 贺美丽一路飞奔到小飞侠的住处,一进门就看到小飞侠好整以暇的看着书。 小飞侠露出笑容,问道: “有事吗?瞧你有些慌张。” 贺美丽坐了下来,道: “有人闯进了堂口,我怕是找你的。” 小飞侠放下了书,他想了想道: “会不会是王飞?” “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你跟我去看看,如果真是为了你,而来人若把事情闹大了,伤了人命可就难收拾。” 小飞侠站起身,道: “说得也是,走!我们一起去瞧瞧。” “不用瞧了。” 贺敖海一脸怒容,进了房门。 心里一跳,小飞侠已隐约感觉到事情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贺敖海瞪着小飞侠道: “小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明所以,小飞侠道: “瓢把子的意思我不明白。” 贺敖海冷哼一声,道: “少他妈的装蒜,连大内侍卫都跑到这来找你,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红?” 心里一阵发苦,小飞侠已经明白贺敖海说的是谁。 毅然抬头,小飞侠道: “能否让我去和对方碰面?” 贺敖海道: “我正是这个意思,民不与官斗,我‘江海盟’还不愿意为了你去招惹官家。” 随着贺氏兄妹,小飞快来到了一片广场。 广场中间站着一个黑衣人,而四周正有数十名执着各式兵器的人,个个满脸怒容,却又难掩惶恐之色的围着他。 黑衣人正是满洒挺拔的楚烈。 当楚烈一见小飞侠,脸上既惊且喜。 楚烈正欲上前,贺敖海双拳一抱道:“人在这,楚先生该可以撤去围困我们的水师船队了吧?” 楚烈亦抱拳回了一礼,苦笑道: “贺大当家,楚某会这么做实非得已,实在是因为我找这个人找得心急,冒犯之处见谅见谅。” “不敢。”贺敖海冷言回道:“只希望以后楚先生不要再以江湖人自居,毕竟江湖人是不与官府来往的。” 脸上一红,楚烈尴尬的从怀中摸出一只响铃箭,随手射向空中。 贺敖海见到对方发出了信号,知道他是通知围在四处的水师兵船,便手一挥,也撤掉了人马。 贺美丽不想离开现场,小飞侠却好言劝走了她。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后,小飞侠便神色冷漠道:“阁下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找上这里来。” 楚烈掩不住喜色道: “你果然是吉人天相。” “当然,要不然我早就丧身江里喂了工八。” “你还好吧?身上那一剑有没怎样?”楚烈关心问道。 小飞侠实在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有病? 他冷冷道: “多谢关心,也少来这套过门,我一向做事是敢做敢当,既然我们碰上了,要我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你恐怕得拿出点本事才行。” 楚烈笑了笑,道: “你误会了,我这次找你只想证实一件事,并没有要抓你的意思。” 小飞快一怔,问道: “找我证实一件事?” “不错。”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血轮回’。” 摇摇头,楚烈道: “这我早就知道了。” 小飞快更奇怪了。 他疑惑道: “除了这,我不知道你还想证实什么?” 上前一步,楚烈仔细的看着他好一会,方道:“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弟弟。” 小飞侠心中一跳,他默不作声的静待下文。 楚烈又瞪了他一会才道: “听说你是在青州‘满春园’里长大的?” “不错,那又如何?” 楚烈叹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小飞快不由得摇头道: “你该不会说我就是你那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楚烈道: “还真有这可能。” 吓了一跳,小飞侠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找上自己,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他强压下激动的心跳,淡然这: “你凭什么这么说?” 楚烈道: “因为时间、人物都很吻合。” 退后一步,小飞快道: “世上的事,巧合的地方很多,你太武断了。” 楚烈摇头道: “或许你会认为太武断了,但是你身上应该有一方上雕着微傲的玉佩,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楚烈的话一说完,就从身上掏出一方玉佩。 楚烈又道: “这玉佩是一双的,表示我说的完全是事实。” 小飞侠傻了。 他真正的傻了。 一个多年来一直寻找的答案,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他岂有不傻之理。 虽然他身上没有这方王佩,不过他能肯定当年那个姓罗的老鸨拿走的东酉铁定就是和楚烈身上一模一样的玉佩。 楚烈激动的想上前。 小飞侠却退后道: “我想你找错了人,我身上没有这东西。” 楚烈一怔,他惶声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找错了对象。” “我……我不相信。” 小飞侠一把扯开衣领。 楚烈果然没发现他所期盼的东西。 “蹬、蹬!” 楚烈后退两步,就如遭到雷击一样。 小飞侠强忍住那种亲情的呼唤,他故作冷漠道: “阁下还有什么疑问?” 楚烈脸色惨白的摇摇头,哺哺自语: “天啊!你何忍如此待我楚家?” 心里一酸,小飞侠差点告诉对方罗姓老鸨的事,但他还是咬着牙狠心道:“如果阁下只为了这件事找我,那么你已得到了答案;如果你是为了我是‘血轮回’,而要逮捕我,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早做了结。” 楚烈失了魂似的,眼中无神道: “你走吧!我会抓你,但不是今天。” 小飞侠转过身,他大踏着步子离开了。 在他转身的同时,一颗眼泪滴落在地上,楚烈当然没发现。 他仍旧望着天。 望着一朵悠悠白云,想着他自己的心事。 这时候好在没有他的敌人在身边,要不然谁都能轻易的取了他的性命。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15
第十五章 小飞使没有疯。 他不敢与楚烈相识自然有他的理由。 他知道以楚烈在仕途的前程,如果有一个杀手的弟弟,所带给他的一定是毁灭。 所以他痛苦的毅然决然的否认了一切,然而他的心却有如刀绞。毕竟要割舍亲情,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更何况他是如此的魂索梦牵,希望能找到亲人.明白自己的身世。 回到了房里,贺美丽已跟了进来。 她看出了小飞侠的心神恍悦,不觉忧心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飞侠摇头道:“没什么,他找我为了一般公案,明白不是我做的,他就走了。” 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贺美丽道:“那还好,这个姓楚的听说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官虽不大,却是见官大一级的御前红人,谁要得罪了他,还不如趁早自己做个了断算了。” 不飞快有些烦躁道:“什么时候‘财神’会派人来?” 贺美丽道:“应该很快,最迟明天就有消息。” 想了想,贺美丽道:“你真的决定了?” 小飞侠点头道:“你们不是已经通知‘财神’了吗?” “我在想财神和虎爷是江湖中最可怕的两股势力,你夹在他们中间,一个弄不好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实在替你的安危担心。” 小飞侠叹道:“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总不能一辈子任人宰割吧!反击之道首先就要接近敌人。” 贺美丽没有话说了。 她是个江湖女人,当然明白一个江湖人该做的事是逃避不了的。也因为如此,她对小飞快更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夜来得很快。 湖上的夜是腾陇而凄美的。 小飞侠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成眠。 他索性离开住处,一个人坐在湖边想着楚烈,那个可能是自己哥哥的人。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怪上苍和自己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荒唐得令人无法接受。 拾起石子,小飞侠丢进湖水里。 湖水立刻掀起一圈圈涟俯,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当湖面再度平静后,小飞侠突然看到湖面上除了自己的倒影外,又多了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这个人能寂然无声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份功力已到了可怕的地步。他迅急回身,看清了来人后,不觉心中一凉。 “虎……虎爷” 乍见此人,小飞侠打心底有种惧意出现。 虎爷如幽灵般,眼中勾起一抹奇异的光芒。 他冰冷道:“你的任务失败了,也用不着躲我。” 强忍下胸中的怒气,小飞快道:“你都能找到这里,我又怎么可能躲得了你?” “你明白最好,你从我们这个圈子出来的,当然明白没有人能躲得过我们。” 研究般的望了小飞快一会,虎爷突然道:“你好像已经熬过了毒瘾,让我真的感到意外。”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小飞快就有种冲动,恨不得立刻与对方一拚。 他带着恨意道:“虎爷,我实在不明白我既然答应了你的条件,为什么你还要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笑得让人发毛,虎爷道:“我怕你生有二心,你应该明白我们这种人对任何人都不能信任的。” 小飞侠怒声道:“以我们的关系,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说话不算话?” 冷哼一声,虎爷道:“不要跟我提关系,一个我养育多年的人都能背叛我,你告诉我我要如何相信你?” 一句话就把小飞侠给堵住了。 他沉默不语,因为他无法辩白。 “我知道你恨我,也不怪你恨我,因为我也想开了,只要你替我完成我交代的事情,从此后我保证还你自由之身。” 小飞侠定定的望着他,等待着下文。 虎爷阴森道:“本来我答应你,只要你替我杀两个人,现在我给你一个折扣,只要替我完成这件任务,一切就算了结。” 小飞侠还是没说话。 他认为以虎爷的心性,是不太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果然—— “我要一个人,一个活人。” 虎爷说出了令小飞侠大感意外的话。 顿了一顿,虎爷又道:“花扬雪,本来我要你去杀了她,现在我改变了心意,只要你把她捉了来给我,这对你而言应该不算违背原则。” 没错,杀手的规矩是对一个特定对象,绝不做第二次的刺杀行动。 虎爷现在要小飞侠去掳花扬雪,当然不算违背杀手的原则。 小飞侠摇头道:“你最好死了心。” 虎爷一怔! 他想都想不到小飞侠居然会如此斩钉截铁的如此回答。 虎爷一怔之后,又笑道:“你的意思是再也不愿替我做事。” “不错!”小飞侠亦冷然道:“你想开了,我也想通了,我不会相信你所说的,与其到最后我无法摆脱你,倒不如现在把你我之间的恩怨做一个了断。” “你不怕死?” 笑了笑.小飞侠凄凉道:“死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你动手吧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不会还手,更为了你的养育之恩,能死在你的手中,我也应该无憾。” 面对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虎爷只能叹息道:“你真是天真。” 小飞侠心中一跳。 虎爷接着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突然会有了求死之心.但我可告诉你,有的时候一个人想死都无法办到,你信不信?” 小飞快道:“你是说……” 虎爷眼睛一瞪道:“你有个女人叫蔷薇的是不?” 小飞快冲了出去。 虎爷没见动作,人已飘了开,躲过了小飞侠。 回过身,小飞侠双目尽赤,他恨声道:“你把她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她还没到‘摇铃老人’李涛那,就先让我给截住了,不过你放心,她现在好得很,只要你能完成任务,她也一定能白白胖胖的回到你的身边。” 小飞快震惊得身子摇了摇。 他心中的悲愤简直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没敢妄动,却失了魂道:“你……你太卑鄙了。” 虎爷笑着道:“无毒不丈夫,这句话我记得一直在你耳边提醒。” 小飞侠哑着嗓音道:“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我会提供你一切消息和所有的用具,你只要用迷香迷倒了花扬雪,把她交给我,就功德圆满。” 想起一件事,小飞快道:“楚烈怎么会和花扬雪在一起?” 虎爷心中一惊,表面不动声色道:“你放心,姓楚的和她只是认识而已,这一次他不会与她在一起,你成功的机会也就万无一失。” 小飞侠苦笑着道:“我可以替你去做这件事,不过我现在无法离开这里。” 虎爷阴笑道:“如果你是指‘江海盟’,我既然能有办法来,当然就有办法带你走。” 小飞侠摇头道:“听说你与‘财神’有赌约,而且赌的竟然是我会输给王飞。” 虎爷笑了,笑得像一只狐狸。 “你是我的人,我当然有把握要自己赢,等你事情成功后,你带着美娇娘爱上那就上那,从此隐名埋姓不入江湖,那么没有了你的踪迹,张百万想不认输都不行。” 小飞快对虎爷除了心里升起厌恶的感觉外,他还能说什么? 见小飞侠没再提出问题,虎爷笑道:“我们该走了,再晚天就亮了,想离开这就会增加麻烦。” 虎爷说完话,只见他发出阵阵夜枭的叫声! 不一会儿一条小舟已出现在湖边。 等小飞侠和他上了船,小飞侠才看清摇舟的人居然穿得是“江海盟’他制服,而且在帮中的地位显然不低。 “别奇怪,江湖中任何帮派里都有我的人。” 小飞使没回答虎爷的话。 不过他却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也真正明白江湖中最可怕的人还是虎爷。 走在街上的楚烈,内心紊乱得有如一团乱麻。 他怎么也想不到千辛万苦、打听了数年,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知道要一切重新来过,去找新的线索,简直比大海里捞针还要困难。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小飞侠身上怎么会没有那方证明他身份的王佩。 街角围了一堆人,楚烈没那心情去瞧热闹。他低着头正想绕过人群,这时候人群突地散了开来。 不注意的望了一眼,楚烈就看到王飞形容假淬、衣衫不整的摇晃着身子、步履瞒珊的跌撞出来。 虽无深交,总是旧识。 楚烈皱起眉头,才一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从王飞的身上发出,其间还夹杂着难闻的呕吐物的酸臭。 “这酒鬼真要命,他醉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要喝。” “是啊!听说他已醉了两天。” “真不知他有什么事想不开,要如此作贱自己。” 没理众人的七嘴八舌,楚烈伸出手拍着王飞的肩膀。 瞪起一双醉眼,王飞笑着道:“你……你是谁?怎么看来好…·好眼熟” 楚烈扶着他不稳的身体道:“你喝多了,我带你找个地方休息。” 一挥手,王飞吼道:“我……我没醉……我还要喝,一直……一直喝到我醉死为止……” 楚烈迷惑了。 他明白一个像王飞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醉到这种程度,除非他遇到了真正烦心的事。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听我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总是!日识,也算得上是朋友。” “朋……朋友?”王飞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道:“我……我还算是人吗?连一个朋友都无……无法救他,我还算是朋友吗?” 王飞打了一个酒嗝,接着道:“我……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告诉别人,我有— ……一个朋友是……是杀手,可笑的是……我一直……一直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身份……” 楚烈心里一跳。 他慌乱的把王飞拖离人群。 这是一间澡堂。 泡在水气迷漫的热水中,王飞的酒意已去了大半。 这个时刻洗澡的人不多,大水池里除了他和楚烈外,就没有第三个客人。 一直等到王飞看来清醒了,楚烈才开口道:“如何?舒服一点了吧?” 王飞瞄了一眼楚烈,他从鼻子里哼声道:“你还真热心!” 没理会一开口就碰了一个软钉子,楚烈依旧笑道:“我总不能见你醉死路旁吧。” 王飞没说话,他把眼睛瞪在茫然的一点上面。 楚烈继续道:“阁下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你管得太多了吧!”王飞烦躁的道。 楚烈还是不在意道:“你和小飞侠是很好的朋友?” 王飞差点从小池里跳了起来。 他古怪的瞪着楚烈道:“你想知道什么?” 楚烈笑着道:“听你说小飞侠是一个杀手?” 王飞突然笑了。 笑了一阵后,他道:“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一个杀手的朋友。” 楚烈皱眉道:“这不是个笑话,这是事实。” 王飞没回答。 楚烈接口道:“我还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的杀手。”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他有个名号叫‘血轮回’。” 王飞想故作轻松也难了。 他坐正了身子道:“谁告诉你的?” “小飞侠亲口承认的。” “你还真能瞎掰。”王飞道:“这种话说给鬼听,都没人会相信。” “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世上没有这么白痴的人,会对你这种身份的人承认自己是个杀手。” 楚烈叹息道:“看来你和他的交情真的匪浅,竟如此的护着他,连他是‘血轮回’都能不在意。” 王飞已经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他紧闭着嘴,显然是默认了。 笑了笑,楚烈又道:“人和人之间有时候还真奇怪,明明是朋友的不敢承认。” 王飞火了,他瞪眼道:’楚烈,你到底要怎么样?” “想向你打听小飞侠的一些事情。” 王飞脸色刹那间变得好难看。 他茫然道:“他落入了‘江海盟’的手里,生死未卜。” 楚烈道:“这我知道,我也见过了他。” “你见过他?” “这有什么奇怪?” 王飞惊跳了起来,他迅急的靠了过去。 “喂,保持距离,这是澡堂,咱们可全都光着身子。” 王飞没理会对方的调侃,他惶声道:“告诉我他现在怎么了?有没有受到折磨?还有他的病有没有再发作?” 楚烈皱眉道:“刚才你死也不开口,现在一连串又问这么多的问题,教我怎么回答?” 王飞简直恨不得掐死对方。 但他却只能耐着性子道:“你……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两天前的午后。” “在君山‘江海盟’的堂口里?” “当然。” “他还好吗?我是说他有没有受到酷刑什么的?” “好像没有。”楚烈想了想道:“我看他的样子,倒是有点像在做客,颇受礼遇。” 王飞迷茫了,不禁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必要骗你。”楚烈有点不高兴道。 “不,不!你别误会,我没有说不相信,只是想不透这个人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贺老鬼那么难缠的人都会对他改变态度。” “好了,现在该我问了。” 王飞心中压力顿减,在知道小飞侠一切尚好后,整个人立刻精神了许多。 他沉声道:“你问吧,其实我认识他也不久。” “你也知道他就是‘血轮回’?” 王飞点点头,算是回答。 楚烈又道:“那么你预备怎么做?” 王飞道:“杀手也是人,更何况‘血轮回’犯的案子只是人云亦云,事实上从没人见过小飞侠杀人,任何人都可以说他是‘血轮回’对不?” 明知道对方是在替小飞侠辩解,楚烈并不点破。 他想了想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世来历?” 王飞沉吟一会正欲开口。 楚烈立刻道:“不要搪塞我,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不希望你有半句虚言。” 怔了一下,王飞道:“我不很清楚,只知道他生长在青州一个叫‘满春园’的妓女户里。” 楚烈拉起挂在胸前的玉澳联,道:“你可见过他身上有这样的东西?” 王飞看了那玉微哪一眼,他想了一下道:“我没见过,不过听他提起,他应该也有一条这样的玉慷鳞才对,好像让当初救了他的老鸨给‘污’走了。” 楚烈惊喜万分,他不禁伸出手抓向王飞的臂膀,兴奋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王飞翻起一双怪眼,语含讥讽道:“这儿是澡堂,阁下最好与我保持距离。” 楚烈被人家反将一军,他脸上一红,立刻松手。 王飞故意挪开一些,道:“我也没有必要骗你。” 楚烈把头靠在池边,他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又为什么不愿承认?” “姓楚的,你身上的东西是那来的?” 楚烈回过神,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知道小飞快为什么不愿承认的原因。 凄楚的瞪了王飞一眼,楚烈道:“总不会是偷来的。” 正欲再问个详细,这时候澡堂外面突然冲进来四个体形硕壮的人。 这是个公共场合,随时都有人进来,应该没啥稀奇。 但是进来的人如果手里拿着剑,而且还是四个女人的话,可就让人不可思议了。 王飞与楚烈一见到澡堂里突然多出来四个手里拿着剑的胖女人,他们简直吓呆了。匆忙间,他们只能尽量的把身体缩进水池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而那四个女人却一步步的上前,八只眼睛却眨也不眨一下的望着水池中的王飞与楚烈。 “喂,喂!你们他妈的认不认识字,这里是男人洗澡的地方,‘女生止步’啊!” 王飞叫了起来! 那四个女人没理他,依旧一步步上前。 王飞火了,他差一点站了起来,当想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便立刻又坐回池中。 王飞又提高声音吼道:“你们是聋子啊?还是喜欢看男人洗澡呢?怎么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 楚烈叹了口气,轻声道。 “你别喳呼了,人家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冲……冲着我们来的?” “你没看见她们脸上全带着杀机吗?” 王飞摹然吼了起来: “我操,就算冲着我们而来,这也得挑个地方呀!” “人都要死了,还挑什么地方?” 四个胖女人中,有人冷冷说着。 王飞又缩到水池一隅,他苦着脸道: “姑奶奶,就算你们要杀我,总也得让我出来穿件衣服吧!光着身子见阎王,听说是不能投胎转世的。” “你想得倒美,谁不知道你身上花样奇多,让你穿戴整齐,我们恐怕不知要多费多少手脚。” 王飞傻了。 碰上这么不在乎且“豪放”的女人,他还能说什么? 楚烈瞅了那四个胖女人一眼,悠然开口道:“四……四位,你们要对付的人包不包括我?” 原先开口的人道: “不包括.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待在池子里,别耍花样。” 吁了一口气,楚烈王二麻子道了声谢,人已离开王飞远远的,就像躲着一个瘟神般。 王飞这下惨了。 他被困在池子里,想喊救命都不知要如何喊起。 剑像一道闪电。 突然之间四把剑已笔直的刺向王飞。 王飞情急之下头一缩,人已潜进水里,避开了那四把剑。 水池里放的是热水,水气更是漫漫,一个人若躲在水里,外面的人是很难发现他的位置的。 对王飞这一招,那四个女人也傻了眼。 不过她们却不急。 因为她们知道王飞不可能就这样躲在水池里不出来,他总要换气。 所以她们各据水池一角,眼睛全盯在水池中,只要王飞一露头,就准备出剑刺杀。 水池很大,大到王飞在池子中间冒出头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剑能够够得上位置。 当然,如果有人不怕衣服弄湿而硬要跳进池子里,那么王飞就真的应了那句话——“死得很难看”了。 见对方全都提剑没动,王飞在池子中央怪叫道:“喂!你……你们到底是那路人马?要杀我总得把话挑明,要我光着屁股受死我认了,总不能还要我再做一个糊涂鬼是不?” 有人冷哼一声道:“你还真是迷糊,江湖道上现在要杀你的人,又何止我们四个人。” “什……什么意思?” “有人出高价要你的命,难道你会不知道?” 王飞突然明白了。 他心里已把“财神”张百万的祖宗十八代给骂翻了。 王飞叹了一声,道:“看来在这世上宁愿得罪十个穷鬼,也不要得罪一个有钱人。” “不错,因为有钱的人出得起钱来买你的命。” 说话的人话一说完就飞身扑进了池子里。 而王飞一张脸已经被对方这种举动给吓得变成了绿色。 倏地,他从池子里弹了起来。 人若到了性命悠关的时候,那还顾得了其他。 王飞光着屁股,晃着根老鸟,就如飞般沿着池子乱窜。 这场面是滑稽,也是可笑的。 那四个女人脸不红气不喘的提剑在后,她们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光溜溜的男人,而是一大锭金元宝,也无怪乎她们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这一辈子第一次碰上这种事,王飞心旱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进澡堂。 终于王飞已被人家逼到墙角,他双手捂着身上重要的部位,脸上浮现哭笑不得的难看表情。 他几乎要跪下来道:“四……四位姑奶奶,好歹你们行个方便,让我穿件衣裳成不?” 四把剑全指着动弹不得的王飞。 其中一人嗤声道:“你别在我们面前摆出这付怕人看的样子,告诉你我们见多了,你那玩意没什么特别。” 王飞张着口,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的确,碰上敢如此说的女人,他还能说什么? 四把剑,四道白光。 王飞闭上了眼,心里正暗道“死定了”的时候,突然一条黑影闪在了他的面前。 而那四把刺出的剑,在一阵“叮档”声后全荡了开来。 “披上它。” 楚烈身上披了件浴袍,手里提着剑,一脸怒容的瞪着那四个女人,同时丢了一件大毛巾给王飞。 “你真有种,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 四个女人一怔之后,有人尖着嗓子对楚烈道。 “你们才有种,连男人的澡堂都敢闯,居然毫不羞惭的说出让人脸红的话来,倒让我怀疑你们是否读过书,懂不懂‘礼义廉耻’四个字。” 冷笑一声,先前说话的女人道:“小伙子,别以为你长得俊俏些,告诉你,你若阻止了姑奶奶的财路,你一样得死。” 回过头,楚烈发现王飞已经用大毛巾围住了身体,他表情冷淡道:“何不试试?” 楚烈的话一说完,他手中长剑已递了出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那四个女人脸上全都立现惊容,齐皆后退,同时惊道:“朝来寒而晚来风?” 楚烈森冷道:“不错,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听多了楚烈的事迹,这四个女人互觑一眼。 其中一人颤声道:“楚……楚烈,你……你也太会拦事了,江湖道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行走的,总要留口饭给别人吃。” 楚烈冷冷一笑道:“我当然明白光棍不挡财路,可是你们若想杀我的朋友,对不起,这恐怕是条死路。” 再度互觑一眼,那四个女人仿佛带头的人颓然一叹道:“今日遇见你,算我们倒霉吧!” “不,应该说是你们运气,如果你们现在离开的话。” 狠狠瞪了一眼一付臭像的王飞,那女人道:“王飞,我们给你一句忠告,你最好不要落单,还要多吃点‘海狗丸’,你那玩意的确不怎么样。” 走了。 来如风,去如风。 那四个女人别看长得够肥,行动之间却俐落得很,一下子走得无影无踪。 对她们临走留下的话,楚烈差点笑弯了腰。至于王飞,他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早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笑什么?”王飞恼羞成怒的瞪眼地楚烈道。 忍住笑,楚烈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他妈的那东西也不见得怎么样,我看你才该多吃点‘海狗丸’。”王飞没好气的一面穿衣一面说。 为了掩饰,也为了替对方解窘,楚烈没话找活道:“你不再泡一泡?” “泡?以后他妈的谁要再找我泡澡,我就和谁翻脸。” 一耸肩,楚烈再也不敢哼声了。 他看得出来这时候谁要不识趣的去招惹王飞,包准会弄得灰头土脸。 “南北楼” 在这间南北楼的雅座里,楚烈为了示好,也为了替王飞压压惊,他叫了整整一桌菜。 “有菜无酒岂非大煞风景?” 王飞看到满桌子菜,却不见半滴酒,不觉摘咕着。 楚烈笑道: “怕只怕王兄一个控制不住,又得醉落路边,而我又得带你上澡堂清洗,如此一来旧事重演,我还真怕你翻脸哩!” 王飞翻起一双怪眼道: “我醉是因为朋友有难,而我无能为力,现在我已知道小飞侠活得好好的,我还醉个屁,快拿酒来,要不然我才真要翻脸了。” 楚烈连忙叫过店小二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二罐上好的女儿红已端上了桌。 迫不及待的,王飞一拍泥封,就替自己倒了一大碗,一仰脖子就喝了精光。 楚烈知道他现在心里窝囊得很,必须要藉酒来刺激一下,也就没有阻拦。 可是当他看到王飞连干了三碗之后,又准备喝第四碗时,他不得不说话了。 “王兄,酒是穿肠毒药,适饮是情趣,豪饮则伤身。” 一瞪眼,王飞道:“我他妈的一喝酒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威猛’强壮的男人。” 摇摇头,楚烈没想到这个人到现在还“个痛’伽才那四个女人的话。 也难怪,凡是男人最感到自卑的就是怕人家笑话自己的“渺小”。 尤其嘲笑的人是女人,那么他一定恨透了对方。 楚烈是个男人,他当然明白王飞的心理。 楚烈不觉叹道:“你是怪我放走了她们?” 王飞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喝问酒。 “我只是希望你做一些该做的事。” “什么是该做的事?全世界的人都要拿剑对付我,我不反击岂不是弱了自己的名声?” “兔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那花钱买你命的人。” 王飞的眼里突然有种恐惧。 楚烈接着道:“‘财神’也是人,虎爷也是人,他们并不可怕,可怕是你自己没有信心去对付他们。” 猛然一拍桌子,王飞怒道:“我一向独来独往走江湖,人单势孤,你要我如何去对付这些捻股成党的杂碎?” “你不孤单,我愿意帮你。” “你…” “不错,我愿意拿你当朋友,另外我想小飞侠也会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上。” 王飞定定的看了好一会楚烈,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了真诚与诚挚。 “你……你到底与小飞快是什么关系?” “实不相瞒,他有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王飞虽然已经猜到些,但还是有些震惊。 楚烈叹道: “然而他并不承认,虽然他已经知道。” “为什么?据我所知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摇摇头,楚烈道: “我也不明白,或许他认为我们是两个对立的人。” 王飞想了想,一拍大腿道: “一定是这样,他这个人年旱己虽轻,思想却老成,他铁定是怕与你相识后,会给你带来许多困扰,毕竟你身在官家。” 凄凉一笑,楚烈道:“我根本不稀罕这身官服,为了他,我可以脱离官家。” 王飞望着他,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官场和江湖一样,有很多事情也一样由不得自己。” 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问题。 良久之后,楚烈方道: “帮我一个忙成不?” 王飞抬起头道: “你说吧。’, 楚烈道: “小飞侠不肯认我,我希望你从旁开导他,另外也希望透过你告诉他,要对付财神和虎爷一定要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 “你是说小飞侠对他们采取行动?” “那是一定的,虎爷已经把他逼进了绝路。” 想到小飞侠和自己目前的处境,王飞一拍胸脯豪迈道: “对,我要立刻找他去,人家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要对方亡,头掉了只不过碗大的一个疤。” 王飞的话一说完,他猛然想到什么,整个人又宛如泄了气的球,瘪了下去。 楚烈问道: “有什么麻烦?” 王飞叹道: “我要如何见他?另外我山西有一高龄老母,恐怕已落入虎爷的手中。” 楚烈傻了眼。 他知道如果王飞说的是真的,那么虎爷已经掐住了王飞的脖子,他连呼吸都困难了,更别想反抗了。 “这只狡猾阴险的老狐狸!”楚烈愤恨的骂着。 就在这个时候,厢房外面有人敲着门。 王飞脸上一变! 楚烈已道: “我的人。” 门开处一个精壮汉子对楚烈躬身为礼后,欲言又止。 “不碍事,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好了。” 那精壮汉子便道: “‘江海盟’已派出大批人马到处搜寻小飞侠的下落。” 楚烈一惊道: “这是怎么回事?” 汉子回道: “听说小飞快已让人劫走。” 楚烈交待一声“多留意”后,便打发了来人。 王飞却慌忙问道: “有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江海盟’的总堂劫走小飞侠?” “这…” 沉思了一会,楚烈道:“这的确是件奇怪的事,小飞侠不是普通人,他若不肯,任何人都不可能劫走他。” 王飞想了想也道: “莫非里面尚有古怪?” 楚烈摇摇头道: “很难说,现在可好,我们也失去了他的踪迹。” “那……那现在怎么办?” 楚烈揉了揉额头,苦笑道: “只有全力找他了。”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16
第十六章 若不是事先从虎爷那得知这个老太婆就是花扬雪化妆的,小飞侠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妙的易容术。 他已观察了许久,这个卖花的老太婆怎么看也不像花扬雪,虽然他从未见过花杨雪。 小飞快一直等到天快黑了,而老太婆已准备收摊的时候,才从巷子里踱了出去。 他不知道这个花扬雪为什么要守在这巨大的宅院前,摆个花摊。 他也不知道虎爷又如何得知花扬雪会易容成眼前这个老太婆。 他只知道这一次千万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否则他这一辈子恐怕都见不到蔷薇。 一想到蔷薇,小飞快的心就阵阵抽痛,一个像她这样身世坎坷,尝尽人间冷暖,倔强又执傲的女人,应该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和一个疼她的男人才对,又怎能再活在惊怖与惶恐里。 纵然有一千个不愿去对付花扬雪的理由,但小飞侠知道为了蔷薇,他也只有昧着自己的良知,去做那不愿做的事情。 “大婶,这束花怎么卖?” 小飞侠发现这老太婆眼中有丝惊异,他没在意,只当是天晚了仍有客人出现,所以她才会有的反应。 “你……你要买花?” 老太婆的声音沙哑,身子有点颤抖。 点点头,小飞侠笑道: “买花送给一个朋友。” “女朋友?” 老太婆一面包装着花,一面抬头问。 “不,送给一个我也不认识的朋友。” 老太婆有点好奇,她转过身把花束下面的杂枝清除干净,同时道:“这倒奇怪,一个不认识的人,你送花给你干什么?” “为了表示歉意。” 剪理好了花束,老太婆刚转回身,她就看到小飞侠双手一扬,一蓬粉红色的迷雾已罩向了她。 她惊恐的只喊了一声“你……”,人就晕了过去。 而小飞侠迅急的单手一抄,已把老太婆挟住。 这时一辆马车已飞快的从路的那头急驶过来,小飞侠几乎没有惊动任何路人,人已把老太婆送进了车厢里。 车厢里很暗,小飞侠只听到虎爷的声音:“果然不愧是‘血轮回’,做得的确是干净俐落。” 小飞侠冷漠道: “人我已经替你弄来了,蔷薇呢?” “别急,我当然不会食言。” 虎爷的声音里透着得意。 小飞侠执着道: “人在那里?我立刻要见她。” “怎么?你不相信我?” 虎爷仿佛有点不高兴了。 “我就是太相信你,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你玩弄于股掌。” 小飞侠冷冷的回道,任何人都可听出他心中的不快。 气氛有些僵凝。 虎爷最后哈哈一笑道:“好,好,你还真是性急呢!等我们先把花扬雪安顿好,我立刻就差人把蔷激送来。” 小飞侠没说话,显然他是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马车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 小飞快跳下车后,才发现这里正是城郊,而这间房子正在城墙下。 虎爷也下了车,当他正准备把花扬雪从车上抱下的时候,小飞侠暮然道:“别动她。” 虎爷眼中闪过一丝阴鸳,道:“为什么?” 小飞快道:“等蔷薇来了再说。” 虎爷走到小飞侠的面前冷声道:“看来你对我还是存有戒心。” “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你不想节要生枝的话,何妨再等一会。” 神情一变,虎爷厉声道:“你最好不要忘了,你革我教出来的,我能够轻易的就制住你。” “当然,所以我早防着了,你何不运气看看身体有叮异状?” 虎爷吓了一跳。 他连忙运气一试,脸色大变道:“你……你下了毒?” “不错,就在车厢里,好在里面黑得很,你才会毫无知觉的上了当。” “你未免太卑鄙了。”虎爷厉声道。 小飞侠好整以暇的道: “彼此,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解药呢?你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小飞侠眼角瞄着对方,冷冷道: “一切等到蔷薇来了再说。” 虎爷从来没有如此颓丧过。 他怒极而笑道: “你不怕我反悔?” “我早就料准了你不可能如此大方,所以只要见着了蔷薇,你爱再派人追杀我们就来好了。” 虎爷气得混身乱颤。 他怎么也想不到小飞侠会使出这种手段。 也难怪,一个终日对人使诈玩心机的人,一旦发现别人也是如此对自己,他当然会忍不下这种刺激。 虎爷回头大声对着驾车的人吼道: “去把那女人给带来。” 双手抱胸,小飞侠冷眼旁观的等着。 他一点也不担心虎爷再玩出什么花样。 因为他知道愈是像虎爷这样的人,愈是爱惜自己的生命,他有把握在没拿到解药前,虎爷绝对不敢稍有异动。 看来蔷薇就在这间屋子里。 没多久她已从屋子里飞奔出来,当她一眼看到院子里的小飞侠后,眼泪已经像断的珍珠般,成串成串的落了下来。 她怯生生的走到小飞快的面前,抬起一双泪眼,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不过从她的眼睛里,小飞侠已了解了太多太多。 “你还好吧!” 短短的四个字包含了无尽的相思和浓郁的感情。 蔷薇点了点头道: “你呢?” 笑了笑,小飞侠道: “不太好,见到你安然无恙也就变好了。” 凄美的回了一个微笑,蔷薇还想说什么,虎爷却在一旁吼道:“要诉离情有的是时间,人已经交给你了,解药你总该拿出来了吧!” 把蔷薇送上了马车,小飞快转头对虎爷道: “解药我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 一瞪眼,虎爷暴跳道: ‘构敢耍我?” “为了我的安全,也只好出此下策,等我们走后,你可到城墙边找到它。” 小飞侠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包纸包扬了扬。 “慢点。”虎爷道:“车内的花扬雪你总得留下吧!” “不行。”小飞快摇摇头道。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小飞快至少已死了八十次。 虎爷凶光毕露道: “小飞快,你这是替你自己在掘坟墓。” “随你怎么说,我小飞侠这一辈子可以拿剑杀人,却绝对不会使出这种下五门的手段去做出令人耻笑的事来,所以人我也要带走。” 小飞侠的话一说完,就跳上了车辕,他双手执缓.口一收喝了一声,马车已经急窜了出去。 夜色里,只见虎爷的双眼旬起奇异又可怖的色彩。 终日打雁,这一回却让雁啄了眼睛,可想而知虎爷已把小飞快恨到骨头里了。 当然,小飞侠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再难安宁了。 但是他无悔。 因为他知道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情发生,他的日子也绝不会改变。 毕竟对虎爷的心性为人,他是太了解也寒透了心。 所以他才会想尽办法,来对付这个恩断义绝对自己有养育之情的虎爷。 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飞侠根本没有走远,他把马车送给了一个正欲出城的汉子,然后和蔷薇两人扶着花扬雪就投宿在城里的客栈中。 晕黄的灯,晕黄的墙壁,一张晕黄的脸。 望着这个一脸晕黄而又皱纹层叠的老太婆,蔷额不禁问道:“虎爷要这个老太婆干什么?” 小飞侠弄湿了一条毛巾,走到床前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人却绝不是老太婆,说不定是个美若天仙的妙龄女子。” 蔷蔽仔细的又望了望兀自晕迷在床上的花扬雪一眼,抬头道:“你别诓我,这个人明明是个老太婆。” 笑了笑,小飞侠道:“你若不信,咱们赌一赌。” “赌什么?” “赌一个吻好了,我输了你吻我;你若输了,就让我吻你。” 蔷蔽白了他一眼,道: “你这个人还真是会想尽办法占便宜。” 她的话说完,人已搂住了小飞侠的脖子,送上了一个又长又甜的香吻。 等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而不得不分开后,蔷薇这才道:“何必赌来赌会的,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小飞侠意犹未尽的咋咋嘴唇,笑着道: “嗯,你真是善解人意,没枉我疼你一场。” 热恋中的男女一个眼波,一个亲蜜的动作已足够让人回味半天。 蔷薇听完小飞侠的话,不禁眼眶又红了起来。 慌忙放下手中的毛巾,小飞侠一把搂住她,腻声道:“你……你又怎么了?才几天不见,你似乎变得很爱哭了。” 强压住埂咽,蔷薇道:“我真没用,连自己的安全都顾不好。” “傻丫头,你碰到的是江湖中最可怕的杀手组织,要怪只能怪我应该把你送到李涛那,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蔷薇抬头道: “我好像是个累赘,也好像是个包袱,跟着你真的只有增加你的负担。” 摩抚着蔷薇的秀发,小飞侠轻声道:“别说傻话了,到了这种节骨眼,你总不会说不要我了吧!” 紧紧的抱住了小飞侠,蔷薇梦吃道:“不,我怎能离开你?今生今世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是你的人,你的人啊!” 四片层又胶合在一起。 这一对晓违多日的情侣,在历劫归来后,他们对彼此深浓的感情又多认识了一层。 小飞侠真的没想到花扬雪就是兰花。 当他用毛巾擦掉花扬雪脸上的油彩后,他整个人就如痴呆般盯着这张在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遍的脸庞。 “你……你怎么啦?” 蔷薇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她推了推失神的小飞侠。 “啊……哦?没……没什么,没什么……” 小飞快回过神后,语无伦次道。 蔷薇嘟起嘴道: “还说没什么,瞧你看人家的样子,简直连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叹了一声,小飞侠道: “你别冤枉人好不?”” 回填作喜,蔷薇笑道: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只不过开个玩笑,如果对你连这点信心也没有,那我岂不爱错人了。” 心里乱得有如乱麻。 小飞侠思之再三,终于道: “记不记得我说过一个叫兰花的女人?” 心中一跳,蔷薇望了一眼花杨雪,声音透着颤抖道:“你不……不会告诉我,兰……兰花就是她吧?” 小飞侠点点头,叹道: “你说对了,兰花正是她。” 一种明显的妒意浮现在脸上,蔷薇却由衷叹道:“她真美,也难怪你会为她如痴如醉了。” 小飞侠是个细心的人。 纵使在见到魂索梦牵、朝思暮想的人后,他亦能在一刹那的迷失后,立刻收慑心神注意到蔷薇的反应。 他伸出手,紧紧揽着对方道: “你别多心,那段不成熟的感情早已成了过去,曾经沧海难为水,我不容许有一丁点东西存在你我之间。” 感动亦激动的靠在小飞快的肩头,蔷薇硬声道:“我真该死,你……你要原谅我……我一个残花败柳还能如何要求你……” 小飞侠伸手堵住了她的嘴。 他正色道: “你不可以再提起以往,要知道我接纳你就不会在乎你的过去,现在你在我的眼中比任何女人还要纯洁,懂吗?” 蔷薇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真的,一个曾经出卖灵肉的女人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诚挚的真爱,她怎能不感动?她怎能不掉泪? “我们要不要弄醒她?” 蔷薇见小飞侠一直没有动作,不觉问道。 愁苦一笑,小飞侠道: “问题是我也不知要如何弄醒她?”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弄昏她的选药是虎爷提供的,我根本不知解救的方法。” 蔷薇慌了。 蔷薇惊道: “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晕迷不醒啊!” 小飞侠烦躁得在屋里转来转去,他当然也明白一个人如果晕迷过久,那么他很有可能就这么晕迷下去,再也不会醒转过来。 “我去找他。” 突然小飞侠下定了决心。 “你疯了?这时候去找虎爷岂不是自投罗网?他现在简直恨不得吃你的肉,剥你的皮。” 颓丧一叹,小飞侠道: “我们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长睡不起吧!” 蔷薇想了想,问道: “她为什么要乔装成一个老太婆?” 小飞侠不知道蔷薇为什么这么问,却道:“卖花。” 蔷薇又问; “她为什么要卖花?” “谁知道。” “对呀!她为什么要化妆成一个老太婆卖花呢?”小飞侠脑际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 “莫非她在监视什么……她在一间大宅院的门口摆了一个花摊,难道她在监视那户人家?” “行了。”蔷激道:“假如她真的是在监视那户人家,那么她一定有朋友或者同伙知道她的行动,我们何不去那里等等看。” 小飞侠脸上一喜,随即又愁眉道:“就算找到了她的人,又怎么样?她还是在晕迷呀! 有何用?” “傻瓜,人多好办事,不管怎么样,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就算要找虎爷也多一分胜算,不是吗?” 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小飞侠吩咐了一声,人就如一阵风吹了出去。 来到白天花扬雪卖花的地方,小飞侠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这时候夜深人静,当然不会有人。 正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对面那座巨大的宅院的大门打开了。 小飞侠机警的一闪,躲进了巷弄里。 他看到一顶软轿抬了出来,而轿子后面跟着四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 小飞侠心中一跳! 他已明白轿中坐的是何人,因为那四个修长的人他全认识,正是财神——张百万的跟班“蒲湘四子”。 原来花扬雪监视的是财神。 小飞侠心里暗道:这个时候财神不睡觉,要去那里? 心中有了疑问,小飞侠便忍不住偷偷在后面追了下去。 不敢跟得太近,小飞侠知道那筋湘四子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稍有不慎露了行藏,才是麻烦一桩。 他远远的吊着,那顶软轿居然出城而去。 心中正琢磨着还要不要跟踪下去,小飞侠突然发现那顶软轿停在一处农宅前。 小飞侠一路潜行,等他摸近了这处农宅前,就看到满湘四子各据一方,他想再靠近探个究竟已不可能。 这“财神”来这里和谁碰面? 小飞侠觉得事有溪跷,也就狠下了心,躲在一株大树后面与对方耗上了。 约过了半个时辰,小飞侠看到“财神”的软轿又抬出了那间农舍,朝向城里行去。 他不再跟了,人就靠在树旁等着。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一定还有人会从屋里出来。 果然不错,只一会儿工夫,一个步履甚轻的威猛老人探头探脑的一路朝着反方向走了去。 小飞侠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远远的跟着那人。 他的判断没错,这老人没骑马应该走不了多远就会到地头。 然而等到了地头,小飞侠却傻了眼,因为那地方正是驻扎官兵的营房,只见一座座连绵不知多少的营帐矗立在一片平原上。 而那老人却堂而皇之的从营房正门口行了进去,站岗的士兵齐皆躬身行礼。 这个威猛老人是谁? 为什么一个官家的人会和“财神”在深夜碰面? 他们两个不同体系的人在一起又谈些什么? 小飞侠满脑子疑问,却连一个也解不开。 他不敢耽搁,立刻展开身形朝城内奔去。 本来打定主意要去找虎爷的。 小飞侠回到客栈却意外的发现花扬雪已经醒了过来,正和蔷薇轻身细语的谈着话。 他怔怔的走进屋里,而花扬雪正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好几年不见了。” 等小飞侠关好了房门,花扬雪笑得有如一只雪梅道。 有种陌生、又有点熟悉。 小飞侠点头道: “三年半了。” “好长的一段日子。” “是很长的一段日子。” “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小飞侠生硬的回道。 叹了一声,花扬雪道:“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本来想去看你的,然而有许多事绊住了。” 苦涩一笑,小飞侠道: “好在你没来,要不然我一定会要你带我走。” “我知道你一定很后悔我把你送给虎爷,其实我事前根本不知道他是这么可怕的人,更不知道他会把你训练成一个出名的杀手。” 小飞侠摇摇头道: “我没怪你,事实上没有你,我可能早已饿死山里。” 来到小飞侠身边,花扬雪就像一个姐姐般执起他的手,仔细的端详一番。 最后她叹了一声道: “你变了,变得成熟多了,不再是我记忆里那个穿着猴儿装脸上涂着油彩的大男孩。” 回想起以前种种,小飞侠亦觉得心中威然。 他突然想起来道:“你……你怎么醒过来了?我还正准备回来告诉蔷薇一声,去找虎爷呢!” 花扬雪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若不是因为见到你,心中少了一分警惕,就凭那小小的迷药还能选昏我?” “你是说你没中毒?” 摇摇头.花扬雪道:“不是.我只吸进一点就立刻闭住了气,或许药效不强,我才能自动醒转过来。” 吁了一口气,小飞侠道:“好在如此,要不然我可百死莫赎前衍了。” “事情的经过蔷薇已全告诉了我,唉!如果早知道,咱们就可好好商议商议,整死那个阴毒的虎爷。” 笑了笑,小飞侠道: “天知道花扬雪就是你,早知道我也不敢对你施毒了啊!” 花杨雪也笑了。 笑是消除陌生最好的催化剂。 小飞快发现在一笑之后,他已经再回到从前,和花扬雪又能坦诚相见。 想起了一件事,小飞侠道:“你为什么会乔扮一个卖花的老太婆,守在‘财神’张百万的门前呢?” 花杨雪一怔道: “怎么?你已经知道那是‘财神’的家了?” 点点头,小飞侠便把刚才发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花扬雪听完后,哺哺道: “果然不错,这个张百万敢情是钱太多了,想要造反。” “造反?” 小飞侠和蔷薇不约而同喊了出来。 冷哼一声,花扬雪道: “你以为半夜三更的他跑去和城外的总兵相见,会有什么事?” “这……这未免活得不耐烦,简直拎着脑袋瓜子在玩嘛!”小飞侠不敢相信道。 “没什么奇怪的,人有了钱后就想要有权,这是一定的道理。” “你又是如何得知张百万有谋反的企图呢?” 花扬雪定定的望着小飞侠,道: “我是受人之托。” 小飞侠心中一跳,淡然道: “楚烈?” “不错。” 小飞侠没再说话,他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花扬雪看了他一会儿道: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小飞侠摇头道: “我已经碰到了他。” “是吗?”花扬雪道:“那么你们可曾相认?” “认什么?” “当然是兄弟噗。” 小飞侠烦躁道: “像我这样满手血腥的人,怎么配有他这样的哥哥?” 花扬雪怔了一下。 旋即她已猜到了小飞侠的心态。 叹了一声,她道:“亲情总是亲情,癫痢头的儿子仍然是个宝,你总不能抹煞事实对不?你不知道,为了找你,他不知跑了多少冤枉路,问过成千上万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怎么忍心否认一切?” 心中一动,小飞侠别过头道:“就算我承认了又怎样?我是伸出双手让他铐了去,还是拔剑与他决一死战?更何况他现在官运如日中天,若让人知道有我这么一个杀手弟弟,他的前程岂不全毁在我的手里?” 一番话说得花扬雪哑口无言。 到现在她也才明白小飞侠内心的苦楚和无奈。 蔷薇悄悄的来到小飞快身旁,她红着眼睛,一脸骄傲之色的痴情望着他。 长叹一声,花杨雪道: “事情……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糟,总有解决的办法。” 小飞侠凄凉一笑道: “这是既定的事实,也是冷酷而无法圄转的结果,谁也改变不了。” 甩甩头,花杨雪不愿再去想这个问题。 她带过话题道: “你现在背叛了虎爷,日后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想办法反击而已,总不能要我带着蔷薇一辈子躲着那无休无止的追杀吧!” “听说‘财神’和虎爷有一场豪赌,赌的是你和王飞二人。” 小飞侠冷笑一声道: “他们也太会娱乐了,我不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怎么说?” “他们拿我们的生命做赌注,我就要他们为了这赌注弄个两败俱伤。” “你是说要挑起这两人之间的战火?” “有什么不可以,总不成流的全是别人的血,他们喜欢血腥,就让他们尝尝自己流血的味道。” 发现小飞快似乎有些偏激,花扬雪却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因为她知道如果启己换做了他,说不定所作所为更比他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虎爷为什么要对付你?” 想起刺杀花扬雪的事,小飞侠不禁问道。 神情一变,花扬雪咬牙道: “因为他知道不杀了我,他今生休想安稳的睡觉。” “为什么?” “因为他毒杀了我的父母。” 又是一段血案。 小飞侠实在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人。 而这个人竟是抚育、教养自己三年的虎爷。 当小飞侠听到“财神”为了与虎爷的赌约,竟然悬出了赏金买王飞的命后,他再也不愿多耽搁一刻的直奔张百万的府邪。 张百万一见到小飞侠,笑得连嘴也合不拢。 他大摆筵席,尽出名酒。 为的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小飞侠会自动的找上门。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 张百万与小飞侠两人各据一方,却心怀鬼胎的打着哈哈。 “老弟,你的事我听说了,人家说虎毒不食子,想不到这头老虎还真毒到连你都要吃,如何?你身上的毒瘤可已消除了?” 举起杯,小飞使回敬了对方,道: “多承关心,总算熬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为什么?张百万没说,小飞侠却是心里明白得很。 这个人根本是怕自己毒瘤在身,真要与王飞对上了,怕输了银子。 照了照杯底,“财神”张百万笑得满脸肥肉乱颤,道:“我有一个建议,等我与那头老虎的赌约过后,你可愿意跟着我?” 望了望张百万身后的“廉湘四子”,小飞侠道:“’张老板身旁能人多得是,我何德何能……” “别拒绝得那么快。”张百万一抬手道:“我是做大事的人,而你是做大事的材,许多话现在不方便说,不过我却是求村若渴,至于事成之后,你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心里暗启发笑,小飞侠不动声色道:“但不知道张老板说的大事是何等大事?” 张百万及时收回冲口而出的话,他打着哈哈道:“这……这以后再谈,以后再谈。现在我们不妨研究一下,要怎么做了那头老虎?” 暗骂一声老狐狸,小飞侠道:“愿闻其详。” “首先我想知道你与王飞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回在岳阳城你们会打着,居然双双失了踪。还有与他相较之下,你有几分的胜算?” “朋友,我和王飞可以算是朋友。” 小飞快明白有些事必须要说实话。 小飞侠接着道:“所以我和他当然打不起来,至于真正拚斗起来,恐怕谁也不敢有把握胜过谁。” 点点头,张百万显然很满意小飞侠的回答。·“嗯,你这个人还算坦白,要知道我是最恨人家欺骗我,其实岳阳城之后,我已经打听出来你和王飞的关系,所以要你和他挤出一个结果,恐怕是不可能的事。”’顿了一顿,张百万接着道:“不过,赌约既订,总得分出个胜负,如果你与王飞私下沟通,你看他会倒向我们这一边吗?” “事关个人的声名,我看不容易。” “为什么?难道你不能动之以情,晓之以义,或者……或者由我提供为数可观的赏银…·” 摇摇头,小飞使道:“这是原则问题。” 张百万火了。 小飞侠发现这个人也不是易与之辈。 只听张百万道:“这不成,那不行,你们又打不起来,看样子我只有再提高赏金,总有人会替我买他的命。” 吊足了对方的胃口,小飞快知道该是松口的时候。 他故意一叹道: “或许我可以先找他谈谈,也许可以找出一条可行之道。” 脸上一喜,张百万道: “这样最好,只要赢了这场赌约,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既然如此,首先你就必须先收回成命,要不然全江湖的人都要杀他,就算我想与他谈,他也会认为你没有诚意。” “那当然,那当然。” 张百万高兴得大口喝着酒,吃着菜。 小飞侠这才明白,此人如此痴肥不是没有原因。 因为打从一开始,这张百万的筷子就没停过,满桌子的菜肴几乎有一半已进了他的肚子呢。 小飞侠离开蔷薇与花扬雪的时候,双方就已约定好,等楚烈与王飞一赶到就互相连络。 小飞快没想到王飞他们还赶来得真快,当他看到一只五彩风筝飘扬在空中时,他才刚吃过晚饭。 “财神”并没限制他的行动,所以小飞侠提出要到外面逛逛的时候,“财神”只要他注意一点也就没再说什么。 可是小飞侠绝不相信“财神”。 在他有意的留下心,果然让他发现到身后面有人在跟踪。 小飞侠是出了名的杀手,对甩脱别人的跟踪,就像喝水一样的方便。 在七拐八弯,确定已把后面那家伙给转晕后,小飞侠已一个闪身,人已钻进人群里,然后他轻而易举的就摆脱了跟监。 他轻快的吹着口哨,一路奔向城郊的一处小山丘。 远远的他就看到王飞焦急的四处探望,看样子他已来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乍见小飞侠,王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伸出双臂紧紧的抱着他,恐怕抱女人他都没这般热络劲。 “你可以松松手了吧,再这么抱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两个男人有毛病哩。” 放松了手,王飞一拳打在小飞侠的肩膀。 他哇哇怪叫道: “奶奶的,你才有毛病哩!我这是真情流露,你懂不懂?” 揉揉肩膀,小飞侠笑道: “你这种真情流露我可吃不消。” 王飞把小飞侠从头看到脚,就像挑媳妇般。 “干什么?”小飞侠一脸疑惑道。 “‘江海盟’那些杂碎没把你怎么吧!” 笑了笑,小飞侠道: “还好,就差一点成了‘江海盟’贺大当家的妹夫。” “怎么说?” 于是小飞快简略的把在‘江海盟’里发生的故事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王飞早已笑弯了腰。 一直等他笑够了,小飞侠才道: “好在咱的一张嘴还能掰,说动了贺美丽饶了我,要不然等你来救我,我恐怕早就毁了。” 收起嘻笑,王飞道: “天知道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为了想办法救你,我急得头发都白了,奈何‘江海盟’总堂四面环湖,又固若金汤,愁得我大醉了二天,若不是碰到你老哥,我现在说不定还躺在水沟里长醉不起呢。” 脸上一沉,小飞侠突然闭上了嘴。 王飞一见就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他叹了一声道: “你小子不要那么死心眼成不?明明是自己的亲兄弟,为什么不认?” “你不懂。”小飞侠没表情的道。 “我不懂?我什么地方不懂?是你自己折磨你自己,人家完全不介意,也不在乎,你何苦要否认那不可改变的事实?” “咱们不谈这个行不?” “不行,你若当我是朋友,就得听我的。” 小飞侠叹了一声道: “你教我怎么认他?认了他后岂不让他为难。” 王飞点头道: “我知道你怕什么,然而官家什么都依法行事,而判罪定案首要的就是讲证据。人人知道‘血轮回’是个杀手,但是你告诉我,有谁见过‘血轮回’?又有谁见到你杀人?” “这……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你还真是迂腐,其实江湖人那个身上不背着几条人命,官家真要抓,那岂不是抓不胜抓,只是你的名气太大了,我想只要你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后,人们渐渐淡忘了你,依旧可以过着正常自由的日子。” 见小飞侠没说话,王飞接着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有心脱离那个杀人的组织,这才是最重要的。听我的,你就点个头,也免得你老哥整日为了你不肯相认,整个人变得恍恍德憾的。” 小飞侠又叹了一声道: “你到底拿了他多少好处?” 王飞摸着心口道: “天地良心,我王某人虽然爱财,却取之有道,莫说你老哥也是个穷光蛋,就算他给我,我也不敢收呢。” “那你为什么替他说项?” 王飞结舌道: “因……因为我发现他……他还蛮讲义气的,虽然穿了一身老虎皮,吃的是公门饭,但不失为一条好汉。” 江湖人最忌与公门里的人打交道。 小飞侠没想到王飞居然会如此说,心里不禁为楚烈的做人成功而感到骄傲。 “我……我再考虑、考虑。” 一拂袖,王飞怒道: “妈个蛋,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口都说干了,你小子若再这么眼噱不上道,那么对不起,从现在起你我就当作不认识。” 没想到主飞说翻脸就翻脸。 小飞侠只能无奈道: “我听你的,我听你的。我靠,这是什么社会,还有人硬架着别人去认亲戚的。” 转颜一笑,王飞大叫一声道:“好小子,你可真给我面子。哈哈!楚烈、楚兄、楚大人,你现在可以出来啦!” 小飞侠一怔! 随即看到楚烈从一株大树后面转了出来。 楚烈人影一晃,就来到小飞侠面前,只见他眼眶微红,激动无比的伸出双手。 小飞快何尝不也激动,他亦伸出双手,紧紧的与对方握着。 “小弟……” 楚烈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小飞侠抱入胸前。 而他的眼泪竟流了下来。 谁说英雄无泪? 在这种时刻,一对从小失散的兄弟能再聚首,眼泪岂不是最好的感情表达方式。 虽经严格的训练,小飞侠也有点控制不住了,他眼中含着泪光,语音颤抖得也喊了声“大哥”。 从小就失散的兄弟俩在这个时候当然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小飞侠从楚烈日中知道自己本名应叫楚羽,也明白父亲楚吟风已死,如今只有母亲一人独居在堂。 至于当年带着他逃亡的奶妈,从小就是楚家的忠仆。也亏得楚家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下人,要不然小飞侠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成问题。 楚烈仍是紧紧握着小飞侠的双手。 兄弟俩互诉着各的境遇。 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 ------------- 雷霆 六月非雪
:
72\ 017
第十七章 王飞一旁虽不忍,却无法不打断他们。 他先咳嗽了一声,道:“我说你们兄弟俩,该表的离情也表得差不多了,留一些日后再说吧,小飞侠现在在‘财神’那,回去太晚了怕引起对方不疑,另外我们也该商量商量日后该怎么去对付这个钱多作怪和杀人不眨眼的虎爷。” 一语惊醒梦中人。 楚烈和小飞侠相视一笑,同声道:“险些忘了大事。” 故意翻起白眼,王飞哼声道:“奶奶的,你们能够忘记,我王飞可忘不了全世界的人现在都要拿刀子对着我。” 笑了笑,小飞侠为了习惯,对楚羽以后仍称小飞侠道:“你放心吧,你现在已经没那个身价了。” 王飞瞪眼道:“怎么说?” “因为我已要张百万收回成命,所以你现在可安心睡你的觉,吃你的饭,再也不用担心随时有人要你的命。” 大叫一声,王飞道:“这可好,我总算可以脱离梦境了。他****,整天提心吊胆有人暗算的日子可还真不好过呢!” “咦?小子,‘财神’怎么会听你的?”玉飞突然道。 “我只告诉他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和你商量,让虎爷输掉这一场赌局。” 想了一想,王飞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故意落败?”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王飞苦着脸道:“我懂你的意思,如果我落败,虎爷绝不甘愿赔出这么一大笔银子给‘财神’,那么‘财神’势必会和虎爷干上,如此一来两虎相争,狗咬狗,我们乐得瞧热闹对不?” “嗯,你的的反应还算敏捷。”小飞侠道。 王飞叹道:“咱哥俩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我诈输也没什么不可。问题是我……我不能输啊!” 小飞侠惊异的望着王飞道:“为什么?” “因为虎爷已经把我山西家中的老母给掳了去,我若输了,个人生死事小,总不能连累我那可怜的老母。” “这个人渣!” 小飞侠恨声骂道:“他简直是丧尽天良。” 这时候楚烈插口道:“你跟在虎爷身边多年,能否想出他平时囚禁人的地方?我们也好设法营救。” 摇摇头,小飞侠道:“狡兔三窟.他那个人恐怕不只十窟,我虽然跟他很近,有时候连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至于以前住过的地方,以他的为人一定早就搬迁了,所以这条路根本行不通,想都别想。” “真阴险,也够狡猾了。” 楚烈很少骂人,这时也不禁忿声骂道。 “除了这个法子外,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王飞觉得因为自己而坏了事情,有些赧然地道。 皱着眉头,小飞侠苦思着。 “可……可不可以由你诈输?”王飞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摇摇头,小飞侠道:“‘财神”’就是钱多,他输得起。” “这……这真是急死人!”王飞叹道。 突然小飞侠想起了一件事,对楚烈道:“大哥,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财神’预备谋反这件事……” 楚烈摇摇头道:“我不想打草惊蛇,这件事牵连甚广,太早曝了光反而不好,其实我倒认为或许你诈输,可以达到效果。” 见小飞侠和王飞齐皆望着自己,楚烈又道:“‘财神’是输得起,可是到底那是一大笔钱,这样拱手让人,他也一定会心痛的。 只要到时候我们制造一点问题,让‘财神’输得心不甘情不愿,那么输的人不愿拿钱出来。赢的人当然会不肯罢休,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就会僵持起来,只要一方咽不下这口气,我敢肯定这场热闹就有得瞧了。” “这问题要如何制造?”小飞侠与王飞同声问道。 楚烈小声地与他们讨论着。 至于他说这些什么,外人也就无从得知。 不过看小飞侠和王飞两个人一个劲地点头,显然他们已同意,也接受了楚烈的计策。 事情有了定案,天也亮了。 为了不引入注目,楚烈独自先行离去。 小飞侠与玉飞两人又扯谈了一会,正准备各自离开,突然小飞侠发现王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了?”小飞侠问道。 沉着脸,王飞道:“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 顺着王飞的眼波,小飞侠看到了小山丘下的黄上路卜有四个女人,正骑着驴子准备进城的样子。 “你认识她们?” 王飞的眼睛里已快喷出火来,道:“化成灰我也认得。” “她们和你有过节?” “我不知道光着屁股让人家追杀算不算过节?” “你是说真的?” 一瞪眼,王飞道:“前几天在澡堂里,这四个肥婆拿着剑险些要了我的命。”小飞侠点着头笑道:“嗯!这的确是一件糗事,也难怪阁下会这么愤慨,我同意你的想法。走,咱们去找回来。” 小飞侠话一说完,人已如大鸟般掠下了山丘。 他很快的己拦在这四个胖女人的前面。 在看清楚了这四个女人是如此的胖后,小飞侠想不出她们屁股底下的牲口是如何驼动她们? 小飞侠没说话。 那四个胖女人也没说话。 双方互相打量过后,胖女人中的一人森冷道:“嫩小子,瞧你的样子鸟毛恐怕都还没长全。怎么?竟然干起棒老二,想拦路打劫啊?” 好粗鲁! 小飞侠皱起眉头,他厌恶道:“瞧你们四个一身肥油,恐怕值钱的东西都吃到肚子里了,还有什么让人打劫的。” 胖的人,尤其是胖的女人最怕别人说她胖。 这四个胖女人心里的怒火已烧到了喉咙,不过她们都强压着。 因为她们明白面前这个看来颇年轻的男人,眉宇之间有股凛人的杀气。 而且通常只有高手才会有这种杀气。 所以她们想弄清楚小飞侠真正的目的。 原先说话人又开口道:“我们以前好像没见过面吧!” 小飞侠冷冷道:“没有。” “那么你拦着我们又不是打劫,难道想劫色?” 小飞侠差点没把昨天吃的酒菜给吐了出来。 他倏然笑道:“你还真会住脸上贴金,我看世上的男人就算女人全死光了,他们宁愿去抱条母猪,也不会把脑筋动到你们身上。” 碰到这种女人,小飞侠说出来的话当然也就不会好听。 那四个胖女人虽然胖动作却快得很,她们几乎一致地立刻跳下了牲口,四个人四把剑已经抽了出来。 “小王八羔子,你简直是瞎子闻臭——离屎死不远了,不管你今天是为了什么拦下我们。我们都要一颗颗敲掉你满嘴的烂牙。” “啧、啧!” 啧了两声,小飞侠道:“你们可吓死我了,说实在的,若不是受人之托,打死我我也没那兴趣拦你们。” “谁?你受谁之托?” 小飞侠嘻嘻一笑,伸手一指。 那四个胖女人一齐回头。 只见王飞手里拿着从不离身的布包,他正慢慢地走来。 小飞侠迎了上去,他笑着对王飞道:“这四条母猪悍得很,阁下在澡堂里光着屁股还能脱身,我还真有点佩服哩!” 没理会小飞侠的调侃。 王飞一直走到这凹个女人面前才停下脚步。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位‘不怎么样’的王大侠呀!” 一句话引得四个女人哄然大笑! 王飞紧抿着嘴,他慢慢的从布包里抽出长鞭。 四个胖女人其中之一又道:“乖乖,如你那玩意有你手上这根长。那就可厉害了。”又是一阵笑! 王飞一直等到对方笑声停止后,才冷冷道:“你们笑完了?” “如何?”有人回答。 “笑完了就消备哭吧!” “吧”字刚离开,王飞的长鞭已悄然无声地卷了出来。 他的确是火到了极点,要不然一上手他就不可能把他长鞭最厉害的招式便了出来。 一鞭三式。 三飞的长鞭诡异得像一支看不见的鬼子,直逼得那四个胖女人团团乱转。 然们这四个胖女人并不是弱者,她们明知王飞还敢找上她们,当然本身要有两把刷子。 因此王飞一输抢攻无效后,那四个女人已喘过气来。当四把剑配合得天衣无缝齐皆罩向王飞时,王飞这也才明白他碰上了什么样的对手了。 长鞭一圈,逼退了那四把晨曦中闪闪发亮的长剑,王飞一个虎跃跳离了战圈。 “你们……你们是‘四魔女’?” 王飞的声音有着轻颤。 有人嗤声道:“你答对了,王先生。” 王飞只觉得一股寒意由脚底升起。 而一旁掠阵的小飞侠也感觉到脑中“轰”的一声巨响! 人的名,树的影。这“四魔女”在江湖中的名声绝不亚于小飞侠的“血轮回”和王飞的“猎人”。 而且她们的是恶名,一个令人听了打心底发颤的恶名。 有人说碰上了“四魔女”最好躲得远远的,也有人说谁要招惹了她们,还不如横剑自刎。 更有人说宁愿与皇帝老子作对,也不愿与这四个女人开打,因为她们对付敌人的方法简直已不是“凶残”两个字所可以形容的。 王飞与小飞侠能有今天的名声,他们当然不会真的惧怕这“四魔女”。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是人之常情,惊讶之外加上意外罢了。 对城了一眼,小飞侠苦笑着对王飞道:“阁下还真有本事呢,居然捅到这么大的一个马蜂窝。” 王飞哭笑不得道:“奶奶的,你小子是嫉妒还是羡慕?是朋友的就帮我顶着点,要我一个人对付她们四个,我别说打了,连气也快喘不过来了。” 小飞侠瞄了那四个胖女人,道:“我明白,就凭她们的身材,就是挤,恐怕阁下的油都会被挤出来。” “那么左边那两个就拜托你了。” 笑了笑,小飞侠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抽出随身兵器。 大多数胖的人给人的感说都是和善的、可亲的。 可是小飞侠却发现他面前的这两个胖女人一点也不和善、也不可亲。相反的,她们挥舞长剑的动作,就如一个屠夫那般的凶残,那般的令人憎恶。 小飞侠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宁愿与皇帝老子作对,也不要和“四魔女”开打了。 因为一上手,小飞侠的对手就一直采用一种悍不畏死,甚至两败俱伤的打法。她们出剑狠绝,进招毒辣。 小飞侠很少碰上这样的对手,他好几次险些被逼得挂彩。 最后他想通了。 胖子身上的肉多,也一样是肉。 既然是肉,那么一样会流血,会感到痛才对。 于是小飞侠不再闪避。 他开始也用出一种悍不畏死的打法。 相打无好手,刀枪本无眼。 小飞侠知道要制服这两个悍女人,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她们知道并不是只有她们不怕死。 因此在一阵光华耀眼之后,小飞侠的长剑磕飞近身的一剑后,他全力扑进了左力敌人的剑光里。 他的对手没想到这个人敢以身试剑,在一怔之后,她已吃了大亏。 小飞侠算准了,他算准了这个人一定会有着刹那的错怔。 他要的也就是这一刹那。 血,血漂了出来。 小飞侠的身上本来会有更重的创伤才对,但她在敌人一怔的刹那猛拧着身子,所以他的皮肤只被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而他的敌人可就吃了大亏。 足足有两斤以上的大腿肉被小飞侠的剑削了下来。 那胖子别看肉多,她却禁不起身上突然少掉了块肉的恐慌。 只见她庞大的身体砰然一声倒了下去。 同时她开始凄厉的尖叫、哭喊! 小飞侠理也不理对方,他一击得手,立刻返身。 —这时候另一名敌人正被同伴的尖叫哭喊声吓得一呆,她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道白光如闪电般劈斩而至。 她慌了。 拼命的想扭动身体躲开那道白光。 然而这时候她却发现胖的人永远是动作迟钝一点。 又是一声惨叫! 这一次小飞侠却是毫发未伤。 他的另一名对手已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胖的人油多,小飞侠那一剑划得不深,只见那敌人的肚子上只渗出些许血迹。 可是一层白里透黄的腴油却翻了出来。 蹲在地上的胖女人满脸惊恐的瞪着她的肚子,她胖胖的双手挤命的想塞回那翻出的油脂,却怎么也塞不回去。 于是她也开始发出惨烈的嚎叫! 小飞侠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吓得失去了再战的勇气。 他提着剑走向王飞酣战之处。 这时候的王飞身上已有三处剑伤,不过却都不严重,否则他的长鞭不可能还挥舞得那么有力。 他也只剩下一名对手。 另一名己如座山般躺在地上,从她暴出的眼睛看来,她的死因定然是被王飞的长鞭绞住咽咙而断了气。 “小……小子,你……你完事了?” 王飞一面对付他的敌人,一面对小飞侠道。 摇摇头,小飞侠有时候还真搞不过这个二百五。 他提高声音道:“你他当我是逛窑子?什么完事不完事的,你才该加把劲,让人家瞧瞧你不是她们口中的‘不怎么样’。” 哈哈一笑,王飞一长鞭抽在敌人的大腿上。 他笑道:“你小子还……还真会联想,你放心,我这不怎么样的东西,包……包管抽得这条母猪再也无法口出秽言。” 眼见局面已完全控制住,小飞侠从身上拿出每个江湖人必带的裹伤布条,自己替自己包扎着伤口。 等他伤口包好后,一拾眼正好看到王飞长鞭虚晃一招,而他已从身上的布袋里摸出一支黑黝黝的十字镖。 他的对手只顾着应会王飞的长鞭,怎么也想不到人家竟然还暗藏杀着。 于是在王飞嘴角升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后,小飞侠已知道一切已经结束。 果然,王飞右手执鞭猛挥狂抽,左手已在对手不注意里一扬。 只听他的敌人发出一声短阵之后,脸上有着死亡前的恐怖表情,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栽倒。 她死了。 任何人如果额头上中了王飞的暗器,岂有不死之理? “你还真狠呢!一个活口也不留。” 王飞有种报仇后的快感,他笑道:“奶奶的,我若不宰了她们,又如何能消我心中之气?”突然他一瞪眼,惊慌道:“小……小子,你他搞什么鬼?你的对手呢?”笑了笑,小飞侠轻松道:“溜了。” “溜了?你……你有没有搞错?” 耸耸肩,小飞侠道:“得饶了处且饶人,这句话是老祖宗告诉我们的。”王飞恨不得一拳打扁小飞侠的鼻子。 他怒声吼道:“老祖宗也告诉我们,野草除不尽,春风收又生。” 露出歉意的一笑,小飞侠道:“她们四个人你已干掉了一双,我想你的怒气又该出足。 更何况另外两人也都负了伤,何苦要赶尽杀绝呢?” 用一种好奇怪的眼光看着小飞侠。 王飞道:“如果我不是早已知道,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你就是‘血轮回’。”小飞侠笑道:“怎么说?” 王飞叹道:“世上有你这么心软的杀手,我真怀疑是不是传言有误。” 小飞侠又拿出布条替王飞裹着伤口。 “就因为我发现自己不适合做一个杀手,所以我才放了她们。” “小子!”王飞长叹道:“你又不是刚入江湖,等有一天你再遇上她们,吃了亏。那时候后悔喊冤可就来不及啦!” “我想她们应该没那胆子再来找我们了。” 王飞实在懒得再和他辩了。 他从布包里摸出一个小瓶子,走到那两具庞大的尸体前,从瓶中倒了一些水状的东西在上面。 不一会儿只见那两具尸体冒起一片黄色的烟雾。 渐渐的那两具尸体已开始溶化,慢慢地化做了两滩黄水。 王飞无奈道:“走吧,耽搁了一夜,现我还可找个地方睡觉,等晚上再去找虎爷。你小子可就没那么好命了,说不定,‘财神’那正等着你,要你从实招来这一宵去了什么地方?”小飞侠抬眼道:“谅他也不敢这么对我,他现在巴结我都来不及呢!” “还是小心点,说话别露了口风,要不然咱们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两个人互道珍重后,便各自离开,这时天已大亮。 小飞侠回到‘财神’的府邸时,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果然,当他一进大门,守门的司阍便苦着脸埋怨道:“小祖宗,你这一夜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害得咱们差点没把整座城给翻过来,老板正在发着脾气,快!快!你赶快进去见他吧!” 皱起眉,小飞侠快步来到大厅。 只见张百万坐在大厅中,用一双怪异的眼睛直盯着他瞧。 笑了笑,小飞侠若无其事上前道:“你找我?” 张百万似乎强压着一股怒气,哼了一声道:“我发现你很神秘。” “神秘?此话怎讲?” “别跟我打哈哈,我问你,这一夜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飞侠迳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也没好气道:“这有必要告诉你吗?” 一拍扶手,张百万怒声道:“你是我的人,我当然要知道。” 小飞侠不为所动,摇头道:“你错了,我只是看在钱的份上和你合作而己,并没有卖给你,更不是你的人,这点张老板最好也弄清楚。” 几会受过这个? 张百万简直有种冲动,想冲下来给小飞侠几个耳光。 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小飞侠皱眉道:“有什么好笑的?” “好、好!好一个小飞侠。” 一连三个“好”后,张百万双目一凝道:“好胆识,好气魄!冲着你敢如此和我说话,我敢说我们赢定了,哈哈……” 笑声一停,张百万道:“我发现我还真是由衷地喜欢上你,你可知道我最讨厌一个人没有个性,只会做个应声虫。” 小飞侠心里暗道:“那是人家看上你的银子。” 语锋一转,张百万道:“不错,你还不是我的人,我的确没有限制你的理由。好,我不追问,不过你总可透露一点给我吧?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关怀。” 小飞侠笑道:“自无不可,我有晚上练功的习惯,这一夜我在城郊练了一夜剑。”张百刀一怔,却也想不出什么来反驳。 他只能尴尬笑道:“你这习惯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没理对方的弦外之音,小飞侠道:“张老板找我那么急,可是有事?” 张百万正色道:“昨天晚上我收到了那头老虎的口信。” “怎么说?” “他已订下了时间,你和王飞决战的时间。就在十月初一。” “地点呢?” “城郊落阳坡。” 小飞侠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他已经知道王飞通知过虎爷,他这两天就会去找他,所以虎爷会传人带口信来,这就没什么稀奇了。 “那头老虎既然差人带话来,就表示王飞已经在他那边,你说的要私下和他订商量的事,岂不有了问题?” 当然不能和对方明讲自己已经和王飞碰过面了。 小飞侠故意沉吟了一会,然后道:“不碍事,我自有办法找到他。” “什么办法?”张百万不禁关心道。 “王飞有个嗜好,喜欢到茶楼喝早茶,所以只要他来到此地,在茶馆里一定可以找到他。” 天知道王飞有这个怪癖?小飞侠为了取信于张百万,也只有信口胡诌了。“好,我这就派人守住城里的大小茶馆,只要一发现王飞的行踪就立刻通知你。” “这不好,还是我每天早上亲自溜溜。只要见到他,我自会随机应变。” “这岂不是太浪费你的时间!” 张百万也不知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的说着。 “那没什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好了,就这么办,我累了,想先去歇会。” 小飞侠话说完,也不管张百百有什么反应,就迳自走向对方为他准备的屋子。 小飞侠走后,张百万的脸上已失去刚才的表情。 他森冷地对身后“潇湘四子”道:“你们对这个人的观感如何?” “潇湘四子”互觑一眼,老大薛若愚道:“这个人是虎爷一手训练出来的,虽然他本性敦厚,但经过虎爷的调教,只怕心眼颇多,我们不得不防着点。” 张百万冷笑一声道:“不错,这个人能成事也能败事,就看我们怎么用了。”“问题是他若不肯加入呢?” “哈哈!”张百万笑得让人心里发毛,道:“那么他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重新投胎做人。”“您准备什么时候邀他入伙?” 想了一想,张百万道:“总得等我们这赌局完了后。” “请恕属下问一句不该问的话。”薛若愚躬身道。 看了对方一眼,“财神”张百万道:“问吧!” “您和虎爷的赌局真是为了钱吗?” 张百万哈哈一笑道:“你们四个算是我的心腹,我不用瞒你们,不是为了钱。” “那么为了什么?” 张百万不答反问道:“你们说呢?” “难……难道为了……” “不错,我要赢了这次的赌局,逼得那头老虎不得不由我摆布。” “您不怕他反噬?” 张百万笑道:“别人怕他,我们还会怕他?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他服服贴贴。”“万一对方赢了,或者他输了宁愿赔注呢?” “他赢不了,因为我有办法让王飞来个阵前倒戈。他若输了,这一注就算倾家荡产也赔不出来。” “属下不明白?” 张百万道:“那头老虎花钱比嫌钱快得多,他早已是个空把子,所以他才想与我豪赌。 至于王飞之所以会听命于虎爷,是因为王飞的高龄老母落在了虎爷的手中,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头老虎怎么也想不到他派去掳人的人早己让我收买。” “潇湘四子”跟着“财神”张百万这么多年,他们到现在才明白张百万的城府深到这种地步。 想了一想,薛若愚又道:“既然您已经有把握要王飞赢不了小飞侠,那么又为什么还故意要小飞侠去和王飞沟通呢?” 张百万笑了笑道:“我用一个人之前,总要先试试他,要不然哪一天被人卖了都还不知道。”机伶一颤,“潇湘四子”全都对这个“财神”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小飞侠这一辈子也没有装过病。 可是他现在不得不装病了。 当他中午起床后,正欲出门就看到那个胖女人打门前经过,整个人差点没当场晕倒。现在他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一直想着该怎么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想来想去,他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杀人灭口。 想来想去,他也只有后悔自己的一念之仁,而弄得现在躺在床上连一步也不敢出门。暗叹了一声,小飞侠心里只希望晚上快点来。 房门让人推了开来。 小飞侠一见到是送饭菜的小厮,他松了一口气,连忙下床。 这送饭的小厮长相机伶,一望就知是个鬼灵精。 当他看到小飞侠下了床,不由惊道:“你……你的病好了?要不要我去通知老爷?”小飞侠连忙摇着双手,道:“不用,不用!我还没好,头还疼得很,谢谢你替我弄杯水来。” 等小厮把水倒来后,小飞侠已递出一锭银子。 小厮有点犹豫,小飞侠硬把银子塞进对方的怀里。 小飞侠笑道:“你收下,没关系的。” “谢谢爷。” 还真不习惯人家这样称呼自己,小飞侠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德,大家都这么叫我。” 小飞侠摆出了自己认为最可亲的表情,道:“阿德,我现在吃不下饭,你陪我聊聊可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阿德收了小飞侠的银子,他怎能说不好? “我问你,府里是不是来了两个胖女人?” “没错,不过是一个,不是两个;听说另一个让人割破了肚子,死在外头了。”“那么那个胖女人住在哪?” “就住在后园靠左的一幢房子里,她整天唉唷唉唷地鬼叫,听说腿上让人给削掉了一块肉。”心中一跳,小飞侠又道:“有没有听说是谁干的” 阿德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前头宅院的老马说,是一个叫王飞的,还有一个好像姓楚……”小飞侠落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他明白“四魔女”显然弄错了对象,把自己当成了楚烈了。那么只要自己不和那唯一的活口碰面,在“财神”面前就不虞穿帮。 想到这,他烦恼一扫而空,肚子也觉得有些饿了。可不,现在已是傍晚,他已错过了两顿饭,岂有不饿之理。 正当他准备进食,张百万已笑嘻嘻地进了来。 “怎么?病好些了?” 小飞侠苦笑道:“大概昨晚受了点风寒,头有些疼,睡上一觉也就好了。”“咽,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什么病痛只要睡一觉就没事,不像我们……”“你说笑了,瞧你的样子一点也不显老。” 有些受用小飞侠这一记故意拍的马屁,张百万呵呵笑道:“看到你能吃东西,我也就安了心。”小飞侠一面用餐,一面抬眼道:“找我有事?” “没事,没事!只是来看看你。” 想了一下,张百万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楚烈这个人?” 放下筷子,小飞侠道:“知道,也碰过两次,其中一次还和他交过手。”“那么楚烈和王飞又怎么会搭在一块?” 小飞侠摇摇头道:“不可能吧?王飞是个江湖人,怎么可能和楚烈搭在一块。”“今天早上在城郊他们两人联手做掉了‘四魔女’三人,重创了—人。”“‘四魔女’?” 小飞侠故意轻呼一声。 “不错,‘四魔女’是我重金请来的,本来准备用来对付那头老虎的,这下可好,四人死掉三个,剩下的一个行动不便还得拄着拐杖。”“有这种事?” 小飞侠装得还真像,一脸无辜相。 “一点不假。”张百万恨声道:“这姓楚的还真是可恶,他坏了我的事,我也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心里一惊,小飞侠道:“你预备报复?” “当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我‘财神’一向的习惯。” “那么王飞呢?” 笑起来比不笑还怕人,张百万道:“无人能例外,只不过他的命好些,等赌局结束后再看情形。”小飞侠脸色很难看地道:“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王飞是我的朋友。” 怔了一下,张百万道:“你要出头?” 小飞侠没说话,不过谁也看得出来他脸上的表情。那就是他一定不会允许有人去动王飞的。张百万走过来拍着小飞的肩膀,笑着谊:“好,我答应你饶过王飞,谁要他有你这么一位我无法得罪的朋友。”“谢了。” 小飞侠的声音从鼻子里出来。 可见得他的心中有着太多的不满。 张百万没在意,又故意说了一些什么好好休养之类的王二麻子的话,他才离开。他走后,小飞侠便开始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然后静静的等着夜晚的来临。等,是对一个人耐心最好的考验。 通常在等的人,不管是等人、等时间、等事情,都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小飞侠好不容易等到外面巡更的敲出三更的梆子声,他才从床上下来,收拾停当后,他人已如狸猫般穿窗而出。 现在他成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除了眼睛外,在夜色里根本很难发现有他这么一个人,正迅急的接近后园靠左那幢单独的房屋。 悄无声息,小飞侠一个翻身,他倒挂金钩在屋檐下。 如他所料,屋内正传出阵阵呼声! 声音之大,却是他从来也没听过。 能有这么大呼声的人,一定是个大胖子。 小飞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弄开了窗子,人落叶般飘了进去。 只眨眼的工夫,他就从屋里原路出来,而屋里的呼声已经停止。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换下装束,立刻钻进被窝。 他知道等第二天事情爆发开来后,定然很有一场热闹可看。 ------------ 第一王朝 OCR
:
72\ 018
第十八章 杀人是小飞侠的专长。 干掉唯一的四魔女,他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能这么俐落干净地杀掉一个人,小飞侠当然会被怀疑。 一大清早,小飞侠犹拥被高卧,张百万已带着潇湘四子进了他的屋子。 故意张着一对惺松的眼睛,小飞侠夸张道:“咦!你们这么早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张百万狐疑地望着他,缓缓道:“不错,是发生了大事,昨天晚上四魔女让人做了。” 一面穿衣,一面漱洗,小飞侠道:你们是怀疑我?” “有这么干净的手法,而你又近在咫尺,不得不让我起疑心。” 洗好了脸,小飞侠道:杀人首先要有动机,我不知道你们怀疑我是凭了哪一点? 一句话说得张百万哑口无言。 他怔了好半天,实在想不出小飞侠有什么理由要杀四魔女。 冷哼一声,小飞侠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看照这情形下去。我们是很难合作了。 张百万连忙推上笑脸,道:你别多心,别多心!我只是来这问问而已,你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查问对不?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全别往心上摆,诚如你说的,咱们还要长期合作呢!” 张百万说完后,又陪着笑寒喧几句,方带着“潇湘四子”而去。 虽然暂时唬了过去,小飞侠知道人家仍未释疑。 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毕竟这是死无对证的事情。 小飞侠出去溜了一圈。 等确定后面没人跟踪后,他就闪进了花扬雪住的客栈里。 两天不见,蔷薇似乎清瘦了不少。 也难怪,相思催人老。 更何况她一颗心全揪着,小飞侠总是身在虎穴,她能不担心吗? 闲话表过后,小飞侠便把日来发生的事对大伙说了一遍。 “照这么看来,我们还得通知王飞,要他到茶馆里和你做一出戏给张百万看喽。” 楚烈听完小飞侠的话后,想了想道。 “没错,这就是我来的目的,另外也告诉你一声,张百万误识你杀了‘四魔女’,恐怕会对你采取不利的行动。” 冷笑一声,楚烈道:“连我也敢动,我看他是想提早吃牢饭。” 小飞侠道:“总是得提防点,这个人连造反都敢.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对了,这几天你们可有查出了什么?有没有什么新的证据?” 楚烈道:“证据还没有,不过我已查明张百万除了和此地的总兵有勾结外,另外他和朝中几位大员亦有来往,但不知他们已商议到什么地步。” 小飞侠想了想道:“应该还不会很快,张百万最近除了操心和虎爷的赌局外,似乎还大肆地招揽并湖人士。” “你多留心点,有什么消息,想办法通知我,我也好未雨绸缪,最后一举让这些心怀不轨的人绳之于法。” 说完了正题,小飞侠望着蔷薇道:“这儿是是非之地。你可要当心自己。” 蔷颓眼眶微红,道:“我省得,你也要小心,千万不要忘了还有人为你日夜提着颗心。” 有外人在场,小飞侠不好表现亲热,他紧紧地捏了一下对方的一双小手,深深留下一瞥,道声“再见”,人已出了房门。 时间还不到中午。 小飞侠故意在街上又兜了两个圈子,正准备回“财神”处,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长得实在不怎么好看的女人。 贺美丽眼睛也够尖的,她也看到了小飞侠。 只见她脸上有七分意外三分惊喜,不待小飞侠招呼,她己撞翻了一个小摊子,推了两个挡在她面前的行人,像出栅的疯牛来到面前。 “是你?真的是你。” 贺美丽根本不管街上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她一把抱住了小飞侠,又叫又笑! 小飞侠叹了一声道:“姑奶奶,没错是我,你先把闯的祸处理一下,咱们再叙旧吧。” “闯祸?” 贺美丽一回头,这才发现有人正怒目而视。 她这才想起撞翻了人家的摊子,双手一叉腰,正欲摆出一付女流氓的架势,她突然看到小飞侠正望着自己。 贺美丽尴尬一笑,立刻敛去凶像,随手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递了出去。 “这个钱足够把你摊子全买下了。” 那个摊贩收了银子,斜着眼睛走了。 嘴里却嘀咕道:“真是丑人多作怪。” 贺美丽一听就待发火。小飞侠却对她摇了摇头。 想起什么,贺美丽只得道:“要不是我立志改头换面,就凭那句话,我就非好好教训这个人不可。” 小飞侠道:“莽撞的是你自己。又怎怪得了别人?” 嘟起嘴,贺美丽道:“还不是因为你,看到了你心里一急,才没注意。” 笑了笑,小飞侠道:“我又不会跑,你急什么?” “还说呢:”贺美丽恨不得掐死对方,道:“在‘江海盟’你怎么一句话也没留,人就不见了?” 找了一间小茶,要了一壶茶,几样点心。 小飞侠这才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贺美丽听完后,翻起一双怪眼道:“这个虎爷真是可怕,竟能进出我‘江海盟’如无人之境。” 小飞侠喝了一口茶,道:“很抱歉,害得贺大当家的损失了一笔赏银。” “别理他,只要你平安无事就成了。”顿了顿,贺美丽接着道:“你在‘财神’那,一切可好?” “没什么,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颇不以为然,贺美丽道:“那有这种事?” 小飞侠笑了笑道:“当然没这么简单,他想要我与他合作。” 皱起眉头,贺美丽道:“奇怪?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前两天他派人到堂口找我哥哥,谈的好像也是什么合作的事情。” 小飞侠神情一震,道:“有这回事?你可明白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贺美丽摇摇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我也就懒得问了。” 想了一想,小飞侠道:“帮我一个忙行不?” 贺美丽白了对方一眼,道:“什么事?你和我又何必如此客气。” 赧然一笑,小飞侠道:“回去帮我打听‘财神’和你哥哥间到底有什么协定?” “这……恐怕他不会告诉我,因为我一向也很少过问帮里的事情。” “尽量问出来,帮个忙。” 贺美丽正色道:“这很重要吗?” 小飞侠点点头道:“的确很重要,为了‘江海盟’成千人的身家性命,你一定要想办法知道。” 吓了一跳,贺美丽惊道:“有……有这么严重?” “我没诓你,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与对方留下了约定的暗号,小飞侠便与贺美丽分了手。 一路上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掌握“财神”预备谋反的证据。 他百分之百肯定“财神”找上“江海盟”,除了这件事外,绝不会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他想透过贺美丽,看看有没有办法发现什么? 其实人家造不造反与小飞侠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为了楚烈,小飞侠已不知不觉的把他的职责当成了自己该做的事了。 这就是亲情。 一种时时关心对方的亲情。 距离约战的日子愈来愈近。 小飞侠发现这座大宅子里也出现了愈来愈多的武林人物。 这些人个个阴沉寡言,行动举止间不但怪异,而且神秘。 不过小飞侠也发现他们与“财神”间似乎有着某种距离,不像存有感情,有的好像只是雇主与宾客的关系。 冷眼旁观,小飞侠明白这些人的出现八成是为了对付虎爷而由张百万花钱请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预备谋反。 所以小飞侠早己把这消息偷偷传递出去。 这一天一早,小飞侠就出了房门。 他先在“财神”面前晃了一晃。然后就出了大门。 他知道有人在后面跟着白己,也就故意不隐藏行踪。先假装在几间茶馆只装出找人的样子,最后他来到约定好的“老莱居”。 一进门,他就看到王飞独据一张靠窗的桌子,故作轻松状地喝着茶,吃着干果。 大声地吆喝一声,小飞侠装得像是不期而遇的模样,快步上前道:“嗨!还真巧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王飞是个明白人。 他也配合着站起身,和小飞侠热络得又拍肩膀又捶胸的。 “有人盯着。”小飞侠小声道。 “我省得。”王飞眨了个眼睛。 于是他们自然地坐在一起,开始胡扯卯蛋。 外人听不清楚这两个人说些什么?不过从他们故作神秘状看来,他们之间的谈话,显然透着玄机。 没多久,小飞侠站起身大声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话说完,小飞侠就一摇二摆地离开这间茶馆。 他心里明白,刚才和王飞碰面的一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进“财神”的耳朵里。 那么关于十月初一日,也就是明天的约战,他绝对可以取得对方的信任。 王飞输不得,小飞侠只有输了。 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如何来挑起虎爷和“财神”的拼战。 现在小飞侠踏着轻快的步子,他心里已勾勒出明天当“财神”看到自己输给王飞时的惊怔表情。 他笑了出来。 在这场斗智的撕杀里,他发现白己虽是人家手中的棋子,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却不是下棋的人。 十月初一,晴。 夕阳下的“洛阳坡”有着肃杀之气。 在两张特别安排的椅子里,“财神”张百刀和神情冷峻的虎爷并排而坐。 “财神”的后面站着“潇湘四子”。 而虎爷的身旁也有四个穿着打扮一样的精壮大汉。 “财神”未语先笑。 “这场赌局拖了那么长的一段日子,今天总可以分出结果了。” 虎爷看看落日,道:“张老板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端起身旁的茶碗,张百万喝了一口,笑道:“你何尝不也信心十足。” 怔了一下,虎爷道:“彩金我们全都存进了钱庄,现在时辰已到不知是否把你我的人叫出来,准备开盘了?” “别那么急。”张百万道:“今天这场局是一定会分出个结果,有一事我想先征求你的同意。” 虎爷眼中精光四射,道:“你又有什么花样?” “别多心,我只是想附带一点刺激罢了。” “你说吧!”虎爷道。 “我们都知道小飞侠和王飞两个人已成了朋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你想他们这次还打得起来吗?” “我的人我有把握,只怕你的小飞侠恐怕不会尽心替你卖命。”虎爷冷冷道。 “是吗?这可难说,人为财死,我许诺小飞侠钜额的赏金,他也答应我必赢王飞。” “说你想说的。”虎爷道。 “因此你认为你会赢,我更认为我不会输,那么我们何不再把赌注加大?” 虎爷脸色一变。 他想了一想道:“要怎么加法?” “再加注五百万两。” “这个时候要如何筹钱?” 张百万道:“我相信你,只要你答应就算数。” 虎爷冷冷道:“可以,我赌了。” 哈哈一笑,张万万道:“爽快,这才是真正的豪赌。” “现在可以开始了吧!”虎爷气势上已经差人一截,他看看天色道。 “好!” “财神”张百万话一说完,手一招,只见“洛阳坡”的一边一阵马蹄声传来,眨眼工夫小飞侠已来到场中。 他翻身下马,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感瞪视着虎爷。 虎爷没理会,他随手扔出一支响铃箭入空中。 当铃箭还没落地,王飞已从山坡下缓缓走了上来。 “你们两人虽是朋友,但为了个人的因素,我希望你们全力以赴,至于比斗的方式则是见血分输赢,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财神”站起身,他面有得色地对着小飞侠与王飞道。 小飞侠与王飞互觑一眼,两个人都没说话。 “既然你们自愿,也没异议,那么就开始吧!” 小飞侠抽出了长剑。 王飞也把他的长鞭拿在手上。 他们彼此注视了一会。 小飞侠谲笑道:“发招吧。” 王飞没客气,而且这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只见长鞭一抖,鞭梢打着响哨已经猛然攻向了小飞侠。 “来得好!” 小飞侠暴喝一声,人不迟反进,手中之剑亦硬梆梆地劈向攻来的长鞭。 外行看花俏,内行看门道。 这里的人每个都是内行人,所以他们全明白王飞虽是普通的一鞭,却包含了无尽的杀机。 而小飞侠那一剑亦不简单,是守中有攻的一记狠招,只要对手稍有迟疑。恐怕就会立刻陷入绝境。 长鞭凌厉强劲。 小飞快手中之剑却诡异多变。 这两个人一上手,就已战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他们愈打愈快,出招也愈来愈险。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也距离观战的人愈来愈远。 眼见已到了不虞谈话让人听见的距离,王飞一个近身,突然道:“事情有变,计划得更改了。” 小飞侠心里一惊,手下却仍然剑招猛出。 他亦一个靠身,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王飞长鞭一圈一抖,接着道:“张百万在昨天你走后,找上了我……” 一个纵跳,躲过了小飞侠一剑,王飞又道:“我不能赢你,因为‘财神’囚禁了我母亲……” 小飞侠一个失神,差一点挨了对方一鞭。 他嘎声道:“怎么会这样?” 王飞迟:“一时说不清楚,总之等会我必须假装落败。” 心念电转,小飞侠一面拒敌,一面想着整件事。 最后他道:“没什么差别,反正我们的目的是要他们干将起来。” 道了声“好”,王飞一个翻身,在众人眼睛来不及追摄的时间里,他已倒了下去。而小飞侠长剑如影随形地直指着地上王飞的 咽喉。 虎爷跳了起来。 张百万却笑着跟在他身后,来到场中。 看到小飞侠的剑尖只离王飞咽喉不到三寸,而王飞一脸羞惭的样子。张百万笑了。 “胜负已分,阁下显然是输了这场赌局。” 虎爷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 他瞪着地卜的王飞道:“你是故意的。” 小飞侠冷冷道:“事关个人的声名,哪有人故意输的?” 狠狠瞪着小飞侠,虎爷道:“莫忘了见血分输赢,你好像还不能算赢!” 长剑一收,小飞侠转身道:“你要我杀死他?” 虎爷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小飞侠火道:“我们肯互相挤战,已经有伤感情了,现在胜负已分,你竟要我杀了他,你也未免输不起吧!” “你怎么说?” 虎爷转头对着张百万道。 张百万是支老狐狸。 他知道要小飞侠杀了王飞,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件事。 他冷冷回道:“固然事先讲好见血,分输赢,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白痴也明白王飞输了,所以阁下别想要节外生枝。” 虎爷嘿嘿阴笑道:“这么说,你也认为我该输了赌注?” 张百万坚定道:“当然。” “世上恐怕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吧?” 脸色一变,张百万道:“赌输,赌赢,不赌赖!你这是存心不认帐。” “认帐?除非小飞侠杀了王飞。” 王飞从地上跳了起来,他长鞭一挥已攻向虎爷。 虎爷目光一凝,“日月双环”倏地出手,挡住了王飞的一鞭。 他怒喝道:“王飞,敢情你不念着老母?” 王飞大叫道:“去你****,你别想再要胁我了,我娘早已不在你手中。” 双目精光四射,虎爷道:“我看你是疯了。” 张百刀一旁笑道:“他没有疯,王老夫人的确不在你手中,因为你派去监管的人是我的手下。” 如遭雷击般,虎爷“蹬蹬”连退两步。 他怒极而笑迈:“好,好!原来你在幕后搞鬼,我说以王飞的身手怎么也不可能输,这笔帐我们看来是有得算了。” 张百万冷冷道:“一码归一码,你曾经能以毒瘾控制小飞侠,我为什么就不能私下买通王飞?愿赌服输,你不怕丢尽颜面?” 这时候虎爷那还顾得了颜面。 他只知道若俯首认输,那么他除了倾家荡产外,一切也全都毁了。 “日月双环”倏地一转,虎爷恼怒道:“你去死吧!” 张百万动也不动。 他没动,可是他身后的“潇湘四子”却动了。” 只见四条人影鬼魅也似的突然站到张百万的面前,虎爷的“日月双环”“叮当”两声已被人用剑磕开。 而此时虎爷身后的四名精壮大汉亦一语不发地全都抡起了南瓜般的大铜锤,迎战“潇湘四子”。 混战于是展开了。 虎爷正得空想对付“财神”,小飞侠与王飞二人已挺身在前。 所谓新仇加旧恨。 王飞首先发难,他长鞭灵蛇般卷了过去。 小飞侠不敢稍侵,因为他知道就凭王飞一己之力,根本不是虎爷的对手,所以他挽了个剑花,身剑合一地也攻向虎爷。 虎爷一人敌二,他倍感压力,然而手中的“日月双环”却毫不畏怯地左攻小飞侠,右打不要命的王飞。 在这场混战愈打愈激烈的时候,“落阳坡”四周已让一队身穿官服的兵士给悄悄包围住了。 楚烈表情严峻地观望一会,突然舌绽春雷,大吼一声:“统统住手!” 激战的人全停了下来。 当他们发现“落阳坡”已让人包围住,他们全变了脸色。 检视众人一眼,楚烈道:“在场诸位全都放下武器,否则莫怪我招呼没打在前面。” 这是早安排好的。 小飞侠和王飞二话不说,首先丢掉兵器。 然而其他的人却没一个跟进。 看了一眼虎爷和张百万,楚烈道:“你们可是想拒捕?” 虎爷冷哼一声道:“我们一不作奸,二不犯科,你凭什么要逮捕我们?” 张百万亦冷言道:“姓楚的,你恐怕弄错了吧?一个小小的御前待卫也管得太多了些。” 楚烈暴吼道:“我是小小的御前侍卫没错,可是我这侍卫却有皇上密旨,访民隐,查私情,像你们这样械斗谋反,我就能管。 不但能管,还可就地正法先斩后奏。” 张百万脸色一变,戳指道:“楚烈,你想给我们乱扣帽子?” 楚烈冷冷道:“等把你们拷起来后,我自有证据给你看。” 张百万大叫道:“楚烈,你只是个四品官,朝中大员与我张某交情深得不知凡几,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前程了。” 一瞪眼,楚烈道:“别拿大人压我,张百万,你东窗事发,任何人也保不了你。” 心头一颤。张行人从对方的态度里明白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再说他自己心里本为就有鬼。于是他悄然地退后。 在别人一个不注意里,他对“潇湘四子”大喝一声“替我挡着”.他人已经突地拔高了丈许。 然后在空中一个转折,人已急射而去。 围堵的兵士几曾见过这么骇人的功夫,他们虽然个个手里拿着强弩,但看呆了。也忘了发射。 话说回来,就算发射强弩,能不能射中张百万还是个未知数。 情况的发生只在刹那间。 楚烈刚起身要追,“潇湘四子”己拦了过去,因此楚烈立刻陷入了苦战。 小飞侠眼见自己哥哥以一敌四,手足情深,他立刻拾起长剑冲入了战圈。 而此时虎爷见机不可失,他亦身形一拔。呼啸一声,腾空逝去。 王飞想追,却被虎爷那四名精壮跟班死死圈住。急得他对着四周兵士大叫:“射他,射他啊!” 同样的情形再度发生! 四周的兵士依旧只能傻怔怔地望着虎爷消失在夜色里,连—支强弩也没放出。 话分两头一一 虎爷一冲下“落阳坡”,就看到张百万被一个白衣女子给拦了下来。 他眼尖得很,只一眼就看清了拦住路的人正是花扬雪。 虎爷的“日月双环”碰上花扬雪的丝带,是一点威力也发挥不出来。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悄然溜走,张行人却看到了他。 虎爷心生一计。 他明知花扬雪等在这里,一定是来对付白己的。 他一面行近,一面对张百万道:“张老板,这个女人是朵带刺的玫瑰,也是楚烈那小子的相好,我们何不捐弃成见,先做了她 出口怨气。” 虎爷奸,张百万更奸。 他知道谋反的事揭了开来,今后在江湖上别想再堂而皇之地晃荡。 若想继续成事,那么虎爷的势力和他的暗杀组织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于是他哈哈一笑道:“正合我意。只要做了这个姓楚的相好,虎爷!张某人一句话,愿和你比肩齐心,凡事共进退。” 一个是狼,一个是狈。 这两人一拍即合。 只听虎爷道:“张老板快人快语,既说定了,我就先上。” 虎爷话一说完,人已怒箭似地冲向花扬雪。 花扬雪早已让二人的一搭一唱给气得柳眉倒竖。 现在一见虎爷冲来,血海深仇的怒气已勾了起来。 花扬雪丝带一挥,电闪般缠向半空中的虎爷,从她眉宇间看来,她是恨不得一下子绞死对方。 虎爷一发动攻势,张百万也立刻配合着出手。 他已抽出身上平时用做腰带的缅刀,人虽胖动作却奇快的挥刀急攻。 从来没人知道“财神”会武。 也从来没人见过“财神”用刀。 只因为他一向做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久而久之,人们都以为“财神”张百万就是“财神”张百万,一个财多金多的富豪。 现在他一出手,不只花扬雪傻了,就连虎爷也都为对方这种威猛可怕的身手而大吃一惊不错,张百万的的确确是个高手,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花扬雪甫一接触就明白她已碰到有生以来最厉害也最可怕的对手。 对付他一个人都已经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再加上虎爷,花扬雪只感觉到胃里阵阵苦水上涌。 而心里却暗自叹道:今夜可真难过了。 香汗淋漓,娇喘吁吁。 才十招未到,花扬雪已只剩下守势。 张百万与虎爷一来一往,两人配合得还真是没给对手一点喘息的机会。 攻完一招,虎爷哈哈笑道:“小丫头,看来你想替你那死鬼父母报仇,今生是休想了。” 张百万亦不甘寂寞,他缅刀一劈之后,亦奸笑道:“你叫花扬雪是不?我说你这花不溜丢的大姑娘,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可 以立刻收手,同时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总比跟着那穷小子楚烈好得多。” 花扬雪连肺都气炸了。 她想反唇回骂,然而在一波波的攻势下,她却一点也不敢分神。 “是啊!咱们张老板可是世上的首富。怎么样?花扬雪,虎爷我也可以替你说项,不过日后这红包可得包厚一点。” 张百万呵笑道:“那还用说,花扬雪你可得快点做决定。要不然刀枪无眼,一个不小心让你破了相,那可就大煞风景,令人抱 憾了。” 动武之人最忌动气。 花扬雪明知这个道理,却仍忍不住心头的怒气。 怒气一来,手下自然也就失了章法。 一个失神,她大腿上已被虎爷的日环砸中。 她闷哼一声,人已单膝跪了下去。 这时候张百万缅刀划出一轮光圈,滚筒般攻向花扬雪。 花扬雪杏眼圆睁,她已无从闪躲,心里暗道:“完了。 突然间一条身影从天而降。 张百万的缅刀堪堪要落在花扬雪的身上,已“当”的一声,被来人用剑磕了开。 楚烈来得正是时候。 他镖枪般的挺直身子,双目死死地盯着张百万与虎爷。 张百万与虎爷心头一凛。 或许对方的气势惊人,也或许他们害怕对方人马立刻会赶到。 这两个奸雄互觑了一眼,竟有着共同的心意。只见他们连招呼也没一声,双双不约而同地同时拔身后撤。 眨眼之间一胖一瘦两条人影已消失在黑夜里。 楚烈没追。 事实上他也无从追,不敢追。 并不是“穷寇莫追”,而是他放心不下花扬雪,另外他也受了内伤。 “你还好吧!” 楚烈一直等到看不见张百万与虎爷的身影后,呛咳了几声才对花扬雪关心道。 花扬雪勉强撑了起来。 她苦笑道:“还好,只是挨了一下在腿上,好在没伤到筋骨。” 突然发现楚烈脸色有些苍白,花扬雪慌道:“你……你怎么了?” 楚烈凄然一笑道:“挨了‘潇湘四子’一掌,恐怕已伤了内腑。” 花扬雪慌了。 她连忙扶着楚烈,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赶来,他们呢?他们怎么样?” 楚烈又咳了两声,道:“我不赶来你岂不惨了?好在那两个老狐狸没看出我受伤,要不然这场面还不如要变成什么模样……” 喘了一口气,楚烈接着道:“一着错,满盘输。唉!我太相信那些没用的士兵了,也怪我自己,他们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些高 来高去的江湖人呢?” 见对方没谈到重点,花扬雪急道:“小飞侠还有王飞,他……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楚烈还没开口,只听小飞侠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还好,除了身上多了两道伤口外,依然是个活人。” 回过头,花扬雪见到小飞侠身上乱七八糟地缠着布条,而王飞也比他好不到那去。 她吓了一跳! “你……你们伤成这个样子,……还有心说笑?” 小飞侠走了过来,笑道:“这叫做‘黄莲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啊!” 花扬雪一翻眼道:“正经点,你们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快点说来我听。” 叹了一声,小飞侠道:“毙敌一名,伤敌一名,其余的全都跑了。’” 一听战果是如此凄凉,花扬雪惊道“怎……怎么会这样?” 小飞侠苦着脸道:“‘潇湘四子’功夫高得怕人,另外虎爷那四名护卫也个个不俗,我们三人力拼之下全都能留下一口气,而且毙了一名虎爷的护卫,和伤了‘潇湘四子’的老大,已属万幸,算是烧了好香。嫂子,你就别苛责我们了。” 一句“嫂子”叫红了花扬雪的脸。 她白了一眼小飞侠,嗔道:“我发现你这个人自从认了你大哥后,好像愈来愈贫嘴了。” 嘿嘿一笑,小飞侠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爽你个头。”笑骂了一声。花扬雪连忙道:“还不快扶着你大哥,咱们快点给他请个大夫。” 看到楚烈的脸色难看,小飞侠不敢再耍嘴皮子了,于是他立刻招来几名垂头丧气的士兵,弄了顶软兜,一行人便赶回城里。 小飞侠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高兴快乐过。 到现在他才明白一个人身上没有罪名时是多么的自在。 在县府大人特别安排的住处大厅里,小飞侠瞪着一双好大好大的眼睛,一脸惊喜地望着楚烈。 “大哥,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休养了十天,楚烈气色看来好了许多。 他笑道:“这是什么事,我能骗你?” 小飞侠一个后翻筋斗,他冲到蔷薇的面前,猛摇着对方的臂膀。 “听到没,你听到没有?皇帝那老鬼居然……居然赦免了我的罪,我靠!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呐!” 蔷薇亦是目中含泪,哽咽道:“我听到了,你还不快去谢谢大哥。” 小飞侠立刻又冲到楚烈的面前。 他也不管对方重伤初愈,紧紧地搂住他道:“谢了,我可爱的大哥,楚大人!” 楚烈被他搂得怪眼连翻。 他推开小飞侠道:“我只是据实以报,说你揭露张百万谋反有功,真要谢,还得谢皇恩才对。” 仰首朝着门外,小飞侠有模有样的拱手向天道:“千谢万谢,大恩不言谢,皇帝老鬼,小飞侠这里祷念你多福多寿、多子孙。” 楚烈皱起眉头。 王飞笑弯了腰。 蔷薇是一脸惊愕! 而花扬雪却叹了一声道:“这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疯言疯语,倒让人替他捏把冷汗。” 小飞侠转过头嘻嘻一笑道:“嫂子,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再也他****不要戴着面具对人了。” 蔷薇觉得不妥,她上前摸了摸小飞侠的额头。 一瞪眼,小飞侠道:“干嘛?” 蔷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一句话引得大家全都笑了。 小飞侠却皮笑肉不笑道:“你们难道还希望我是一个杀手?只有杀手才是冷血,才是没有感情和不苟言笑的。” 大家终于明白了小飞侠的心理。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他还年轻,也正是爱疯、爱闹、爱笑的年纪。 以前的他根本可以说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感情,没生气。 因此每个人眼中都浮现着激动的泪光,为他的重生感到高兴。 “喂,喂!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飞侠叫了两声道:“哪有人高兴是这样哭丧脸的?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我抢了你们的老婆老公哩!” “胡言乱语。”楚烈笑了出来。 “荒唐!”王飞瞪着眼道。 花扬雪哼了一声笑骂道:“简直乱七八糟。” 蔷薇却嗔道:“什么跟什么嘛!” 一个人心境的转变,对周围的人影响真的很大。 小飞侠现在给人的感觉,除了是个开心果外,简直有时候让人吃不消。 也亏得有他整天逗得人讨饶,要不然在大伙养伤的这段期间,日子还真是过得乏味和无趣。 这几个人里最感到高兴的人就是蔷薇了。 本来她以为这一生为了这个冤家,除了逃亡,还是逃亡。 躲官家,躲仇家,也不知道能躲到几时。 甚至于她都有了最坏的打算,在走投无路时准备和小飞侠一起了结自己。 现在这一切已是一场噩梦。 梦醒后,她发现人生还是如此的晴朗,而不是灰涩一片。 然而事情仍未结束。 蔷薇也明白一日未能把“财神”张百万抓到正法,一日不除满手血腥的虎爷,那么小飞侠也就一日不能真正的和自己厮守 在一起。 所以她在欢笑的背后仍有一丝忧郁在眉梢。 小飞侠疯归疯,他也依然细心。 很快的,他就发现到蔷薇的隐忧。 趁着大家都在午休的时候,小飞侠来到蔷薇的门口。 他轻轻敲着门。 就像约好了一样,蔷薇立刻开了门,脸上带着甜笑。 “不让我进去?” 蔷薇轻声道:“我赶得走你吗?” 进了门,小飞侠一拉蔷薇入怀,就焦急地寻着她的唇。 久久,甜甜的一吻后,蔷薇满足地叹了一声! 小飞侠这才道:“告诉我你的心事。” 什么是心有犀一点通? 小飞侠能一语道破对方,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蔷薇眨着一双美目,痴迷地望着他。 好一会后,她才幽幽道:“你们什么时候还要离开我?” 小飞侠心头一颤。 蔷薇又道:“知道不?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无助,又是多么的为你的安危担心。我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像扬 雪姐姐那样,有一身高强的本领,那么我就可以陪在你身旁,一起拼敌厮杀。” 小飞侠用手捧着蔷薇白净美丽的脸庞。 他喃喃道:“你这小妖精,你如此深情,教我如何放得下你?我知道每一回你看到我身上带着伤回来,心里是十分的难过,可 是江湖喋血,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你就应学着坚强。我答应你,答应你等一切恩怨了后,再也不入江湖一步,我们找一个山明水 秀,有花香、鸟语的地方,我荷锄下田,洒网捕鱼,你纺纱织布,理家掌厨,不闻世事,过着我们希望过的日子……” 蔷薇眼睛湿了。 她知道小飞侠说的全是真的。 可是.可是这一切又是何其遥远啊! “你不相信我?” 摇摇头,抖落了两滴清泪。 蔷薇梦幻般道:“我相信,我相信,我一百个一千个相信,只是……” 小飞侠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俯下头用灼热的唇堵住了她的嘴。 良久之后,他才离开道:“不要胡思乱想好不?不错,张百万和虎爷全是可怕的敌人,但是我现在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大哥, 有王飞,我们全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你怎么忘了?” ------------ 第一王朝 OCR
:
72\ 019
第十九章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小飞侠又轻语道:“还记得吗?当日你说除了找到‘血轮回’外,你这辈子是甭想报仇,而我告诉你我就是‘血轮回’时,你是多么的惊异,又是多么的崇拜我?” “我当然记得,可是那时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毫无瓜葛啊!” 笑了笑,小飞侠道:“这不结了,我仍是我,仍是以前人人闻名丧胆的杀手,并不因为我现在重生,而我的武功心智就消失了,对不?” 知道无法辩过这个冤家。 蔷薇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她只想好好好地靠在他的怀里。 她静静体会这一份难得的温声与柔情。 “啊哈,小俩口大白天房门也不关就抱住一起,奶奶的,你们也不怕把我这光棍给嫉妒死?” 羞红了脸,蔷薇一把推开小飞侠,她对着在门口露出贼笑的王飞啐了一口。 “我靠,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有偷窥的毛病?”小飞侠也有些赧然,他强辞夺理道。 “这……这是什么和什么?又是从何说起?”王飞一脸苦相道。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以后非礼勿视,就算‘把’到什么,最好也装做没看见。” 叹了一声,王飞道:“你当我真那么无聊?我来是有事找你的。” 一听有事,小飞侠也就收起了嘻笑。 他正色道:“什么事找我?” 王飞犹有不悦道:“是你大哥,楚大人找你,他现在在厅堂。” 小飞侠笑骂一句“作怪”,人就出了房门直奔大厅。 厅堂里小飞侠一看楚烈沉重的脸色,他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果然—— 楚烈比了一个坐的手势,就道:“有消息传来,张百万和虎爷在江湖中已经正式联手,他们成立了一个帮派叫‘江山万里飘’,打出了旗号首先就是要对付我和你。” 早在意料中。 不过小飞侠还是心头一跳道:“他们有多少成员,总舵设在那里?” 摇摇头,楚烈道:“不清楚,据我的判断,虎爷旧有的班底加上张百万的重赏,恐怕少说也有几百人。” 小飞侠傻了。 他感到口干舌燥。 “其实这也没什么,那些人聚在一起也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真正难对付的我看还是虎爷的杀手组织,以及张百万的心腹 ‘潇湘四子’。” 小飞侠想了一想,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楚烈道:“守株待免不如主动出击,可靠的情报,他们的总舵应该设在淮南的‘青龙镇’。”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行动?” “不,我准备先行北上调集兵马,而你和王飞及扬雪三人化整为零,各自乔装以避人耳目,等到了‘青龙镇’大伙会合后,确定了他们的巢穴所在,再一举歼灭。” 叹了一声,小飞侠道:“这……这岂不成了两国交兵?” 楚烈笑道:“他们有谋反的事实,我当然得依法行事,要不然就凭我们这点力量,又怎能对付人家?更何况上次的重重包抄下,他们都能逃之天天,这次怎可再重蹈复辙。” 小飞侠思索了一会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一早。” “那么快?” “兵贵神速,我待会收拾收拾就得先行了。” “那蔷薇呢?” 楚烈道:“我已经和此地的地方官讲好了,暂时就让她在这儿,那些人再怎么样还不至于敢到官府掳人。” 想想也是,小飞侠道:“既然如此,就照你的安排好了,王飞那还有扬雪,你和他们谈过了吗?” “谈过了,他们也都没什么异议。” 小飞侠没想到刚才还在哄着蔷薇,这一会就有了状况,他慢慢地拖着脚步回到房里。 一进门,就看到了蔷薇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他心里一惊,正想着该如何去和她说? 蔷薇已经开口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 点点头,蔷薇出奇的冷静。 “扬雪姐姐刚刚告诉我的。” “我……” “你什么也别说,只管安心地去做你的事,更不要挂念我。” 没想到蔷薇会有这种豁达的想法。 小飞侠激动得上前搂住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边。” 蔷薇抬头笑道:“记着一句话……” 小飞侠怔了怔道:“什么?”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离开蔷薇的小飞侠,心里犹自戚戚,他就又碰到了贺美丽。 贺美丽还是那么热络地拉着他叭喳个不停。 小飞侠不得已,只得苦笑道:“我还得赶路。” 贺美丽惊道:“怎么?不是听说你们已经击溃了虎爷和张百万吗?还有什么事这么匆忙呢?要到哪里?” 小飞侠不敢透露自己的行踪,只得道:“我……我到杭州办点私事。” 贺美丽喜道:“杭州,那好哇!走旱路不如走水路来得便捷。” “走水路?” “是啊!船没有问题,无论你喜欢坐快船、大船、客船,我都可以马上安排。” 细细一想,小飞侠觉得此去淮南的“青龙镇”,坐船最起码可以省了十天的行程。 于是他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贺美丽笑道:“莫忘了我是谁,弄条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愧是“江海盟”当家的妹子。 贺美丽还没等小飞侠一壶茶喝完,她已从码头边赶了回来。 当他上了这艘颇大的客船后,小飞侠发现贺美丽没离开的意思,他傻了眼了。 “船似乎要开了。”小飞侠提醒道。 “我知道。”贺美丽眼睛望着码头上忙着搬上搬下的扛夫们,漫声道。 “你是不是该下船了?” “我为什么要下船?” “难道……难道你要陪我去杭州?” “真聪明,天才儿童。” 小飞侠船还没开,他就有了晕眩的感觉。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也想到杭州瞧瞧西湖,听听钱塘潮声,祭祭岳武穆,不可以吗?” 碰上这种有心的女人,小飞侠能忍得下心说不可以吗? 他只有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行船走马三分险。 小飞侠却知道和贺美丽在一起,航行在江里是一分危险也没有。 因为这艘船是新打造的,又稳、又平,逐波而行,一点颠簸的感觉也没有。 另外他绝对碰不上劫船的恶人及抢匪。有这么一号女霸王的船上,有那个不开眼的毛贼敢动这条船?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两句诗虽然是形容长江三峡的水势湍急,船行甚速。 但现在小飞侠坐的这条船正是顺江而下,船行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傍晚—— 船泊在一处颇为热闹的水湾码头旁。 坐了一天的船,小飞侠有些闷厌。 当船一靠岸,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上岸,朝市集走去。贺美丽就如跟屁虫般,小飞侠走到那,她就跟到那。 找了一间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小飞侠一面欣赏着江山帆影片片及渔火点点,一面惬意地喝着渗了水的劣酒。 好在只是有酒意而没酒瘾。 要不然光凭这渗水劣酒,小飞侠就非得找老板理论不可。 贺美丽筷子不停,她跟谁赌气般拼命的把菜看往嘴里塞。 实在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小飞侠放下酒杯,道:“这一阵子,你好像很少说话?有心事吗?” 翻了翻眼珠子,贺美丽哼声道:“我已经聒噪得惹人厌了,再不识相怎么行?” 笑了笑,小飞侠道:“其实我是有着心事,你何必多心。” “真的?”贺美丽可来劲了,高兴道:“你怎么不早说?害得人家还以为你讨厌我呢! 你有什么心事?说给我听,也好让我替你 分忧。” 真不知这个女人脑袋里是不是少了一根筋。 小飞侠无奈道:“心事就是要一个人独自品尝才有味道,说出来让别人知道了还叫什么心事?” 实在弄不懂小飞侠这种深奥的哲理。 贺美丽道:“你真奇怪,不像我,我有什么心事就巴不得找个人听我说,我觉得那样我才会觉得舒坦些。” “每个人不同,每个人遇事的态度也不同,所以你是贺美丽,我是小飞侠。” 贺美丽眨着眼睛,心里正慢慢地咀嚼着小飞侠的话。 暗笑在心中,小飞侠实在不想再逗她了,他喝了杯中酒,站起身道:“走吧,我醉欲眠。” 月江的月夜很美。 坐在甲板上的一张躺椅里,小飞侠耳听潮声,身体轻晃,己全然沉醉在这份宁静里。 贺美丽派人砌了一壶好茶。 好双手捧着茶具,悄然地来到小飞侠身边。 小飞侠这时候实在不喜欢被人打扰。 他睁开眼正想说贺美丽,但见到她手中捧着的茶具,脸上有着些许畏缩的表情,他心软了。 见对方没有不快之色,贺美丽放下茶具,轻声道:“喝杯茶吧!” 小飞侠的口正渴。 所以道了声“谢”,就接过茶杯慢慢的品呀。 茶是好茶。 不过茶里的味道似乎有些异样? “怎么了?是不是太烫了?” 见小飞侠微皱着眉,贺美丽关心道。 “没什么,或许是晚上真的喝多了,现在头觉得有点晕。” 笑了笑,贺美丽道:“我们在船上,船身会摇晃,你当然会觉得头晕了。” 摇了摇头,想甩掉那份晕眩的感觉。 谁知不摇还好,这一摇小飞侠几乎连站也站不起。 “这茶……” 两说了两个字,小飞侠已“砰”然一声栽倒在甲板上面。 贺美丽傻了眼。 她怔怔地看着晕迷过去的小飞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她大叫着:“刘五,刘五……” 刘五出现了。 他是这条船的船老大,五短的身材,一脸透着精悍。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茶是你泡的,是不是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贺美丽瞪起眼睛的样子还真吓人。 刘五望了一眼倒在甲板的小飞侠一眼,他不慌不忙道:“是的,我是在茶里放了东西。” 贺美丽一付要吃人的样子,她唰地拔出了剑,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我。” 刘五身后出现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乱胡碴子的大汉。 “大哥……” 贺美丽见到贺敖海突然出现,她惊叫了起来。 贺敖海走近道:“是我要刘五这么做的。” “为……为什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一面指使刘五把小飞侠用绳索绑起,贺敖海一面道:“很多事你不明白,我自有我的理由。” “放了他!”贺美丽尖叫一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要放了他。” “抬进去!”贺敖海对刘五喝了一声,转头道:“这个人放不得,你给我乖乖的,别想使花样。” 从小到大,贺美丽就从没见过贺敖海这么疾言厉色地和自己说话。 在贺敖海的心中,她是个公主,一向对她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口里怕化,除了天上的星星,贺美丽要什么,他都想办法达 到她的心愿。 然而现在贺美丽的心情就如同在云端被人一下子推落到谷底。 她寒着脸,一付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惊怔表情。 等到刘五把小飞侠抬进舱里后,贺敖海才叫了一声:“小妹!” 突然贺美丽双手捂住耳朵,她歇斯底里地狂叫道:“我不要听,不要听!你不要叫我……” 贺敖海神情一变,心里宛如刀绞,正预备什么也不说地离开。此时贺美丽却冲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臂,拼命地摇晃。 贺美丽且一连串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大哥,我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贺敖海思之再三,他长叹一声道:“小妹,我有不得己的苦衷。” “苦衷?你有什么苦衷?你倒说啊!” 贺敖海仰首向天,他的声音像来自天外:“‘江海盟’一千八百名弟兄的生家性命全系在小飞侠的身上,我不得不这么做。” 贺美丽本来就够难看的脸,现在更难看了。 她几乎语不成声道:“你……你说什么?” “我……我受到‘财神’的要胁,不得不这么做。” “财神?” 贺美丽突然明白了,她连退好几步,就像看到鬼一样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也准备造反?” 贺敖海无言以对。 贺美丽冲到他的面前,痛苦万分地道:“你怎么如此糊涂?如此糊涂啊!那是要抄家灭族的死罪,你会不明白?难怪,难怪前段日子你会和‘财神’派来的人鬼鬼祟祟地闭室密谋,难怪小飞侠要我多注意你们的行为,想到……想不到你真的不幸被他言中了。” 贺敖海扶着她的肩头,道:“你听我说……” “我不听!” 贺美丽一甩,人已躲得远远的。 贺敖海坚持道:“你一定要听我说,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我,为了全帮的弟兄,只要事成了,我们还用得着常年在江上飘荡挣吃一口辛苦饭吗?” 贺美丽眼眶已红。 她哽咽道:“这有什么不好,我们活得心安理得,凭的是劳力。” “富贵险中求,我一直希望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像个公主一般穿金戴银,吃的是山珍海味。” “我不要,我不稀罕……”贺美丽哭叫道:“你快放了他,放了他!” 贺敖海沉声道:“我现在是逼上了梁山,走上了不能回头的路,放了他?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事。” 见贺美丽一脸惊恐的表情,贺敖海叹一声又道:“小妹,你何必还要对那小子认死扣? 他根本不可能对你好,更不可能娶你,你又为什么这样放不开呢?听大哥的话。只要大事成功,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大哥我拍胸脯给你保证,一定替你挑一个如意郎君。” “你……预备把他怎么办?” 见对方口气松软,贺敖海笑道:“送给‘财神’,这也是我‘江海盟’最好的礼物,更是我的晋升之阶。” 贺美丽不再说话。 她就像失了魂魄,浑浑噩噩的眼睛里一点光采也没有。 贺敖海也不知要如何劝导她,只得转身入舱,去看看刘五他们如何处理小飞侠。 深夜—一 大地一片寂静。 一条人影迅急无比地由后舱闪进了前舱。 贺美丽小心地掩藏自己,一路摸索着下舱的楼梯,悄然无息地蹑足而下。 底舱里一股股异味冲鼻而入。 在平时,贺美丽打死她,她也不会来到这里。可是她现在却连眉头部没皱一下,睁大眼睛到处地搜索。 终于在舱壁一角,她看到了一团蠕蠕而动的黑影。 她冲了过去,险些让地板上乱七八糟的东两绊例。 “你醒啦?” 贺美丽看到一双发亮的眼睛,她小声地问道。 “是你?”小飞侠的声音透着一些迷悯。 “别问那么多了,你还能动吗?” 一面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子,贺美丽一面替小飞侠割断他身上的绳索。 小飞侠轻声叹道:“动是能动,就是使不出力气。” 绳索割断后,小飞侠站了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贺美丽拉着他的手,朝楼梯处走去。 月色很美。 贺美丽带着小飞侠一出前舱,就看到甲板上贺敖海寒着脸,身后站着三人,如幽云般瞪着自己。 心腔一窒,贺美丽哑着嗓子道:“大……大哥……” 贺敖海的声音冰冷如月道:“你真让我失望,为什么好说歹说,你都听不进去我的话呢?” 贺美丽一扬头,她倔强的本性使了出来。 “因为是你使我先失望的,我不愿见你一错再错,所以我才救他,以免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荒唐!” 贺敖海吼了一声又道:“做什么事还用你来教我?现在你马上把他交给我。” 一栏身挡在小飞侠前面。 贺美丽坚决迟:“不,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你要对付他就先对付我。” 贺敖海傻了眼,却也火到了极点。 他冷峻道:“小妹,再怎么说我们也一母同出,你……你竟为了个外人,对长兄如父的我说出这种话来!” 贺美丽不为所动。 她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贺敖海心痛之后,心火上了眉梢。 “如果你再不让开,就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贺敖海双眸如火焰在燃烧,声音却冷得如冰碴子。 贺美丽一怔! 她一怔之后,身躯开始不停的颤抖。显而可见她现在一定很激动,激动得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也难怪她会受不了,毕竟从懂事到现在,她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贺敖海会对她说出这样不带感情的话来。 “你还等什么?来呀!你最好连我也一起杀了。” 贺美丽激动之后已失去了理智,也说出了让贺敖海难以下台的话。 人和人之间龈龆的发生,很多时候都是在无心的僵持下,因为自尊心的作祟而造成的。 不管朋友、兄弟、甚至与父母,故而也就产生了许多原可避免的悲剧,却无从避免。 孰可忍?孰不可忍? 贺敖海也失去了理智。 他上前一步,扬手就挥出了一巴掌。 贺美丽动也没动。 她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笔挺地承受了贺敖海含忿的这一耳光。 贺敖海怔住了! 他以为贺美丽应该会躲,也一定躲得掉才是。 贺美丽口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她定定地望着贺敖海一会后,才一点表情也没有的道:“这一巴掌是我报答你从小带我长大的养育之恩,现在我们之间已再没有任何牵连。” 贺敖海有些后悔自己莽撞的出手。 贺敖海惊慌道:“小妹,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气极了才出的手。” 贺美丽没说话。 她竟然抽出了随身佩剑。 贺敖海后退一步,怔道:“你……你真的要逼我?” “你先走,我替你殿后。” 贺美丽长剑一挥,逼退了贺敖海后,对着小飞侠道。 小飞侠则有所行动。 贺敖海已暴喝道:“给我围起来!” 于是他身后以刘五为首的三人,全抄起了家伙,堵住了下船的通道。贺美丽娇叱一声,人已持剑冲向阻挡小飞侠的刘五。 刘五再怎么样也不敢和贺美丽开打,只见他一个纵跳就闪到了一边,而不得不把通路让了出去。 贺美丽单手一推,把小飞侠推到了船舷边。 她大叫道:“还不快从船板跳下去?” 小飞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神采,他不敢犹豫,返身就朝岸边跳去。 这时贺敖海摹然大吼一声,整个像座铁塔,手里一支长钩已甩了出去,直逼小飞侠的后心。 小飞侠这时体虚无力,他不可能躲,也躲不掉。就在他刚刚跳下船到了岸边时,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贺美丽的闷哼! 猛回头,他看到了贺美丽一脸痛苦之色,而一支长钩正巍颤颤地插在她的腿上。 小飞侠心里一惊,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贺美丽却大叫道:“呆子,你还不快跑!!别管我,快点跑……” 小飞侠知道自己若不赶快离开,莫说贺美丽会不愿谅自己,就是自己也是无法原谅自己呢。 于是他回转身,开始死命地狂奔。 此时贺敖海已让贺美丽的伤势给吓得六神无主。 原来他的长钩一出手,贺美丽就发现了。 在无法拦截之下,她硬生生地替小飞侠挨了一记,否则小飞侠铁定连怎么死的都不会明白。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0
第二十章 刘五他们也为贺美丽的动作吓住了。 他们忘了去追赶小飞侠,事实上他们也无从去追。因为贺美丽正守在船舷边,任何人要下船都需先经过她的面前。 手足情深—— 贺敖海见自己失手,长钩没刺中小飞侠,却刺在贺美丽的腿上,他呆怔了一会便立刻趋前。 “小妹、小妹,你……你怎么样了?” 贺美丽痛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但是她却倔强地道:“死不了,你放心。” 心里一阵刺痛,贺敖海耐着性子道:“你别乱动,我替你拔出来。” “用不着。” 贺美丽用剑柱地上把身体撑起。 她不起来还没事,这一起来她只得一阵痛澈心扉的感觉,让她站也站不住,于是眼前一阵漆黑,她头一晕,整个人就向后仰去。 贺敖海眼明手快,立刻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昏迷过去的贺美丽。 “妈个巴子,刘五你们是死人啊?还不快点去请个伤科大夫来!” 小飞侠差点把两条腿跑断。 他一口气也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看不见身后市镇里的点点灯火,他才停了下来。 只略微的喘口气,他就又迈开步子认定了方向,头也不回地再往前走。 他不能停下来。 因为他知道后面随时有人会追了上来。 他更不敢停下来。 因为他现在的步伐,只是和个普通人一样。 小飞侠想不出来贺敖海给自己喂的是什么迷药?为什么人醒了过来,身上的功夫会全失去了? 小飞侠只能暗自祈祷。 祈祷这种现象只是暂时的。 要不然在这随时都有仇家出现的情况下,真要碰上了,他可就除了挨揍只剩喊天的份了。 天快亮的时候,小飞侠已经沿着官道跑了几十里的路程。 他松了一口气,认为应该已脱离了危险的距离。所以他找了一棵离路旁不远的大树,就在树下休息起来。 虽是休息,但他却不敢阖眼。 毕竞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另外他想拦拦看有没有顺风的便车可搭,人究竞只有两条腿,不管干什么总是四个腿的跑得快。 这么早,路上的行人鬼影也不见一个,更别说马车了。 小飞侠困极、累极、也饿极地强撑着眼皮,他知道等到天一亮,这条官道就会热闹起来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阵辘辘的车声远远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跳了起来,立刻冲到路边。 他敢确定这绝不是追兵,因为追兵不可能乘坐马车,而且从车速并不是很快来判断,驾车或坐车的人似乎并不是很赶时间。 近了。 晨曦中,小飞侠已看到了那辆单辔马车,在一个看来猥琐的汉子操纵下,逐渐地接近自己。 他急忙地往路中一站。同时连摇着双手。 驾车的人一直到马蹄快踩到人家,才呦喝一声双手使劲地拉住卸口,让马车停了下来。 “干什么?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不客气的口气! 小飞侠堆着笑,强忍着气,上前道:“老兄,行个方使,搭个车可好?” 车夫一听,便发火道:“去去去,这车已让人给包了,你哪边凉快就闪到哪边,别挡着路。” 有求于人,小飞侠再度拱手道:“帮个忙,你老兄帮我问问车里的客人,车资我愿替他出个一半如何?” 一瞪眼,车夫叫道:“你这个人是个聋子不成?滚到一边去,再不识相,莫怪我拿车撞你,简直是莫名其妙。” 小飞侠脾气再好,修养再强,此刻也怒火烧到了眉毛。 他冷冷道:“你这车夫还真蛮横,我好言相求,你也用不着出口伤人。怎样?你是吃了火药是不?” “小******……” 车夫刚骂完一句,正欲挽起袖子下车—— “赶车的,你让外面的朋友上车吧。”—个威猛大汉从车厢里探头道。 好一付震人的长相! 小飞快一看到那人,心中不由暗赞道。 “大爷,这……这不太好吧!”车夫皱眉道。 “有什么不太好,车子是我包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不会少了你半分银子。” 车夫狠狠瞪了小飞侠一眼,他不情不愿道:“上车吧,话说在前头,一到市集,你小子就立刻给我下车。” 小飞侠理也不理他,他绕到车后,从踏板进入了车里。 先对那威猛大汉笑了笑,小飞侠才拱手道:“谢了,这位大哥。” 那威猛大汉也笑了笑,把身旁的一个包袱枕到后背,道:“谢什么,顺水推舟的事。” 人威猛,说的话却客气得很。 小飞侠不由得对这人打心眼里生出一股好感。 他还想开口搭汕,那大汉却闭上了眼睛。不是无趣之人,小飞侠也只好忍住说话的冲动,学着人家把眼睛闭上。 单调的辘辘车声,加上轻微的颠跛,累了一个晚上的小飞侠很快地就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小飞侠在睡梦里仿佛听到几声哼叫! 他一惊,立刻张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幕难以相信的事,只见他对面的大汉正全身蜷缩成一堆,口角吐着白沫,双眼上翻,四肢不停地抽搐。 而那猥琐的车夫却在车里,—手提着单刀,一手拼命去扯那大汉背后的包袱。 这是什么世界? 光天化日下竟有这种谋财劫货的人? 小飞侠怒气填膺。 他大叫一声:“干什么?” 用力一扯,那车夫已把大汉背后的包袱给扯到手中。 他回头一瞪眼道:“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是硬要顶着脑袋往里面挤,我可提出了警告了,到了阎王爷那可不要怪我!” 话一说完,那车夫已一刀劈了下来。 心头大骇! 小飞挟拼命地挪身,险极一时地躲过了这一刀。 “你敢杀人?” 小飞侠想不到一个车夫竟有如此残狠的心肠。 冷笑一声,那车夫道:“连他****‘猛狮’齐铁山的红货老子都敢抢了,杀人又算什么?” 小飞侠不只吓了一跳! 他望着那形状怕人的大汉道:“他……他是齐铁山?” 那车夫露出凶狠的眼光,道:“好教你做一个明白鬼,不错,他就是齐铁山。” 摇着头,小飞侠不信道:“‘猛狮’齐铁山是何许人,他怎么可能让你任意摆布?” 哈哈一笑,车夫道:“齐铁山又怎么样?” 小飞侠道:“他可是全国一十三省镖局公推出来‘大风会’的会主!” “哼!你知道的还不少,不错,他是‘大风会’的会主,可是却有着外人不得而知的隐疾。” 小飞侠望了‘猛狮’齐铁山一眼,道:“你是说他有‘羊癫疯’?既是隐疾,你又怎么知道的?” 车夫嘿嘿笑道:“问得好,只因为以前我恰好是他乡下父亲的邻居,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患有‘羊癫疯’,做儿子的岂有没有之理?” 好聪明的一个人。 小飞侠叹道:“那么你又怎么得知他身上带有红货呢?又为什么等到了现在才动手?” 车夫贼笑着道:“什么叫天意?齐铁山好死不死坐了我的车,注定我要发财,这就是天意。所谓人要走运,真的是连门板都挡不住。” “怎么说?” “你想齐铁山一向是前呼后拥的一帮之主,为什么会一个人搭车赶路?当然是他身上带了别人托镖的红货,他这么做虽然可掩人耳目,嘿嘿,却不幸碰上了我。” 这车夫眉飞色舞地愈说愈来劲。 他仿佛要在小飞侠面前表现自己的聪明。 “因此这一路来,我就不停的祈祷老天爷,希望能让他发病一次,那么我就有了发财的机会,没想到终于给我盼着了,‘猛狮’固然可怕,但一头病狮连动都动不了,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小飞侠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 他也不禁为“猛狮”齐铁山叫屈。 毕竞像他这样的一个大人物,若不明不白的栽在这么一个下九流的毛贼手上,就算死了,他恐怕也难以闭上眼睛。 叹了一口气!他不禁也为自己的运气嗟叹! 什么人的车不好搭,偏偏坐上这辆车。什么时候身上的功夫不好消失,又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候碰上这档子事。 苦笑着,小飞侠心想:若在平时自己两手伸在裤档里,就凭两支脚就能把这不开眼的混蛋给踢到十八层地狱里。 然而现在他不但手无缚鸡之力,人家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利刀。 这种局面,他想都不敢想了。 “小******。你全搞清楚了?” 车夫口沫横飞说完后,就阴笑着瞪着小飞侠。 小飞侠道:“搞清楚了。” “了”字还在口中打转,小飞侠已经从座位出弹起。他在对方毫无防备下,一头拱了过去。 车厢甚窄,而且亦不容易闪躲。 那车夫想都想不到小飞侠这个瘟生,居然会有困兽之斗的举动。他一个没留神,已让小飞侠撞倒。 冲了过去,小飞侠骑在对方的身上,他拼命地抡起拳头猛干。 可是他实在太没力了。 那车夫一个翻身已反过来把小飞侠压在下面。 他嘿嘿笑道:“就凭你那两下子,回去给你娘捶背还差不多,你去死吧!” 手中单刀一舞,车夫阴狠地把刀刃对准小飞侠的脑袋劈了下去。 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小飞侠突地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于是双方在一阵较力后,那把刀距离小飞侠的面门已愈来愈近。 冷汗已流了出来。 小飞侠望着刀尖,就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 他挤了命抵挡着。 然而他知道他已经力尽,要也抵挡不了几次眨眼的时间。 小飞侠闭上了眼。 他实在有太多的不甘心。 不甘心方获得的亲情,还没来得及享受天伦就死。 不甘心对蔷薇的诺言半点也没兑现就死。 不甘心壮志未酬,没杀了张百万与虎爷就死。 他更不甘今默默本闻地死在这个让人恶心的人手中。 他力尽之后松了手。 只当是死之前的一刻全是这般的寂静漫长。 在错怔一会后,他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车夫骑坐在自己身上,姿势虽然没变,但是他的表情却变了。 小飞侠看多了死人,也做多了把活人变成死人的事;他只一眼就明白,一个活人是不可能有这车夫脸上现在的表情。 他倏地一推,那车夫的身体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翻身,小飞侠爬了起来。 当他看到“猛狮”齐铁山手里正拿着车夫的刀,含着微笑望着自己时,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好吧?” “猛狮”齐铁山除了衣服领子上有着唾沫的痕迹外,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那种发病的样子。 小飞侠苦笑道:“还……还好,若不是你及时好了过来,我恐怕就不好了。” 哈哈一笑,“猛狮”齐铁山道:“若不是你胆识过人,以一个文弱身体去拼命抵挡,给了我时间,恐怕我们两人现在都跟他—样,连气也没有了。” 小飞侠觉得这个人还挺有亲和力的。 他扯了扯身上衣服的皱摆。 小飞侠道:“狗急跳墙,人急拼命;我总不能束手让人宰割吧!” “猛狮”齐铁山把车夫的尸体抱了出去。 小飞侠看到他走到路旁树林里,知道他是去掩埋,心中更是对这个人生出好感。 凭良心说,他自己知道自己度量还没大到这种程度。 以他的个性,那车夫死了本是应该,尸体更应该拿去喂狗都不为过。 “猛狮”齐铁山很快的就从树林里回来。 他跳上车辕,拉起绢绳,呦喝一声便驾着车朝前行去。 他一面驾车,一面回头道:“小伙子,你是干那行的?准备往哪去呀?” 想起“大风会”里的一些人,小飞侠不得不隐瞒身份。 其实以他现在这种样子,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是“血轮回”,一个令人听到名字就不由发抖的杀手。 “我叫小飞侠,一个……一个江湖小角色,混混的小角色。” “猛狮”齐铁山笑道:“好一个小飞侠,名字是挺别致的,人也有着那么几分机伶,可是你那鬼打架的本领,简直连‘花拳绣腿’都称不上,我真怀疑你拿什么跑江湖,又凭什么混世面?” 小飞侠由车厢爬到了车辕。 他坐在“猛狮”齐铁山身旁道:“我准备到杭州,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天性就是喜欢学学江湖人的豪迈之慨、爽朗之风。” “你知道我是谁吗?” “猛狮”齐铁山还真把小飞快当成了一个混混,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口吻。 小飞侠也能装。 他故意夸张的道:“当然知道,刚才听那痞子说你是‘猛狮’齐铁山,‘大风会’坐第一把交椅的大当家。在江湖中跑过两天的人,若说不知道皇帝姓姓什么,我会相信,要不知道你大名的,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相信。” 干穿万穿,马屁不穿。 “猛狮”齐铁山纵然是一方霸主,这时候却也颇为受用。 他显得有点晕陶道:“老弟,你还真会说话。呵呵!我看你的江湖,就凭这张嘴就有得混了。” 由小伙子变成老弟。 虽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学问可大着呢! 毕竟在这世上能让“猛狮”齐铁山叫“老弟”的人不是没有。 但是像小飞侠现在这种身份的人,要“猛狮”齐铁山称他“老弟”,传了开来也足以轰动江湖,铁定是大新闻一件。 小飞侠笑在心里! 他摸摸鼻子道:“齐大当家的,你这番独自一人上路,是否真的如那痞子所说,身上带了票红货,掩人耳自?” “猛狮”齐铁山道:“怎么?你信他的?还是准备也来个谋财害命?” 连连摇手,小飞侠道:“我哪有这个胆?我只是好奇罢了。” 齐铁山笑了笑道:“那个家伙还真是倒霉,财迷心窍,异想天开,什么都自以为是,结果白白送了性命。” 小飞侠一怔道:“难道他弄错了?” “老弟,我可是“大风会”的瓢把子,这走镖保货的事,我早八百年就不干了。” “那……那么你那包袱里是……” “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碎银,一点随身的物件而已。” 小飞侠真的为那车夫喊冤了。 一个人若连状况都没弄清楚,就糊里糊涂的跑到阎王爷那应卯,真不敢想像阎王爷会不会把那家伙一脚踢到阴沟里去。 “那么你风尘仆仆的又为了什么?” “猛狮”齐铁山环眼闪出精光,他淡淡道:“你可听说楚烈这个名字?” 差点从车辕上摔了下来。 小飞侠结舌道:“听……听过,好像是什么御前侍卫,奉了密旨在江湖上查探民风、民隐、民情的一个人物。” “我才不管他什么御前侍卫不御前侍卫的。”齐铁山突然口气一变道:“怎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草菅人命,置我们这些跑江湖的苦哈哈于死地?” 心中一跳,小飞侠道:“他……他开罪了大当家?” 齐铁山冷哼一声道:“他挑了我青州‘龙虎镖局’,杀了二人,又干掉了几名我派去查事的外场巡堂。” “有这种事?会不会贵会里被杀的人本来就是不肖之徒?我听说这楚烈一向秉公办事,风评极佳呢!” 小飞侠能不帮自己大哥说话? 齐铁山望了他一眼,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他缓缓道:“不错,他是个正直之人,我也听说了。然而他既然隐身江湖,就该一切依江湖规矩行事。我‘大风会’里的人无论犯了什么案子,他都应该知会我这当家的一声才对。这可好,他事前没通知,事后屁也没一个,显然没把我看在眼里,存心让江湖朋友看我的笑话。你说,换成你是我,这口鸟气是咽不咽得下?” 老哥呀,看来你又多了一号可怕的敌人了。 小飞侠心里嘀咕着,嘴上却不得不顺着对方。 “咽不下,当然咽不下。可是……说不定那楚烈身负重任,忘了这个规矩也说不定,更何况他生长在官家,这些江湖规矩他本不懂也有可能。” 一瞪眼,齐铁山道:“总不成我就没有反应任人耻笑吧?” “那当然不成,不过事情总有个解决之道,更何况民不与官斗,大当家的可得三思三思啊!” 冷笑一声,齐铁山道:“事情都发生了,我还三思个屁。我这次独自一人出来,就是要找到他,准备与他‘标一标’,我就不信对一个豁了出去的人,谁还理什么民不与官斗。” 小飞侠知道想要一下子扭转一个人的观念,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他不再赘言,转变话题道:“大当家的可有他的消息,准备上哪儿找他?” 齐铁山发了一顿牢骚,气显然顺了许多。 他缓缓道:“有消息说他在岳阳,又有消息说他为了‘财神’张百万谋反的事,已顺江而下,我此番沿江打听,也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其实哪碰上了哪算,找一个人有时候也不是简单的事。” 从对方的口气中,小飞侠发现齐铁山要找楚烈是三分无奈,七分被迫的。 在他想要化解这一段恩怨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只要有一方态度和缓,采取一下低姿态,应该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江湖人,他们之所以会做出许多难以理解、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往就是为了一口气。 怨气、怒气、不平之气,不管什么气,只要气不顺,纷争就永远不断。 纵然是同一个方向。 纵然小飞侠对“猛狮”齐铁山,有着说不出来的好感。 但是到了市集,他还是不得不与对方分手。 没别的原因。 只为了小飞侠身负要事,更明白和齐铁山在一起早晚会暴露了身份。 所以在依依不舍里,小飞侠差些没把对方气炸,买了一匹快马,就挥鞭急驰而去。 眼中两旁景物飞逝。 耳里风声不断。 骑在马上的小飞侠己化妆成另一个年轻人。 他最讨厌易容,更讨厌戴着面具对人。 然而他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已失去他赖以生存在江湖中的武功。 尤其在他的仇人比朋友多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再如以前那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地南征北伐。 正午—— 路旁一家野店。 野店里四张桌子,两张桌子坐的有人。 靠门边坐的是一个村夫打扮的中年人,穿着短衫、短裤,脚登草鞋,脖子后头挂着顶斗笠。 另外两支竹篓子,上面盖着盖子,一根扁担就放在他的脚旁边。 而靠里摆着酒缸子的一张桌子,一个中年人正低头吃着一碗面。 从他身旁的货架子看来,他是一个在各处村落里摇着博浪鼓,卖些胭脂女红的货鼓郎。 掌柜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 显然只有两个客人,他该做的事已做完,正靠在椅子上打吨。 小飞侠来往过这条路上好几回。所以他很清楚这家野店,更怀念掌柜的特制风鸡及腊味山羌。 因此他故意错过市集里的饭馆,为的就是赶快来这里再品尝令人垂涎的美味。 大老远的就看到这家野店的酒招。 小飞侠策马加鞭,眨眼的工夫已来到门口。 他抛镫下马,一面扭动着僵硬的脖子,一面迫不及待地进了店。 没理会村夫和货鼓郎的异样眼光,小飞侠一直来到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醒醒,醒醒!客人上门喽!” 小飞侠心情愉快地摇着低着头打吨的掌柜。 当他看清揉着睡眼惺松醒来的掌柜后,他有些讶异。 “客官,您……您要点什么?” “一份风鸡,半支山羌,四两小麦酒,还有一碗大泸面。” 点完了要的东西,小飞侠盯着掌柜的猛瞧。 直瞧得掌柜的瞪起眼睛,他才笑道:“这家店的原来老板呢?” “原来的老板?”怔了一下,掌柜的连忙道:“噢!他进城里了,有个孝顺儿子享清福去喽。” “哦”了一声,小飞侠便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从他微蹙着眉头看来,他显然心中有着什么难以解开的心结。 这个时候野店外面又进来了一个老太婆。 这老太婆一头白发,满脸皱纹,拘偻着腰,手里抱着一个布包包。 瞧她小心谨慎的模样,就好像那布包包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生怕人家抢似的,连落了座都还舍不得把它放下。 小飞侠一直为着一件事担心着。 可是当这老太婆进门以后,他微理的眉头已松了开。同时脸上淡淡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居然吹起了口哨。 老太婆仿佛也感染到小飞侠轻松愉快的口哨声,她咧着嘴对他笑了笑。 好一口白牙。 年纪这么大的人,还有这么整齐的一口白牙,还真是少见。 酒菜来了。 小飞侠却连筷也没动一下。 掌柜的有点奇怪。 他等了一会,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小飞侠面前,停了下来道:“客官,你怎么不吃呢?这些全是你要的啊!” 笑了笑,小飞侠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道:“坐,咱们聊聊。” 掌柜的摇着头道:“我……我有事,你有什么话就说好,是不是这些不合你的口味?要不要我再去弄几道卤味过来?” 伸出食指摇着,小飞侠道:“别麻烦了,无论你换什么来,我也不敢动筷子。” 脸色一变,掌柜的道:“你……你这是什么话?” “唐伯虎的古画(话)!” 小飞侠冷哼一声,接着道:“你自己说,你的东西能吃吗?” 掌柜的后退二步,道:“什么……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里加了一些不该加的东西,只怕我若吃了,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你是说我这是黑店?是说我下了药?” 掌柜的蓦然吼了起来,一付无辜状。 “是不是黑店,我就不得而知,不过这东西里确实下了药倒是不假。” “你……你血口喷人!” 掌柜的一直退到柜台边,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最好的证据就是你把这些东西吃了。” 掌柜的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了一阵,脸上立刻换上一付狠毒之色。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小飞侠!” 小飞侠不答反问道:“你又怎么能知道我会打这儿过?又怎么知道我就是小飞侠?” 从柜台边抽出了一把刀,掌柜的道:“自从你从‘翻天蛟’贺敖海的手里脱逃后,旱路就此一条南下,至于怎么会看出你来,那更是一点学问也没有,因为你的化妆术实在太烂,另外你身上的衣服虽然换了,可是脚上的鞋子却没换,还沾着船舱里的一些黑桐油。”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小飞侠对别人说他化妆术太烂,他没有意见。 但是从没换鞋子而让人发现破绽,他可就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其实他没有想到这点。 只是新鞋绝对没有旧鞋穿得舒服和合脚,所以他认为这种小地方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没想到敌人竟然如此可怕。 可怕到连这么细小的微节都能注意到,使得小飞侠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掌柜的。 小飞侠望了对方一会,道:“彼此,彼此。我能望穿你,也一点学问都没有。只不过恰好我知道这以前的老板根本没结婚,是个老光棍,他那孝顺的儿子难不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听完了小飞侠的话,掌柜的谲笑道:“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看来我们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慢点!” 小飞侠突然发声喝止。 掌柜的本欲上前,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小飞侠。 “看你不赖,问问你到底是谁?” 英雄也好,枭雄也罢。 就是街上的混混瘪三也都很在意给人“尊重”的感觉。 掌柜的笑道:“承你‘血轮回’看得起,不才之名号与你比起来,恐怕是萤火皓月!” “说说何妨?” “曲金发。” 曲金发三个字让小飞侠的确大吃一惊! 因为在杀手这行里,“曲金发”可以说是“亨”字辈的人物。 只不过在一次暗杀行动中,曲金发负伤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算算日子少说也有十五、六年之久。 小飞侠傻了眼。 他有意无意地瞄了眼邻桌的老太婆。 曲金发的刀已举了起来。 小飞侠的脚步却一直在退。 “拔你的剑!”曲金发道。 同是杀手,曲金发这么说也表示了他对小飞侠的“尊重”。 不得不说实话,小飞侠道:“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中了毒,手无挥剑之力。” 曲金发一怔! 他想了一想道:“我听说这种毒的药效只有三天,你中毒到现在多久了?” 算了一算,小飞侠道:“刚好第三天。” 曲金发放下举起的刀,他道:“好,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我们就在这等,等你的药效过去。” 英雄重英雄! 一个像曲金发这样磊落的杀手,对上小飞侠,是否也可用上“英雄重英雄”这句话? 小飞侠没想本来人家准备用毒来对付自己的,到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他还能说什么? 除了露出钦佩之意,坐在原位等药效过了外,他也只有不停地运着气,期冀着快一点恢复功力。 突然—— 二道白光分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在毫无微兆下直袭小飞侠。 心头大骇! 小飞侠一抬眼,当他看到那两道白光竟是两把薄刀后,他连闪躲的意念都没了。 攻击的人是看来憨厚的村夫,及低头吃面的货鼓郎。 这种突变完全在瞬息之间发生,他们两人的动作一致,默契十足。若非经过多年的合作和无数次的排练,是不可能有这样“完美”的整体行动。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1
第二十一章 曲金发的刀,速度之快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离货鼓郎最近,虽然货鼓郎先出刀,但曲金发却比他先一步到小飞侠的面前。 他的刀本是用来对付小飞侠的,但此刻却替小飞侠挡住了货鼓郎要命的一击。 “当!” 一声金铁交呜之后,货鼓郎去势比来势更快。他已骤然后退,而一串血珠竟从他的胸前滴落下来。 曲金发只有一把刀,他也只能对付一个人。 因此小飞侠仍旧要死,死在村夫的弯刀下。 就在小飞侠自忖必死,曲金发无暇返身抢救的时候,一条长长的丝带已从老太婆的手中飞出。 丝带的速度比曲金发的刀还快。 村夫的心里刚暗自一喜,以为小飞侠必死无疑。 那根丝带已卷住了衬夫手中的刀。 在别人眼睛来不及看清的一刹那,村夫连刀带人已被丝带后扯之力带了回去。 村夫的脸色刚由窍喜变成了惊恐,他的肚子上已经被老太婆一拳打中。 虽然老太婆看来是如此的苍老。 但她那一拳却已震破了村夫整个内脏。 从事发突然到曲金发挥刀抵挡货鼓郎,以及老太婆蓦然出手,一招置村夫于死,这一切的发生全在须臾之间。 而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小飞侠却已从鬼门关前打了两个转。 望着村夫至死也不明白的那张脸,货鼓郎惊恐地跌坐在椅子里。 他语音含混地对着曲金发道:“你……你这叛徒……” 曲金发惊异地对老大婆投过一瞥,然后转头对货鼓郎冷冷道:“你没资格批评我。” 货鼓郎望着前胸不停的涌出鲜血,他开始感觉到一种死亡的恐怖。 “你……你敢杀我,难……难道不怕‘财神’……” 曲金发倏地冷笑道:“我只受命于虎爷,‘财神’是什么东西?我敢杀你自然就不会在乎他,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明知道我己答应小飞侠,却敢擅自动手。” 货鼓郎血已流尽,气已断了。 他至死恐怕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择善固执。 曲金发真是一个固执得可怕的人。为了信守自己说的话,他竟然能够一刀杀了自己的同伙。 对这种失去常理的举动,小飞侠真不知该钦佩对方,还是该笑对方痴呆? “现在你可以安心地等药效过去了。” 曲金发一点也不像刚才才杀过人的样子,他又坐回了柜台边的椅子里。 甚至于他对那个白发老太婆,也都没有一丁点的好奇,彷佛他活在这世上,就只为了要杀小飞侠。 用桌上的茶水,小飞侠拿出一条布帕,把脸上的易容给完全清除。 在恢复本来面目后,他有一种好轻松自在的感觉。 小飞侠对白发老太婆笑了笑,道:“你怎么那么巧,刚好在这里出现?” 白发者太婆当然就是花扬雪。 她望了一眼曲金发,来到小飞侠身旁,道:“我在你之后离开,一路上就听到‘江海盟’与你的事,怕你有什么闪失,所以就加快脚程,好在及时赶上你,要不然……”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村夫,扬雪继续道:“要不然躺在那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小飞侠苦笑道:“看样子我们的行程已曝了光。” “只怪你自己心不够细。” 望了一眼曲金发,小飞侠道:“那个人是条好汉,所以和他之间的拼杀,我不希望你插手。” 花扬雪道:“也是个怪人,若不是这样,他那能如此悠闲的在那假寐。” 取得了共识,小飞侠便又开始闭目运气,只求能早一点把四散的真气凝聚到一块,好早早恢复功力。 日落,黄昏。 归巢的鸟儿正吱吱喳喳地在野店的屋顶上叫个不停的时候,小飞侠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四肢有力地活动一番,整个人突然变得精神许多。 曲金发睁开了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道:“你恢复了功力?” 小飞侠望了他一眼道:“应该是的,我现在只觉得有能力撕裂一头狮子。” 站了起来,曲金发执起身旁的弯刀道:“我是曲金发,比一头狮子还可怕的曲金发。” 如有可能,小飞侠是宁愿对付十头狮子,也不愿对付一个曲金发。 小飞侠不自然地笑道:“是不是现在就开始?” 曲金发道:“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我还可以等一会儿。” 摇摇头,小飞侠道:“早进城,晚进城,都是要进城;放心,我已经没问题了。” 弯刀一舞,曲金发眼睛发亮,他兴奋的样子让人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 是人的话,怎能如此嗜血和杀人? 弯刀霍霍。 长剑闪闪。 野店里迷漫着一股诡谲、恐怖、让人不寒而傈的死亡气息。 黄昏的色彩瑰丽,照在屋子里反而增加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奇幻。 就像一条五彩绩纷的毒蛇,它所给人们的感觉。 事实上这种场面也够奇特的。 地上躺着两个死人,在小飞侠与曲金发对峙的旁边,一个老太婆伸直着腰,一点老态龙钟也没有地旁观着。 整个画面岂仅是不搭调,简直是诡异到家了。 小飞侠盯着曲金发的眼睛。 曲金发则看着小飞侠的双肩。 人的意念一产生,眼睛应该是最先有反应的器官。而人若有所行动,那么他身上第一个动的部位必然是双肩。 大地仿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听不到鸟叫,也听不到风声,更听不到落叶声! 突然—— 长剑带起一条匹练,小飞侠已然出手。 他身影的移动就如一支窥伺猎物许久的豹子,在最恰当,认为最万无一失的时候,暴起扑噬。 弯刀的动作绝不比小飞侠的长剑慢。 幻起一条长虹,曲金发弓着身体,迅急无比地迎向小飞侠。 只见双方甫一接触,就已移形换位。 火花一闪之后,才听到了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音。双方停止了动作,又恢复到原先的对峙。 从两人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们全都为对方惊人的功力,而暗自心动。 骤然—— 弯刀又现出一抹闪光,曲金发这次先出了手。 小飞侠双眸一凝,他没移动身体,只是紧盯着对方高举过头的弯刀。一直等到弯刀倏然而落,他才长剑一挥。 这一挥虽平淡无奇,可是却整个封闭了弯刀的攻势。 曲金发脸现惊喜,弯刀极速回手,正欲换个角度再行出刀时,小飞侠已暴喝一声,长剑像根笔直的长枪,直直地捅了出去,对准着曲金发的胸口。 急忙凹胸缩腹,曲金发手上的弯刀从一个很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然直斩长剑。 于是又是一溜火花进起。 长剑与弯刀全都齐中而。 一个杀手手里没有剑。 另一个杀手手里没有刀。 但是他们仍然是杀手,两人不用刀、不用剑依然可以杀人的可怕杀手。 凶险依旧。 对两个高手来说,徒手近身的搏击,有时候反而要来得更为残酷。 因为只要一接触,那么就会再难分开。 曲金发眼中有着冰冷的杀意。 他开始慢慢地游走。 小飞侠鬓角有汗。 因为他知道徒手相搏,他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武功这玩意并不是力气,年轻体壮的人一定比年纪大的人要来得有力。 它是长年经月的累积。 尤其在内力的修为来说,只有年纪愈大的人内力则是愈为绵长,愈为高强。 所以小飞侠在甩掉断剑之后,他就明白他上了当,落入了人家张好的一个网子里。 曲金发掌上的威力果然吓人。 在他突然停下脚步,双掌一合一分、一前一后攻向小飞侠,小飞侠就知道他已输了,暗咬着牙齿,小飞侠全部的退路已让对方封死。 他不能退,亦无从退。 只能挤尽全身之力,猛地打出两拳。掌风、掌风甫一接触,只听到发出“波”的一声,空气中立主必掀起一股看不见的激流。 那激流震得屋子一阵摇晃,连木架上一些碗盘都摔了下来。 小飞侠气血浮动,人已一连五步被震退到屋角。 曲金发只退了两步,退到一支竹篓子边。 看到地上小飞侠留下深深的脚印,曲金发有抹冷酷的笑容道:“看来你还是生嫩了些。” 这个时候“生嫩”两个字代表的意义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它可以说是“死亡”的代名词。 小飞侠嘴角已渗出了血丝,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很明白,他强压下去上涌的那口淤血,如果不赶快处理,那么就算今日能够不死,一辈子也就要活在沉疴里了。 小飞侠不敢说话。 因为他一开口,满嘴的鲜血就会喷了出来。 一旁观战的花扬雪急切里想要上前,小飞侠却对她摇了摇头。 缩回脚步,花扬雪急得如热锅中的蚂蚁,心里很想替他接下曲金发,却不敢有所行动。 因为她知道一个像小飞侠这样的江湖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宁愿战死在敌人的脚下,也不愿一辈子留下话柄,活得没有尊严的让人耻笑。 掌再扬! 曲金发的双掌泛起一片殷红,再度扬了起来。 这一击如果出手,小飞侠除了命丧当场外,恐怕已没有第二种情况出现了。 有种毅然赴死的神情出现在小飞侠的脸上,他努力压制住胸口上涌的气血。紧紧捏着拳头,双目瞪视着对方。 他有了最坏的打算,却也准备攻出最后的一击。 在场的人想不到,曲金发更想不到。 他们全想不到一把软剑会从曲金发身后的竹篓子里刺了出来。 当曲金发蓦然感到后背一阵刺痛,他已一个踉跄承受不了地前冲了数步,撞倒在一张桌子前。 每个人都傻了。 他们就像看到鬼一样的望着那支竹篓子。 软剑缩了回去。 竹篓子盖子一掀,站起了一个身长不及三尺的人。 这个人有着畸形的身材,是个少见的侏儒。他跨出竹篓子,手里提着和他差不多高的软剑,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表情。 他望了一眼小飞侠,然后慢慢走到曲金发面前。 “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你来到我的身旁。”那侏儒盯着一脸痛苦的曲金发道。 “你……你是谁?”曲金发气若游丝道。 “一个隐形的杀手。” “可……可是我……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一向是支伏兵,是着暗棋,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 “你……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我已快完成……完成任务下……” “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谁杀了我弟弟,谁就要偿命。” “谁?谁是……是你弟弟?” 曲金发问完后便惊恐的望向那货鼓郎,这才发现他们两人竟然神貌酷似。 曲金发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在一阵抽搐后,身体便寂然不动。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他是死得多么无奈,多么不甘心。 花扬雪生怕这侏儒会对小飞侠采取不利的行动;她不看痕迹地来到小飞侠身旁,双眼戒慎恐惧地紧盯着对方。 那侏儒望了花扬雪一眼,说了一句令人意外万分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花扬雪有着太多的疑问在心里。 她好奇地问:“为什么?” 那侏儒来到货鼓郎的尸体旁,眼中泛着泪光道:“我已报了仇。” “难……难道你不是张百万的人?” “我弟弟才是,我只是在意谁杀了他,张百万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些明白了。 不过花扬雪仍不放心道:“那么这个村夫呢?” “他是谁?我不认识。” 在这世上有些人永远活在阴暗里。他们不敢见人,就像这侏儒一样,离开了货鼓郎,那他只有一条死路。 花扬雪扶着小飞侠,还没走到门口,他们就听到一声闷哼! 迅速的回头,小飞侠和花扬雪全呆住了。 只见那侏儒用自己手中的剑刺穿了自己的肚子。 他缓缓地倒在货鼓郎的身旁。 脸上竟然浮现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仿佛他已找到了失落的东西,也彷佛一个流浪汉在飘荡多年后回到爱人的怀抱里一样。 花扬雪懂得医理。 她身上也带着有一些伤药。 小飞侠吃了她的伤药后,已经觉得好了许多。在一阵呛咳之后,终于吐出了胸中一口积血。 “嗯,这淤血吐了出来,你的内伤可以说已好了大半。” 凄然一笑,小飞侠道:“好在有你这女神医在旁,要不然我就惨了。” 花扬雪道:“你也实在太令人气愤了,明知道不是曲金发的对手,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拼斗?” 小飞侠叹了一声道:“你不明白一个杀手的心理,当他们遇上这种事的时候,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一瞪眼,花扬雪道:“你已不是杀手。” “就算一个江湖人,稍稍有一点骨气也就不能逃避,更何况曲金发连货鼓郎都能杀,只为了不愿见我毫无抵抗的任人宰割。” 想想也是,花扬雪也就不再数落小飞侠。 “一个人的生死真的有命。” 见小飞侠如此感叹,花扬雪不觉问道:“怎么说?” 小飞侠道:“想想刚才,如果没有你与曲金发,我早已死了,如果没有货鼓郎的死,我也死了,死在曲金发的手里,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如果货鼓郎不是离曲金发较近,那么他一定会死在你的手中,那么最后死在侏儒剑下的人,恐怕就不是曲金发,而是你了。” 花扬雪不禁一个寒颤。 她想到那侏儒诡异、恐怖、让人作梦也想不到的一剑,心里犹有余悸。 也的确,换做任何人都躲不开那一剑,因为谁能想得到竹篓子里竟然藏着人? 最可怕的还是那侏儒眼见自己的弟弟死了,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气,依旧躲在里面,直等到那一击即中的时刻。 世上竟有这种忍人,再想到他临死前自己刺穿自己的肚子,花扬雪又是一颤,不禁觉得小飞侠所说:“生死有命”,还真是一点不假。 身上带着内伤,实在不宜急着赶路。 小飞侠拗不过花扬雪的关心,他们选了一家客栈,已经整整住了两天。 第三天的中午,小飞侠与花扬雪刚在饭馆里吃完饭,预备回到客栈休息,小飞侠就看到对面来了一个手提包袱的威猛大汉。 他想回头,威猛大汉却已大叫着快步来到他的面前。 “老弟,才分开没几天,想不到我们又碰了头,世界真是小啊!” “猛狮”齐铁山这一巨掌拍在小飞侠的肩上,差点没要了他半条命。 一阵呛咳,小飞侠挣红着脸苦道:“真……真是冤……不,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齐铁山哈哈一笑道:“这一次咱们可得好好聚聚,你事情办完了吧?” “这位是……”花扬雪一旁忍不住问。 “噢,我新认识的朋友,齐铁山。” 花扬雪吓了一跳。 她当然知道齐铁山是谁! 但是碍于脸上的易容,她也只能压着嗓子点点头道:“嗯,好,好!你好,你好。” 齐铁山一怔! 他不觉望着这个老态龙钟的白发婆婆道:“这位怎么称呼?” 小飞侠还没开口,花扬雪已抢着道:“我老太婆是……是这小子的奶奶。” 小飞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只能点头道:“她……她是我奶奶。” 齐铁山一方大豪,一来小飞侠救过他的命,二来他也不是没礼数的人。他一听,便恭恭敬敬地对花扬雪弯下腰。 他口里连道:“奶奶您好!” 花扬雪堂而皇之地受了一礼,她随口道:“咱们就住在前面的客栈,齐朋友要不要过去坐坐啊?” 小飞侠连连使着眼色,可是已经来不及。 只听齐铁山道:“好啊!正是求之不得。” 小飞侠翻着眼睛,气花扬雪一点默契也没有,只能应和道:“大当家的肯尝脸,我们才是感到无上光荣呢。” 既然演戏,就得演逼真些。 花扬雪故意道:“大当家的?什么大当家的?这位齐朋友是干什么的?是……是不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小飞侠明知对方是在演戏,也道:“奶……奶奶,你误会了,这人是全国一十三省的镖局的总头,大当家的是一种尊称,你想到那去了。” 噢了一声,花扬雪点头道:“难怪,难怪!我说呢,这人一脸正气,怎么样也不像是山大王啊!” “猛狮”齐铁山让这两人给弄得啼笑皆非。 他陪着小飞侠与花扬雪来到客栈后,立刻要店家在小飞侠的隔壁另开了一个房间。 小飞侠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好不好说,更无法拒绝。 他只能心中暗道:“嫂子啊!嫂子,你若是知道人家是来对付大哥的,你恐怕只有跳脚的份了。 被齐铁山拉着鬼扯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小飞侠才有机会在花扬雪的房里和她说出了实倩。花扬雪听完小飞侠的话后,久久不发一语。 小飞侠丧着脸道:“这下子你可引狼入室了吧!” 花扬雪突然笑道:“什么狼?只要不是头‘色狼’就没关系。” 想不到人家还有心情说笑: 小飞侠埋怨道:“你这德性没人会对你产生兴趣的,倒是快快想想办法啊!” 花扬雪白了他一眼。 “他和你大哥之间的梁子,恐怕还得从你这边来化解。” “我?这老小子若发现我是存心欺骗他,隐瞒了身份,恐怕第一个就饶不了我。” “那怎么会?你不是救了他一命吗?” “话是不错,但像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江湖霸主,一生最恨的必然是别人对他不实,再加上我又是大哥的亲弟弟,恼羞成怒之下,他恐怕也不会顾念情谊的。” “你想得太远了。”花扬雪道:“这个人虽然叫‘猛狮’,但却是一个血性中人,更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只要你与他建立起良好的友谊,在节骨眼上动之以情,晓之以义,夹磨、夹磨他,很可能一段仇怨就能化解掉。” “你是说咱们和他搅合在一起?” “不是咱们,是你。” 小飞侠愁眉道:“那你呢?” 花扬雪道:“我明天一早就先走,你的伤还得多休养几天。记住,千万不能再跟人动手,否则你恐怕永远也好不了。” “血腥江湖,想杀我的人多如过江之纫,我总不能碰上了就等死吧!” 笑了笑,花扬雪道:“这就是我叫你和‘猛狮’齐铁山搅合在一起的原因,有他这一号超级保镖在,你还担心什么?” 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 小飞侠只得点头顺从花扬雪的话。 于是第二天随便找了个托词,小飞侠送走了花场雪。 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摆出了棋盘,小飞侠与齐铁山一人执黑,一人执白,从吃过了晚饭后就一直杀到了三更。 齐铁山的棋力不怎么样,小飞侠却比他好上那么一点。但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小飞侠连连败北,已经弃子投降“中押败”了三局。 随手拂乱了第四局的盘面,小飞侠打着呵欠道:“不下了,这种一面倒的棋,下起来实在没意思。” 齐铁山或许从来没盘得这么痛快。 他瞪眼道:“再来一盘,老弟,输人输钱不输阵啊!” 小飞侠站了起来。 他伸个懒腰道:“大当家的,你势大气粗,和你下棋我颇感压力。” 皱起眉,齐铁山疑道:“这和下棋有个屁关系!” “怎么没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倒说个道理来听。” 想了一下,小飞侠道:“我若赢了你,怕你一时气不过会翻脸。” “什么话?你是说我输不起?我齐铁山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如此小器?” 笑了笑,小飞侠道:“下棋和做人是一样的,大当家的能因一时之气,千里迢迢的到处追寻楚烈,我怎么不耽心赢了你棋后,你会不会也翻脸。” 齐铁山脸上有点挂不住,道:“你还真会比喻,这种风马牛不相干的事,你也能扯在一块。” 小飞侠摇摇头道:“不然,由小看大,这不是不可能,我始终认为楚烈的事情理亏在大当家。” 一拍桌子,齐铁山脸上变就待发作。 可是当他看到小飞侠脸上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也只能把胸中那股不顺之气给按捺下去。 他悻悻道:“老弟,我真怀疑你他****是不是楚烈那小子派来的说客,怎么打一开始你就好像站在他那一边,一直帮着他说话。” 小飞侠笑道:“我这么一个江湖小角色,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摆摆手,齐铁山烦道:“别提那个人了,一提起我就来气。来,来!我们再杀一盘,你放心,只管拿出你本事,我若输了翻脸,我就是小狗,怎么样?” 见对方把棋盘清理干净,小飞侠摇头笑道:“好,不过得来点彩头。” “彩头?什么彩头?你小子什么身家?算了,算了,别加花样了。” “没彩头多没意思,我说的彩头不是钱财,大当家的想拧了我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齐铁山奇怪道。 想了一想,小飞侠道:“咱们赌一件事,一件对方能力范围内可以做到的事。” 齐铁山的兴趣来了。 他脸上一喜道:“可以,这正合我意。” 小飞侠一怔! 齐铁山却道:“来,咱们开始,输了反悔的人神共弃。” 小飞侠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对方。 可是他却想要知道对方的心里所想。 于是他道:“说说看,若我输了,大当家的想要我干什么?” “小事一桩。” “什么小事?大当家的不说,对不起,这彩头就作罢!” “咦?你这个人怎么如此耍赖?彩头可是你先提起的,我都不问你,你干嘛要问我?” 小飞侠道:“这不一样,我的要求绝不过份,大当家的只需点个头就能办到。” “我也一样,你也只要点个头喊我一声师父就可以了。” 小飞侠笑了! 敢情这齐铁山还真看上了自己,欲收自己为徒。 发现说溜了嘴,齐铁山只得道:“怎么样?我这师父总不会辱没了你吧!” “啊?噢!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不会才怪! 小飞侠心想:以我今日的名声做了你的徒弟,岂不是笑话一桩。 “我知道你小子放浪不羁,宁愿做个江湖混混也不愿拜我为师。我这是为你好,人要混,就要混出点名堂,博个声名;所以你要赌彩头,我只好拿这套住你了。” “好!”小飞侠坐了下来,他信心十足道:“我就与你赌上了。” 齐铁山只当是手到擒来的事,他只想赶快赢棋,却忘了问小飞侠的事情。 于是在一局快结束时,他傻了眼。 望着盘面上自己一条黑龙已到了被白棋困死的地步,齐铁山这才发现小飞侠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他拾眼道:“小子,你使诈!” 小飞侠笑道:“赌输,赌赢,不赌赖!我什么地方使诈了?” “你……你隐藏实力。” “事关我的自由之身,我怎能不小心对奕?大当家的,你是骄兵必败呢。” 颓然一叹,齐铁山拂乱棋盘道:“说吧,你要我办什么事?” 齐铁山就如死了儿子般地难受。 小飞侠笑道:“先欠着,我一时也想不出。” 齐铁山古怪地望着小飞侠,喃喃地道:“你总不会要我做你徒弟吧!” 小飞侠站了起来,笑容可掬道:“没那么严重,其实我们这般称呼岂不很好,能让你喊一声老弟,走在外面我倒觉得比做你徒弟神气得多。” 齐铁山真的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隐隐觉得小飞侠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2
第二十二章 一张短笺—— 风雨江湖险中行, 危机处处总常在; 欲知江山万里飘, 红楼一晤解烦忧。 没有上款,也没有署名。 小飞侠望着这份短笺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短笺是由店小二交来的,问了半天只探听出送信的人是个毛头孩子。 趁着齐铁山在睡午觉,小飞侠悄悄出了客栈。来到一间打铁铺,小飞侠挑好一把趁手的长剑,随口问着店家。 “请问可知‘红楼’在什么地方?” 店家是个老头,他斜晚了小飞侠一眼,道:“像你这种年龄的男人,是不需要去那种地方的。” 小飞侠奇怪道:“为什么?” “因为那种地方是我们去的地方。” 更迷糊了! 小飞侠皱着眉道:“你就直说吧,什么道理我不需要去,而你们却可以去?” 老头道:“你们这种年轻人要追什么样的女人会追不到?而我们这种老人想要女人就只有花钱了。” “你是说‘红楼’是个妓院?” “不是妓院,不过却比妓院更出名,想要进去的人并不是光有银子就行,还得人品、学识、或者武功出众的人才行。” “它在什么地方?” “城外莲花塘畔。” 思之再三,小飞侠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因为从那短笺里,他看不出有任何惊兆在里面。 另外,人家竟然能把信送到自己手中,就已知道自己行踪,用不着再费心来布置这么一个无聊的陷井。 最重要的是小飞侠想知道写信的人是谁? 他又如何会知道新近成立的“江山万里飘”这个组织的事情。 出了城,走没多久,一座长满莲花的小湖已赫然在目。 小飞侠绕着连花湖,转过一座小山丘,就看到一座颇为雅致的小楼矗立在一片枫树林里。 红墙、红瓦、红柱梁。 整座小楼都是红色的,也难怪会叫“红楼”。 小飞快慢慢地走进枫林,这才发现这“红楼”远看不大,近看还真是不小。 除了主建筑是“红楼”外,其他几处较矮的屋宇也都是一片红。 刚走到“红楼”门前,一个妙龄少女唇红齿白,巧笑倩兮地已迎了出来。 她灵活的大眼,从上到下望个不停。 最后她围着小飞侠绕了一圈,再回到前面道:“小飞侠?” 对这种“丈母娘选女婿”的眼光,实在受不了。 小飞侠道:“你早已知道,何必再问。” 女孩笑意更浓了。 一双酒窝让人看得痴迷。 “随口问问嘛,又不会少一块肉。” 对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女,小飞侠可不敢随便开玩笑。虽然他一直忍不住想说:你看了半天,总该也让我看看吧? 这少女仿佛猜到了小飞侠心里面的话。 她挺起了胸部,一付你瞧的模样。 小飞侠心里叹了一声暗道:“谁要说这女还小,我非得挖出他的眼珠子不可。 看到小飞侠惊异的眼光,那“大”女孩满意的笑了。 “我叫圆圆,奉楼主之命带你进去。” “你好,圆圆姑娘。” 小飞侠招呼一声,却再也不敢把眼光停留在人家身上“圆圆”的部份。 “把剑交给我。”一伸手圆圆道。 见小飞侠有丝犹豫,圆圆又道:“我们这儿是世上最祥和的地方,刀剑一类的凶器是不可以带进去的。” 既来之则安之。 小飞侠解下了刚买的佩剑,交给了对方。 圆圆一笑,拿着剑回头道:“跟我进来。” 修答数业,百花争艳。 小飞侠想不到在这深秋的时刻里,这个地方居然还有着这许多不该有的花卉。 穿花圃,过回廊。 圆圆带着小飞侠来到“红楼”面前,一指道:“你自己上楼。” 小飞侠想问一些事情,圆圆却像一支快乐的小鸟蹦跳着飞快地离开。 怀着一头雾水,小飞侠随手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楼下是一座大厅。 大厅里摆着两排椅子,正中央一张大师椅,大师椅后面的墙上横挂着一幅龙飞凤舞、铁划银钩的字贴。 上面写着“侠骨柔情”四个字。 四处壁上亦挂着好几幅“仕女图”、“美女嬉戏”、“溪中浣纱”等名家手稿。 另外几座楼空壁架,上面摆设的全是些古董、玉器、陶瓷精品。 暗道一声:好瑰丽! 小飞侠就把眼光停留在靠左后方的一座楼梯上。 他慢慢走了过去,小心地抬步上楼。 楼梯十六阶,阶阶都是整块大理石铺就而成。 上了楼,入目处是并排的两间大房。靠右的门没关,从外面就可看清里面,是一间雅致的书房。 靠左的一间,门半虚掩着,看不到里面,却闻得到阵阵檀香从里面飘出。 小飞侠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房里已传出一声清脆而带有磁性的声音。 “门没关,自己进来。” 小飞侠闻言上前,轻轻推开门后就发现这应是一个女人的闺房,隔成了一明一暗两间房。 稍一犹豫,他还是跨了进去。 看不到人,虽然人在里间。 “随便坐,我一会就出来。” 果不然,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 小飞侠这才打量着屋中陈设。 雪白的长毛地毯,鹅黄色的厚厚窗帘。 没有桌椅,地毯上放着几个软垫。 一具瑶琴,一炉檀香,两幅“春耕图”,几件精巧的小摆饰。 整间房子给人一种好温馨、好舒适的感觉。 让人与起长留不归的冲动。 里间的门开了。 小飞侠只觉得眼睛一亮,一个双十年华的女人,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带着一股清香袅袅走了出来。 她美丽却不妖艳,清新得如一颗荷叶上的晨露。 她穿着一袭连身的丝质罩袍,莲步款款间身材若隐若现。虽使人有种眼光不忍距离的诱惑,却绝对不会生出任何亵渎的淫意。 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的脸蛋。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小飞侠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一直等到那女人来到面前,他才心神一凛,尴尬地笑了笑,以掩窘态。 “对不起,我刚休浴出来。怕你久等,衣着随便未曾梳妆,还请多原谅。” 那女人先坐了下来,然后抬手对小飞侠道。 小飞侠顺着对方的手势,找了一个软垫坐下,他想说什么,可是嘴巴张合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 那女人笑了笑,用手摆掠了一下长发。 这一笑,简直能勾人魂,消人魄。 小飞侠竟然不敢再望着人家,连忙把眼光望着地上。 “我叫小柔,张小柔,也有人叫我张妈妈、张姐姐、张阿姨。” 小飞侠露出疑惑。 张小柔又笑了! 她笑着道:“张小柔是我的名字,张阿姨是来这的男人叫的,张妈妈是我这的姑娘,随着外头的规矩所称呼我的,至于张姐姐,则是我的入幕之宾,他们对我的尊称,例如像你这样的客人。” 小飞侠遇过许多的女人,包括年纪大的、年纪轻的;也看过了许多鸨母,包括阴刁的、奸诈的。 他更见过许多的妓女,包括穿衣服、及不穿衣服的。 可是面对着张小柔,他实在很难把鸨母、妓女、恩客这些字眼与她连在一起。 虽然她干的是那行,说的话也是行话。 “你想叫我什么?” 想也不想一下,小飞侠就脱口回道:“张小柔。” 露出编贝也似的牙齿一笑! 张小柔道:“为什么不叫我张姐姐,我蛮喜欢人家叫我张姐姐的。” 小飞侠不由自主道:“我喜欢和一个真实的人交往,所以我喜欢你真实的名字。” 张小柔怔了下,道:“我……我有什么地方不真实吗?” “有。” “你说说看。” “因为你还是一个处子之身。” 张小柔傻住了。 她咬着唇,想了半晌才道:“我是这里的鸨母,有许多恩客,我……我对你的话感到好笑。” 小飞侠紧盯着她道:“鸨母并不是个个都是妓女出身,你有许多恩客,却不一定你会出卖灵肉,或许只是卖笑不卖身。” 张小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却道:“说说看,你凭那一点论断我仍是个处子?” 小飞侠笑道:“我从小在妓院长大,对女人的研究连女人都自叹弗如。你不妖不媚,双眉紧密服贴,鼻尖圆挺不凹,臀部丰润不坠,最重要的你走路双腿摆动距离一致,不张不撇,这些都是处子的特微。” 顿了一顿,小飞侠又道:“加上我的直觉及我的嗅觉。” 张小柔听得傻掉了。 她实在不知道还有男人对女人如此的了解。 她怔怔地回道:“直觉我可以接受,但是嗅觉又怎么说?” 故意耸动两下鼻子。 小飞侠道:“处子身上有种体香,就如小孩子吃奶,远远的就闻得出来,他身上有种奶香,这是只可意会,却无法言传的。” 张小柔再也无法假装了。 她叹了一声道:“女人要是碰上了你这个鬼灵精怪。她们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笑了笑,小飞侠道:“所以你不妨老实的告诉我,你的事情,包括你找我来的目的。” 身躯一震,张小柔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突然伸手拉开身上罩袖的活扣,于是罩袍就从她的身上滑落,而一尊完美无暇的诱人胴体立刻呈现。 她罩袍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 小飞侠没有回避他的眼光。 他定定地望着张小柔裸露的身体,就像欣尝着一幅名画,或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 他看到的是光滑、洁白、而有弹性的肌肤。 细致的颈项,圆润的肩头,高耸挺立的胸脯,不堪一握的纤腰,美丽诱人的肚脐,以及平埋得连一份赘肉也没有小腹。 再来是弧度完美的臀部;粉光致致而又修长均匀的双腿,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令人无法转移目光。 “我……我美吧?”张小柔的声音里有着颤抖。 “美,真的很美。”小飞侠由衷道。 “你愿意接纳我吗?” 小飞侠叹了一声道:“我若告诉你我不想,那是骗人的。”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 小飞侠令人意外地道:“我在等你的条件。” “什么……什么条件?” “何必呢?你不是疯子,更不是花痴,能以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贞操随便就让一个男人毁掉,如果没有条件,鬼才相信。” 张小柔有种好重好重的挫折感。 甚至于她开始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 如果他是男人,为什么没有男人应有的冲动和反应? 对别的男人来说,她那怕是稍稍把衣袖撩高一点、手臂多裸露一些,她都能让对方如痴如狂,不克自制。 为什么对小飞侠,她已经一丝未缕,都还不能引起他的“性”趣? 她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甚至于她有股冲动,想冲到小飞侠面前,检查一下他身上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你真的不心动?” 张小柔不回答小飞侠的话,反而心不死地再问一句。 小飞侠不能欺骗她,也不能欺骗自己。 他轻声道:“我心动,可是不会行动,在得知我想知道的事情以前。” 张小柔一点辄也没了。 她知道若想让这个男人就范,除非把实情先说了出来。 她慢慢的弯下身,把滑落在地的罩袍又穿在身上。 她看到小飞侠眼中内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可是却没见他有其他的反应。她只好把系带系好,然后含着泪水紧抿着嘴。 小飞侠知道他已彻底击垮了她的信心。 他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再给她任何的刺激。 于是他就这样静静的等着,等着她把心情平静下来,等着她把紊乱的思绪给清理整齐。 过了一会,也或许过了很久。 张小柔终于一扬头,没让一滴眼泪流出来。 她走到墙壁旁,拉开一个活门,端出来一瓶酒及两个透明的水晶杯。把酒注入杯子里,她再回到原来的地方,递了一杯给小飞侠。 小飞侠接了过来,却没去喝。 张小柔凄然一笑,先喝了一口自己杯里的酒。 她悠悠地道:“你是怀疑我软的不成来硬的,在酒里下了使你不可抗拒的药?” 小飞侠一仰脖子,立刻喝干了杯里的酒。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识趣,那么除了伤了她的心外,恐怕这一生又要多了一个仇人。 脸上因为酒意的关系,张小柔益发醉人,也更加抚媚。 他慢慢地喝完酒后,已把波涛汹涌的心湖给平静了下来。 终于她轻叹了一声,悠然开口。 “我是张百万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小飞侠险些眼珠子掉了出来。 他张着惊恐的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张小柔。 “你很意外,也很吃惊是不?” 只觉得头皮发麻,小飞侠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因为你没有理由骗我。” 张小柔点点头又道:“我想你已经有点明白我为什么找你来的原因。” 摇摇头,小飞侠老实道:“我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张小柔苦笑一下道:“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他,我阻止不了他,就只好阻止你了。” 小飞侠愈听愈糊涂了。 他不禁问道:“能不能请你从头细说?” 张小柔沉默了一会,仿佛在想该怎么叙述整件事情。 小飞侠没敢催她,只能静静地望着她。 张小柔眼睛看着远处,道:“我离开他已经整整一年了,离开他的原因是我发现到他有谋反的企图。而我百般阻挠却毫无作用。” “离开他后,你就开了这间‘红楼’?” 小飞侠发现还是由自己发问比较容易了解事实的真相。 “不错,我开‘红楼’一方面有点自暴自弃,一方面也是有点藉着自甘坠落来麻痹自己。” “可是你却仍然洁身自爱。” 张小柔苦笑着道:“我无法放开自己,最多只能做到陪人饮酒言笑。” “对‘财神’的一切事情你都很了解?” 点点头,张小柔道:“我虽然离开了他,他的一举一动全有人告诉我,所以我知道他和虎爷约赌,也知道他如何计诱你,更知道你又如何揭穿他谋反的事迹。” “也知道他和虎爷联手创立了‘江山万里飘’?” “当然,要不然你看字条后怎么会来?” “那么你说阻止我是什么意思?” 张小柔望了他一眼道:“父女依旧是父女,不管做父亲的做了什么?我总是他的女儿,所以我不能看着他走向毁灭,只有从要毁灭他的人下手了。” “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却看不出来你有任何要毁灭我的迹象。” 张小柔道:“我一个女人既不会武,又不会拿刀杀人,我想来想去只有用的身体做武器,用软性诉求来达到我的目的;我调查过,你虽然是一个杀手,但却没有一颗杀手的心。 由这点我判断出你有着很人性的一面,也就是说你很注重情份的关系。” 没想到人家把自己摸得这么透彻。 小飞侠道:“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所以我才脱离杀手的组织,对虎爷却也狠不下心来对付他。” 张小柔道:“所以我认为只要你我有了实质的关系,那么看在我的倩份上,你一定不会做出令我伤心的事来。而说不定在我的劝告下,你会去影响楚烈,不要对我父亲采取任何行动。” 终于明白了。 小飞侠叹气道:“忠有愚忠,孝有愚孝。你的做法完全是愚孝的做法,实在太不值得。”“ 望了张小柔一眼,小飞侠继续道:“你也把我估计错了,好在我们没有发生什么,要不然我这个人恐怕到最后做出来的事,会让你活活气死。” “怎么说?” 小飞侠道:“第一,我是个很大男人主义的人,我认为一个女人应该事事以男人为主。 第二,我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该做的事我一定会去做。所以你应该庆幸大错没有铸成。” “可……可是你刚才还说你为了私谊,一直对虎爷有着保留。” “不错,但是到了最后,我还是会大义灭亲的,那怕是我最亲的亲人。” 张小柔发现她真的错了。 对这个人的估计与判断完全错得离了谱。 小飞侠悠然道:“在以前我或许是个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的人,始终认为江湖人管的只是江湖事。然而最近我突然明白,明白江湖人不能只管江湖事,国家的富强、社会的安定,是每个人应付起的责任,我不否认是受我大哥楚烈的影响,因此我现在所做所为全是以他为主。” 张小柔突然道:“我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小飞侠露出歉意的表情,叹道:“你真的很美,我敢说没有一个男人能在你魅力下会不屈服的……” “你别安慰我,最起码你就让我对自己寒透了心。” 小飞侠无奈道:“只是你比较不幸,碰到的是我。因为我从小就在女人堆里打滚,整天接触的全是男女情欲之事,早已练到了心如止水的地步。” 心里稍为好过了一点。 张小柔道:“看来我真的是不幸,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有,我可是‘完璧归赵’,连一根寒毛也没动你。” 张小柔也被逗笑了。 她嗔道:“可是却便宜了你那双贼眼。” 小飞侠故意唉了一声,道:“天地良心,我都是怀着一颗‘朝圣’的心来看你。其实像你这么美,连一点瑕疵也没有的身体,应该多给人看看,免得暴珍天物,辜负了老天爷的一双巧手。” “去你的。” 张小柔骂了一声,猛觉自己失言,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小飞侠看呆了。 他不禁叹道:“歹竹出好笛,这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脸上一沉,张小柔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小飞侠不忍拒绝。 虽然他已经猜出了对方要说什么。 他轻声叹道:“在我尽可能的范围里面,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会求我大哥放了他一条生路。” 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张小柔想不到花了那么大的心血,甚至不惜牺牲色相,都不能达到目的。 而在三言两语里面,小飞侠就能如此点头,她怎么能不激动得流下眼泪?又怎能不对这个人打心眼里生出爱慕之意? 葱爆牛肉丝, 干扁四季豆, 暇仁酿豆腐, 双冬炒腰花。 外加豆瓣雪菜一小盅苦瓜排骨汤。 这些虽然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可是每一样全都是色香味俱佳。 只有真正的大行家,才能炒出这样出色令人垂涎三尺的菜来。 菜是张小柔亲自下厨弄的,也因此愈发让小飞侠感到一种亲切、自然、和特殊礼遇的殊荣。 喝着烫到刚好温度的酒,吃着从未尝过的美味茶看,眼里看到的是旷世绝俗的美女。 小飞侠只觉得人生除此之外,已别无所求。 殷殷劝酒,频频夹菜。 张小柔像对一个多年的老友,更像一个痴心的情人,总是未语先笑。 醉了—— 小飞侠酒没喝多少,却醉了。 醉在张小柔多情的眼波里,醉在张小柔风情万种的浅笑中。 “听说你有一个要好的女朋友?” 悚然一惊! 小飞侠蓦然想起一句话: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他的酒意醒了一半,点头道:“她叫蔷薇。” “蔷薇?”张小柔念了一遍道:“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小飞侠脸上有种骄傲,看得张小柔心里一痛。 “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却也是一个令人深爱的女人。” 想起蔷薇的娇靥,小飞侠喃喃道:“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小巧挺直的鼻子,一张薄薄却微翘的嘴,还有一颗深爱我的心……” 突然小飞侠站了起来,一脸歉意道:“我该走了,谢谢你这么可口的菜,这么美妙的酒。” 张小柔心里一阵悸痛。 她幽幽道:“你真是一个令人钦佩的男人,我更羡慕蔷薇有这么深情的男人爱着他。” 思之再三,小飞侠道:“收了它,一个女人,尤其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不应该做这种事的。” 张小柔叹道:“有用吗?自此一别何日再见?我……” 小飞侠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是圣人,如果常见面,我会陷入泥沼里而不能自拔。” “你是怕……” “我不是怕,而是不能。你懂的。” 张小柔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她幽叹道:“‘恨不相逢未嫁时’,我懂,我好嫉妒你那蔷薇。” 小飞侠忍住想替对方擦眼泪的冲动。 他别过头道:“今生休矣,但期来生。” 来“红楼”的时候是艳阳高照。 离开的时候却是万籁俱寂。 小飞侠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心头泛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如同搅翻了五味瓶一样。 他没想到“财神”张百万有这样的一个女儿。 他更想不到张小柔又是如此的这样的一个女人。 低着头,他慢慢地走着。 竟然没注意空旷的长街有一个人远远的站在街心。 当小飞侠看到地上那一条长长人影拖在自己的面前,他吓了一跳。 猛抬头,他就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人,正瞬也不瞬一下地望着自己。 好熟悉的身影。 小飞侠有这种感觉,却肯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他停下脚步。 也用一双疑惑的眼睛回瞪着对方。 那个人从身上拔出了一把刀,刀身映着月光,闪出一片奇异的光华,暗红中带着淡绿的光华。 从人家这种动作里,就算白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飞侠默默的把剑抽出。 他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种事实。 那么又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唾液。 这个人很奇特。 他的刀法快如闪电,狠如猛兽,但有许多地方却不是正统的刀法。 小飞侠一与这人对上,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即使这样,小飞侠却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步眼、身法、和他敏捷的反应。 小飞侠沉着地应战。 然而十招一过,他就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每每在可以制敌、创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后继之力就像被人突然斩断一样。 他知道这是体内的内伤还没痊愈之故。 于是那人的刀法虽然显得生涩,可是已渐渐的占了上风。 冷汗已流。 小飞侠拼力地抵抗,但气势已衰。 一个气势已衰的人又如何能面对强敌? 气血浮动。 小飞侠已感到再也无法支撑。 更感到手上的剑有如千百斤那么重。 情况很明显,他知道他再难抵挡三招,三招一过,他铁定会死在那把刀下。 一招。 两招。 第三招一过,小飞侠颓然一叹,放下了手里的长剑。他紧紧地盯着对方那把离自己头顶不足三寸的刀身。 然后一会慷慨就义地道:“你可以下手了,王飞。” 那个人神情巨变,身躯一颤,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眼波在流转。 “你……你知道是我?” 惨然一笑,小飞侠道:“你的化妆术再好,却掩饰不了你的身材,更何况你一向用长鞭,所以刀法才如此生硬。虽然刚开始我认不出你来,但时间一久,我已知道你是谁了。” 王飞双目有着泪水之光。 在小飞侠头顶的那把刀竟也有着轻颤。 “你……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摇摇头,小飞侠道:“我和你曾经共过生死,你要杀我,一定有你的理由,我又何需知道?” 这是怎么样的朋友? 又是什么样的交情? 王飞绝不是冷血,他终于掉出了眼泪。 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会掉出眼泪,若非激动到了极点,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我对不起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更不能不杀你……” 小飞侠点点头道:“别说了,如果杀了我能解决你心中无法解开的结,那么你就决一点动手。记住,要俐落点,别让我有太多的痛苦。” 王飞手里的刀落了下去。 不过是落在地上,而不是落在小飞侠的头上。 他突然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神情悲伤得仰首望天,大叫道:“天啊!你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小飞侠的心里也有着悲伤,感同身受道:“朋友,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把你的痛苦说出来,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我送你一颗头颅。” 王飞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悲痛。 他抓着小飞侠的双臂,是那么的用力。 他瞪着一双怕人的眼睛道:“他……他们找上了我,给了我一根手指,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小飞侠心里一阵发麻,他已猜到了。 “那根手指是我母亲,上面……上面还戴着去年我送她的翠玉戒指,他们说……说十天之内没听到你死的消息,将要再送我一根……” 小飞侠整个心已纠在一起。 他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竞有如此狠毒的人,会把一个老得快动不了的人,一根根斩断他的手指。 “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一个是我的亲娘,一个是我的挚友,我能舍弃她?还是杀了你?” 心在滴血。 小飞侠知道此刻王飞的心也和自己一样也在滴血。他轻叹一声,扶着王飞,两个人沿着墙边坐在地上。 “杀了我能换回你娘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有第二次行动啊!” 是的,没有人能承受这么残酷的事情发生。 除非那个人是个没心没肝的逆子。 想了许久,小飞侠望着已快被逼疯的王飞道:“如果由你押着我,去交换你母亲,我想他们一定会接受。” 王飞抬起头,一脸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要我杀你。” “一定行的,我活着在他们手里,绝对比一个死人对他们有利。” “为……为什么?” 小飞侠沉思道:“我死了对他们来说,只不过少了一个劲敌。我活着,他们却可以以我来要胁楚烈,要胁他不再对他们采取行动。” 望着这个可以牺牲自己而成全朋友的朋友,王飞只觉得自己与他比起来竟是如此的自渐形秽。 三盏腥红的灯笼,远远望去就像三颗殷红的赤胆忠心。 站在城墙边的王飞,一脸焦急的四处探望。 “别急,他们总会来的。”小飞侠若无其事道。 王飞不太敢看对方,虚心道:“可是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笑了笑,小飞侠很明白对方现在的心情,淡淡道:“老友,我这是自愿的,你就别摆出这付熊像成不?” 明知道人家是故意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些,王飞也就更感到自己的罪恶感是那么的深重。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接着道:“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那就什么也别说。” 就在这个时候二条人影已像从地府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小飞侠望着这两人,他倏地一笑道:“久违了,‘潇湘四子’!” 来的人是“潇湘四子”里的老大薛若愚、老二罗奇。 当他们看清说话的人竟然是小飞侠,他们脸上一变。 薛若愚立刻转头瞪着王飞道:“看来你真的是不想要那老太婆活了。” 王飞就如被人捋着脖子。 他语音不清道:“你……你别误会……” 小飞侠突然上前一步,道:“一个活的我,对你们来讲是比一个死的我有用。” “什么意思?” 小飞侠淡然道:“我跟你们走,只要你们放了老夫人。” 薛若愚与罗奇互觑一眼。 小飞侠却接着道:“不用怀疑,更何况老夫人还在你们手中,我又怎么敢使花样。” 想了想,薛若愚冷笑道:“你当我们是小孩子?” 小飞侠皱眉道:“何出此言?” “你明知跟我们走后的下场,怎么可能还这么做?而且我们也不相信世上会有你这种白痴。” “那是因为你们全是一群杂碎。” 没理会薛若愚和罗奇的脸上变化,小飞侠继续道:“对一个杂碎来说,他们当然无法接受别人认为应该做,也必须做的事了。” “你的这张嘴看来应该用针缝上。”薛若愚冷哼道:“如果你要跟我们走,最好先有心理准备。” 一耸肩,小飞侠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会有心理准备的。” 一转头,薛若愚对着王飞道:“王飞,你可以走了,只要我们把你这个讲‘义气’的朋友,一送到我们总舵,自然就会放了你的母亲。” 王飞神情一黯。 他走上前提着小飞侠的手,哽咽着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飞侠潇洒地一笑,道:“朋友,别这个样子,算命的说我福大命大,可以活到九十九,你就安心等着接老夫人吧!”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3
第二十三章 为了表明自己绝无其他意图之心,小飞侠没有拒绝在双手上拷上了一付特制的手拷。 三匹马如飞般的在官道上飞驰,夹在薛若愚与罗奇的中间,小飞侠明白人家依旧对着自己存有戒心。 时已入冬。 在这种天气里策马急骋,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那滋味可不见得好受。 远远的在前路上有一个人也骑着一匹马踽踽独行。 在这条人人可走的官道上,有另外的行人本就不足为奇。 可是小飞侠一看到那硕伟的背影,他就把头低了下去,一付想躲着人家的模样。 因为他己认出了那虎背熊腰的人正是“大风会”的龙头“猛狮”齐铁山。 想必是这齐铁山在客栈里不见了小飞侠的踪迹后,一个人便退了租而独自上路。 黄土漫扬。 这是条黄土路,三匹马十二支马蹄当然会扬起漫天的飞沙。 “猛狮”齐铁山虽然闪到了路边,但是仍然让黄土沾了一身。 他望着绝尘而去的三骑,在背后忍不住地大吼一声:“赶着去投胎啊?这么个骑马法。” 他只是顺口的一句牢骚而已,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否则他大可以放开四蹄追上人家理论一番。 可是他的嗓门独大,声音又如闷雷。 一句一字全听进了小飞侠的耳里,小飞侠能听到,当然薛若愚与罗奇也会听到。 于是在后的罗奇手里缓绳用力的一拉,他的坐骑蓦然一声长嘶,前蹄一扬,已停了下来了。 薛若愚知道这位拜弟的火爆脾气。 他前冲了数步,回转马身来到他身旁道:“老二,别闹事。” 罗奇望着慢慢接近的齐铁山,口里哼道:“你放心,我只是教训教训这个口里生毛的家伙一下而已,不会有事的。” 薛若愚还想再劝,“猛狮”齐铁山已经催骑飞到。 小飞侠连头也不敢回。 他只听到齐铁山粗大的嗓门道:“怎么?你们这样的骑马,我说个两句还犯了死罪不成?瞧你两个这种张狂的德性。 罗奇嘿嘿笑道:“显然你这块头挺大的仁兄是不服气了?” 齐铁山也不是好欺之辈。 他一向就是不惹事,却不怕事。 现在见人家已经骑到自己头上尿尿了,这口气他又如何咽得下去? 他蓦然大笑道:“来来来,我知道你的意思,这种事情只有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比比看谁的拳头硬一些?” 马背上一直没回头的小飞侠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了。在这种节骨眼上,他实在不愿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他掉转马头,慢慢上前。 齐铁山一见来人竟是小飞侠,他表情一怔,随之一喜道:“是你?小飞侠?真的是你。” 小飞侠苦笑道:“当然是我,你好,大当家的。” “好个屁!”齐铁山双睛一睁道:“等了一宵也不见你小子回来,简直没把我给气炸掉,世上竟有你这种不哼不哈说走就走的人?” “对不住,我……我是临时有事,来不及通知你。” 望了望薛若愚与罗奇二人一眼,齐铁山道:“这二个人是?” “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齐铁山冷哼道:“老弟,你怎么会有这么嚣张跋扈的朋友?” 小飞侠苦在心里,刚想开口,罗奇一旁亦冷言道:“不敢当,瞧阁下这德性,恐怕也好不到那去。” 齐铁山本来已忍着火气,一听此言,他倏地跳下了马。 “下来,今天不管你是谁,我都要教你一些‘和气生财’之道。” 罗奇缓缓跨下坐骑,他阴恻恻笑道:“正合我意,我也想告诉你块头大并吓不倒人。” 小飞侠慌了。 他连忙下马道:“大当家的,算了,算了……” “算了?” 突然发现到小飞侠手上的手拷,齐铁山一惊道:“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小飞侠傻了眼,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铁山疑惑道:“他们真是你的朋友?” 小飞侠无奈的点头。 “有用手铐铐着你的朋友?你别逗了,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家伙,你也管得太多了。”罗奇一旁道。 齐铁山转过身,他朝着罗奇走了过去。 小飞侠一拦身,齐铁山对他瞪眼道:“小子,你最好站到一边,有什么我全替你拦下了。” “大当家的……”小飞侠叫了一声,举起双手苦笑道:“这与他们无关,是……是我自愿的。”不像假话,齐铁山惊异道:“我不懂,这很好玩?还是你有毛病?” 实在无法解释清楚,也无从解释起。 小飞侠只能道:“帮个忙,你就别管这档子事成不?” “你当我是朋友?” 小飞侠叹道:“当然。” “那么我就没理由不管。” 话一说完,齐铁山又对罗奇叱道:“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奇抽出了剑。 他冷冷道:“你何不问问它。” 几曾受过这个? 齐铁山大喝一声从身上抽出一条三节鞭就欺身而上。 于是一场骇人惊俗的厮杀已展了开来。 “潇湘四子”固是名动江湖。 但“猛狮”齐铁山却是一方霸主。 单打独斗之下,罗奇已经发觉不是人家的对手。薛若愚眼睛雪亮,他一看苗头不对,立刻不声不响地挺剑加入了战圈。 齐铁山大笑一声道:“联手出击了?早该如此了。” 眼见双方已打出了真火,到最后一定会弄得不可收拾。小飞侠却一点办法也不没有。 急,也只有急在心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匹快马奔了过来。 马上的人正是心里放不下小飞侠的王飞。 王飞一下了马,就猛挥长鞭隔开了双方的挤斗。 齐铁山是个行家。 王飞一出鞭,他就在心里思索着这个人到底是谁? 终于他想到了,脸上不由一变。 王飞却对“潇湘四子”道:“你们还不快走!” 罗奇心有不甘,但薛苦愚却一把拉着他,硬把他推上马。 齐铁山正欲去拦,王飞又是一鞭,阻挡了他的动作。 此时小飞侠已远远传声道:“王飞、大当家的,你们可别真干上了。” 等到望不见绝尘而去的三骑,齐铁山冷冷的道:“果然是你…王飞。” 王飞长年在江湖中闯荡,他虽没见过齐铁山,但从对方的形貌、兵器,再加上小飞侠临走的一句“大当家”他也想到了面前的人是何许人了。 他亦现惊容道:“大当家的,冒犯之处实非得已,王飞这里先给你赔礼了。” 冷哼一声,齐铁山道:“你与小飞侠也是朋友?” 王飞点头道:“生死的交往,过命的交情。” “这小子还真是有门,居然能交上你这位鼎鼎大名的‘猎人’,龙交龙,凤交凤,这支耗子造化还真大。” 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来身份够,二来人家立刻赔礼。 齐铁山纵有再大的不痛快,也只有暂时压了下去。 王飞笑着道:“大当家的为什么会说小飞侠是支耗子?” “他不是耗子是什么?成天在江湖中钻来钻去的,也不知他凭的是什么?” 听不惯别人如此称呼小飞侠。 王飞脸上一沉道:“他凭的是手里的剑,凭的是一腔热血、一颗忠义之心。虽然他曾有一段黑暗的时光,但那已过去了,现在他不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血轮回’,阁下苦看不起他,不妨直言,何必在背后如此批评。” 齐铁山没想到一句话会引来对方这一长串的回应。 他怔了怔! 突然他瞪起一双怕人的眼睛,道:“你说谁?你说谁是‘血轮回’?” 王飞奇怪道:“我还能说谁?你……你会不知道?” 齐铁山后退两步。 他一惊之后却倏地一笑道:“好,好,好一个小飞侠,你他还真会装,耍得我团团乱转,弄得我差点硬逼着要收你做徒弟,这……这也太荒唐,太荒唐了……” 王飞一听就明白了。 他不由笑道:“这小子就爱整人,想当初我也被他蒙在鼓里,到处打听‘血轮回’的行踪,却不知在我身边的人就是‘血轮回’。” 收起三节鞭,齐铁山哈哈笑道:“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只傻鸟,原来阁下……” 本无深仇,又无新怨。 在笑声里齐铁山与王飞已化解了相见时的不快。他们彼此望着对方,一种英雄惜英雄的心意全写在脸上。 于是齐铁山伸出薄扇般的大手,爽朗笑道:“走,咱们找一个喝酒的地方,你好好把这小子的故事说给我听。” 王飞也伸出手掌与对方重重的一击。 他点点头道:“那还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个人的故事真要说,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哩!” 小酒馆—— 小酒馆里的酒当然不会是什么好酒。 可是对王飞与齐铁山来说,他们在意的只是相识时的那份快意,对酒的好坏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菜上五味,酒过三巡。 齐铁山的脸色却愈来愈难看。 口沫横飞的王飞已看出来对方的不悦。 他不明白什么道理,于是只有问道:“大当家的,你……你可是不舒服?” 齐铁山铁青着脸,他的声音像来自冰窖。 “你说楚烈是小飞侠的哥哥?” “是啊!他们兄弟俩也是经过一番波折,小飞侠在克服了心理的障碍后,才肯相认。” “好刁的小子,难怪他在我面前处处替那楚烈说好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听出了不对,王飞谨慎道:“大……大当家的可是和楚烈有什么过节?” 齐铁山哼声道:“他杀了我两个人。” 王飞很清楚这件事。 他亦冷声道:“两个该杀的人。” 齐铁山闻言,脸一变道:“你说什么?” 王飞怡然不惧道:“阁下是一派的宗师,‘大风会’的会主,素有铁面无私、严己律帮的美誉。楚烈替你除了有损你声名的两个败类,你应该感谢他才对,我不知道阁下摆出这付脸谱是什么意思。” 齐铁山一怔! 他瞪着王飞道:“我的人告诉我,楚烈一味挑衅,以官欺民,根本不把我‘大风会’放在眼里。” 王飞冷笑道:“那恐怕是你的人欺上瞒下,为了维誉而做出来的糊涂事。” “胡说,谁有那个胆子?” 王飞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阁下敢说贵会上万的徒众,个个全像你一样是个硬梆梆的汉子、是非分得清的明理人?” 又捧又眨的拿话套住了齐铁山,王飞的言词还真是犀利。 想发作也发作不了。 齐铁山强压下心火,冷哼道:“你既知道整个事实,那么何不说出来?是非自有公断,我齐铁山眼不瞎,耳不聋,心里更是明白。” 于是王飞便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直听得齐铁山脸上神色是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竟气得混身乱颤。 “所以我想你底下的一定没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龙虎镖局’徐天霸的谋财害命,‘笑狼’洪涛的淫邪胡为,难道不该杀?” 一拍桌子,齐铁山怒道:“好一个‘鬼秀才’杜元诗,他竟然敢捏造事实,欺主瞒上的。” 见对方果然是个不护短的人物,王飞笑道:“大当家的,楚烈是个官场中人,江湖规矩有时难免疏忽,你若为了这而心中犹有不悦看在小飞侠的份上,也不好真与他过不去吧。” 脑中灵光一闪。 齐铁山仔细地回想小飞侠的一切,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无奈与苦心。 他也明白了小飞侠赢了棋却又没提出要求,敢情他是有心人,恐怕真到了自己与楚烈相对的一天,他才会提出来。 齐铁山长叹一声,然后道:“你说得可是事实?” 王飞面有不悦之色道:“我以项上人头作保。” 齐铁山忙道:“言重了,我只是……唉,想不到我真差一点做出糊涂事来。” 有些时候事实的真相是残忍的。 问题在于人们能不能接受,能不能面对。 齐铁山是个硬汉,对这件事他当然能接受,也能面对。 不过他知道如此一来,“大风会”里恐怕又有许多人要倒大霉了,包括那些在外巡察的巡堂执事。 “青龙镇”。 打一进“青龙镇”后,小飞侠就发现这镇上看不到任何妇孺。 一个没有妇孺的镇代表了什么? 小飞侠心里一惊! 他不禁为“财神”庞大的财力感到悚然。 因为他居然能买下整个“青龙镇”,做为他的巢穴,这种财力、势力、魄力,恐怕古今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骑在马上,小飞侠看到许许多多的大汉,每个人都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 他明白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但是他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就算第一个人都当着他的面,骂上一句“白痴”,他也绝不后悔。 来到镇里最后一间占地极广的大庄院前,薛若愚与罗奇两人下了马。 知道到了地头,小飞侠跳下马后,就看到庄院里有许多人在构筑着工事。从他们的忙碌看来,小飞侠明白对方显然已经知道这里早晚会发生一场惨烈的战斗。 小飞侠的手拷已解开。 当他揉着手腕时,这间屋子外面已传来一阵桀桀怪笑。 笑声未停,他就看到了“财神”张百万带着“潇湘四子”进了来。 一进屋,张百万就竖起大拇指,也看不出他脸上到底是真是假,只听他道:“你真有种,也够义气得让人佩服。” 小飞侠淡然道:“没什么,朋友有难,尽心尽力罢了。” “坐、坐!”一指椅子,张百万礼遇有加道:“多日不见,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小飞侠坐了下来,就像坐在自己家中一样。 歪着头,张百万研究似的看着小飞侠。 好半会后,他才道:“告诉我你真的目的。” 小飞侠怔了一下,道:“还有什么目的?一人换一人而已,你若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就立刻放了王飞的母亲。” 张百万不相信似的,他摸摸自己的脸颊道:“你不是楚烈派来想先探听消息而施的苦肉计吧?” 小飞侠冷笑道:“只有你们才会这么想,你总不会想做那背信弃义的人吧?再说,身入虎穴,就算我别有所图,在你们这么多人的监视之下,恐怕也难有作为。” “说得一点不错,你纵有通天的本领,在这里我真的想不出你还能做什么。” “那么你什么时候放人?” “人我自然会放,不过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 小飞侠怒由心生,瞪目道:“你敢耍我?” “别这么激动,小伙子。” 张百万换了一个坐姿道:“第一,换人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我可没答应你。第二,我现在若放了人,那么王飞岂不脱掉了头上的金箍咒,再也没有顾忌的可以来对付我了。” 小飞侠心都寒了。” 他明白自己碰上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无奈道:“有我在你们手上,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摇摇头,张百万道:“那不一样,你连死都不怕了,我可没把握控制你。” 小飞侠忿忿的道:“那么什么时候是尘埃落定的时候?” 张百万笑了笑道:“这很难说,或许等我们夺了江山之后,也或许等退了你那顽固的哥哥所调集的兵马之后。总之,这一切全看我,不过你放心,你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再动那老太婆一根寒毛。” 小飞侠傻了眼: 虽然他早巳心里有了准备,对方绝不会如此轻易放人。 可是却没想到人家会说得如此绝决。 唯一令他心慰的却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到来,想是救了王飞之母,虽没获得自由之身,却让她不会再受皮肉之苦。 有了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张百万干笑了两声! 接着他道:“我有一句老话,忍不住要重提。” 小飞侠摇头道:“你最好死了心,那是不可能的。” “你真是想不开,难道你没听说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吗?” 小飞侠道:“一个人吃几碗饭?做什么事?老天爷早就注定了,以你的财富,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张百万笑道:“不,你错了。人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再说,我认为由我来做一国之君,绝对比现在这个昏君要好。” 一瞪眼,小飞侠道:“你可想过你这是造反?会使得天下引起战祸,弄得民不聊生、尸流成河?” 张百万道:“‘舜何人也,禹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没有阵痛,那来新生?这点道理你会不明白?” “你这是歪理。”小飞侠跳了起来道。 “歪理也是理,就看你从什么角度去解释。” 冷冷一笑,小飞侠道:“要我跟着你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我。” “杀你?嘿嘿,我或许会。但不是眼前,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考虑,等你想通了那时通知我。” 张百万站了起来。 临出门,他又道:“虽然你现在身上没有禁制,但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蠢动,除了这间屋子外,你什么地方也不能去。” 三天了。 三天里小飞侠就困在这间屋子里,他所能做的事就是不停的想。 他想知道外面的事情。 也想知道张百万预备把自己如何处理。 他更想知道王飞的母亲藏身何处。 因为他明白,只要他和王飞的母亲能脱离“青龙镇”,那么一切都会改观。 然而这三天里,他除了只在第一天见到张百万之后,只有每天送饭来的一名阿嫂,他连支老鼠也没看到。 他试着走出屋外,却发现只要他一站到门口,就有人从看不见的地方出来,瞪着一双炯炯的眼睛望着他。 不管白天或黑夜,那个人彷佛永远不会睡觉一样。 什么是坐困愁城? 小飞侠终于明白坐困愁城的滋味还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忍受得了的事情。 冬天的夜来得早,天也黑得特别快。 在第四天的晚上,小飞侠正奇怪为什么晚饭已经迟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没送来?随后就看到每餐送饭来的阿嫂手里提着食盒,在黑夜里走了过来。 那阿嫂进了屋子后,把食盒里的食物一样样摆在桌上,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小飞侠有些奇怪? 因为通常那阿嫂都是放好饭菜以后,都会顺便到他的房内整理一下。 抬起头,小飞侠好奇地望了她一眼。 即发现这阿嫂似乎年轻了许多,眼睛也明亮了些。 小飞侠笑了笑道:“今天你好像有些不同。” 本以为人家依旧会和平常一样,一句话也不会回答。 谁知那阿嫂却出人意外地开了口。 “什么地方不同?” 笑在心里。 小飞侠想到女人还真是“好奇”,这么一句话就能令从不开口的她开了口。 这种微妙的心理,他下了决心,以后有机会非得好好研究不可。 “你似乎年轻了许多。”一面吃着东西,小飞侠一面道。 那阿嫂怔了一下,脸上却有着惊容。 “怎么?说你年轻也值得你如此惊慌?” 那阿嫂走到门边,向外探头一下,又走了回来。 正奇怪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神秘之际,小飞侠却发现一只在哪儿曾见过的手镯戴在这阿嫂的手腕上。他苦思了一下。 突然瞪起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望着她。 笑了笑,那阿嫂道:“别说出来。” 张小柔? 小飞侠差一点喊了出来,却让一口饭噎在喉咙里,险些闭过气去,他连忙喝了一口水,怔怔地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小飞侠低下头,怕人发现有什么不妥道。 张小柔亦一旁假装整理桌子。 “昨天晚上。” “你知道我在这里?” 一颗晶莹的泪珠掉在桌面上。 张小柔叹道:“不为了你,我会来吗?” 短短的一句话,小飞侠却身躯不由一震。 的确,这虽然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它包含的却是无尽的情意和无悔的感情。 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可是小飞侠却不敢问。 因为他知道问这句话,等于拿把刀戳在对方的心里。 “原来那送饭的阿嫂呢?” “在我房里,她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奶妈。” 又是一颗泪珠掉了下来。 张小柔哽道:“当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真的不敢相信世上会有你这样的人。我开始吃不下睡不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我只好来了。” “张百万呢?他没怀疑?” “我爹他高兴都来不及,只当我回心转意,又怎么会想到其他?” 叹了一声,小飞侠道:“你这么做值……值得吗?” 张小柔轻颤一下,嘘声道:“‘但期来生’这句话太空洞了,也太虚渺了,我等不及……” 忍不住轻轻握着那支柔荑。 小飞侠叹气道:“你……你让人心疼。” 张小柔开始成串的掉下眼泪。 够了! 有这句话,她认为一切都够了。 那怕是现在要她去死,她也无怨无悔。 眼中闪过一丝幽怨后的喜悦。 “我知道你被困在这里很难过,告诉我,有没有什么么我可以帮你的?” 小飞侠有些惊异地望着她。 “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从对方的眼里,小飞侠看到了一种坚毅之色。 他知道这个女人说得毫无半分勉强。 他抬眼道:“帮我打听一个人。” “王飞的母亲?” 小飞侠点头道:“打听她到底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张小柔柔声道:“我就知道你关心别人比关心自己还来得重要。” 凄然一笑,小飞侠道:“没办法,我被困在这里全都是因为她。” “还有呢?” 想了一想,小飞侠道:“弄一张这里的地形图给我,还有对外面的情势你了解多少?” 张小柔道:“地图及囚人的地方明天我再告诉你,至于外面的情势,听说楚烈已调集了两湖的兵力,正准备全力围剿‘青龙镇’,但因为你的缘故,迟迟不敢发兵。” 小飞侠神情一变道:“看来我这么做并不见得对了。” “此刻双方听说正在谈判,谈判的结果还不得而知。” 一顿饭当然不可能吃很久。 虽然食不知味,可是小飞侠却一扫三天来的愁闷。毕竟有了张小柔这一助力出现,他心中又燃起了一线希望。 这一夜他根本没有睡好。 脑子里想的全是张小柔那一双幽怨的眼神,以及她那无怨无悔的神情。 他明白要一个男人去拒绝这样一个可以背叛自己父亲的女人,那简直就是一件最残忍的事情。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飞侠就已经起床了。 他开始等着,等着早饭送来。 然而当他看清送饭来的阿嫂不是张小柔后,他的一颗心就像一下掉到深渊里一样,一股寒彻心扉的凉意立刻传遍全身。 这阿嫂不再冷漠,也肯开口。 显然她已明白这空虚男人在自己小姐心中的份量。 很小声的,这阿嫂主动道:“白天人多,化妆也较容易让人瞧出破绽,小姐说等晚上再来。” 明知人家说得是理。 可是小飞侠心中仍有种戚然。 当他明白这种戚然并不完全是为了他急于知道消息后,他不由得全身一颤,也悚然一惊,他知道他已开始想念着对方。 换句话说,他已明白这种想念已牵涉到男女之间的感情。 最担心也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小飞侠在心底叹了一声! 他想起了蔷薇,一种犯了罪的感觉立刻在心中出现。 他知道这一切已到了不容易收场的地步,可是却也无法去阻止那阻挡不了的洪流。 等待是种酷刑。 那种让人无所适从的感觉,的确会让人有种发疯发狂的冲动。 在发觉到自己的等待已经完全成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等待时,小飞侠这才明白张小柔已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的心房。 黑夜终于来了。当张小柔提着食盒来到房里时,小飞侠忐忑一天的心情也终于定了下来了。 情人的眼睛总是最敏锐的。 张小柔怔怔地看着小飞侠,她突然心头一跳。 因为从小飞侠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种昨天还没有的东西。 没有去掩饰那流露的感情。 也知道当一切发生时,也根本无从掩饰。 小飞侠执起张小柔的双手,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我想你。” 张小柔软软的连站也快站不住了。 她痴迷地望着小飞侠,一直在咀嚼着那三个字。 她又流出了眼泪。 有些不可自白的她哽声道:“老天爷,我……我不是在作梦吧!” 小飞侠好想好想把她抱进怀里。 然而为了顾及形迹败露,他只能强压下那种冲动。 小飞侠只能叹声道:“这是真的,我想你,一整夜一整天,我眼前浮现的都是你的影子。” 慌乱得有点不知所措,张小柔道:“好人,你不可以哄我,因为你知道我经不起哄……” 老天,这是什么样的女人? 小飞侠心里叹道:“没想到她对自己用情之深己到了这种地步。 突然有种冲动,小飞侠轻声道:“你到我房里去。” 张小柔转身走进小飞侠的房中,她连步子都有些摇晃。 小飞侠一闪身也进了房里,他立刻紧闭门户,拉下窗帘,接着一个返身把张小柔紧紧地抱在胸前。 他正欲低头寻找着对方的双唇,却停止了动作。 张小柔睁开微闭的双眸,疑惑的望着他。 一声苦笑,小飞侠道:“你总不能让我去吻一个可以做我人吧!” 张小柔倏地一笑! 她连忙用毛巾擦去脸上的妆扮。 于是一张含羞带怯的粉靥立刻呈现在小飞侠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再重新揽她入怀。张小柔却主动的掂起脚,两个人四片唇已紧密地契合在一起。 一种相思,一种饥渴。 青春期中的男女总是很容易发生一些他们自己无法把持的事情。 小飞侠的手已经伸进了张小柔的衣领。 他疯狂地吻着,吮着。 在入手一片滑腻的感觉后,他一颗颗的解开了她的衣钮。 张小柔一点抗拒也没有。 因为此生她已决定把自己完全的奉献给这一个人。 于是她罗衫轻解,一具完美得一点瑕疵也没有的胴体立刻使得房中灯光一黯。 虽已见过,仍不由得一叹。 小飞侠颤抖着双手,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般触摸着她。 张小柔倒在床上,她闭上了双眸,觉得又期待又怕受伤害。 这是一种爱的刺激。 更是一种爱的表现。 一种只有在处子身上才会看到的反应。 抚过细白的颈项、挺坚的乳峰。 小飞侠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他开始疯狂地的吸吮,从张小柔的鼻尖、嘴唇、耳垂,一直顺着下去…… 而张小柔除了轻声嘤咛外,身体更是不停的轻颤。 由嘤咛至喘息,由轻颤到扭动。 她的生命之火已被点燃,她开始紧紧地搂住小飞侠,一种最原始的需求使得她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褪掉了身上的衣服,小飞侠开始爱的行动。 他要让张小柔尝试“禁忌的游戏”。 让张小柔了解“生命的真谛”与美妙。 于是他缓缓的探索、挺进。 张小柔只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灼烧感觉,从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传了过来。 有种要被撕裂的痛楚,使得她夹紧了双腿。 小飞侠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羞涩的一笑,张小柔知道对方的温柔正是爱的表现。 她又慢慢的放松自己,放松双腿。 因为她也明白,这是必然的现象,必经的过程。 阵痛过后的快感很快的就让张小柔体会到一种拥有的喜悦。 二十年空虚的生命里,此刻已被完全填满。 她开始充实的享受这种美好的新鲜感觉。 如腾云,如驾雾,更像踩在云端里。 小飞侠的每一句爱语,都使得张小柔甜在心里。 他的每一个动作更让她不由得轻颤。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4
第二十四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 张小柔只感到体内一股滚烫的泉涌,灼得她紧紧咬住身旁的枕头。 她悠然一叹之后,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小飞侠满脸俱是汗珠,混身已经湿透,她才明白这场战争对方付出的除了爱心与体力外,更重要的还要有耐力。 满足的一笑,小飞侠俯在她的耳旁轻道:“疼吗?” 摇摇头,张小柔轻轻地用枕巾替他擦去汗水。 她吐气如兰道:“很美。” 贪婪的吻着她圆润的耳垂,小飞侠道:“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张小柔羞涩的脸上一红,却不由自主的泛起甜美的笑容。 露出一种美好的表情,小飞侠忍不住的又开始低头吸吮着她洁白的耳根。 张小柔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躲了开去。 她细声道:“好人,我该走了,要不然会惹人起疑心的。” 小飞侠悚然一惊,这才从虚渺中回到现实。 “什……什么时候了。”他有些慌道。 伸手点了对方的鼻尖一下,张小柔道:“还说呢?我怎么知道。” 连忙起身穿衣,小飞侠望着床上一片残红,他又是一颤。 张小柔却若无其事地把床单一卷,道:“看什么?从今后只怕我的眉毛不再紧贴,鼻尖不再圆润,走路的姿势也会变得难看了。” 小飞侠没有笑,因为他根本笑不出来。 他轻揽她入怀,激动的道:“不管未来的路是多么崎岖、多么坎坷,答应我,让我们共同携手走完它。” 张小柔滑下两行眼泪。 她颤抖道:“除非你舍弃我。” “不,我不会,绝不会,那怕是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山,我也会找把斧头劈开它。” 张小柔沉醉了。 她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出来的话又是什么样的话。 第二天张小柔再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张详尽的手画地图。 另外她也带来了小飞侠最迫切想知道的消息。 “你能确定她就关在这间石牢里?” 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小飞侠兴奋的问。 张小柔柔声道:“当然,为了这,我还特地去了一趟。” “你见到了王老夫人?那儿有没有守卫?禁卫森不森严?”小飞侠慌着道。 张小柔嗔笑着道:“瞧你紧张的,那地方一个守卫也没有。王老夫人看来人还好,只是精神有些不济,我没说我去看的原因,只闲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太好了,显然他们以为对方只是个老太婆,用不着看守,这样我的机会就大多了。” 小飞侠叫道。 张小柔一听,吓了一跳,道:“你……你要去救他?” 点点头,小飞侠道:“当然,要不然僵局永远无法打开。” “可……可是你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啊!” “这又得靠你帮忙了。” 张小柔惊怔道:“我?我怎么帮你?你又怎么能出得了这间屋子?” 小飞侠胸有成竹地道:“狸猫换太子!” 张小柔一惊,忙道:“不成,不成,我爹会随时找我的。” 笑了笑,小飞侠道:“你弄错了,我不是要你,而是要你奶妈。” “你……你是说要李妈?” 小飞侠定定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张小柔叹道:“我……我不知她肯不肯?” 小飞侠诚恳道:“除了这个办法外,没有第二条路。李妈疼你,只要你好好和她说,我想她会答应的。更何况事情发生后,她可以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再加上你从旁诉说,张百万总不至于为难她吧!” 张小柔看着小飞侠,心里实在不忍拂逆他,只得点头道:“我……我试着和她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愈快愈好,迟则生变,我想就明天晚上。” “那……那么快?”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我又何尝舍得?但只要我出去以后,你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我们不是很快的又可以见面了吗?” 张小柔叹了一声道:“实在替你担心,而且你的内伤……” 小飞侠忙道:“不碍事,这些天在此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早就痊愈了。” 张小柔没话说了。 她知道就算有话,恐怕也听不进对方的耳朵里。 收拾好提盒,她准备离开,小飞侠却拉住她。 看到对方眼中的欲火,张小柔心神一颤。 她轻轻摇头道:“不成,一来人家……人家还有些不舒服,二来昨天走的时候,外面的守卫一直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我,我怕担搁久了会出事。” 小飞侠没辄了。 他只能万般无奈地送走了张小柔。 李妈是个女人,个子自然比小飞侠矮上一截。 亏得是黑夜,再加上小飞侠特意的把膝盖弯了弯,所以他穿了李****衣服,才没露出马脚。 不过当他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却发现到暗处有人轻声“唉”了一下,却不见有人出来盘问。 他把食盒藏了起来,一路凭着地图上的指标,再躲过三处明岗、五处暗哨之后,终于来到了这间石牢。 心里禁不住地怦然一跳。 小飞侠轻轻站在牢门外朝里道:“老太太,老太太!” 立即的,牢门上的窗口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她用狐疑的眼睛瞪着小飞侠。 “王飞是你什么人?”小飞侠突然问道。 “我儿子。” “你儿子左边脖子上有颗黑痣?” “你弄错了,他那颗黑痣不在左边,是在右边,而且不是长在脖子上,是长在耳朵下面。” 小飞侠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 他知道他已完全找对了人。 牢房外的大锁对小飞侠来说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很轻易的就打开了牢门,道:“我来救你的。” 王老太太脸上惊容一现,她哑着嗓子道:“是不是飞儿要你来的?” 小飞侠不敢多做解释,他只能点头道:“是的,请你趴在我背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巍颤颤的,王老太太便趴在小飞侠的背上。 当她的手绕过了小飞侠的前胸时,小飞侠便看到她左手的无名指断了一截,上面还缠着白布。 他不由得一阵心酸,胸中立即升起一股怒火。 黑夜里虽然不便识路,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易于隐藏形迹。 小飞侠一路背着王老太太,躲躲闪闪,很快的就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这个巨大的庄院。 然而当他刚来到街角,正想着要从那条路离开这“青龙镇”的时候,突然一蓬烟火在空中炸了开来。 接着他就听到庄院里人声吵杂,阵阵催人心慌的鼓已经响起。 想都不用想,小飞侠就知道事情已经爆了开来。 他不敢多做停留,选了一条离自己最近的路,即迈开大步一路狂奔而去。 “什么人?站住!” 黑暗里二条人影一闪,拦住了小飞侠。 心里暗道一声“要糟”小飞侠二话不说,抬腿就端了过去。 那两个人并非弱者,乍见小飞侠心里已有警觉,再见到小飞侠抬脚踹来,立刻冷哼一声,各自闪开。 同时两把弯刀在黑夜里已电闪般斩了过来。 目射精光,小飞侠不闪不避。 他一直等到那两把刀快落在头上时,身体猛地一个上前,双手从诡异的一个角度里劈了出去。 只听两声闷哼! 那两个拦住去路的人同时抱住了肚子蹲了下去。 顺手捞起对方的弯刀,小飞侠手起刀落,在敌人还弄不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让那两人永远长眠不醒。 他不敢停留,沿着墙角的暗影又开始奔跑。 一蓬蓬的烟火,一个接一个的在空中炸开。 一声声的皮鼓声,更密密的响起! 这些小飞侠全不在乎。 但他感到惧怕的却是身后那一声声此起彼落的犬吠声! 他有把握可以逃得过任何人的追踪,可是他却无法摆脱那循着气味追蹑,如鬼魅缠身,甩也甩不开而经过训练的狗群。 他慌了! 同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折感。 离开“青龙镇”已有了段距离了,不知不觉里小飞侠竟闯进了一座浓密蔽天的森林中。 “飞……飞儿的朋友,我……我们是不是逃不了了?” 王老太太感觉出小飞侠奔跑的速度愈来愈慢,她在背后问着。 小飞侠安慰道:“你老人家放心,我有把握能甩开他们。” “你别骗我了,你放我下来,少了我这个累赘,你自己比较能够容易脱险。” 脚下不停,小飞侠道:“老太太,你别想那么多,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小飞侠听到对方叹了一声。 他心里却是一阵抽痛。 后面的狗吠声愈来愈近。 小飞侠的脸色则是愈来愈难看。 然而更令他沮丧失的却是他发现到森林的尽头却是一处断崖。 这处断崖黑夜里根本无法猜测深有几许。 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之下他已陷入了绝境。 暗一咬牙,小飞侠又返身窜入森林里。 他知道他必须背水一战,而在森林里藉着地形的不便,他才能有机会也有较大的胜算来击退追兵。 他开始利用极短的时间用刀劈斩树竹,做着陷井。 他会杀人,也懂得杀人。 所以他做出来的陷井肯定是一个令人难以防范的杀人利器。 等完成了两处陷井后,小飞侠已听到犬吠的声音已到了面前。 闪身在一株大树之后,小飞侠从脚步声里判断出来的是五个人,而狗却有三支。 眼里闪起一抹很少再有的光芒,小飞侠把手中弯刀倏然高兴。突然一声惨呼,小飞侠知道他第一处陷井已发生了作用。 那个倒霉的人此刻已被弹起的树枝,给刺穿了胸膛。 嘴角含着冷笑,小飞侠便听到人声吵杂。 “大伙注意了,这小子就在附近。” “老黄遭了暗算,大家要小心陷井!” 突然又是一声惨呼传来! “妈呀!大家千万要小心,拐子李也中伏了啊!” 五去二,小飞侠兵不刃血地就解决了两人。心里正在高兴着,猛然两条黑影朝着自己立身之处窜了过来。 好畜牲!心里暗骂一声,小飞侠手中的弯刀已带起一道白光。 两声短促的眸叫之后,扑向他的那两条狗已翻转着身子,躺在地上一阵抽搐便寂然不动。 “这小子在这里,在这里啊!” 小飞侠站了出来。 他炯然的目光望着面前的三个人,及两条威猛的狼犬。 弯刀像一渺新月。 小飞侠举起手中之刀的时候,那两支狼犬已猛的扑了过来。 杀人都成专家了,杀两条狗又算什么? 两支狼犬还没靠近小飞侠,就全都躺了下去。 这一刀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因为小飞侠彷佛连动也没动一下,他的弯刀仍举在胸前。 那三个人全都傻了。 从他们眼中的惊恐神色看来,他们显然已被小飞侠吓破了胆。 不待小飞侠上前,那三个人退后两步,便一齐转身就逃,只怪爹娘少替他们生了两条腿一样。 出了森林,小飞侠沿着小径又奔跑了一阵。 来到一处平坦之地,正想停下来喘口气,他即看到了二个让他非常头疼的人。 “等你好久了。” “潇湘四子”老大薛若愚阴恻恻一笑。 老二罗奇亦笑着附合道:“看来我们是中了头奖。” 小飞侠放下了王老太太。 他除去身上的假发及不合身的衣服。 手里弯刀倏地连招呼也没有,就笔直地劈向罗奇。 “你还真够毒辣啊!” 罗奇一个弹跳,他躲了开来。 闷着头,小飞侠根本不理会对方的揶揄。 “唰、唰”两刀又横斩向薛若愚。 薛若愚早有所备,他长剑一挥一格,封住了这两刀,接着身子一旋,一式诡异的剑招已便了出来,回攻小飞侠。 极速一退,小飞侠不敢硬拼,又再转身对着罗奇攻了过去。 冷笑一声,罗奇把剑一横,他沈若山岳,等到小飞侠的刀已快到面前,才猛然举剑一撩,同时双腿一记“连环十八踢”已踹了出去。 不敢怠慢,小飞侠一个翻身避过罗奇双腿,弯刀又从一个想不到的方向劈斩回去。 而这个时候薛若愚却在小飞侠的背后,递出了要命的一剑。 前后受敌,小飞侠感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一对一或许他有胜算,然而以一敌二,他知道连半分希望也没有。然而这是拼命的时刻,他只有紧咬牙关,抱定了就是死也要捞回点什么。 于是他弯刀势子不变,依然猛斩罗奇。 至薛若愚长剑已快刺及后背时才奋力扭身,硬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身体成了一个大大的弯月形,躲过了那一剑。 而罗奇一个失神,臂膀上已让小飞侠划过一条尺长的伤口。 鲜血如注。 罗奇望也不望一下身上的伤口,他大喝一声挺剑就刺。 心里一惊! 小飞侠碰上这种对手岂有不心惊之理? 然而令他更心惊的却是薛若愚正朝着一旁连魂都吓掉的王老太大行去。 急切中,小飞侠己顾不得眼前的敌人了,他一个纵跳,人已如大鸟行空般扑向了薛若愚。 薛若愚好像算准了小飞侠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他等的也是这一刻。 只见他急回身,长剑一举,竟已完全封死了小飞侠的攻势。 同时左手一记猛拳已找了出去。 人在空中,小飞侠想抽身已不可能。权衡利害,他只能弯刀斩向长剑,避开了当场开膛破肚,却躲不过那一记猛拳。 只听他闷哼一声,人已飞了出去,正好落身在王老太太的身旁。 王老太太连忙扶起了差点闭过气的小飞侠,她惶恐的道:“你快走,快走,不要管我了……” 所为何来? 小飞侠甘愿身入虎穴,为的就是要救出王老太大,他如何能在此时一次退逃。 喷出一口鲜血,小飞侠苦笑道:“不,你先走,这里有我挡着。” 王老太大虽然不懂武功,但她却看得出来小飞侠独自一人一定能有办法离开这里。 她神情一惨,凄凉道:“我这个老太婆已经快走到人生的尽头,死不足惜……” 当小飞侠意会到什么已经晚了,王老太大话说了一半,已经返身朝着身旁一块大石撞了过去。 小飞侠大叫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迟了—— 一步之差,他就眼睁睁的看到王老太太的额头已经破裂。 鲜红的血夹杂着白色的碎骨进溅在石块上,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二条黑影已落入场中。 当来人看到这骇人心神的一幕后,只听一声惨呼:“娘——。” 一个人就扑向了王老太太。 会叫王老太太为娘的,当然只有王飞了。 小飞侠看到王飞紧紧抱着已经气绝的王老太太恸哭不已,他的心中直感觉到像有人拿着刀一片片割下来的痛苦。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蓦然一跳,他提着刀就冲向场中。 这时候薛若愚与罗奇已与“猛狮”齐铁山展开了激战。 原来王飞与齐铁山二人一路尾随着小飞侠到了“青龙镇”外就无法进入。 他们揪着心,一连数天一直徘徊在附近,一面堪察地形,一面等待着奇绩,看看小飞侠有没有可能逃了出来。 所以当满天烟火一起,他们就明白出了状况,也就循着人声追蹑到了这里。 然而他们也来晚了一步,却发生了这惨绝人环的一幕。 疯狂的人用的一定是疯狂的招式。 小飞侠一接下了罗奇,就疯狂的像不要命一样,手里弯刀全朝着对方身上最脆弱、最碰不得的地方猛砍、猛劈、猛刺。 罗奇挨了一刀,心里也对小飞侠充满了恨意。 小飞侠像疯子,他却像狂人,毫无畏惧,毫不退缩,他亦挥剑连连,“标”上了对方。 两个悍不畏死的碰到了一起,除了流尽鲜血外,恐怕已找不出化解的法子。 于是在双方一连串的闷哼里,鲜血就如落寸般到处的飞洒。 最后小飞侠在身中三剑之后依然挺立。 罗奇却被劈了两刀,就此不起。 待小飞侠从浑噩中醒了过来,他却正好看到王飞的长剑带起一溜血珠,划过薛若愚的咽喉。 而齐铁山的三节鞭也砸进了对方的小腹。 纵使薜若愚为“潇湘四子”之首,但他遇上了王飞与齐铁山这两大高手的夹击,他又怎能活命? 一杯黄土,三柱香。 安葬完了王老太大后,小飞侠就发现王飞眼中有种怕人的神采。 他明白当一个人眼中有了这种神采后,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人。 全身裹得像棕子,小飞侠来到他的面前,脸上有着悔恨,他期艾道:“是……是我不好,你如果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这怎么能怪你?” 齐铁山上前圆事道:“老太太求仁得仁,只有令人更加钦佩。” “不,如果我不带她逃离,那么一切也就不会发生,所以对老太太的死,我应负全部的责任。” “老弟……”齐铁山道:“谁不知道你这么做其目的还不是为了救她,没人怪你,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偷望了一眼王飞,齐铁山接着道:“王飞是一条铁静静的汉子,更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他不可能把老太太的死怪罪到你身上。” 王飞转过头,突然定定地看着小飞侠。 然后伸出一双手紧紧执起对方手道:“人死不能复生,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手刃亲仇虎爷与张百万二人。” “我说嘛!王飞明理就是明理。”齐铁山一旁敲着边鼓凑和道。 小飞侠依旧难掩心中歉疚。 但却感伤道:“仇,一定要报的,问题是如何来报,我希望一切从长计议,不希望看到你鲁莽行事。” 王飞心中一震! 他知道小飞侠已看出自己的心事。事实上他的确有着不管一切的要闯入“青龙镇”的念头。 “那你的意思……” 小飞侠道:“我们先赶去与楚烈会合,商议看看。” 一听楚烈的名字,“猛狮”齐铁山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小飞侠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嘴。 王飞一旁道:“楚烈是你大哥的事,大当家的已经知道。” 小飞侠立时有些尴尬。 他呐呐道:“大当家的,我不是有……有意瞒你,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 齐铁山僵凝表情缓和了下来。 他叹了一声道:“我不体谅你?难道吃撑了?躲在‘青龙镇’外面餐风露宿了这么多天。” 心中一喜! 小飞侠高兴道:“难得大当家的气度如此宽宏,小飞侠代大哥楚烈先向你赔礼了。” “去去去!”齐铁山道:“你小子少来这一套,解铃还须系铃人,楚烈若如你这般,我心中这口闷气也就不会憋了这么久。” “大当家的话可是当真?楚烈这里就与你赔罪了。” 说这句话的是楚烈,此刻他正与花扬雪从一旁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小飞侠欣喜万分! 他急步上前道:“大哥,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花扬雪笑道:“闹了一晚上,就知道有事,所以一大早我们就出来查探,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们。” 齐铁山征怔地看着楚烈,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表示。 小飞侠上前一步,替双方引见引见 楚烈再度抱拳诚恳道:“大当家的,楚某身在朝廷,江湖礼数不明之处,再次请你谅宥。” 齐铁山可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他知道整件事错的一方本来就在自己,若再“咬着根驴鸟”不放,那么到最后弄僵了场面,不但自己下不了台,连带着小飞侠也不好做人。 想到这,他哈哈一笑道:“楚大人客气了,那两个兔崽子本来就该杀,齐某实在汗颜,‘大风会’里竟然有这种败类。” 怔了一下,小飞侠与楚烈全都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的轻易摆平。 小飞侠不自禁地道:“大当家的,人人都说你难说话,我发现那根本就是讹传……” 一瞪眼,齐铁山道:“小子,你少在那得了便宜又卖乖,在你的‘尚方宝剑’下,我怎敢不识相。” “尚方宝剑”?什么尚方宝剑? 不只小飞侠不懂,其他的人更迷糊。 齐铁山自嘲笑道:“我掉入了他的圈套里,输给他一盘棋,双方曾有赌约,输的一方必须无条件的答应赢方一件事,那小子赢了棋,却迟迟不说出他要我做什么,所以我才说他手上握有‘尚方宝剑’。” 于是大伙全笑了出来! 而笑正是化解人与人之间误会与怨隙的最好桥梁。 “青龙镇”外五十里地的一处农庄。 在农庄正中的堂屋里,此时围坐着五个人。 他们是小飞侠、楚烈、花扬雪、王飞、以及“猛狮”齐铁山。 另外在农庄外有几名大汉在做着警戒的工作。 从他们一板一眼的动作中,虽然穿着如江湖人士,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全都经过一番训练,必然在军旅中待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没错,这儿正是楚烈的临时指挥中心。 为了要对付以张百万领导的“江山万里飘”,他已调集两湖的兵马三千人,在近日即可开到。 堂屋里他们已经商讨过一阵子,如何来应对面前即将发生的血战。 照楚烈的意思,他不希望动用到兵马,而由他为首,以江湖人对江湖人的方式来处理。 至于兵马只是用来围困住“青龙镇”,不让敌人有脱逃的机会。 商议定后,楚烈望着众人道:“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意见没有?” 齐铁山想了一下道:“当然,以江湖方式来解决这次事情,可以避免许多无辜的伤亡,然而衡观情势,我们恐非张百万之敌,不谈他是个神秘而可怕的人物,就是虎爷也够我们伤脑筋了,何况再加上剩下二名‘潇湘四子’,以及许多不为人知的神秘杀手。” 王飞一听就火了。 他站起来道:“大当家的真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虎爷可怕,花姑娘却是他的克星,张百万由我们大家联手,我才不信他还能强到哪里去?” 摇摇头,齐铁山道:“‘潇湘四子’呢?还有虎爷的一些杀手呢?他们也全非易与之辈,照你所讲,混战一起,我们更占不到好处。” 王飞还想再辩,却想不出该如何来辩。 他悻悻地坐了下来。 楚烈道:“那么依大当家之意?” 齐铁山笑道:“我想不如再找些帮手。” “帮手?”楚烈苦笑道:“江湖中我只认识你们。” 齐铁山道:“我可以把我‘大风会’的人召来。” 摇摇头,楚烈道:“大当家的盛情令人感动,可是这么一来又和两军对阵有什么差别? 不妥,不妥。” “兵在精,不在多。”小飞侠突然道:“我想我们这五人足够对付他们了,我们可以连用谋略,甚至用刺杀的方法,先行解决掉一干党羽,然后再来对他张百万与虎爷。” 王飞道:“你敢情又想重操旧业?” 小飞侠笑道:“又有何不可?我这次杀人却是半分银子也收不到哩。” 花扬雪笑道:“这倒不失一个好法子,只是‘青龙镇’戒备森严,你又如何能进去?” “我有‘青龙镇’的地形图以及明白他们布桩设卡的地点。” “那你预备先对付谁?”花扬雪又道。 “剩下的两个‘潇湘四子’。” “在‘青龙镇’里?” “不一定,我必须先了解他们的一切生活习性,找出他的弱点,才能决定如何下手。” “你又从何得到这些资料?”花扬雪问道。 “内应,我有一个内应。” 想起了那一次的缱绻,小飞侠有种渴望再见张小柔一面。 “内应?什么内应?我们怎么没听你提起,你这次能脱离‘青龙镇’是不是就靠了你说的内应?” 小飞侠点点头,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大家对他这种故作神秘状,也没继续再问。 因为他们全都明白,能说的、该说的,小飞侠一定会说。至于他不想说的,就是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是不会说。 折腾了一夜,小飞侠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夜幕低垂时,他醒了过来,除了身上的创伤仍有些疼痛外,他现在觉得自己又如生龙活虎一样。 穿戴停当,他出了房门。 房门外,花扬雪一身白衣,似乎等了很久。 “你醒了?” 一见小飞侠出来,花扬雷上前道。 “有事?” 花扬雪点点头,从地上提着食盒进到他房内。 摆好了吃食,花扬雪道:“先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办什么事,总得先吃饱才行。” 小飞侠也确实有点饿,于是也老实不客气的据案大嚼。 突然发现到花扬雪看着自己的眼光有些怪,小飞侠放下了筷子。 “你有什么事?何妨明讲。” 花扬雪道:“你先吃饱了再说。” 小飞侠只得再拿起碗筷。 等到小飞侠扫光了饭菜之后,花扬雪递给他一条毛巾,这才说道:“告诉我实话,你说的内应是不是一个女人?” 心中一动! 小飞侠知道花扬雪心细如发,想瞒也瞒不了。 他点头道:“不错,叫张小柔,是‘财神’张百万的女儿。” 花扬雪微蹙着双眉道:“果然是她。” 很奇怪,小飞侠道:“你怎么知道?” 花扬雪道:“齐大当家说的。” “他又怎么知道?” “他不知道,不过那日你离开客栈,事后他问过店家,才知道你是去了‘红楼’,而‘红楼’的主人,据我们打听的结果,才知道她叫张小柔,只知道她与张百万有不寻常的关系,却没想到会是他的女儿。” 小飞侠于是便把当日之事说了一遍。 花扬雪听后点头道:“嗯,这个女人倒真让人钦佩。” 赞了一声,她突然又道:“告诉我实话,你和她之间是否有了男女之情?” 小飞侠脸色微微一变,只得承认道:“不瞒你说,她是一个好女人,也是一个让人不能自拔的女人,我……我无法抗拒。” 花扬雪叹了一声道:“受人之托,却未能忠人之事。唉!日后叫我怎么对蔷薇解释!” 蔷薇? 小飞侠心神一震! 花扬雪接着道:“临别时蔷薇拜托我一定要多照顾你,她没说什么,但站在女人的立场,我明白她除了要我照顾你的安全外,当然还有其他的意思。” 小飞侠低头不语。 花扬雪又叹了一声道:“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好女人,那我也没什么话说,只有将来替你圆圆场,不过那还得靠你自己才行,否则说不定你得了一个又失了一个。” 带过话题,花扬雪又道:“你准备今天晚上就去?” 小飞侠点点头。 有些担心,花扬雪道:“你身上还有着伤呢!” “出其不意,敌人也想不到才对。” “那么你自己千万要小心点,你哥哥有事离开了,他要我转告你凡事不可意气用事,他不希望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小飞侠道:“你们放心,我今晚前去又不是专程去杀人的,只不过去打探一些消息而已,最迟明晚我就会回来。” “那你去吧!” 花扬雪说完了话,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小飞侠等她一走,便提起剑,踏着月夜,直奔“青龙镇”。 入了夜的“青龙镇”黑黝黝的一片。 小飞侠站在一处小山坡上,仔细的打量着形势。 他知道隐在黑暗中的敌人不知凡几,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露了行藏,那么能不能再活着回去,只有天才知道了。 如一支黑夜里的豹子。 小飞侠敏捷的,也快速地移动着身体。 藉着屋宇、墙角的暗影,以及对敌人布置的熟悉,他已越过重重岗哨,没引起任何惊动而到了核心地带——那处巨大的庄院里。 从此刻起,他更是步步小心,处处提防。 费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好不容易的他来到张小柔的屋门外。 这个时间,应该是人们全已入睡的时间。 然而张小柔的房里依旧有着灯火。 小飞侠不敢贸然闯入,他来到窗下凑眼内望,却让紧闭的窗子与厚重的窗帘隔绝了视线。 他想戳破窗子,但又怕屋外冰冷的空气一下子钻了进去,很容易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这时候他却听到了有人说话。 “李妈,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到底你得了什么好处?为什么敢与他串通?” 一听声音,小飞侠就知道张百万在里面,不觉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事。 接着他就听到李妈惶恐的声音。 “老……老爷,我……我真的没有和他串通呀!” “还敢狡辩,若不是小姐一直护着你,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既然没有,他又从那得来假发?能够冒充你?” “爹……” 小飞侠听到张小柔叫了一声。 “李妈一生都在咱们家里,她不可能与那个人有任何关连的,你就别再难为她了。” 张百万似乎叹了一声道:“柔儿,现在强敌环伺,我不得不处处提防,不能有一丝差错,更不容许有人背叛我,我这么做也是为大家的安全。” “爹,要怀疑李妈,干脆怀疑我好了。因为只有我才是这几天才来的。” “傻丫头,李妈不认识那个人。你又怎会认识人家?你根本没有理由那么做。爹又怎会怀疑你呢?真是的。” “这里人那么多.爹何不从别的地方查证。” 张百万显然不愿为了这事与张小柔发生不愉快。 只听他笑道:“好,好!我这就去别处查证,天不早了,你就早点歇着。” 小飞侠松了一口气,他连忙隐身藏好。 不一会儿就听到行人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那人听不见脚步声后,小飞侠便起身拉开窗子。一个闪身,人已如幽灵般进了房中。 张小柔和李妈看到了小飞侠,两人简直吓呆了。 好在她们还算镇定,没有叫喊出来。 否则在这夜深入静里。声音可以传出老远,岂不是麻烦一桩。 “你……你怎么来了?” 张小柔捂着口,又惊又喜。 以指比唇,小飞侠对李妈露出歉意一笑! 接着他才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李妈叹道:“我没什么,只要你拿出良心,千万不要辜负咱家小姐,就算死了,我李妈也没怨言。” 李妈话说完便识趣地转身离开,同时顺手关了房门,道:“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小姐你就喊我—声!” 识趣的人总是走到那哪都让人欢迎。 小飞侠发现他愈来愈对这李妈生出好感,而并不完全是爱乌及屋的缘故。张小柔一个前扑,她扑进了小飞侠的怀中。 她慌乱的、饥渴地仰起头吻着那张让她魂梦牵挂的脸。 小飞侠可尝不也为相思而苦。 他紧紧地拥着她,一阵长吻之后,他们在床沿坐了下来。 张小柔这才发现心上人身上带着伤,不觉一阵心痛道:“你受了伤?严不严重?” 笑了笑,小飞侠道:“本来还有些痛的,见到了你一切都忘了。” “贫嘴。”有股暖流流过心房,张小柔嗔道:“你还真胆大,居然还敢跑回来,简直不要命了。” “没办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握起拳头,张小柔做势要打,却不知要打在人家那里,最后她只能紧紧把头贴在小飞侠的前胸。 她呓语着:“你这张油嘴简直能把一个女人哄得团团转,恐怕让你卖了,还傻乎乎的帮你数着银子哩!”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5
第二十五章 小飞侠在她的发上轻吻着。 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危险中的柔情。 时间沉静了一会。 张小柔突然想到什么。 她抬起一张忧愁的脸。 “有……有什么不对?”小飞侠有点心惊道。 “听说你杀了薛若愚与罗奇?” 小飞侠睛中闪过愤怒,冷冷道:“这两个人该死。” “我爹为了这事大发雷霆,誓言非把你挫骨扬灰不可。” “赤脚的还会怕穿鞋的?仇早已结下了,大家终究免不了一拼。” 身躯一震,张小柔叹道:“我怎么办?你们可以拼得要死要活,我却夹在中间,身心受苦。” 小飞侠无奈道:“忠孝不能两全,我能体会你的苦楚,只能叹造化弄人。” 摇了摇头,张小柔道:“你再来,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找我对不?” 捧起她的脸,小飞侠定定的望着她道:“帮我一个忙,替我打听“潇湘四子”的一切平常习惯和生活细节。” 张小柔吓了一跳道:“你……你想干什么?”小飞侠道:“先除去你爹的利爪。” “你要杀秦成和郭祥?” 点点头,小飞侠道:“薜若愚与罗奇是你爹的利齿,已经让我拔了;如果再杀了泰成和郭样,你爹就成了一只没有利齿、利爪的老虎。” 张小柔叹了一声! 小飞侠道:“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不勉强你,能做你就帮我,不能做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他是你爹呀!” 张小柔眼中有泪,抬眼道:“你知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小飞侠感动得低头吻上了她那只美目。 张小柔闭眼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晚上,时间够吗?” 张小柔道:“尽量了,我爹身旁有一个小厮,从他那打听一些事情应该不难!” 这一夜。两人就坐在床上清谈了一宵。 只因为小飞侠身上带着伤。要不然铁定一处风光旖旎的好戏必定上演。 小狼沟—— 小狼沟离“青龙镇”很近,近到骑马只要来回一顿饭的时间。 这里本来只有几户人家,但自从“江山万里飘”霸占了“青龙镇”后,镇上的人全被赶到了这里。 于是一下子这里繁荣了起来,茶馆、酒馆、商家、妓院。全部都如雨后春笋般整个从“青龙镇”搬了过来。 这一天晚饭过后没多久.一匹快马就如风般卷进小狼沟。 马上的人是“潇湘山子”中的老三秦成。 此刻他来小狼沟完会是为了“寡人有疾”的缘故。 原来他有一个相好的在这里做着半开门的生意,而他每隔一天,必定在这个时候来这一趟,以解决生理上的问题。 在一间低矮的屋子前。秦成下了马。 当他看到雨檐下的红灯笼没有点燃,他嘴角浮上笑意。 因为他知道屋子里的人今天为了自己要求而闭门谢客。 轻松愉快的,秦成快步上前,轻拍着门板。 门很快的开了,一个小丫头探出头,一见是秦成,她笑道:“泰大爷,你比平时晚了些,咱家姑娘已等您好一会了。” 伸手掐了对方的脸蛋,秦成随手抛过一锭碎银。 然后迈步入内道:“有点事耽搁了。” 进到里间,一个脸上涂抹着红绿之色的女人已含笑从床上坐起。 她娇嗔道:“死鬼,到现在才来,也不怕人等得心慌。” 秦成是个急色鬼。 他飞身过去,立刻又把那女人压回床上。 一面用他的胡髭磨着对方半裸露的酥胸,一面道:“没办法,最近帮里发生许多事,我能得空溜了出来,已经该偷笑了。” 那女人一面躲着刺人的胡髭,一面喘息道:“瞧你这么急,一定又是草草了事拍拍屁股就走,真没意思。” 爬了起来,秦成开始脱着衣服。 他叹了声道:“吃人家的饭就由不得自己,更何况现在外面风声鹤吠,草木皆兵,我也无法久留。” “你太多虑了,咱这儿你又不是头一边来。到现在可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放心的。”“话不是这么讲,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许多事倩的发生根本让人想都想不到。” 身上已经清除精光,秦成一掀被子人就钻了进去。 这时候屋顶上突然垂下了一个钩子,把秦成的衣服统统钩了上去。 接着有人笑道:“的确有很多事是让人想都想不到的。” 秦成正在被子里搂着那如绵的娇躯上下其手,他一听到有人说话,立刻全身都“软” 了。 裹着被子下了地,他看清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而小飞侠正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睛,似笑非笑。 秦成慌了! 慌着拿起剑,却遍寻不着自己的衣服。 “阁下可是找这个?” 扬了扬手里的衣服,小飞侠从破洞中跳了下来。 秦成的脸上有说不出的难看之色。 他大骂道:“你也算个人物,竟做出这种无聊的事情。” 小飞侠摇着头道:“我是个杀手,杀手一向对敌人只讲求怎样达到目的,而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 小飞侠的话一说完,他已出剑。 可怜的秦成,他只能一手拉着身上的被子,一手挥剑抵挡。 小飞侠并不因为对方身上没穿衣服就有半点放松,他反而一剑紧似一剑,剑剑凶狠,剑剑要命。 逼得秦成活蹦乱跳,连冷汗都流了出来。 人若到了生命有危险的时候,也就无法顾及其他的。 秦成被小飞侠逼急了,他突然放松了身上厚重的被子,就这么光着屁股,晃着根老鸟,与小飞侠拼战起来。 小飞侠一笑道:“阁下真豁了出去,也不怕光着屁股见阎王会挨板子?” 秦成眼里有着熊熊怒火。 他闷不吭声的把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剑都想一下子把这个可恶的人刺倒。 可是他却发现他每一剑都落空。 这时候他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面前的敌人已不是白已可以杀得了的人。 于是他开始感到悚然了。 而阵阵寒意已从心底迅速的传遍全身。 小飞侠看出了对方内心的惧意。 他嘴角带着些许残酷的笑容,手中之剑突然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里,真奔向秦成的咽喉。 心胆俱裂! 秦成不是庸手,他当然明白这一剑来得会多危险。 他一个懒驴打滚,滚到床边,躲过了小飞侠要命的一击。 这个时候一把利刃却从他的身后刺了过来。 秦成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从背后出手。 当他感到一阵痛澈心扉的的感觉从身后传来时,那把利刃己齐柄而没。 “你……怎么会……会是你……” 秦成转过头,打死他也不相信的瞪视着那个刚才还搂着的女人。 那女人也有些害怕。 她卷缩在床角,惊恐道:“他们逼……逼我这么做的……” 小飞侠上前摇头道“大姐,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贪那一千两银子。” 秦成喷出一口血水。 他悲愤道:“你……你这个婊子,为了一……千两银子,你……你就出卖你枕……枕边人……” 那女人显然也有点恼了。 她一挺胸脯,瞪目道:“秦成,不错,老娘是贪那银子,要怪只能怪你,从来只知道对我予取予求,我是“开门”做生意的,要都碰上你这种客人,我还吃喝什么?” 秦成气若游丝道:“我……我也不是没…没给你……没给你钱……” “给钱?你他那点钱老娘连买草纸都不够,你当你的钱大啊?” 泰成再也听不到人家的话了。 他瞪着的眼睛里瞳孔逐渐涣散。 小飞侠把地上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对着那女人道:“我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那女人慌了。 她摇着手道:“我不干了,不再杀人了……” 小飞侠笑着从身上掏出银票。 然后放在桌子子上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再杀人,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做,不要露出任何破绽,那么这钱就是你的。” 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那女人一见到又是一张大额的银票,她就光着屁股跳下了床,直奔桌前。 “它飞不了,大姐,你先把衣服穿好,天寒地冻的你不怕着凉,我还怕我的眼珠子感冒呢!” 那女人握着银票,回头摆一个她认为最迷人的姿势,道:“我有治感冒的良方,你可愿试试?” 小飞侠叹道:“你就饶了我吧!” “不识货。” 那女人哼了一声,就拿着银票走到床边披上一件衣服。 小飞侠判断得一点也没错,才刚天微亮,一群人在张百万的带领下已来到这女人的家里。 张百万的眼睛直盯着这女人好一会,才迫:“秦成呢?” 那女人还真忍不住惊慌道:“他……他早走了!” “你说慌,如果他早走了,就算用爬的也回到了“青龙镇”了。” 那女人悚然一惊! 她结舌道:“临……临行前,他喝了……喝了很多酒,会不会躺在什么地方醉……醉倒了。” 张百万回头望着只剩一名的“潇湘四子”老四郭洋。 郭洋一震,点头道:“你也知道的,三哥一向喝了酒就会犯这个毛病。” 张百万站了起来.又看了那女人一会儿。 他接着对郭蝉道:“帮里事情已经够多了,你兄弟俩还弄出这种状况,我先回去,你最好马上找到他。” 话说完,张百万就带着人离开了这里,留下了一脸怒火的郭洋。 郭洋等大家都走后,便回手一个耳光打在那女人的脸上。 他怒容满面道:“三哥一向来你这都不喝酒的,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喝酒?” 那女人捂着脸,期艾道:“昨……昨天是……是我生日,所以……所以……” 郭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跨上马便沿着路,双眼如探灯般不断的搜寻。曙光乍现。 郭洋已走进了一条岔道。 这条路不是去“青龙镇”的路,然而郭洋明白一个喝醉酒的人连马尿都能当水喝,更何况走错路。 而且如果秦成倒在路旁,自己来的时候就应该发现才对。 又窝囊又气的他才走进岔道没多远,他就看到了一个人俯卧在一块石头上。 兄弟多年,光从背影他就知道那个人不是秦成还是谁? 他跳下了马,快步上前。 “三哥,你他什么时辰了还醉在这里……” 郭洋人刚刚蹲下身,预备扶起秦成。 蓦然—— 一只剑就像一只箭般,笔直的从他头上的树端落了下来。 郭洋想都想不到有这种事情发生。 当他警觉到有什么不对,人却躲时已迟了一步,他只感到背脊一阵冰凉,接着一阵如被人撕裂的感觉,使他痛苦的闷哼一声! 踉跄地后退好几步,晨曦中的小飞侠鬼魅也似地提着剑对着他露齿一笑。 “朋友,好久不见啦!” 如果有这种见面打招呼方式,恐怕郭洋一辈子也不敢交朋友。 “你……你……” 郭洋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不错,是我小飞侠。你们急欲对付的人,也是杀了你三个拜兄的人。” 郭洋恐怖的望着一动也不动的秦成一眼。 他这才明白自己已掉入了人家设下好的圈套里。 “那……那个臭女人……” 柱着剑,勉强站了起来,郭洋拔出剑摇摇晃晃地道。 笑了笑,小飞侠道:“怪人家干什么?要怪只能怪你们没有警觉心罢了。” 郭洋怒目道:“小……小飞侠,你……你是个人物,竟……竟用如此卑……卑劣的方法……” 耸耸肩,小飞侠道:“彼此,彼此!和你们比起来,我根本不足为道了,更何况我是个杀手,杀手杀人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而我这已经算厚道的。” “我……我与你拼了……” 郭洋话说完人就冲了出去。 小飞侠只轻轻一闪,就躲过了对方一击。他摇摇头,慢慢抽出长剑。 等郭洋再转过身的时候,一道白光像极了西天的闪电划过。而白光过后,郭洋已倒了下去,他的咽喉之处,一股血箭喷起老高。 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小飞侠虽曾是个杀手,但杀人对他来说,永远不可能是一件令他愉快的事。 草草挖了个坑,把郭洋与秦成两人埋葬在一起。 小飞侠吁出了胸中一口气,感觉到在未来与张百万和虎爷的死战,自己这方面又多了层胜算。 回到为了对付“江山万里飘”的临时指挥中心。 当小飞侠静静的说完这两天来的事情后,每个人都瞪着眼睛,很难相信地望着他。 啜了一口茶,小飞侠叹道:“你们是怀疑什么?”齐铁山“哦”了一声道:“没……没人怀疑你。” “那么为什么你们全用这么怪的眼神望着我?” “我们只是奇怪你身上带着伤怎么能杀了那两个人?同时也为你的冒险行动有些不谅解。要诱杀敌人,你也可以回来和大伙商议商议啊!” 王飞的话正是大家的心声。 齐铁山突然瞪眼道:“这小子一向爱现,还不是怕人家抢了他的功劳。” 苦笑着,小飞侠道:“时间急迫,我根本来不及通知你们,否则我决不敢擅自行动。也因此我才用了一点手腕,并不是很光明正大地解决掉秦成和郭洋。” 花扬雪温柔地望着小飞侠。 一种来自内心的关爱,她笑着道:“好了,你既然杀了秦成和郭洋,不管怎么说都替我们大家省却了许多麻烦,没人真正怪你。你也该明白大家对你的关心。” 笑了笑,小飞侠道:“我当然知道.好在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要不然我岂不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 “去你的!” 齐铁山一巴掌拍在小飞侠的肩头笑骂着。 这一巴掌说重不重,但小飞侠身亡带着伤.可也痛得他龇牙咧嘴,一双剑眉全叠在一块了。 看到小飞侠痛苦的模样,齐铁山这才发现自己出手重了些。 他连忙道:“对不住,对不住!老哥我可不是有心的……” 王飞慌忙来到小飞侠身旁。 他忧心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 小飞侠拾起头道:“瞧你们大家的样子,好像比我自己还痛一样,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们真的是关心我,刚才对我的数落只是你们心里不平衡,在吃醋罢了。” “你……你真他妈……” 小飞侠手一伸,对着王飞道:“别骂人,要知道你这一骂可骂上了两个人。” 望了一眼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楚烈。 王飞还真被小飞侠弄得哭笑不得.最后自己忍不住却大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不但笑开了他的丧母之痛,更把大家的阴霾情绪也笑得烟消云散。 偷偷和楚列挤了一下眼睛。小飞侠道:“王兄,人家一笑是百媚生,你一笑虽没那么大的魅力,可也算是一贴清凉剂,让大家心里全舒坦开来。” 碰上这样嘻皮笑脸的人。王飞纵然再想扳起脸也无法做到了。 他只能窘迫道:“奶奶的。我看刚才大当家的那一巴掌的确打得太轻了些。” 融洽的气氛就如和煦的春风。 大家笑闹了一阵后,外面突然有人进来传报,说有一个女人来找小飞侠。 —怔之后,小飞侠连忙迎了出去。 不—会,他带着一个让人眼睛发亮的女人进来。 每个人脸上都有着迷惑。 只有花扬雪心里明白。 她笑着上前,伸出双手道:“你就是张小柔吧?” “我就是张小柔,姐姐是……” 张小柔没想到在这里会有这么出众脱俗的女人,她怔了一下,不由得也伸出双手。 “我叫花扬雪,是小飞侠的……” “嫂子。”小飞侠一旁笑着插口。 脸上一红,花场雪并没否认,接着指着楚烈道:“他是小飞侠的大哥,叫楚烈。” 轻轻颔首,楚烈道:“欢迎,欢迎。” 一蹲身,张小柔一礼道:“楚大哥。” 接着齐铁山与王飞双双上前自我介绍了一番。 张小柔亦落落大方地一一回礼。 突然之间有这么一个美得让人嫉妒的女人来找小飞侠,已够让人讶异了。等到大家知道她竟是张百万的女儿,楚烈、齐铁山、王飞三个人全都像被人打了一拳在心口,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齐铁山性子较急,他一扯小飞侠,翻起怪眼道:“小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尴尬一笑,小飞侠道:“这是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再向你们解说。” 齐铁山还想再问,却看到花扬雪对他摇了摇头。 他只好怀着闷气,不再开口。 小飞侠替张小柔搬来一张椅子。 他笑着道:“坐,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千万别拘束。” 道了声谢谢,张小柔坐了下去,低着头。她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刚入婆家的新娘,羞涩中带着拘谨,喜悦里又有着惶恐。 花扬雪是女人,在这个时候她当然看得出来张小柔的局促。 她善体人意地笑道:“好了,我们大家都出去,先让小飞侠和张姑娘谈谈。” 齐铁山和王飞有些愕头,有点不愿离开的意思,花扬雪却不由分说,硬把他们推了出去。 当人都走后,张小柔才抬头望着小飞侠,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 小飞侠心里一慌!他连忙上前执起对方双手,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张小柔道:“秦成与郭洋的死讯传到“青龙镇”后,每一个人都变得惶恐与不安,爹花钱请来的一些帮手走的走,溜的溜;半天工夫已跑了大半……” 知道还有下文。 小飞侠温柔地端了一杯茶水道:“你慢慢说。” 喝了一口茶,张小柔似乎心情平复了一点,又道:“我爹气得几乎发疯,这个时候虎爷却跟我爹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 “他要取代我爹的位置,坐“江山万里飘”龙头的位置。” 冷笑一声,小飞侠道:“这还真是狗咬狗的把戏,你爹怎么说?” 张小柔叹道:“我爹视为左右手的‘潇湘四子’全都让你杀了,他连一个心腹也没了,还能怎样?” 小飞侠想了想道:“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嗯!你爹不是甘于雌服于人的,恐怕他只是暂时的屈服于现实罢了。” 张小柔道:“我爹明白虎爷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他怕我在“青龙镇”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就硬把我赶了出来。” 小飞侠点头道:“那不是没有可能,以前他是一帮之主,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然而当他失势后,他就不得不替你考虑了。他能这么做,表示他还是有护犊之情。”张小柔叹了一声! 她幽幽道:“从前我一直认为我爹是个不可一世的人,然而现在我才发现他亦有可悲的一面。” 小飞侠揽着她的肩头,低喟道:“人不可能永远站在高处的,一个常在高处的人一旦被人挤了下来,没有决心的人就此没没无闻潦倒一生。有决心的,他终究还有翻身的一天。” “本来我想再回“红楼”的,然而我却不由自主的来到这。” “你应该来的,因为我在这里。” 抬起泪眼,张小柔把头靠在小飞侠的身上。 她幽幽道:“我不管任何人对我的看法如何?只要在你身旁我就满足了。” “如果你是说我的朋友及大哥,你就多虑了,他们绝对不会拿异样的眼光看你。相反的,他们对你只有钦佩。” “我……我总觉得那个王飞,似乎……似乎对我不太反善,好像我抢走了他什么一样。” 小飞侠心中一动! 他悠然道:“别多心,他……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可爱的人。” 事情真是如此吗? 小飞侠心里当然明白不是这样的,他知道王飞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是替蔷薇打抱不平。 人都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这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小飞侠也只有希望时间能改变王飞了。 小飞侠从来想不到有一天王飞会和自己翻脸。 他更想不到居然还是为了蔷薇。 一早醒来,他就被王飞给叫到这片树林子里。 他发现王飞的脸色还不是普通的难看,心里一跳,不觉问:“你……你昨夜没睡好吧?” 冷哼一声,王飞道:“当然没睡好,不像你小子有美女作伴,一定睡得香甜极了。” 小飞侠陪着笑道:“这么早找我出来,该不会只谈睡觉的问题吧?” 王飞脸有怒容。 他突然戳指道:“我问你,你预备怎么办?” 小飞侠一怔! 一怔之后,他已明白。 小飞侠不觉道:“我不能不收留她!” “我看你是想收她做老婆!” 小飞侠叹道:“不瞒你说,我和她……” 王飞倏地冲上前道:“你这小于“上”了人家?” 小飞侠只能点头。 “老天……”王飞喊了一声,有如天塌下来道:“你这风流成性、吃里扒外、只见新人笑、那见旧人哭的家伙,这……这简直要把我气死。”皱起眉头,小飞侠道:“没……没那么严重吧,什么风流成性又是吃里扒外的。” 恨不得一拳把对方的鼻子打扁。 王飞叫道:“你这么胡搞瞎搞法,可对得起蔷薇?可笑的却是临行她千嘱咐、万叮吁的叫我王大哥,希望我看着你,我还拍着胸脯要她放心。这下可好,发生了这种事,你还说不严重?” 小飞侠摇摇头道:“男女之间有时候感情的发生不是可以控制的,我与张小柔更是经过了一番交往,彼此都觉得合适才……” “别跟我谈男女之间的情事!” 王飞一挥手打断了小飞侠的话。 他接着道:“怎么?你欺负我没谈过恋受?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吗?告诉你,我在妓院里哪一个女人不对我极尽巴结,又哪一个女人不对我搂着猛喊哥哥,我可曾心动?可曾和她们来真的?小飞侠!我看你是让鬼迷了心窍啦!” 小飞侠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叹声道:“老友啊!你那是叫谈恋爱?那根本是乱爱,事至如今,木已成舟,你总不能要我赶人吧?” 王飞瞪眼道:“有什么不可以?” 小飞侠也有点火了。 他语气渐硬道:“那你干脆拿根绳子叫张小柔上吊算了。” 王飞冷声道:“看来你是不听我的了。” 小飞侠坚决道:“你的话无理之极,我怎么能听?你口口声声说受了蔷薇的托咐,那么当初你拿着刀对付我的时候又怎么没想到蔷薇?”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小飞侠虽是顺口而出的一句无心话,可是已严重的伤害到王飞。 只见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他怔怔的退后,突然掉头而去。 猛然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小飞侠欲追,却已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这时候树林里走出了一人,正是住在小飞侠隔壁的张小柔。她脸上带着一份惶恐与不安,怯生生地上前。 看到她,小飞侠就知道事情已经全落入了她眼中。 于是他苦笑道:“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过一会想通了就没事了。” 张小柔轻声道:“他真是一个朋友。” 小飞侠叹道:“可是也是一个很‘鸡婆’的朋友。” 幽幽叹了一声,张小柔道:“我真想离开你。” 小飞侠慌了! 他抓着对方的手道:“你千万不要有这种傻念头,莫忘了你昨天说的,你绝不管别人对你的看法,怎么样也要留在我身边的。” 身躯一颤,张小柔倒进了小飞侠的怀里。 她哽声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一来就害你和你的朋友弄得不愉快,你叫我怎么能心安?” 拥着她,小飞侠道:“你别自责,男人嘛!为了固执己见,难免有时候会争得面红耳赤,过一阵子彼此想开了,也就什么事也没了,不会像你们女人一样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的。” 小飞侠说错了。 当他回到住处,就看到齐铁山一脸茫然地望着山的尽头,一付迷惘的样子。 “怎么了?”小飞侠来到他身旁问。 “怪了,王飞一早上也不知发那门子癫,连我叫他也都不理,一个人就像有鬼在后面追他—样。跑得飞快。” 心中一跳,小飞侠道:“你说他离开了这里?” “可不是,手里近拎着他那布包袱。” “这个人心眼他****比女人还小。”小飞侠不觉恨声骂道。 “敢情他和你开拧了?”齐铁山转头道。 小飞侠烦躁地挥了挥手,微有火气道:“管他的,他爱上哪,就上轨。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相处了一段时间,多少了解些王飞的脾气。 齐铁山道:“他那个人似乎没没什么朋友,个性也有点孤僻,不过倒不失一个性情中人。” 回到房中,小飞侠正想躺上床假寐一番,楚烈与花扬雪已表情怪异地进来。 小飞侠当然知道人家为什么而来,他只得起身,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烈听完后,不禁埋怨他道:“你说话也不经过大脑想想,换做任何人也都会受不了你。虽然你是无心的,可是听者却是有意。唉!在这种节骨眼里,你气走了他,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面对大哥,小飞侠不敢哼声! 花扬雪不由道:“王飞脾气是古怪了点,可不是一个不明显非、不懂利害的人,他会回来的,我有把握。” 小飞侠感激地望了一眼花扬雪。 他发现有这么一个处处替自己打圆场的大嫂,还真是自己的福气。 花扬雪也回望了小飞侠一眼,点了点头。 临出门前花扬雷又停了下来。 她忧心道:“蔷薇那,以后我自会替你解说,有没有用我就不敢讲了,不过目前你可得多开导开导张姑娘,否则她的心里也一定不会好受。” 点点头,小飞侠除了由衷地说声“谢谢”外,他不知道要如何来表达内心的感激。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6
第二十六章 一个王飞这样怪异的人,他做出来的事当然有时候会出人意料之外。 当楚烈接到虎爷的信后,他简直呆住了。 字谕楚烈: 王飞现落入我的手中,如欲他能活命,需立即照办以下四点: 一、立即停止调动兵马。 二、尔等三日内撤离“青龙镇”百里之外。 三、上报朝廷“江山万里飘”只是江湖帮会,未有谋反之意。 四、吾与你们之恩怨,一切依江湖规矩解决,不得藉助官方势力。 事关王飞生死,希勿自误。 虎爷拜上 当大家都看完了信后,小飞侠首先按捺不住跳了起来。 “我去救人。” 他吼了一声就要出门。 楚烈一瞪眼道:“胡闹,这时候你还要节外生枝?” 心中悔恨万分,小飞侠愁道:“我总不能无动于衷啊!” “你去就能解决事情?”楚烈叱声道。 “可是……可是我们也不能就由得对方,接受这些无理的要求……” 喟叹一声,楚烈道:“事至如今,恐怕也只有接受人家的要胁了。” 齐铁山想了一下,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提早发动攻击,直捣贼巢。” 楚烈摇摇头道:“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硬闯抢攻正中了他们的圈套,更何况如此一来岂不要了王飞一命?他母亲已为这件事牺牲了,我何忍再见他跟着丧命。” “你恐怕太长他人志气,减了自己的威风了。对方除了虎爷和张百万外,还有什么人能上得了台面?”齐铁山道。 小飞侠叹道:“虎爷怕的只有花扬雪一人,张百万更是高深莫测,合你我二人之力并不见得讨到好处。另外以我大哥一人之力,绝难顶住虎爷手下的杀手群,所以我大哥迟迟未有行动,原因即在这里。” 齐铁山不说话了。 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似乎很不以为然。 也难怪他会如此,只因为他从未与虎爷与张百万他们接触过,当然也就心有不服。 花扬雪明白楚烈的心意。 她轻声道:“你准备依了对方的条件?” 楚烈苦笑道:“不依成吗?” “可是你是朝廷命官,这么做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楚烈无奈道:“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以后我们要怎么消灭那些人,不让他们再有兴风作浪的事情发生。” 拍着胸脯,齐铁山道:“你放心,我‘大风会’虽不是大帮大派,只要我一句话,一十三省的镖局兄弟还没有敢不听我的。要比人多,‘江山万里飘’还差得远哩。” 稍解忧容,楚烈道:“大当家的盛情令人感动。” “什么话?不管怎么说王飞与我也算是朋友,更何况你都能背上欺君之名,我齐某人又怎能做出不义之举。” “好!”楚烈一拍桌子道:“我就全依他们,我也不信以江湖方法还会怕了他们。” “好气魄!”齐铁山道:“说真的,对你这半个江湖人,我有时还真不想沾惹,现在你这么做,倒让我想要重新与你亲热亲热了。” 又再一次证明了江湖人与官家之间无法坦诚相交的事实。 楚烈不由一叹道:“唉!此事了结后,我一定辞官返乡,要不然连交朋友都受到限制了。” 哈哈一笑,齐铁山道:“那时候你才会发现不仰人鼻息的日子是多么自由。虽然你现在红极一时,但宦海无常,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伴君如伴虎”,谁晓得什么时候会发生事情?那时候再来后悔身在公门,可就悔之晚矣!” 不知楚烈怎么想? 但是显然的,他已把齐铁山的话放进了心里,要不然他脸上不会阴晴不定的有着变化。 这是小飞侠第三次来到“青龙镇”。 他昂着头,骑着马,在多少双眼睛的注目之下,一点也无畏惧之色,一直来到那座大巨宅前。 下了马,小飞侠就看到巨宅里两排一式服装的彪形大汉个个手执钢刀,雁翅般直排到大庭门口。 冷笑一声,小飞侠双目瞬也不瞬一下身旁之人,他笔直的跨着不缓不急的步子走了进去。 进了大庭,虎爷高坐在一张太师椅里,眼中射着精光瞪视着他。 小飞侠不为所动,盼顾自若,这才发现张百万坐在虎爷下首右方的第一个位子。 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 桀桀—声怪笑! 虎爷笑声一顿,道:“楚烈可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小飞侠道:“这还得等我看到了王飞,回去后他才能决定。” “敢情你们是不相信我说的?” “不是不信,只是眼见是实。” 点点头,虎爷道:“嗯,你果然长大了,处理事情的方式倒是大出我的意外。” “被人追杀的日子,总是能让人成长得快一点。” 虎爷哈哈一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怡然不惧。 小飞侠冷冷道:“你不会这么做,如果你想光明正大的立足江湖。” “为什么?” “因为以前的虎爷是杀手的龙头,现在的虎爷却是一帮之主,两者身份不同。” 虎爷双目一凝。 他细细想了一下小飞侠的话,不由得道:“你不只人长大了,思想更成熟了,看来我得对你重新定位评价了。” 小飞侠冷笑道:“你蝴现在既是一帮之主,当然不虞我再有泄秘之忧,所以这也是你不会杀我的理由。” “好,好一个小飞侠。” 虎爷哈哈笑道:“我能调教出你这么一个人来,不管你为不为我所用,也足以欣慰了。 你要看王飞,我这就要人带你去,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只能远远观望,不得与他交谈。” “为什么?”小飞侠不解道。 “王飞性子刚烈,我怕他见到你来后,会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发生,那么我岂不是自我倒霉。” 小飞侠想也觉得虎爷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于是点头道好。 这是一间石牢—— 也是会经囚禁过王老太太的石牢。 只不过那时候没有警卫,而现在却禁卫森严。 小飞快来到石牢外面,他不敢太靠近,只能远远的抬脚从门上的窗口向内瞧望。 他看到了一个人正低着头,靠坐在墙的一角。 从他那孤独的身影里,小飞侠已能立即认出他就是王飞。 心中一酸,尤其再看到王飞的身上竟然布满了大小伤口,凝固的血迹,模粗的肌肤,让人更是触目心惊! 强忍着一腔忿怒。 小飞侠再见到虎爷时,厉声责问道:“你们是存心要他命?好在现天气寒冷,否则他身上的伤口早已腐烂了。” 虎爷冷声道:“我说他性子刚烈,原因就在此,他根本不让人替他上药,找死的是他自己。” 小飞侠说不出话来了。 他明白王飞这么做,有着一种自虐的心理,归根究底来说,原因恐怕还是出在与自己的反目。 “人你看到了,现在我们就等着你回去转告楚烈,一切的恩怨,是汉子的就在江湖上决一雌雄。” 小飞侠点头道:“话我一定带到。” 话一说完,他深探望了一眼一直没说过话的张百万。 他发现张百万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眼里不再有那种骄傲的自信。 瑞雪初降。 寒风刺骨。 入冬以来,第一场雪飘了下来,一夜之间大地全成了银白色。 在这种风雪里,是很少有人赶路的,然而在这条路已让薄雪覆盖的官道上,却就有人在赶路。 从体态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个女的。 只是她整个头全让头巾包住,只留下眼睛的部位。 她骑在一匹骡子上,虽然不时的催打着,但那骡子始终就没加快脚步,显然是发了骡子脾气。 这也难怪,这种鬼天气里,路上全是积雪,又湿又滑的,那骡子就算想加快脚步也快不起来。 会在这个时候赶路的人,当然有他赶路的理由。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蔷薇。 原来王飞在上“青龙镇”之前,已托人带一封措词严重的信给蔷薇。 信里说的是小飞侠如何的迷恋张小柔,如何的爱上仇人之女,又如何的不理他的忠告。 最后他提到此去“青龙镇”已不抱着生还之念,希望蔷薇最好能尽快赶来,处理小飞侠与张小柔这一段不正常的感情。 蔷薇一个弱女子,她一生的希望全在小飞侠身上,接到信后她几乎急得没疯掉。于是不顾一切的,立刻收拾东西上路,直奔而来。 她并不担心张小柔会抢走小飞侠。 因为她知道不管男人或女人,一旦变了心,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她所担心的只是小飞侠怎么可以舍弃这么好的一个朋友、而让王飞只身涉险。 雪花愈飘愈大。 大到已不适合再赶路的地步。 蔷薇急了,她开始留意着有什么地方可以避过这一场风雪。 终于她眼中一亮,发现到一座似乎断了香火的破庙就在前面不远处的路旁。 这时候有这么一个地方歇息,不啻豪华的酒楼旅点,蔷薇那还管他这座庙是不是年久失修、没有烟火。 把骡子也拉进了庙里,抖落一身飘雪后,蔷薇这才抬眼四望。 残垣颓壁,神像败倒,蛛网密布,尘埃盈寸。 蔷薇叹了一声! 她想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都找不到,只有捡了一些断木,生起火堆,然后裹着条毛毯就席地而坐。 风雪似乎连一点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从午后到黄昏,再入夜;就那么无情地飘着、刮着。 蔷薇拿出了干粮,慢慢的吃着。 她心里已明白,这一夜恐怕只有在这度破庙里渡过了。 靠着墙壁,迷糊中蔷薇池不知睡了多久。 突然她被一声马嘶给惊醒过来。 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她这么一个单身的女人,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害怕。 她连忙从身上摸出一把巳首,暗藏在毛毯里,同时瞪着眼睛望着那两块快要倒塌的庙门。 人影一闪,进来的人居然也是一个女的。同样的她为了风雪的缘故,头上也包裹着头巾。 来人似乎想不到庙里面已经有人,她怔了一下! 待看清火堆旁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儿身后,她便把头巾扯了下来。 蔷薇眼中一亮! 她发现这个女人美得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 那女人笑了笑,笑里竟然给人一种凄凉、哀伤的感觉。 “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蔷薇收摄心神,她回给对方一个微笑。然后点头道:“当然可以,这是座破庙,任何人都能进来。” 那女人抖抖身上的雪花,坐了下来。 同时伸出一双冻僵的手,在火堆上面取暖。 蔷薇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 好在她也是个女人,要不然还真会让人生出可怕的联想。 那女人从坐下后就一句话也没说,她怔怔地望着火苗。仿佛已经忘了蔷薇的存在,也忘了自己的存在。 她是谁? 为什么山在风雪里赶路? 她脸上的优戚又是为什么? 蔷薇心中有着许多好奇,见人家一付落寞的样子,她纵使想问也不敢问了。 双方就这样没有交谈的沉默也好一会儿。 最后蔷薇忍不住道:“我这里合些干粮,你需要吗?” 听到蔷薇说话,那女人才好像被人唤回神游的魂儿。她一惊一怔的表情,更让蔷薇生出怜惜之意。 蔷薇知道人家根本没听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再重覆—遍道:“你饿吗?我这有些吃的。” 那女人摇摇头,声音苍凉道:“不饿,谢谢你。”“萍水相逢总也是缘,姑娘我们何不聊一聊打发这漫长的风雪之夜?” 那女人这才抬起头,仔细的望了望蔷薇。她心中微动,显然到现在才发现面前这个女人竟也是个美人胚子。 她笑了笑道:“对不起,心里有事,可能让你以为我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了。” 见对方肯开口说话,蔷薇一喜道:“那里那里,我只是觉得你有沉重的心事,不敢搅扰你。” 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女人仿佛要摇掉什么。 她拾眼道:“但不知姑娘想聊些什么?” 蔷薇怔了一下,道“反正是打发时间,想到什么就聊什么,随兴所至不也是一件愉快的事吗?” 那女人的心境好像开朗了许多。 她站了起来,有点兴奋的道:“好,我马上的行囊里有酒,我去拿来,喝一点也可驱驱寒气。” 蔷薇一乐! 这时候酒的确是一件美妙的东西。 笑是友谊的桥梁。 酒呢? 酒更是拉近两个陌生人之间的最好媒介。 有人说烟酒不分家,指的并不完全是有烟就有酒,或者是有酒必有烟。 而其中多少指的是有烟有酒的时候,就不要分彼此、你我。 所以也就有了“酒肉朋友”之说,意思是有酒有肉就是朋友,无酒无肉即成陌路。 一个人喝酒有一个人的情调。 二个人喝酒更有二个人喝酒的乐趣。 至于两个女人在一起喝酒呢? 那种放浪的形骸恐怕莫非目睹还真令人难以相信。 起初只是浅尝,蔷薇和那个女人喝到后来竟然不知不觉的成了牛饮。 当酒瓶已空的时候,蔷薇双颊姹红地倚着墙壁。 她眯起眼睛道:“我现在才明白一个喝醉酒的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快乐。” 那女人稍稍好些,可是一双美目里也有了血丝,她叹道:“可是也有人说‘酒入愁肠愁更愁’。” 蔷薇打了一个酒嗝! 她倏地一笑道:“那么你现在是愁还是乐呢?” 那女人怔怔道:“半醉半醒更是折磨人,烦恼挥之不去,愁伤继之而来。” 蔷薇笑道:“为情所因?为情所伤?” 那女人没说话,眼里却流下了眼泪。 蔷薇叹道:“你真美,像你这么美的女人还会为情所困,这就让我太吃惊了!” 凄美一笑,那女人道:“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自然就有无边的烦恼;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到最后受苦的更是自己。” 蔷薇想了想,道:“这倒是真的,可是我认为只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在于相爱的两个人有没有那份为爱坚持的毅力了。” “你爱过?”那女人问。 蔷薇道:“也是一段艰苦的爱,可是我却走了过来。同是女人,不怕你笑,我曾经做过妓女,然而我却用真诚去爱,敢爱;最后双方都克服了层层的心理障碍。” 那女人吃了一惊,叹道:“我真羡慕你,更佩服你的那个男人,竟然有那么大的心胸与度量。” 蔷薇有些沉醉的样子。 她笑了笑道:“他也是非常人,更有非常心;对他,我其实只求付出而已,但他给我的却是全部。” 那女人低喟道:“好让人嫉妒。” 蔷薇笑了笑道:“然而最近我却听说他有了另外的一个女人。” 有些惊讶。那女人道:“怎么会这样的?” 蔷薇道:“这也没什么,像我这种女人曾经沧桑,更明白男人如茶壶、女人如茶杯的道理,只要他依旧要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女人感慨道:“如果那个女人是你就好了。” 蔷薇一怔! 她惊讶道:“你是说你爱上的是一个有妇之夫?” 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蔷薇迷糊了。 她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点头又摇头的把人都弄糊涂了。” 那女人叹道:“在我之前,他已有了另外一个女人,可是我们却无法自拔,最后在许多外来的压力下,我只能悄悄的离开他。” “有这种簿幸的男人?他如果就这么放你走,就根本表示他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蔷薇忿忿不平地道。 苦笑一声,那女人道:“我是不告而别,他……他并不知道。” 低着头,蔷薇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女人却闭上了眼,眼角闪着泪光。 她开始低声唱着一首歌。 那首歌音调凄美.歌词的大意是说: 我走了,虽然我是那么再想回头。 我心伤,只因为无奈占据我心。 谁说过生死相许? 谁又说过无怨无悔? 他们可知人不能活在阴影里。 天亮了。 风雪也停了。 蔷薇睁开时已没见到那个令人感伤的女人。 她知道她已经离开。 一个像她那样负创巨深的人,通常都会孤独一个人去找个地方疗伤。 心里仍有着戚然,蔷薇把灰烬弄熄后,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她看到了一个令她不敢相信的人在面前出现。 “是你?天啊,真的是你?” 蔷蔽怔怔地望着小飞侠,一脸讶异与惊喜! 小飞侠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蔷薇。他悲伤的脸上浮现一抹奇怪的表情。 他走上前,道:“你怎么会在这出现?” 蔷薇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吃语道:“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在接到王飞的信后,更为了担心他的安危,我…… 我就忍不住的来找你……” 小飞侠搂着她,心里也不知是酸是甜。 他喃喃道:“王飞都告诉你了?” 蔷薇细声道:“他信上都说了。” 小飞侠一震! 蔷薇却接着道:“那个张小柔美吗?” 有种羞愧,小飞侠窘迫道:“你听我说……” 蔷薇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低声笑道:“别解释了,我没怪你的意思,男女之间感情的发生本来就很微妙,我知道你不是轻易会爱上一个女人的男人,既然你会爱上张小柔,她一定会有值得你爱的地方对不?” 小飞侠作梦也想不到蔷薇会说出这么令人意外的话来。 他怔怔地望着她,叹了一声道:“谢谢你,谢谢你是如此的体谅我们。” 蔷薇笑道:“谢什么?我倒高兴有一个人与我作伴,问题是她既是张百万的女儿,将来岂不是麻烦得很?你又要如何去解决?” 小飞侠道:“那……那些都是以后的问题,说不定以后根本就没有那些问题了。” 蔷薇一怔道:“怎么说?” 小飞侠失神落魄道:“她走了,已经离开了我。” 蔷薇吓了一跳急道:“她为什么会离开你?” “或许为了她是张百万的女儿,也或许她无法面对你吧。谁知道?她走的时候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蔷薇一惊! 蔷薇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看来心都碎了的女人。 她的耳边竟又响起那一道凄美感伤的歌。 猛力一推,推开了小飞侠。 蔷薇张着好大的眼睛嘎声道:“她是不是骑着一匹马?是不是很美很美,有一头漆黑的长发?” 小飞侠也瞪起了眼睛。 他慌道:“你……你见过她?在哪里?” 神情一萎,蔷薇道:“这里,昨天晚上。她看来是那么的悲伤,又那么的让人心疼。” 小飞侠忍不住全身一颤,急道:“人呢?她人呢?” “我想是走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小飞侠懊恼得很,脸上俱是失望与无奈。 他叹了一声道:“昨夜那场大风雪害了我,要不然我一定追得上她。” 蔷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她似笑非笑道:“那么你还等什么?她走没多久,应该追得上的。” 执起对方的手,小飞侠由衷道:“你陪我去。” “解铃还是系铃人。”蔷薇点头笑道:“帮着自己老公去追另一个女人,这种事情恐怕还不多见。” 心里一松,小飞侠飞地的抱起她就朝庙门口走去。 蔷薇在他怀里轻叹一声道:“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要喝牛奶就喝,千万不要把牛也牵回来。” 有这样的女人,小飞侠简直庆幸老天爷对自己太宽厚了。 把蔷薇放在自己前面,一翻身,小飞侠就跨上马背,泼开四蹄,沿着路上迤逦而去的痕迹追了去。 张小柔永远也想不到昨天晚上碰到的人会是蔷薇。 如果她早知道那个人是蔷薇的话,她也不会碰上这一场劫难。 她若有所思的策马急奔,其实根本没有目地。 她只是想离开伤心之地,离开伤心之人,离得愈远愈好。 因此在心神恍榴之下,她失去了警觉之心。所以当她看到前面路上,一排五人骑在马上拦住去路,她想回头奔逃已经来不及了。 她认识这五个人,这五个人也认识她。 于是她忐忑不安地放缓马步,慢慢上前,来到这五人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虎爷!”她怯弱地叫了一声。 哈哈一笑,正中间的虎爷眼中精光四射,有种意外惊喜的表情。 “乖侄女,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你,真是天意,哈哈!真是天意。” 天意?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小柔心慌道:“我……我还有事,就此拜……拜别……” 虎爷笑声一停,道:“你不想你爹吗?” 张小柔怯声道:“我爹他……他好吗?” 虎爷又笑了,笑得却像一只狼。 “你爹他很好,可是据他告诉我,就是很挂念你,希望你回去看看他。” 明知道对方说得全是谎言,但张小柔不敢拆穿。 她只能道:“过……过些天我会回去。” 眯起眼,虎爷道:“你这就不对了,为人子女怎好在外游荡不归呢?走吧,我看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了。” 张小柔道:“我……我真的还有事情待办,就麻烦虎爷代问候我爹一声。” 虎爷摇摇头道:“不妥,不妥,还有什么事比看你爹还重要的呢?你的事告诉我一声,我包管替你办好,对,就这么着,你就现在跟我们回去。” 张小柔慌了! 她脸上出现惊悸的神情。 突然她把马头一拨,就想朝来路奔逃。 可是虎爷那四名手下的动作比她还快,只见两名脸上毫无表情的大汉已先一步策马前冲,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你不肯跟我回去?” 虎爷板起了脸,他的眼中又射出了伯人的精光。 张小柔进退无路.她回头央求道:“虎爷,你就放我走吧,我……我真的有事情要力、。” 虎爷嘿嘿笑道:“我已说过,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一定办得要妥当当让你满意。” 张小柔掉转过马头,她沉默得不再开口。 突然她双腿一夹,连人带马朝着虎爷冲撞过去,虎爷望着冲向自己的张小柔和马,脸上一点惧意也没有,一直等到人家快撞上身了,他才一拉马头闪了开。 张小柔一见虎爷让开了路,心中一喜! 她又用力的夹紧马腹,正想从空隙穿过,蓦然她的坐骑一声长鸣,前腿直立,已把她吓得花容失色。 一个没抓稳,张小柔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立时晕了过去。 原来虎爷在闪身的同时,一只手已极快且准地拉住了张小柔坐骑的嚼口。而马在一阵剧痛之后,当然就立起前蹄,动也动不了。 一个纵跳,虎爷把张小柔从地L—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身前,又跨上马背。 他低头望着那张紧闭双眼的娇靥,心里一阵狂跳,不由得哈哈一笑,泼开四蹄就朝前路奔去。 路旁不远处有一独立的农舍。 农舍的烟囱里正冒着刨袅袅炊烟。 想必快到中午,这家人的女主人正忙着弄饭,好让全家聚在一起,享受一顿愉快的午餐。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擂鼓也似的蹄声来到屋前。 这家人一老妇、一青年、一少妇,还有一个稚龄童子全都冲到门口,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虎爷抱着张小柔下了马。 他森冷的对着这一家人道:“借用贵舍行个方便。” 乡下人都很好客,而且他们见到了虎爷手中晕迷的张小柔,只当是人家救人。 那青年立刻开门延客道:“请,请!大家请里面坐。” 虎爷当先而进,在看清楚屋内的环境后,他朝着四名手下一嘟嘴。于是这一家四口根本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在四道白光闪过之后,全都倒卧在血泊里,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气绝身亡。 对着惨不忍睹的一幕,虎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只淡淡道:“在外面守着。” 他话一说完,就抱着张小柔来到里间,把她放在一张大大的竹床上面。 他眼中闪着精光,嘴角带着淫邪的笑容。 看了一会后,他开始剥除着张小柔的衣服。这个人居然可怕到这种程度,在刚刚杀了人后,还有这种心情? 雪白的胴体己完全裸呈在床上。 望着这诱人且毫无暇疵的身材,虎爷的喉结开始不停的上下耸动。他的眼中渐渐的升起欲火,双手更开始忍不住的在张小柔身上搓揉玩捏。 他玩过数也数不清的女人。 可是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让人冲动的女人,当欲念已升至最高点时,只听他大吼一声地扑了上去。 开始拼命的吸吮张小柔洁白的颈项、高耸的双乳、平坦的小腹。 张小柔在受到外来的刺激之后,她呼吁一声己悠悠醒转过来。 她只觉得身上好痒好痒。 突然间当她发觉有什么不对时,立刻张开了眼睛。 她骇然了! 在看到自己身上寸缕全无,虎爷正在她的双腿间狂吻时,她吓得魂飞魄散。 她死命的用手捶打着虎爷的脑袋,双腿亦不停的踢踹。 然而她却无法把虎爷推离她的身体。 双目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张小柔连心都碎了。 虎爷爬了起来,他一面淫笑着,一面动手脱着自己的衣服。 张小柔惊恐欲绝的望着他。 在一个丑陋的男人身体光溜溜的对着她时,她神情一惨,张开了嘴吐出舌头,就准备自尽。 虎爷却先她一步,手指倏地一点,点住了她的穴道。 “想死?那有那么简单,就算你要死也等到虎爷我玩完后再说。” 虎爷用手分开了她的双腿,整个人已压了下去。 突然虎爷神情一变,他用一双可怕的睛神瞪着面前的张小柔,“你他****贱人……” 虎爷举起手,一巴掌掴在张小柔的脸上。 虎爷忿声又骂道:“你这个骚货,既不是处子,在我面前还摆什么三贞九烈?” 张小柔被点了穴道,她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睛表示内心的悲忿。 虎爷开始上下耸动着身体,脸上也有了一种愉悦的喜色。 像经过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张小柔终于看到虎爷从自己身上爬了起来。 发泄过后的虎爷穿好了衣服,又在她的身上恣意地抚弄一会儿。他才满足的吁了一口气,伸手一点解开了张小柔被制的穴道。 张小柔猛地起身,眼里闪着要杀人的光芒,张开双手就扑向虎爷。 冷冷一笑,虎爷单手一挥,张小柔嘴里即喷出鲜血被打倒在床上。 “贱女人,你这是干什么?表白吗?” 话一说完,他已出了房外。 张小柔真的想不到虎爷竟是如此卑鄙、龌龊,简直找不出字眼来形容的一个人。 当她看到又进来一个男人后,她肝胆俱裂地把身体缩在床里。 这是什么样的报应?老天爷…… 张小柔心里阵阵呐喊,简直到了绝望、无助的地步。突然她看到床头旁边有一个装针线的小竹篮子,竹篮里一把剪刀是那么的触目心惊。她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一个翻身就把剪刀紧握在手中。 那个刚进来的男人正褪着他自己的裤子到一半,发现到张小柔的动作,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剪刀送进了张小柔的心口,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染红了那高耸的双峰;更眼睁睁地看着张小柔脸上的表情由凄惨变成诡异。 死了!张小柔在悲愤之下终于找到了可以让自己不再受辱的死法。 红颜薄命——这句话是谁说的?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7
第二十七章 小飞侠的眼睛一看到雪地里凌乱不堪的马蹄印后,他不仅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使得他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蔷薇见小飞侠突然停了下来,她仰起头问。 “只怕张小柔出了事。” 小飞侠下了马,他仔细的研究蹄痕,想从里面找出线索。 蔷薇也看到了凌乱的蹄印,忧心道:“你看出了什么?” 小飞侠从地上站起,担心道:“有五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急回头,又有两个人从这里骑马过去挡住她的回头。最后应该是她被人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掳了走。” 蔷薇不禁慌道:“会是谁掳走了她呢?” 摇摇头,小飞侠翻身上马道:“不知道,有可能是剪径的棒老二,也有可能是虎爷的人。” “那么可怕,我们赶快去追呀!” 望着前面的蹄痕,小飞侠脸上有种怕人的神情。 他冷冷道:“他们跑不了的,只要地上有积雪,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们揪出来。” 小飞侠曾是个杀手。 可是他却从来没见过么让人心惊的一幕。 来到这间农舍前,他的心头不禁一跳。 望着这一家四口的惨烈死状,小飞侠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蔷薇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捂住嘴。 最后她却忍不住地蹲下身开始呕吐。 蔷薇吐了一阵后站了起来,不禁忿声骂道:“这些杀人的凶手,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奇怪?这四个人看来全是朴实的老百姓,有什么理由会被杀死?” “会不会他们发现了什么秘密?”蔷薇道。 “你是说杀人灭口?” “好像除了这个理由外,实在没有其他的了。” 小飞侠沉思了一会见,摇头道:“不太可能,他们全是死在屋子里,除非这屋子里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飞侠突然看到里面那间屋子。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用手推开了房门。 骤然—— 他“蹬、蹬、蹬”一连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的颜色变成了一种罕见的死灰之色。 他开始全身颤抖,牙齿打颤。 甚至于他身上的汗毛也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蔷薇从来就没见过小飞侠有这么伯人的神情,她惶恐地道:“你……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快说话呀!” 小飞侠仿佛根本听不见蔷薇在说话,他瞪着那扇门,就如同中了邪—般,魂魄已不在他身体里面。 蔷薇开始用手摇他,用手拍打着他的脸。 可是小飞侠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蔷薇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硬咽道:“你……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突然小飞侠站了起来,他笔直地走进那间屋子。 蔷薇跟着他,当她一看到张小柔全身赤裸的死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时,她忽然明白了小飞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蔷薇这里也像遭到雷击一般,整个人只感觉到脑中“轰”的一声,震得她连站也站不住了。 小飞侠怔怔地注视着张小柔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 他不言不语,动也不动一下,就好像尊石像般。 蔷薇眼中含着泪。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昨天晚上还和自己聊天的女人,才隔了半天的时间就已香消玉陨天人两隔。 她耳边似乎又听到了她的歌声! 也体会出她心中的万般无奈。 突然小飞侠醒了过来,他慢慢地走近张小柔,拿起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又伸出颤抖的手,抚上她的眼帘。 最后他拔出了她心口的剪刀,虎目里已难忍得掉下眼泪。 抱起张小柔,小飞侠一步一步的走出房外,来到一片树林里。 他放下了她,开始用手扒开积雪,拼命地挖着泥土。 蔷薇看到他的十根手指都磨破了,也都渗出了鲜血,可是她不敢劝他。只能无助且心疼地掉着眼泪。 挖好了一个洞穴,小飞侠把张小柔轻轻的放平在里面,然后用手一把一把地抓着泥土洒了进去。 等葬完了张小柔,天都黑了。 小飞侠蓦然仰首向天,拼命地喊叫! 蔷薇整个心都碎了。 她知道小飞侠已伤心到了极点,这时候不让他发泄一下积压的郁闷之气,肯定他会疯掉的。 小飞侠一直喊叫到嗓子都哑了,他才颓丧的坐倒在地上。 他抱着头,痛苦地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残忍?为什么这样残忍啊……” 蔷薇伏在他的背上,伤感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要节哀……。”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却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小飞侠搂住了她,对着张小柔埋身之地道:“告诉我,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你?我一定替你报仇。” 雪又开始从天上飘了下来。 仿佛也为这惨绝人寰的事情而一掬同情之泪。 小飞侠又挖了一个大的洞穴。 他与蔷薇两人把这一家四口全葬在了起。 随即他就点起油灯在张小柔遇害的屋子里仔细的搜索,他知道哪怕是最细心的凶手,在做完案后,都会留下珠丝马迹。 然而他什么也没找到。 从血迹斑斑的床上,到地上,他什么也没发现。 他不死心,又重新开始一遍,依旧没有线索。 他失望了,疲惫不堪地坐到椅子里。 蔷薇一直陪着他。 这时候不由得走到他身旁轻声叹道:“天网恢恢,我们只要楔而不舍,一定会找到那些畜牲的。” 小飞侠突然叹道:“我错了,我错过了去追那些人的机会。” 蔷薇怔了一下道:“你是说那些蹄印?” 点点头,小飞侠哑声道:“我让她的死给弄乱了心智,要不然我们可循迹找到那些杂碎。” “难道现在就不行吗?” 苦笑一声,小飞侠道:“外面又在飘雪,等明天早上积雪早已掩没了那些蹄印。” 蔷薇心中一酸,她把头歪倒在小飞侠的肩上。 突然—— 蔷薇跳了起来,她惊喜莫名的指着床上那一滩滩的血迹,道:“你看那滩血迹,是不是像一个字?” 小飞侠站了起来,他把油灯提到床前,然后想着张小柔死前的姿势,他再跳到床上,赫然发现一片血迹隐约像人用手写着一个字——虎! 小飞侠差点因兴奋而打翻掉手里的油灯。 他怔怔地看着那片血迹,也愈发觉得那的确是个“虎”字。 “是他,一定是他!” 小飞侠双目尽赤,神色怕人。 蔷薇忍不住问道:“你是说虎爷?” 小飞侠咬牙切齿道:“要不然小柔死前也不可能留下这个字。” 蔷薇内心一寒,身躯一抖道:“这……这太可怕了,张小柔是张百万的女儿,而张百万和虎爷却是同一伙的人。” 小飞侠只感到胸中的怒火已快把他焚毁了。 他痛心道:“对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又是一笔血债……” 看到小飞快眼中怕人的神色,蔷菇知道小飞侠已有了必杀虎爷的决心,不管虎爷是不是曾经养育过他。只有失去亲人的人,才知道失去亲人的哀痛。 小飞侠整整在这间农舍住了三天,三天来,他就一直默默地坐在张小柔的坟前,向她不停地在心里和她说着话。 他想着她的一步颦、一笑。 他想着她的一言、一语。 他更想去她为自己做出那许多只有无怨、无悔的爱意下,才可能做出来背叛张百万的行为。 他心颤,他也心悸。 到现在他才明白这许多的许许多多,看起来没什么,做起来却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思念像一根看不见的锁链。 它能让人冲突不破它的束缚。 而思念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更是一种无形的酷刑。 它能绞得人肝肠寸断。 更会逼得人有种发疯、发狂的冲动。 蔷薇在第四天早上实在看不过去了,她含着泪水,哽咽地对他说:“逝者已矣,张姐姐地下有知你这般折磨自己,她也会心痛的。听我的话,我们离开吧,等替她报了血仇,我们再来重新替她修坟筑墓。” 小飞侠三天来未曾梳洗。 他胡须杂乱,双目无神,整个人憔悴得宛若叫化子一般。 他站了起来,深深的望了蔷薇一眼,这才发现他疏忽了她,疏忽了一个也和张小柔一样深爱着自己的人。 有着愧疚,小飞侠哑着声音道:“对不起,也害得你陪我受罪了。” 蔷薇凄凉一笑! “我无怨,只是想让你明白,还有许多该做的事要做,要不然我绝不会来吵扰你。” 小飞侠感动得拥她入怀。 他俩留下深深一瞥,便离开了这片树林。 雪纷飞。 北风寒。 顶着风雪,小飞侠和蔷薇二人在两天后来到与楚烈等人约定的地方。 这处庄院是“猛狮”齐铁山一位挚友的祖产。 齐铁山这位挚友也是个江湖人士,名叫赖聪明,有个别号“混天鼠”。 其实名叫聪明的人不一定聪明。 就像叫美丽的人不一定美丽,是一样的道理,不过这赖聪明既然叫“混天鼠”,想必不只聪明,而且如鼠般精明。 才刚到庄院前,里面已经冲出来威猛如狮的齐铁山。 他一见小飞侠和蔷薇二人一骑,便哈哈笑道:“小子,你可把张姑娘追回来了,放心,她既然跟你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你小子搂得那么紧,是不是怕她又飞了?” 齐铁山的话一说完,见到小飞侠抱下来的人不是张小柔,他整个人当场傻住了。 瞪起一怪眼,他那壶不开偏提那壶。又怪叫道:“你……你搞什么鬼?就算表现你追妞的本事,也不是这个样子啊!张姑娘呢?” 小飞侠没说话。 可是他的样子却让齐铁山更吓了一跳。 齐铁山冲了过来,盯着小飞侠好半晌才道:“你到底怎么了?瞧你这付窝囊颓废的样子。” 苦笑着,小飞侠道:“我替你介绍,这是蔷薇。” 一路上早己听过小飞侠道及,蔷薇一礼道:“齐大当家的。” 齐铁山一怔! 他猛然想起蔷薇是谁,不仅诧异道:“你好……” 还想再问,小飞侠却道:“有什么我们进去再说行不?” 看出了小飞侠心中有着郁闷,而且疲惫不堪,齐铁山只得憋着满脑子问号,带着他们进了庄院。 齐铁山发起脾气来的时候没有不害怕的。 可是当他不发脾气,而只是一直冷笑的时候,让人更感到悚然。 因为凡是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在想杀人或是杀人前,都是会有这种异常的反应。 现在他就是一直不停的冷笑! 冷笑里,他的一双铁掌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 当小飞侠悲忿满腔地把日来发生的事情说完之后,齐铁山眼睛里闪着可怕的光芒。 “武林里有这种败类,简直是我江湖人之耻,不诛此獠何以为人,等楚烈回来我们就直捣“青龙镇”,管他什么约定不约定!” “我大哥呢?” “他与花姑娘有事,过两天就会来。” 看出小飞侠哀痛逾恒,齐铁山接着又道:“住处已安排好,你们早做休息吧。” 就在这时房内人影一闪,一个四十多岁长相精明的男人进了来。 齐铁山立刻与他们介绍着。 原来此人正是“混天鼠”赖聪明。 二天后的下午—— 楚烈与花扬雪冒着风雪来到这处庄院。 免不了的,他们在得知张小柔的死讯,全都震惊万分,悲愤填膺。 “仇一定要报,但绝不可鲁莽行事。”楚烈行事谨慎,他想了想道:“最主要的是王飞尚在他们手里,我们不得不投鼠忌器。” “难不成就让我们干耗着?”齐铁山暴烈地道。 “当然不,我们一方面想办法先救出王飞,一方面再扯虎爷的后腿。”楚烈道。 看了一眼小飞侠,楚烈接着又道:“张百万早巳对虎爷心有芥蒂,如果我们把张小柔的死讯告诉他,他会怎样?” “会和虎爷拼命。”齐铁山叫道。 笑了笑,楚烈道:“这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齐铁山又道:“难道他能无动于衷?” “或许,不过张百万老谋深算,险沉狡诈,他在没在完全把握下,是不可能与虎爷翻脸的。” “那不是废话。” 楚烈没有意齐铁山的话,因为他知道大家的心情全都不好。 小飞侠突然道:“那我们把消息怎么传给他呢?” 楚烈眼中一亮。 他发现小飞侠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表情有着赞许,楚烈道:“由你去通知他。” 小飞侠没说话。 齐铁山却叫道:“你这不是要他送死!” 楚烈摇摇道:“易容,‘青龙镇’虽然戒备森严,但却各方人物杂处,只要小心点,要混进去并非难事。” 想了想,小飞侠点头道:“好,我去。” 花扬雪从身上拿出一块砌黑的铁牌,交给小飞侠。 花扬雪道:“这是‘江山万里飘’的识别之物,有了它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出‘青龙镇’。 小飞侠的表情一怔! 花扬雪笑道:“你在想这铁牌从那来的对不?” 小飞侠点点头。 “贺敖海交给我的。”花扬雪道。 “‘江海盟’的瓢把子,‘翻天蛟’贺敖海?” “不错。”花扬雪道:“上次听你说他己加入了‘江山万里飘’,这几天我就和你大哥特地跑到君山找他。” “你们杀了他?” “没有,贺敖海与我是旧识,我父母曾救过他一命。为了报恩,以及我们对他晓以大义,他立时答应我们退出‘江山万里飘’,为了表明心迹,这识别腰牌就是他给我的。” 想起自己曾经险些遭到贺敖海的毒手,小飞侠不觉问道:“可有见到贺美丽?” 花扬雪笑道:“见到了,当她知道楚烈是你大哥,高兴得不得了要不是她腿伤还未完全痊愈,真会跟着我们回来呢!” 一想到贺美丽的缠功,小飞侠头都痛了。 蔷薇听到又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而且还叫“美丽”,她不禁狐疑地望着小飞侠。 小飞侠知道麻烦已来,不觉叹道:“她……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一个叫美丽却不美丽的女人。” 笑了笑,蔷薇道:“我又没说你什么,何必如此急着解释?” 小飞侠难得地露出一笑,道:“我是怕你误会,怕你以为我真的是个花心男人,到处都有女人。” 见到多日来小飞侠头一回笑了,蔷薇不禁感叹道:“如果能治愈你的创伤,我倒真的希望再有一个女人出现。” 小飞侠苦笑地望着她道:“你这不是要把我折腾死?” 蔷薇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治疗失恋最好的良方,就是再恋爱一次,失去张姐姐,能填补你心灵的空虚当然最好就是再找一个女人喽。”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怪论调? 小飞侠哭笑不得道:“你就饶了我吧!” 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而一直低沉的气氛,在这一笑里仿佛也冲淡了许多。 再恋爱一次是治疗失恋的良方,那么笑绝对是治疗心灵哀痛的最好药引。 青龙镇——打一进青龙镇,小飞侠就感觉到一股与往日不同的味道。 他发现青龙镇里的人似乎已经形成了共识。”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般散乱,而且已有了严密的组织形态。 小飞侠却经过花扬雪的妙手易容,他已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削汉子。 盘查的人望了望小飞侠手中的铁牌,他们却犹有疑问地道:“你是哪来的?” 小飞侠怔了一下,却立即道:“君山,“江海盟”贺敖海是咱的瓢把子。” “来这有什么事?” “给张百万二当家的例行报告。” 似乎知道“江海盟”是由张百万的引进才加入“江山万里飘”,盘查的人挥了挥手,就放小飞侠进入了“青龙镇”。 驾轻就熟,小飞侠很快的来到那座巨大的宅院。 又经过一番盘查,他被人带到了一处精舍。等了一会,就看到“财神”张百万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张百万望了一眼小飞侠,喝退了带路之人。 张百万道:“你不是贺敖海的手下。” 小飞侠怔了一下! 他不知道毛病出在那里。 张百万眼光一凝,又道:“从来只有我派人去联络贺敖海,他绝不会派人来找我。所以我说你不是贺敖海的手下。” 小飞侠本来也就没打算隐瞒。 他定定地望着张百万道:“我是小飞侠。” 张百万脸色一变! 他随即一笑道:“你的确胆子够大,敢跑到这里来找我,怎么?是不是想通了,愿意与我合作?” 小飞侠摇摇头道:“不,你猜错了。” “哦”了一声,张百万道:“难道你想刺杀我?那你恐怕真的是自不量力。” “我也不是来刺杀你。” “那么这就奇怪了,说吧!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来?”张百万不慌不忙道。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 张百万要小飞侠坐了下来,他静静的等着下文。 小飞侠坐好后,面容一凛道:“张小柔死了。” 身躯一震,张百万表情巨变道:“你说什么?” 小飞侠再说了一遍:“张小柔死了。” 张百万跳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道:“你胡说什么?慢……慢点,你怎么知道张小柔和我有关系?” 小飞侠淡淡道:“你最好镇定点,这全是事实。” 听完小飞侠与张小柔结识的经过,以及张小柔的惨死,张百万整个人象失去了魂般发起呆来。 小飞侠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富豪、枭雄,眼中竟然浮现泪光。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人永远是人,而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永远也无法斩断的。 发怔许久的张百万突然醒了过来。 只见他眼中闪着怕人的光芒,定定地望着小飞侠道:“我相信你的话,这段血仇,我一定会替柔柔报的。” 小飞侠点头道:“对小柔的死,我和你一样的难过,我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外,主要的是点醒你,不要再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身躯又是一颤。 张百万一下子像苍老了许多,他坐倒在椅子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到小飞侠有离去的意思,张百万猛然清醒过来,出声叫道:“慢点。” 小飞侠回头望着他。 张百万道:“我知道你有事想说,可是不知如何开口,你等到晚上。” 小飞侠面上一喜,怔怔道:“你……你终于醒了?” 张百万颓然一叹,萎靡道:“突然之间我发现权势、金钱对我来说全都不重要了。” 小飞侠有感而发道:“你能这么想,小柔地下有知,亦会欣慰的。” “虎爷是个狡诈、多疑、且狠毒的人,要杀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是说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在以前我若想杀他虽不是探囊取物,却也是垂手可得,然而现在……现在……” 小飞侠看到张百万颤抖的从身上摸出一包药粉,再见到他巍颤颤地用水吞了下去。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同时更感觉到虎爷的确可怕,居然用这种法子来控制张百万。 想起那段毒瘾缠身的日子,小飞侠明白张百万的无奈,不觉关心道:“你应该摆脱它。” 凄然一笑,张百万又像再老了十岁。 他叹气道:“我试过,可是却失败了,到现在我才明白你是多么的令人钦佩,有那么大的毅力与决心去戒绝它。” 小飞侠没再说话。 因为也只有他最了解那种椎心刺骨的痛苦,以及让人发疯、发狂的感觉是多么的可怕。 内神通外鬼。 内神通外鬼的事情都是很容易成功的。 当张百万把晕迷不醒的王飞带到他屋子时,小飞侠明白这个人是真正的觉悟了。 他慌忙的上前,在看到王飞已经折磨得不成人形后,他心紧紧地抽搐了一下。 王飞身上的创伤虽已结疤,但因为没有上药的关系,许多地方已经溃脓,如果再不及时处理,再度溃烂的时候就会无药可治。 另外让小飞侠吃惊的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铁打的壮汉,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瘦成这付模样。 他双眼凹陷,两颊露骨,身上除了一层皮外,简直找不到一块有肉的地方。 “你点了他的穴道?”小飞侠心痛万分道。 张百万叹了一声道:“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他不可能跟我走,这个人的确是个怪人,他好像真的把那间石牢当成了他的家。连让他出来透透气,他都不肯。” 小飞侠明白王飞那种自虐式的倾向。 小飞侠叹道:“他有着心病。” 张百万上前,伸出手想要替王飞解开穴道。 小飞侠突然道:“不用了,我想……我想还是让他晕睡的比较好些……” 张百万没有说话,停住了手。 因为他也怕王飞暴烈的性子万一醒转过来大吼大叫开来可就不妙了。 弄来了一辆马车。 张百万把王飞藏在酒坛子里后,便对小飞侠道:“虎爷最近不在,所以事情才会如此容易……” 跨上了车辕,小飞侠深深的望了这个人一眼。他内心复杂的情结,竟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百万苦笑道:“你快走吧,我们后会有……有期。” 没有谢字,小飞侠马鞭一抽,就把马车缓缓的驶离了这座庄院。 “什么人?站住!” 刚要出“青龙镇”,黑暗里已有人窜出拦住了小飞侠的去路。 小飞快镇定的道:“‘江海盟’派来的。” 二个大汉提着刀,望了望小飞侠车后一眼。 其中有一人道:“把车厢掀开,我们要检查。” 心头一跳,小飞侠力持镇定地走到车后,掀开了车帘。 “酒?怎么会有这么多酒?” 小飞侠连忙抱下来一坛酒,道:“两位,这一坛就孝敬你们。” 那两人心中一乐! 但是另一人还是问道:“这些酒是怎么回事?” 眼珠子一转,小飞侠道:“酒是二当家的稿赏咱瓢把子的。” “哦!你们贺瓢把子还真神气。”那人不觉吃味道。 赶快堆上笑脸,小飞侠道:“那儿话,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拿人的手短。 那两人挥了挥手,小飞侠便跳上了马车直朝镇外奔去。 王飞醒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突然坐起来怔怔地看着众人。 小飞侠戚然一笑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王飞有种恍苦隔世的感觉。 他不可思议道:“这是哪里?我……我怎么会在这的?”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飞侠道:“这里是离“青龙镇”百里外的一座庄院,你已经脱了险啦!” “是啊!”齐铁山笑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还有得混哩!” 楚烈亦含笑上前道:“你好好休息,一切等你精神恢复了再谈。” 于是大家跟他点了点头,就鱼贯离开。 小飞侠没走,因为他明白解铃还是系铃人的道理。 含着笑,小飞侠伸出手握着王飞那只剩下骨头的肩膀。 “阁下还真是刚烈,朋友嘛!拌拌嘴也用不着真的翻脸对不?好了,我这厢跟你赔礼道歉了,你可得原谅我,否则蔷薇她可会找我麻烦的。” 王飞叹了一声道:“我那有和你翻脸?只是心中一时郁闷而已。” 小飞侠一笑道:“那也犯不着单枪匹马的闯上“青龙镇”找人拼命呀!”王飞苦笑道: “心里想着老母的惨死,一时忍不住,只好什么都不管了。” “你可真带种,听说你差点没把“青龙镇”给翻了过来。” 王飞惭愧道:“还不是遭人活擒。” “废话!”小飞侠故意笑骂道:“你又不是神,双掌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那是一定的结果。” 王飞摇摇头道:“是谁把我救了出来?” 小飞侠笑而不语。 王飞一怔,旋即明白。 他感叹道:“你是怎么办到的?有时候我真他怀疑你小子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人,否则你岂不是和鬼打上了交道。” 王飞也笑了。 笑容里他握住小飞侠的手,而一切的不愉快与心中的疙瘩,也全在彼此紧紧的一握而烟消云散。 第二天当小飞侠再来看王飞,他发现王飞的气色已好了许多。 他爽朗笑道:“你本钱雄厚,放心吧!不出一个月,我保证你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王飞怔怔地看着小飞侠,没有说话。 小飞侠不觉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你怎么用这么怪的眼光看我?” 王飞长声一叹,哽咽道:“张……张姑娘死了?” 小飞侠神情一路,点头道:“死了,死在虎爷的手里。” “这个人渣!” 王飞紧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骂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蔷薇刚才来过,也说了一些你们的事情。” 停了一下,王飞脸上浮现愧疚。 他欲语还休道:“我……我是个老光棍,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你……你不要怪我以前对你说的那些狗屁话。” 小飞侠强颜一笑! 他坐在床边道:“还提那些干嘛?你老小子快点好起来,我负责替你物色一门对象,要你脱离光棍生涯,以后就不会再大放厥词了。” 王飞笑道:“你少来,经过你的挑选,好的你都留下了,剩下的不是母夜叉,就是斗鸡眼,要不然就是塌鼻子、血盆大口;我可不敢领教。” “去你的。”小飞侠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王飞收起笑容道:“你们现在打算如何?” 小飞侠叹道:“正在等机会。” “听说为了我,楚烈已退了兵?” 点点头,小飞侠道:“不错,所以如今双方实力悬殊,已不可能力战。” “如今我已回来了,何不让你大哥再拨兵包围“青龙镇”,一举歼灭对方?” 小飞侠苦笑道:“事情能这么简单也就没问题了。” “怎么说?” “一来我们不愿做那背信之人,虽然已经把你救了出来;则朝廷用兵更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这还得上奏皇上,像这种出而反而的事,世上恐怕还没人敢做。第三,虎爷现在还没有迹象谋反,我们也只有以江湖人对江湖事的做法来和他做个了断。” 听完了小飞侠的话,王飞低头不语。 良久之后,他才悠悠叹道:“这全都怪我,如果我不那么意气用事,此刻那些******早已授首了,也不会发生张小柔那桩惨事。” 小飞侠当然不能怪他,他叹气道:“一切都是劫数,天意如此夫复何言?”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8
第二十八章 江湖已有一股暗流。 武林也掀起一阵旋风。 虎爷利用了张百万富可敌国的财富,正大肆的招兵买马。 “江山万里飘”这个名字更像春雷一声,震得人人耳膜发胀,迅速的传了开来。 楚烈看了众人一眼。 他忧心仲仲道:“照这样一形势下去,许多小门小派,用不了多久就全都会归附在虎爷那边,我们若想再击败他,可就愈发困难了。 齐铁山浓眉深锁道:“更严重的是他们不但大张旗鼓,对一些不肯归顺的江湖人士居然采取了暗杀的行动,弄得许多人不得不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下。” 小飞侠一听,整个人像被人捅了一刀。 他呐呐道:“我们总……总不能就这样看着敌人坐大,然后再任人宰割呀!” 楚烈接着道:“我已和大当家的商量过,他和我准备明天就启程,以他“大风会”的名义,遍访江湖各帮各派,有加入“江山万里飘”的力劝退出,无意的则请他们多做防范,以杜绝虎爷席卷江湖的野心。” 小飞侠想了想道:“你们这是消极的做法,我认为积极的该是对虎爷迎头痛击。” “说得好!”齐铁山笑道:“我们这么做,也不能说是消极,因为我们还有另外的任务,那就是联合我辈中人,汇成一股抗衡“江山万里飘”的力量,然后再与他们择一时机决一死战。” 小飞侠叹道:“如此一来,江湖势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花扬雪突然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日后的安宁,有时候在长痛不如短痛的状况下,必须要先付出代价的。” 小飞侠没再说话。 他明白以虎爷的雄心企图,目前也只有如此了。 一大清早—— 小飞侠与蔷薇,还有这庄院的主人“混天鼠”赖聪明,三个人目送着楚烈、花扬雪及齐铁山三人上了马,离开这里。 “走吧,人已经看不见了。” “混天鼠”赖聪明个子不高,给人一种精壮的感觉。 小飞侠点点头笑道:“赖庄主,在此叨扰,恐怕让你产生许多不便。” 赖聪明哈哈笑道:“哪儿话,四海之内皆兄弟,更何况中间还夹着我与齐大当家的交情,你要这么说可就大见外了。” 小飞侠一笑道:“赖庄主真是性情中人,小飞侠也只有搁在心里,不放在嘴上了。” “你这么说就对了,我辈江湖人就应该这样,住在这儿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赖庄主如此盛情,我怎敢矫情。” 赖聪明哈哈一笑,便点头为礼,自顾离去。 等他一走,蔷薇不觉对小飞侠道:“你对这赖庄主观感如何?” “人豪爽、热心,有一种让人觉得太过精明的感觉。” 蔷薇想了想道:“或许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他给人一种好虚伪的样子,连笑声里都少了份笑的味道。” 小飞侠搂着她的肩头,漫步走向王飞的房间。 小飞侠笑道:“你这些话只能当着我说,要不然让别人听了去,可就容易起误会了。” 白了他一眼,蔷薇道:“我还不至那么二百五,你少在那替人乱扣帽子。” 小飞侠哈哈一笑道:“瞧你,随便说说你就拿眼白给我看,真娶了你,那我还会有好日子过呀?” 蔷薇作势要打他,却又把粉拳放了下来。 “爱要不要,本姑娘往大街上一站,男人恐怕排队都要排到北京城了。”蔷薇哼声道。 看看四下无人,小飞侠飞快地在她脸上一吻。 他笑着道:“你敢,真要那样,我拿把剑在你面前,看看有谁有那个胆子,连我的老婆都敢打主意。” 心中掠过一丝甜蜜。 蔷薇不禁紧紧的偎入他的怀里。 看到小飞侠与蔷薇连抉进到房中,王飞挣扎着就想下床。 小飞侠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按住。 “大夫说你最好多躺着,少走动。咱们又不是外人,你还要行大礼放鞭炮不成?” 看到小飞侠又恢复了昔日的样子,王飞乐在心中。 依言躺好,他笑骂道:“瞧你的样子,莫非刚才又偷吃了蔷薇嘴角上的胭脂对不?” 小飞侠哈哈一笑! 而蔷薇却羞红了脸。 她不由发嗔道:“王大哥,你们俩不管怎么搞都成,可不要扯上我。” 王飞瞪眼道:“去、去,我和他能搞什么?他有毛病,我将来还要讨媳妇呢!可千万不要破坏我的形象。” 蔷薇一听,知道自己的话里有语病。 她跺脚道:“不和你说了,你们男人没一个正经的。” 她说完回头就走,独自回房去了。 笑声里,王飞望着她的背影道:“小子,这么好的女人,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负了人家。” 小飞侠笑道:“这个放心,我是把她拴在裤腰带上怕掉,含在嘴里怕化;你想我可能不对她好吗?” 笑声一顿,五飞道:“他们都走了?” 小飞快点点头道:“走了,刚走。” 叹了一声,王飞道:“奶奶的,真恨不得自己赶快复元,也好为大夥分劳。” “急什么?现在还用不着你拿刀拿剑,你只管安心静养,其他的事就别操心了。” 王飞诚挚地望着小飞侠。 王飞想开口,小飞侠已经先打断他的未出口的话。 “你就省省吧!休想说的我全都知道,耳朵也听出老茧了,拜托,拜托!换点新鲜的可不可以?” 笑骂着,王飞道:“你这个臭小子,好一付鬼头鬼脑,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小飞侠笑道:“得了,你还不是想说什么对不住啦!该死啦!鲁莽啦……等等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肉麻话。” 相视一笑,王飞心中不觉百感交集。 的确,人生有友如此,又岂是人人能得的? 一对情侣,他们总是会觉得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不够多。 夜深的时候小飞侠发现蔷薇不知什么时候已趴在自己的胸前睡得好熟。 斜靠在床上,他望着她撩人的睡姿,忍不住地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粉靥上印上一吻。 他没叫醒她。 因为他觉得两个人相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 于是他就这么让她留在自己的房里、自己的床上。 终于他也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当小飞侠让浓烟呛醒时,他发现整间屋子让熊熊大火给掩没。 慌乱得摇醒蔷薇。 小飞侠立刻跳下床,这才知道四面全是火舌。连一处生路也没有。 蔷薇不停的呛咳! 呛得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 她惶恐地偎着小飞侠,惊慌道:“怎么……怎会起火的?我们怎么办?怎……怎么逃出去?” 小飞侠临危不乱,他一把拉住一床被子,裹在蔷薇和自己的身上,然后朝着一处火势较弱的窗户冲了过去。 冲出了屋子,来到外面,小飞侠赫然发现不只是自己住的屋子着了火,连王飞的那间也已有火苗窜出。 他傻了。 同时也明白这是一桩阴谋,根本就是有人蓄意纵火,要活活烧死自己和蔷薇以及王飞三人。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七、八个面目冷峻的人正朝着自己走来。 小飞侠还来不及细想,七、八种不同的兵器已蜂涌而至。 小飞侠一面护着蔷蔽,一面抽剑拒敌。 在胆寒心惊里,他看到王飞住的那间房子火舌已窜出屋外。 他不敢恋战,挟起蔷薇虚晃一招,人已冲进王飞的屋子里。 “王飞,王飞!你在哪里?在哪里?” 小飞侠和蔷薇同声惊叫着。 “我……我在这……咳……咳……” 循声回头,小飞侠发现王飞正在一座壁柜后面。 小飞侠和蔷薇冲了过去。 王飞孱弱地抬眼道:“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什么事?” 小飞侠凄苦一笑道:“有人要烧死我们。” 王飞闻言一惊道:“你们快……快走……” 小飞侠扶起他道:“要走咱们三人一块走。” 王飞摇着头。 他定定地望着小飞侠及蔷摄道:“听……听我的,你只能保护我们其中一人,三个人一起只有害了你……” 小飞侠心都痛了。 他当然知道王飞说的全是事实。 然而他怎能丢下他不管,而和蔷薇突围呢? 他做不到,所以他的心宛如刀割。 王飞突然瞪起眼睛,厉声喝道:“这……这是什么时候了?你居……居然还婆婆妈****。走,你们给我快走!” 小飞侠虎目里急得掉下了眼泪。 他呛声道:“不,我们不能丢……丢下你……” 蔷薇也哭了出来。 她紧紧握住王飞的手,道:“要死,我们三人就一起死,我绝不会和小飞侠丢下你不管。” 王飞急得哀声道:“你们这是何苦?何苦要陪着我?” 小飞侠脸上有种湛然的光辉,语声坚定的道:“你不能让我和蔷薇一辈子都活在歉疚里。” 颓然一叹,王飞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火势愈来愈大。 王飞突然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利刃,他在小飞侠与蔷薇扭头正瞧着大火的方向时,已经一刀捅在自己的胸口上。 小飞侠与蔷薇听到他的闷哼声,齐皆回头。 当他们看到王飞心口上的那把利刃,他们就像遭人泼了一盆冷水在头顶,从头一直凉到脚底。 “王飞,王飞!你……你他这是干什么?干什么?” 小飞侠惨烈地叫着,摇着。 王飞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含着一抹悲苦的笑容。 “赶……赶快走,还……还来得及……” 小飞侠悲忿着大叫:“我不走!” 王飞语声渐弱道:“你如果是想要我死……死得瞑……瞑目……就……就快……快走……” “王飞……” 小飞侠和蔷薇同声吼着。 然而王飞头一歪,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小飞侠恨不得拿把刀杀光全世界的人。 他眼中的凶光连蔷薇看了都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蓦然—— 小飞侠一把夹住蔷薇,整个人像一根上冲的镖枪一般,冲破了屋瓦。 抖落了身上的火星,小飞侠就看到刚才那七、八个面容冷峻的人正在自己的面前。 而在他们的后面更有许多人,手中拿着强弩,弩箭的箭尖全对着自己的方向。 眼里喷着愤怒的火焰,小飞侠背起了蔷薇。 “你们是谁?” 小飞侠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江、山、万、里、飘!” 那七、八个人同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小飞快再也按捺不住那一腔快把自己焚毁的怒火,他大喝一声,人已挺剑攻了过去。 他疯了,一定是疯了。 只见他手起剑落,眨眼之间已杀了两人,挑断了一人的脚筋。 剩下的那几名,一面惊慌地与小飞侠缠战,一面大叫着:“用强弩,用强弩……” 又是一声惨嚎! 小飞侠长剑刚抹过那人的咽喉,正想回身去追另一人。 突然—— 一片如蝗虫过境的箭弩已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 小飞侠心头大骇! 长剑一面不停地挥舞,人也开始退后。 弩箭不停,小飞侠手中挥舞的剑更不敢停。 虽然他能很准确地磕飞每一根弩箭,可是他却知道时间一长,在他力竭的时候,也就是他丧命的时候。 心头念头急转。 小飞侠已渐渐冷却了刚才因为王飞之死,而引起失去理智的疯狂行径。 他开始思索着应对之策。 此时又是一片吵杂之声由远处传来。 小飞侠偷眼一瞧,他的心已凉了。 因为他看到前行带头的人竟是虎爷与张百万。 不敢再多做犹豫,小飞侠蓦然一个起身,人到了半空中。然后一个转折,他已如飞般消逝在黑夜里。 他不得不逃。 因为他知道虎爷和张百万一到场,他除了死外就没有活路。 而死他不怕,却不愿这样死得毫无价值,毫无目的。 所以他逃是为了留下有用之身,以便为日后的报仇做有用的反击。 小飞侠在黑夜里不辨方向地狂奔。 心一步也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因为从后面逐渐接近的衣抉声,他知道追来的人一定是两个很强、很强的高手。 很有可能就是虎爷与张百万。 更何况他背上还背着蔷额,对他的速度来说,有着极大的影响。 “有……有人追来了!” 蔷薇的声音透着惊慌! 小飞侠道:“我知道。” “两个人,他们的速度好……好快……” 小飞侠没有回话。 蔷薇又道:“你……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小飞侠火了! 蓦然开口叱道:“闭嘴1” 蔷薇真的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背上有一片湿湿的感觉,小飞侠知道蔷薇正在无声地哭泣。 他速度不减,喘着气道:“你……难道……难道要我刚失去了一个朋友……又要再失去你吗?” “可是……可是背着我,只有拖累你啊……” 蔷薇仍旧哽咽着。 小飞侠心里叹了一声! 他回道:“要我丢下你,那你还不如先……先一刀把我给杀了好一点!” 蔷薇心颤着把头紧紧的趴在他的背上。 她已无怨,也已无悔。甚至于她觉得能与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是一种奇妙的享受。 小飞侠突然停住了。 因为横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很宽的河流。 他焦急的四下搜索,虽然发现到一个竹筏就在河边,可是在他刚刚冲到竹筏旁时,已听到身后有人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不用回头,他已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他悲愤欲绝地转过身,即看到虎爷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而眼睛里闪着精光。在虎爷的身旁,张百万正也古怪地望着自己。 “跑不了了吧!我就不信你还能长出一双翅膀飞过这条河?” 虎爷一步一步地上前。 他每一步都像踩在小飞侠的心口上面。 想起张小柔的惨死,小飞侠眼中怒焰逼人地瞪着虎爷,他竟然没有一点恐惧。 虎爷停下了脚步,他开始盯着小飞侠。 虎爷仿佛也被他眼中的怒焰给吓了一跳。 小飞侠放下了蔷薇。 他上前一步,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 “你这个人渣、禽兽,张小柔的死要你今日偿命。” 虎爷似乎一怔! 他瞄了一眼张百万,然后对着小飞侠吼道:“你在放什么屁?满口胡说什么?” “不要再做戏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会不知道吗?”小飞侠怒目喝道。 虎爷嘿嘿一笑道:“你小子还真有心机啊!你以为你这么说,人家就会相信你?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些,挑拨离间的手法也太高明了!” 小飞侠连血都快喷了出来。 他戳指怒骂道:“畜牲,你还算人吗?先奸后杀的事都敢做了,竟然不敢承认?” “啧,啧!”虎爷道:“你这大逆不道的叛徒,你还有什么何不妨统统说出来?看看有谁会相信你。” 小飞快看到张百万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 虎爷又是阵阵怪笑! 笑声中他喝道:“你也够风光了,能死在我与张百万的手中,传扬出去还真是轰动江湖的一件大事,你准备好了没有?嗯,我看这块地儿也不错,有山有水,也不会委屈了你。” 小飞侠肝胆寸裂。 他转头对着蔷薇道:“你先上竹筏,不要管我。” 蔷薇慌了! 她哽咽着道:“不,我不走,要死我们死在一起。” 小飞侠面对强敌他已失去了耐心。 只听他吼道:“听我的话做!” 蔷薇没有动,眼中泪光浮动,让人看了心酸。 “好一对同命鸳鸯,今天晚上你们谁也别想走。”虎爷阴鸷地笑着。 小飞侠火了。 他反手一个巴掌已打在蔷薇的脸颊上。 只见他形貌怕人道:“你若还想做我的妻子,你现在就给我上去!” 蔷薇从来就没见过小飞侠如此对她疾言厉色。—她更想不到小飞侠有一天会给她一巴掌。 她怔住了! 然而她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小飞侠在情急下的激烈反应。 她默默地流着泪,深情而绝望地看着小飞侠,一步一步的退后。 她不得不听他的话,更不敢不听他的话。 她知道没有后顾之忧的小飞侠,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能够逃过这场劫难。而自己留了下来,毫无疑问的是让他一点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虎爷的动作够快。 小飞侠的动作却不慢。 当虎爷见到蔷薇已经解开绳索跳上竹筏的时候,他快得就像一只老鹰,一飞冲天攻了过去。 而小飞侠却在半空中把他拦了下来,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一剑紧似一剑,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虎爷冷笑着。 他手中日月双环左攻右挡,一时间竟也把小飞侠无可奈何。 固然小飞侠是他一手调教出来。 然而“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却是有此一说。 小飞侠悲愤填膺,一腔怒火已使得他愈战愈勇。 虎爷深沉诡诈,他明白对付这种愤怒难当的人必须先避其锋,后避其锐。等到对方的一鼓作气完之后,他就可展开致命的反击。 所以缠斗已经开始,曾是师徒的二人终于到了搏命的时刻。 这边已打得难分难解。 那边蔷薇已把竹筏慢慢撑离河边。 她眼中泪水成串洒落,眨也不眨一下的望着小飞侠翻腾纵跃。 她的心在滴血。 因为她不知道一离开,这一辈子还有没有再见到他的机会。 她紧紧咬着嘴唇,她更不敢让一点哭泣声传出。 毕竟每一招,每二式,全是能让人立刻倒下的要命招式,她怎么敢让小飞侠再有分心的举止。 缠斗中的虎爷蓦然退出了战圈。 他瞪着张百万,口气森冷道:“你是个死人?难道就不会去拦下那个女人?” 张百万身躯一震! 他看了看小飞侠,又看了看已经离开岸边的蔷薇。 最后他把眼光停在虎爷的脸上,毫无表情的道:“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虎爷气得差点吐血。 他暴吼道:“张百万,你最好弄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我才是龙头,坐第一把交椅的人。” 张百万没理他。 但却突然转头对小飞侠道:“你还怔在那里干什么?” 小飞侠傻了眼。 虎爷更差点没一口气闭了过去。 小飞侠一怔之后,人已返身就朝着蔷薇飞去。而虎爷欲拦阻时,已被张百万一双铁掌给逼了回来。 “你他想造反?” 虎爷怔怔地望着小飞侠跳上了竹筏,不禁气得大骂张百万。 张百万露出一抹怕人的笑意道:“皇帝的反我都敢造成,你的反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理由?你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张百万冷冷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明白?你是猪啊!你竟然听信那小子的话,真认为我干了你女儿?”虎爷跳了起来道。 张百万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随即,他面容惨厉道:“你这个恶魔!我张百万一向已经认为自己够毒、够狠了,但比起你来,我发现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你还敢不承认自己做的事?” 虎爷心中一凛。 他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有什么证据?” 张百万怒目相向道:“我已偷偷到过出事地点,那一家四口的命伤全是你手下“淮阴四鬼”的朴刀所致,你还敢狡赖?” 虎爷愈笑愈大声! 突然他笑声一歇,吼道:“就算我做了你女儿,你为什么早已知道而隐忍不发?” 张百万脸色一变,退后两步,连话都说不出来。 虎爷逼视他道:“因为你离开不了我,摆脱不了我的控制,所以你忍了下来对不?张百万,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连你女儿的死你都可以忍了,为什么为了那个臭小子你会背叛我?” 张百万冷汗直流。 他已开始颤抖,不但手脚颤抖,连他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有了抖动。 “我明白了。”虎爷点了点头又道:“原来那小子早已通风报信给你,所以你才会偷偷去查对不?你们早已串通好了,同时王飞的脱逃也是你搞的鬼对不?” 冷笑两声,虎爷又道:“你已开始颤抖,你已开始难过,你的毒瘾已开始发作,你难道忘了吗?忘了你永远也不能背叛我?” 拾起眼,张百万看到小飞侠和蔷薇的竹筏已经划过河心。 他知道他们已经安全了。 嘴角浮起一抹残酷的微笑,张百万蓦然大吼一声,冲向了虎爷。 他的势力虽猛,可是他却没有准头。 一个毒瘾即将发作的人,出手怎么可能有准头呢? 所以虎爷只随便一闪,己避过了他的攻击。然后一道白光从虎爷的手中飞出,直奔向张百万的后脑。 小飞侠和蔷薇亲眼看到虎爷的日环砸进了张百万的脑袋。 他们更看到张百万脑浆溢出而倒了下去。 只因为天上的月光清晰的照亮着这一幕。 虎爷来到河边,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飞侠与蔷薇离开。 蓦然之间,虎爷开始狂笑! 他在笑什么? 为什么他的笑使人听起来比哭还难听?好像只有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人才会发出这么难听的笑声! ------------ 第一王朝 OCR
:
72\ 029
第二十九章 “你真的要去?” 蔷薇忍不住的再问一遍小飞侠。 点点头,小飞侠道:“我不是一个让人打闷棍的人,就算我死了,我也要知道我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蔷薇没话说了。 因为她知道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最好闭嘴。 小飞侠捧起她的脸,眼中尽是柔情道:“这家人看来很可靠,你安心的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蔷薇只能深情地回望着他,强忍着那即将涌出的泪水。 小飞侠走了。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非弄清事情真相、探根究底的人。 他朝着“混天鼠”赖聪明的庄院一路狂奔。 这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晚上。 焦黑仍似乎有着热气的断垣残木。 小飞侠幽灵似地站在这里已好一会了。 他面对着的正是王飞的房间,心里想着的更是王飞临死前的悲伤眼神和无奈的笑容。 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因为他实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这残忍的事实。 一阵寒风掠过。 小飞侠身躯一震,不觉由幻想中回到现实。他转头四望,身体像一抹轻烟般朝着一处房舍飞了过去。 他知道赖聪明就住在那里。 他也希望自己心里怀疑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在他的身上。 房中的灯火仍旧亮着,显示着里面的人尚未就寝。 小飞侠狸猫般来到窗前,稍稍屏息凝听了一会,已极快地推开窗子,已到了屋内。 他的动作不但没有引起内间尚未入睡人的注意,甚至于连窗外的冷空气都来不及飘进屋内。 轻盈的来到内间的门边,小飞侠立刻听到有一男一女在低声交谈。 “你真的是个天才。”一个女人的声音。 “当然,像这种死无对证的事情,谁也不可能怀疑到我的身上。我不但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又烧毁了三间房子,你说怎么可能有人知道呢?”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接着道:“你这么做到底除了钱外还有什么好处?” “权势,虎爷答应我事成之后让我在帮里带领一个堂口。” “别闹嘛,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老实,刚刚才做完,现在又毛手毛脚的。” 男人笑着道:“谁叫你这么诱人?” 女人发出几声娇喘,接着道:“你认为小飞侠逃得了吗?” 男人道:“他如果逃掉了,那么虎爷和张百万两个人也可以找一块大石头自己撞死算了。” 女人道:“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万一?万一又怎样?就算小飞侠死不了,他也没理由怀疑是我出卖了他们对不?” 小飞侠撞开了房门,就看到床上的“混天鼠”赖聪明正像一只老鼠般钻在那个女人裸露的大腿中间。 他冷冷地道:“不错,如果不是你亲口说了出来,就算我会怀疑,也不敢随便指证你。” 赖聪明怔住了。 他床上的女人更傻住了,傻得连遮掩也不会,就那么光溜溜地晃着一对奶子,叉开雪白的大腿。 “你……你怎么没……没死?” 赖聪明舌头打着结,像看到鬼一样地瞪着小飞侠。 搬了张凳子,坐在床前。 小飞侠用剑指着这一对身上什么也没有的男女。 他阴冷道:“我若死了,岂不是看不到你们这一对妖精打架了。” 拉起被子,赖聪明和那女人缩在床角,连连颤抖。 小飞侠叹了一声道:“赖聪明,你一点也不聪明。虎爷如果杀了我,为何到现在还会不通知你,亏得你还有心情做爱,你难道想不到我会来?” “你……你没有理由回来的,就算你回来,你……你也想不到我才对……” 小飞侠笑了! 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不错,我本来是怀疑不到你头上的,可是当我想到事发的时候,不但见不到你的人救火,更见不到你的人出面。这么大的庄院,总不会人人都睡得像死猪吧?所以我来了,很快的回来。” 停了一停,小飞侠又道:“很不巧的,我听到了你自己的招供,这只能怪你自己,好好的觉不睡,偏偏爱作怪。” 赖聪明一头冷汗。 他哑着嗓子道:“你……你饶了我一命,饶我一命,我……我可以把全部的家产给你……”小飞侠冷笑道:“谁又饶过我的命?谁又饶过我那可怜的挚友——王飞的命?” 赖聪明慌了。 他慌着把身边的女人往前一推,道:“你看她怎么样?她的皮肤白晰、胸部丰满、大腿结实,她是我最宠爱的女人,只要你饶了我,我就把她送给你!” 小飞侠简直要吐了。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为了活命,居然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口。 小飞侠望也不望那女人一眼,只是冷冷的盯着赖聪明道:“起来,起来!像个男人一样!” “你……你不杀我?” “我不杀一个没穿衣服的人,我要你起来穿上你的衣服,死得有点尊严。” 突然—— 赖聪明在小飞侠一个不注意的时候,把身边的女人用力一推。 这一推正好把她的胸口推在小飞侠的剑上。 那女人发出短促的一声哀嚎,人已瞪着眼气绝过去。 而赖聪明却趁着小飞侠一怔的时候,整个人往床板内一翻,他已消失在床下。 小飞侠用力的拔出剑,他推开那女人的身体,飞快的扑上床,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开启机关的按键。 等他滑下了床下的暗道,早已不见了赖聪明的踪迹。 小飞侠傻了! 他小心地沿着这条暗道向前摸索。 心里却不禁为赖聪明的狠毒感到寒心。 的确,一个人如果能把刚刚和他做完爱的女人给推向死亡,一点余情也不留,那么这个人已经到了百死不赦的地步,也没有什么事是他不会做、不敢做的。 地道长又黑。 小飞侠走了一段距离后,就看到了亮光。 心中一喜,他想着已经到了尽头了,忽然一阵悉悉束束声夹杂“咻咻”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飞快只感觉到心中发麻,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没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飞侠被蛇咬过,他很明确的可以判定,前面正有蛇向自己这里爬来。 而且还不只一条。 小飞侠当看到前面绿绿的一片光芒闪烁时,了整个人差点没晕倒。 两点绿芒代表一条蛇的话,前面那一片绿芒少说也有五六十条。 小飞侠停也不敢停了。 他返身拨腿就跑,对蛇这玩意,他可是打心眼里有种厌恶的感觉。 猛力地推着那道床板。 小飞侠这才知道那床板原来是铁做的,无论怎么推也无法移动分毫。 他凉了,从头凉到脚。 他提着剑,只得再回头。 这时候那一片蛇群已距熟他不到一丈的距离了。而一阵阵的腥臭之味使得他快吐了出来。 凝神戒备。 小飞侠明白前面那些蛇全都含有剧毒,只要让他们随便一条咬上一口,恐怕历史就要重演了。 历史重演没有关系,问题是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再碰上一个花扬雪。 蛇群爬行的速度缓了下来。 它们似乎也发现到前面有人迹。 小飞侠连眼也不敢眨一下,因为地道黑暗,他只能凭藉着发亮的蛇眼来做揣摩而施以攻击。 蛇群又动了。 小飞侠紧张得把剑横举在胸前。于是当第一条蛇接近他的时候,他长剑一挑,就挑断了蛇身。 而蛇群仿佛闻到了颇受刺激的味道。 它们立刻前仆后继、争先恐后地冲了过来。 小飞侠心寒胆颤,手起剑落。 他拼命的挥、斩、劈、挑,一点也不敢大意。而一声声的怪鸣则此起彼落,眨眼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杀死了多少条蛇。 如果这些蛇都是在地上爬行,由地面攻击的话,小飞侠有十足的把握将它们通通杀个精光。 可是就在他只注意地面之时,一条蛇突然窜起直飞向他。 他根本防都没有防到世上还有会飞的蛇。 所以他只觉得左手腕一麻,已让那条窜起的蛇的咬了一口。 他心中一凉,反手一剑就把那条蛇劈成两段。 小飞侠立刻封住左手血脉,然后人开始往前冲,同时主动地去斩杀地上的群蛇。 终于他来到了洞口。 这时候他的头已有点发胀的感觉,同时眼睛也有了昏花的现象。 走出了洞口,小飞侠发现这里已出了庄院。他故意的挺直身体,头也不回的往前直走了去。 他不得不装出若无其事一的样子。因为他知道那个赖聪明一定躲在暗处,偷偷地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只要稍有不对,恐怕他就会现身出来与自己拼斗。 姑且不论拼斗的结果如何,光是这蛇毒恐怕就会先要了自己的这条小命。 有着这层顾忌,也就难怪小飞侠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飞侠估量的一点没错。 赖聪明正躲在一暗处,偷窥着小飞侠。 赖聪明很明白这些毒蛇的厉害,只要小飞侠被一条咬到,他就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活擒对方。 然而他失望了。 当他看到小飞侠好端端地从地道出来,他就明白那些蛇全都被这个人清除干净了。 他悄然地退走,朝着小飞侠相反的方向发力狂奔。 他不得不跑,因为他怕小飞侠在发现前面没有敌踪后,会再回头来追。 小飞侠也开始跑了。 在他感觉中毒的现象愈来愈明显的时候。 他也不得不跑的理由。 因为他必须立刻找到一位大夫,来解掉身上的蛇毒。 小飞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干舌燥,心口犹如火在烧般的难受。 张开了眼,他就看到一张清新得如露珠般的脸蛋,美丽中带着些稚气,瞪着双好大好大的眼睛望着自己。 他刚想起身,脑袋一昏,让他不得不又躺了下去。 大眼睛的女孩,露出一颗虎牙笑了起来。 她替小飞快盖好被子道:“你躺着,等我去喊爹去!” 小飞快望着她甩着两条辫子,冲出了屋子,不一会就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进来。 老头一进来就呵呵笑道:“小哥,你可醒了?可差点没砸了老夫这块招牌。嗯,看来老夫虽老了,医术还没退化,可喜可喜!” 小飞侠张了张嘴,好不容易的才说出话来。 “谢……谢您老人家救了我……” 老头一笑道:“别谢我,要谢就谢这丫头,要不是她起得早去采梅花,也就发现不到你。” 小飞侠转头对那女孩一笑道:“谢……谢你了,小……小姑娘……” 那女孩起初还带着甜笑,最后却哼了一声,抬起头不理不睬。 小飞侠怔住了。 老头端了一碗茶来,扶起小飞侠道:“喝了它,我想你一定渴了。” 没客气,小飞侠一仰脖子,咕噜两口就喝光了那碗茶,才觉得胸口那火烧般的炙热消除了大半。 “老人家,我的毒……” “没事,没事了;只要再经几天,等我把余毒全部逼出来就没事了。” 小飞侠安下了一颗心。 他简直怕死了蛇。 那女孩再进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个托盘。 托盘里放了四样酱菜,一小锅稀饭。 她似乎又恢复了爱笑的性格,依旧露出那颗可爱的虎牙,对着小飞侠道:“爹说你可以下来走一走。” 小飞侠不敢造次。 他笑容可掬道:“真的谢谢你和你爹,还招待我吃喝。” 小姑娘连眼睛都在笑。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罗嗦?谢一遍就好了,说多了反而失去了诚意。来,你也饿坏了,吃点东西吧!” 稀饭的温度刚刚好,酱菜更是可口。 小飞侠连干了三碗,才摸着肚子笑道:“吃饱了,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可口的稀饭和酱菜。” 那女孩又笑了! 她笑着道:“那是因为你昏睡了三天,三天没吃东西的人,就是吃树皮恐怕也会觉得好吃呢!” 小飞侠闻言一惊! 他慌道:“我……我昏睡了三天?” “是呀!我爹说如果你再不醒来就永远醒不来了,害得我一直守在你床边,跟老天爷祷告你快点醒来。” 小姑娘话说完,也发现自己说得有些露骨,不由得脸上一红,偷瞄了一眼小飞侠。 小飞快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他只是怔怔地想着事情。 “你……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专注?” 见到小飞侠轻叹一声,大眼睛的小姑娘不觉问道。 小飞快道:“你们这可有人肯帮忙人送信的?” 小姑娘道:“有啊!怎么?你有信要托人送?” 小飞侠苦笑道:“有人在等我,我昏迷了二天,现在又要在这待个几天,所以我想找人送封信,报个平安。 小姑娘似乎有点紧张道:“是你的朋友?” 小飞侠点了点头。 “女的?” 小飞侠又点了点头。 忽然小姑娘又不说话了。 她端起托盘就旋风般离开。 小飞侠一头雾水,心里直嘀咕着: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连这么大的女孩都阴晴不定地让人晕头转向。 睡了一觉—— 这一觉小飞侠只感到甜美之极。 他睁开眼,却发现已到了黄昏的时刻。 小飞侠才下床,那白胡子老头已提着一个药箱,进了房里。 “来,咱们继续没完成的工作。” 老头说完后,便举起小飞侠的左手腕,解开了层层布条。 布条解开后,小飞侠就发现到自己的手腕在毒蛇咬的地方是一片乌黑。 老头拿起一只银色小刀,在小飞侠还没觉得痛的时候,已经飞快地划了一刀在那片乌黑的皮肤上。 于是一股黑色,腥臭的污血已汩汩流了出来。 老头用双手使劲地挤着,直到污血变成了红色后他才住手。 接着抹上了一种不知是什么做成的药膏,小飞快只觉得一阵沁凉,有种好舒服的感觉。 药膏抹完后,老头又用干净的布条,替他一层一层的裹好。 最后老头一拍手道:“好了,看这样子再弄个四、五次就完全没事了。” 话说完,他又拿出了一包药粉,要小飞侠含着水吞下肚里。 小飞侠只得照做,好在那药粉不难吃。 等一切妥当后,老头站了起来道:“丫头说你想托人带信,等信写好后你就交给我。现在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想必丫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来到外间,小飞侠看到桌子上四样菜是色香味俱佳,蓬松的白米饭,一小锅冬笋汤,外加一瓶酒香四溢的二锅头。 他只觉得腹内突然饥肠辘辘,不禁食欲大动。 等坐好后,小姑娘白了他了一眼道:“酒不是给你喝的,你只能吃饭。” 小飞侠苦着脸。 他央求道:“小姐,你帮个忙,放着这么美味的菜看,没酒岂不没趣?” 小姑娘一下子变得心花怒放。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小飞侠称呼她“小姐”的缘故。 只见她笑着道:“看你可怜,不过就只能喝一杯,因为你是病人。” 老头没反对,小飞侠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抢过杯子,自己替自己斟满。 他举杯道:“我叫小飞侠,还没请教老人家……” 老头笑着道:“我姓时,时间的时,年轻时人家称呼我“时太医”,因为我在皇宫里当过差。这是我女儿叫小凤,我却喜欢叫她丫头,她最讨厌人家叫她小姑娘,这是她的忌讳,小哥你最好记任,否则她可以三天不理人呐,呵呵……” 小飞快终于明白了白天她为什么不理自己,原来自己不小心犯了她的忌讳。 小飞侠心里暗道:“真是人小鬼大。” 小凤有些羞涩,抬眼道:“小飞侠?这是什么怪名字?” 小飞侠忙道:“我姓楚,小飞侠则是大家取的,我觉得蛮顺口的。” 小凤翻着大眼睛,不觉又笑了起来。 小飞侠可不敢看她了。 因为他知道一个女孩若不喜欢人家叫她小姑娘,就表示她已长大。 而他却知道对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女人”,唯一避免麻烦的方法就是少去招惹她们。 要不然有时候连麻烦怎么上身的都不知道了。 麻烦这个东西有时候你愈躲着它,它反而愈会找上你。 小飞侠一向不自找麻烦。 可是当他发现小凤的大眼睛里突然蒙上了一层他看不懂的东西后,他就知道麻烦已经找上了他。 大清早,小飞侠就已经醒了。 他没下床,脑子里却想着一些事情。 就在这时,他看到房门让人推了开来,当那双上面绣着喜雀的绣花鞋一伸进屋内,他赶忙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小凤蹑手蹑足地走了进来。 他也感觉到她在自己面前停了好一会。 甚至于闭着眼,他都能感觉到那双大眼睛正望着自己。 小飞侠动也不敢动一下。 一直等到小风在屋内忙了一阵再出去后,他才敢睁开眼。睁开眼,他就看到几株新梅正插在窗前的花瓶里。 阵阵的幽香已散布在整个屋子里。 小飞侠坐了起来,他不觉皱起了眉头,望着那几株新梅发着怔。 曾经年少,也曾经在年少时爱过人。 小飞侠明白这个时候,如果不能给予对方好好的开导,那么不成熟的爱恋是很容易扼杀了一个人的未来感情。 想起年少时为了“兰花”这个名字,曾经把满屋子都弄得到处是兰花,小飞侠就不觉一惊。 他下了床。 他才只不过弄出了一点声音而已,小凤就端了一盆水,盆里放着毛巾,笑盈盈地又再走了进来。 小飞侠心中一跳! 他却不得不点头道:“早。” 放下了脸盆,小凤笑着道:“赶快洗脸,洗完脸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只得道:“那就麻烦你了,小凤。” 小凤脸上有种掩抑不住的喜悦。 她眼睛里那层雾蒙蒙的东西也愈来愈浓。 小飞侠更不敢看她了。 小雪初睛。 新梅处处。 看到大地这一片粉妆玉琢,小飞侠连日来的郁闷不觉一扫而空。 说实在的,经过王老太太、张小柔、王飞,三个人相继死亡,这一阵子小飞侠早已心神俱疲、颓废、沮丧到了极点。 漫步在山道上,小凤快乐的哼着小调,雀跃得让小飞侠也沾染了她的快乐。 心境渐宽,不知不觉里,小飞侠开始注意到小凤的眼睛,注意到她的身材。 终于他忍不住的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小凤停了下来,她咬着唇道:“十……十八!” 小飞侠笑了! 他道:“如果你十八岁的话,那我就是五十八岁了。” 小凤瞪了他一眼,又道:“我是说我快十八岁了。” 摇摇头,小飞侠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 而且他也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告诉自己实话。 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 小凤见小飞侠好久都没说话了,不觉道:“我不认为年龄很重要。” 叹了一声,小飞侠道:“可是年龄却代表着一个人有没有到达成熟的标准。” 小凤瞪着眼,她显然有点生气了。 无奈地站了起来,小飞侠开始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小凤跟在他的后面,突然冒出一句来。 “你怕我,还是怕你自己?” 小飞侠淡淡道:“我不怕你,更不怕自己。” 咬咬牙,小凤追了上去。 她拦在小飞侠的前面道:“那么你为什么要躲开?” 小飞侠不得不说实话了。 他叹气道:“我是已经有了老婆的男人。” 小凤傻了,她的眼睛睁着好大好大。 她哑着嗓子道:“那你……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还要撩拨我?” 小飞侠简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他也实在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撩拨谁? 小凤突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飞侠,就如飞般往前冲去。 心里一凛,小飞侠无奈地摇头,但却不后悔。 因为他明白趁着一切还只是刚开始,无情地打断她的念头,总比事情发生了让她痛苦一生要好。 他慢慢的走了回去。 虽然明知道在对面的房间的门后面有一双流着泪的大眼睛在偷看着自己,但是他理也没理。 毕竟这种年纪的女人眼泪多得如黄梅雨季,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小飞侠的余毒全放了出来。 他也整整二天没有见到那双大眼睛了。 每天只要是到了吃饭的时候,小凤总是躲在屋里,推托着不是头疼,就是肚子不舒服。 这一天的中午,小飞侠已准备吃完饭就得出离去的想法。 白胡子的时太医却在席间主动道:“你己完全好了,吃完饭也可以离开这了。”小飞侠一怔! 他从身上拿出一张面额颇大的银票递了过去,笑着道:“这一点小小的意思,希望您收下。” 时太医翻起眼睛道:“我替你医毒不是为了这个。” 喟叹一声,时太医接着道:“小哥,我老眼还不花,虽然没人告诉我,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和丫头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其实丫头人好,心地也好,更会烧菜、洗衣、劈柴、挑水……” “老人家。”小飞侠突然打断对方的话,道:“您是过来人,更明白情字不能勉强,更何况她还年轻,应该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 时太医怔了一下。 他已经明白了。 明白这个年青小伙子还真是一个令他钦佩的人。 因为他也是男人,虽然现在已经老得没有女人会自动送上门来。 但他知道很少有男人不偷吃的,尤其在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 小飞侠还是把那张银票留了下来,他提着他的剑在时太医的挥手下,离开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人生本来就是由一连串不同的日子组合而成。 只不过有的日子长,有的日子短而己。 而在个人的人生旅程里,日后的回想里却不是由日子的长短来决定怀念的深与浅,而完全取决于印象的深刻与否。 所以小飞侠知道,即使在他老得象时太医那样,他也不会忘曾经有过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曾经让自己烦恼过。 带着蔷薇,小飞侠开始在江湖中一路打听楚烈他们的下落。 每到一地,他们总是慢了一步,都是楚烈与花扬雪刚走了两天。 他烦了,也变得急躁。 蔷薇知道他烦、他急躁的原因是为了自己;于是她也就愈发变得不敢说话,而把泪水吞回到肚子里去。 也难怪,江湖凶险,处处危机。 要小飞侠带着一个不会武的女人到处乱跑,没有事情则罢,一旦有事,惨痛的历史恐怕就得重演了。 所以她也急。 急切中她想到一个人,一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 李涛? 小飞侠和蔷薇同声叫道,接着相视一笑! 想起上一次要蔷薇独自一人去投奔“摇铃老人”李涛,结果出了事。这一回小飞侠可不敢重蹈覆辙,他可坚持着要陪着她到目的地。 蔷薇当然求之不得,说实在的,在这多事之秋的时候,谁也不能出一点差错,要不然等事情发生了就悔之晚矣。 来到李涛这处湖中的小岛,小飞侠和蔷薇的出现,简直没把李涛和他那四个老婆给乐歪了。 只见“摇铃老人”李涛拉着小飞侠左瞧右看地就像捡到块宝般舍不得放手。 他大叫着:“混小子,这半年来你可成了名人,江湖上有关你的传说是一件接着一件,简直使人来不及消化呢!”看着这个热情的老人,小飞快感怀在心。 他笑道:“可是我现在却和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让人家打得满街乱跑。 李涛瞪起眼睛,愁容立现道:“你是说虎爷?” 小飞侠叹道:“可不是,现在‘江山万里飘’口日中天,好几回我都差点栽在他们手中。” 接着小飞侠便把最近的一些事情娓娓道了出来,直听得“摇铃老人”李涛脸上的神情变幻万千。 最后在明白小飞侠此来的目的,李涛豪迈道:“蔷薇姑娘在我这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除非我死了,要不然她要少一根寒毛,你就拔光我的胡子。” 小飞侠笑道:“拔你的胡子有个屁用,我可没那兴趣。” 李涛想了想道:“我是一个退隐的老人,虎爷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我,所以你只管安心去办你的事,希望早一天你们能歼敌报仇,要不然这种人一旦得势,不只是江湖不幸,更是武林一场浩劫。” 小飞侠神色凝重。 他叹声道:“所以这才令人担忧,就不知齐大当家的和楚烈在外到底聚合了多少力量?” 李涛亦愁道:“江湖正义之士仍多,想必他们的进展应该没什么问题,你预备什么时候动身?” 小飞侠道:“愈快愈好,我想就明天吧。” “刚来就走?” 小飞侠道:“老哥哥,我能待一个晚上已经不错啦,等事情完了,你还怕我没时间长住?” 李涛笑着道:“有本事你就住好了,我是开店的,就不会怕你这个大肚汉。” ------------ 第一王朝 OCR
:
72\ 030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小飞侠就在李涛和他的四个夫人还有蔷薇的送别下离开了。 虽然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可是小飞侠没有后顾之忧,整个人反而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觉。 他站在船头,望着江面,一时之间竟然有种何去何从的迷悯。 船身摇晃了一下。 小飞侠脑中突然浮起了贺美丽的影子,再想到她为了放自己脱逃而挨了贺敖海一钩子,不由得心中有种过意不去的歉意。 另外她也想藉着“江海盟”的消息管道,看看能不能联络上楚烈等人。 于是心中有了决定,便立刻买船北上。 洞庭湖—— 船一进洞庭湖,小飞侠就发现到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洞庭湖中都是游船如织,而渔船如梭;现在不但看到一条游船,就是连渔船也看不见。 天冷,没有游客有话说。 天冷,没有渔家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渔家靠的就是捕鱼,为了吃饭,他们不可能不洒网。 小飞侠脑子里正想着这个奇怪的现象,一艘快船已从君山的方向急速朝着自己的坐船驶来。 小飞侠吩咐船家莫慌后,便站在船头等着来船。 眨眼间那快船已到了眼前。 船上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他大声叱喝道: “你是那里来的?难道不知道已经封湖了吗?” 封湖? 小飞侠吓了一跳。 他一抱拳道:“兄弟,什么叫封湖?” 那大汉等船靠近后,他一个纵跳上了小飞侠的大船。 他瞪起眼睛打量着小飞侠,见他手中拿着剑,便不由道:“你是江湖人,难道会不知道?” 小飞侠摇着头笑道:“愿闻其详。” “没那闲工夫,我只问你是游湖呢?还是另有他事?” 碰了一个软钉子,小飞快并没在意。 他依旧笑道:“我来找朋友。” “朋友?”那大汉又重新看了一眼对方,才道:“这是“江海盟”的总舵重地,你不会不知道吧?” 小飞侠点头道:“知道。” “那么你跑来找什么朋友?” 还真会瞧不起人。 小飞侠心里笑着,嘴上却道:“我找贺美丽。” “贺美丽?”突然那大汉想起贺美丽是谁,他嘎声道:“你……你是说你找……你找我们大小姐?”“难道还有第二个叫贺美丽的人吗?” “不不……只有我们大小姐,阁下是哪位?能否告之大名,也好通报?” 一听是找贺美丽的,那大汉可不敢再怠慢了,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敢得罪任何人,却惹不起这女霸王似的贺美丽。 “小飞侠。” 小飞侠三个字就像三记响雷,震得那大汉险些掉到湖里。 他手一挥,接着又打出两颗黑忽忽的东西在空中。于是天空中先爆出一朵白烟,接着两朵黄烟一左一右也相继爆出。 没多久,又是五艘快船从君山方向急速向这冲来。 远远的,小飞侠就看到中间那艘快船上站了一个女人。 那不是贺美丽还是谁? “你们这联络信号还真有趣。” 小飞侠闲着没事问。 那大汉像换了个人似的,必恭必敬道:“这是我们特制的,原因是江面辽阔,便易互通消息。” 答话间,五艘快艇己来到船前。 当贺美丽一见小飞侠玉树临风般地正对着她笑时,贺美丽简直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等确定无误后,她身形一拔,人已落在小飞侠身旁,怪叫道:“是你?我的天啊!小飞侠真是你,我没眼花?我没看错吧?” 小飞侠笑道:“的确是我,路过这里,想到了你,就过来瞧瞧顺便和你道谢一声!” 贺美丽那双不怎么美丽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她哽咽道:“死小子,你……你让我太意外了……” “大小姐!”小飞侠叫了一声,皱眉道:“怎么?客人来了半天了,让你们盘问了半天不说,还要在这罚站吗?” 贺美丽一听,立刻收慑心神。 她笑着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太高兴了,什么都忘了。” 随着贺美丽上了君山。 小飞侠重游旧地,一样的景色,却是两种不同的心情。 上一回在这里是阶下囚,这一回却成了座上客。 小飞侠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什么?”贺美丽奇怪地问。 小飞侠道:“没什么,我只想知道你那大哥再见到我还会不会要我的命。” 贺美丽一推小飞侠,笑着道:“你放心,自从花姐姐劝过大哥后,大哥早已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他哪还敢动你!” 小飞侠笑着道:“这么一来我就真的放心了,否则还真怕你大哥那双差点要了我小命的铁钩子。” 讲到这,小飞侠不由道:“你的腿伤可好了。” 贺美丽不觉摸着受伤的腿部。 她叹气道:“好了,也因为这一下,大哥才有了退出“江山万里飘”之心。” “亲情总是亲情的,血浓于水啊!” 小飞侠多虑了。 当他来到“江海盟”的堂口时,贺敖海站在大门,脸上带着笑,那份诚意大老远就能感觉得到。 “小伙子,你还真是稀客呐!” 贺敖海前嫌不计地伸出了手。 小飞侠亦微笑着把手伸了出去。 这两个人彼此握着手,全都感觉出双方是真正的没有了一丝怨隙与芥蒂。 有朋自远方来,当然免不了筵席大开。 席间小飞侠隐隐觉得贺敖海的眉宇间始终有着不明显忧郁。 在酒过三巡后,小飞侠终于忍不住问道:“瓢把子,“江海盟”近来好像在江上的活动不多。” 贺敖海脸上稍变道:“是我下令的。” 小飞侠又问:“什么原因又要封湖呢?” 看到贺敖海欲言又止,小飞侠诚挚道:“朋友相交,贵在交心,瓢把子何需瞒我?” 贺敖海身躯一震,不觉道:“实不相瞒,“江山万里飘”已经扬言将对我采取不利的行动,所以我才下令属下停止一切活动,而有封湖的措施。” 小飞侠睁大了眼睛,惊怔道:“虎爷这么做是为了你退出“江山万里飘”的缘故?” 点点头,贺敖海道:“也为了树立他的威名,更为了杀一儆百。” 忿忿地一击双掌,小飞侠道:“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瓢把子可有了应对之策?” 贺敖海苦笑着道:“全力防范,尽其在我罢了。” 小飞侠想了一想,道:“不行,“江海盟”绝不能如此就让人吃掉。” 贺敖海丧气道:“奈何“江山万里飘”如今声名如日中天,势大人多。” 小飞侠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十分难看了。 他当然明白一旦虎爷真的对“江海盟”采取了行动,那么“江海盟”很可能就此瓦解。 沉思了一会,小飞侠道:“这件事可曾通知了楚烈和花扬雪姑娘?” 贺敖海摇摇头道:“没有,这是我“江海盟”的事情。” 小飞侠真诚道:“瓢把子,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这是一场真理对邪恶之战,我认为为了江湖的日后安宁,所有的正义之士都应该挺身而出。所以你应该通知楚烈、还有“大风会”的齐大当家,他们二人此刻正到处联络武林朋友,准备汇集一股力量去抗衡虎爷的”江山万里飘”,这件事你没有风声吗?” 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 贺敖海道:“有这种事?唉!为了怕敌人随时来袭,我把帮众全集合起来,消息自然就不灵了。” 小飞侠又道:“事不宜迟,我请瓢把子立刻派人传话出去,请道上朋友通知楚烈和齐大当家。” 事关“江海盟”的存亡,贺敖海又怎敢再做矫情? 他立刻站起身,道声“失陪”,人就离开座位而去。 这时候小飞侠才发现贺美丽眼中有着惊惶之色。 小飞侠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贺美丽哀伤道:“我真是太糊涂了,帮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 小飞侠安慰道:“你哥哥是怕你知道后担心。” 贺美丽突然激动道:“你……你们要帮我哥哥,一定要帮我哥哥……” 小飞侠坚定地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们的,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着我们和虎爷之间的血海深仇。”想起虎爷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小飞侠心头一凛,气愤得一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本来只是想利用“江海盟”看看能不能联络上楚烈他们,想不到“江海盟”竟然已经陷入了愁云惨雾中。 小飞侠当然义不容辞地留了下来。 三天后他就见到了楚烈与花扬雪风尘仆仆地赶了来,不禁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楚烈和花扬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小飞侠。 当他们知道出事的前因后果,两个人为了王飞的惨死,不觉悲愤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个“混天鼠”,想不到他卑劣到这种地步,做出这种人神共弃的事情。” 楚烈一向稳重,但此刻他禁不住露出怕人的神色,咬牙切齿。 花扬雪一脸悲凄。 她轻叹道:“这件事齐大当家的要知道后,恐怕会气得吐血。交龙交虎,却怎么也想不到交上了如此一个卖友求荣的“混天鼠”。” 小飞侠瞪目道:“恨只恨当时我中了蛇毒,未能亲手宰了他替王飞报仇。” “他跑不了的。”楚烈眼中的怒火极炽,冷冷道:“早晚我们会要他偿命。” 三个人一阵发嘘后,花扬雪突然道:“我有一个想法……” 楚烈与小飞侠望着她同声道:“什么想法?” 又沉思了一会,花扬雪才道:“我们就在这里与虎爷决一死战。” 楚烈与小飞侠相觑一眼,没有说话。 花扬雪接着道:“死战早晚会发生,那么这里四面环湖,有着最好的天然屏障,只要我们计划周详,与来敌一个迎头痛击。自己这边的伤亡当可减到最低。” 楚烈想了想道:“话是不错,可是虎爷一旦得知你在这里,他恐怕就不敢来了。” 花扬雪道:“这就需要保密了,另外制造假象,混淆他的视听。” 小飞侠插口道:“固然虎爷惧怕的是你,可是他还有许多死徒,一旦卯起来,恐怕我们讨不了好处吧!” 楚烈道:“其实我们要对付的也只是虎爷一人罢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只要虎爷一授首,剩下的人已没什么作用。以前还有一个张百万是个头痛人物,现在连他也死了,“汀山万里飘”中,还有什么能人?就算有,合你我及大当家、贺瓢子之力,还有什么不能对付的。” 小飞侠眼中一亮。 他兴奋道:“不错,那我们可得马上采取各项措施了,以便把虎爷引来,好一举歼灭他的“江山万里飘”。” 说到这,他眉峰一皱不觉道:“可是要如何认为花姐不在这里而上钩呢?” 花扬雪笑道:“这就得靠你那如花美眷了。” “蔷薇?” “不错,我会偷偷赶到“摇铃老人”李涛那,把蔷薇化妆成我,把李涛化妆成楚烈,然后让他们在金陵一带晃荡,如此一来虎爷绝对想不到我会在这里等着他。” 小飞侠有些忧心道:“可是蔷薇是个普通女人,我怕万一有个什么事,她会应付不来的。” 花扬雪一瞪眼道:“又不是要她打架,再说有‘摇铃老人’陪着她,就算有什么,还轮得到她出手?” 想想不管做什么事,都免不了会有风险的,小飞快只能点头了,也不得不点头。 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狙杀虎爷最好的机会。 机会这东西是稍纵即逝,小飞侠更明白一旦错失了这个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碰上。 所有的事情全在秘密的进行。 包括花扬雪的离开和回来,以及“大风会”齐铁山的到来。 “江海盟”依旧维持着平日该有的警戒与措施,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这里已有着很大的改变。 首先这里沿着湖边已隐藏好许多上面摆满桐油的快船。而岸边更立着让人难以防范的竹刺。 在离岸不远之地,一道道深约丈许的壕沟也已挖妥,壕沟里同样的也布满了竹刺与桐油。 看样子楚烈他们对付“江山万里飘”的追袭,主要的就是火攻。起初在湖上,接着在陆上,最后才是真正的肉搏。 小飞侠在一切都布置妥当后,他就开始每天等着大战的来临。 当消息传来,果然虎爷已率领着大队人马正在大肆准备渡江的船只,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兴奋之色。 也全都有着共同的意念,那就是虎爷终于到了恶贯满盈的日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傍晚时,齐铁山走到小飞侠旁边,他眼里带着些兴奋与紧张。 小飞侠望着绚烂的夕阳。 他笑着道:“这东风很快的就会吹了过来。” “你看虎爷会选在什么时候攻击?”齐铁山极目远眺道。 “或许黎明吧,拂晓攻击是兵家常用的时刻。” “听说这次敌人有二、三千人,航行在江上的船只全让他给包了,这还真是大手笔、大场面,简直像两国交兵,而不像江湖派别之争。” “那又如何?兵在精,不在多;虽然“江海盟”只有千多之多,但加上你老哥带来的人,咱们也有对方一半的人马。依兵家所言,渡河攻击至少要超过守方三倍的兵力才行,我们的人已超过多多了。” 齐铁山怔怔地望着小飞侠。 他忽然道:“你这小子,有时候我真搞不太清楚你,好像什么你都懂,连这种行军打仗的事你都在行,还真让人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 小飞侠笑道:“没什么,多看书而已,开卷有益嘛!” 楚烈和花扬雪以及贺敖海也从夕阳的那一头,慢慢地走了过来。 “怎么大家都来了?”齐铁山见了不觉笑道。 贺敖海哈哈笑道:“吃饱饭散散步,活得长命些。” 楚烈亦脸带微笑道:“怎么样?对面可有什么动静?” 摇摇头,小飞侠道:“看不出来,不过偶而有几条快船来往奔行在对面江边,穿梭于船阵中。” 楚烈看了一会。 他表情渐渐凝重道:“看来就在这一两天了。” 小飞侠道:“来吧,只要他们敢来,包管他们杀羽而归,让他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楚烈转头对贺敖海道:“你有消息,确定虎爷还在吗?” 贺敖海道:“在,下午还有消息传来。怎么?你怕虎爷不敢来?” 楚烈点头道:“他是只老狐狸,他若不来,我们就算大获全胜也没用。” 望着花扬雪,齐铁山道:“他只怕花姑娘一人,他想不到花姑娘在这,像这等重大的场面,他当然要坐镇指挥。” 笑了笑,花扬雪道:“这还得谢谢李涛带着蔷薇在金陵使的障眼法太成功了,要不然虎爷还不一定会上当。” 大伙正说着话,这时候对面岸边突然有一阵一阵忽明忽暗的闪光出现。那闪光是有人用铜镜对着太阳而向这里发出的一种暗号。 贺敖海一见,脸色大变。 他瞪着眼,语音轻颤道:“敌人已经上船了,看样子马上就会采取行动,向我们攻过来了。” 每个人全都一惊,随即“江海盟”总舵里已冲出了成千上万的帮众。 他们训练有素地各就各位,有的人跑到隐藏的快船处,掀起覆盖物,有的人来到壕沟边准备好火种。 剩下的全都持弓的持弓、拿刀枪的拿刀枪,严阵以待。 太阳下山了。 大地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而数十艘各式船只正在急速的从对岸向这里驶来。 严阵以待的人们鸦雀无声的全都凝神望着那庞大黑影接近湖心。 突然黑夜中传来一声贺敖海的暴吼:“放船!” 于是几十艘装满桐油和油布的小小快船已缓缓的从隐藏地驶出。 每条船上一个大汉,他们挥动着双桨,把小船很快的划向敌人的船阵。 在快接近时,十几艘快船一下子突然起了大火,而船上的大汉在调整好方位后,便双桨用力一摇,人已倒栽入湖,潜游回岸边。 骤然—— 那十几艘大船上的人全都像遭入浇了一壶烫水在身上。只听得狂喊、嘶吼、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隔岸观光,小飞侠这一帮人眼里全有着一抹残酷的神采,他们静静的看着已成一片火海的湖面。 看着那十几艘小船迅速地接近大船,然后再看着大船也突然起火。 “蛋,太好了,烧死那些免崽子!” 齐铁山狠狠地呸了一口,眼里映着火光,残酷的笑道。 望着大船上的人,救火的救火,跳水的跳水,还有的用长篙拼命顶开小船,忙得鸡飞狗跳,贺敖海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恶狠狠道:“这第一道菜最起码干掉对方三分之一的人,也足以杀杀他们的锐气。” 战争总是残忍的。 楚烈一旁道:“瓢把子,对方那些落水之人有没有生还的机会?” 贺敖海回道:“天寒水冷,他们能不能活命,就看个人平时有没有烧香了。” 闪过一丝不忍,楚烈脸上忧戚道:“唉!没被烧死,就要被淹死、冻死,那些人真是想不开。” 齐铁山一旁翻起怪眼道:“楚兄。你还真有怜悯之心,要知道我们现在不对他们残酷些,等一下人家拿刀对着我们时,才让人欲哭无泪哩!” 窘迫一笑,楚烈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为什么世上的纷争不断,人命的价值又在哪里?” 花扬雪轻轻一握他的手,叹声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人为了保护自己,有时候就必须用非常的手段才行。” 看得出来这一波火海攻击已经让来袭的敌人弄成了一片混乱。 而十数艘大船已几乎损失了一半,剩下的大船在一番整顿后,竟又朝着此处破浪而来。 贺敖海双手一挥,许多人已从岸边推着一排排前面有尖锐如箭的竹排,在四周形成了一层最佳防御工事。 而火光里,大船很快就已靠了岸。 当敌人怒吼着从船上跳了下来,潮水一般涌现时,贺敖海随手抖出一只火箭,升到了空中。 于是弓弩的机簧声不绝于耳! 而密如蝗虫般的箭矢也如雨般全射向了正欲上岸的敌人。 紧接着阵叫、嘶吼、惨嚎之声已像炸弹般在敌人阵中炸了开来。 下船涉水的敌人一下子又倒下了一半。 场面是惨厉的,也是让人触目心惊的。 这时候人命如鳞蚁,已没什么区别,而鲜血早已染红了大半个江面。 不错,战争的确是残忍而又残酷的。 一波波的敌人宛如疯了般。 他们前仆后继地已冲上了岸边。 这时贺敖海带着“江海盟”的兄弟已退至平地。 在敌人抢滩上岸后,他静静的等着。 等着敌人在不明就理的情况下冲了过来。 果不其然—— 数也数不清的敌人,在撕杀的吼叫声全都跌入了壕沟里。 运气差的当场被矗立的竹箭给刺穿钉死,连气好的正想爬出,这时贺敖海脸上带着可怕的神情。 他第一个点燃起一只火把丢进了壕沟。 于是壕沟中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 而那些运气好而又没死的敌人,却鬼哭神嚎般令人不敢目睹地全身着火,手舞足蹈般成了火人。 什么是人间炼狱。 这就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终于敌人在折损了大半人马后,他们已冲至“江海盟”的堂口。 敌踪一现,早已等待多时的“江海盟”好汉,以及“大风会的”兄弟,立刻由暗处冲了出去。 双方甫一接触,立即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已正式登场。 鬼在哭! 神在嚎! 日月已无光。 刀光映着剑影,人们已如疯了般,只知拼命地把面前的人给击倒在地。 血满天飞溅。 残肢断臂更四处可见。 每个人全杀红了眼睛,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的把敌人给分尸,给毙命! 这幅惨烈的地狱之图,若非亲眼目睹,怎么也无法令人相信。 齐铁山混身浴血地在撂倒两名敌人后,他冲到小飞侠的身边。 “看到虎爷没有?” 小飞侠长剑一挥,当他面前的敌人捂着肚子蹲下身时,他亦如血人般回过头。 “没有,会不会在另外一边?” 齐铁山铁掌一震,又震飞一人。他大声吼道:“,场面这么乱,还真不容易找到他。” 看到一名“江海盟”的兄弟脑袋被人用利斧劈掉一半,齐铁山疯了般就冲了过去。也只是敌人的利斧刚刚拔起,齐铁山已铁掌一击,那个人即倒了下去,倒在那名失掉半边脑袋的“江海盟”兄弟身上。 齐铁山嘿嘿笑着! 他又冲进两组捉对厮杀的人群里,像只猛狮般,所到之处敌人不是头骨折断,就是五脏俱碎,他杀出了心火,更杀出了每个人都有潜在意识里的暴戾之气。 小飞侠长剑所及之处也是一片惨状。 他的对手往往在还没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就已倒下。 他是专门杀人的杀手。 可是他却从来没杀过这么多人。 每杀一人,他的心就抽痛一次。 可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因为他明白现在不多杀一人,最后自己这方就要多死一人。 这是一加一的问题,答案也永远只有一个。所以他的剑仍旧在挥舞,在他面前的敌人也只有一个一个的倒下。 血流成河。 尸积如山。 血战已进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双方人员的死伤更是已到了数也数不清的地步。 小飞侠突然看到在远处一地,“江海盟”的几名兄弟在一阵白光掠过之后,全都打着转子,喷着鲜血,惨哞着倒了下去。 他眼中怒火在烧。 人已如一只大鸟般急飞过去。 他知道那里正有着一名厉害的角色,而这正是他在血战开始后一直要找的对象。 远远的,小飞侠已看清那个人正是此次点燃战火的魁首元凶--虎爷。 他心中一跳,大老远就长吼一声:“纳命来……” 而虎爷在又撂倒两名对手后,就看到小飞侠如飞而来,他嘴角含着残酷的微笑,眼中闪着无情的精光。 虎爷亦大声笑道:“原来是你,我还奇怪怎么‘江海盟’突然之间好像经过了高人指点一般。” 小飞侠虎目瞪着这个人,语声悲忿道:“你这恶魔,看看你的四周,那些人全为了你一己私欲,而成了你的牺牲者。” “是吗?”虎爷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该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 “你……你真的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你看不到尸积如山,也应该看到血流成河,更应该到那惨嚎悲鸣!” 摇摇头,虎爷冷笑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你不觉得说这些太无聊了吗?” 是的,这的确不是讲理与对骂的时候。 这时候解决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让敌人流尽最后一滴血。 小飞侠一生从来没有迫切地想杀一个人,但是他现在已失去理智般挥舞手中之剑,恨不得把对手斩成肉糜,剁成肉酱。 剑如虹,更像西天的闪电。 而虎爷手中的日月双环更如地狱来的恶魔。 是那么的狰狞,那么的可怕。 每一招、每一式全都绝不容情地对着小飞侠。 双目尽赤,小飞侠一腔怒火已使得他毫不畏惧面前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敌人。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为了许多丧命在他手下的亲朋好友。 然而武之一途,强的人永远是强。 小飞侠纵有一颗不畏死、不惧死的铁胆,却没有必杀的招数来令敌人授首就戳。 因为他所有的杀招全是虎爷所创,他的每一次攻击也全在虎爷的算计之中。 因此没多久他已陷入了苦战,而虎爷的日月双环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大小不一的伤口三处。 杀气腾腾,杀机四伏。 虎爷月环刚刚掠过小飞侠的大腿,带起一抹血珠回到手上,他的日环又已飞出。 小飞侠冷汗浃背,腿上一阵炙热疼痛后,眼睛却眨也不敢眨一下地瞪着那呼啸飞来的日环。 他长剑一举,正却磕飞那只日环,这时候虎爷人已冲了过来,他的月环像一只张着大口露着撩牙的怪兽,猛袭向小飞侠的前胸要害。 小飞侠慌了。 他知道这是虎爷最厉害的一记杀招。 小飞侠有把握磕飞日环,却没有把握抵挡月环。他有把握抵挡月环,却只有任人宰在虎爷的拳脚之下。 就在小飞侠胆寒心惊里,一条白光突然从旁飞也似的过来。 而飞舞在空中的日环一下子就让那道白光击落。 虎爷前冲的势子猛然刹住。 因为他看到那击落日环的白光正是一条令他作梦也害怕的丝带。 小飞侠松了一口气,而整个人再也站不住的坐倒在地。 他苦笑着对袅袅行近的花扬雪道:“你再不来,我可就惨了。” 花扬雪没理他。 她美目中有着仇恨之火,正定定地瞪视着一脸惊容的虎爷。 虎爷连退三步。 他难以置信地哑着嗓音道:“怎……怎么会是你?这……这怎么可能?” 花扬雪面容冷峻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已等着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你……你应该在金陵才对的……” 花扬雪倏地冷笑一声道:“那是使你上钩而施放的烟雾。” 虎爷明白了。 但是却明白的太晚了。 他恐惧着四下一望,仿佛在打着主意找退路。 然而这一望更让他惊骇莫名,差点没当场晕掉。 因为不知在什么时候血战已经停止,而更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的四周已围满了一个个面容肃穆、眼中含忿的彪形大汉。 他们手里全拿着兵器,身上全带着血污,形容惨厉的让人不禁哆嗦的地方。 善恶终有报,只是迟与早。 虎爷一见到楚烈、齐铁山、以及贺敖海排开众人,来到他面前时,他就明白大势已去。 不由得他身躯一震,语音颤抖道:“结……结束了?一切都……都结束了?” 楚烈面无表情,点点头道:“不错,一切都结束了,你的人可以说全军覆没,剩下的全都弃械投降。” 颓然一叹,虎爷道:“一着错,满盘输,看来你们早有所备,张着网等着我来。” 楚烈道:“只怪你耳不聪目不明,未能掌握敌情。现在你应该没有什么话说了,你要江湖了结,我楚烈也依你的心愿。” 看了看众人一眼,虎爷弯身捡起地上的日环,有种“英雄末路”的表情,道:“可恨我壮志未酬……” “酬”字刚出口,虎爷的日月双环已如飞般一前一后地攻向坐在地上的小飞侠。 而他却从身上抽出一把缅刀,疯狂般冲向围在四周“江海盟”的帮众。 人人都在防着,但虎爷这一着却已让人大出意外。 花扬雪丝带突然弹起笔直的迎向日月双环,但她却无法拦截虎爷,毕意她不得不先顾着小飞侠。 楚烈离得远,他想拦截却不及。 而贺敖海虽比较近,可是他那是虎爷的对手?他的双钩还没钩上位置,人已打着转子飞出圈外,胸肋之处已让虎爷划出数道伤口。 因此真如一只猛虎冲入了羊群。 只听到一声声的惨叫在虎爷所过之处传了开来,而一具具尸体、一截截的断肢残臂更触目心惊的四散着。 虎爷杀红了眼。 他拼命地做着困兽之斗。 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多找几个垫背的,在黄泉路上才不会显得寂寞。 “散开,散开……” “大家把圈子拉大,不要与他抗衡……” 齐铁山大吼着。 楚烈亦大叫着。 他们开始在虎爷的后面拼命追赶。 同时也为这个人疯狂的行径感到悲愤填膺,气得七窍冒烟。 终于围住了。 当虎爷被花扬雪、楚烈、和齐铁山三人围傻后,他四射精光,脸上竟有着一抹残的微笑! 望着这个混身血污,形如厉鬼,可恶可恨到了极点的敌人,每个人都恨不得上前去咬下他一块肉来。 狂笑一阵,虎爷瞪着这三人道:“来呀!你们一起上啊!看看我虎爷会不会皱着眉头……” 齐铁山早已恨透了这人,他身子一动,楚烈却对他摇了摇头。 这时候花扬雪手中丝带一扬,突然悲吼一声:“还我爹娘的命来……” 人已如狂风般卷了过去。 虎爷笑声逐停,他手中缅刀舞起一圈光轮,飞身扑向花扬雪。 花扬雪的丝带是虎爷日月双环的克星,但是对付缅刀,却不是趁手的兵器。于是一照面她就吃了暗亏。 只见虎爷缅刀劈、斩、撩、削,一下子已圈住了花扬雪。 而花扬雪的丝带适合远攻,在近距离里却很难发挥作用。于是在衣衫被对方斩裂一道裂口后,她放弃了丝带。 花扬雪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巴首迎了上去。 这一来情势立即改观。 虎爷的缅刀不再挥洒自如,而“一寸短,一寸险”,花扬雪的匕首已险极一时地在虎爷身上划下了一道血痕。 虎爷这一辈子人来只流别人的血。 当他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阵疼痛后,血已涌出。他疯了般使出了拼命的招式,抱着与敌皆亡的把法,步步进逼。 一时之间,使得花扬雪有点难以招架。 掠阵的楚烈关心心上人的安危,他再也按掠不住,一声大叫,人已挺剑加入战圈。 虎爷腹背受敌,不忧不惧。他缅刀翻飞如电,口中吼道:“楚烈,你他****这就是江湖规矩吗?” 楚烈长剑一撩,挡过一记攻向自己面门的缅刀。 他双睛暴睁道:“对付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根本用不到江湖规矩。” 狂笑一声,虎爷一个纵跃,在人们想不到的时间里,他已来到小飞侠身旁。缅刀像来自地狱的鬼爪,诡异恐怖之极的斩向虚脱无力、坐倒在地的小飞侠。 在惊恐的惊叫声里,小飞侠目光一凝,长剑已全力挥出。 他怎么可能让这个人得逞? 暗夜里“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在千钩一发中,小飞侠一剑挡住了那要命的一刀。 虎爷还想再攻,这时候花扬雪已经追来,手中匕首对准敌人的背心就扎了下去。 花扬雪已怒极,也已恨极。所以这一下她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地方,虽然她从来就不在人的背后出手。 急回身,大反扑。 虎爷已顾不得面前的小飞侠,在背后风声一起,他缅刀急切四削,虽格开了花扬雪的匕首。 但是楚烈幽灵般的一剑,他却躲不过了? ------------ 第一王朝 OCR
:
72\ 031
第三十一章 血溅! 楚烈幽灵般的一剑刺穿了虎爷的左臂。 虎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好像他的身体根本不是肉做的一样。 一个回转,缅刀突然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又攻向了地上的小飞侠。 小飞侠心神大骇! 他看到虎爷眼底有一种让人心悸的闪光。 他知道虎爷已到了疯狂的地步,疯狂到不知身上的疼痛,疯狂到非要杀了自己不足以泄忿的地步。 长剑正欲迎拒,花扬雪的匕首亦从一个不可能的方向突然出现。 她又替小飞侠挡了一刀。 而这时一怔之后的楚烈长剑亦从后追蹑而至,笔直的刺向虎爷的后背。 照说这种情形下,虎爷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立刻回身自救。 然而大家都这么想,大家却全都错了。 虎爷真正可怕的地步在于他狠,一个人能狠到不顾死活的地步,而非得达到目的,能不让人心惊吗? 所以当虎爷根本不顾身后楚烈要命的一剑,而也不放松对小飞侠那致命的一刀时,每个人都心惊了。 小飞侠的长剑拼命的挥舞。 花扬雪的匕首已脱手而出。 楚烈更是加快速度把剑往前推进。 这是他们发现虎爷的企图后唯一能做的事。 于是在电光火石里,小飞侠突然从地上弹起,他的前胸已被虎爷的缅刀削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而虎爷却脸上笑容刚起的时候,人已闷哼一声,突兀着双眼,仆倒在地。 他的后背除了挨了楚烈一剑,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更刺透了他的后心。 翻了一个身,虎爷形容惨厉地似欲爬起,可是他动了两下,已失去了力道,只能坐在地上,望着惊魂甫定的小飞侠露齿一笑! 这一笑是诡谲的,也是恐怖的。 小飞侠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竟兴起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因为他面对过无数将死的人,可是从来没碰上一个像面前这人,临死前还能有着这么怕人的笑容。 从虎爷逐渐涣散的瞳孔里,每个人都知道他已死了。 然而从脸上的表情、可怖的笑容,每个人又都不认为他已经死了。 久久之后,小飞侠仿佛从一场恶梦里醒来。 他巍颤颤地站起身,才惊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小飞侠望着虎爷的尸身,心中百感交集,他收起长剑之后对着楚烈道:“大……大哥……” 他这一叫,楚烈立刻来到他身旁连忙一番检视,待发现小飞侠并无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 而花扬雪亦长叹一声,仰首望天自语道:“大仇已报,爹、娘你们……你们也该瞑目了!” 虽是胜利,但胜利的代价却是惨烈的。 在清点过战场后,“江海盟”固然大获全胜,歼敌六百多人,俘虏二百多人,加上葬身江面的,总数有一千三百多人。但是“江海盟”和“大风会”合起来也折损了约有三百人之谱。 这一场血战的确是近百年来江湖少见的一仗。 冬日午后的阳光和照。 小飞侠在房间里独自凭栏眺望远山近江,脑子里想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候一阵轻灵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小飞摇摇头,刚露出了苦笑,门就被人推了开,而贺美丽手上端着托盘,笑盈盈地走进屋子。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望着小飞侠道:“喂!该喝参汤了。” 无奈的,小飞侠只得来到桌前,端起碗慢慢喝着。 “干什么?瞧你这付模样,又不是叫你喝毒药。”贺美丽笑道。 “我的伤这十几天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帮个忙!大小姐,你就别每天再给我熬汤了,这玩意喝多了可是会上火的呐。” 贺美丽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个人还真不识好歹,拿人家的一片心意全当成了驴肝肺。” 苦笑着,小飞侠放下碗道:“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我是怕你麻烦……” “麻烦?比起你为我们“江海盟”做的,我这能算麻烦吗?” 小飞侠不敢哼声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再说下去,到最后他参汤还是要喝,恐怕连想睡个午觉都泡汤了。 沉默了一会,贺美丽见小飞侠喝干了参场后,她抬眼幽幽道:“听说你明天要走?” 小飞侠点点头道:“我已经和瓢把子说过,你也知道我大哥他们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贺美丽不觉道:“他们是他们,他们个个身上又没像你一样带着这么重的伤。” 小飞侠道:“其实我还有别的事,不得不离开。” 偷望了对方一眼,贺美丽道:“你……你是不是急着要去看那个蔷薇姑娘?” 小飞侠只能点头。 贺美丽脸色微变,哀怨道:“她……她美吗?” 小飞侠轻轻一叹道:“美与丑只是一个人的外表,男女相悦重要的是彼此相互了解的一颗心。” 咬了咬嘴唇,似乎压制住流泪的冲动。 贺美丽道:“你一直都是这么说,然而我也一直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可是我发现你却从来对我不肯多去了解。” 心神一震! 小飞侠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转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跋扈和蛮不讲理的人。” “但为什么你就从不正眼看我呢?” 小飞侠只觉得头晕得要命。 他明白这个女人始终对自己存着幻想。 他狠了狠心,正色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并不是都会发生感情的,有的人他们永远只能做一对好朋友,如果硬要他们去谈情说爱,那么到最后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不?” 贺美丽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当小飞侠发现到她眼底有种恨意浮现,他不觉心头一跳,怔怔地看着她。 甩了甩头,贺美丽道:“我听说一件事情……。” “什……什么事?” 贺美丽突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小飞侠,冷冷的道:“我听说你的蔷薇曾是一个阻街拉客的妓女。” 小飞侠只觉得被人当面打了一拳。 他亦冷冷地回道:“不错,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笑了笑,贺美丽道:“有什么理由你宁愿要一个妓女,而舍弃一个身家清白的女人?” 小飞侠脸色十分难看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妓女若从了良,就不是妓女,而一个杀手若放下了刀,也就不再是个杀手。” 贺美丽脸色一变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当有一天有人指着你的老婆说她和我上过床时,你将何以面对?” 心火陡生,小飞侠的声音从齿缝里进出,道:“那是我的事,你似乎管得太多了。” 冷笑着,贺美丽道:“我很难理解你,更难理解这件事。”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爱过,也从来没被爱过。”小飞侠火道。 退了一步,贺美丽道:“难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全让狗吃了?” 小飞侠有点悲愤道:“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去伤害他的心;爱一个人,更不可能去提起他最不愿提起的事情。” 贺美丽想必也急了。 她大声道:“这是你逼我的,这些天我衣不解带,眼不敢合,日夜陪在你身边,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可笑的是你竟无动于衷,连声好听的话也不会说,你叫我怎能顺得下心中这口怨气?” 小飞侠脑中一片混乱。 他挥了挥手,痛苦且无奈地道:“你……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贺美丽慌了。 她慌忙地冲到小飞侠面前道:“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不要介意,我……我完全是无心的,你不要赶我走……” 在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也有很多话是不能说的。 因为不能做的事做了,不能说的话说了,造成的遗憾是永远也无法弥补。 所以当贺美丽看到小飞侠背转过身后,她已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也明白她和小飞侠之间真的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她懊恼得要死,也悔恨得要死。 在赔尽了不是、道尽了好话、甚至于流下了眼泪哀求,仍得不到小飞侠任何一句话后,她只能无奈而黯然地离开。 小飞侠心在刺痛,对于贺美丽离开时脸上复杂的表情,他连看也没看一眼。 北风凉冽。 冰冷刺骨。 然而因为快过年的缘故,这条官道上不时仍看到许多人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在赶着路。 小飞侠孤身一骑,他小心地催着马,心急万分地驰骋了好长一段路。 对于贺美丽的话,他已不再放在心上。 因为他自己想通了,想通了爱一个人并不是爱她的过去,而是爱她的现在和爱她的将来。毕竟蔷薇的过去,他来不及参与,那么当然也就不能怪她,更何况她之所以那么做,也是唯一的选择。 因此在他想通后,他就再也不愿多待一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巴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仔细地看看她,好好地紧拥着她。 然后他将带着她找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安定下来,再也不理世事。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现在这个承诺即将实现,也无怪乎他有着归心似箭的感觉。 心里正想着“江山万里飘”已被歼灭后,多事的江湖道上应该宁静了许多才对。 小飞侠就看到大路边马车翻覆在地,而一对看似夫妻的中年人,男的死在车前,女的死在车后,几个箱子散落一地。 皱了皱眉头,小飞侠知道年关将近,这一定是有人拦路打劫做的杀人勾当。 下了马,来到出事地点。 小飞侠不觉生出侧隐之心,正预备挖个坑把这对夫妻掩埋起来,忽然听到一声惨呼由前面的树林中传来! 他神情一凛。 立刻身形一展,人如大鸟般急射而去。 才进树林,小飞侠就看到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 只见三个大汉围着一辆骡车,骡车旁四具尸体全都脸上布满惊恐的表情,身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刀伤。 那三个人显然没见到有人进了树林,他们正大笑大叫着搜括着骡车里的物件。 小飞侠怒气填膺。 他的声音像来自九幽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诸位杀人劫财,也不怕得到报应?” 那三个人停止了动作,当他们看到小飞侠后,全都吓了一跳,同时禁不住开始颤抖着。 小飞侠有些奇怪,因为通常这些杀人劫财的强盗都是凶神恶煞,绝对不会有这种怯惧的反应。 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三人,他突然有一种很面熟的感觉,然后却又一时想不出曾在那里见过这些人。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那三人的心口上,只见他们个个脸色灰败。 突然—— 那三人互觑一眼后就如见到鬼般,分成三个方向返身就跑。 小飞侠嘴角含着一抹冷笑,他一长身,立刻朝着右边那人追了过去。 也只是跑了两步,那右边的大汉只觉得后颈一凉,一阵刺痛还没传到大脑,人已趴了下去。 小飞侠长剑一挥后,人就又朝着中间那人追去。 于是中间那人才刚刚跑到路边,小飞侠已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大汉一甩手中朴刀,立刻跪了下磕头如捣蒜道:“你饶命……你饶命啊……” 小飞侠已然恨极了,他的剑闪起一道白光,不待那人话说完,已经抹过了他的咽喉。 紧接着他又返身再去追另一名大汉。 对追人,小飞侠绝对是个专家。 虽然在他杀了两人后,再回头已不见了敌人。但是他依旧人那人逝去的方向,找到了敌踪。 而在不久后,来到一处山边的小屋。 “禀……禀庄主,我……我们失了手……” “失手?怎么一回事?” “我们遇到了……遇到了小飞侠……” 小飞侠来到小屋外,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对话。当他踹开门后,看清了被称做庄主的人后,他不禁笑了起来。 笑得是那么的令人毛骨依然,笑得是那么的令人头皮发麻。 世间事一饮一啄早有注定。 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可能是现在最好的写证。 小飞侠笑声一停,他怒目瞪着面前这个五短身材却透着精明的人道:“‘混天鼠’,赖聪明,赖大庄主,多日不见了你可好?” 赖聪明连魂都没了。 他惊恐欲绝地望着小飞侠,就如看到鬼没什么两样。 他想逃,可是却无处可逃。 小飞侠上前一步,悲愤填膺道:“老天爷可怜,居然让我在这里遇上了你,遇上了你这个卖友求荣的杂碎!”赖聪明语音颤抖道:“你……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这有钱,有好多、好多的钱,我统统给你,只要你放了我……放了我……” 残酷一笑,小飞侠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收了你的血腥钱,又怎能向我死去的好友交待?你那一把火烧得他连骨灰都找不到了,你知道吗?” 赖聪明惊吓过度,惶恐道:“我……我已经后悔了,也……也已经得到了报应,我现在是有家归不得了啊!” “当然,齐大当家的早已传言江湖,谁也不敢收留你这个出卖朋友的人。” 赖聪明一听齐铁山的名字,脸色倏地一变。 小飞侠接着道:“你后悔了?你怕了?在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情之前,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些后果?” 混身打着哆嗦,赖聪明哑着嗓子道:“我……我也是被人逼的啊!你们应该去找虎爷……他才是真正的元凶啊……” 小飞侠冷笑着道:“你还真能替自己脱罪,莫忘了我是亲耳听到你和人说话。” 想起了小飞侠那天的情形,赖聪明纵有十张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小飞侠慢慢抽出了剑。 他冰冷道:“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已被你那些毒蛇给咬死了,你能苟活到现在也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现在,就是现在,我要替我那朋友王飞来和你一点一点的把这笔账算一算了。” 小飞侠的话一说完,他手中之剑已带起一片寒芒。 寒芒一闪,赖聪明已惨呼一声,捂着右耳差点没痛晕了过去。 “我……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瞪着地上那一片血肉模糊的耳朵,赖聪明发了疯似地叫着。 小飞侠表情森冷道:“这是你放火烧屋的代价。” 又是寒芒一闪! 赖聪明的左耳也被削落。 他满脸血污,痛得眼珠子都快暴了出来。 他惶恐万分地吼叫着:“你……你这个一点人性也没有的杀手、恶魔,你……你会遭到报应的……” 看也不看地上那对触目心惊的耳朵一眼。 小飞侠眼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他依旧冷冷道:“这一只是你对朋友不义的补偿。” 赖聪明心颤胆寒地惨呼道:“够……够了,你……你已报复了……” “世上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小飞侠一瞪眼道:“两只耳朵就能够换回一条人命,那么这个世界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明白了对方根本就准备把自己凌迟处死。 赖聪明突然兴起了困兽之斗的决心。 只见他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弯刀,大吼一声,人己如厉鬼一般冲向小飞侠。 小飞侠目光一凝。 他只轻轻地长剑一拨,就拨开了那把弯刀。然后在人们眼睛无法追蹑的速度里,只见剑光一闪,赖聪明已打着转子滚了出去。 血水就像雨水般飘洒得这间屋子到处都是。 赖聪明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便寂然不动了。 他死了,死在小飞侠的飞快十四剑里。 本来小飞侠确有让这个人慢慢的受着身体零碎痛苦的想法。 然而却又临时打消了主意,毕竟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也怕这种残酷的杀人方法有违天和。 回过身,小飞侠望着那名逃到这儿的庄丁。 那庄丁早已吓得裤档都湿了,见小飞侠的目光扫向他,不觉哆嗦着身体,牙齿上下乱颤,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飞侠心里叹了一声! 他淡淡地道:“你们杀人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的心理?” 那人恐惧得再也灯不住,只见他身体一软,整个人已瘫在地上。 对一个将死的人,小飞侠已失去了再费唇舌的念头。 他冷冷的道:“我给你一个痛快,你自己了断吧!” 匍匐着,那人从地上爬了过来。 他恐惧着道:“你……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小飞侠一脚把刚才赖聪明手上的弯刀踢在那人的面前。 小飞侠叹气道:“我若是饶了你,又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你杀了的人?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 这时候那个人坐都坐不起来了,又那还站得起来。 “看样子你连自己了断的勇气也没有,真让人替你难过。” 小飞侠转过身,慢慢地走出这间屋子。 那个人只当对方已经饶了自己一命,心里正是一喜,突然小飞侠走到门边时手掌一切,已切下一块木条。 而就在那人心里一喜的时候,小飞侠手上的木条已经飞了出去,直接插入了那人的脑门了。 眼中有种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掠过。 小飞侠头也不回地走了。 杀人对小飞侠现在来说,的确是一种痛苦。然而在这世上有的时候还只有以杀止杀,才能解决许多问题。 所以在杀了“混天鼠”赖聪明后,他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样子。 有的只是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王飞那一张坚毅与正直的脸孔。 他明白血仇已报,但对这一个朋友的死,这一辈子他都会怀有一种歉疚。人家说小别胜新婚。 小飞侠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不过愈接近“摇铃老人”李涛那湖中的小岛,小飞侠就愈有一种渴望见到蔷薇的念头。 他催马催得很急,也就可感觉出他那内心的焦急。 想起蔷薇那张娇靥以及如梦如幻的眼睛,小飞侠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是的,所有的一切恩怨全都随着虎爷的死,“江山万里飘”的瓦解,而烟消云散。 在以后的几月里,他可以带着她再也不必担心受怕,再也不会从睡梦里惊醒,而躲着那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追兵与来敌。 安宁的日子是踏实生活的开始。 小飞侠一面催骑,一面想着。 他想到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与蔷薇同上京城,见一见从未谋面的母亲,然后认祖归宗。 接着他可以买一块地,或者找一个适合的地方,与蔷薇住下,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生一堆娃娃。 有蔷薇这样的女人作伴,他一定不会寂寞,也一定能够快乐。因为她是这么一个让人爱怜、疼惜的女人,又是这样一个善体人意的女人。 小飞侠笑了! 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而他也在微笑里到了岸边,找到了一条渡船,连价钱也不讲地就催促着船家快点摆渡。 李涛一见小飞侠就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 “好小子,你们那一仗简直打得漂亮极了,整个江湖现在谈论的全是你们,连我这封剑隐退的老人听了都不由得热血沸腾呢!” 小飞侠笑着道:“老哥哥,那一仗的确惨烈,可是赢的代价却是拿生命与鲜血换来的,这种荣耀我可宁愿不要。” “什么话!”李涛一面仔细端详着他,一面道:“男儿立身江湖就应该显名、扬名、那一个名人不是从血堆里站起来的?我是老了,要不然那一仗说什么我也要去。” “你如果去了,那四位嫂子可就饶不了我了,其实你的功劳也不小了,若不是你冒充楚烈、蔷薇冒充花扬雪在这里出现,虎爷那个老狐狸还不会上当呢,我们也就无法让他毙命君山了。” 李涛对小飞侠这一记马屁挺受用的。 他呵呵笑道:“这倒是真的,否则这一辈子还不知道要等到哪天才能杀了虎爷,江湖也不知那一天才能得到平静了。” 进了大厅,小飞侠见到了李涛四位如夫人, 在一问候后,他忍不住道:“嫂子,怎不见蔷薇呢?” “蔷薇?蔷薇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李涛的四老婆林倩脸上惊异地道。 小飞侠傻了。 而李涛更是莫名其妙。 李涛怔怔地道:“小……小伙子,你可别告诉我们你……你没和她在一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咱虽然有四个老婆,就算统统让给你,也赔不起你的蔷薇哪……” 小飞侠哭笑不得,他左看看右看看,当发现对方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冲到李涛面前,一脸惊慌道:“老哥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蔷薇怎么会不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吗?我事情一了就来这接她的?” 李涛看到小飞侠也不是开玩笑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飞侠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抓着李涛的双臂摇着道:“老哥哥,你别吓我,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蔷薇为什么会没在这里等我?” 李涛被他摇得头也昏了。 这时李涛的大老婆竹霜道:“兄……兄弟,蔷薇在三天前接到你的口信,赶去“江海盟”总舵与你会合,怎么?你们没有碰到面?” 松了手,小飞快一屁股坐倒在椅子里。 他失魂落魄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我什么时候有叫人传口信给她?” 李涛推了推小飞侠,慌道:“兄弟,你振作点,振作点……” 小飞侠突然惨厉一笑! 他颓丧道:“她一定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李涛心急如焚道:“你别这个样子,先别往坏处想。咱们把事情好好研究研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差错的。” 小飞侠面容一惨道:“这还有什么好研究的?我根本没要人传信,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小飞侠遇事从来就没有如此慌乱与六神无主过,但他现在脑子里却一片混乱,想着的只是一些谁也不敢想的问题。 小飞侠突然又跳了起来。 他瞪着李涛道:“来传话的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相信呢?而蔷薇又怎么会离开呢?” 叹了一声,李涛嗫嚅道:“传话的据他自己说是“江海盟”的人,他说你因为身负重伤,在“江海盟”总舵修养,而希望蔷薇赶去照顾。” 小飞侠急道:“那么你们就相信了他的话?” 李涛道:“这没有理由不相信的,因为你们那一仗早已在江湖中传开,而我们也的确知道你受了伤。另外虎爷已死,“江山万里飘”已瓦解,没有人再会与你为敌,所以蔷薇一听也就毫无考虑地跟着来人走了。” “兄弟,会不会是别人传的话?而你不知道?”李涛的二老婆青梅道。 “是呀!这也有可能,说不定人家是好意,想让你见到蔷薇有个意外的惊喜。”李涛的三老婆红红也一旁附合着说。 小飞侠想了想,摇头叹道:“不,不太可能。” “为什么?” “因为那一战结束后。我大哥就与花扬雪联抉上京,而齐大当家的也急着把“大风会” 的一干赶来助拳的人带了回去。除此之外,只有贺敖海贺瓢子可能做这件事。不过,他知道我的伤势,也明白我伤一好就要离开。”小飞侠一面想一面道。 李涛疑道:“那就奇怪了,因为来传信的人对你们的事了若指掌,我们还问了他半天,他都能有条不紊地详详细细的说出来啊!” “我必须马上去找她。” 小飞侠连一刻也待不住了。 “我陪你去。” 李涛也站了起来。 摇摇头,小飞侠道:“老哥哥,你就在些守着消息,也免得出了什么事,连个传话的地方都没有。” 李涛默然了。 见对方没再坚持。小飞侠道:“我会一路逆江而上,一面找,一面到贺敖海那儿查证,一有了消息我就会派人通知你。” 李涛想了想,点头道:“那也好,我这边若有消息,也会马上派人通知你,唉!真他奶奶的急死人,这个时候还有谁会与你作对,而有意掳走蔷薇呢?” 小飞侠没有再多说,他略一点头,人已冲了出去。 江面辽阔。 帆影点点。 站在船头的小飞侠望着江面,整个人就像石像般,动也没动一下,已经有好一会了。 他人没动,脑子里却一刻也没停过。 想了上百个假设,到最后他统统推翻得一个不剩。 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仇家会对自己如此了解,而骗得蔷薇轻易上当。 而到现在他也才明白自己对蔷薇的感情是如此之深,深到他从得知消息开始,已整整一天吃喝不下,连眼睛也无法闭上—会。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仿佛看到蔷薇正无助而绝望地看着自己,吓得他惊出一身冷汗,久久不能平静。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一个人若被郁闷积压久了,就有一种冲动,忍不住地会大声吼叫! 小飞侠对着江面吼得嗓子都快哑了,整个人才觉得胸中舒服了许多。 就在他准备回到舱房里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艘快船。 和“江海盟”接触久了,小飞侠只一眼就认出了那艘快船正是“江海盟”里专为传迅情报而备的。 小飞侠心中一动,立刻回头对着船家道:“船老大,你想个办法拦下那艘快船。” 船老大常年在江上讨生活,一见小飞侠指的那艘快船,他就慌了。 小飞侠有点不耐烦道:“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船老大不得不老实道:“客官,那是“江海盟”的船,小的怎么敢拦?” 小飞侠一听就明白了意思。 他笑着道:“你尽管拦,我与贺瓢子是朋友。” 有些犹豫,船老大道:“客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瞧你这么年青,怎么可能和贺瓢把子认识?除非你是小飞侠。” 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连这个船老大都知道。 小飞侠也才明白和“江海盟”并肩一战,还真的是一夕成名。 他只好说道:“我就是小飞侠。” 船老大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人家竟真的是小飞侠,吓得他差点没掉到江里。 于是只见船老大立刻把船停了下来,亮起一面铜镜,映着太阳就对那快船发出一闪一闪的信号。 小飞侠当然明白这是水上人家的一种通信方法,当那艘快船也有信号传来时,他就站在船头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那快船已迅速接近。 船头上一名大胡子已开口吼道:“源远流长是江,浩潮无边是海,船老大,你可是帮里的人?” 就在那大胡子“唇典”刚说完,他就看到了小飞侠。 只见他面容一变,拼命用手揉着眼睛,一抱拳对着小飞侠道:““江海盟”昌平舵费冲见过爷。” 小飞侠一招手道:“你认识我?” 费船不等两船靠近,他一个飞身人已落到小飞侠的船上,又是一抱拳道:“爷对“江海盟”恩重如山,帮里弟兄哪个不认识你!” 笑了笑,小飞侠道:“既认识我,那就好说话了。” 费冲神色恭谨道:“爷有什么吩咐?” 小飞侠道:“你这么匆忙,可是帮里有什么急事?” 费冲一怔.随即道:“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大小姐已离帮好几天了,瓢把子他念得慌,传话要大伙查查大小姐的行踪。” 对于贺美丽,小飞侠是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头痛。再加上临别时和她弄得颇不愉快,他也就懒得再问。 小飞侠岔开话题道:“帮里这两天可有人找我?哦,我是说有没有一个女人去总舵找我?” 费冲摇头道:“回爷的话,费冲早上才从总舵出来,没听说有您说的人到总舵找您。” 小飞侠皱起了眉头,一颗也立时提了起来。 他有点慌道:“你能确定?” 费冲笑了笑道:“我在舵里守的正是码头口,若有人上总舵,我一定晓得。” 小飞侠道了声谢,打发走费冲后整个人如掉入冰水里,竟不自觉地起了轻颤。 也难怪如此,他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蔷薇是真的赶到了“江海盟”总舵。现在希望破灭了。他立刻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所适从的困境里。 他不知道该住那里找。 他也知道该如何着手。 一个人怔怔地站在船头,真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一个想不开跳进江中。 ------------ 第一王朝 OCR
:
72\ 032
第三十二章 蔷薇看到贺美丽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女人长得还真是不怎么样。 贺美丽却笑得很热络地对她道:“我叫贺美丽,是“江海盟”贺敖海的妹妹,也是小飞侠的朋友。” 一听到小飞侠,蔷薇就忍不住问道:“他还好吗?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贺美丽心中一酸,脸上依旧笑道:“他很好,只是惦记着你,所以我才来接你。” 蔷薇心中掠过一丝甜蜜。 她微笑着道:“其实贺小姐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有刚才那位弟兄陪着也就可以了。” “那怎么成,一来我是女人,陪着你一路上方便得多;二来,也表示诚意,小飞侠替我“江海盟”卖命出力,我这么做也是应该啊!” 只觉得对方人丑,没想到心地倒是挺热心的。 蔷薇笑道:“那真是辛苦你了,贺姐姐。” 贺美丽眼中有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她淡淡道:“蔷薇姑娘有这么一位如意郎君,可真让人羡慕。” 蔷薇眼睛一亮,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没说话,却把手撩开马车的窗帘,观看了一下外面。 贺美丽沉默了一会,又道:“本来坐船可以省下一天的时间,可是小飞侠却坚持要蔷薇姑娘走陆路,你可知道原因吗?” 蔷薇实在想不出原因。她逐着眉摇了摇头。 贺美丽却故意道:“当时我也问过他,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坐船会刺激到你,真是奇怪得很。” 蔷薇身躯一震,脸色微变。 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曾有一条船,而那条船却是她一生的污点。 贺美丽偷觑了对方一眼。 她看到了蔷薇不好看的脸色,接着又道:“你可想起来为什么坐船会刺激你的原因吗? 蔷薇姑娘!” 蔷薇冷冷地道:“不知道。” 贺美丽笑了! 她笑在心里,而且笑得是如此的阴险。 吃饭的时候,贺美丽故意选了一家人多的饭馆。 她们才一落坐,就有人上前对贺美丽恭喜道:“贺大小姐,恭喜你们‘江海盟’,竟然击败了‘江山万里飘’。” 说话的人嗓门奇大。 于是饭馆里的人全都听到了,他们也全都转头注目。 贺美丽笑着回道:“谢谢你,不过那全是这位小姐的郎君-一小飞侠的大力鼎助,否则‘江海盟’恐怕早让人给吃了。” 不知道贺美丽为什么这么说? 不过当看到每个人都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时,蔷薇内心不觉有种骄傲,一种以小飞侠为荣的骄傲。“嗨!你可真出风头。”贺美丽小声地笑着对蔷薇道。 蔷薇红着脸,似嗅似怒道:“你干嘛要这么介绍我呢?” “那有什么关系?让世人认识一下大英雄心爱的大美人呀!” 贺美丽笑容里有一丝谲意。 蔷薇低着头,开始吃着东西,心里却有着一股莫名的喜悦。 就在这个时候,饭馆外面又走走了三个看来并非善类的男人。贺美丽迅速的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就也低下了头。 那三个人笔直地来到蔷薇的面前。 其中一人叫了起来道:“呦喝,你不是蔷薇姑娘吗?” 蔷薇招起了头。 从她疑惑的表情里,显然她从没见过这个人。 那人叫得更大声了:“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在苏州河畔,我可是你船上的常客!” 蔷薇的脸一下子变得好苍白、好苍白。 那人露出淫狞的笑容,又道:“你可想死我了,想不到你竟然转了码头,来这里捞了。 你住在什么地方?吃过饭我去捧场,也好一解相思之苦。” 蔷薇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她抖着身躯,颤着声音道:“我不认识你,你……你认错人了。” 那人皱眉道:“认错人,不会吧,我们好过那么多次,你身上每一根寒毛我都认识,又怎么可能认错人呢?” 蔷薇有种要哭的冲动。 当她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她站起来忿声道:“请你离开,我……我真的不认识你……” 那人捂着头道:“何必呢?你若想抬高价码就直说好了,摆出这付样子,想唬谁呀?” 贺美丽站了起来,瞪眼道:“你这个人最好认清楚人,你若再敢乱说一句,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那个人嘿嘿笑道:“我认错人?我若认错人,就把我这双招子给挖出来,蔷薇的大名在苏州河畔有谁人不知?又有谁人不晓?除非她不叫蔷薇。” 蔷薇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 她扶着桌子,脸上一阵青白。 而贺美丽却偏偏叫着她的名字道:“蔷薇,蔷薇,你告诉那个混蛋他是胡说,他认错人了。” 蔷薇的眼泪成串成串地掉了下来。 她突然一把推开贺美丽,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贺美丽怔了一下! 她对着那人道:“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是小飞侠未过门的媳妇。” 那个人笑了,捧着肚子笑了。 最后他一指贺美丽道:“你别骗人了,小飞侠是什么人,他会有这种做妓女的媳妇?” 贺美丽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突然扭头就走,追了出去。 蔷薇一路狂奔,一路哭着。 她脑子里什么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两个字“妓女”。 她已好久好久没听到这么难听的字眼。 到现在她才明白一个女人一旦沾上了这两个字,就像烙在身上的刺青一样,永远不能洗脱掉了。 她的心在滴血。 她更有一种想拿把刀把自己砍成两段的冲动。 她不辨方向,毫无目地的奔跑,只希望能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最后她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当她实在跑不动停了下来时,才发现自己正一处庙前。 在看到“苦心庵”三个大字后,她激荡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仿佛听到一种声音在说:“进去,你只要进去以后就能脱离一切的烦恼。” 她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手拍打着紧闭的庙门。 小飞侠下了船一 他神情恍惚地在街上走着,最后不知不觉地走进一家茶馆。 茶还没送来,他就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老刘,你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 “当然是指小飞侠那个女人的事。” “你是说蔷薇姑娘的事?” “废话。我实在弄不懂像他这样一个英雄人物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苏州河畔的妓女。”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干过妓女的女人才懂得怎么样让男人舒爽啊!” “问题是他怎么能忍受得了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这两个人的对话只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到一把剑正指着他们的咽喉。 小飞侠眼里闪着怕人的光芒,他冷冷的望了一眼面前这一胖一瘦的客人。 他的声音冷得令人不寒而栗道:“告诉我,你们这些话从哪听来的?” 有把剑架在脖子上,那两个人恐怕连他们老婆偷人的事都会说得出来。 小飞侠很快地就找到了蔷薇吃饭的那家饭馆,他也很快地从饭馆的小二及掌柜口中了解到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街小巷乱钻,逢人就打听蔷薇的消息。 最后他却碰到了一个人-一贺美丽。 小飞侠一见到贺美丽,就想一剑刺死对方。 但是当他想到她曾为了救自己一命,而差点死在贺敖海的铁钩之下,他就心软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只能心软地问:“她在哪里?” 贺美丽摇着头,眼泪已掉了下来。 小飞侠急了,惶声道:“你说话呀!她到底在哪里?” 贺美丽道:“我……我不知道,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人影。” 小飞侠快疯了,他双手紧紧扯着自己的头发,脸上全是痛苦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贺美丽道:“我也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去找她,也只是希望给你一个惊喜而已……”抬起头,小飞侠道:“你就那么“鸡婆”。” 贺美丽一脸委屈道:“为……为了那天的不愉快,我这么做也有向你道歉的意思。” 小飞侠烦燥地挥着手。 他冷漠而又痛苦道:“你走吧.以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贺美丽慌了! 她冲到小飞侠面前道:“你……你不能这样绝情对我,会发生这种事谁也不知道的,再说……再说这种事早晚都可能发生,你不能……不能这么不公平,把所有的罪过全加在我身上……” 小飞侠叹了一声,悠悠道:“不错,这种事早晚会发生,可是只要我在她身旁,我就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你知道吗?” 他说的也是事实。 试问有谁敢当着小飞侠的面,说蔷薇曾经做过“妓女”? 除非那个人嫌命长了。 贺美丽咬着唇,提起勇气道:“蔷薇已经走了。她一定没有脸再回到你的身边,你又何苦再找她?” 小飞侠古怪地瞪了她一眼。 贺美丽却接着道:“我是女人,我了解一个女人的心里,经过这件事后,就算你找到了她,她也绝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小飞侠不是个当面给人难堪的人,尤其是对一个女人。 可是他现在却忍不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蔷薇,所以你不用说你知道她会怎么做。另外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就算我失去了她,也不可能接受你,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贺美丽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样。 她猛地退后一步,身体一阵摇晃。 然后她瞪着眼,望着小飞侠大声吼了起来。 “你……你真的那么无情、你真的犯贱吗?贱到非要一个妓女,而不顾世人的耻笑?你有没有考虑到一些应该考虑到的问题?就算她愿意回头,你又要如何面对你的兄长、亲友?” 眼中的怒火已快把自己给焚毁了。 小飞侠狠狠地瞪着贺美丽道:“我再说一次,请你离开我,对你的言词我已忍到了极限。” 贺美丽突然疯狂似地笑了起来: 她戳手指着小飞侠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你这样对我你的良心过得去吗?你不想想第一次是谁救了你,而没把你送交给张百万?第二次又是谁替你挨了我哥哥的铁钩?是我,是我……没有了我,你今天还能站在这和我大声吼叫,又如何能大放厥词表达你的狗屁爱情论调……” 小飞侠心里一阵阵抽痛。 他怎么也想不到贺美丽忽然会变得如此蛮不讲理?他更想不到一个女人在受到拒绝后会如此的歇斯底里。 他怔怔地看着她,就像从来也不认识她一样。 这时贺美丽却开始一直笑! 由无声的笑变成浅笑。由浅笑变成大笑,接着狂笑! 她笑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却一点停止的意思也没有。 突然——小飞侠傻了。 当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贺美丽已经又由嚎啕大哭变成了仰天狂笑! 疯子—— 当疯子这两字突然在脑子浮现时,小飞侠差点儿连自己也疯了。 他连忙出手点住了贺美丽的穴道,在对方静止后,他怔怔地有如一个白痴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有三个人在远处向这边窥望。 小飞侠一种直觉认为那三人绝对和贺美丽有着关连,他轻轻地把贺美丽放在地上,人已如大鸟一般飞了过去。 那三人一见返身就跑。 小飞侠已经落在他们的前面。 “你们是谁?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企图?” 小飞侠声音里透着冷漠。 那三人挤成了一堆,已经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冷哼一声,小飞侠长剑已经离鞘。 于是那三人同声喊道:“我……我们是“江海盟”的人……” 小飞侠闻言一怔! “‘江海盟’的人?‘江海盟’的人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我们……我们……” 小飞侠猛然想到了饭馆里打听的事情。 他立刻道:“是你们故意揭穿了蔷薇的事情对不对?” 那三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从他们的惶恐的表情里,小飞侠已经猜到了。 他心痛地道:“你们是受了贺美丽的唆使?” 一齐点头,那三人连话也说不出来.就怕小飞侠的剑会突然抹过他们的脖子。 小飞侠心中一阵阵抽痛。 他在明白一切后,竟不知道要把心中那一股无边无际的怒气发生在谁身上才好。 爱有何罪? 贺美丽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一个字——爱。 只是她的方法错了,也太偏颇了些。更何况她已尝到了苦果。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把已经疯狂的贺美丽交给了那三个人。 小飞侠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难受与难过。 他突然觉得一个人如果疯了,也是一种解脱。 因为疯子绝对没有烦恼、没有痛苦。 他可以尽量地大笑,也可以尽情地痛哭,而根本不必在意世人的异色眼光。疯的人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虽然在正常人的眼中看来那是荒诞不适的。 一个人在路上慢慢地走着。 小飞侠心如枯稿。 他不知道自己的八字到底是那里不对,为什么所有和他有关系的女人,全都有了这么悲惨的下场。 他想起张小柔的死,再想到贺美丽的疯,最后想到下落不明的蔷薇。突然他心中一跳,一股不祥之兆掠过。 他开始又疯了般在大街小巷搜寻,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苦心庵”前的蔷薇已整整跪了一天一夜。 就在她即将支持不住要晕倒的时候,庙门打了开来。一个慈眉灰衣的老尼姑走到蔷薇面前,她摇了摇头,宣了一声佛号。 老尼姑双手合什道:“姑娘,你起来吧!” 蔷薇脸上一喜,却虚弱无比回道:“师……师太,您可……可是答应了?” 老尼叹息一声道:“我已说过姑娘情孽缠身,非我佛门中人;硬要剃度,却是害了你啊!” 蔷薇跪着前行两步。 她流着泪道:“师……师太,弟子心意已决,此生已决定青灯伴我佛,心无二志。” “你先起来吧。” “不,师太如不答应,弟子愿长跪不起,以明心志。” 老师太又叹了一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要等三个月之后才能为你削发,这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你冷静地想一想,也可算是一个考验。” 蔷薇知道这已是师太最大的容忍。 她慌忙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师太成全……” 她的话一说完,人一歪已晕了过去。 老师大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她手一捞即夹起蔷薇走进庵里。 晚风中只听到她自语道:“情孽难了怎入我门……” 认识小飞侠的人,此刻若见到他的样子,一定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因为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和一个叫化子没什么两样,满脸胡腮,蓬头垢面,再加上身上尘土污渍,就是叫化子恐怕有的也比他称头些。 十天来,他已跑遍了邻近的几个城镇,更问了不下千人。 然而就没人见过蔷薇。 他开始颓丧,也开始酗酒。 只有在醉里他才能够忘掉蔷薇,也才能够不再受那椎心刺骨思念的折磨。 最重要的是也只有醉了,他才能一夜无梦的安睡。 走在山林的小道。踩着瞒珊的步伐。 小飞侠已醉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这时他的前方来了一个挑着柴的樵夫,当那樵夫一见小飞侠的样子,险些没吓得滚落到山涧里。 小飞侠眯起眼,露齿一笑道:“老伯……伯,向你……你打听一个……一个人……” 老樵夫连忙放下挑着的柴,把小飞侠扶到一边道:“大清早的,你这个人怎么就醉成这个样子。” 小飞侠嘻嘻一笑道:“你……你弄错了,我醉是醉,可……可是我心里明白……”老樵夫皱起一双眉毛道:“你要打听什么人?” “打听……打听一个姑娘,一个……一个很美很美的姑娘!” 老樵夫有点发火道:“你要打听姑娘就到城里去,这里荒山野岭的那来什么姑娘?” 见老樵夫要走,小飞侠一把拉住人家。 他苦笑道:“我……我已把这附近的城镇全……全都给翻过……翻过来了,可是……可是一点鬼影子也没有啊!” 老樵夫仔细地看了小飞侠一眼,这才发现小飞侠还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青人。 他不觉心软道:“这里除了一座尼姑庵外,就没有女人。小哥,我看你就到别处去打听吧!” “尼……尼姑?尼姑也是……也是女人对不?” 老樵夫还真是火了。 他大声道:“不错,尼姑也是女人,可是你找的却是一个很美的姑……” 老樵夫突然住了口。 他眼中一亮,又道:“你……你说你要找的人是一个姑娘?一个美得像仙女的姑娘?” 小飞侠不知道仙女长得是什么样子,不过他知道如果拿蔷薇和仙女来比,仙女也绝对没有她来得漂亮。 笑了笑,小飞侠道:“怎么?你……你见过仙女?我告诉你,我的蔷……蔷薇可是比……仙女还要漂亮哩……” 虽然知道这个人已经喝醉了,但老樵夫还是忍不住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不过她的确很美就是了,长长的头发,白净净的脸蛋,弯弯的眉毛,一双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睛。” 小飞侠跳了起来,突然之间他醉态全消。 他抓着老樵夫的手臂道:“是她,一定……一定是她,你……你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老樵夫只觉得手臂快被人捏断了,痛得哇哇怪叫道:“你……你快松手,快松手啊!老汉的手臂快被你捏断了哇……” 小飞侠闻言连忙松手。 他一脸歉意道:“对……对不起老伯,我……我不是有心的……” 老樵夫揉着手臂没好气道:“不是有心的都这样子,若是有心的,老汉岂不是骨头都让你拆了。” 小飞侠窘迫一笑,又连声道着歉。 最后他才不好意思道:“老伯请你告诉我,你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了那个女人?” “尼姑庵。”老樵夫瞪了他一眼道。 只当人家犹在生气。 小飞侠苦着脸道:“老伯你别耍我了,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我说的那位姑娘?” 老樵夫瞪着眼道:“我说尼姑庵就是尼姑庵,你要不信就算了。” 话说完,老樵夫扶起柴就要走,小飞侠却手一伸拦住了对方。 他诚恳地道:“老伯,请你说详细一点好不?尼姑庵里怎么会有我要找的人呢?” 老樵夫看到小飞侠一脸诚挚,他也没脾气了。 “最近“苦心庵”里来了一位带发修行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不过长得倒是一个美人。” 小飞侠只差没跪下来给老樵夫磕头。 他问完了“苦心庵”的方向,拔脚就要走。 老憔夫却拉住他道:“你想干什么?” “去“苦心庵”呀!” 拉住了小飞侠。 老樵夫道:““苦心庵”可不是随便人去得了的,那里不但是男人的禁地,就是女香客要上香参佛都不容易呢:” 小飞侠笑了! “那是对别人。对我可不管用。” 话说完,老樵夫一眨眼已失去了小飞侠的踪影。 “苦心庵”是一座小庙,小得够可怜了。从外面望去,它除了一座殿堂外,好像只有三、四间矮房子在殿堂之后。 来到庙前,只见庙门紧闭。 小飞侠不禁心里唢咕了,因为庙也和做生意的商家一样,收的是香油钱,开了门,那还有香客供奉? 举手拍门,拍完门后小飞快就立在庙前等着。 然而半天却不见动静。 他又上前。这一回拍的声音够大也够久。 在他想就是里面的人全睡着了,这会儿也该惊醒过来才对。 但是他这一等,又等了半天没消息。 小飞侠眉头一皱,身形一拔,人已准备越墙而入。刚刚攀上墙头,只听到一声“找打”,一块破瓦已经迎面打来。 小飞侠艺高人胆大,长剑一挥,人在空中已拨开了那袭向面门的破瓦,正准备落身墙里,一条黑影已从庙堂里窜了出来。 来人双袖一挥,一股罡劲的气流已卷了过来。小飞侠来不及换气,更找不到垫脚之处,不得已人又被逼回到墙外。 落地之后,他不觉在外大吼道:“我以礼求见,你们怎么毫不理睬?” 庙门开了—— 一个慈眉老尼走了出来。 她先看了看小飞侠,然后宣声佛号道:“小施主,你有什么事?” 本来心中有气,但一见对方是个老尼姑,而且颇为和善,小飞侠也只得抱拳回礼道: “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姑娘,叫蔷薇的?” 老尼姑似乎一惊! 她点头道:“不错,施主可是小飞侠?” 小飞侠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连忙点头道:“我就是,我就是。” 点点头。老尼姑道:“蔷薇姑娘要贫尼转告你,情缘已了,你不要来找她了。” “情缘已了?”小飞侠念了一遍,瞪起眼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出家人不打诳语,蔷薇姑娘是这样说的。” 小飞侠冲了过去。 他慌道:“不可能的,老师太麻烦你请蔷薇出来,我要见她一面。” 摇摇头,老尼姑道:“她不肯见你,你请回吧!” 小飞侠脸上神情一变,道:“她不肯出来,我就进去找她。” 老尼姑伸手一拦,道:“施主,这是佛门清修之地,你是不可以进去的。” “如果我执意要进去呢?” “那么贫尼只有把你挡回去了!” 小飞侠当然不会就此罢休,然而当他与对方互换了二招,连一步也没抢进后,他知道人家绝对有能力阻止自己了。 他既不能进去。又不愿走。 他只得扯开嗓子朝庙里大声叫道:“蔷薇,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你出来,出来啊!” 老尼姑摇了摇头,她转身进入庙里,“碰”的一声又把庙门给关了起来。 听到小飞侠的声音由宏亮转为低沉,再由低沉转为沙哑。 老尼姑不禁对着满脸泪痕的蔷薇道:“傻孩子,到了现在你还不心动吗?” 蔷蔽跪在佛前,身躯一震,哽咽道:“师太,你要救我,救我!去赶走他,赶走他啊!” “解铃还是系铃人,孩子!不管你怎么决定,去见他一面吧,有什么话和他当面说了,也好让他死心,这才是对的。” 蔷薇望着老尼姑,看到对方眼中慈祥的光辉和自己轻轻颔首,她不觉站了起来,一步一回头地走至庙门口。 她几经犹豫,终于拔开了门闩。 蔷薇吓了一跳! 在看到小飞侠的模样后,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小飞侠冲到她的面前,激动得想伸出手,但见到对方一脸冷漠,不由得又缩回了手。 他轻声道:“你……你受委屈了。” “我很好,没什么委屈了,您请回吧。” 小飞侠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怔怔地道:“要我回去,你干脆先把我杀了。” 蔷薇闭上眼,不敢看他。 她轻声道:“人都是要面对现实的,我们情缘已了,你为什么还看不开呢?” “情缘已了?我不管什么情缘已了,我只知道我们有过海誓,也有过山盟;你答应和我一起生活,你不可以反悔,不可以拿这什么狗屁的情缘已了来搪塞我。”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蔷薇摇头道:“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像一个污点,无论走到哪里,那都会使你受人指点的污点。” 小飞侠坚决道:“做人只要自己快乐,自己觉得高兴,我从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也不会因为这个改变我娶你的决心。” 看到小飞侠那种坚持的模样,蔷薇禁不住混身轻颤。 然而她还是摇头道:“你我可以不理会别人的指点,不理会别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可是我这样的身子又怎能进你家的大门,又如何能入你楚家宗庙啊!” 小飞侠面容一惨。 他突然大吼道:“去他的楚家,我从小无父无母。楚家若不接纳你,我宁可不认祖归宗。蔷薇,蔷薇!你怎么还不相信我?为了你,我可以舍弃世上的一切。” 蔷薇哭得让人心酸。 她颤抖道:“这不是意气用事的,今天你可以在感情蒙蔽理智下这么做,待日后感情稍退后,你就会后悔的。” 小飞侠简直急得快疯掉了。 他激动也冲动,更是心动得一把抱住蔷薇。 他心酸、心痛的呓语:“你……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难道你的心竟真的是铁做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想挣,挣不开。 想躲,也躲不掉。 蔷薇只能静静地在小飞侠怀里任眼泪直流,心痛如绞。 不知过了多久—— “孩子,你跟他走吧!” 一听这话,蔷薇急急推开小飞侠、惊慌地后退,对着站在身后的老尼姑道:“师太,我不跟他走,我不跟他走……” 小飞侠的心都碎了,碎成了千万片。 突然他“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老师太,你劝劝她,救救我!” 男儿有泪不轻弹。 男儿膝下有黄金。 小飞侠不但泪已流,也跪了下来。 只见那老尼姑面容耸动,看着蔷薇道:“孩子,你若再如此铁般心意,岂不成了世间第一狠人?去吧,我佛慈悲,却不愿见到你们这至情、至性的一对恋人被拆散。” 老尼姑话一说完,人就进了庙内。 蔷薇想追进去,只听到庙门“碰”的一声开了起来。再回头,她看到小飞侠已经倒在地上晕啄过去。 她知道小飞快是急痛攻心。再加上为了寻找自己,这些日子一定受了不少的折难,身心惧疲之下的必然结果。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了,强压下的感情再一刹那间如大水泄洪。如万马奔腰,一发不可收拾。 小飞侠整整晕迷了两天。 这两天里,他不时地发着高烧,更不时地做着恶梦。 在这间山樵的家里,蔷薇为了照顾他寸步不离的,一个人也整整瘦了一圈。 她的眼泪也从没停过,尤其在听到小飞侠梦中的呓语喊得全是自己的名字。 小飞侠醒了。 他一醒来就看到蔷薇那哭肿的双眼和憔悴得让人心痛的脸庞。 在知道一切不是做梦后,他知道他已挽回了这一段即将破裂的感情。 他们四目相望,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探索对方心灵的深处。 蔷薇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小飞侠的胸前,眼泪又涌了出来。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说。 这个时候一切的言语已是多余。 因为他们已可全然了解到彼此要说的话。 江山代有人出。 几年后人们对小飞侠这三个字已经很快的就遗忘了。 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