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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内 容 简 介 第 一 章 第 二 章 第 三 章 第 四 章 第 五 章 第 六 章 第 七 章 第 八 章 第 九 章 第 十 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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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 容 简 介 江湖中,多少英雄豪杰,多少侠义剑客,气概冲天,豪情万丈。李韶庭,凭着一手好剑法,盖世武林,少年得志,被江湖中人推崇。 出生皇室的孪生姊妹李阑娜、方竹君、方兰君,个个容貌俊美,端庄秀丽,娇美动人,为情所迷,为情所困,为了李韶庭,姊妹奋不顾身,身不由已,不惜献出元贞,追随于他。 皇室中,恩怨难了,愤恨难了。皇室秘闻纠葛着各路门派,罪魁祸首的独臂神尼为报私怨、情仇,滥杀无辜,邪派日月同盟纠集乱党,为夺武林霸位,施毒手,把魔爪伸向武林各派,江湖中掀起了一场难以平息的争斗…… 李韶庭,义胆侠情,用高超的剑术,精湛的武功,同邪恶派势力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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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长辛店离京城不过才十几里,算是京师的一个外围市镇,有许多行业在禁城里找不到造当的地方开业,干脆就设置在长辛店,所以倒相当热闹,因为它是京师西行的必经之地,距离又近,宵禁也没有京师那么严格,无形中反而造成它的繁荣。 在长辛店最多的是镖行与客栈,镖局子因为往来人品较杂,而且都是动不动就掳拳拼命的武朋友,在禁城内容易滋事,倒不如远着点儿好,客栈多是为了许多外来的行商,不识朝义,在禁城里动辄得咎,也干脆住远点儿方便。 随着这两种行业的增加,许多附带的行业也吃了香,酒楼饭馆必不可少,酒足饮饱之余,总免不了微逐声色,所以长辛站的镇街上也有着秦楼楚馆与倚门卖笑的莺莺燕燕,只是顾客的流品较低,赶不上京师销金窟的气派而已!这是一个初冬的黄昏,由于京师的城门入夜就要关闭的原故。不顾过宿的人都出城了,正是长辛店热闹的时分。 大街上有一家小酒店,十几张板桌木椅、靠柜台排着一排条凳,却全坐满了人,倒是木椅上只坐了七八成客,三个小伙计,两个忙着招呼条凳上的客人添酒,忙得不亦乐乎,反倒是那个专管侍候椅上的伙计还能喘口气。 北方一般较小的酒店那有这种条凳,用以接待较为低俗的客人,喝酒论壶计,店中免费供应蚕豆等下酒菜,如果还要图享受,则一个子儿一碟的卤鸡子儿,三文一碟的酱牛肉也可以叫上两碟,连酒带菜,不会超过二十个铜子,是一般乡下人,苦哈哈卖力气的朋友最实惠的消遣处。至于上座头叫菜,不仅花费大,而且还得付小帐,只有赚钱的掌柜老板才够得上这种气派,有些村野酒店,则在店堂中埋下几口大酒缸,喝酒的客人蹲在缸边自沽自饮,自已计数到柜上付帐、各凭良心,所谓大酒缸,就是这种店家,而且极具人情味。 这家店号招牌叫四海春,气派很大。就是内里的布置有点配不上它的称号,掌柜的姓姚,胖得像尊弥勒佛,胖脸上一团和气,终日里笑嘻嘻的,跟每个客人不论贫富,都笑着客套寒喧,因此姚胖子倒是长辛店上一位大名人。 店门外寒意飕飕,店里挤上三四十个人,倒是暖洋洋的,酒意加上无忌的谈话,使店堂里充满了笑声。 忽然……店外走进一个年青人,胁下夹着一柄铜剑,身材瘦削却显着英挺,脸貌如果剃去了颔下的短须,也可以说得上俊秀,只是神意萧索,再加上一身褴楼的单衣,给人一种潦倒的感觉。 他进店后,想在柜台前条凳上找个空位,却发现坐满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掌柜的姚胖子已摇摆着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李爷,您上裕贝勒府高就回来了。”年青人摇头,叹了一口气,姚胖子微愕道:“怎么?凭您这一身本事,难道连个护院教师还考不上!” 年青人轻叹了一声道:“我连门都没进,门房上瞧我这身穿着,根本不让我进去,说好说歹,总算同意了,却伸手要我二两银子的门包。” 姚胖子抖着胖脸上的肥肉笑道:“大宅门第都是这份德性,连县衙门都是非钱莫入,何况是贝勒府,别灰心,李爷,赶明儿我给您找个朋友疏通一下,听说裕贝勒最爱重人才,您还怕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吗?坐下喝杯酒!” 年青人摇头又叹了口道:‘“不必了,今天我在府外看了,那些护院教师在府中连个奴才都不如,这口饭不是我李韶庭咽得下的!” 姚胖子顿了一顿,才点头道:“也对,您李爷虽然是练家子,可也是个读书人,叫厨下给您炒几个好菜,痛快地喝上两杯……” 李韶庭见他亲自拉开一付空座,还扯起衣襟,擦擦上面的灰尘,连忙道:“不麻烦,我在柜台上坐吧!” 姚胖子笑道:“李爷,这不是骂人吗?在我姚胖子的店里,怎么能委屈您坐那种地方,怎么说!您还是位秀才相公……” 李韶庭长叹一声道:“别提这些了,如果不是这一袭青衣,怎会潦倒到这个地步,读书不成,学剑又不成,弄得两袖清风……今天我恐怕连上柜的资格都没有!” 姚胖子弯了腰,压低声音道:“李爷,您别见外,更别提钱的事,一点酒菜,能交上您这个朋友,我已经十分荣幸,早起来您进城,我知道您身上不方便,想叫人给您送几两银子的,可是怕您误会,不敢造次,您放心,只要我这四海春开一天,您就吃一天……” 李韶庭刚要开口,姚胖子压低嗓子又道:“斜对面的宝姑娘已经叫小丫头来问过几次了,说是您一到就通知她,这大概就要过来了,您在大柜台上,她谈话可不方便!” 李韶庭一皱眉头道:“她又找我干什么?” 姚胖子一怔道:“您是嫌她出身太低,这也难怪,不管过去如何,现在这份行业可的确叫人瞧不起……”李韶庭一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我一身潦倒,连三餐都吃不饱,还讲究什么身份,只是我跟她素无交往,上回偶然替她解个围,不过是尽做人的本分,没有再见面的必要!”姚胖子笑道:“人家心中可不这样想呀,你仗义救危,至少该向你表示一点谢意,你瞧,她不是来了吗?”整个酒店都起了一阵骚动,店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的绰约少妇,围花袍,水红长裙抑到脚面,团团白脸,白净净的皮肤,黑溜溜的大眼睛,长发堆云,垂着一对亮晃晃的翠耳坠子,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娇娇婷婷的走了过来,吸引着所有的眼光,更有人轻薄的吹起了口哨。 她一直走到李韶庭的桌子前,裣衽弯腰,行了一个礼后,才以温柔的声音道:“李相公,那天多蒙高义,我一直想找您道谢,可是又怕您瞧不起我……” 说到这儿,她的眼睛已经红了,姚胖子连忙道:“坐下谈!坐下谈,我给二位端茶去!” 他好像十分兴奋,摇幌看到后面厨房里去了,李韶庭也只得道:“姑娘请坐!”那少妇坐了下来,然后将手中的布包推了过去道:“这是我亲手给您缝的一件棉袍,不知道合不合身,您穿着试试,这一点微意,当然不能说是报您的大恩……”李韶庭连忙推了回来道: “这是干什么,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姑娘千万别客气……” 他推得太急,布包掉在地下,叭啦一声,李韶庭本来伸手想去拾起来的,不由怔住了因为棉衣是轻软软之物,落地不该有这种声响,旁边一个大汉却突地起立,伸手夺过那个布包,打了开来,里面除了一件崭新的缎面棉袍外居然还有两锭银子,约模是四十两。 少妇的脸色一变,那大汉一把抓起少妇的头发,厉声喝骂道:“臭婊子,老子昨天上你家去收规费,你推说没钱,今天倒有银子贴小白脸,臭婊子,你把老子当什么人!” 少妇一面挣扎,一面哀求道:“虞大爷,您放手,我给您解释!” 李韶庭看不下去,站起来伸手一托大汉手肘臂,道:“兄台,有话好说,何必欺负一个女流!” 李韶庭已及时地放开了手,可是那大汉动作很快,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在李韶庭苍白的脸上添了五道鲜红的指痕,李韶庭似乎没防到对方会猝然出手,被打得退后踉跄,差一点伸手就想拿起地上的铜剑来,但终于忍住了,抚着脸道:“兄台怎么出手就打人呢!” 大汉见李韶庭挨了打不敢还手,得意地发出一声狞笑道:“小子,这教训你少管闲事,你来到长辛店不止一天了,该知道虞大爷在这儿是什么身分!” 李韶庭在街上也见过这个大汉带着一批朋友呼么喝六,神气万分,知道它是地棍恶霸一流的人物,因为素无纠葛,也懒得去打听什么人,现在他公然欺负到自己头上,忍不住就想发作,想想还是算了。 这大汉出手颇有几斤蛮力,也练过几天武功,但刚才自己一出手就能制住他的关穴,可见他的功夫也很平常,打胜这样一个家伙并不光荣,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正在穷途潦倒,犯不着跟这些人惹气。 因此仍是客气地道:“兄台何必动气呢,在下只是劝劝兄台不要欺负这位姑娘……” 大汉哈哈一笑道:“欺侮她,她是你的什么人?要你来替她出头?” 说完又对那少妇吼道:“宝珠!你说没钱,这两块银子又是从那儿来的?” 被称作宝珠的少妇含着眼泪道:“这是向王大娘借的,因为李相公对我有恩,我要报答他……” 大汉哈哈大笑道:“王老婆子专放高利贷,四十两银子四分四的利,一个月光利钱就得靠二两,这小子对你有什么思,你有为她背这种重利!” 宝珠顿了一顿道:“这是我的事!” 大汉脸色一沉道:“笑话!这街上还有我虞志海管不到的事,倒是要说来听听!”宝珠忍住气道:“虞大爷,我欠您的规费不过才两个月,每月五两,两个月也不过十两,您拿一块去换了找回给我就是了!”那个自称为虞志海的大汉冷笑道:“你说得倒轻松、老子的规费也涨价了,每月四十两,这抵上个月的,还欠着这个月的,你趁早送上来,老子就不管你的事!” 宝珠哭声道:“虞大爷,你欺人太甚了!” 虞志海大笑道:“你为这个穷小子都肯借高利贷,才能子保护你一个月平安无事,难道还不值这个数目!” 宝珠哭了起来,李韶庭忍不住问道:“姑娘,这规费是怎么回事?” 宝珠哭着道:“李相公,您是个读书人,别问这些事!” 虞志海却大笑道:“亏他还是个读过书的,连规费都不知道,她在长辛店混吃混喝,全靠着老子撑腰,这规费就是对老子的孝敬!” 李韶庭道:“可是每月四十两似乎太高了一点,长辛店比不上京师,往来什么豪客,一个月也挣不到四十两。” 虞志海笑道:“这个你别提心,只要她肯赚,四百两也没问回题。长辛店的财主并不少……” 宝珠哭着求道:“虞大爷,我也是好人家女儿,陪酒卖唱。已经不得已了您可不能再逼我卖身!”虞志海双目圆睁,厉声喝道:“放屁!你每月交出四十银子来,老子屁事不管,干上这一行,还想建贞节牌坊不成,再说回你是好,也不会倒贴小白脸了!”李韶实在忍不住了,沉声喝道:“兄台说话干净一点,在下与这位姑娘不过才第二次见面!”虞志海哈哈大笑道:“第二次面,她就会给你做新衣服背利息借银子来送给你花用,小子,你要是跟长辛店所有的姑娘都来这一手,老子每个月的收人还赶不上你呢,早知有这种的事,老子也去读书了!” 李韶庭忍无可忍,厉声道:“兄台如果再不干不净,在下要得罪了!” 虞志海轻蔑地眇了他一眼道:“怎么样,想打架,老子一拳打烂了你这张小脸蛋儿,你就当不成兔二爷了!” 兔二爷是北方一句骂人的话,是那些靠面貌儿悦人的男娼的代名词,含有极端的侮辱意味,因此他说完后,店中立刻掀起一片哄笑,李韶庭是直隶南宫县人,方言相近,自然听得懂,脸色一沉,飞起一拳,朝虞志海的下颏击去! 虞志海自然也提防了,见他的拳头过来,撩臂要想架开,可是他的手触上李韶庭的拳头,像碰上了一块石头,反而把自己的臂骨震折了,跟着铁拳直进,着着实实插击在下额上,整个人朝后撞去,跌在大柜台的木板上! 柜台上原有很多人在喝酒的,为了看热闹,都围了过来,又看有人打架,惟恐波及,都站得远远的。 所以虞志海撞跌过去,连挡的人都没有,哄咚一声,柜台撞歪了,溅了一身酒汁!他挣扎着爬起来,一条臂骨已折,下颏挨上了一拳,脱了骨骱,只会呜呜地哼,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有几个一起喝酒的朋友,都是跟他一起的混混儿,见他吃了亏,有两个有掏出了腰间的手捶子,准备扑过来,李韶庭呛啷一声,抽出了桌上的铜剑迎面一晃,光芒逼人,厉声大喝道:“谁敢上来!” 那些人见他能空手击倒虞志海,又见他持剑的架势,知道是个行家,都慑然不敢欺近! 这时胖胖的姚掌柜舞着双手,从厨房里赶了出来叫道:“各位怎么在小店中打起来了,未免太不给兄弟面子了!” 李韶庭倒是有点歉意,连忙道:“姚掌柜,不是兄弟有心吵闹你的生意,实在是这家伙欺人太甚了!” 姚胖子摆摆手道:“李爷!不关您的事,您是外来的客,到了小店,兄弟自然要关照您的平安,我是问这几位老哥,平时你们兄弟在这儿吃喝,兄弟不收一文铜钱,完全是交个朋友,你们在小店中打架闹事,似乎太不够交情了!” 这时已有人把虞志海的下巴托了上去,他也能开口说话了,厉声对姚胖子道:“姚胖子!这是你说的!” 姚胖子一拍胸膛道:“是我说的,三个人抬不动一个理字,闹到刘老爷子那儿也不能说我的不是!” 虞志海沉声道:“好,姚胖子,人在你的店里,不到明天,必然会有人来找你要人,到时候如果这小子跑了,你这四海春也别想开了,咱们走!” 那些顾客知道虞志海必然还会叫人前来寻仇,那里还敢多留,一个个都清帐走了,姚胖子也不挽留,连忙向人说对不起,把大家都送出了门。 宝珠却满脸忧色道:“李相公,您为了我得罪了这些瘟神,实在太不值得了,还是快点走吧!” 姚胖子刚好送完客人过来笑道:“李爷,您估量着,能不能应付他们,否则还是走了好!” 李韶庭却昂然道:“我不走,让他们来好了!” 宝珠苦着脸道:“李相公,您虽然英雄却架不住他们人多,万一您有了失闪,教我如何对得起您!”李韶庭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我打他,是因为他侮辱我,有什么我一个人担当,你回去吧!”姚胖子笑道:“这时候宝姑娘可不能回去,叫他们碰上了,这顿苦可难挨!” 李韶庭愤然道:“长辛店离京城很近,首善之区,还有着这么多的镖行,怎么能容这等恶徒横行!”姚胖子笑笑道:“虞志海不过是个饭桶,大家是瞧在刘琮老师父的份上,才让他三分!”李绍庭听见刘琮两个字,微微一怔道:“刘琮!是那一个刘琮?”姚胖子含笑道:“从京师一路往西,直到西安府,谁不知道,北通州的金刀刘,还能有几个刘琮!”李韶庭愕然道:“果然是他!”姚胖子道“李爷既然也在武林中,一定听过这个人!”李韶庭摇头道:“我是在家里练的武,从不在江湖走动,家师是位走江湖的串方郎中……”,姚胖子颇感兴趣地问道:“从李爷的身手来看,确是受过真传,令师必然是位武林高人!”李韶庭道:“家师自号药道人,兄弟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江湖上是否有名!” 姚胖子皱着眉头道:“药道人,这倒是少闻……” 说完又笑笑道:“我只是个生意人,对江湖上的名家那能都知道,不过是听来喝酒的客人闻谈之下,才知道一点皮毛而已!” 李韶庭皱着眉头道:“关于金刀刘老师,我虽未晤面,却也听说过,是个很人名的武林前辈,怎么会包庇虞志海这等恶徒横行!” 姚胖子叹了一口气道:“这姓虞的是刘英雄的外孙,刘老师有五个儿子,就生了一个女儿,自然十分宠受,偏偏这个小女儿和女婿又死得早,留下了一个孤儿,从小就被刘老师带去教武。可是这小子也不肯学好,受不了严厉的管束,大前年假借扫墓的名义回到长辛店,再也不肯回去了,就在这儿称霸,结交官府,勒索良民……”。 李韶庭道、:“难道没有人把他的作为告诉刘老师吗?” 姚胖子笑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一来是离得远,再者这小子又会献殷勤,逢年过节,都备上一份厚礼,专人送到北通州,刘老师逢人就夸说这个外孙子孝顺!大家也就不敢去拂逆老头子的意思,说他的坏话了!” 宝珠这时却着急地道:“李相公,您还问这些干吗呢?还是快点走了吧!” 姚胖子道:“目前没关系,李爷在我的店里,他们多少得留点面子,不敢太张扬的!” 李韶庭问道:“姚掌柜难道认识刘老师?” 姚胖子笑道:“我那有这么大的面子。不过我跟街上天星镖行的总镖头罗世英是小时候的邻居街坊,而罗总镖头跟刘老师的第五个儿子神刀刘昆又是拜把子换帖的过命交情,刘昆每到长辛店来,一定去拜访把兄,而罗总镖头也一定在我这儿招待他,凭着这点关系,虞志海多少总还有点忌讳……”宝珠道:“那也是在您店里而言,李相公总不能老是呆在您店里不出去,到了外面,他们的人可多着呢;李相公准保要吃亏的!”姚胖子想了一下道: “‘这倒也是,李爷,您估量一下,您的宝剑是否能敌得过刘老头儿那柄金刀……”李韶庭道:“这干吗!我并不想找刘老师去较量!”姚胖子笑道:“刘老师年纪大了,脾气却相当暴烈,又爱护短,听说您期负了他的外孙……” 李韶庭道:“他既是个成名的武师,总应该讲理!” 姚胖子一叹道:“李爷,您是武林中人,总该明白武林中的是非曲直不是在口头上评理的,所以我想您如果能胜得了刘老师,当然不必怕他,如果胜不了,您还是悄悄的回家去吧!老刘琮即使明知理屈,也一定得把您给打了再去管束他的外孙!”李韶庭摇摇头道: “我不能回去!”姚胖子道:“为什么?您的家在南宫,并不算远!”李韶庭道:“我家只是一个寡母,种着几分薄田,连一个人都养不活,指望我出来赚几个钱回去养家的,我这样回去,岂不是令她失望!”姚胖子想了一下道:问也对,老太太望子成龙,您总得有点成就,回去才对得起老人家,这样吧,明儿我还是托几个朋友,给您到裕贝勒府上去说说,谋个差事,老刘琮再横也不敢到贝勒府去找您!” 李韶庭愠然变色道:“那更不必了,别说求人的事我不屑为,那种嗟来之食,我也接受不了,你不必费心了,我就在长辛店等着,老刘琮如果找了来,我跟他讲理,如果他一定要跟我过不去,我也只好拼一下!” 姚胖子道:“问题是您拼不拼得过!” 李韶庭道:“这不是拼得过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拼的问题,我学武的目的不是为了找人争强斗胜,自也不能仗技欺人,可是如果有人要欺负我,即使我没学过武,我也会拼一下!” 说完挟起铜剑,回头笑笑道:“姚掌柜,很抱歉搅了你的生意,本来我今天心里很不痛快,想喝两杯解解闷,可是打了那个恶棍以后,我觉得很痛快,酒也不喝了,老和尚还约我回下棋呢!这就告辞了!” 他走到门口,姚胖子倒是没拦他,宝珠却怯怯地追上去道:“李相公,您这就走吗!”。 李韶庭笑道:“走了,你也放心回吧,我相信虞志海今天受了一场教训,再也不敢在这儿横行了!” 宝珠将布包又送了过去道:“李相公,这点意思……”李韶庭神色一正道:“这个我绝不能收,我帮过你一点小忙,根本不算什么,怎么能要你报答呢,尤其是那银子,你快还给人家吧!”就这样他走进了苍茫的暮色,宝珠捧着那个布包,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落,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伤心。 街尾靠那乡郊的地方,有一座破落的地藏寺,寺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庙宇很宽敞,多半破旧了,空屋里堆着许多神主,老没有香火收入,全靠替人看管神主,逢年过节,向死亲收取几个例钱过日子。 李韶庭就寄寓在寺里,老和尚一个人怕寂寞,而且也喜欢下棋,对他来住倒是很欢迎,不收房钱,还替他打扫屋子,供应茶水,唯一的条件就是每天陪老和尚下两盘棋,老和尚喜欢下棋,棋艺不错,棋品太坏,输了就要悔子,也只有李韶庭肯让他,宾主相处得倒是颇为融洽!出了门后,李韶庭还担心虞志海会勾了人埋伏在路上报复的,时刻都戒备着,可是一路上居然很平静,到了地藏寺,老和尚居然没有在,李韶庭松了一口气,凭良心说。每天陪老和尚下两盘和棋,也的确是一件苦事。寺里蜡烛倒很富裕,因为那么多的棺木寄存在这儿,生辰死忌,总有人来上供的,祭拜不过一会儿,老和尚把余下的蜡烛就收了起来,供作晚上照明之用。 到了屋里,他点上了蜡烛,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些事,白天在京师所受的气,晚上跟虞志海找的那场架,他心中有一股忍不住的热血冲动,觉得这世上处处充满了不平,真想拔出剑来,大杀大砍一场,想到愤慨处,他不禁抚剑长叹道:“横磨一剑空在手,遍目江湖尽狐狗,有朝得遂凌云志,痛挥青锋群丑……”壮歌未已,破窗洞中吹来一阵冷风,把他的满腔热血浇凉了下去,变成了一声叹息:“我现在弄得衣裳不周,穷途潦倒,连一个歌妓都可怜我,想周济我,还谈什么遂凌云志……” 把带来旧书翻了几面,百无聊赖,最后还是上床睡了,被子是老和尚借给他的,虽然旧一点,倒还挺暖和,也不知睡了多久,屋子门忽然呀的一声被推开了,他还以为是和尚回来邀他下棋,朦胧地道:“大师父,今儿夜已深了,明天再下吧!”来人一直走到他的床前,靠着摇曳的灯光,他看见一个散头披发,一脸血汗的女子,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虽然庙里停了许多棺木,却从来没闹过鬼,刚住进来的两天心里还有点不自在,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是眼前这付情状也太令人恐怖了,这女人,不,应该说这女鬼,简直就是刚从棺材里爬出的僵尸。仗着读书人一点不信鬼神的胆力,他猛地坐起,伸手去拉挂在床头的铜剑。那女子却一下子跪在他床前,叩着头哀叫道:“李相公,你救救我……”听声音分明是那个叫宝珠的女子,李韶庭怔住了,连忙下床,趿着鞋问道:“是宝珠姑娘吗?”宝珠在地下点点头,李韶庭将她扶了起来问道:“宝姑娘,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宝珠抽抽噎噎地道: “你走了后,我也回去了,没多久灵武镖局的几个镖头来叫我去局里唱曲子,我去了,发现虞志海也在座……”李韶庭一拍桌子道:“这混蛋又怎么样?”宝珠哭着道:“他们一面要我唱曲子,一面商量着要找您来报仇,可是金镖牛胜不答应,他说在长辛店大伙儿欺负一个外乡人,传出去不好听,除非您去找他们,于是他们变了方法来羞辱我,想激您出头!”李韶庭脸上浮起了怒色问道:“他们怎么羞辱你!”宝珠道:“他们起先说我唱的曲子不好听,怪我不尽心,虞志海手下那个帮闲的苗天顺就动手打我,我怕惹您生气,咬牙忍了下来,被他打成这个样子,可是最后虞志海又出了坏点子,他说……”李韶庭吭声识破道: “他说什么?”宝珠低下满是血污的脸,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是很难听的话,李相公,您就别问了!” 李韶庭道:“我要问清楚,他倒底说什么?”宝珠低下了头道:“我卖唱卖笑不卖身,可是虞志海说我跟您有了一手,绝对不是处女了,金镖牛胜装作不相信,虞志海就叫苗天顺动手脱我的衣服要检查……”李韶庭一拍桌子大叫道:“这些混账,简直无法无天,宝姑娘,你有没有……”宝珠哀声道:“他们是存心羞辱我,我只好逃了出来。他们在后面追着,我不敢来找您,只好逃到姚掌柜的酒铺里,可是,他们把姚掌柜也打伤了!”李韶庭一怔道:“他们敢这么做?”宝珠道:“姚掌柜跟天星镖局的罗总镖头虽是好朋友,可是罗老爷子保长镖出了远门,他们还有什么畏忌的!”李韶庭沉吟片刻才道:“你就一直来找我了!”宝珠道:“苗天顺一直在追我,我没有别处可逃,苗天顺见我进了庙门,才回去的!”李韶庭一叹道:“他们分明是激我出头,否则你那能逃得出来,你一早来找我就好了,也不会牵累姚掌柜受伤,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出气!”宝珠哭着道:“李相公,我来求您救我,可不是要您跟他们去拼命,您犯不着,尤其是那个金镖牛胜,您不知道他的金镖多厉害!”李韶庭道:“我不他们打倒,怎么能救你呢!”宝珠用袖子抹抹血污泪痕,低声道:“李相公,我的行业虽然贱,身子可是干净的,您带我离开此地,我可以侍侯您一辈子!”李韶庭连连摇手道:“这可不行!”宝珠悲哀地道:“李相公,我并不是想嫁给您,我知道自己没这个命,我只想跟着您,,为婢,为妾都行!”李韶庭笑道:“那更是荒唐了,我连一个人都养不活,还有置婢妾的福份吗?”宝珠低声道:“李相公,我这几年,存了一点积蓄,都换成了金叶子,带在身上,过苦的日子,足可维持为生的,我还可以给人缝衣服,绝不会拖累您的!”李韶庭叹了一口气道:“宝姑娘,你一片盛情,我很感激,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宝珠十分失望地道:“您真怎么看不起我吗?”李韶庭遥遥头道:“不是的!宝姑娘,我在落魄中,承你青眼有许,可以算我一个红粉知己,如果能得到你这么一个女子为妻,我应该满足了,可是我有我的苦衷,你不会明白的,慢慢有机会,我再对你说,现在我们先去瞧瞧姚掌柜的伤势!” 宝珠眼睁睁地望着他道:“您一定要去跟那些人拼命?” 李韶庭眼睛睁得滚圆地道:“也许,不过我得先找那个姓牛的问问,他既是镖客,更该扶弱济贫,除暴安良,为什么反而要帮助强梁,欺凌一个弱女子呢?”宝珠道:“牛胜是刘老爷子的记名弟子,他的金镖就是跟刘家学的,自然要为虞志海撑腰了,刘老爷子有五个儿子,除了刘五爷的神刀刘昆外,都不是好人,跟虞志海是一丘之貉,在长辛店,因为刘五爷还常来探望罗总镖头。他们略为有点顾忌,到了别处,举凡跟刘家沾的关系的人,更是横的不得了!”李韶庭怒道:“他们难道不怕王法?”” 宝珠叹道:“王法,山高皇帝远,王法管不到的地方,刘家还能管得到,王法能治得了他们吗?” 李韶庭道:“我离了南宫,就只到过长辛店跟京师,不知道刘家竟有这么大的势力!” 宝珠道:“刘老爷子倒不是真正的坏人,他的武功的确能镇在一般绿林盗匪。一些地方官只求安然无事,就得跟刘家的子弟十分客气,造成他们在各处横行不法……” 李韶庭想想道:“不说了,我们先去瞧姚掌柜去,他虽然是个生意人,倒是古道热肠,这次完全是受我的累才受的伤。” 宝珠道:“是我累了你们两位!” 李韶庭苦笑道:“没你的事,如果不是我,你最多受虞志海的剥削而已,也不会受这种苦,走吧!” 宝珠道:“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出门呢?” 李韶庭道:现在是半夜里,怕谁看见,何况你就是这样来的!”宝珠道:“那时是逃命,现在我总得洗把脸!”李韶庭轻叹一声,出去打了一盆水,拿出自己的脸布,竟是又破又脏,感到很不好意思,宝珠却不在乎,把脸上的血泪洗干净了,还借了李韶庭的木梳,拢了拢头发,才款款出了门。 李韶庭赶得很急,宝珠追的气吁吁的,忽而啊哟一声,又摔了一跤,大概是伤了脚,跪在地上不能起来了,李韶庭真想把她摔在不管,可是看她可怜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只得扶着她,慢慢的走着!到了姚胖子的四海春酒馆,只见门还开着,桌椅凌乱,满地都是碎盘破碗,姚胖子躺在柜台上直哼,见他们来,挣扎着要坐起来,李韶庭把他按住了道:“姚掌柜听说你受了伤,怎么样?”姚胖子直哼:“没什么,金镖牛胜在我腰上打了一镖,我用块膏药贴上了,死不了,等罗世蕃回来,我再找他算账,非拆了他的灵武缥局不可!”李韶庭揭开他腰上的膏药一看伤倒是不重,姚胖子疼得直咧嘴,李韶庭又给他贴好,愤然道:“何必要等罗世蕃呢,我这就找他们去!”说完提着剑,就要出门,姚胖子赶紧叫道:“李爷,别忙,要去也等天亮了……”李韶庭不理他,一迳夺门而去,姚胖子忍着疼,一拐一拐地追了上来。 灵武镖局在大街的西北角上,气派很大,白粉墙,高门楼,悬着灵武镖局的横匾,而且还树了两根数丈高的木杆,到了晚上,杆顶扯起一对大灯笼,油纸上也写着金镖牛胜的名号,灯笼下还飘着他的镖旗是一个牛头,牛角用两枝金镖代替了。 李韶庭持剑走到镖局门前。因为是半夜,虽然用气死风的灯照得通明,门中已没有人轮值了,里院还传出猜拳喧闹的声音,姚胖子追至附近,却不敢过来了,躲在一家店铺的廊檐下伸头探脑地偷看! 李韶庭怀着满腔怒气,先用剑把木杆上吊灯笼的绳子削断了,灯笼掉了下来,他用脚踩熄了,又把那面绣着牛头的镖旗卷了起来,然后用剑在大门上直敲,厉声高叫道:“有人没有?” 叫了几声,拂面才出来一个睡眼惺松的伙计,也没看清是谁,就满脸不高兴地道“你干嘛?” 李韶庭道:“有生意照顾你们!” 那伙计看看李韶庭的打扮,虽然他拿着剑却因为衣衫褴楼,不像是大主顾,乃冷冷地道:“你懂规矩不懂,那有半夜里来谈生意的!”这伙计可能是值夜班的,对白天发生的那些事还不知道,仍然把李韶庭当作个普通读书人,以为他发了神经病,沉下脸来训斥,李韶庭漠然道:“我有十万两银子的红货要交给你护送,快把牛胜给我叫出来!”那伙计一听他公然叫总镖头的名讳,老大不高兴的道:“你怎么这样不懂礼貌,随便叫总镖头的名号!” 李韶庭冷笑道:“他是你们的总镖头,又不是我的总镖头,我当然可以叫他的名号!”这伙计听他口气很大,倒是改了态度,因为十万两银子毕竟是大生意,多半是珠宝之类的贵重货品,而货主为了隐藏行迹,把衣服穿的破旧点也是常有的事,因此顿了一顿才道:“你的货是随身带着的?”李韶庭将卷起的镖旗往他手中一递道:“不错,就在这里,你去把牛胜叫出来,我要立刻动身!” 由于镖旗没展开,那伙计也不知是什么,但想到这个布卷价值十万两银子,还是不敢收了,忙又还给他道:“还是你自己拿着吧,,我去请总镖头出来!” 李韶庭笑道:“在你们镖局里,还怕丢了不成!”那伙计道:“话不是这么说,货物的内容还不知道,就凭你一句话,万一里面不值那个数,你跟我要起来,我可担负不起……” 李韶庭哈哈一笑道:“没有关系,你拿去好了,这玩意儿在别人手里半个钱都不值,只有牛胜拿着才值十万两!”说着把镖旗又丢了过去,掉在地下展开了,那伙计才见是牛胜的镖旗,怔了一怔,,立刻骂道:“妈的,你小子是活的不作耐烦了,居然敢……”底下的话还没有出口,李韶庭横过剑身,一下子拍在他的脸颊上,出手并不重,可是两边的剑刃已把他的脸皮划破了两道血印,那伙计吓得哎呀一声,倒在地上,李韶庭又踢了他一脚怒声道: “我是来找牛胜的,并不想欺负你这种小脚色,可是你出口就伤人,我可饶不得你,现在给我爬着进去把牛胜叫出来!”那伙计挨了一剑一脚,知道这家伙不好惹,闭住嘴不敢作声,拔起腿来想溜,李韶庭剑光一晃,早已指着他的咽喉,他吓得哎呀一声又摔倒了,李韶庭冷笑道:“我叫你爬进去,你竟敢站起来,敢情是不要命了!” 那伙计连忙手脚齐用,往里爬去,一直到了很远,才起身飞快地溜了进去,李韶庭在后面哈哈大笑,过没多久,里面的闹声突止,大概那伙计已经告诉他们了。 又等了片刻,里面出来了几个人,都是短装打扮,脸上红红的都有了酒意,虽然都带了兵刃,却没有牛胜在内,其中一人拱拱手道:“李朋友,牛总镖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来,所以喝醉了……” 李韶庭冷笑道:“他倒会装醉!” 那人连忙道:“是真的喝醉了,他听说李朋友有这么好的身手,的确是很想会会李朋友,还准备明儿早上拿帖子去请呢,谁知道朋友这么快就来了!” 李韶庭冷冷地道:“这么说他今晚是不见我了!”那人道:“不是不见,是不能见……”李韶庭道:“今晚他侮辱了一位宝珠姑娘,又用镖打伤姚掌柜的,有这会事吗?” 那人顿了一顿:“事情是有的,不过只是藉此激李朋友,镖头,并不是要为难他们!”李韶庭沉息片刻才道:“既然也醉了,我也不能硬叫他起来,只好明天再见了!”那人忙道: “明天准时,什么地方,都由朋友指定!”李韶庭道:“明天中午,就在这大街上,我想到那时候他的酒该醒了!”那人道:“好!一定能醒!”李韶庭回身走到门楼前,忽然飞身纵起,扳在灵武镖局的横匾用劲一扯,将匾扳了下来,挟在胁下,回身就走,那人忙叫道: “喂,你这是干什么?”李韶庭笑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藉此激他出头,,如果他还想在这混下去,总不能不要这块招牌吧!”那人怒叫道:“姓李的,你欺人太甚了!”李韶庭沉声道:“这是他兴出来的方法,我只摘了他的招牌,总比他强脱女人的衣服文雅得多了!”旁边的几个人都勃然大怒,齐声叫道:“萧三爷,这小子太狂了,大家一起上,宰了这小子!”有两个人拉刀过来,李韶庭单手抡起那块横匾,迎头砸下,那两人似乎没想到李韶庭会来这一手,横匾宽有丈许,高约三尺,足足有四寸厚,份量很重,一下子砸正着,那两个人叫了一声,丢开刀子躺下了。 那姓萧的脸色变了,抖出一对状元笔道:“姓李的,牛总镖头拿你当个人物,才准备一对一,跟你公平见个高下,你如此不通情理,我们也不客气,大家上!” 里面又出来三四个拿兵器的汉子,呼啸一拥而上,七八件兵器,围着李韶庭进攻,李韶庭傲然不惧,手持单剑,展开剑法,勇敢地迎敌着。 缠斗不到几合,七八人中已有三个受了伤,两个人畏缩地退出了,只有那持笔姓萧的汉子与另一个舞刀的男子还在支持着,这两人大概是缥局中的镖头,武功颇有根基,尤其是那个姓萧的,一对状元笔连刺带掳,还夹杂了打穴的招式! 李韶庭不愿伤人命,剑法也未曾完全施展,所以还维持了缠斗的局面,二十几个回合过去,使刀的男子渐渐不行了,姓萧的却越杀越勇,他先前也可能是喝多了酒,出手不稳,经过一场激战后,酒惊醒了,手法也展开了! 李韶庭剑势十分紧密,却也有点心焦,他知道镖局子里的人很多,自己孤身一人,不宜久战,必须要保存体力,遂加紧剑势,首先将使刀的男子刺伤手腕,跟着敞开空门,诱使姓萧的挺笔攻进来,然后身躯微偏闪开,空手运掌如刃,直劈在他的后颈上。 吭的一声,姓萧的身子往前一冲,跌了个狗吃屎,两根铁笔全抛开了,李韶庭不去理他,扬剑对另两个退开的汉子喝道:“扔下刀子,乖乖地过来。” 那两人大概是镖局的小伙计,自然不敢违抗,乖乖地扔下了刀子,却犹豫不敢过来。 李韶庭喝道:“听见没有?我虽然不想杀人,可是能割下你们鼻子,叫你们见不得人。” 那两人抖索地过来,一人道:“李大爷,您何必跟我们做伙计的过不去呢?” 李韶庭冷笑道:“我在这儿住了不止一天,平时看你们趾高气扬的样子,不像小伙计呀!” 那人苦着脸道:“李大爷,您饶了我们吧!” 李韶庭道:“你放心,我只要你们帮个忙,绝不伤害你们,不过你们若是不听话,那就难说了!” 那两人见李韶庭满脸杀气,又见到门口横七竖八,全是镖局里的人,而那姓萧的倒在地下还爬不起来,心中一寒,连忙道:“李大爷,您要我们干什么?” 李韶庭道:“到街上去把左邻右舍街坊都叫起来,请他们来瞧瞧贵灵武嫖局的威风!” 那人苦着脸哀求道:“李大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这么一来,我们还能在镖局里混下去吗?”李韶庭冷笑道:“金镖牛胜的镖旗被我摘下来了,招牌也砸了,你们还打算靠他吃饭?”尽管李韶庭一再推逼,那两人还是不敢移动,李韶庭火了,大声叫道:“我再摧一遍,如果你们还不行动我就挑断你们的脚筋,叫你们落个终身残废,看你们以后是否还能在镖局里回立足!”说着挺剑过去,真像要动手的样子,那两人吓得跪了下回来,连连在地下叩头,一人哀求道:“李大爷!您还是杀了我们吧!”李韶庭冷笑道:“我偏要你们活着受罪!”伸剑欲刺,月两人吓得大叫起来,忽然里面冲出一条黑凛凛的大汉,手挺着一杆花枪,厉声大叫道:“姓李的,住手,有事回找我姓牛的讲话!”叫着冲了出来,虽是初冬,他却赤了上身口中酒气直喷,黑脸被酒冲得血红,瞪着一双大眼。 李韶庭见他不过三十多岁,全身肌肉纠结,胸前毫毛如回虬,宽腰带上插着一排金镖,乃冷冷一笑道:“牛总镖头的酒醒了!”牛胜的黑脸由红转白,哇哇大叫道:“姓李的,我因为多喝了两杯,才想让你多活一天,等明天找你算帐,谁知你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吵到我镖局里来!”李韶庭冷冷地道:“你的酒到底醒了没有,如果没醒,乖乖地回去趴着,我不顾意欺负一个醉汉!”牛胜将花枪朝地上一插叫道:“老子酒醒不醒都没关系,总不能再让你欺负我的手下……”李韶庭冷冷道:“你这手下虽然脓包,倒底还是男人,你堂堂大镖头,却只会欺负女子!”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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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牛胜怪眼一翻道:“那婊子是你的妈?” 李韶庭飞身挺剑前刺,牛胜的身躯虽大,动作却很灵活连忙抄起花枪横抡,李韶庭实地矮身,让花枪从头掠过,依然滚进去,运剑斜削,牛胜见情势危急,忙空出一手,想去抓他的剑柄,谁知一手捞了个空,脸颊上吃了不轻不重一记耳光,扫得他连退几步! 李韶庭也飘身退开用冷笑道:“姓牛的!这一下算是警告,如果你再嘴里不干不净,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牛胜挨了一掌,酒也醒了,双手握枪,抖起一团枪花向李韶庭罩了过来,李韶庭用剑架住了,发现牛胜不但枪法纯熟,臂力也很大,遂打起精神应付,口中还轻松地道“牛胜,你拿手的功夫是金镖,不如用金镖来赐教吧?” 牛胜大吼道“对付你这种小辈,还用得着金镖!” 李韶庭冷笑道:“姓牛的,如果你也能打回我一巴掌,再吹这种大气还来得及! 牛胜不再开口说话,一杆枪抡得如万花飞舞,他想仗着雄浑的臂力震脱对方的剑,可是李韶庭剑法很精奇,不但不跟他的枪杆接触,而且还能蹈空进招刺削! 两个人斗了约摸有三十多合,李韶庭还是老样子,牛胜却有点喘吁吁的,酒固然是过了量,但李韶庭刁钻的剑招也使他耗力不少,因此他竭力想腾出一只手来,使用金镖克敌;但李韶庭的剑一点都不放松。 又斗了十几合,牛胜杀得性起,大吼一声,花枪奋力前搠,十分凶猛,李韶庭首当其锋,不得不退后几步,牛胜趁势丢开花枪,双手插在腰带上,握镖待发! 李韶庭一手捏剑,眼盯着对方的动作,牛胜吁了一口气:“小子!你学过接镖没有?” 李韶庭坦然道:“没学过,但可以试一试?” 牛胜狞笑了一声道:“其实你学不学都是一样,老子的金镖自从出道以来,还没有人能接住过!” 李韶庭冷冷地道:“那是你运气好,没碰上我,否则你这颗牛头早就不在脖子上了,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出身的。” 牛胜一怔道:“你是干什么出身的?” 李韶庭哈哈大笑道:“我是杀牛的!” 牛胜怒吼一声,双手齐扬,两支镖分左右射出,李韶庭一手运剑,一手游掌,完全磕开了,但是牛胜的金镖是成名的拿手功夫,发得极快,而且还是连珠镖,李韶庭挡到第七枝时,略一疏神哎呀一声,抛开了剑,滚倒在地,用手掩住前胸,一枝金镖赫插在他的胸前。 他本想用手去拔的,可是手握住了镖,却又停住了,镖局的人发出一声欢呼,尤其是那个姓萧的,刚从地上爬起来,忘了后颈的疼痛,大声叫道:“牛大哥,您的金镖果然天下无敌,把这小孩子给治住了!” 那伤了腕的男子咬牙道:“这小子太混帐了,我先砍他一刀出口气!” 拾起刀正要过去,牛胜却喝道:“等一下!” 那男子怔了一怔道“总镖头,难道您还想放了他?” 牛胜冷笑道:“那有这么便宜,这小子居然敢摘我的招牌,我要先打回他一个巴掌,敲掉他半边牙齿,然后你们有怨报怨,有气出气,最后把他吊在大门口,让大家瞧瞧,灵武镖局是如何对付上门捣蛋的人!” 那男子哈腰道:“总镖头说的是,等您先出了气,再让我们大伙儿雪仇怨,最后整他个半死不活!” 全体哄然大笑应和,李韶庭坐在地上,怒声道:“牛胜。你不要脸,居然敢使毒镖!” 牛胜哈哈大笑道:“难怪你不敢拔镖,原来你还有点见识,老子的金镖一共只有三枝是喂毒的,我还没打算使用呢,只怪你这小子太厉害,居然连躲了六七镖,我一时摸错了,竟把毒镖发了出来,这只好怪你倒霉,不过你放心,我还舍不得你马上就死,等大家收拾过你了,我就给你服解药!” 李韶庭厉声道:“士可杀而不可辱,你们可以杀了我,但谁想侮辱我,我就找他拼命了!” 牛胜哈哈大笑道:“你拼拼呀,我这镜上的毒见血人骨,见风即死,而且中镖之后,全身筋络萎缩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你怎么个拼命法?” 李韶庭道:“我做鬼也饶不了你们!” 牛胜大笑道:“好!我等着,目前先打回那一巴掌再说,你要报仇,最好在阴世也找枝毒嫖还我一下!” 说着大步过来,挥掌横抡,李韶庭身子一滚,伸手一扬,那枝镖反钉在牛胜的胸膛上,接着飞快地捞剑在手,哈哈一笑道:“牛胜!你有解药,赶快替自己想法子活命吧,这一巴掌留着下次再打!” 众人大惊失色,看看李韶庭的胸前上破了一点衣服,倒是牛胜那一镖深人胸肌寸许。 牛胜骇然退后几步,睁眼叫道:“小子,你是怎么弄的,难道穿了刃软甲不成?” 李韶庭微笑道:“我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如果有那么一件宝贝,早送时长生铺里换银子了,穷人没有宝贝护身,全仗着眼明手快,那枝镖刚穿透外衣,我就伸手接住了,为了使你高兴一下,我才假装中了镖……” 整个局势因牛胜的中镖而改观了,那些人简直不知道李韶庭是如何脱过那一镖的,虽然他自己解释过了,但是大家在惊骇之际,没有一个听清楚的,在大家的心目中,牛胜的金镖等于是催命符,勾魂帖。 能在镖下留住性命,已是难以致信了,何况了牛胜的镖后,反打他一镖,这简直是神话了! 然而事实发生在他们眼前,由他们亲自所睹,这能不信吗?尤其是那个拿刀的男子,先被李韶庭伤了手腕,李韶庭中镖后,他为了报复,叫得最起劲,此刻见李韶庭由败转胜,怕。李韶庭对他再报复,吓得脸色苍白,全身抖个不住,当李韶庭拿着剑,且冷冷的眼光看着他时,他咕咚一声,人竟矮了半裁,自动地跪下了。 李韶庭冷哼一声,用剑量着他的脑袋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抖颤着道:“小的叫马七七,李大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的吃人家的饭,不得而已才卖命,绝不是存心跟您老为难!” 李韶庭冷笑道:“你不是要宰我一刀出气吗?很好,练?把子的朋友是应该有这份傲骨,你还是有机会呀!起来!” 马七七的刀就在手头,却不敢拿起来,他知道李韶叫他起来,是有杀他的意思,同时,也清楚只要自己手上没有武器,李韶庭绝不会杀一个空手的人,因此赶快把刀扔远远,一面道:“李大侠,您饶了我吧,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您计较……” 倒是那个姓萧的男子还有点傲气,怒声道:“姓李的,今天你就是把灵武镖局整个地挑了,技不如人,那没话说,要杀要宰由你,何必找这些小脚色们逞狠呢?” 李韶庭笑道:“就是这些家伙最可恨;不过才会几手把式就狐假虎威,倚势凌人,我非要教训他们一下!” 姓萧的男子道:“那你干脆把他杀了!” 马七七回头哀叫道“萧三爷,您怎么说这种话呢,我家里还有着老娘,等着我给她养老送终呢……” 姓萧的男子怒道:“马七七,你再这样窝囊,我就先宰了你,亏你还有脸提老娘呢,你在镖局里赚的银子,完全化在吃喝嫖赌上,叫你老娘在街上给人缝衣过日子……” 李韶庭冷笑道:“像你这种逆子活着有什么用,干脆宰了你算了!” 马七七大叫一声,倒了下去,用手捧头,鲜血直流,姓萧的男子哈哈一笑道:“杀得好,李大侠应该多砍他两剑,这太便宜他了!” 李韶庭冷笑道:“这种畜生不如的家伙,杀了他反而污了我的剑,而且我也犯不上为他打人命官司!” 飞起一脚,将马七七跌了一个翻身,也将他踢得惊醒起来,原来李韶庭一剑只削下他双耳朵是他自己吓昏了过去,翻了两个身,爬起来赶快溜了,姓萧的男子脸色十分难看,冷冷地道:“姓李的!你还想干什么?” 李韶庭道:“我跟你们结仇完全是为了虞志海的关系,你们把他叫出来!” 姓萧的男子道:“虞志海原来是在这儿喝酒的,现在恐怕跑了,要我们交人是不可能的,他是北通州刘老师父的外孙,你有种上北通州找他,在这儿发横有什么用?” 李韶庭笑道:“如果你不替他撑腰,我也找不到你们头上!” 姓萧的男子道:“因为他是刘老师父的外孙,我们才应酬他,跟他本人可谈不上交情!” 李韶庭道:“没交情你们替他卖什么命?” 姓萧的男子道:“你到镖局里来大吵大闹,我们岂能不管,反正镖局的招牌已经给你摘了,我们惹不起你,但也不会就此算了,迟早总还会找上你的!” 话说得虽硬,口气中却承认今天是输了,李韶庭觉得再闲下去也没有意思遂提剑回头道:“你们都看清楚了,今天的事都是我姓李的一个人干的,以后你们自己来也好,找人帮忙也好,只许找我一个人,别再牵连无辜!” 姓萧的男子拱拱手道:“这当然,我们也是在外面听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会在别人头上扳回面子!” 李韶庭冷笑道:“金镖牛胜就拿镖打了姚掌柜,那也是好汉子的作为吗?” 姓萧的男子低下了头,片刻才道: “李大侠短时间还不会离开长辛店吧!” 李韶庭道:“那倒不一定,我在此地本是寄居,不过我即使离开,绝不是为了怕你们!” 姓萧的男子干笑一声道:“在下不过是问问而已,因刘老师可难会在两三天内赶……” 李韶庭冷笑道:“北七省大半片江湖,都是姓刘的天下;我即使因事而他去,你们还怕找不到吗?” 姓萧的男子不再说话,李韶庭扬长而退,走到镖行门口克克几剑,干脆将悬旗的杆子也给砍断了,缥局中的人个个怒目而视,却没有人敢上来说一句话,一直走到几十丈外,姚胖子才从暗影中迎了出来,堆着一脸肥肉笑道:“李爷!您真行,干得痛快极了,这下子灵武镖局算是砸了,牛胜即使不死,也没脸再在外面混了!” 李韶庭回头看看,但见镖局的人将断下的木杆拖了进去,连大门都关上了,不禁叹了口气道:“我实在也是太冲动,砸了人家的买卖,还伤了这么多人……” 姚胖子忙道:“没有的事,您没瞧他们你多横吗?今天幸亏是您本领高,否则您还能活命吗?” 李韶庭脸色沉沉地道:“可是我学武功并不是为了欺负人的,如果给我师父知道,他老人家绝不会饶我!” 姚胖子笑道:“您为的是行快仗义,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会谅解的,李爷,您的功夫真俊,尤其是接镖那一手,简直漂亮极了,您八成儿是练过金钟罩的吧,否则牛胜那一镖,您绝不可能毫无所伤!” 李韶庭微怔道:“你怎么晓得的?” 姚胖子道“我虽然不会武功,懂得的可不少,牛胜的那枝镖真的是淬了毒的吗?” 李韶庭道:“错不了,家师是串方郎中,不但精于医道,对各种毒药的知识也很渊博,我学的不多,但是摸在手上,多少总有个感觉!” 姚胖子忙道:“那您赶快上小店去,我用上好的火酒给您把手洗洗,同时胸前中镖的地方也得洗干净,这玩意虽然一时伤不了您,时间久了,也会从毛孔中透进去的,而且除了火酒,别的玩意还洗不掉!” 李韶庭点点头道:“不错;那只好麻烦你了,老实说我连打酒的钱都没有,姚掌柜,你懂得也不少嘛!” 姚胖子笑了一笑,拉着李韶庭赶紧走了,回到他的酒铺里,他亲自去端了一口净盒,还捧来了一罐原封的醇酒,打开泥封,毫不吝异地倒了半盆,叫李韶庭洗了手,将酒端出去泼了,又倒了另半盆,才叫李韶庭脱下衣服,胸前的肌肉上果然有个小黑点! 他皱着眉道:“您瞧这有多厉害,幸亏您的气功练得着实,这一镖如果打进肉里,那可怎么得了!” 李韶庭摇摇头道:“姚掌柜别光顾着说话了,这恐怕洗不干净,还得麻烦你拿把干净的刀子,生炉炭火!” 姚胖子笑道:“您别烦恼,我早就准备了,宝姑娘,把东西拿进来吧!” 宝珠捧着一个炽烈的火炉进来,炉炭上烧着一柄雪亮的匕首,姚胖子接着放在桌上道: “宝姑娘,你胆子小,还是出去别看吧!” 宝珠摇头道:“不!我不怕!” 李韶庭在胸前搽了一层酒,拿起烧红的匕首上去,宝珠吓得哎呀一声,惊叫起来,扑过去拉他的手!李韶庭的反应很出乎人的意料,手臂忽地一挥,将宝珠撩得远远的,直撞在墙柱上,口中还怒骂道:“你作死!” 说着另一支手仍是握牢匕首,将自己的胸肌灼得嗤嗤直响,宝珠的额角在撞跌出去时,擦过一张桌子,蹭破了一点皮微微惨出血迹,可是她并不感到疼痛,呆呆地注视着李韶庭,现出难以相信的神色!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至少在各人的感觉上,那是很长的时间,李韶庭才放下匕首,姚胖子立刻递了一碗热酒给他,他接着一仰脖子,整个喝了下去,然后放下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好了,我想没有关系了!”。 宝珠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眼中流下了泪珠,默然无言地朝门口走去,姚胖大拦住她道:“宝姑娘,你上那去?” 宝珠幽怨地道:“回去,吃我的不要脸的饭去!” 姚胖子呆了呆,宝珠又哀怨地道:“姚掌柜,我求您一件事吗?您这儿客人往来的多,见人替我说一声,打今儿起,我那儿开始留客人住宿了,不管生熟的客人,有银子的我都欢迎,请大伙儿多捧捧场!” 姚胖子呆住了道:“宝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宝珠凄然地苦笑道:“我想开了,既然吃上了这碗饭,还讲究什么清白,卖嘴不卖身,有谁会相信,那怕你守住一辈子,在人家眼中,我仍是一个窑子里的妓女……” 李韶庭这时才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连忙道:“宝姑娘!你别误会,刚才我是性子急一点,可是你不知道那毒性多厉害,沾上一点儿,就是大麻烦!” 宝珠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只有您李大爷才不怕它。别人沾上了就非死不可。” 李韶庭一叹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沾在皮肤上,那不要紧,用烧酒洗一洗,加火一烫就不碍事了,可是那烧热时的空气却闻不得,吸进肺里,能把内脏都烂掉,我是闭住嘴的,你没瞧姚掌柜也躲得远……” 宝珠顿了一顿,才苦笑道:“那没什么差别,您李大爷只是不愿意我死,心里何尝看得起我!” 李韶庭怔住了,宝珠又道:“这儿我是呆不下去了,我一个弱女子,四海茫茫,上那儿安身去,您不肯收留我,我只好自寻出路,趁着年纪还轻,赚点银子,免得将来老死风尘,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在她尖利的词锋之下,李韶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宝珠又等了一下,见他没有回应乃失望地道:“李大爷,对不起,害您为我受了累,今世无法报答,来生我做牛做马,再报谢您的大恩吧!” 说着又要走,李韶庭忙道:“宝姑娘。你等一下” 宝珠果然站住,露出希望的神色,可是李韶庭迟疑片刻,仅只道:“宝姑娘,你何必那么自暴自弃呢,找个安份的人,求个归宿不是很好吗?” 宝珠脸容惨变,冷冷地道:“谢谢大爷关心,要嫁人从良,我自己会找的,那个虞志海早就表示过了,他愿意明媒正娶,把我接回去呢,他对我那样逼迫,无非也是想我走投无路时去答应他,李大爷,我宝珠虽然贱,还不想随便找个人就把自己给卖了,您别替我操心了!” 李韶庭又怔住了,良久才道:“你的脸上受了伤,还流了血,我给你敷点药!” 宝珠冷地摇头道:“不必了,脸上不过是一点浮伤,痛的是心里,那是谁也治不了的!” 说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姚掌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才长叹了一声道:“李爷,宝姑娘人虽沦落风尘,却是个好姑娘,本来我觉得她对您倒很合适的,谁知您练的是气功,沾不得女色,那就没办法了!” 李韶庭轻叹道:“功夫算得了什么,如果能有一份安定的生活,我情愿抛掉武功,老老实实,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宝珠人很好,如果我养得起她,千金量珠而聘,我也不吝啬!可是我连一个人的生活都照顾不过来……” 姚胖子忙道:“那您可别担心,宝姑娘很能吃苦,两三百两银子,兄弟这儿还拿得出来,您带着她,置几亩田产,您可以招几个学生,教文,教武,日子并不难过。” 李韶庭苦笑道:“如果是前几天,我一定会接受您这份好意,现在可谈不到了!” 李韶庭道:“我打了虞志海,镖伤牛胜,拆了灵武镖局,等于是跟江湖人结下了死仇,现在无论走到那里都不得安生了,随时随地,都有被人杀死的可能,如果我娶了她,岂不是害了她!” 姚胖子怔了一怔,搓搓手道:“这倒也是,不过这些人是仗着老刘琮撑腰,您把刘琮给折服了,就不怕他们了,江湖人闻名丧胆,谁还敢找您麻烦!” 李韶庭苦笑道:“刘家父子纵横江湖,黑白两道尊如太上皇,又岂是简单的事,你以为老刘琮手上的那柄金刀也像牛胜那样好对付吗?” 姚胖子一呆道:“您的宝剑胜不了他?” 李韶庭道:“决斗取胜是一会事,拼命又是一会事。我仗着小巧的剑招,或许能胜他两手,但是拼起命来,我一定输,老刘琮的金刀并不足惧,可怕的是他一身内劲,听说他一刀劈斩过一块巨石!” 姚胖子道:“有这么回事,还是他年青的时候!” 李韶庭道:“经过这么多年,他的盛名不衰,功力一定更精进了,比劲道我差得太远,如果跟他拼斗时,挡不住他的神力,被杀死的一定是我!” 姚胖子呆了半天才道:“那您还是躲躲他吧!” 李韶庭摇头沉声道:“不!躲不是事,我不能躲他一辈子,再说他的势力遍及江湖,躲到那儿都没有用,事情既然闯了出来,只有等着跟他拼一下!” 姚胖子脸上现出了忧愁的样子,倒是李韶庭洒脱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道:“姚掌柜,你急什么,大不了一死,能够死在老刘琮的刀下,也算不负此生了,我听说过老刘琮在十年之内还没有跟人动过手,如果我能叫他亲自出马,江湖上也够轰动的了!” 姚胖子笑了起来道:“对,李爷,干脆别等他来,我陪您找他,多少年来,武林中人都是上门去请安,您上门去找他挑战,也可以破个先例!” 李韶庭笑道:“你陪我去不是送死吗?” 姚胖子讪然笑道:“我这辈子能认识李爷这样一位大英雄,就是送了命也不冤枉!” 李韶庭微笑道:“那就更不必去找他了,我现在是扫了他的面皮,上门去挑战太看得起他,应该由他来找我才对,叫他来给咱们请安不是更好吗?” 姚胖子笑得脸上胖肉直抖叫道:“对!对!叫他上门来给咱们请安,我说李爷,您别回庙里去了,庙里的老和尚是个胆小鬼,如果瞧见人拿着刀剑找上门去,不吓死他才怪,您就在这儿住着吧!” 李韶庭道:“您怕麻烦吗?” 姚胖子笑道:“牛胜打了我一镖,麻烦已经找定了,怕也没用,豁出去顶上了!” 李韶庭也不再反对,姚胖子十分高兴,连夜叫人下厨,治酒整肴,摆了满满的一桌,他们吃着喝着! 李韶庭不敢多喝,约摸有六分酒意就停杯不喝,姚胖子打点了一间干净屋让他歇下。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李韶庭才醒过来,听见外面很热闹,出一看,上上下下都坐满了客人,而且都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姚胖子满脸春风,穿梭似的在人群中应酬着,看到李韶庭后,全座的人都站了起来,向他投以惊诧的眼光,倒把李韶庭弄糊涂了! 为了礼貌,他不得不向大家拱拱手,以答谢为他起立的盛意,心中却在纳闷,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而且看起来都是生意买卖人居多,何以要对自己这样客气呢? 姚胖子早已摇着弥勒佛似的身躯摆过来,高声道:“各位乡亲,这就是昨天拳打虞老虎,剑削灵武缥局,镖伤牛判官的大英雄李韶庭大爷”” 全体的客人都向他捧双手作揖,连声道首久仰,中间的一个年长的生意人还拉开一把椅子,让出最高的席次,向他招呼道:“李英雄!您请这儿坐!” 李韶庭任了一怔,姚胖子笑道:“李大爷您如果有空,就请屈驾坐一会儿,这些乡亲们今儿一早得了消息,立刻就到小店来,等到现在,专为瞻爷您的丰义,向您表示一谢意!” 李韶庭更糊涂了,昨天的事与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们要感谢自己呢?糊里糊涂的被姚胖子拉过去坐下。那老人十分兴奋,亲自替他斟了酒道:“李英雄,很不成敬意,大家没等您来就开动了,不过这座位一直是给您留着的!” 李韶庭见面前的桌子上十分干净。全套碗筷碟杯都没用过,可见这是真实的,忙双手捧杯起立道:“不敢当!不敢当!李某只是为了私愤,跟几个恶棍打了一架,怎敢蒙受各位如此厚爱!” 姚胖子笑道:“都是一样的,不管您为了什么原因,只要您把虞志海给打了,把灵武镖局给挑了,就算是给此地除了害,大家当然要感谢了!” 李韶庭一怔道:“除害?” 姚胖子笑道:“是的,这里的乡亲们多半是我的同业,不是开着酒菜馆,就是开着客栈,长辛店因为靠近京师,生意人在这儿集中的很多,这两行业自然也很有人息,可是虞志海看上了咱们,每个月除了规定的奉例,还得供应他免费吃喝,免费招待朋友,灵武镖局的人更横,他们局里经常招待朋友住宿, 吃都是最好的,住的是上房,却从来不付帐…” 那老人接着道:“我们都是规矩生意人,实在惹不起他们,赚几个钱也是靠着卖力气的血汗钱,受了他们的剥削,真是有苦无处诉,所以李英雄给他们一番教训,的确是大快人心!” 另一个人接着道:“灵武镖局今天就没开门,连镖局的招牌也卸了,人都连夜撤走了,虞志海虞老虎的家也连夜搬走了,他们在此地丢了这样一个大人,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再回来了,我们实在应该感谢李英雄!” 李韶庭轻叹一声道:“他们如此无法无天,难道各位就没有想个法子去对付吗?” 那老人叹道:“谁敢惹他们呢?我们是不敢,前一段时间,同业们私下商议了一阵合凑了一千两银子,想聘请一个有本事的人来对付他们,可是访遍了四处城镇,有本事的人倒不少,一听见他的名字就摇头……”。。 姚胖子笑道:“裘老爹早先日子也跟我提过,可是我给他们浇了冷水,江湖道上刘家父子成了第二个皇上,那一个敢不要命去找他们麻烦……”‘裘老爹就是那老人,闻言笑了笑道:“李英雄在小镇住了好几个月,我们眼拙,不知道您是位身负奇技的快客,否则早就登门求教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双手捧着交过来道:“这是一千两的银票,是京师掌管皇银的常厚号开出来的,常厚号在各地都有分号到处都可以兑换,这是我们的一点敬意,无论如何要请李英雄收卞!” 李韶庭立刻道:“不!我不能收下!” 裘老爹陪笑道:“老汉知道这个数目实在太菲薄了,因为临时忽促,未及准备,这是以前凑的,过两天,老汉跟同业商议后,一定再续行奉上!” 李韶庭正色道:“李某绝非此意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说句寒酸话,李某此刻身边连一钱银子也没有,这几天三餐饭无食,还是在姚掌柜处挂的帐,否则只好挨饿了,可是李某绝不能收这笔银子!” 裘老爹一怔道:“为什么呢?这是李英雄该收的,我们每。年给虞志海强纳的总数也不止此数,况还得供应他们的吃喝,这笔银子是我们心甘情愿拿出来的……”。 李韶庭道:“李某是为了私怨而跟他们打斗,无功不受禄,自然没理由收这笔银子,再说除暴安良,是武林人本份,如果接受报酬,李某与那些强梁恶霸有什么差别呢?” 裘老爹还要申述,姚胖子笑道:“裘老爹,我说过了李大爷是侠义英雄,绝不会收的,您一定要碰钉子,我也没办法,您还是收回去吧,否则就是对李大爷侮辱了!” 给他这一说,裘老爹只好收回了银票,显得十分不过意的样子,姚胖子又笑:“李爷;银子您可以不要,今儿这顿酒您可得赏脸多喝点,因为是咱们合伙儿请您示谢意的,我虽然也有一份,可是吃得越多,我赚得也越多,您就挑我发次小财吧!” 大家听得都笑起来,裘老爹道:“姚掌柜说笑话了,您的店是唯一不给虞志海纳规费的地方,今儿这顿酒您也不必硬凑份子,不管吃多少,您只要开出帐单,我们一个子儿也不少。” 李韶庭笑道:“姚掌柜,我有个很叫你伤心的要求,这顿酒您得先垫上,算是我请客,李某只要不死,一定还你这笔帐,即使我死了,家中还有几亩薄田,我写个欠条,家母一定也会还给你的…” 裘老爹忙道:“这是什么话,无论如何也不能……” 李韶庭正容道:“我是应该的,我跟虞志海结怨,跟灵武镖局械斗,只是为了私怨,听各位的说明后,才知道他们横行不法到这种程度,这样我的私斗也可以算是行侠伏义了,因此我该感谢各位才对!” 姚胖子也笑道:“对!我也想把这王八蛋痛打一顿,只是没本事,李爷跟我的心事是不谋而合,这顿酒算是我跟李大爷合股做东道,各位乡亲,大家别客气,尽量的吃好了,回头绝不找你们要钱……” 于是大家又笑了起来,气氛也融洽多了,李韶庭知道姚胖子也是性情中人,这间四海春规模虽小,他却并不是靠着它过活,所以才提出那个要求,也想得到姚胖子不在乎这几个钱。 一顿酒没有吃多久,大家对李韶庭除了在技艺上的尊外,还多了一份人格上的敬意,所以在敬酒时,只略略沾唇,敢作更多的要求,倒是李韶庭因为心中痛快,自己喝了不少。 伙计忙着收拾,姚胖子拉着李韶庭道:“李大爷,店里没茶,咱们出去喝茶解解酒去!” 李韶庭酒在体内发热,也想出去吹吹风,就答应着跟他去了,姚胖子一这把他带到对街的翠芳阁去了!李韶庭知那是宝珠的地方,踌躇不肯进去,姚胖子却道:“李爷!我存心拉您上这儿来,听说宝珠姑娘昨儿回去后,想用刀子割腕自杀,幸亏发觉得早,才把命保住了,您得去劝劝她!” 李韶庭一怔道:“她干吗要这么想不开呢?” 姚胖子耸耸肩道:“谁知道,我劝了她半天,隔靴抓痒,她直哭,一句话也不说,看来只有您才能劝得动她!” 李韶庭正在犹豫,忽然身后奔来一匹急马,马上跳下一名汉子道:“那位是李英雄吗?” 李韶庭道:“不错,我就是李韶庭!” 寻汉子道:“北通州刘大爷,三爷在镇外空地上,请李英雄前往一会。 李韶庭冷笑一声道:“好大的架子,李某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叫他们等着,回头我有空再去,现在我有事!” 李韶庭说完了,拉着姚胖子要往里去,那汉子就有点生气道“李朋友,刘大爷与刘三爷是天下闻名的英雄好汉,他们是看得起你才来请你前去一会!” 李韶庭冷笑道:“我只知道刘家人是江湖上的上豪恶霸,我答应回头去,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等一下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如果不耐烦,可以到此地来拜会我!” 那汉子跳起来叫道:“混帐!你敢出口侮辱刘……” 话还没说完。李韶庭身形如风,郑过去就是一巴掌,将那汉子打得趴在地下,一边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淌下了鲜血,李韶庭却轻松而从容地道:“你不过是刘家的一条走狗,我怕打你太失身分,所以这一巴掌算是送给刘老大的见面礼!麻烦你带回给他!” 那汉子捂着脸,再也不敢说话,拉过马,跳上去回头就走,这时街上已聚了很多人,躲在远远的看着! 姚胖子一皱眉道:“李大爷,您这是何苦呢,刘老大与老三本来还端端身分,不好意思进来找您,所以才约您出去,您这一来,不就是给了他们一个生事的理由吗?” 李韶庭微微一笑道:“刘家的五弟兄功夫如何?” 姚胖子道:“他们的武功都是刘老师父亲传的,老五刘昆功夫最高,所以有神刀之称,其次就是老大追魂刀刘芳,老三刘刚虽然号称宝刀武功却是最差的一个。不过比起来他们都算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李韶庭笑笑道:“姚掌柜,你也是道上的人物,着你的看法,我比他们如何?” 姚胖子笑道:“这叫我怎么说呢,您的功夫有多高,我实在看不出来。” 李韶庭道:“刘家兄弟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不敢公然到镇上来找我,他们是成了名的人物,丢不起人,在镇外,他们一不敢先自出手,仗着人多,可以围攻,即使杀不死我,也可以耗我的体力,然后再出手捡便宜,我偏不上这个当,所以借机会揍了传信人一个嘴巴,还当众声言是带给刘老大的,这样来,他逼得非亲自找我不可了!” 姚胖子想了一想才拍手笑道:“对了,李大爷,看起来您的江湖阅历挺丰富啊。” 李韶庭道:“我离了南宫家乡,就一直来到这里,并没有走过江湖不过我读了几年书,在书上同样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姚胖子笑道:“说的是,所以江湖人最怕跟读人打交道们虽然不会武功,使起坏来,能杀人头不点地,李大爷既是读书人又会武功,那更是不得了了。” 李韶庭微笑道:“所以你和我交朋友要小心,说不定我会整你一下。” 姚胖子微笑道:“那我只好认了事实上自从你打了虞志海,我的脑袋也一半就在你手里了。如果今天您胜不了刘家兄弟,我还能活吗?” 李韶庭微微一笑,两人上楼而去,翠芳阁是半明半暗的勾栏院,像宝珠这种红姑娘,可以卖色不卖身,照样有客人,别的姑娘色艺较差,就得仗别的手腕混饭吃了,因此这儿莺营燕燕,住了不少粉头儿,当李韶庭在楼下打人闹事时,她们都在门口伸头看着,见他们上来,一个个又躲了进去,只有一个老妈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道:“李大爷!您行行好,我们都是些可怜的娘们儿……” 姚胖子笑道:“秦大娘,你放心,刘家的人绝不会找上这儿来,万一真来了倒是你的福气,因为刘家是有名的大人物,在你这儿找了架,你也成名了,往后生意会挤破门呢!快带我们上宝姑娘屋里去!” 老妈不敢多说,将他们带到一间屋子前面,掀开帘子,伸头叫了一声:“宝珠,李老爷来看你!” 说完赶紧溜了。李韶庭进去,只见宝珠斜倚在床上,头发蓬松,人憔悴多了,有一个小丫头在待候着,李韶庭抢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把了脉息问道:“你怎么样?” 宝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那个小丫头代答道:“宝姑娘昨儿回来,用刀子在左手上割了寸来长一条口子,幸亏发现得早……” 李韶庭一叹道:“为什么这么傻呢?” 宝珠眼中又充满了泪水,埂咽道:“李大爷,您让我死了吧,难道我活下去还有好日子过吗?” 李韶庭沉默片刻才温柔的拍拍她肩膀说:宝珠,你听我说,我不是不要你,更不是嫌弃你,如果我有一份能力,定会明媒正娶,把你接回家去……” 宝珠道:“我是个自由身子,什么时候都可以走而且我还有首饰,我也能吃苦,种田,干活儿,什么都行,我跟你回家,给你当老妈子都行……” 李韶庭摇摇头道:“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能算个人吗?” 姚胖子在旁道:“爷,您又来了,这都不成问题裘老一千两银子交给我了,他知道您不肯拿,可是他们早就准备着的,您赶走了虞志海灵武嫖局,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下,他们托我暗中给您送到南宫去交给老太太。” 李韶庭眼睛一瞪,姚胖子道:“人家孝敬老太太表示诚意,与您没关系,收不收是老太太的事!” 李韶庭叹了一口气道:“收就收下吧,也许这是我对家里唯一能尽的孝心了!” 姚胖子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忙道:“有了这笔银子您再也不怕养不起家了,买上几十亩田……” 李韶庭道:“这只是给家母日子过得好一点,却不能解问题的,我现在跟刘家人结下了仇,生命随时会发生危险。” 宝珠充满了希望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失望地道:“您还是不肯要我!” 李韶庭道:“不,目前我不能娶你,等我把刘家的事彻底了了结后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会来找你。” 宝珠道:“你非跟他们拼命不可吗?难道不能让他们一让,躲到别的地方,他们不会永远追着你的。” 李韶庭苦笑道:“刘家势力遍及天下,躲得了吗,我还没有躲,他们已经找来了,刚才在楼下……” 宝珠道:“我听见楼下人吵,是你又打架?” 姚胖子笑道:“来的是刘家的一个跑腿。带信叫李大爷出镇会面,虞志海把他的大舅跟三舅搬来了!” 宝珠惊道:“这两个老家伙横得很…” 姚胖子笑道:“没关系,这两个人李大爷还对付的了。怕的是刘五爷神力刘昆跟刘老头儿,刘昆人还正直,最多找李爷较量一下,比个胜负就算了,刘老头子就难缠了,他今年虽然八十多岁了,手上那把金刀可一点都不含糊,而且他性子又急燥……” 宝珠脸色都吓白了,楼下忽然又传来一阵乱蹄声。没多久,一个毛伙气急败坏地上来道:“李大爷,来了很多人,拿着刀,要找您呢。” 李韶庭冷笑道:“来得倒真快!” 按一按腰下的铁剑,泰然起立,走到门口,又朝宝珠温柔地一笑道:“你别着急,我下去打发他们走路如果打不过他们,我会逃跑的,你安心养好伤,姚掌柜,那一千两银票你先带着,如果我今天不回来,你分一半给宝珠让她到别处过日子去,家母那儿有五百两也够了!”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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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说完他从容下楼,走出翠芳阁的大门,但见街心一列排十几匹快马,马上都是捧着武器的大汉,而且看来都好象在江湖上有点身份的人物,中间是两个神情威猛的老者,都在六十左右,各捧着一柄大砍刀! 李韶庭淡然地道:“那位是刘芳大爷!” 较老的一人怒声道:“我就是,小辈,你就是李韶庭吗?刚才你竟敢打我手下的人!” 李韶庭微笑道:“你错了,那一巴掌打的是你,因为你们刘家的人确实该打!虞志海仗着你们的势力,在这鱼肉百姓,横行不法,你们做长辈的不但不加管束,反而纵容包庇他作恶,我才出手管教他一下,因为你派了个代表来,我只打一掌意思意思,如果是你自己来,我还要打多几下……” 刘芳怒叫道:“混帐小子,你简直活的不耐烦了,过来,老子劈了你!” 旁边的那个老者大概是老三宝刀刘刚,叫住了刘芳道:“大哥,咱们到镇外收拾他去!” 说完又对李韶庭道:“姓李的,你昨夜一人能独闯灵武镖局,赢了金镖牛胜,足见你还有两下子,值得三大爷斗斗你,不过这是大街上,动手不方便,有种的,你跟我们到镇外去!” 李韶庭笑道:“刘老三,我只有一个人,到镇外打群架,我没有这么傻,要干就在这儿干!” 刘刚道:“姓李的,你把三大爷看成什么人了,对付你这小子,还值得用围攻的手段,你放心,这些朋友都是跟来看看的,连我大哥都不会动手,三大爷一个人斗你就够了!” 李韶庭微笑道:“你们刘家名满天下,我可是个无名小卒,能够打败你们,正是个成名的机会,看的人越多越好,镇外我绝对不去,有种就在这儿打。” 刘刚道:“兵剑相见,总不免有伤亡,在这儿出了事,岂不是给地方添麻烦,你是个明白人……” 李绍庭道:“我很明白,虞志海在此地打人成伤是家常便饭,地方上也没有找过他麻烦,你还怕什么,我在这儿动手是有原因的!” 刘刚问道:“什么原因?” “因为这儿的人受你们刘家的欺负最甚,我在这儿给你们一点教训,好让大伙儿看着出气。” 刘芳实在忍不住了,双腿一夹马,冲过来就是一刀盖顶急劈,李韶庭身形很灵活,矮身从马头下闪了过去,躲开了那一刀,同时还用手在马颈下戮了一下,马吃痛长嘶,扬起前腿人立,把刘芳摔了下来。 马跑开了,刘芳从地上爬起来,挺刀要拼命,李韶庭笑道:“看样子你马战不行的,早下来不是方便多了,何必赖在马上装模做样,白白地丢人呢!” 刘芳气得哇哇怒吼,一柄大刀抡得急风似的,山一般地爪下来,李韶庭挺剑相迎,刀剑翻飞,立刻杀成一片! 刘家的刀法冠盖江湖,倒不是浪得虚名,刘芳先前在急怒之下,还没有施展出真功夫,跟李韶庭斗了几合,发现李韶圄的剑招很凌厉,也就镇定下来,一招一式,很认真地斗起来! 李韶庭见刘芳刀法很凶,力量也很沉重,比昨夜斗牛胜的花枪吃力多了,顾忌着对方人多,不太卖力,居然被他逼得连连退后,刘芳渐占上风,才得意地笑道:“小子,我只道你有三头六臂,不知多厉害呢,才巴巴地赶来会会你,谁知你也不过如此……” 刚说到这里,李韶庭忽然将剑式一变,如一条毒蛇,由刀影中直拥而进,刘芳一个疏神,闪避不及,胸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染红了外面的衣衫。 刘刚见兄长受了伤,连忙拉刀也不下马加人战圈,李韶庭以一敌二,抖擞精神,了无惧色,运剑如风,将两柄大刀的攻势封得死死的,而且还给对方很大的威协! 倒是刘芳,自从受了伤之后,刀法已不如先前凌厉,而且刘刚加入进来夹攻后,不仅没帮上忙,反而限制了刀法的施展,因为李韶庭很狡猾,看他们同时出招,就巧妙地躲开,让他们两兄弟撞在一起! 刘芳几次施展杀手,刀刚发出一大半,李韶庭躲开了,反倒是刘刚首当其锋,逼得临时收招急得大叫道:“老三,你躲开,我一个人对付他还好一点!” 刘芳怒叫道:“胡说,今天我不宰了这小子,以后还能在江湖上混吗?” 叫着一刀急砍,李韶庭闪身避过,居然又是刘刚撞了进来,他们自己弟兄,刀法也是一个路子,自然知道化解之法,横刀架开后,就势一式横削,想攻李韶庭的。 谁知李韶庭在几次交手中,对他们的刀法虚实已经看出个大概,刘刚这一手早在意料中! 趁着刘芳的刀被刘刚汤开的机会,身随剑进,直取刘芳的下盘,刘刚一刀削了个空,刘芳已陷入危局,大刀留在半空,劲势又是相逆的,收刀不及,只得跳起来,躲过那一剑平削。 可是动作已慢了一步,剑锋迎上他的左脚背,擦的一声,五个脚指连着青布靴头被削了下来,痛得他大叫出口,再也立足不住了,咕咚一声,跌坐了下来! 幸而他战斗经验尚足,怕李韶庭趁势追击,连忙咬牙忍疼,就地一滚,脱出战圈,刘刚见大哥受了伤,心中一慌,李韶庭的剑又急攻而至,一面挡,一面叫道:“大伙儿一起上,剁翻这小子!” 同来的十几人都是江湖好手,见刘芳已伤退出,刘刚又被逼求援,呼啸一声,刀剑鞭棍,同时攻了进来。 这下子李韶庭可没有那么轻松了,因为那些人的功夫都不弱,而且人又多,四面八方都受敌,连个退路都没有。 刘氏兄弟合攻时,只有两面,他还可以闪开造成他们互拼的情况,现在没有了退路,那一手就无法用了。只有咬紧牙关单手运剑,挡住袭来的刀器,而且还抽空进招,总算他的剑术精湛,居然砍伤了两个人。 可是其他人攻得更紧了,气得他大声叫道:“姓刘的,你们要不要脸,十几个人打一个,江湖人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刘芳虽然受了伤,倒底还要点面子,居然也招呼道:“大家退下吧,这样子杀了他也不算光荣!” 刘刚却叫道:“大哥!您别管了,这小子扎手得很,如果今天放过了他,以后就没有咱们过的日子了!” 李韶庭又刺伤了一个人,可是自己肩上也挨了一鞭,痛得他几乎连剑都撤了手,可是他知道只要剑离了手,立刻会被他们剁成肉酱,因此咬紧牙关,拼命挣扎着…… 腿上又被人刺了一剑,好在他杀红了眼,也不觉得痛,仍是咬牙苦撑着。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街边上劈劈拍拍响起一串爆竹,正当在马群中,马群受了惊扰,四下乱窜,有几匹马竟对着他们冲过来,李韶庭见机会难得,伸手扳住一匹马的鞍子,由那匹马拖着往外冲去! 旁边有个人持着单刀,对他砍了过来,李韶庭不敢交手,怕被大家又围着趁着刀势未落,长剑脱手掷出,恰恰刺进了那人的前胸,那人叫了一声,手摇了一摇,李韶庭已擦身而过! 后面的人也拦住了几匹马,追了上来,李韶庭只顾催马急驰,虽然听得后面刘刚的叫骂道:“姓李的,你别想逃,逃到天边,老子也要追上你……” 李韶庭只当听不见,将身子伏在鞍上,因为后面追的人开始用暗器追击他了,也不知逃了多远忽然他觉得后面的人停止了,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已是京师的城门,这才知道他们何以止步不追的原因,京师是皇城,这般人虽然无法无天,也不敢在皇城中公开拿着兵器杀人。 可是自己这一身血污,进城去难免会受到问话,所以他在城门前半里的地方,他勒住了马,深深地吁了口气。 追的人虽然回头了,李韶庭却不敢就回去,皇城不敢进去,他简直有点进退两难了,想起不久前的那场战斗,他感到又是兴奋,又是生气,又惋惜,又恐惧。简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兴奋的是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最激烈的战斗,他孤身一人。迎战十几名江湖好手,而且还把江湖上尊为霸主的刘家父子砍伤了一人,动摇了刘氏的霸业,生气的是这批人太卑鄙了,居然不怕惹人耻笑,而实行围攻的手段。 惋惜的是那把随身的铜剑丢了,这虽不是什么宝剑,却是师父传给他的唯一纪念品,自己佩带十多年了,无形中成了一件不可缺少的伴侣,恐惧的是自己凭单身一人这力与刘家父子作对实在太困难了,今天会面的只是刘家的两个三流人物与一批手下的帮亲脚色自己就招不住了, 以后碰上了刘老头儿与五霸中的顶尖好手神刀刘昆,胜负就很难预料,而且他们这种不要脸。一窝蜂似的打法也令人头痛,以后在江湖上是寸步难行。就这么想着,想着,他发了好一阵呆,而肩上挨了一鞭的地方也感到很疼痛,低头看看伤处,那一鞭将他的外衣都撕破了, 鞭痕深陷人肉,血水盈盈,幸好没伤着筋骨,但这个样子定然不能随处走动,必须换换衣服,打个地方裹裹伤以免伤处发炎溃烂。治伤的方法他知道,但药要钱,治伤休息要钱,吃饭睡觉,换衣服都要钱,而他身上却是分文不名。 姚胖子那儿不能去,去了一定会再跟那些人碰上,而且姚胖子今天帮了自己,在混战中燃放爆竹,惊动马匹才救自己突破重围,此刻一定受到他们的迫害,甚至被他们杀死了也不一定,想到这儿,他更为着急发愁了…… 手边有一头抢来的马,不知道是谁的,可也不能卖,因为那些人的势力太大了,人家知道是他们的马,绝对不敢收卖,如果不告诉人,日后被他们认出了,不但害了买马的人,自己也背上个贼名,那是绝不能干的事儿! 捉摸了半天,他只好牵了那匹马,弯进一条小路走着,马鞍旁边有个袋子,他无意伸手进去一掏,发现里面居然有两块整银与一些碎银,另外还有几张银票,这个发现倒使他颇为高兴。 且不管这银两是属于谁的,反正是那批人中间的一个,虽然被自己抢了来,可是自己去了一柄剑,这些银两就算是他们陪剑的代价吧,这还说得过去一点!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想找个人家歇一歇,给人家一点银子,请他们买几件衣服,买点治外伤的草药,还到长辛店去探听一下,瞧瞧姚胖子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宝珠,是否又受到刘家人的伤害。 他发誓只要那两个人有一个受到了伤害,他一定不顾一切,杀上北通州,姑不论死活好歹也拼他几个,为这两人报仇雪恨,尤其是那个罪魁祸首虞志海,说什么也不能饶过他。 胸中燃着愤怒的仇火,他又跨上了马,把气都发泄在马匹身上,死命地夹着它的肚子,激得它顺着路向前飞奔,跑了一阵,来到一处花圃,竹笆茅舍,围着一口石井,好像是个孤伶伶的卖花人家,时进腊月岁尾,别的花已萎谢,只有几树寒梅,在冷风中吐蕊逞放。 李韶庭觉得这地方到很理想,在门前有一间小草料房,栓着一头毛驴,可以把马匹藏起来,藏身此处,也不怕人会找了来,卖花的人比较清苦,多给他们一点银子,一定能替自己帮忙办事! 于是他策马进了竹笆,走到井圈旁边,下了马,正准备往屋子里,屋门却打开了走出一个十八九岁,青衣垂辫的大姑娘,老远就问道:“相公是要买花吗?” 才问了这一句,她就怔住了,大概是被李韶庭一身血污的样子吓住了,李韶庭连忙拱拱手道:“大姑娘,我不买花,有点事情想麻烦府上……” 那大姑娘睁着一对大眼睛望着他,李韶庭忙又道:“我跟几个坏人打了一架,被他们追得逃了来的……” 屋中又出来一个白发的老头儿,老远就挥手道:“相公,走吧,咱们是生意人,惹不起麻烦……” 可是那大姑娘却道:“爷爷!您看他受了伤,而且又是读书人,您总不能赶着他去给人杀死呀!” 那老人朝李韶庭看了一眼,才道:“进来吧!后面是否有人在追你?” 李韶庭忙道:“没有了,因为快近皇城,那些追的人都走了,我是想来歇一下……” 老人回身进屋去了,那大姑娘道:“把马交给我吧,你能活动吗?” 李韶庭道:“能,我只是受了点轻伤!” 大姑娘过来接去他的马,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李韶庭觉得她的皮肤很细白,不象个做粗活的种花女郎,圆圆的脸,额前弯着一缕刘海,乌黑的大眼珠,显着很清秀娟丽,擦身而过时,更发现她的身材很高,跟他差不多少。 他是个守礼的正人,自然不好意思对女孩多看,一直向屋里走去,进门之后,发现屋里收拾的很干净雅致,器具虽然简单,却有着书架,棋枰,很有点读书人的斯文气味,那老头坐在一把大竹椅上,用旱烟杆指着隔案的另一张竹椅道:“坐下,让我瞧瞧你的伤!” 李韶庭道:“伤在肩膀上,是外伤,不太严重!” 老头儿随便瞧了一眼道:“这一下挨得不轻,连衣服都震破了,你没伤着筋骨吗?” 李韶庭忙道:“没有!” 老头儿站起来,李韶庭发现他只有一条胳臂,就用那一支完好的右手,在他的肩头接了一按,劲道颇大,李韶庭疼得直皱眉头,老头儿却道:“嗯!不错,挨了这么重的一下,你居然没受重伤,可见你的身子很着实,年纪青青的,学会了一点武功,就随便跟人打架……” 李韶庭道:“老先生怎么知道我会武功的?” 老头儿哼了一声:“你只受了一处伤,血流得不多,可是你满身是血,那自然是别人的,你伤了不少人吧!” 李韶庭一怔,觉得这老头儿眼光很厉害,必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种花工人,乃点头道: “是的!有十几个人拿着兵器围攻我,为了自卫,我可能伤了几个人!” 老头儿道:“他们十几个人打你一个人,可是你的功夫比他们强得多,何必要伤人呢?” 李韶庭道:“他们是要杀我,不伤人就得被杀,我是被逼无奈才伤人的!” 老头儿道:“你一定是跟长辛店的镖局里头起了冲突,而且一定是灵武镖局里的人,你知道他们多凶吗?逃得了这次逃不了下次……” 李韶庭一怔道:“老先生怎么知道的?” 老头儿道:“你从长辛店那边过来的,长辛店只有灵武镖局的人最不讲理,最爱欺侮外乡人,我一想就知道是他们,而你肩上挨的是钝伤,使用钝器能把人伤成这样,功夫一定不错,而你居然能从围攻中逃了出来,可见你的功夫也不错,不过你跟他们结仇,吃亏的一定是你!” 李韶庭道:“我知道灵武镖局是仗着刘琮的势力在江湖横行!” 老头儿道:“你知道就好,你惹得起他们吗?” 李韶庭慨然道:“惹不起也没办法,我已经惹下了,昨天晚间我把刘琮的外孙虞志海给打了,夜里又拆了灵武镖局的招牌,伤了金镖牛胜,今天是牛胜勾来的人,有老刘琮的大儿子刘芳与三儿子刘刚,还有十几个江湖好手,我又伤了刘芳的一只脚,又伤了他们几个人……” 这时那女郎恰好从门外进来,大声地问道:“你又这么大的本事,那么你赢得了刘琮的金刀吗?” 老头儿将脸一沉,叱责道:“秀姑,女儿家少管闲事,要你岔什么嘴?” 那女孩子瞪着眼睛叫道:“爷爷!你……” 老头儿瞪着眼睛喝道:“少废话,去打盆热水,把你哥哥换下的衣服找一套来,把我药箱拿来。” 女孩子嘟着嘴,眼中泪光盈盈的去了,李韶庭这才道:“老先生,我姓李叫韶庭,请教老先生……” 老头儿将李韶庭三个字轻念了两遍,才冷冷地道:“李相公,我是个种花卖花的孤老头,只有一个孙女儿相依为命,我们可惹不起那些江湖人,你治好了伤,换件衣服,就请赶快离开,别给我们惹麻烦。” 李韶庭道:“我是见老先生对江湖上的事很熟悉,想必也是一位武林前辈,才想请问高姓大名……” 老头儿道:“不必了,现在我说不是江湖人,你也不会相信,可是我在江湖上丢了一条胳膊,只剩下一个孙女了,我不想再卷入江湖是非,也不必把姓名告诉人,李相公走了之后,就当没有来过这里。” 李韶庭怔了一怔,见老头儿神色之间,似有难言之隐,猜想他必有一番伤心的往事,遂也不问了,搓搓手道:“老先生如此吩咐,再晚自然遵命……” 这时那女孩子手上端了个木盆,臂间挂着件布长袍,肩上挂着个陈旧的柳条编成的小箱子走了进来。 李韶庭见那口箱子后,神色一变,立刻起身肃立,那女孩微微一怔道:“你好好站起来干吗?” 李韶庭道:“这是家师的药箱。” 那女郎神色一动道:“你认得它。” 李韶庭却神情惨然道:“认得,我从恩师习艺十载,天天看着它,绝对不会忘记,恩师的药箱留在这儿,莫非他老人家已经……” 那老头儿也神色激动地问道:“你是药师的徒弟?” 李韶庭道:“仅知恩师的名讳为药道人。” 那女郎站起来欢叫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药师伯在南宫所收的得意门生,我正想去找你呢,谁知道你竟来了!” 李韶庭道:“那么前辈是?” 那女郎笑着道:“我们姓郎我叫郎秀姑,我爷爷叫郎中令,是药师伯的好朋友,师兄弟。” 郎老头道:“秀姑别胡说八道!” 然后又对李韶庭道:“老朽与令师仅为道义之交,令师平生闲云野鹤,从不对人透露身分,只是与老朽因为萍水之聚颇为莫逆,才互以师兄弟相称,不过秀姑的师父凌无仙姑,的确是他的同门师妹,所以又称他为师伯。” 郎秀姑道:“药师伯本来要叫爷爷为师叔,可是他们并没有什么渊源,年纪又差不多,我爷不肯居长他们才称是师兄弟,因此你就叫我爷爷师伯好了……” 郎中令眼睛一瞪道:“别你啊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应该叫李师兄!” 郎秀姑连忙叫了一声然后又道:“师兄师妹的叫起来多难啊,干脆我叫李大哥!” 郎中令道:“你们是真正同门,理应师兄妹相称,不过我又与药师父兄弟相称,弄来弄去,关系全乱了,干脆叫大哥也好,至于我们之间,也免去那俗套,我叫你世兄,你叫我老先生,这就方便多了。” 李韶庭立刻对郎中令深深一躬道:“再晚不知道老先生与恩师有这番交谊,更不知道还有位师叔……” 郎中令轻叹道:“药师父的嘴进的多,出的少,对他本身的事,从来不肯多说,至于你。如果不是为了特殊的原因我们也不知道他收了位高足,即使如此,他也没说出你的姓名,只说你居住南宫,叫我们拿着他的药箱前去,你自然会前来相认……” 李韶庭眼睛一湿道:“做师的药箱从不离身,现在仅把药箱留下,想必他老有家……” 他不敢往下说,还是郎秀姑笑道:“李大哥,你放心好了,药师伯很好,不过他在长白山发现了一种稀有的灵药,把我师父也约去摘药了,摘到后,还得在那儿练药十年,因此才把药箱留下给我们做信物,叫我们前去找你,我们上个月才到过南宫,提了药箱转遍全城,也没个人出来打招呼,我还以为他是骗人的!” 李韶庭这才放心道:“恩师的药箱,只有我一人认得,我在半年前就离开南宫了。” 郎中令笑道:“秀姑,我说药师父不会骗人的,一定别有他故,现在你相信了吧!” 郎秀姑低头笑道:“我不是不相信,而是我们心太急了,才故意在你面前说他骗人,把师父骗走了!” 郎中令正色道:“你师父与药师父都是世外高人,他们练药为的是救世,比我们的私事重要多了,我怎能以一已之私仇,阻碍他们济世的公义呢,何况药师父并没有不管,他留下人来帮我们忙的!” 郎秀姑笑道:“您就是怕事,今天如果不是我多一句嘴,把李大哥留了下来,您一定会赶他走路。” 郎中令叹了一声道:“我不能不小心,金刀刘琮势力通天,长辛店上全是他的爪牙,如果我们泄露了我们的行藏我们还能长居得下吗?” 郎秀姑道:“我才不怕他,如果李大哥不来,我也要准备去找他了!” 郎中令怒道:“胡闹,你这点本事就想斗得过他了吗,李大哥是药师父的得意门人,结果也被他的手下杀伤,你去了只会白白送死。” 郎秀姑急得快哭出来道:“血海深仇,我绝不能放过他,他已经八十多岁了,如果在过年底,他寿终正寝,我们的心愿不完全落空了!” 李韶庭微愕道:“老先生与金刀刘琮有什么仇?” 郎中令一叹道:“那只是私人的仇恨,说来话长,慢慢在谈吧,世兄是怎么与刘家结怨的?” 李韶庭遂把因宝珠结怨虞志海而引起的种种纠纷说了一遍,郎秀姑听了咬牙道:“爷爷,你听听,刘家的人横行到什么程度了,即使不为了私仇,我们也不能放过他!” 郎中令道:“刘家父子近几年的作为是太过份了,药师父是不主张我们报私仇的,也是因为他作恶多端,才答应我们找李世兄求助!” 李韶庭愤然道:“我不知道老先生与刘琮有什么仇恨,但是为了武林道义,我也准备惩治他一下,现在有了恩师的指命,我更是义不容辞了!” 郎秀姑欢笑道:“等李大哥的伤一好,我们就去找他,老刘琮不过是仗着人多,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李韶庭道:“不然,刘家的几个儿子已然不弱,他本人一定更强,这是无可置疑的,否则今天围攻的十几个人,全非庸手,他们绝不会为刘琮卖命听令,我的伤并不要紧,可是要杀到北通州,我们的实力似嫌单薄。” 郎中令道:“我也知道,可是我退出江湖已久,旧日故人多半凋谢,即使有一二存者,也不会为了我们去与老刘琮作对的,要找帮手似乎不太容易!” 李韶庭道:“四海春那个掌柜姚胖子,我看他倒不简单,偌大一个长辛店似乎只有他一人敢与刘家人公开作对的,现在我不便前去,最好老先生能去连络一下,如果他没有被刘刚等人杀死,倒是一个好帮手……” 正说之间,门外一声蹄声,三人脸色都一变,李韶庭道:“也许是人追来了,郎师妹,你有剑吗,借给我一下,你们不必出头,让我来应付好了!” 门外有人叫道:“李爷,您在里面吗?是我胖子来了。” 正是姚胖子的声音,李韶庭低声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家伙真是鬼精灵……” 郎中令听说姚胖子来了皱眉低声道:“李世兄可以请他进来,只是对老汉的身分尚请保密,以免引起麻烦!” 刚说完这句话,姚胖子已经推门进来了笑道:“李爷,我一猜就准知道您在这儿,今儿个您真行,刘芳断腿,潮陵三杰两死一伤,野豹子伍占魁去了一条胳臂,刘家班给你一个人杀得落花流水,连长辛店都没脸待下去……” 李韶庭忙问道:“他们走了?” 姚胖子笑道:“走了!死的!伤的全拉走了,他们是怕您了,赶快躲到北通州求老刘琮保护去了!” 李韶庭颇感意外地道:“他们怕我什么?今天如果不是用炮竹惊马解了我的危,我早死在乱刀之下了!” 姚胖子笑道:“他们是仗着人多,单打独斗,谁是您的敌手,他们怕您会偷偷溜回去找他们,所以一时没能追上您,就赶紧溜了,因为他们不能永远聚在一块儿,谁都怕落单叫您遇上了,只好夹紧尾巴快溜……” 李韶庭心中略定,冷笑一声道:“他们也太紧张了,我李韶庭岂是那种偷偷摸摸寻仇的人!” 姚胖子笑道:“这就叫狐鼠焉知英雄胆,他们自己使惯了卑鄙手段,自然也得防着您一手儿!” 李韶庭想了一下才问道:“姚掌柜,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姚胖子大笑道:“他们不敢追您进京城。我想您这付样子也不会进城,自然只有往这儿来了!” 李韶庭道:“城外岔路很多,你怎么会算定我在这儿。” 姚胖子道:“我在岔道路口儿上捉摸一下,如果您是走别的路,一定会有人赶去通风,因为在京师城外敢闹事的,只在刘家的人,您是被人赶出来的,谁不想报功讨好刘家呢,只有走这条道才没有巴结刘家,也只有银鞭侠郎老爷子,才敢收留您……” 郎中令脸色一变道:“姚掌柜怎么知道贱名的?” 姚胖子微微一笑道:“郎老爷子,您在这儿隐居卖花,瞒得过别人,可瞒不了我胖子。 只是我知道您跟刘琮有过节,没敢替您张扬!” 郎中令脸色仍是深沉地道:“老汉脱离江湖已有二十年了,姚掌柜居然还能认出来,倒是不简单!” 姚胖子连忙道:“老爷子,您别误会,我虽然认得您,绝不会替您张扬出去的,事实上不但我认识您,连刘家也有人认出您了!而且还是刘家的人告诉我的!” 郎中令脸色又是一变,姚胖子却笑道:“您放心,那人是刘琮的第五个儿子神刀刘昆,为人很正派,他对刘琮杀死令郎与令媳的事极表不满,所以虽然认出了您,却没告诉他老子,而且还托我暗中留神着,万一您露了行踪,让别人知道了,赶紧通知您一声!” 郎中令怔了一怔才道:“刘昆会这么好?” 姚胖子正色道:“刘家全是坏蛋,神刀刘五却是个真正的君子,如果不是他在压着,刘家的人还要无法无天呢!现在可好了,有了李大爷,您可以找刘琮报仇了!” 郎中令一叹道:“我不成了,二十年来,我的功夫全搁下了,就是不搁下,我的银鞭也斗不过刘琮的金刀!” 姚胖子微微一笑道:“我不相信您能把血债也搁下了!” 郎秀姑眼睛瞪得圆圆地叫道:“那怎么会,我爹妈的血债,我会找刘老贼去讨的!” 郎中令连忙喝道:“秀姑,你少说话。” 姚胖子淡笑道:“老爷子,也许您还在怀疑我,那不能怪您,可是您问问李大爷,就知道我胖子是怎么样的人。” 李韶庭道:“姚大哥古道热肠,是个侠义君子,也是唯一不向刘家恶势力低头的汉子。” 姚胖子笑道:“李大爷,您别损我了,胖子只是好管闲事,不肯受刘家的气而已,可是胖子自己没出息,惹不起那群恶煞,只好跟您大爷套套交情……” 李韶庭也笑了一下道:“姚大哥,你别再装了,我瞧你绝不会只是个酒店掌柜,在江湖上一定是个响叮当的角色,我们相交虽浅,却是肝胆相照,你为什么不肯在兄弟面说实话呢?” 姚胖子顿了顿,然后道:“十几年前,在江湖上提起我姚逢春的名字,或许还有人知道!” 郎中令一怔道:“兄台就是双枪将赛奉先姚大侠?” 姚胖子脸上一红道:“老爷子取笑了,三国的温候吕奉先是个美男子,那有我这份长相?” 郎中令道:“可是双枪将姚逢春只有一位!” 姚胖子叹了一声道:“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遭了什么瘟长了这身肥肉,别说是双枪将了,连砍柴刀都舞并不动,只好开个小饭馆糊口混日子!” 郎中令望着他叹了一口气道:“真想不到。二十年前,姚大侠以双枪挑斗河北十七位高手,在虎牢关前大逞英风,赢得赛奉先的雅号,名动天下,现在却……” 姚胖子感喟地道:“现在我只是个小酒店的掌柜,双枪磨成锅汤勺,姚逢春也变成姚胖子了……” 李韶庭笑道:“姚大哥真会藏晦!” 姚胖子道:“我是没办法。谁知道上天促狭,会叫我肥成这付样子呢?因为发胖而影响了行动,双枪是不能使了。而我当初在江湖上锋芒太露,难免会有几个仇家,无可奈何,只好在长辛店隐去身分,开家小饭铺,除了我结义的恩兄罗世番外,谁也不知道我是谁,今天为了取信郎老爷子与结交李爷这个朋友,我才揭开旧日的匪号,但是希望二位仍把我当作姚胖子看待吧!” 李韶庭一拱手道:“姚大哥是武林前辈……” 郎中今却道:“姚大侠当年就专与刘琮作对,老汉相信大侠当不至成为刘家之耳目,仅为以前的态度致歉!” 姚胖子笑道:“曾经有一度,我是想跟金刀刘琮较量一下的,可是看到神刀刘昆的刀法后,我是认了,再加上身子发胖,功夫疏退,更不敢存此想了,但是我心里并不肯就此低头,所以见到李爷后……” 李韶庭笑道:“姚大哥,不管怎样,你总比我阅历丰富。” 姚胖子想想笑道:“好吧,那我就托大了,老弟,你的武艺人品我是深为钦佩的,以你的造诣,或许能跟老刘琮一斗,但是你一个人势力太单弱,我惭愧帮不上忙,想到郎老爷子潜居在此,一定也是志切复仇,本来想介绍你们认识的,谁知你竟自己来了!” 郎中令叹道:“我是老了,报仇的事,只有寄望在这个孙女身上,刚好她又是李世兄的同门师妹,而且敌忾同仇,真是好极了,不过他们两人年纪轻,江湖阅历又少,还希望姚大侠能慨允赐助!” 姚胖子笑道:“这个是兄弟的义不容辞,我不知道郎姑娘和李老弟还是同门?” 李韶庭道:“秀姑师妹的师尊是我的师叔,我是谈起来才知道的,师妹,伯父伯母是如何被刘琮杀死的?” 郎中令道:“我的儿媳有次归乡,碰上了刘琮的第四个儿子花刀刘胜,受他调戏了几句,刚好小儿在旁,跟他冲突起来,小儿打了刘胜一鞭,过了几天,他两双双被杀死在家中,那时秀姑才几个月大,跟奶妈睡在邻室,才没有遇害,根据奶妈目击的情形,那个行凶的人手使金刀,十分勇猛,必是老刘琮无疑,我接信之后,痛不欲生,曾经想邀请一些江湖朋友去找刘琮理论,可是大家都胥刘琮的势力,不敢出头,而且刘琮得知了消息,几次派人想暗算我,有一次十几个人围攻我,危险极了,幸而有个蒙面侠客半途插手,才得免于难……” 姚胖子道:“那个人就是神刀刘昆,他对父亲的作为很不满意,却又无法公然反对,只好蒙面施救,所以他对老爷子隐居在此的事十分保密,而且还托我暗中照应……” 郎中令一叹道:“刘琮会有那样一个儿子,倒是出人意料……” 姚胖子叹道:“刘昆是刘家唯一的正人君子,幸亏他的刀法是五兄弟中最好的,与刘琮不相上下,几个兄弟有点怕他,否则他早死在自己兄弟之手了,老刘琮对他也不怎么好,所以他不大在家……” 李韶庭愤然道:“我先前只以为刘琮受人蒙蔽,对是非不清而已,谁知他也是个恶人,我绝不饶过他!” 姚胖子道:“刘琮早些年是很横,近年来有了身分,行事也比较讲理了,只是护短的毛病未改,谁要是惹到他的儿孙头上,他就蛮不讲理了,你打了他的外孙,又伤了他的大儿子,仇是结定了,只是如何应付他,还得从长计义,因为他的势力实在太大,凭咱们四个人的力量,恐怕万难是敌手!” 李韶庭道:“我正跟郎老爷子谈到这个问题,姚大哥,你在江湖上人头熟,是否可以找到帮手……” 姚胖子摇头道:“难,我这些年来,跟江湖朋友完全失去了联络,而且要敢跟刘琼作对的人,恐怕很不容易,以我恩兄罗世藩而言,他对刘家的人不大卖帐,那也只是仗着他跟刘昆的交情,如果叫他正面跟刘琮作对,恐怕他也没这个胆子!” 李韶庭与郎中令都沉重地叹了口气,郎秀姑道:“怕什么,没有人帮忙我也要报仇,我们立刻就上北通州去!” 郎中令喝道:“你少开口,李大哥的本事比你强多了,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下,也差一点丢了性命,如果事情像你所想的那么容易,我早就去报仇了!” 姚胖子道:“报仇的事可以从长计义,北通州却须立刻去一趟,因为那位宝珠姑娘……” 李韶庭忙道:“她又被他们带去了?” 姚胖子道:“不,她是自己跟他们去的!” 李韶庭愕然道:“她自己去的?” 姚胖子道:“是的,她说要去求求刘琮,请他们不要跟你为难!” 李韶庭叫道:“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老刘琮会答应她吗?姚大哥你怎么不拦住她?” 姚胖子道:“我还没说完话,她自己跑了出去,跟刘刚他们一起走了,不怕老弟笑话,我可实在不敢出去把她拉回来,因为我用鞭炮惊马助你突围,刘刚他们恨死我了,把我的四海春也砸了,我如果一露面,非叫他们给宰了不可,正为了这事,我才急急出来找你老弟……” 李韶庭一叹道:“这人也是太傻了!” 姚胖子道:“这也不能怪她,当你被人家围住时,她拿着把剪刀要自杀,幸亏被我抢了下来,正因为你老弟答应她那些话,她才冒险要去走一趟,她说了,如果能求得老刘琮成全你们最好,否则她宁可嫁给虞志海,也要求他们放过你,这是她唯一能报答你的方法!” 李韶庭道:“糊涂,虞志海能听她的话?” 姚胖子道:“虞志海倒是真喜欢她,对别的娘们,虞志海早就用强了,就是对她,不敢硬着来,只能在侧面加施压力,想逼得她走投无路时,自向他求饶,如果她真的答应下嫁,虞志海倒是会考虑考虑的!” 李韶庭道:“我又伤了刘芳,老刘琮肯听虞志海的话而罢休吗?” 姚胖子笑道:“老弟,你别傻了,刘芳虽然受了伤,在他老子面前敢承认是被你砍伤的吗?老刘琼如果知道他们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仍然被你脱身逃走,而且还死伤了那么多人,一定会先宰了他们,再来找你拼斗,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 李韶庭道:“那他们对老刘琮怎么说呢?” 姚胖子道:“不知道,反正一定不会说真话……” 李韶庭道:“那宝珠跟他们去,一定见不着老刘琮!” 姚胖子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不担心,她没见着老刘琮,心里一定还存着希望,就不会答应嫁给虞志海,如果答应了他,那一定是用的方法把老刘琮给瞒过了,有虞志海在中间顶着,刘芳他们也不会再找你了,因为虞志海在外公面前,比他几个舅舅吃香多了……” 郎秀姑道:“宝珠不就是李大哥所救的那个女子吗?” 姚胖子笑道:“而且还是李老弟的红粉知已……” 李韶庭红着脸道:“姚胖哥,你别开玩笑!” 姚胖子道:“不是开玩笑,你在她面前亲口答应的,要不然她怎么会冒险去求老刘琮呢?老弟,她虽是个风尘女子,可是她并不堕落,而且极为可敬,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你可不能看着她掉进虎口,何况她还是为着你去冒险的!” 李韶庭连忙道:“我决没有负她之意!” 姚胖子笑道:“我相信你也不会,那我们就得商量一下,如何去把她救出来。” 李韶庭道:“她到了北通州,要去救她,势必要与老刘琮一斗,我倒不是怕斗老刘琮,怕的是没见到老刘琮,就先遭到了他手下人的围攻……” 姚胖子点点头道:“这倒也是,老刘琮那人虽横,却要面子,如果跟他见到面,他一定会亲自解决,不让手下人多事,因为大家畏惧的只是老刘琮,这块武林的至尊牌一倒,江湖人就也起来跟刘家的势力作对了!” 郎中令沉思片刻道:“我有办法!” 姚胖子忙问道:“老爷子有什么办法?” 郎中令道:“我单身一人,到北通州找老刘琮公开登门声言决斗,老刘琮对我并不在意,而且这是他逞英雄的机会,一定会接受的。可是我只能把他约出来,要决斗可不是他的对手!” 郎秀姑道:“我跟他决斗!” 姚胖子笑笑道:“郎姑娘如果你的本事比李老弟强,还可以一试,否则还是等等的好!” 郎秀姑道:“我先试试,不行再由李大哥出面!” 姚胖子道:“问题是李老弟无法到北通州去,刘芳他们已经知道李老弟的厉害了,绝不会让李老弟跟老刘琮交手的,他们也怕这位太上皇会倒下来,失了靠山!”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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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郎中令道:“这有办法,我一个人先走,上门投贴约期比武挑战,秀姑跟二位随后再去雇辆车子,把我种的梅花拉去,你们装做卖花的人,这些年来,我为了探听刘琼的动静,常运花到北通州去贩卖,北通州的一些花贩子都认识秀姑,大概不会有问题!” 姚胖子想想道:“办法是行,可是这一战关系很大,如果败在刘琮的刀下,那就完了!” 郎秀姑毅然道:“完了就完了,父母之仇,不可不报,我等了十九年,实在不能再等了,就是没有李大哥的帮忙,我跟爷爷也打算在今年找他一拼了!” 姚胖子想想道:“既然郎老爷子决定了,李老弟是没话说,我挑胖子也豁上奉陪各位干一下了!” 李韶庭道:“姚大哥,你并不须要跟我们去……” 姚胖子朗声大笑道:“老弟,你这么说是瞧不起人了,我姚逢春三个字已经快发霉了,如果不借这个机会亮出来晒晒太阳,那就当真把一辈子埋在厨房里了!” 这番话豪气干云,李韶庭也不能再说了,当夜姚胖子也没回去,老壮少四人煮酒共话,过了一宵。 第二天,郎中令一个人先走了,郎秀姑雇了车子,还给李韶庭与姚胖子买了两身于粗活的旧衣服。 第三天装了一车梅花,郎秀姑握辔赶车,李韶庭与姚胖子在后面随车步行,直向北通州而去。 车在薄暮中抵达了北通州,郎秀姑到几个熟悉的花铺子里兜了一圈,出人意外的是他们都是没有见到郎中令。 李韶庭肩上的硬伤倒还好,脚上被砍了一剑虽然只是皮肉浮伤,上的药也很好,却一时无法收口,尤其是经过了一天的跋涉,伤处不收口,反倒裂了开来,幸亏没有溃烂,但疼得厉害,所以在一家小客栈里养伤,郎秀姑回到客栈一说情形!显得很忧愁,姚胖子自高奋勇出去打听消息,却也是一夜没回来。 这一夜他与郎秀姑都没有好睡,隔着薄薄的板壁,两个人都可以听对方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郎秀姑红着眼来到他屋里,一面替他换药,一面忧虑地道:“假如还是找不到爷爷,那他老人家一定出了事,多半被刘家的人抓去或杀死,我说什么也得到刘家去闯一闯!” 李韶庭向她安慰地道:“不会的,你们在京城外住了十几年,都没被人认出来,怎么会出不幸呢?” 郎秀姑皱着眉头道:“爷爷只有一条胳臂,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他以前都不敢上长辛店去,就是怕人认出他,几次到北通州,也都是我到刘家附近去探听消息。刘昆也一定是从爷爷的独臂认出他的,刘昆能认得,其他人也会认得,前夜不该让爷爷一个人先来。” 说了一阵,忽然院子里有人找李老二,伙计回说没有这个人,那人却坚持说有,而且说是一个叫胖老姚的人托他带来的口讯,李韶庭听得心中一动,连忙出说:“我就是李老二,姚胖子是我的朋友,老哥请进来。” 那人进到屋里,是个瘦削的中年汉子,打扮得土里士气的,可是神色透着精明,打量了片刻才出声道:“您是李韶庭大侠吗,这位姑娘贵姓?” 李韶庭道:“不错,这是郎小姐。” 那人道:“这就不会错了,李大侠,兄弟史进,是姚老哥的早年拜把兄弟,现在混得不得意,在北通州西街开了间小茶馆儿,姚老哥就在小店里歇脚,却不敢过来,因为他被人盯上了。怕将人引到您这儿来。”李韶庭一怔道:“刘家的人已经认出了他吗?” 那人点点头,然后低下声道:“李大侠在长辛店干的事真是大快人心,兄弟听老姚一说后,对您老佩服得五体投地,刘家父子的气焰实在太嚣张了,是该有有来惩治他们一番,李大侠如果要找人帮忙,兄弟可以……” 李韶庭着急地道:“以后一定借重史兄,目前姚大哥有什么消息呢?” 史进笑道:“我真混蛋,把要紧的话忘了说,刘家的人认出了姚大哥,却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赛奉先。更不知道李大侠也来了,所以紧盯着他,姚大哥怕给您惹麻烦,一直住在店里没敢过来,至于李大侠要打听的事兄弟尽知道的奉告,第一、老刘琮跟神刀刘昆都没在家里,听说是上天津卫给银髯英双枪王伯通贺寿去了江湖上只有这位英雄还够资格惊动老刘琮。追魂刀刘芳被您一剑削掉半边脚掌躲在家里养伤,老三飞刀刘刚,老四花刀刘胜全在家,商量着要找您报仇。可又怕您追到北通州来,刘琮跟刘昆不在家,他们可实在怕您……” 这家伙说话太罗嗦,郎秀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我爷爷是否有了着落?” 史进摇头道:“那可不知道,刘家的门关得紧紧的,出入的人虽多,满街都是他们的爪牙,据姚老哥的揣测,郎老爷子可能落了形迹,被他们暗中派人架进庄里了,至于那位宝珠姑娘……” 李韶庭问道:“她怎么样?”。 史进道:“她一来就吵着要见刘琮,虞志海要逼着她成亲被她抓起竹杆子扎伤了脸,虞志海狠狠地揍了她一顿鞭子关在马房里!” 李韶庭一拍桌子怒喝道:“这家伙简直该杀!” 史进又低声道:“姚老哥说如果要进刘家去救人,倒是个机会,因为刘家的两个扎手货全不在,可是他们的人多,最好趁晚上摸黑进去!” 李韶庭想了一下道:“不能等,假如郎老爷子真落在他们手中,一定受尽了虐待,挨到晚上,说不定会把老命都送掉了。我想现在就去!” 郎秀姑也急道:“是啊,我爷爷的功夫早搁下了,身子又常闹病,已经折磨了一夜…” 说着哭了起来,史进忙劝道:“郎小姐,你别哭,郎老爷子是否在那儿还不知道!” 郎秀姑道:“爷爷跟我们约好了,如果不是出了事,一定早跟我们碰头了,李大哥,我得救爷爷去……” 李韶庭点头道:“不错,不管老爷子是否被他们架走了,我们总得去问问才放心。” 史进搓着手道:“姚大哥料定二位不肯忍耐的,他说如果二位一定要去,就先刘家庄附近躲着,二位这身打扮可能不会引起人家的注意,他有办法把刘家的人先引出来,二位再打机会溜进去方便些!” 李韶庭道:“他有什么方法呢?” 史进笑道:“姚老哥是智多星,他有的是,二位决定了,我就通知他去,二位也准备一下就上刘家去吧!” 说着回头就走了。李韶庭想挡住也来不及,只得向郎秀姑说道:“师妹,你打点一下,我们就走吧!” 郎秀姑道:“还有什么可打点的!” 李韶庭道:“我们总得带兵器,又不能拿在手上走,一定要想个法子掩藏一下,否则惊动了人,走不到刘家庄,就会被他们围住,又来一阵围攻!” 郎秀姑想了一下道:“我就是两口剑,可以藏在驴子身上,用两个稻草卷起来就得了!”” 李韶庭道:“好是好,就是上那儿找稻草呢?” 郎秀姑道:“我是贩花的,花根一定得用稻草护着,我们起来的车子上就有现成的稻草!” 李韶庭笑道:“我倒忘了,你快去准备吧!” 郎秀姑又问道:“大哥,你的伤不碍事吗?” 李韶庭道:“碍事也没办法,能行动就是了,走路有点疼但拼起命来就没有感觉了!” 郎秀姑蹙着秀眉,低头出去了,李韶庭又在伤口上裹了两层布,防止血流出来,穿好衣服,将草帽压得低些,来到马圈里,郎秀姑已经把驴子弄妥了,指指右边道:“这口剑沉一点回头给你使用,咱们走吧!” 两人牵了驴,一直往西城走去,刘家庄在城西,庄外就是官道,庄子很大,用木栅围了起来,郎秀姑来过几次,所以认识,走了没多久,却看见姚胖子被一群人拉拉扯扯地在前面。瞥见了他们,立刻叫道:“你们这些兔崽子,别以为姚老爷好欺负,我虽然是个生意人。却跟刘五爷认识,见到刘爷,咱们可有得说的!” 一个汉子冷笑道:“姚胖子,我们不难为你,只要你把姓李的小子下落说出来,就没你的事!” 姚胖子叫道:“李大爷跑了,我役找到他,否则我一定把他带到这儿来,叫你们知道厉害!” 那流子冷冷地道:“姓李的小子敢上这儿来,那算他够种我们正好剁了他,包饺子过年!” 吵着,叫着,慢慢来到刘家庄门前,后面跟了不少看热闹的,李韶庭见史进也杂在人群里,朝他俩使眼色! 姚胖子到了门口,站住不走了道:“我不进去了,你们把刘爷请出来评评理!” 那汉子用刀背想砍他,口中还冷笑道:“做你的梦,刘爷会见你这种人!” 可是姚胖子身子一闪,反摔了他一个嘴巴,把马也抢了过来! 那汉子挨了一个嘴巴,怔了一怔才叫道:“姚胖子,你敢打孙大爷,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 姚胖子用力一晃道:“打你怎么样,我还要宰你呢!” 旁边有几个人都拉出武器想围攻他,姚胖子抡起铜刀,呼呼几下,反把他们给杀得东藏西躲! 那挨凑的汉子叫道奔进庄里,大喊道:“三爷,快出来呀!姚胖子在外面杀人了!” 姚胖子停住刀冷笑道:“杀你们这些狗奴才,姚老爷还怕污了手!” 过了一会儿,庄中涌出一批人,宝刀刘刚是李韶庭认识的,另外两人跟他并排,年纪差不了多少,想必是飞刀刘顺与花刀刘胜了,郎秀姑指着一人道:“这家伙就是害死我父母的主凶!” 李韶庭知道她指的那人是刘胜,见她的手已准备去拉剑,忙声道:“师妹!别莽撞,报仇固然要紧,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你爷爷,再等一会儿瞧瞧!” 刘刚指着姚胖子冷笑道:“胖子,想不到你还有两手,难怪那天能把李韶庭给救了,你是否带着那小子来了?” 姚胖子哈哈一笑道:“李大爷没找着,可是我却勾了一个更厉害的人物,那是你们的死对头,当年在江湖上,盛名的银鞭侠郎老爷子……” 那边的刘胜哈哈一笑道:“你说那个一条胳臂的老废物?昨儿晚上他就来了,刚好叫我碰上,我还怀疑是不是他,因为他死不肯开口……” 姚胖子忙问道:“郎老爷子怎么了?” 刘胜笑道:“因为他没带银鞭,我也不能确定,而且这家伙又装傻不开口,我把他吊在马房里,准备等老爷子回来认一认,现在你一说,倒是省了不少事!” 姚胖子有意地哦了一声道:“郎老爷子没被你们杀掉!” 刘胜大笑道:“目前还没有,但是你确定了他的身分,回头我就准备送他上西天了!” 姚胖子将钢刀一摆道:“你趁早把郎老爷子送出来,否我就杀进去救他!” 刘胜一笑道:“成啊!我倒瞧瞧你胖子有多大能耐。” 姚胖子将手中的铜刀一扳,拗成两截抛在地下道:“我这一手够不够!” 刘胜哈哈大笑道:“够个屁!四大爷两个手指头也能办到,要想救人,你还得拿出两手绝的来!” 姚胖子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显力气,因为你们刘家以刀成名,我才折了一把刀,表示对你们刘家的敬意!” 刘刚怒吼道:“姚胖子,你活得不耐烦了!” 姚胖子见他要冲过来,连忙摆手道:“慢来,我因为不屑用刀,才把它给拗断了,你要动手,也得等我把兵器拿出来,好让你开开眼界!” 刘刚因为在自己门口,旁边又有不少瞧热闹的。要保持身分,只得忍住气吼道:“你快把兵器拿出来!” 姚胖子慢斯条理在人群中找了一下,首先朝李韶庭连施眼色,叫他趁乱进去救人,然后才朝史进招招手道:“掌柜的,我寄存在你们店里的行李带来了没有?” 史进装傻道:“您那有行李,只有两根铁叉子!” 姚胖子道:“就是那玩意儿!” 史进道:“我叫个小伙计给您扛来了,现在就要?” 姚胖子道:“本来可以不要的,可是刘三爷没见识过,我得叫他开开眼界!” 一个十八九的小伙子放下肩头的两个布包,取出一对铁枪送了过来笑道:“姚老爷!您这对玩意儿可真沉,我给您抗了两个时辰,您得给脚力钱!” 姚胖子一笑道:“有,等我把刘三爷打得爬不起来,他身边的银子都是你的,娶个小媳妇儿都够了!” 那小伙计一伸舌头道:“那我可不敢要,刘三爷的银子是断命钱,我还得留命去待候老娘呢!” 刘刚大怒,钢刀直砍过来骂道:“小兔崽子,我劈了你,敢在三大爷面前放肆!” 姚胖子一荡铁枪,架住他的刀道:“姓刘的,你别找小孩子,难道你们刘家就靠欺负老头子小孩子成名吗?” 刘刚试出他的臂力不弱,眉头一皱,任了一怔才道:“姚胖子,你倒是报个万儿出来!” 姚胖子笑道:“姚大爷不必报万儿,你一定想知道,不妨问你爷,反正我的名头比你宝刀刘刚响亮得多!” 他一味拖延时间,却见李韶庭一人站在驴子旁边,郎秀姑已经不见了,知道李韶庭在给他压阵,刘家的好手都在这里,救人的事一人足够了,而且有李韶庭在旁,他的胆气更壮了哈哈笑道:“刘老三,你怎么不敢上了,难道上次被人杀怕了你放心,我这两枝家伙最多只能叫你爬不起来,绝不会伤你性命的!” 刘刚是因为姚胖子的态度诡测,才低声向旁边的兄弟商量,想摸清他的底细,刘顺道: “江湖上使双枪而姓姚的,只有赛奉先双枪将姚逢春,难道会是这个胖子吗?” 姚胖子笑道:“‘说得是啊,双枪将姚逢春有赛奉先之美称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那能像我这份德性,我这身胖肉,只能称为赛董卓!” 刘刚一摆大刀怒道:“管你是什么,三大爷今天非要你显出原形,然后剩下你这颗胖猪头。” 一面说,一面运刀急攻,姚胖子手舞双枪,跟他杀成一团,宝刀刘刚在五兄弟中武功最差,但技出于金刀刘琮亲传,也可以列为江湖一流好手,刀法劲猛,姚胖子双枪却显得有点软弱。 最主要的是他太胖了,行动不便,才十几个回合,已气吁吁的,刘刚得意地笑道:“胖子,听你的口气倒不小,原来只是在吹大泡,手艺可差得远了!” 姚胖子喘着气道:“你别神气,我最后的杀手还没拿出来,到时候你别跪着叫饶就算给你老子争气了!” 刘刚怒气更盛,刀使得也更紧了,姚胖子简直就手忙脚乱,招架不住的样子,李韶庭忍不住伸手到草中去摸剑,史进已掩至他身边低声道:“李大侠,您别急!还没到时候,姚老哥是在磨时间,好让郎小姐从容救人!” 李韶庭还是不放心,手伸进草堆,握住剑柄,随时准备着,那两人又动手几个回合,刘刚一刀急砍,姚胖子招架不住,铁枪先被震掉了一枝。身子也往后一倒,另一支枪也丢掉了,刘刚冷笑跨步举刀下劈! 李韶庭正待拔剑救人,却被史进握住了手,而地下姚胖子一个翻身,躲过了那一刀。捞住了地下的铁枪,探身横扫,刘刚再也想不到他会有此一手,膝盖上着着实实地挨了一下,双腿一屈,跪了下来! 姚胖子弹身跳起,动作十分俐落,单腿一挑,将另一枝枪挑起接住,摆枪笑道:“刘老三,你可真替你老子丢人,我已经说过不杀你了,你何必跪下求饶呢?” 刘刚单刀撑地,想要站起来,可是姚胖子那一枪将他的盖骨打碎了,再也无法支持他的体量,身子一歪,又倒躺地下,姚胖子笑道:“起来,别那么没出息,刚才只矮了半截,现在怎么就摆平了呢!” 花刀刘胜一看情形不对,首先叫人把刘刚扶起一边,然沉声道:“刚才那一着败中取胜,正是那双枪将姚逢春的绝技你倒底是姚逢春的什么人?” 姚胖子笑道:“姚逢春叫赛奉先,我叫赛董卓,是他的干老子,你如果改个外号叫赛貂蝉,那就全了,咱们可以唱一出《凤仪亭》。” 刘胜怒喝奋刀进劈,姚胖子架开了笑道:“你叫花刀,不如改个字,叫花旦刘胜,花旦扮貂蝉,那才叫绝。” 刘胜出刀如风,他的刀法比刘刚强多了,而且飞刀刘顺解下他腰带上的九口飞刀,李韶庭见情态危急,轻叱一声,剑出鞘,冲进了场子里! 飞刀刘顺一科手,四柄飞刀如同一条线似的飞出,原是对准姚胖子而去的,却被李韶庭用剑砸开了三支,第四枝仍是打在姚胖子的手臂上,疼得他一咧嘴,丢下了手中一枝枪! 刘胜运刀急劈,也幸而李韶庭挡开了,保住了姚胖子的一颗大脑袋,他还不知道这闯进来的乡下老是谁,厉声喝道:“妈的,小子,你在找死!” 刘刚在一旁抚着伤脚,认清李韶庭后,立刻大叫道:“他是李韶庭那王八蛋!” 李韶庭反身一剑平拍,打在刘刚的脸颊上喝道:“你开口就骂人,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我绝不饶你!” 这一下手出手很重,打得刘刚往旁侧倒,颊上现出一道很明显的血印,看的人又是一阵惊骇! 因为刘刚虽然伤了脚,倒底还是练了几十年武功的名家,见剑拍来的时候,会迅速地躲闪过,可是李韶庭的手法很怪,像是算准了他的反应,剑势拍出,竟迎准了刘刚躲来的方向。 在不懂武功的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玄妙,可是在行家的眼中,这就不同了,所谓技制之道,不外乎力与巧,力是以劲胜,巧是以心思手法胜,两着相较,巧忧于力,而李韶庭的表现,则兼具巧力。实为为高明! 刘胜有点色厉内荏,摇着大刀叫道:“好小子,我们正想找你,你倒自己送来了,你对一个受了伤的人发横。这算是什么英雄!” 李韶庭淡淡一笑道:“李某一个书生,根本不配资格称英雄,倒是你们刘家父子,英名满天下,结果只会欺负弱女子,在长辛店聚众围杀我一个人,这些英雄行径,令我钦佩异常。” 姚胖子挨了一刀,已经忍痛把短刀拔了出来,撕破一块衣服扎住伤口冷笑道:“这还不算呢!抽冷子放暗器,都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要不然怎么会挣下这么大的名气。” 刘家势凌江湖,从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冒声大气,今天居然有人在他家的大门口冷潮热讽,叫他们如何受得了,因此刘胜一摆刀直扑过来,迳取李韶庭,姚胖子单手持枪,挡住他两人又展开厮杀! 李韶庭道:“姚大哥,还是让我来吧!” 姚胖子却道:“不,你小心那个飞刀刘顺,这家伙专会暗地下手伤人,还有宝珠姑娘与郎老爷子都被他们困在宅子里,把他们救出来,才显得你老弟的能耐,这个饭桶,我还对付得了。” 刘胜听姚胖子居然叫他饭桶,心中不由大怒,刷刷几下力劈,把姚胖子杀得连连后退;李韶庭本来要上前帮忙的,可飞刀刘顺又在腰上取下了五六口短刀,分握在两支手中,使得李韶庭又不敢轻动! 姚胖子边打边叫道:“李老弟,你别等老等,等到刘二拿飞刀来杀你,你连捞本儿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韶庭被他一言提醒,想起攻击才是最好防御的古训,应该主动去找刘顺攻击,绊住他不能发飞刀伤人! 因此他挺剑朝刘顺逼去,刘顺将手中的飞刀掷出两口,李韶庭用剑磕开后,刘顺巳腾出右手,拉下背上的大刀冷笑:“小子,四大爷不用飞刀也能杀了你!” 李韶庭搭上手接招。觉得刘顺的刀法亦颇不弱,胜他也许不难,可是他左手扣住三口飞刀,随时都可发出,倒是不敢太大意,剑势也不敢深入,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方的左手上! 刘顺也打算在拼斗中用左手的飞刀取胜的,但因为李庭的眼睛盯得很紧,一时不敢造次,就这样虚耗着! 刘刚在地下朝后面的人叫道:“妈的!你们别闲瞧着呀,一起上,剁翻了这两个杀胚。” 尽管他连声摧捉,那些人却木偶似的,一动也不动,刘刚急了叫道:“你们为什么不动手,难道你们跟这两个混蛋有勾结不成!” 一名中年汉子道:“三爷!您怎么这样说呢?在别处不用您催,我们早上了,在这儿可不行,老爷子最忌讳以多胜少,前几年您跟人争斗时,金镖牛胜帮了您一镖,给老爷子知道了,差点没砍掉他的手!” 刘刚道:“老头子又不在家,你们怕什么?” 那汉子道:“老爷子虽然不在,可是您府上的人都在,有人告诉了他老人家,咱们仍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刚叫道:“没关系,一切有我负责!” 那汉子却道:“三爷,这种事您可负不了责,上次的事您自己也挨了一顿好鞭子。” 刘刚急急道:“你们懂个屁!老头子是做做样子,上次是我明明胜得了对方,老头才嫌牛胜多事,今天这姓李的小子太扎手了,你们上好了,老头子绝不会怪你们的,再拖下去,老二有了失问,老头了才要你们好看呢。” 那些人被他说得心动了,各举兵器正待上前,倒是刘顺自己叫道:“别上来,我瞧这小子并不怎么样!” 刘刚急道:“唉!老二,你别上他的当,这小子是故意装蒜,大哥的刀法比你强多了,在长辛店仍挨了他一剑!”。 刘顺笑道:“凭他这点能耐,要说大哥会伤在他手下,我实在不相信!” 一名汉子道:“三爷,这倒不是假话,上次在长辛店,大爷还没交几个回合,就被他刺伤了!” 刘顺一笑道:“大哥的毛病我知道,到了长辛店,没大嫂旁边管着,一定动够了,也不想想想自己上了年纪,能有多少精力,几次狠仗打下来,手疲脚软的,自然使不开功夫了,你别忙着,瞧我将他收拾下来,也免得让人家说我们不够英雄!” 刘刚急得直用拳头捶地,苦着无法站起来,刘顺与李韶庭仍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斗,而刘胜斗姚胖子却占尽上风,姚胖子子只剩一枝枪,已经难以招架,再加上左肩受了刀伤,血又流了,气力更是不佳,刘胜看准了机会,一刀撩开他的枪,跟着上前一脚,踢在他的小肚子上,姚胖子哎呀一声,仰天倒下,刘胜追上去一刀急劈,想将他劈成两片,李韶庭见状回身待救。刘顺抓住机会,左手一扬,三支飞刀疾出,李韶庭心急救人,根本不加理会。 可是姚胖子在地下一个翻身,居然避过了那一劈,反倒是刘胜丢开了手中的花刀,双手抚着出口,一脸痛苦之色,原来姚胖子拔出肩上的飞刀后,随手插在腰带上,利用倒地的机会,手已取出了飞刀,刘胜追上来,他迎面射出,双方距离近,刀子又急,深深地刺进了前心! 李韶庭为了替姚胖子解围,对身后的三支飞刀弃而不顾姚胖子就地滚开,他才回身撩磕,躲开了一支,另一支从肩头擦过,割开了一条口子,受了点轻伤,见姚胖于不但无恙,反而杀伤了刘胜,精神大振,回身运剑,将刘顺杀得连连后退! 旁边的人见事情变化得这么快,再也不能等了,呼啸一声,刀剑鞭棍齐上,一半人去攻李韶庭,另一半人去杀姚胖子,姚胖子奋起神威,单手持枪,与大家杀成一片,同时他的那个拜把兄弟史进,也拾起他的另一枝枪,进团来帮他的忙,此人的枪法颇不含糊,居然挺住连串的急攻而毫无破绽! 有人骂道:“水耗子,你也不要命了!”史进破口骂道:“你妈才叫水耗子,你小子眼睁得亮一点,史大爷在十年前比你老子的名气还大呢!” 那人一怔道:“你当年叫什么?” 史进哈哈大笑道:“史大爷与姚大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小子还不认识,实在太差劲了!” 有人叫道:“他是赛奉先的老搭档,翻江飞虎史元春。” 史进哈哈大笑道:“算你小子说对了,史大爷跟姚大哥退出江湖才十年,你们这批王八蛋就把江湖上闹得乌烟瘴气,咱们老哥儿俩瞧着不顺眼,才决心重出江湖,好好地收拾你们一下。” 他们一人一只枪,配合得十分自当,任凭外面刀山剑海,就是无法攻进来,而李韶庭那边一枝剑,更是使得神出鬼没,刹那间,已经放倒了两三个人! 可是刘家的人实在太多,密密层层地围在外面,姚胖子道:“史老弟,你约来的朋友,也可以招呼他们上了!”。 史进作了个苦笑道:“人家不像咱们,几十岁了还是一老光棍,拖儿带女的,惹起刘家这些恶霸,有一两个已经来到这里,瞧瞧情形,大概见到咱们势力太单弱,又悄悄地溜了还是咱们老哥儿两硬挺吧!” 姚胖子骂道:“妈的!江湖上就是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多,才让刘家父子横行一世!” 史进道:“大哥别骂了,咱们还不是一样,如果不是这位李大侠出头跟刘家公开作对,你开你的酒馆,我开我的茶楼,咱们也不敢拿鸡蛋硬往石头上碰呀!” 姚胖子道:“我们是在等机会,今天如果多几个人帮忙,不把刘家庄踏平了才怪。” 边说边斗,仍是无法杀退身外的这些人,李韶庭那边情形虽然好一点,可是也难突出重围,飞刀刘顺因为有人接手,居然退了出去,姚胖子叫道:“李老弟,注意,刘老四又要发飞刀了!” 李韶庭何尝没看见,心里也很着急,刘顺的飞刀确实厉害,全神贯注,也不见得能全躲开,多少总得受点伤,现在面对着一群好手,更无力兼顾了! 刘顺双手各扣了两支飞刀,等候着一个最好的机会,刘刚又在叫了:“大家尽力围住他,攻他的底盘,把他的上身空出来,让老二收拾他!” 这一手果然厉害,七八件兵器都攻向下盘,李韶庭防不胜防,只有凌空跃起,刘顺就在等这一下,连忙举手,飞刀还没有出手,忽而后面撩来一道寒光,接着哎呀一声惨叫,刘顺的一支右手已经被削落在地!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执剑的女孩子,满脸煞气,冷冷地:“姓刘的!你记住,我叫郎秀姑,是郎中令的孙女儿,十八年前,你用飞刀毁了我的爷爷的一条胳臂,今天我也削断你一支手,这是报应!” 刘顺疼得满地打滚,而同时刘家的庄院中冒起一溜黑烟,夹着冲天的火舌,刘芳柱着一根柱杖,一跛一跳地跳出来道:“别打了,快进去救火。” 刘家的家人都是不会武功的,其中有刘家五兄弟的妻女,还有刘琮的妻子,这些人怕那些女流无法逃出火窟。赶忙丢下李韶庭等人,回去救火了。 郎中令满身是伤,由披头散发的宝珠扶着慢慢走了出来。花刀刘胜胸口着刀,已经不动了。 姚胖子指着刘胜的尸体笑道:“郎姑娘,这家伙就是杀死你父母的元凶,我替你报仇了!” 刘芳见三个兄弟,一死两伤,自己也伤了一足,又急又痛,咬着道:“好,你们真狠!” 郎中令喘吁吁地道:“刘芳!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刘家横行江湖,不知道伤了多少人,怎么不说自己狠呢?” 刘芳叫道:“郎老贼,你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否则有你受的。” 郎秀姑横眉叫道:“你以为我不敢杀吗!” 提剑就奔了过去,李韶庭忙拦住道:“师妹!咱们不能和他们一样,杀害没有抵抗能力的人!” 姚胖子也道:“是的,刘胜已死刘顺断手,你的仇算是报了,不能做得太绝!” 郎秀姑叫道:“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父母沉冤至今,这太便宜他们了!” 姚胖子笑道:“你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两下相底也差不多了,再说老刘琼一定不会甘休的,杀死你父母的第二元凶是那老家伙,要报仇,可以等他回来!” 郎中令也瞪着郎秀姑道:“姚大侠的话是对的,报仇可以放火已经不对了,岂能再杀害受伤的人,走吧!” 刘芳叫道:“你们上那儿,留下个地点来!” 姚胖子笑道:“咱们敢上门寻仇,自然不怕你们,不过没必要告诉你落脚的地点因为你们的手段太卑鄙了,说不定使出什么暗算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等老刘琼回来,决定了约斗的时间与地点,用张条子贴在你家门口,咱们自然会准时前来赴约的!” 刘芳顿了顿才道:“那也行,反正总不怕你们溜了!” 姚胖子脸色一沉道:“溜是不会的,但是我警告你一声别打歪主意,更别找人跟踪我们,在知道我们在江湖上闯荡也不是一两天了,什么鬼门道都很清楚,别叫你们那些狗腿子前来白白送死!” 刘芳气得满脸发青,一言不发,李韶庭过去扶着郎中令,郎秀姑扶着宝珠,史进前导,姚胖子押后,六个人就这么扬长而去,路人有的留下看热闹,有的随着他们离去,大部份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李韶庭一面走,一面问道:“师妹,你在里面救人,没碰上什么大麻烦吧!” 郎秀姑道:“没有,刘家张横惯了,从没有想到会有人敢上宅子里去搅闹,男人全出来瞧你们打斗了。宅子里都是女人,见了我就吓跑了!” 李韶庭道:“那个虞志海呢?怎么就没瞧见他!” 郎秀姑道:“这家伙最可恶,听说法你来了,怕宝珠姑娘被你救出去,居然拿了一把刀想去杀害她,刚好叫我碰上,一剑将他刺了个对穿’” 李韶庭轻叹一声,姚胖子却笑道:“杀得好,这小子作恶多端,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史进回头笑道:“郎姑娘出来得正是时候,李大侠被人绊住了,刘顺的飞刀防不胜防,如果不是你那一剑斩断了他的手,咱们全得搁在那儿。” 姚胖子笑道:“那一剑固然砍得及时,最高明还是那把火,否则他们的人太多,硬拼下来,固然咱们不会吃亏,至少要捞几个够本儿,但是用性命去换这批混蛋,未免太不划算了!” 郎秀姑笑道:“放火的主意是宝珠姑娘出的,起初我还不愿意,是她说只有如此,才能把外面的人引回来,我在屋顶上瞧外面,果然你们都陷人重围,这才到刘琮的屋子里先点火……” 姚胖子竖起一根大姆指笑道:“行!宝姑娘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出主意,比谁都功劳大,否则咱们绝不会这么轻松离开了!” 李韶庭皱眉道:“刘家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一对一我还可以,像这样整批上咱们实在不是对手今天虽然打了个大胜仗,可是以后跟老刘琮交手时,咱们仍然要吃大亏!” 姚胖子道:“那倒不必操心,今天这一仗,咱们已经把刘家的气焰压下了一大半,江湖上恨他们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不敢招惹他们而已,经过今天这一仗,大家知道刘家人并不足畏惧以后咱们就会也有帮手,我为什么要他们在门口公开宣布比斗日期地点,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到时去看热闹的人一定很多,只要你老弟能胜过老刘琮的那柄金刀,你瞧吧,咱们的人会比他们多出好几倍!” 郎中令道:“就怕他们不敞开干,找到我们落脚的地方带人来大举围攻!” 史进笑道:“前辈放心好了,我有十几伙计在暗中监视,如果有人跟踪,他们会对付的!” 李韶庭这时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史进,见他在瘦削中透着干练,谈话时目光炯炯,与初见他时那股委靡瑟缩之态全然不同,不禁对他充满钦佩,因为一个武林高手能把身份掩藏得完全不着形迹,这是一种高度内涵的修养,他与姚胖子的确够得上是一对风尘中的奇人。 心里想到,口中忍不住流露出来:“史大哥,你可真能藏晦,如果不是你帮姚大哥双斗刘家兄弟时的叱咤雄风谁也想不到你是当年名震一时翻飞虎史大侠!” 郎中令也道:“史大侠与姚大侠当年号称武林双奇,二位现在的行径,才真正做到了那个奇字!” 史进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别笑话人了,赛奉先姚大哥肥成这付瘟相,我这翻江飞虎沦落成了水耗子,还有什么可奇的,要奇是奇在姚大哥,我没想到他一身肥肉,怎么突然瘦下了一半!” 给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姚胖子虽然还是胖,但身上的确结实起来了,再也没有那份雍肿的样子! 姚胖子哈哈大笑完,掳起袖子,原来他全身都且黑绸裹得紧紧的,我要不是靠着这玩意儿紧紧身子,别说跟人动手了,连走路都会发喘,不过也幸亏仗着它,否则刘顺的那一飞刀,我连命都没了!” 郎中令叹道:“刘家三弟兄确非庸俗,老朽当年一条胳臂也是断送在刘顺的飞刀之下…” 郎秀姑连忙道:“我砍断了他的一条胳臂,他再也不能用飞刀伤人了,您的仇也算报了!” 史进道:“姚大哥砍死了花刀刘胜,郎姑娘砍下刘顺断臂,虞志海穿心,你们的仇,宝珠姑娘的恨都算是消了,现在是刘老头找咱们报仇了,大家还是快点走,上我一个小徒弟的家里去躲一躲,公开邀斗,托李爷的福,咱们或许还能顶一下,如果刘老儿带着人来围攻,咱们的力量实是太单薄弱了!” 姚胖子忙问道:“你那个徒弟家住在那儿?” 史进笑道:“就在刘家庄不远的地方,咱们绕个弯再兜回去,刘老头儿做梦也想不到咱们会在他旁边!” 李韶庭忙道:“离得太近,恐怕不容易瞒过人吧,万一被他们找到了,岂不是又要连累到令徒……” 史进道:“李大爷,读书做诗是你行,动刀舞剑,我也不敢比,可是论江湖阅历,您可差着呢,我在北通州浮了十多年,刘家近在飓尺,都没能发现我,离得越近,他们越不会发现!” 郎中令道:“这倒是至理名言,最秘密的地方,往往是最显眼的地方!” 李韶庭道:“我懂得这个道理,可是咱们一下子去了这么多的人,总是难以掩藏行踪的。” 史进笑道:“刘家左近十里,人人都视为畏途,有点家财的人都搬走了,现在就是几个僻村,住了几家破落户,刘家的人从来也不往那儿去的,绝对安全!” 李韶庭道:“史大哥这么说,兄弟当然放心了!” 大家转了一圈,天色转黑了,才掩至一个破村落中,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史进的那个徒弟叫廖大发,是个赶大车的,每天白天出去赶车,晚上拉车回家睡觉,这天把大家藏在车子里直拉到门口,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廖大发自己有两间屋子,整个腾了出来,一间让宝珠与郎秀姑,另一间则挤着四个男人,同村的住户不是打柴的,就是做苦活的,都是史进的徒弟,十分隐密! 史进的茶楼自然关门了,茶楼中的伙计也都分散到各地,史进的徒弟并不跟他学武,多半是接受他的津贴,替他打听消息,外人不知道,所以他们倒是十分安全! 村子落一个小土坡后面,站在土坡上,可以望见刘家的动静,因为有土坡挡着。刘家却望不见这边! 住了两天,姚胖子则是养伤,郎中令根本就无法再动武了,史进忙着收集各处的消息,加以研究,而且还要暗中连络旧日的武林朋友,整天难得见到人影! 郎秀姑最关不住,刘家庄一战,激发了她的雄心,而且以未能找个对手,厮杀一场而感到遗憾,整天磨着李韶庭练剑,李韶庭因为即将与金刀刘琮比斗,虽然身上还带着轻伤,倒也不敢松懈,每天总是要温习一下,而且还得指点郎秀姑剑法中缺点,宝珠最闲,只能看着他们练剑,脸上流露着羡慕的神情,然后晚上偷偷地淌眼泪! 因为她自己的身世已经使她有羞惭的感觉,李韶庭落魄的时候,她觉得还有点希望,现在李韶庭的名气越来越大了,而且又有着郎秀姑这样一个旗鼓相当,门户相对的师妹,他们两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并不是嫉妒郎秀姑,可是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而伤心了… 第三天,消息传来了,老刘琮从天津卫匆匆地赶了回来,脾气大得怕人,如果不是有人拉着,他差点没把三个受伤的儿子都拿刀砍死,刘胜与虞志海的尸体都收殓了,老头儿不发丧,也不准落葬,当众声言要砍下李韶庭,姚逢春,史元春与郎中令的脑袋来祭灵! 他从回来的那天开始,就执着那口金刀,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在通州城的四处乱转,要找人报仇! 找了两天没消息,他才被人劝了下来,在门口贴了张大通告,约定在十天后,在北运河畔的张家湾空地上和李韶庭等人决斗,这是他以为李韶庭等人一定躲到远处去了,否则他恐怕一天都等不及! 天津卫的双枪将银髯叟王伯通老英雄也赶来了,这位。英雄在武林中的地位很人人也很通达情理,不过他听的俱是一面之词,居然对李韶庭也大加非义,认为这年轻人太过狠毒了,他要用双枪斗斗这年青的剑手! 李韶庭毫无所谓,依然每天练他的剑,消息却越来越多因为王伯通表示了态度,连各地成名的武林人物,都到了北通州,准备共同对付这心狠心毒的年轻人。 乐天知命的姚胖子也忧形于色,每天拼命喝酒,醉了骂大家不长眼睛,气氛很低沉! 决斗的前一天晚上,下着大雪,李韶庭与郎秀姑到旷野练剑去了,姚胖子、史进、郎中令三个人在屋子里喝问酒,忽门外有人喊道:“姚老哥!你出来!” 姚胖子一听声音,失声惊道:“是刘五爷的声音!”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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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其余二人神色一变,门外的神刀刘昆道:“姚老哥!你放心,我只有一个人!” 姚胖子推门出去,雪地里果然站着神刀刘昆,那口威镇江湖的神刀就插在背后,脸上并没有恶意,姚胖子很惭愧地道:“五爷!我真不好意思见您,我并不是有意跟您过不去,扰乱您的家宅……” 刘昆摆摆手道:“那些话都甭说了,我信得姚老哥,我那几个哥哥与虞志海都是死有余辜,家父年纪大了,我不能说他什么,可是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能不管……” 姚胖子勉强地一笑道:“五爷是来治我的罪?” 刘昆微微一笑道:“姚老哥,不是我发句狂话,尽管你英风不灭,你绝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我要找的是那位李英雄……” 话才说到这儿,蓦而从屋里射出一条人影,厉声叫道:“找李大哥干嘛?有事找我好了!” 那是郎秀姑,刘昆见是个女子,不禁摇摇头道:“刘某不跟小女孩子动手,叫李韶庭过来!” 郎秀姑不理他,运剑直刺,刘昆躲了几下,郎秀姑的剑十分凌厉,他逼得拔出了刀,沉声喝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郎秀姑更不开口,运剑更急,刘昆一刀翻飞,七八个照面,就把她的剑磕飞了,一刀平拍,李韶庭适时赶到,大声叫道:“住手!” 刘昆并不真的想伤害郎秀姑,迅速收刀止手,回头打量着李韶庭,才一拱手道:“阁下就是李韶庭英雄?” 李韶庭的脸色很难看,冷冷地道:“不错,据五爷的侠名,兄弟在姚大哥的口中听了很多,私心对五爷极为仰慕,可是今天见面,实在很失望。” 刘昆知道是指他用刀胁迫郎秀姑的事,淡淡一笑道:“李兄可知道刚才她有多凶!” 李韶庭道:“不管她有多凶,她的剑已经脱了手,五爷就不该再伤害她!” 刘昆道:“我用的是刀身平拍,并不想伤害她,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叫她以后别用剑乱砍人!” 李韶庭冷笑一声道:“几位令兄,一位令甥,经常用兵器乱杀人,也没见五爷教训过他们!” 刘昆被他用话堵住了嘴,脸上微有惭色,轻轻一叹道:“李兄教训的极是,刘某自承不对!” 李韶庭见他认错了,脸色稍见缓和,淡淡地道:“五爷今天来有何见教?” 刘昆道:“兄弟特来请求李兄明天别去赴约!” 李韶庭道:“为什么?” 刘昆脸上现出痛苦之色道:“兄弟知道各位的所为绝无不是之处,可是家父心切杀子之仇,绝不肯甘休,明天一定会命兄弟下场,父命难违,而兄弟实不愿与各位为敌!” 李韶庭微微一笑道:“五爷是不是怕兄弟到时候侥幸获胜,丢了刘家的威名呢!” 刘昆脸色一沉道:“姚老哥知道得很清楚,兄弟是不是那种人!” 姚胖子连忙道:“五爷不是那种人,五爷当以刘姓为痛苦的事,恨不得离了那个家!” 郎秀姑冷笑道:“没有人拉着他,他为什么不走呢?” 刘昆虽然生气,但仍忍着道:“我并非舍不得离开,只是我留在家中,家兄们多少还有点顾忌,我一走,他们更将肆无畏忌了……” 郎秀姑道:“你的四个哥一死三伤,以后再也神气不起来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刘昆看了她一眼,又向李韶庭道:“李兄是否非参加明天的约斗不可?” 李韶庭道:“不错,令尊公开指名邀斗,我只好接受!” 刘昆想了一下道:“家父之技较兄弟犹胜一筹,兄弟今天先请教一下,如果兄弟败了,自然没话说了,万一兄弟获胜,李兄总可以不去了吧!” 李韶庭道:“除非我死在五爷的刀下,否则我绝不放弃明天的约会!” 刘昆微愠道:“李兄这是什么意思?” 李韶庭庄然道:“五爷应该明白,李某之所以得罪府上,并不是为了争名,也不是为了争胜负,逞狠勇!” 刘昆稍稍带点羞赧道:“这绝对同意,可是四个家兄一死三伤,兄弟尚不至为恶江湖,今后刘家在外面的行为,一定不像从前那样嚣张了……” 李韶庭淡淡一笑道:“问题不在这里,府上的人在江湖上,倚仗令尊的势力,横行天下,鱼肉良民,令尊这个太上皇一天不倒,他们的气焰一天不消!” 刘昆痛苦地道:“李兄的话很对,可是兄弟并非阻止李兄行侠仗义,实在是担心李兄万一胜不了……” 李韶庭哈哈一笑道:“五爷请放心,李某并非对明日之战有必胜把握,而是李某另有所冀,李某的师尊与师叔都健在人间,这两位老人家都是看破世情的高人,平时不愿涉及江湖是非,所以才没有找到令尊去约斗,如果李某死在令尊刀下,他们就不会再置身事外了!” 刘昆默然片刻才道:“李兄一片急公赴义之心,兄弟十分钦佩,可是兄弟的处境也很困难,若与李兄公然作对,便为不义,若是置身事外,又是不孝,唯有此刻先求与李兄一战,以求心安!” 李韶庭微笑道:“天下事常难两全的,任凭五爷吩咐!” 郎秀站因为在刘昆手下吃了亏,忍不住怒道:“姓刘的,你别假仁假义了,大义之所在,灭亲尚在所不计,你算是什么!” 姚胖子连忙道:“五爷只是想使李老弟赴不成明天的约会,如果他今天能叫李老弟负轻伤,即使李老弟坚持赴约,我们也不会让他送死的……” 刘昆轻轻一叹道:“我从来不以侠义自居,只是以我自己的方法,做一些我以为对的事,各位怎么想都行!” 李韶庭不再多说,献剑为礼道:“五爷请!” 两个人在雪地上对转了两圈,然后同时欠身进前,刀剑交触,互换了一招,遂又分开,这一招他们试的是力,心底互相有了分寸,再度交手,就各展所能了! 一时但见人影交错,刀剑翻飞,斗得十分激烈,刘昆的刀沉力猛,李韶庭的剑势轻灵,每个人都尽量用自己的长处去攻取对方的弱点,竟难分轩轾! 郎中令见状黯然轻叹道:“刘家能横行江湖,并非偶然侥幸,他们的刀法的确是精绝无伦!” 姚胖子也轻声道:“看来李老弟似乎稍微差一点,如果对方不是五爷,我们一起上去,倒也不妨,现在只好让李老弟碰碰运气了!” 史进在旁道:“如果对方不是刘五爷,也不会一个单身挑斗李大侠了,咱们这几个人难道还能比他们人多吗?” 他是看郎秀姑在一边跃跃欲动,想上去帮李韶庭的忙,所以才用话点了一句,希望她别插手,郎中令自然听得懂,连忙道:“秀姑,你别多事,李大哥与刘五爷是一代豪杰,你插上去对双方都是侮辱!” 郎秀姑冷笑道:“我才不会去帮忙呢!李大哥又不是真不如他,只是不好意思施杀手而已,如果换了别人,十个刘昆也躺下了!” 这番话声音很大刘昆听见了,边斗边道:“李兄千万别客气,兄弟虽非存心为敌,却也不是切磋武技,只要有隙可乘,兄弟手下绝不容情!” 李韶庭没有开口,仍然沉着迎敌,两人的攻势渐锐,有几式仅于毫发之差,就能伤及对方,因为战况进行的很紧张,看的人全神贯注,也没有空暇再说话了,只有姚胖子不时为两人的精招忘神的喝彩叫好! 李韶庭咬着牙,每一剑仅能将刀锋架住,连还手的余暇都争不到,刘昆攻到第十二刀,李韶庭勉强抽剑封住,却挡不住他沉厚的压力,刀口仍是顺着剑推送过来,紧急中身形突移,向侧面跃开,却已不及,腿股上为刀锋掠过,顿时划破一道口子,鲜血外溢,滴在雪地上一片殷红! 众人哗然惊呼,却见刘昆也用手按着小腹,指间有鲜血滴下,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李韶庭用手抓了一把雪,迅速按在伤口上道:“郎老爷子,五爷的伤处很严重,请您赶快施救。” 刘昆却抛开手中的刀道:“不必了!多谢李兄手下留情,没有将剑锋深入,这点伤兄弟还挺得过,以较技而言,兄弟是甘心认输,只是李兄想凭这手剑法胜过家父,似乎尚嫌不足,明日之约,请李兄慎重考虑!” 李韶庭道:“不!明天我是去定了!” 刘昆顿了一顿才道:“那兄弟也没有办法了,只是请转告家父一声,兄弟败在李兄剑下,无颜归见老父,请他忘了我这个儿子吧!” 说完他掉过脸,回头就走,姚胖子忙追上去问道:“五爷,您的伤不碍事吗?” 刘昆道:“不碍事,肠子没有断,大概死不了!” 姚胖子道:“你的神刀没带走!” 刘昆苦笑道:“刀留在李兄处,作为战胜我的凭证,如果没有必要,我此生绝不再用刀!” 姚胖子一怔道:“那是何苦!” 刘昆神色一正道:“我此身为父母的所生,此命为李兄所饶,两者的恩情都很重,但也有个先后,如果家父杀死了李兄,我欠李兄一命,定然自绝以谢,如果李兄杀死了家父,人子之责不容推托,请李兄替我把刀磨利一点,我来索刀之日,就是报亲恩之时,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着拖起沉重的脚,不辞而去,望着他的背影,谁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与发自内心的敬意! 史进轻叹道:“五爷节义分明,老刘琮真不配有他这样一个儿子!” 李韶庭也慨然地道:“我杀死任何人都没有刺他那一剑那样难过,我真后悔胜了他!” 郎中令却道:“今天如果不胜他,你绝对无法过关,他是存心伤你,阻止明天的赴约!” 郎秀姑撅着嘴道:“我不忍心骂他,可是在恨他,至少他的目的达到了,李大哥腿上受了伤,明天还能动手吗!” 姚胖子连忙道:“是啊,李老弟的伤处虽不在要害,行动却大受影响,明天的事,我看要改期了!” 郎秀姑道:“不改,明天我去斗那老家伙!” 李韶庭苦笑道:“师妹,你练剑的日子太短,连刘昆都敌不过,去斗老刘琮,不是白白送死吗?” 郎秀姑道:“大哥负了伤,还不是一样送死!” 李韶庭摇摇头道:“那倒不一定,今天这一战,使我对刘家的刀法有个统盘的了解,凭真本事,我一定不是对手,但挺而走险,尚有一搏的机会!” 姚胖子道:“李老弟,你刺刘昆的那一剑我虽然没瞧清楚,但也想像得到,你一定是乘他推刀伤你的时候出手的,这对刘昆还行,对老刘琮却没有这么便宜了,老刘琮的刀不会只对你腿股上下手的!” 李韶庭笑了一下道:“明天的战法我也不同今日,关于这一点,姚大哥尽管放心,我有我的的办法,只是明天我只能跟老刘琮一个人动手,如果他先派别的人出战,就要各位去应付了!” 姚胖子道:“没问题,刘五爷不去也好,除了他,别的人我们还能应付得了!” 李韶庭的腿伤虽然被雪凝住,但是雪被体温溶化后,鲜血又慢慢地渗了出来,郎中令连忙道:“李贤侄,快进屋里去吧,你的伤虽不重,血流多了,可也大伤元气!” 姚胖子与史进都是老江湖,知道他此刻不能行动,以免流血更多,连忙把他扶进屋子里,大家一起动手,史进找到他的徒弟,赶紧杀了两支半大的子鸡,熬成浓汤,给李韶庭补一补! 郎中令为他敷上刀创药,用膏药将伤处贴紧,再重重包裹道:“这种治法虽能救急,却会使伤口复原的时日拖长,但也没有办法,贤侄记住,明天尽量减少活动!” 说完又取出一截老山人参,切成细片交给他道:“这是补虚的,可惜太少了,市上一时还买不多到这种货真价实的珍品,你先别用,明天临出发时,才放在口嚼下去,至少可以支持两个时辰的元气!” 李韶庭是识货的,见那几片人参红似玛瑙,色泽光鲜而透明,知道是百年以上的极品,乃收下道:“谢谢老爷子,照理说您也受了伤,老年人更需要它,可是此刻情况特殊,只好偏您的了!” 忙了一阵,厨下的鸡汤已经熬好,宝珠用碗端了来,让他躺在炕上,一匙匙地喂他咽下去。 李韶庭笑笑道:“我真成了老太爷了,但不知这种福能享几次,不过有这一次,虽死也无憾了!” 话虽豪迈,语气却是凄凉的,大家都有点酸楚的感觉,宝珠挡不住,埋头在他的胸前哭叫道:“李大爷,您非去跟人争斗不可吗,躲开他们不行吗?” 李韶庭道:“躲得了多久呢?” 宝珠道:“躲多久是多久,至少也得等你的伤好了!” 李韶庭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宝珠!你是吃过他们苦的,也许我可以躲开他们,但是这股恶势力存在一天,就有很多良善的人会遭受欺凌,为了那些跟你同一命运的人,我不能躲!” 宝珠仍在抽抽噎噎的哭着,李绍庭又道:“留着点眼泪,明天再为我流吧,我这一生穷途潦倒,能认识你这样一个红粉知已,姚大哥与史大哥两位肝胆朋友,死了也很值得了,再说我还不一定会死,你多费点心,在这儿照顾我一夜,让大家都休息去,养足精神,好应付明天……” 姚胖子见状笑道:“不错,我们也该去歇了,明天是很重要的一天,大家走吧,宝姑娘,李老弟交给你了,他今夜可不能动,要茶要水,你可得偏劳一点!” 说着把大家都拖走了,一灯如豆,照着坑上的李韶庭,也照着泪痕满面的宝珠,良久后,宝珠轻声问道:“李大爷,您要什么?” 李韶庭闭上眼睛,想了一下,忽然睁眼笑道:“我要你梳整头发,擦干眼泪,抹上脂粉,打扮得漂漂亮亮,俏俏皮皮的,坐在我身边陪我一夜,最好再用你美妙的声音,为我轻轻唱两首动听的曲子,让我享一下人间的艳福!” 宝珠的脸一红,但立刻展开笑眼,到隔屋去搬来了她的化妆盒子,虽然只有几件简单的花粉,她却刻意地修饰了一下,而且还把镜子对着炕上,让李韶庭能看见她镜里的容颜,妆画一下! 李韶庭含笑为她画上两道弯弯的月眉,望着她艳光四射的脸庞,不禁呆了,宝珠轻轻一笑,取下眉笔,在他的耳边轻唱起南唐后主的玉楼春: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贯列…… 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薄命帝王,一代词圣,后主词多亡国感悉之音,这音王楼春却倚妮蕴藉,道不尽温柔滋味! 李韶庭情不自己,拉着她的手,将她拥在胸前,贴着她火热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嫣红的樱唇。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一声鸡呜,惊破了绮梦,李韶庭推开了宝珠,微微一笑道: “这鸡声真讨厌,早知道昨夜该杀了这头不知趣的老公鸡!” 宝珠羞赧地笑了一下,隔屋也有了响动,姚胖子的粗喉咙在叫道:“李老弟!你的腿能动了吧!” 李韶庭跳了下坑,走了几步,高声回答道:“没问题,好像伤口都不痛了。” 姚胖子笑道:“那就准备一下,咱们该上路了,赶到地头还有长长的一段路呢,我叫史老二把那支惹嫌的老公鸡杀了,红烧起来,给你们在路上打尖好不好” 李韶庭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有做声,宝珠却飞红了脸,啐了一口道:“姚掌柜最好把鸡屁股给你自己留下,堵上你那张穷嘴!” 姚胖子哈哈大笑道:“宝姑娘,你可行行好,我胖子已经一身肥肉,如果再揣下一个鸡屁股,胖得成个人球了,赶明儿二位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媒人拿出来多难看……” 宝珠一溜烟地跑出门外要去打他,史进与郎中令郎中秀姑祖孙二人都已一身劲装,来到屋里,郎秀姑笑道:“李大哥,我们骑马,你跟宝珠姑娘坐车子,咱们堂堂正正地去斗一斗天下闻名的金刀刘琮!” 张家湾是靠近北运河的一个小村镇,人口不多,也很荒僻,可是有一片很难得的平地,难得通州又近,所以才被刘琮选为决斗的场所。也为这茺村带来了空前的热闹,从大清早开始,路上络绎不绝,尽是来瞧决斗的武林人士,连远在京师,甚至于天津卫一带的武朋友都闻讯赶来了。 像这样的约期私斗原是犯禁的,可是刘老武师不仅在武林道中叫得响,在官场中也要很开,许多王公巨宅的护院教师。都是他的门生,地面上的官人那里敢干涉,只好穿着便衣,挤在人群中看热闹,暗暗祈祷别闹人命! 阴沉沉的天气,劲烈的北风吹得人直发抖,大地还盖着雪,云厚很像沾了灰的棉絮,叫人心头发沉! 李韶庭等人赶到张家湾已经近中午了,很多人等得不耐烦,钻到村中的人家喝酒避寒休息去了,听说他们来了,大伙儿都涌了出去,对这些人却充满了失望! 姚胖子像尊弥勒佛,史进瘦很得竹竿,郎中令断了一条胳臂,十足是个土老头儿,只有郎秀姑英气勃勃,却又是个女的,李韶庭坐在车里不现身,但只凭这几个人,想斗战闻名天下金刀刘琮,那实在是太不可能了。 刘琮自己与王伯通也在一家屋子里喝酒,那把金刀擦了又擦,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充满了煞气! 老大追魂刀刘芳用一条腿,跳进来叫道:“爹!李韶庭他们来了,您还在喝酒……” 话刚说完,刘琮抖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喝道:“来了就来了,大惊小怪什么,难道还要我接他们去?” 刘芳捂着被打的脸不敢作声,刘琮又骂道:“你还在这儿干吗?先去招呼他们,叫他们等着……” 刘芳迟疑地道:“老五到现在还没有来!” 刘琮拍着桌子叫道:“老五不在,你们就不敢见人了,看看,你这窝囊样子我就有气,五十多了,会叫一个小辈伤成这个样子,你简直给我们刘家丢睑!” 镖伤初愈的金镖牛胜,见状忙道:“老爷子,这不能怪大哥,那姓李的小子不仅剑法高强,心眼儿也特别灵活,大哥与三哥并不是真不如他,在长辛店不是将他杀得亡命奔逃吗,要不是姚胖子在里面混搅,那小子早就没命了!” 刘琮冷笑道:“第二次在我家门口呢?人家才来了几个人,却把刘家的人杀得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你,姚胖子落脚在长辛店,你居然不知道他是姚逢春!” 牛胜苦笑道:“姚逢春号称赛奉先,是个闻名的美男子,谁想会胖成那个球相,老爷子,您在这儿喝酒好了,我替您出去招呼去!” 刘琮将酒杯吧的一声,摔破在地下,大吼道:“不必了,我出去瞧瞧那姓李的是怎么个三头六臂,我叫你准备的东西,你都预备好了吗?” 牛胜连忙道:“预备好了,您一声吩咐就抬出来!” 刘琮这才点点头道:“好,王老哥,咱们出去瞧瞧!” 王伯通绰起他的银枪,精神抖擞也与他并肩走出门去,来到广场上,但见三骑一车,孤零零地停在一边,姚胖子见刘琮来了,不禁哈哈大笑道:“刘老师父,有志不在年高,英雄不仗人手多,咱们这几个还是原班人马,上次在贵庄却大大的漏了一次脸,将府上吵得鸡犬不宁!” 刘琮的脸色气得铁青,怒喝道:“姚逢春,你不配跟老夫说话,叫李韶庭出来!” 李韶庭掀开车帘,跑了下来,凛然抱剑道:“李韶庭在此,刘老师父有何见教!” 刘琮蔑然地看了一眼,又仰天大笑道:“原来李韶庭是这么一个穷酸书生,实在不值刘老太爷动手收拾你!” 李绍庭微微一笑道:"几位令郎李某都见识过了,可不像江湖传说的那么英雄!"刘琮回头看着刘芳与断臂的刘顺,轻叹一声道:“他们实在不配做我的儿子,如果我那个老五在此,凭他一个人就能收拾下你们全体……” 李韶庭微笑道:“你这几个儿子只有刘五爷像个英雄,昨天晚上我们见过面!” 刘琮一愕道:“老五昨天去过去找你了?” 李韶庭道:“是的!今天的事不能讲理,刘五爷知道理亏,所以昨天晚上冒雪造访,想凭他手中的那口刀阻止我们今天来赴约,免得你们刘家横行江湖的丑事张扬出来,受天下人的唾骂,可惜他没有成功!” 刘琮忙问道:“你们交过手了?” 李韶庭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你最关心的是胜负,我依然能来赴约,就证明刘五爷未能取胜!” 刘琮脸色一变道:“胡说,我不相信!” 姚胖子道:“刘五爷在李相公剑下略逊一筹,他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输了就认输。绝不拖泥带水,临走时托我代为转告刘老师父一声,他因为技不如人,羞于见您,所以今天不来了!” 刘琮脸色又是一变,咬牙骂道:“没出息的畜生,他如果敢回来见我,我第一个劈了他!” 姚胖子哈哈一笑道:“胜负乃常事,如果输了就该死,您这几位儿郎都早就该劈了,他们一个个全带着伤,还有脸站在这儿,比起刘五爷来,更不知耻!” 刘芳怒极,拐着脚拉刀过去就要过来拼命,却被刘琮一脚踢了个四脚朝天,厉声喝骂道:“你要拼命就不应该等到今天,你还好意思出去!” 刘芳在地上叫道:“爹!我们谁不想拼命,是这个小子藏得紧,我们找不到他!” 李韶庭笑道:“我不敢叫你们找到,你们刘家的一贯的作风是群攻,好汉不敌四手,我只好躲着你们,如果你敢一对一的拼斗,不用你找,李某会自己送上来!” 刘琮冷笑道:“老大!你听见没有,李韶庭在向你叫阵呢?” 刘芳怔住了,刘刚双腿被姚胖子的短枪打断了胫骨,拄着拐棍上前道:“爹,大哥一条腿不方便……” 刘琮怒道:“放屁,一条腿算什么,刘家的子孙只要有一只手能使刀,就不会向人认输!” 牛胜上前陪笑道:“老爷子,今天这场约会是您订的,刘大哥即使能胜他,也不能杀了他,可是大哥斗过一场后您再出去,不是被人笑咱们用车轮战吗?” 刘琮叹了一口气道:“废话,这畜生如果真能胜人家,也不会叫人家砍下半只脚掌了,滚回来吧,如果老五都输了,你更不是对手,还是由我老头子扳回这个面子!” 说着回头吩咐道:“把东西拿出来!” 牛胜连忙一挥手,有四名汉子抬着两张桌子出来,桌上安着香烛,各安着刘胜与虞志海的灵位,香烛前则放着一个空的大瓷盘子,刘琮怒声道:“我一个儿子,一个外甥都死在你们手中,今天我要用你的心肝血祭,那盘子就是用来盛放你心肝的!” 郎秀姑怒道:“我父母也是被你们杀死的,花刀刘胜已经伏诛,我还要你老贼的脑袋去祭灵呢!” 刘琮冷笑道:“很好,我们各欠各的,大家也各凭本事讨帐好了!” 郎秀姑挺剑上前就刺,刘琼金刀一摆,就将她的剑震飞出去,反刀下劈,幸亏李韶庭及时飞身挥剑,才替她挡住了,连忙道:“师妹!你不行,让我来吧!” 刘琼的金刀一摆,又砍向李韶庭,两人刀来剑往,展开了一血斗,刘琮年纪虽老,刀法却十分凌厉,劲力犹强,李韶庭全靠轻妙的身法与变化多端的剑招,才勉强能支持下去,斗得却很吃力! 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拼战,姚胖子等人尤其关心,见李韶庭在刘琮的节节进逼下,已经略呈败象,姚胖子忍不住向史进道:“老史,看来李老弟要糟,咱们只得打退路了,你准备得如何?” 史进道:“靠河边那两只船都是我的徒弟的,只要一上船,立刻就驶到对岸,绝对没有差错!” 姚胖子道:“可是咱们的位置站的不对,要抢到河边登船,必须先冲人群……” 史进道:“有什么办法呢,咱们来的太迟,靠河全叫人先占去了,我如果故意站到那儿去,反而会惹人起疑,只好等临时再想法子了!” 姚胖子道:“有什么法子呢?” 史进想了一下道:“到时候你们挡着我,瞧我动作,然后大家一起扑过去!” 刚说到这儿,战局更见恶化,李韶庭被刘琮的金刀盖住了剑,慢慢地压下来,刘琮想用雄浑的劲力,将李韶庭劈成两片,李韶庭则拼命上推,要想脱身! 这是个生死的关头,如果被刀锋压下来,李韶庭势非丧命不可,但刘琮也不敢太用力逼近,因为李韶庭豁出性命,撤剑反撩,则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他防着李韶庭这一手,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心。 因此刀锋压至李韶庭肩上半尺的距离时,双方都僵住了,史进低声道:“姚大哥,是时候了,你挡着我,郎老爷子,你们祖孙两,准备冲上去,先给李老弟结围!” 郎中令取出他早已不用的银鞭,郎秀姑也握着剑,分外紧张,史进利用姚胖子挡住了身子,暗地放出了一只镖,这只镖是朝李韶庭打去的,攻的方向指的却是他的面门! 李韶庭眼见一道光影射来,偏头让过,刘琮也看见了,手下为之一顿,李韶庭趁机跳了开去。 姚胖子已经明白史进的用意,连忙大叫道:“不要脸!居然用打冷镖的手段暗算人,大家上!” 一摆双枪就冲了上去,史进握紧分水峨眉刺,郎中令舞动银鞭,郎秀姑执剑,一哄而上! 刘琮用金刀拦住他们,厉声喝道:“是谁放的镖!” 姚胖子叫道:“自然是你们,你们一向就会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不要脸透了!” 刘琮怒叫道:“放屁!老夫已经得胜,眼见就可以将这小子毙于刀下,何必再用暗器!” 姚胖子道:“笑话!李老弟的剑随时都可以撤出来要你老命,你手下的那些人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刘琮一刀挥去,姚胖子用枪架开,身子却往后一退,足见这老头儿腕力之沉厚,郎中令一鞭扫过去,刘琮用刀撩开,反手就是一刀,郎中令的身子受了刘刚一夜的吊打,伤势还没有复原,何况旷废多年,手脚不如以前灵活了。 刘琮刀沉势猛,他根本无法招架躲避,刀锋过处,身子被拦腰砍成两截,郎秀姑见祖父被杀,悲愤交加,挺剑上前,疯狂似的找刘琮拼命,刘琮也不退让,金刀翻飞,不仅压住了她的剑,好几次还差点杀死了她! 李韶庭见郎秀姑情况危急,只得上前双战刘琮,因为他的加人,刘琮倒是不敢怠慢,金刀舞得发疯似的,呼呼直响,史进与姚胖子也围攻上去,刘琮这边的人岂是坐视,各挺兵刃攻了上来,立刻变成了一场混战! 姚胖子与史进加人战圈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是要引起混战,他们两抖擞精神,将四边围上人潮挡住了! 李韶庭最忙了,一下子要帮郎秀姑去斗刘琮,见到姚胖子与史进应付不了时,又要去帮他们的忙!" 姚胖子抽空朝李韶庭道:“李老弟,你斗不过刘琮,咱们就得退,史进有两只船在河边上,咱们上船去!” 李韶庭道:“宝珠呢?总不能丢下她呀!” 姚胖子道:“你放心,有人去招呼她了!” 李韶庭掠眼望去,果然史进的徒弟廖大发引着宝珠,往河边上慢慢走去。因为大伙儿都在注意这边,倒是没有人去拦阻他们,于是他也加足精神,边战边退,将战圈慢慢向河边移去! 姚胖子低声又道:“李老弟!你别管我们了,我是故意把你们引出来告诉你退路的,旁边这些人我们招呼得了,你还是去对付老刘琮吧,不把他绊住,咱们都脱不了身!” 李韶庭看他与史进应付自如,遂专心与郎秀姑合战刘琮,而且也只有老刘琮这柄金刀最难应付! 刘琮的眼中几乎冒出火来,恨不得将眼前两个对手劈成四段,可是郎秀姑情急拼命,经常用奋不顾身,与敌皆亡的战法,使刘琮略受影响,而且李韶庭的一枝剑更是神出鬼没,使他不敢放开手去对付郎秀姑! 战圈移近到河边时,包围的圈子由四面分成三路,由于一面是水,大家以为他们逃不出去了! 廖大发与宝珠登上了一只船,连同另一只空船从上游放了下来,有人看见了,连忙叫道:“他们有船,准备从船上逃走!大家快堵!” 可是他们发现得太迟了,姚胖子的双枪如风,史进的分水刺有尖有刃,将他们堵得远远的,无法靠近。 又有人叫道:“咱们也找船去,从水上断他们!” 史进笑道:“蠢才,别忘了今儿是蜡月二十四,是小年夜,大家都忙着送灶老爷上天,一切的买卖歇业了,除了这两条船是我们自己的,你们再也别想打到一条空船!” 众人放眼望去,但是一片滚滚流水,上下几里,都不见一条船影,牛胜忽然叫道:“别管他们,叫他们溜好了。老爷子,您只要把李韶庭收拾下来,其他几个鼠辈,不怕他们逃上天去!” 果然围攻失都止手了,刘琮紧紧地用刀缠住李韶庭与郎秀姑二人,姚胖子与史进都上了船,站在船头上叫道:“李老弟!郎姑娘,想法子上船来吧!” 可是刘琮的刀逼得太急了,他们简直没法子抽开身子,拼战片刻,李韶庭道:“师妹! 你先上船去!” 郎秀姑倔强地道:“我不!我一定要手刃这老贼!” 姚胖子却叫道:“郎姑娘,你先上船吧,他们准备用暗器呢!我们挡得住,宝珠姑娘可架不住!” 姚胖子与史进的船已经离岸了,宝珠的那条船还在等候他们两人,而且确实有人搜搜地发出利箭,驾船的廖大发用一块船板替她挡着,情况很危急,郎秀姑知道李韶庭与宝珠的关系,如果宝珠受了伤害,他可能会情急拼命。 而且刘琮的金刀太凶,今天想杀死他是不可能的,只有以后再等机会替祖父报仇了,李韶庭不仅是她的师兄,也是唯一能帮助她报仇的人,她不能让李韶庭被人杀死,也必须保护宝珠! 于是她退了出来,跳上了船,一面用剑去发开射来的暗器,一面叫道:“李大哥!您也上船吧!” 牛胜趁她说话的时候,飞出一镖,郎秀姑眼明手快,伸手接住了,李韶庭已退到船边,刘琮紧逼不放,李韶庭没有办法,只得叫道:“师妹!你们先走吧!” 郎秀姑自然不肯,见刘琮紧逼不放,又想跳上岸去帮助李韶庭,那知李韶庭用脚一蹬船头,叫道:“走!” 船被推到河心,郎秀姑一个立脚不稳,坐了下去,而刘琮却趁李韶庭分神蹬船之际,一刀下劈,砍在李韶庭的肩上,李韶庭虽然用剑架住,却敌不过他的劲大,刀刃入肉寸许,血水喷溅,李韶庭也被震得坐倒在河岸上! 刘琮赫赫怪笑,挺刀又要砍,郎秀姑情急之下,拿起接来的那枝镖急射而出,刘琮没防备到她手上会有镖,嗖的一声,一镖深人左眼,痛得他大吼一声,撞倒在李韶庭身上,扑通一声,两人都跌进了河里! 牛胜拼命跳入河中,救起了刘琮,李韶庭却没人水中不见,宝珠急得也要跳河,被郎秀姑拦住,廖大发急急将船摇开了。 北运河的水虽然浊黄,但河面上结着的薄冰却是白的,靠近河岸的一所旧瓦屋中,对坐着一群愁眉深锁的人。 那是在张家湾决斗后的第三天,这些人利用船只,在张家湾脱离了刘家党羽的追击,就躲在这所屋子里! 大门呀的一声,使他们精神都为之一震,姚胖子抬头望了一望,立刻兴奋地道:“是老史回来了!” 史进披着一条麻袋缝成的雪衣,装成个拾破烂的穷汉,进门后,先抖落了身上的雪片,然后伸手到炉上去烤火,口中还直喊着:“喝,这个天可真寒!” 宝珠迫不及待地道:“史大哥,您究竟打听到什么消息,快说出来,别叫人着急了!” 姚胖子笑道:“老史专门喜欢吊人家的胃口,他越拿娇,就证明他有着好消息!” 史进由炉火上抽回双手,笑笑道:“姚大哥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毛病他还有不清楚的,消息是很好的!” 郎秀姑忙问道:“究竟是什么好消息?” 史进一笑道:“郎姑娘,首先得恭喜你,你那天在河边上一镖,不仅替你爷爷报了仇,也把刘家的天下给断送了,因为那天你接住牛胜的那枝镖是淬毒的……” 姚胖子跳起来道:“刘老头儿死了?” 史进道:“没死!但也差不多,因为那一镖打中了左眼,为了要救他的命,必须要用烧红的铁棒刺进伤处才能去毒,刘老头儿刚从冰冷的河水里上来,经热火一激,再加上了年纪,另一支没伤的眼睛也瞎了……” 姚胖子道:“那是暂时失明……” 史进笑道:“对刘老头可不然,他的性子比火还燥急,两眼瞧不见东西,这个刺激怎么受得了?一急一怒,人就疯了,拿起刀子,要杀死每一个接近他的人,尤其因为镖是牛胜的,他恨透了这家伙,砍了他一刀,牛胜为了自救,发出两枝镖,把老家伙的两条胳膊都给废了!” 姚胖子道:“刘家的儿子肯饶他吗?” 史进笑道:“刘家只剩了三个残废的儿子,如果牛胜不把老家伙的的双臂打残,老头子很可能连他们也给杀死,他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怨牛胜呢!如果不是刘五爷适时赶回,他们说不定真会把刘老头儿也给杀了!” 姚胖子又是一怔道:“刘五爷回来了……” 史进道:“是的,神刀刘显是个孝子,老父因伤成疯。他再也藏不住了,回到家里,虽然他是最小的兄弟,几个哥全怕他,他把家产分成四份,把刘芳,刘刚与刘胜都各给一分家财,叫他们搬出去,他自己只留下一份田产,声明从此奉养老父天年,再也不管江湖的事了!” 郎秀姑怒道:“刘老头儿不死,我的仇恨就不能消!” 姚胖子笑道:“郎姑娘,刘琮双目已盲,现在两只手成了残废,对一个成名的武师来说,这等于是死了,看在刘昆的份上,你也该打消仇念了!” 郎秀姑又问道:“我爷爷的遗体呢?” 史进道:“银枪将王伯通问明了当年的是非曲直,这位武林前辈倒底是够义气的,他把刘家的人痛斥了一顿,说如果不是受他们花言巧语的哄骗,自己绝不会参加这种有背道义的场合,当时将郎老爷子买棺收殓后,运回了天津卫,你以后可以去领回来!” 郎秀姑冷笑道:“这种顺水人情我才不稀罕,他见刘琮成了残废,所以不怕得罪刘家的人了!” 史进忙道:“这倒不能冤枉他,他是当天跟刘家决裂的,那时刘琮只伤了一只眼,他并不知道刘琮会双目失明,更不知道会残废,而且他还摆了一积压话,说等到刘琮伤好了之后,他要再邀集武林朋友,声讨刘家的种种不义,看来这位老英雄是受了别人的蒙蔽!” 郎秀姑这才不作声了,史进又道:“银枪王伯通虽然比不上刘琼的武艺高,但为人正直是大家所共钦的,在武林中比刘琮的声望高多了,刘琮急得发疯,与王老英雄的决裂声明也有很大的关系!” 姚胖子问道:“刘昆不管他们了,刘老儿又成了残废,他们的靠山已倒,江湖上仇人又多,他们吓得如丧家之犬。为了怕人寻仇,兄弟三个人都全家躲到京师去了,今后只有靠官方的保护,还敢出头吗?” 说完又笑道:“刘家的势力一倒,咱们虽然吃了败仗,倒成了名人了,大哥,咱们可以到长辛店,把金镖牛胜的那家灵武镖局接过来开办,以后不必再偷偷摸摸地躲着了!” 宝珠这才问道:“史大哥,李相公的生死可有消息呢?”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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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史进道:“没死!他还活着!” 众人精神都为之一振,姚胖子忙问道:“你找到他了?” 史进摇摇头道:“没有,最近北运河里一共浮起了三具尸体,有两个是那天动手打斗时,被我们乱刀砍死在河里的江湖人,有一个是投河的小媳妇儿,就是没有这位李大爷,想来他一定命大…” 宝珠道:“尸体没发现,不能证明他还在人世!” 史进笑道:“别人的尸体浮了起来,李大爷的身子不会比别人重一点,我想他一定是浮水逃到什么隐秘的地方养伤去了,因为计划由河上撤退时,我问过他,他说他的水性很熟,这点子水淹不死他的!” 宝珠又增了一份希望道:“他怎么不来找我们呢?” 史进道:“那天堕河时,他肩上挨了一刀,伤虽无碍,却影响他的行动,何况他又是一个人,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怎么敢随便出来呢,你放心好了,过两天,他的伤好了,知道刘家的势力已经瓦解,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姚胖子道:“吉人自有天相,李大侠是侠义英雄,何况也不是短命夭寿的相,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也许他找过我们,是我们躲得太密;他无找到,现在我们可以公开露面了,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郎秀姑道:“这倒是对的,我们必须公开露面、他才能找得到我们;姚大哥,你把镖局开起来,我到天津卫去将爷爷的遗体运回原藉安葬后,也参加你们的保镖行业!” 姚胖子笑道:“我本来倒不想开什么镖局,但郎姑娘有意思加入,我只好奉陪,不过迎接郎老爷子灵枢,你一个人忙不过来。镖局不急,我陪你去先办好这件事!” 郎秀姑道:“不!我家原藉就在京城,为了避仇,不得已才住到长辛店,运灵的事我一个人办得了,镖局倒是急不能缓,必须快点开张,才能使李师哥知道我们的下落!” 史进道:“我的那些徒弟跟着我憋了几年,学会了武功藏着不能用。这下子可以给他们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了,大哥,我们立刻进行,听说牛胜被刘琮一刀砍坏了腿,不知躲到那儿去了,咱们正好把他的镖局接过来开办,那局子是一个财主出资的,牛胜只是替他负责而已,我跟那个财主谈过了,他满口答应,咱们换个名号,就用你酒馆四海春的旧号,去掉那个春字,叫做四海镖局。” 姚胖子一笑道:“你倒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四海镖局这个名字也够响亮的,就这么决定吧,宝姑娘,你呢?” 宝珠脸上浮起一层悲苦之色道:“李相公的生死未得确认前,我还是不敢太乐观,我到南宫去。” 众人又是一怔,姚胖子道:“你到南宫去干吗?” 宝珠惨声道:“我不会武功,不能保镖,又不能再去卖唱,自然要找个归宿!” 姚胖子道:“这是什么话,我们都可以照应你的!” 宝珠道:“我已经是李大爷的人了,他还有个母亲在南宫,我应该去待奉她老人家,李大爷如果尚在人世,他一定要回去见他母亲的;我就能见到他,如果他死了,我就在南宫住一辈子,替他尽事亲奉母的责任!” 众人不禁默然,脸上都浮起了黯然神伤的表情,虽然史进判断李韶庭尚在人世,但那只个希望,希望究竟不是事实! 四海镖局终于在长辛店灵武镖局的旧址开张了,由于赛奉先姚逢春与翻江飞虎史元春向有武林双奇的盛名,再加上姚胖子在刘家庄前打伤宝刀刘刚的壮举,以及他们大闹北通州的豪闻,立刻使他们在武林中成为响叮当的人物。 出人意外的是开张之日,神刀刘昆居然派人送来了一方“仁侠可封”的四字贺匾,这不但表示了刘昆的气度,也提高了四海镖局的威望,第一天就接下了好几笔生意! 姚胖子还是很够义,推辞了好几笔长途卖卖,因为只有史进一个人能分身出去保镖,他要留在长辛店等候着李韶庭归来,而且他还做了一件令人感动的事,他与史进二人都只居副位,总镖领的名衔仍是挂的李韶庭! 悠悠的半年过去,郎秀姑早已将郎中令的灵枢扶送回藉,墓园就设在他们从前寄居的那片花圃,因为那里不仅是他们住了十多年的故宅,也是郎中令将故产变卖后,所购置下的唯一产业,可以算得上是他们郎家的根了。 她闲暇时,还住在墓旁的旧屋中,出门保镖时,镖局中派人来替她看守,她的双剑已是江湖闻名,四海镖局有她的加入,阵容更坚强了! 李韶庭还是渺无讯息,每个月,姚胖子总是亲自将李韶庭总镖头的一份红利送到南宫,每次都要想尽方法,去劝慰满眼泪水的宝珠!” 李老太太比较达观,对儿子的生死还不如宝珠关心,她没有正式认宝珠为媳妇,也没有当她外人,她对姚胖子表示过,李韶庭如果生还,她很喜欢有这么个儿媳,李韶庭如果死了,则他是为了正义而死的,她并不遗憾,却不愿叫宝珠耽误了终身,她自己年青守寡,尝尽了苦楚,不想再害一个年青的少妇,她接受宝珠当作她的女儿! 这是个炎热的暑天,姚胖子第七次上南宫送来了李韶庭的份例,李老太太留他便饭,跟他商量如何安排宝珠的问题,因为她发现宝珠越来越沉默,而且终日礼佛念经,除了晨昏定省外,简直不出房门一步! 姚胖子一直对李老太太很尊敬,称她为伯母,李老太太也当把他当自己人,称呼他的名字:“逢春,你在外面留心瞧着,有什么合适的对象,把宝珠姑娘嫁了吧,韶庭半年都没消息,多半是不在世了!” 姚胖子叹了气道:“伯母!您也看出来了,宝姑娘是个烈性的女子,找对象并不难,可是要劝她嫁人,恐怕没办法,还是由着她吧!反正我们在世一日,李老弟这份例银总是能维持的,她的生活不会成问题!” 李老太太悠悠地叹道:“生活绝不成问题,长辛店公送的一千两银子由她收着,你每月送来的银子也用不了,李家祖产还有几亩薄田,我是担心她的人,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死在我前面,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女孩儿,我实在不忍心!尤其是昨天,她跟我说要出家当姑子去!” 姚胖子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敢劝她,上次才一张口,她就把我顶得远远的,骂我不够朋友,说李老弟生死未卜,我劝她嫁人,是存心咒李老弟……” 李老太太道:“我也不敢开口劝她,我才提个头,她就要寻死,半月前郎姑娘来看她,两个人先还谈得好好的,可能郎姑娘也想劝她,她当时就翻了脸了,说韶庭是为了替她报仇才跟人决斗的,骂她忘恩负义…” 两个人正在叹息着,忽然史进骑了一匹马忽忽地赶来了,给李老太太请过安后,立刻就叫道:“大哥!咱们的镖出了事,可是镖并没有失……” 姚胖子被他弄糊涂了,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史进道:“十天前有一笔上湾城的镖……” 姚胖子道:“是啊,路不远,也不是大买卖,我派廖大发押了去的,是这批镖出了问题?” 史进道:“不错,廖大发刚回来,说他们在过正定后的官道遇,见了一批蒙面贼,武艺都很高,把镖给劫了,廖大发还给人砍了一剑,他赶回来是想通知我们去处理的,可是又怕失去贼人的线索,所以叫了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到湾城打消息,因为贼人劫镖后,也是往湾城方向去的,谁知他前脚赶到,派去的王九也回来了,带回了事主的收执,说我们的镖送到了!” 姚胖子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史进道:“我也不清楚,据说回执是半夜里用一个信封放在他床头的,他不相信,还到事主那儿去问了一下,证明证实是收到了货!” 姚胖子差别道:“货是谁送的?” 史进道:“那是一批贵重的药材,虽然价值几千两,也不过是一口小木箱而已,送货的是脚夫打扮的年青人,送到了货,取了收执就走了,不知道是谁!” 姚胖子道:”劫镖的谁没弄清楚,送货的谁也不清楚,丢了的镖又莫名其妙地送到了地头,莫非是江湖上的朋友跟我们开玩笑?” 史进道:“不是开玩笑,否则不会伤人,廖大发的一刀挨得不轻,差点就送了命,假如是朋友开玩笑,就不会下这种毒手,依小弟的判断,一定是有人暗中给咱们帮忙,替我们夺回失镖,送了回去!” 姚胖子一笑道:“劫镖的蒙面贼又是谁呢?” 史进道:“这一定是刘家的那些余党,在江湖上站不住脚,怀恨在心,才设法打击我们,而且我想他们一定是熟人,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姚胖子想想道:“会不会是刘家的几个宝贝!” 史进道:“刘五爷子不会捣我们蛋的,刘芳刘刚与刘胜都成了残废,躲在京师连大门都不敢出,想来不会是他们,多半是旧日靠刘家势力在外面混混的那批江湖败类!” 姚胖子想了一下道:“这里面大有文章,我得找王九跟廖大发问问清楚,至少要把这批蒙面贼弄个明白?” 史进道:“在北通州混的那些人我还有个底子,问都不像,只有以前在长辛店灵武镖局出入的人,小弟搞不清楚,所以赶来请教一下大哥!” 姚胖子忽然笑道:“伯母,您可以告诉宝姑娘别急着削发出家,说不定是李老弟快回来了!” 史进一怔道:“大哥认为暗中帮我们的是李老弟?” 姚胖子道:“咱们开设四海镖局,而且接收了牛胜的灵武镖局,虽然没什么人正面反对,但江湖朋友认为我们不太够义气,所以直到现在。咱们想多请几个人帮忙。没一个肯答应的,除了李老弟之外,谁还肯帮这个忙,再说那批蒙面贼如果是旧日刘家兄弟的党羽,武功都不差,只有李老弟能从他们手中将镖夺了回来!” 史进道:“如果是李老弟,为什么不来见我们呢?” 姚胖子道:“那必定有他的苦衷,刘家的势力一大半是垮在他手中的,他不出头,大家以为他死了,心中还好过点,如果知道他尚在人世,找他麻烦的人可多了!” 史进道:“可是他并不怕人找麻烦呀,金刀刘琮那么高的武功,他都敢挺身一斗,还怕这些跳梁小丑吗?” 姚胖子道:“就是这批小人难惹,他们不会明着来的,李老弟固然不怕他们,可是伯母与宝姑娘住在这里,如果对她们下手,咱们谁能防得了!” 史进道:“那也是,伯母与宝姑娘不如搬到长辛店的镖局去住吧,免得担惊受怕!” 姚胖子道:“不行!蒙面人劫镖,证明已经有人对咱们展开报复行动了,住到镖局里,反而危险,不如还是留在南宫,只要李老弟不正式出面、人家反而不会对她们注意,那批人既然在江湖上混,倒底要讲点道义,如若不明不白的对我们展开报复行动,势必引起公愤,岂仅无法立足于江湖,走遍天下,也没有一个容身之处了!” 说完又交代了几句,亲自去见宝珠,说出他对李韶庭在尚在人世的看法以及他不能出面的原因,就匆匆与史进走了。 姚胖子跟史进赶回镖局,廖大为与王九都在镖局里等着,姚胖子问了半天,结果却并不满意,因为他们的武功寻常,根本就瞧不出劫镖的是什么来路,至于替他们把失镖送到货主那儿去的人,则更没有消息了。 忙乱了一阵,姚胖子也只能认为是李韶庭暗里帮的忙,但是最没把握还是他自己,刘琮既疯又残,刘家的势力一落千丈,江湖上昔日受过刘家欺凌的人,一个个都勇敢地站了出来,刘家的那些党羽消声匿迹,李韶庭实在没有再藏起来的必要。 在当天晚上,郎秀姑也飞马赶了回来,她是听说四海镖局出了岔子,对于失镖复得的消息还不知道呢! 见了面,几个人又谈论了一下,姚胖子只得把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强调一定是李韶庭帮的忙,郎秀姑较为天真,倒是十分相信而且还表示得十分高兴,笑着进:“李师哥也真沉得住气,一躲半年都不跟我们见面,现在又鬼鬼祟祟地耍了这一手,等以后我见到他,好好地埋怨他一下,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姚胖子陪着苦笑,却也不忍心扫她的兴,乱哄哄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姚胖子照便在院子里练他的双枪,因为现在他自己当家,功夫可不敢再搁下了,而且经过半年的锻练,他一身的胖肉依旧,只是结实多了。 可是胖还是胖,半个时辰的功夫练下了他一身大汗,还没来得及冲个澡,镖伙忽忽地跑来道:“当家的!北通州刘五爷来访!” 姚胖子不禁一征,连忙问道:“是真的刘五爷吗?” 王九道:“小的没进镖局前一直在北通州,刘五爷是常见的,这半年他老了许多,但总是认得的!” 姚胖子顾不得洗澡了,汗淋淋地披上衣服,赶到大门口果然看见神刀刘昆一个人站在那儿,半年的时间,他瘦削了不少,胡子也变为花白,姚胖子连忙拱手道:“五爷!一向少会,什么风把您吹来,请里边坐!” 刘昆神色很愤怒,勉强地忍住了,淡淡地道:“姚大侠!现在你的身分不同了,可以不必如此客气,兄弟今天专程来访,是想请教一件事!” 姚胖子见他神色不快,心中就是一个咯噔,忙哈腰拱手道:“五爷有话只管吩咐好了!” 刘昆道:“听说贵局出了一件岔子!” 姚胖子道:“是的!是一起小镖,在正定叫一批蒙面人劫了,还杀伤了一个人,到现在还没查出是谁!” 刘昆道:“这个兄弟可以奉告,劫镖的都是家兄昔年几个酒肉朋友,由八臂哪咤李三槐跟石莲花德祥两人带头干的,他们是存心找大侠的晦气,却又不敢与大侠为敌,才干了那票丢人的事。” 姚胖子道:“原是他们,这两个朋友也是硬底子的角色,难怪敝局的伙计不是对手了,五爷是怎么知道的!” 刘昆道:“是他们自己向我自首的,因为他们得手这后,又被一位蒙面剑客将镖劫走了,只说那位蒙面剑客又替贵局将镖送到了地头!” 姚胖子道:“是有这回事,不过我们这边连谁送去的镖都不知道,兄弟正感到纳闷…” 刘昆怒道:“姚大侠,兄弟对各位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你说这话就太不够意思了,据李三槐与德祥的叙述,那位蒙面剑客的剑术十分高,除了贵局那位挂名总镖头的李韶庭外,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了!” 姚胖子苦笑道:“兄弟也猜测是李老弟,可是自从那次他在张家湾堕水后,一直就没有见过他的面,所以兄弟存了这个想法与希望,却不敢确定,假如李三槐与德祥说的没错,兄弟倒是很高兴。” 刘昆沉声道:“你说的是真话吗?” 姚胖子道:“兄弟在五爷面前绝不打诳语。” 刘昆道:“好,兄弟相信姚大侠的话,只是对大侠有个要求,要就是请大侠对外宣布撤掉李韶庭的总镖头,要就把镖局歇业。” 姚胖子一愕道:“五爷何以会提出这个要求,兄弟虽然跟府上有点过节。对五爷都是衷心祟敬的。” 刘昆道:“就是念在我们过去的交情,兄弟才只请将李韶庭除名,否则冲着李韶庭贵局挂名总镖头这件事。兄弟一定砸了门口这块招牌!” 姚胖子更为吃惊道:“前天李老弟跟五爷见过面了吗?” 刘昆怒叫道:“如果他敢公开跟我见过面,要杀要砍我都认了,因为是我们刘家对不起他,可是他竟把我骗了出去,跑到我家去行凶杀人…” 姚胖子一怔道:“谁被杀死了!” 刘昆怒叫道:“我那双目失明,两手残废,神智半疯的老父和李三德祥三个人,还有我一个九岁小女儿受了伤。” 胖子更为吃惊道:“这不可能吧!” 刘昆气得眼睛都红了道:“尸首留在我家里,剑痕俐落,只有绝顶高手,才能杀得那么漂亮,何况我还有人证物证。物证是他骗我出去的手书,人证是我那被砍断一条胳臂的小女儿,她是侍候家父的,家父近两个月来,神智较清,对往年之事十分后悔,终日在静室礼佛诵经、他老人家最喜欢这小孙女儿,日夜由她作伴,由她所描述的凶手形貌,完全与李韶庭一模一样。” 姚胖子神色虽充满了惊疑,仍是辩驳道:“令媛并没有见过李老弟,李老弟脸上也没有什么特怔,光是由一个小孩子的叙述,怎能确定是李老弟呢?” 刘昆道:“就算人证不可靠,物证却是可靠的,这是邀约我出去的纸条,你认识他的笔迹的,瞧!对不对。” 说着取出一张宇条递过来,姚胖子接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今夜三更,期于旧地重晤,将往日恩怨,一作了结,知名不具!” 姚胖子看了大惊,字迹的确是李韶庭的,纸张,墨迹都很新,可以证明是最近所写的,因此同吟良久才差别道:“这字条是什么时候,由谁交给五爷的?” 刘昆道:“前夜二更,也是李三槐与德祥来向我报告蒙面剑客的事件后,我还痛责了他们一顿,将他们绑了起来,置在马棚中,准备送给大侠发落,回到卧室中,就发现我这张字条,我猜测可能是李韶庭,也想到是约会在上次死斗的小村,连忙赶了去,等到天亮也不见人影,回家之后,李三槐与德祥被杀死在马棚中,家父胸前一剑直透后心,小女在睡梦中惊醒,被砍了一剑,削断的右臂,童言不足信,这张字条又怎么说呢?” 姚胖子想了一下道:“字条是李老弟的亲笔,不过杀人之事,绝非李老弟所为,他不是那种人。”” 刘昆想了一下道:“起初我也是不相信,可是后来一想,他可能见到李三槐与德祥奔到敝庄,家父神智已复,认为劫镖之事,出之家父主谋,才下了毒手!” 姚胖子笑道:“五爷!您想想、李老弟平时之为人,会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的小孩子?” 刘昆道:“我就是这点想不透,但字条出之他的手笔,证明他尚在人世是不会错的,所以才来要求他出面作个解释,同时给小女指认一下,不过在未澄清以前,我不容许李韶庭的名字出现在任何地方。” 姚胖子脸色一沉道:“五爷!我从来没有打过您的回票,这件事却实难从命,李老弟是我的生死知交,我相信他绝不会干这种事,也绝不能取消他总镖头的名义!” 刘昆究竟还是个讲道理的人,见姚胖子执毅的神情,倒是没有做过份的进逼,顿了一顿道:“我也希望他不是这种人,我跟他做不成朋友,至少没拿他当敌人,姚大侠为人更是我所钦敬的,这样吧;我等三天,三天后,我把小女带来贵局,听取回音,如果真是李韶庭所为,姚大侠就得给我个交代了!” 姚胖子道:“连他的生死都不能证实!我如何交代呢?” 刘显道:“这字条证明他活着!” 姚胖子道:“这字条虽然是李老弟的笔迹,但不能一定说是他写的;五爷如果不信,三天后,我可以找到描摩的巧手,写上几十张相同的字条…” 刘昆道:“如果是他的亲笔,则证明他不仅尚在人世,而且就在附近,姚大侠应该可以设法找到他,如果是别人故意学他的笔迹假祸给他,大侠可以公开宣扬此事,他一定会出面来澄清的!” 姚胖子道:“假如他已经死了呢!” 刘昆道:“那他就不必再挂这个总镖头的虚名了!” 姚胖子道:“不行,不管他生死,四海镖局开着一天,李韶庭就是总镖头,杀了我也不能更换!” 刘昆沉下脸来道:“无论如何,三天后兄弟重访贵局,一定要个交代,那管兄弟做错,以后割下脑袋来向大侠陪罪都可以,大侠请慎重考虑一下吧!” 姚胖子道:“五爷!您见过李老弟,该了解那样一个侠义的汉子,决不会做出杀伤害小孩子的事吧!” 刘昆道:’‘我就是对他的为人稍有了解,才给他三天的机会解释,否则我今天就不放过他了!” 姚胖子道:“仅凭一张纸条也不能确定是他呀,字迹是可以摹仿的,这一定是有人嫁祸!” 刘昆道:“我那受伤的女儿听见家父在临死前还叫着一个李字,家父总不会临死还咬他一口吧!” 姚胖子道:“刘老英雄的眼睛瞎了怎能认人?” 刘昆道:“家父目盲心不盲,他以前一直以为李韶庭葬身河中了,突然叫出这个李字,总有他的根据!” 姚胖子无可奈何地道:“五爷,您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尽量在三天之内找找李老弟,老实说,我更希望他没死而见他一面,不过,我相信他断然不会是害令媛的凶手,四海镖局的总镖头也绝不会易人!” 刘昆淡淡地拱手道:“最好在三天之后,李韶庭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兄弟就难免要得罪了!” 语毕回头运去,姚胖子发了一阵呆,才回到柜房中,吩咐王九道:“赶快把老史跟郎小姐找来!” 王九骑了一匹马,如飞而去,史进是因为接洽一笔生意,上京城去了,郎秀姑则回到家里歇宿! 两处都不远,没两个时辰,两个人都来到了镖局。 姚胖子把刘昆来访的情形告诉我他们,同时也取出那张字条来给他们过目,史进拿着那张字条,跟李韶庭以以往在庙中时、所写的诗文与抄的经册对了一下,然后道:“我只能证明这的确是李老弟的亲笔,而且也确实是近日所书,李老弟尚在人间绝无疑问!” 郎秀姑道:“那么杀人的事也的确是李师哥所为了!” 姚胖子道:“我不相信李老弟会做出这种事,刘琮可杀,劫镖的两个贼子可杀,但绝不会杀伤一个小女孩!” 史进道:“也许他是不愿现露形迹,那个女孩子刚好碰上了,李老弟怕她声张,一时失手也未可知!” 姚胖子道:“岂有此理,李老弟一身武功,要叫一个小孩子不开口,什么法子都行,何必要伤她呢?再说他不愿现身,何必又留下一张亲笔的字条给人做证据!” 郎秀姑却取过那张字条,看了一下道:“史大哥,你看看这张字条的纸质是什么?” 史进道:“那还用看,是薛涛笺,也是最名贵的一种素笺,散通都由作诗笺……” 郎秀姑道:“这就对了,如果是李师哥要用来哄骗刘昆,绝不会是事先写好,多半临时书就叫人送出去,他不会随身带着这种名贵的诗笺吧。” 史进一怔道:“这话有理,我要再研究一下!” 说着拿起那张字笺在桌上;用茶发涨在笺上,等茶水将字笺湿透后,又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道:“字是最近写的,但至少在十几天前,而且道墨法经水不濡,非常名贵,可知他写字的地方一定很考究!” 姚胖子道:“你有把握吗?” 史进笑道:“错不了,我对这一道研究有年,薛涛诗笺,名墨,古砚,正宗狼毫笔,而且还是用胭脂水研磨,这是个大家小姐的闺房,才有这种设备,我奇怪李老弟上那儿去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姚胖子道:“别的不去管它,我主要是知道时间,这真是十天以前写的吗?” 史进道:“不错!至少要十天以上,墨汁才会凝聚,经水不濡!” 姚胖子道:“十天以前我们的镖还没丢,李老弟总不会算得这么准,预先写好一张字条来行凶杀人吧!” 史进道:“那当然不可能,至少他不会知道那两个劫镖的人会投靠刘昆!可是这字条上的语气又怎么说呢?我对书法极有研究,这的确是李老弟的亲笔,绝未经过临摹,字条既是李老弟所留,把刘昆骗出去,杀之事也不可能有别人吧!” 姚胖子道:“字条只说一个时间与地点,而并没有指名给谁,我想李老弟一定是写给别人的…” 史进道:“他的别人去那荒村干嘛?” 姚胖子笑道:“你也太糊涂了,那字条上说前次相逢的地方,对刘昆来说才是那个荒村,对别人来说,自然是另一个地方,一定是另有人拿了这张字条,刚好利用上了,硬栽在李二弟头上!” 郎秀姑道:“那会是谁呢?” 姚胖子道:“郎姑娘,我如果知道就好了,这件事只有李老弟明白,不过由这张字条我们可以确定李老弟尚在人间,这对我们实在是个好消息,否则三天以后,我们对刘昆如何交代呢?” 姚胖子沉思片刻才道:“三天后我们什么都不说,只要一口咬定李老弟没于那件事,绝不撤消他总镖头的名衔,刘昆要拼就拼,要斗就斗!” 史进道:“恐怕拼不过他!” 姚胖子道:“拼不过就把镖店关门,反正咱们能出头,也是靠着李老弟,如果没有他,我还是开酒馆,你还是开茶楼,郎小姐的父仇也报不成,为朋友两肋可以插刀,咱们受惠太多,这点买卖砸了算什么?” 史进道:“我不在乎招牌,再苦的日子也挨过去了,跟刘昆干一下,至少不会丢脑袋,只是咱们得设法找到李老弟,叫他出头解释一下不是更好吗?” 姚胖子一叹道:“李老弟尚在人世,不肯见我们,一定有他的苦衷,最主要的是咱们很顺利,他们认为无此必要。咱们如果遭受一次打击,他就不好意思再藏着了!” 史进道:“如果这么做能叫李老弟出头,自然是值得的,我就怕毫无用处!” 姚胖子笑道:“我相信另外还有人要出头呢?取回失镖的不知是谁,但在刘家寄柬伤人的一定不是李老弟的公开现身,他能取得李老弟近日的书柬,一定知道李老弟的藏身之处郎秀姑却道:“姚大哥!我想的没你那么多,但为了李师哥,任何事我们也得替他顶起来,三天后,刘昆再找了来,我一个人去斗斗他?” 紧张的暗云笼罩在四海镖局内,但姚胖子十分沉着,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找寻李韶庭,或是想法子去通知他。 到了第二天,消息传来,刘昆在家中为金刀刘琮发丧,他躲在京城的三个哥也去了,刘家的旧日部众也有不少前去祭墓的。 入夜,又有消息传来,说宝珠听见李韶庭尚在人世的消息后,陪同李老太太一起到长辛店来探询究竟,在半路上被劫掳,送到北通州刘家去了。 郎秀姑听了当时就忍不住,要找到刘家庄去理论,却是姚胖子将她拦住了道:“郎姑娘,你别急,有刘五爷在那儿,她们不会受虐待的,这对咱们反而是一件好事,李老弟知道了,他绝对无法再藏住,何况刘昆这么一来,咱们在江湖道义上也站得住脚了,还是等明天吧!” 死劝活劝,总算把郎秀姑按捺住了,当夜她也没有回家,就在镖局中,整夜擦她那两柄剑。 姚胖子磨他的枪,史进拾夺他的三股刺虎刀与分水峨嵋刺,准备一场激烈的厮杀,因为刘家的那三个坏种搅了进来,加上旧日的一批党羽,事情要善了是不可能了。 第三天,是个灼热的天气,一早的太阳就晒得人心里发燥,当然那也与大家的心情有关。 长辛店的镖局很多,所以事前就都聚集到四海镖局来,有的瞧热闹,有的还想做和事佬,劝他们息事宁人,把李韶庭的名字取消算了,因为照道理上讲李韶庭是不对。 姚胖子只是含糊以对,上午辰时将半,刘家的四弟兄由天星镖局的总镖头罗世番伴同,带了一批凶神恶煞似的江湖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姚胖子迎了出去,但见追魂刀刘芳的气色好多了,人也胖了,他是较为幸的一个,只被削下了半只脚掌,走路一跛一拐,动作还算俐落,宝刀刘刚两腿全折,柱着拐杖,一脸凶色,可惜不能再动手杀人,飞刀刘胜只剩了一条胳臂,飞刀是不能使了,独臂中持了一口钢刀,大概还能耍几下子。 神刀刘昆的脸色铁青,背上插着他的大砍刀,向姚胖子一拱手道:“五爷,罗大哥,如果是您二位前来,兄弟一定请二位进去坐下好好谈,可是各位人太多,局里太小,招待不开,再者有几位够不上交情,只好委屈大家,在门口站站了。” 刘芳首先叫道:“姚胖子,你少放屁,今天不是叙述交情来的!是报仇来的!” 姚胖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仍然对刘昆道:五爷,咱们前两天可不是这样约的吧!” 刘昆轻叹了一声道:“家父之死,家兄们要报仇,大哥是长子,兄弟只好由他作主!” 姚胖子冷冷一笑道:“早知如此,兄弟根本就不必出门来迎接了,大门开着,各位要找谁报仇,尽管指名叫阵好了,四海镖局绝不含糊!” 罗世番道时才开口道:“姚老弟,咱们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你藏晦开酒楼,我这个老哥哥可没掀你的底,总算对得起你吧,今天我可说句公道话!” 姚胖子道:“罗大哥!您一向照顾兄弟,恩深义重,只要您的吩咐不失公正,兄弟无不遵从!” 罗世番道:“老哥绝不会偏向那一边,你把李韶庭叫出来,就没你的事!”。 姚胖子道:“李老弟自从张家湾堕河后,一直就没有再见过他,不信您可以进来搜!” 罗世黄道:“那倒不必,我绝对相信你,既然他不在,你把他的总镖头的名义取消了,宣布跟他脱离关系,我保证刘昆转回头就走,绝不找你们的麻烦!” 姚胖子道:“那可不行李老弟跟我们的交情非常,兄弟们能东山再起,完全拜他所赐!” 罗世番脸色不悦道:“我说姚兄,你在江湖上享有侠誉,何必为一个狠毒的小人而自绝于江湖!” 姚胖子道:“罗大哥,您说话可得讲道理,绝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李老弟是个侠义男儿,刘家杀人之事,绝非他所为!” 刘昆怒道:“胡说,我亲眼看见的!” 姚胖子一怔道:“五爷什么时候看见李老弟了?” 刘昆道:“昨天晚上他又来了,起先是纵火焚烧先父的灵堂,趁我们忙着救火,他又潜入室中,将我那断臂的女儿乱自砍死了!” 姚胖子神色一变道:“真有这回事吗?” 刘昆怒道:“我的女儿死了还用得着骗人吗?” 姚胖子道:“兄弟对令爱之死感到十分难过,但五爷真有见是李老弟所为吗?” 刘昆道:“他蒙了面,但身材剑法都是证据;我跟他对了几招,从来人来多了,他才跑了!” 姚胖子吁了一口气道:“光凭身材不能确定一个人的,至于剑法更不可靠了,兄弟与李老弟相处时间比各位都久,也不知道他是那一家的路子,五爷仅凭着动手的几招就能确定是他,那未免太武断了!” 刘昆怒道:“我虽然说不出他的路子,但那蒙面人能架过我五六招杀手,绝对不会是别人!” 妹胖子笑道:“五爷,四海镖局的人虽然不敢说武功了得,但能架住五爷几招杀手的,倒还有两三个!” 刘昆叫道:“别人不需要杀死我女儿,只有李韶庭才有此必要,因为我女儿是唯一可以指证他行凶的活日!他心虚杀之灭口!” 姚胖子道:“这更证明不是李老弟而是别人的嫁祸了,李老弟的剑法有胜过他的人可以说没有了,他并不怕人寻仇,何必要杀死一个小孩子灭口,五爷一向处事精明,这次可能是伤痛过度,才做出许多糊涂事!” 刘昆道:“我什么地方糊涂了?” 姚胖子道:“李老弟的母亲与宝珠姑娘被人劫往刘家庄。不知可有此事!” 刘臣道:“有的!是两位朋友将他送来的,兄弟本来很不满意这件事,斥责了他们一顿,正想给人送到贵处来,可是小女被杀后,兄弟觉得李韶庭手段太毒,才留下他们作为人质。” 姚胖子冷笑道:“凶手并未确定是李老弟,五爷都掳人妻人母作为人质。倒是颇有令尊家风!” 刘昆被说得不好意思,低声道:“她们并没有受虐待,只要李韶庭出头,我马上放他们走!” 姚胖子道:“李老弟生死未测,府上杀人的证据井不能确定是他,五爷最好是将他们送出来,以免贻笑江湖!” 刘昆顿了一顿才道:“放人可以,李韶庭不敢出头,我也不会为难他的家人,不过四海镖局的总镖头,绝不能再挂他的名字,除非他能证明不是凶手!” 姚伴子正容道:“李老弟生死未测,如果他死了,岂非永无法证明他的冤屈了,因此兄弟无法从命,除非五爷能有真凭实据,证明行凶杀人的真是他,否则他永远是四海镖局的总镖头,他的家人,我们更有保护的责任!” 刘芳已忍偿住了,厉声叫道:“老五,你还跟他罗嗦什么杀进去,拆了他的局子!” 刘昆忙道:“大哥,我们不是土匪!” 刘芳怒道:“父仇不报,女儿被杀也不管,你算是那门子英雄,女儿是你的,父亲可是我们大家的,你不想报仇,可别拖着我们跟你一起做道子,老二!上!” 说着一把大刀,冲了过来,刘胜独臂单刀也冲了过来,胖子空手还没拿到兵器,幸亏郎秀姑拿着双剑,截住了两人,后面的江湖人已一涌而上,史进挥刀架住,则时把姚胖子的枪带了出来,顿时形成了一场混战了。 这批江湖人已没有多少好手在姚胖子与史进两人力敌之下,顿时有好几个人受了伤挂了彩退下! 其他的人也被赶得东跑西躲的,刘芳的一把刀也失去往日的凶锐,虽然有刘胜独臂单刀为助,也仅仅能与郎秀姑个平手。 残废的刘刚拄着一双铁拐挤了过去道:“老五想爹在世之日,何等英雄,今天弟兄们落得如此凄惨,你看得下,我可看不下了,拼了我这条命,也得为刘家出口气!” 他的铁拐杖,特装的,下半截是个圆筒铜套,根下铜套,里面是一双两尺多长的利刃,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就挥舞这杖半刀半剑的武器,跟姚胖子交上了手。 他的刀法是几兄弟中仅次于刘昆的,所以才有宝刀之誉,自从断了腿之后,行动不便,刀法倒没扔下。 更因为使了半年的拐杖,臂力增强了不少,居然能与姚胖子的双枪战成平手,虎虎风生,颇为凌厉。 姚胖子连接几个狠招,颇为惊奇地道:“刘老三,你这半年倒是没闲着,越来越有出息了。” 刘刚怒目圆睁,厉声叫道:“姚胖子,三大爷今天非要砍断你的双腿,报半年前一枪之仇!” 叫声中招式更为凌厉,姚胖子倒是不敢怠慢,舞动双枪,架住了他一连串的杀招。 口中还故作轻松地道:“刘老三,如果你早肯如此发狠在功夫上求上进,半年前的一双腿就不会残废了。” 刘刚不理他的讽嘲,埋头苦攻,只苦在行动不便,无法迅速追击,否则姚胖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因为刘刚的加入,史进只能一个人去应付那批江湖人的围攻,情况就不如先前那么轻松了,好在这半年里面,为了镖行的业务需要,他把手下的那些徒弟都加紧训练了一下,以前他收徒弟,只是挂个名,随便教几手拳脚,近来因为要用人,又请不到教师,只好从训练徒弟着手。 他与姚胖子节节顺利时,那些徒弟都瞧着没上来,现在见史进一个人应付不来,各挺刀器上前帮忙了。 这些人的底子太差,资质又笨,虽经名师指点,还是没多大长进,跟前来索仇的江湖狠手一比,就差了一截。 混战中各有伤亡,但以史进的徒弟们受伤较多,除了廖大发,王九等几个贴身弟子外,躺下了一大半。 史进杀红了眼,厉声叫道:“姚大哥,郎姑娘,这是他们上门欺人,为了李大爷,为了四海这块招牌,可不能再存客气,豁开手干了。” 叫着峨嵋刺一紧,洞穿了一个对手的胸膛,郎秀姑独斗刘芳刘胜两弟兄,本是游刃有余,再加上史进那一叫,手起剑落,将飞刀刘胜的另一条胳臂削了下来,跟着加紧一剑,刺进了刘芳的肋下,将他刺倒在地。 然后一摆双剑,迎着那批江湖人乱杀乱砍,她的剑术与李韶庭同出一师,只是火候不够,可是比那些江湖人又高明多了,何况还有史进在帮忙,像一条母大虫似的冲来又冲去,刹时躺下一大堆,几十个江湖狠脚色,只乘下了三四人,也被她杀寒了心,放弃斗志,拼命逃走了。 没多久,只剩下刘刚一个人在与姚胖子狠拼,郎秀姑杀得性起,也不管他是否残废,冲过去道:“姚大哥!你走开,让我来解决他!” 姚胖子还没退走,她一剑直搠,刘刚往后一躲,身子失了平衡,仰天倒下,郎秀姑挺剑又刺,眼看着剑刃将要刺进他的前胸,姚胖子挺枪架住叫道:“郎姑娘,饶了他吧……” 一语未毕,自己却哎的一声,原来刘刚情急拼命,挺刃上刺,却刺中姚胖子的腰,郎秀姑手下绝情,一剑斜挑,硬生生将刘刚的一双眼睛给挑了出来。 她还不肯放松,正想刺第二剑时,一道寒风廷面,便将她逼退了,抬头看去,却是刘昆出了手。 刘昆脸色铁青,沉声道:“郎小姐,我本来还不想出手的,可是你手段太狠了,家兄已经受了伤……” 郎秀姑叫道:“姚大哥出手救他,他却刺伤了桃大哥,是我狠还是你这个该杀哥哥狠?” 刘昆脸色仍是很愤怒,冷冷地道:“家兄已经是个残废的人了,你与姚兄两人合攻他,这是对的吗?” 郎秀姑怒道:“你要讲道理,我倒要问问你,当年我父母死在你们兄弟手中,又是应该的吗?” 刘昆道:“我四哥已经死了……” 郎秀姑冷笑道:“杀死我父母的并不只花刀刘顺一个人,除了你之外,你四个哥哥,连你老子都有份,何况我爷爷又是死在他手下,三条人命,一条命就抵得过了吗,这半年来,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没再找他们报仇,今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怨得了谁?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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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刘昆十分痛苦地道:“郎小姐说得不错,刘家人是欠你一笔血债,今日之事,已无法论是非曲直,家父被杀,我三个哥哥又伤在你手下……” 郎秀姑叫道:“他们是死有余辜!” 刘昆长叹一声道:“以江湖道义来说,我无法否认这句话,以刘某的立场来说,我不同意这句话,他们再不好,总是我的父兄,我不能不为他们报仇!请!” 说完做个待斗的姿势,姚胖子用手按住腰上的伤处道:“五爷!您真要跟我们为难吗?” 刘昆点点头道:“是的!别的我不管,今天三位家兄与这些朋友都是为家父报仇而来的,他们落得这么惨,兄弟断不能袖手!” 姚胖子道:“报仇找到我们就没道理,我们都没有杀死令尊呀,这些人分明借这个借口来跟我们搞蛋。” 刘昆道:“我也明白,所以先前我一直没有出手,可是李韶庭在四海镖局挂名总镖头,也不能怪他们无理取闹!” 姚胖子道:“你还是认定李老弟是那个蒙面的凶手!” 刘昆道:“一切的证据都指着他……” 史进忍不住道:“五爷!李老弟的武功不低于你,如果他要你家去杀人,用不着蒙面!” 刘昆道:“我就是希望他出来解释这个问题,他的字迹别人冒不了,证明他尚在人世,他避不出面。就证明他心中有愧……” 姚胖子道:“也许他根本不在附近,不知道这儿所发生的事,叫他如何前来澄清呢?” 刘昆道:“现在是不是他,现在已不成争执了,就算不是他,我对贵局也必须有所行动,才对得起这些死去受伤的人。” 姚胖子道:“我们也死伤了不少人!” 刘昆叹道:“所以今天不能讲是非,只好各站各的立场,各尽各的本份,兄弟对贵局有一个要求,希望各位立刻卸下招牌,解散镖局,死伤各自负责,这是兄弟最大的让步,否则兄弟只好对不起了!” 姚胖子冷笑朝一旁的罗世番道:“罗大哥!今天是您陪五爷一起来的,您说句公道话。” 刘昆不待罗世番开口就道:“不必麻烦罗大哥,家兄与这些朋友性子太急把事情闹成这样,已经无法善罢,刘昆可以在江湖上不做人,却无法不姓刘……” 罗世番十分为难的道:“姚老弟,五爷这句话说得很明白了,当然有他的苦衷……” 史进挺身道:“刘五爷!兄弟一向尊敬您,因为您大义分明,现在兄弟却忍不住想开骂人了!” 刘昆惨然道:“生为刘家人,已经不在乎别人的唾骂了,同是不能再做刘家的逆子。” 史进一摆峨嵋刺道:“史某领教五爷神刀!” 刘昆淡淡地道:“可以,不过刘某声明在先,动上了手,刘某刀下不再讲情面了!” 史进沉声道:“史某虽没出息,多少还算个江湖人,如果要一个不明是非的武林败类来对我客气,史某也跟着阁下一样,。算不得是个人了!” 刘昆惨然长笑道:“骂得好!我是武林败类,我们刘家都是武林败类,我只恨做败类太迟了,才落得如此痛苦,史大侠,请!” 史进挺刺进击,刘昆翻刀相迎,出手十分凌厉,五六个照面,就将史进逼得连连退后! 姚胖子看得心惊,他明白刘昆的个性,这次是横定了心,已经没有道理可讲了,于是他咬牙撕破一块衣襟,将腰上的伤口扎紧,摆动双枪也要上前助战。 郎秀姑忙道:“姚大哥!您受了伤,不能再动手了!” 姚胖子苦笑道:“四海镖局虽不是个大事业,却是我们重出江湖的一点成就,绝不能让人给挑了,拼了我的命也得撑下去厂 郎秀姑道:“让我来好了!” 姚胖子道:“你要上尽管上,老史撑不了多久的,别再顾忌江湖的规矩,我们三个人能斗下神刀刘昆,江湖上也没人会笑话咱们!” 史进果然不行,肩上已负了一点伤,可是刘昆毫无退意,仍然紧逼不已,郎秀姑只得摆剑冲了上去,刘昆以一敌二,依然神勇非凡,姚胖子咬牙负伤参战! 四个人,六件兵迫往来交钷,叮当之声不绝,姚胖子的双枪,郎秀姑的双剑加上史进的分水刺,却抵不过刘昆的一口单刀,砍在手背上,缩手虽快,刀锋已拖过手背,鲜血直流,分水刺也丢开了! 姚胖子腰上挨了刘刚一斩,虽然扎住了,可是经过一阵苦战后,血流的太多,人也支持不住,摇摇欲倒。 史进忍住手痛,将他扶了出来,剩下一个郎秀姑还在咬牙苦拼,但武功一丝也勉强不得的,大概又经过了十几个回合,刘昆猛发一刀,磕飞了她手中的一口剑,回过刀来,往她头上砍去,郎秀姑已然倒地! 大概是刘昆不忍心杀死她,这一刀用的是刀背,她头上又有厚厚的头发保护,这一刀只把她击昏过去! 姚胖子长叹一声道:“五爷,咱们认栽了!” 刘昆道:“那么你把招牌摘下来。” 姚胖子脸色一沉道:“五爷,镖局被人踢场子摘招牌的事并不是今天第一次发生,但只要不是自己摘下来,总还有挂回去的日子,对不起,您自己动手吧!” 刘昆道:“姚兄还想再挂回去?” 姚胖子朗声:“当然了,除非今天把我们都杀了,否则,只要咱们活着一天,总会重新上门领教,等我们能胜过五爷的神刀时,四海镖局一定还在原地开张!” 刘昆顿了一顿才道:“好,兄弟随时领教,今天可要对不起了!” 说完走到镖局门口,举起大砍刀,正准备往那块漆金的大横匾额上砍去时,忽然门洞里发出一声沉喝道:“慢!李某尚未候教!” 刘昆闻声抽刀退后,门口出来了一个人,锦衣翩翩,腰跨一长剑,气度轩昂,正是失踪半年的李韶庭。 他比半年前胖了一点,气色也好多了,别有一般逼人的风_采!四下的人都怔住了,姚胖子最是兴奋,高声大叫道:“李大爷,李老弟,你终于来了……” 刘昆却一脸怒色,朝姚胖子怒叫道:“姓姚的!你真够朋友,你真够朋友,你说李韶庭不在里面……” 李韶庭神情雍容地道:“刘五爷,李某的确不在里面,没多久以前,李某才从京城赶来,姚大哥并不知道。” 刘昆打量了李韶庭片刻道:“就算你说的是真话!” 李韶庭沉声道:“李某从来也没有说过假话!” 刘昆又道:“你来得正好,有许多问题都要等你来解决!昨天晚上…” 李韶庭道:“我来到这儿后,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目前我还不打算跟人见面,所以先到了里面,找个人问了一下,才明白大致的情形,现在我可以答复你,十天前护镖的不是我,三天前杀人的不是我,昨天夜间去杀人的也不是我。” 刘昆道:“有你的亲笔字条……” 李韶庭道:“那字条是我写的,但是写给另一个人,为的是别的原故,被人偷来利用而已!” 刘昆道:“是谁偷的?” 李韶庭道:“自然是那个护镖杀人的凶手!” 刘昆道:“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李韶庭道:“认识,但是不能告诉你!” 刘昆道:“为什么?” 李韶庭道:“为什么,我的理由与你无关,所以不必告诉你,我只能说不是我,那就够了!” 刘昆怒道:“分明就是你,你不敢承认而已!” 李韶庭冷静地道:“你昨夜与那个人交过手,你说认得那人的背影像我,那是你半年前的印象,这半年我胖了不少,你看看我的背影,是否像昨夜的那个人呢?” 说完背转身去,他的腰干已经发胖,果然不是半年前的削瘦之状,刘昆怔了一怔才道: “那就算我认错了,可是你知道那个凶手力什么不能说出来?” 李韶庭道:“各人有各人的苦衷;我不能说自然有不能说的理由,正如五爷今天向四海镖局寻仇生事,绝非本心所愿,却又不得不为一样,五爷以已度人就不会强人所难了!” 刘昆迟疑片刻才道:“阁下这番话别人未必相信,刘某却深信不疑,至于那个凶手,刘某自己会查,但事因阁下而起,阁下至少该告诉我一个线索吧!” 李韶庭想了一下才道:“好吧!找到金镖牛胜,就会找到五爷要的那个人,这是我能说的唯一消息。” 刘昆怔了一怔,旁人有人道:“五爷,牛胜那小子前两天还在京师有人看见他……” 刘昆道:“好!只要有线索不怕找不到他,这件事等刘某找到牛胜后再作处置,可是今天刘某非摘下这块招牌不可,三位家兄都受了重伤,生死未定,还有许多朋友,也是为了刘家的事而送了命……” 李韶庭怒道:“五爷,这就太不近人情了,你们是为缉凶才上这儿来的,现在我已经告诉你追寻凶手的下落了……” 刘昆道:“先是一场误会,出了这么多的人命,已经不是误会两字能解决了,刘昆已经很客气了,摘四海镖局这块招牌,是那些江湖朋友卖命的条件,刘某不能对他们失信!” 姚胖子冷笑道:“原来五爷拿我们的买卖当人情了!” 刘昆苦笑道:“为了贵局的一趟镇货,使得十几个朋友丧了命,四海镖局存在一天,刘昆就无以交代,姚兄如果见应该的话,可以换个字号……” 李韶庭:“不行,我是这儿的总镖头,镖局的事,应该由我作主,摘招牌的事碍难照准,换字号也不能同意,倒是我还有两件事,第一、家母与宝珠姑娘被羁留贵庄,请立刻派人送返,第二、本局死伤人众身后事宜由五爷全部负责……” 刘昆道:“第一件事自然遵行,第二件却说不过去了,我们这边死伤的人更多!” 李韶庭道:“是你们找上门来生事的!” 刘昆想想道:“摘了招牌一切都可从命!” 李韶庭道:“办不到!” 话说到这儿成了僵局,刘昆道:“江湖曲直,只有在手底下见真招了。” 李韶庭道;‘’五爷一向是通达事理的人。为什么这次会改变初衷呢?” 刘昆叹道:“父死女亡,刘某一时激动才答应下这批朋友的条件。现在又出了这么多条人命,刘某如不实践,无以对死者,若刘某力不能逮,输了那没有办法,否则刘某就必须贯澈始终,做个真小人了。” 李韶庭道:“五爷要想报杀父伤亡女之仇,大可自己出头,为什么要答应他们的条件,要他们帮忙呢?” 刘昆顿了一顿才道:“条件是我大哥答应的,当着先父的灵柩,我无法拒绝,家父在世之日,我可以不听他的,家父去世了,他是刘家的家长……” 李韶庭轻叹道:“择善固执,乃立身之大道,五爷为不善而固执,坏了一世英名,又是何苦呢?” 刘昆有点怒意了道:“李韶庭,刘某人没读过多少书,不懂那些大道理,因此你不必教训我,我只知道一点死道理,为人子不论父母之非,这些朋友是因为我们刘家才落到无地容身的境地的,为我们刘家流血送命,我如果不为他们尽点力,活着无以对去者,死后无以对亡魂,话说到此地为止,你认为够了没有?” 李韶庭默然片刻才道:“五爷如此一说,人各有志,在下倒是不能再说五爷的不是了,请。” 刘昆举刀一拱道:“刘某自知理屈,但事情到如此程度,刘某也没有办法,何况这也不能全怪刘某无理取闹,如果阁下不隐身潜居,也不会有这种事,阁下今天早点到,在没有杀伤人命前,事情也好商量,因此阁下也负有大部份的责任……” 李韶庭道:“我不出面是有我的原因。” 刘昆道:“刘某不问原因,只是把话说在前面,回头动手时,刘某必将全力以赴,阁下也不必客气,这一场生死之斗,刘某便还有一口气在,总不会中止决斗的。” 李韶庭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悉听五爷吩咐了。” 刘昆抱刀作势,李韶庭也凝神待敌,两人相峙对面有顷,然后像两支急箭似的,同时冲前发招,交斗在一起,旁边观战的人也屏息静气,目睹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进行,甚至于连重伤的刘芳,刘顺,也都强行打起精神看着。 刘昆不负神刀之名,在这半年内,他的刀法又进了一层,即使他的父亲金刀刘琮活着也不会强过他了。可是姚胖子等人人见李韶庭的剑法在这半年中也大有进境,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所以一口刀一口剑,上下翻挪,刀光剑影,只听见飒飒的风声,间而有一两声锵鸣,震人耳鼓。 这是说他们两般兵器极快交触,双方都在出奇制先,招发取隙,无功既收,万不得已时,才付之一接。 在行家的眼中,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之斗,发招接抬,动若飘风,闪招避招,间不容发,如果没有深厚的造诣,精确的判断,谁也不敢做如此冒险的尝试,如果不是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无法演出这场精彩绝伦的杀斗。 史进走到姚胖子身边,轻声感喟地道:“大哥,咱们斗了半辈子的江湖,也经过不计其数的厮斗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今天幸亏李爷来得是时候,否则凭刘昆的这口刀,咱们的镖局只好关门大吉了。” 姚胖子兴奋得连疼痛都忘了,连声道:“别说话,看着,这一生中你也看不到第二回了。” 死斗中的两个人也忘其所以,整个溶入战局中了,刀来剑往,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没人人知道究竟进行了多少回合,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精妙之极,而且一招接一招,使大家无法捕捉住一个完整的交手过程。 忽而两人身形交错,各发出了一手攻着,双方都取得是无法架的部位,只有利用身形的挪移去闪避。 交斗没有中止,李韶庭的肩头却绽开了一朵红光,那是刘昆刀尖挑破的,可见刚才那一回合中是刘昆占了先。 鲜血在雪白孝衣上特别显眼,姚胖子与史进的心都为之一沉,李韶庭的胜负关系着他们今后的前途,虽然刘昆也不会份难为他们的,刘昆与姚胖子的私交颇为深厚,但他们还是不想见到李韶庭落败的。 史进轻呼了一个糟字,姚胖子却还能沉稳地道:“没关系,他们的胜负不在这些小接触上,李老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负了伤,这是两位绝顶高手之战,实力相当,胜负之差极微,绝不可能有一方是全面获胜的。” 果然李韶庭斗志绝未稍歇,刘昆也没有认为自己占了上风,战局依然热烈进行着。 两个人又作了一次交错,这次李韶庭忽出精招,剑锋本来是对准刘昆肋刺去的,半途突地撤回后往上掠,刘昆的刀则是由上而下,砍他的左肩,李韶庭挫腰缩领,剑势不变,堪堪避过刀锋,而他的剑却削在刘昆持刀的手腕上,搭地轻轻一响,刘昆的刀抛出了手,一个大姆指还贴在刀柄上,掌间血如泉涌。 战斗终于结束了,每个人都吸了一口气,李韶庭见刘昆弯腰去拾那枚断指,乃进一步道:“五爷神勇,在下钦仰无限。”可是刘昆用左手拾起铜刀,坦头又冲了过来,刀出如风,李韶度再也没想到他还会再出手,惰急之下,双腿拔地纵起,刚刚才躲过,刘昆刀往上挑,劈向他的下档,既狠又毒,李韶庭万般无奈,空中硬将身子拉平,单剑下劈,但腿侧已为刀锋掠过,幸好刘昆上挑之力也不够强,未曾伤及骨骼。 而李韶庭的那一剑,却整整的削下了刘昆的一支左掌,刘昆坐地下,用右手仅留的四指抓了一把灰土,洒在那支断腕上,跟着撕下了一片衣襟,将伤处裹了起来,长身起立道: “好,好剑法,刘家的刀法确是不如。” 李韶庭腿上的刀伤也大量地往外流血,他却不去理会,按剑朝刘昆怒道:“五爷,我心敬你是个英雄,谁知你竟会做出那种事。” 刘昆哈哈一笑道:“刘家没有英雄,金刀刘琮的五个儿子全是狗熊,姓李的,刘某早就说过,我们是生死之斗,你只削断我一枚手指,就以为可以结束了吗?” 李韶庭怒道:“你要怎样才肯收场。” 刘昆道:“除非你杀了我。” 李韶庭差一点就想提剑刺过去,还是姚胖子叫道:“李老弟不可,你要明白五爷的苦心,如果他只断了一枚手指,那些人一定会逼着他再来找你的,现在五爷双手俱残,就再也不可能来找你了。” 刘昆哈哈一笑道:“姚大侠,刘某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只是现在成了个残废,再也无法发狠了而已。” 说完回头就走,李韶庭叫道:“刘显,你留下个交代。” 刘昆头也不回道:“输了还有什么话说,你母亲与那个女子,我立刻派人送来,四海镖局的死伤损失,刘某倾家荡产也要负责赔偿,刘门一家都是都成了残废,李大爷如果不放心,随时可以前来,刘某束手听宰。” 说着他越走越远,这边罗世番忙叫带来的人将重伤的刘氏兄弟也抬走了,死的也抬到一边,准备收殓。 姚胖子跑过去,双膝一屈,跪倒在李韶庭面前,李韶庭正望着刘昆的背影,感慨无限,见状忙抛开剑,双手将他扶了起来道:“姚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姚胖子一脸虔诚之色道:“老弟,我胖子一生中很少服人,可是见了你的剑法后,实在没话说,值得我一跪,胖子是拜你的技艺,可不是拜你的人,这半年你躲到那儿去了,让我们日夜悬心,你可真不够朋友。” 李韶庭惟有付之一声苦笑。 郎秀姑跑了过来,嗔怪姚胖子道:“姚胖哥!你也是的,李大哥的腿上还负了伤,你不快给他止血包伤……” 姚胖子腆着大肚子道:“腿上那点伤没关系,我胖子腰上还有个洞呢,死不了的,大家可以等着,话非讲明白不可,李老弟,你是个大英雄,我胖子惹不起你,可是我有理,你若是掉在北运河里淹死了,那没话说,你明明活着,却抛下了高堂老母及一个痴心的宝珠姑娘,还有我们这些不成材的朋友,一藏半年不露面是什么意思。你交代个明白,否则我宁可不交你这个朋友,也不让你进镖局去!” 李韶庭苦笑道:“姚大哥!你一定要我站在这儿说吗?大哥高见,小弟衷心铭感,小弟不露面,自有我的苦衷,这话可以告诉大哥,却不能让别的人听见……” 姚胖子这才哈哈笑道:“你肯说就行,我是怕你真有难言之隐,不便告人又拔腿一溜,叫我上那儿找你去,才故意逼你一逼,其实我那里敢得罪你老弟呢?何况这镖局是你老弟的。总镖头,只有你赶我们出去的份。我又凭什么不让你进去呢?走!走!进去吧……” 李韶庭着了四周的死伤狼藉,轻声一叹道:“这门口的事大哥不要照顾一下吗?” 姚胖子道:“让老史去忙吧,他是大总管,我跟郎姑娘只管保镖和按月替你送安家银子,其余一概不理!” 李韶庭感激地道:“姚大哥!家母多亏你照顾,养母之恩,天高海深……” 姚胖子忙道:“老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相处时日虽短,却是生死之交,你的母亲就等于我的母亲,何况你与郎姑娘是同门师兄妹,我们都有奉养老母的责任,再说你家里还有几亩田产,老太太并不指望我们的银子去养活她老人家,按月送银子去,只是我们一点心意……” 说着已来到里面,郎秀姑搬出药箱,替他们两人都上了金创药,包扎妥当了姚胖子已迫不及待地道:“老弟!快说说你这半年中有什么奇遇!我实在熬不住了!” 李韶庭道:“大哥这奇遇二字从何着眼的?” 姚胖子道:“刘昆的神刀简直已超出他老子的金刀了,可是你的剑法更深进得令人不敢想像,刚才那场狠斗可以说是江湖上百年难有盛举,你如果不是有了奇遇,怎能把剑法练得如此精纯!而且我相信不但有奇遇,而且还有艳遇,刘昆拿来的那张拜寿笺,分明是大家千金的闺阁用物,你说对不对?” 李韶庭苦笑着又点点头道,刚要开口说话,史进急急地跑了进来笑道:“李大爷,我漏了什么要紧的话没有?” 郎秀姑道:“还没开始呢,史大哥,你都安排好了?” 史进含笑道:“伤者就医,死者恤殓。我都招呼下去了,幸亏李爷援救及时,我们还剩下不少能办事的人手一切都有人分头负责。我实在等不及想听李爷的奇遇,把不急的事搁下再说,李大剑侠,总镖头,快说您的吧!” 说完拉张椅子,迳直坐下,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紧紧地盯在李韶庭身上,李韶庭沉思片刻才轻声一叹道:“事情千头万绪,我也不知道从那儿说起才好!”_姚胖子道:“从您掉下北运河的那天开始,越详细越好,除了不便告人的,都应该一点不漏的告诉我们!” 郎秀姑不以为然道:“李大哥会有什么不便告人的事!” 姚胖子笑道:“我相信一定有的,胖子阅人多矣,善观气色,洞察世情,李老弟在这半年中养尊处优,着实的享了一阵子福,因此必然也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人秘密,否则他也不会躲这么久不来看我们了!” 李韶庭脸色微红,低下头道:“有些事,固然不足为外人道,但你们三位都不是外人,不见则已,见了你们,我自然要丝毫无隐地说了出来,那天我跟刘琮力拼,实在不足为敌,跟他一起堕河,虽然我略知水性,但已身受重伤,被冷水一泡,人已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已经睡在一间华丽的房子里,而且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郎秀姑道:“你昏了那么久?” 李韶庭道:“当然我不会昏那么久,可是教我的人,为了使我迅速复原,给我服了一种安神的药、整整半个月,使我都在昏睡中,等我醒来时,除了伤处还没有结巴,人已经完全康复了。” 姚胖子道:“对,外伤最忌劳动,唯有在完全昏睡的状态中,最容易康复,这个人一定是医道高手!” 郎秀姑忙问道:“你的人是谁?” 李韶庭道:“除了我恩师师姑,还有谁能在半月中将一个奄奄垂危的人,迅速康复呢?” 郎秀姑叫道:“原来是她们两位老人家。” 李韶庭道:“我恩师远出关外未返,救我的是玄真师姑,也是你的师尊!” 郎秀姑愕然道:“那天是我师父救你的?她老人家不是跟药师伯一起上关外采药了吗?” 李韶庭道:“两位老人家在关外发现一支成形雪参,是千年难得一的至宝,恩师留在那儿守护,师姑却回来采办一切应用器物,准备在原地制练成药,幸好遇上我们跟刘琮决斗这档子事。两位老人家有个规戒,不得插手江湖是非,所以师姑只藏在人群中旁视,等我受伤堕河,她才将我救起,送到她家中疗治!” 郎秀姑又愕然道:“我师父还有家?” 李绍庭道:“是的,她不但有家,而且还是京中显宦,可是她生性慕道,早藏离家,这次为了要购备练药用品,须要大笔的财物,才回到家索取,救起我后,也因为无处右送,他自己急于离去,保有她的侄女懂得医道,才把我带回家中交给她侄女救治!” 朗秀姑道:“那你这半年都在我师父家中渡过的了,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伤好后不来看我们呢?” 李韶庭道:“师姑没等我清醒就走了,留下一封信,说我的剑术虽然略具根底,但要胜过刘琮,非并要好好下一番功夫,她留下一部剑册,说这是她家传剑谱,只能留在她家勤修,不许携走,叫我至少在半年内,不得过问外面的事,也不准离开她的家,所以我就一直留下去了!” 郎秀姑道:“刘琮中了我一镖,伤愈后人已成疯,被他的儿子弄成残废,根本不能再与人动手了,你也不必练剑去对付他了,为什么还要藏着不出头呢?” 李韶庭一叹道:“我可以不知道,这半年来,我被关在一座花园中,整天除了练剑外,就只有两个女孩子,是师姑的两个侄女儿,此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郎秀姑道:“你也不问问我们的消息?” 李韶庭道:“我怎么不问,是竹君把我瞒住了,她那一场战斗两败俱伤,由江湖同道出面调停,跟刘琮约好半年后重死一战,又说你们都到了南宫,住在我家里,她已叫人秘密送了一封信给你们,告诉你们我尚健全在人世,正在潜心练刻准备半年后重作交锋…” 郎秀姑叫道:“这简直是鬼话!” 李韶庭一叹道:“我可不知道,师姑留下的信要我半年不问世事,专心练剑,跟她所说的事情完全吻合,我自然深信不疑,何况他们两姐妹看得我很紧,寸步不离,我也无法分身出来探问确信,想不到会发生了这么多事!” 郎秀姑问道:“你说的竹君是谁?” 李韶庭道:“是师姑的大侄女儿,还有一个妹妹叫阑君,师姑俗家姓方,她的哥哥曾经出任黑龙江将军……” 姚胖子愕然道:“原来是这一家呀,方天爵军功彪炳,被封为义勇伯,壮年谢世,宅在铁狮子胡同,虽然人不在世,圣眷仍隆,依然是显赫世家,听说方二小姐是京师有名的大美人,今年才十八岁……” 郎秀姑却问道:“师哥!今天你是怎么来的呢?那个方竹君为什么要瞒住你,不让你知道外面的情形呢?” 李韶度沉吟了一下,才避开第二个问题答复道:“昨天晚上我在方家看见阑君跟一个男管家谈话,那个男管家见了我忙躲开了,我认得他是金镖牛胜,心中很奇怪,今天我问起竹君,她什么也没说,只叫我到长辛店来看看,我来了,但见你们与人在外面与刘昆理论,牵扯到我的名字,我不明就里,也不便现身,忙到后面找个人问了,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等我赶出来……” 史进忍不住问道:“金镖牛胜怎会到方家去做管家呢?” 李韶庭顿了一顿,才轻叹道:“我总算弄明白了,一切都是方家两姐妹捣的鬼,方竹君瞒住我固然有她的打算,方阑君却不甘心,明着不敢跟她姐姐捣乱,就制造事故破坏他姐姐的计划!逼我出头!” 郎秀姑问道:“方竹君有什么计划?方阑君又为什么要破坏呢?怎么把牛胜也拖进去呢?” 李韶庭没作答,姚胖子笑道:“我倒明白了,方大爵功绩彪炳,却没有儿子,听说朝廷有意破格成全为方家女儿招个贤婿,可以继承方天爵的伯爵,所以京师王孙公子,莫不想乘龙方府,方大小姐竹君一定是看中了老弟的人品,所以封锁外面的消息,叫你摆脱江湖人的生涯,以便当朝立品,老弟!这可是千载难逢良机呀!” 李韶庭红了脸道:“竹君可能有这个意思,可是她比较稳重,一直没有表示,阑君倒是跟我提过,我拒绝了!” 姚胖子竖起个大拇指道:好!好男儿,塌天富贵,垂手可得,而老弟居然不放在心上,真了不起!” 李韶庭道:“她家,也有这个意思,可能师姑属意竹君。对她有了番暗示,等师姑练好了药,陪同我师父一起前来,替我作主答应,真要那样,我倒是很为难,所以阑君的捣蛋倒是帮了我的忙。” 郎秀姑道:“如果师伯作主,又不要你易姓入赘,这倒是好事,你为什么不能答应呢?” 李绍庭正色道:“师妹!我也许没出息,但我绝不是那种衣朱带紫的材料,何况我已经有了宝珠!再说!叫我承荫妻禄而得富贵,我也没这份厚的脸皮!” 郎秀姑自知言重,连忙笑道:“我只是开开玩笑,师哥志怀高洁,我相信师伯也不能勉强你的,你说有阑君捣乱是怎么回事呢?” 李韶庭道:“方家的家务是阑君在管。她比较活跃,不知怎么,她把牛胜招到家里来管事,在我的猜测中,劫镖是牛胜唆使几个旧日伙伴干的,追回失镖,是方阑君冒我的名干的,以后到刘家杀人行凶的也是阑君!” 姚胖子一惊道:“一个女孩也会武功?” 李绍庭轻叹道:“方家是剑术世家,只是世代荫袭武职,不在江湖流传而已,连我师父的剑法也是从方家学的,师父与师姑是个表兄妹,他们两位无意富贵,摆脱红尘,行医济世。却恬守祖训,不肯以武行使,竹君体质荏弱,传了他们的医术,而且更精于他们,阑君却继承了祖上的剑法,练得一身好武功,而且她身材高大,跟我差不了多少,我一听这些事,猜准必定是她!” 众人一阵默然,姚胖子轻轻叹道:“真想不到。名传京师的方二小姐会是个剑道高手! 难怪刘昆一口咬定是你了,你们的剑法是出自一家的…” 郎秀姑道:“可是他的手段也太毒了,杀死刘琮与几个江湖匪类尚自可恕,杀死那个小女孩子则太过份了!” 李韶庭道:“我想她是没办法,那个小女孩儿看见了她的脸貌,现在凭人怎么说,她以方府二千金的身分,谁也不能相信她是杀人的凶手,如果有个人指证,而且是个小孩子,她再也无法推赖了!” 郎秀姑道:“那么师哥认为他所作所为都是对了?” 李韶庭道:“我并没有这样说?” 郎秀姑道:“那你为什么不对刘昆说明白?” 李绍庭一叹道:“今天早上竹君垂泪对我说,她们姐妹很对不起我,求我曲意包涵,无论如何,其行可鄙,其情可怜,我又怎能出卖她们呢?” 即秀姑冷笑道:“什么叫其情可怜?” 姚胖子微笑道:“方阑君一切所为,自然也是为着李老弟,她也想像这位大英雄,不然自动会如此糊涂!” 郎秀姑道:“对方阑君杀人的事,师哥打算怎么办?” 李韶庭道:“我没有办法,好在她们家里还有长辈,师姑是她们的亲姑母,由师姑回来去处置吧。” 郎秀姑愤然道:“等师父回来,我一定要她老人家作个明白的交代,我为了家门血海深仇,那样求她,她都不肯尽心教我,还是师伯看不过意,才指点我来求你帮忙,现在她的亲侄女犯下这等大错,她又该如何处置。” 李韶庭道:“师妹,师恩如山,你不能这样……” 郎秀姑道:“她把你送回家去治伤,虽然别有用心,我就气不过,她实在是侮辱你的人格……” 李韶庭又要开口,姚胖子却笑着打岔问道:“老弟!刘昆手里的那张字条是怎么回事!” 李韶庭道:“是我写给阑君的,每天晚上她都陪我在后花园练剑,后来我觉得她太热切。设法叫竹君阻止了她陪我,她借故跟我作对生气,我为了向她解释误会,而她又不跟我说话,我只好写了张定条,叫佣人交给她,因为图省事,我只说老地方,指的是练剑的地方,没想到她竟用来作为栽赃的工具了!” 姚胖子哈哈大笑道:“话总算说清楚了,老弟!没话说,胖子只有更佩服你,方家你还去不去?” 李韶庭道:“我想不必去了!” 姚胖子道:“那也好,去了你也难以说话,方家两位小姐更不好意思见你,何况你上那儿去,叫刘家的人缀上了,反而给她们惹麻烦,镖局里经常有一间屋子为你总镖头留着的,我料准你总有一天会来上任,今天总算是等到了,你要不要瞧去!” 郎秀姑道:”师哥受了伤,原也该歇歇,我先给你去收拾一下,再过来请你!” 李韶庭忙道:“怎么好麻烦师妹呢?随便叫个人……” 郎秀姑嫣然一笑道:“师哥!这些事还是女人做起来仔细,你别以为我只会舞刀弄剑,女人的份内事,我也干得不错,就是比不上方家的小姐细心熨贴而已,你担待点!” 说完转身走了,李韶庭不禁怔住了,姚胖子这才拍着他的肩膀低声笑道:“老弟!你还有事情未从实招来,方才郎小姐在,我没好意思问,方家两姐妹,你跟那一个有了一手,但愿不是方阑君!” 李韶庭脸一红道:姚大哥!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姚胖子笑道:“老弟!练功夫的人,是不是童身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胖子绝不会冤枉你……” 李韶庭低头半晌才道:“这……” 姚胖子道:“老弟!事关名节,我跟老史一定会守如瓶,此事绝无第四人知,但你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是竹君大小姐,倒还没什么,如果是那位玉罗刹阑君小姐……” 李韶庭一急道:“会怎么样?” 姚胖子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有点不妙!” 李韶庭道:“我有一天喝醉了酒,不知怎么糊涂了,第二天阑君对我说那是为我们双方好,因为有几手剑法必须要经过这一关,才能深入化境事实上倒也确是如此,以后还有过几次,可是我把宝珠后告诉她后,她就不来找我了,刘昆的那张字条。就是在那个情形下写给她的,我不能丢开宝珠而要她,才写条子约她密谈,请求她的谅解,姚大哥,事情怎么会不妙呢?” 姚胖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正在奇怪,方阑君是个千金小姐,即使为了要跟她姐姐争风,也犯不着做出这种事来陷害你,现在难怪了,老弟,我相信你是个负责任的,绝不会占有了她而丢开手不管的,你究竟跟她怎么说的?” 李韶庭道:“我当然不会负她,我告诉她,要我继承父亲的余荫而入朝是不可能的,如果她能放弃家中的富贵,与我共闯江湖,而且还能给宝珠一个安排,我一定与她结婚,她哭了一天,也没给我回答……” 姚胖子微微一笑道:“那还有点希望,倒是又增加了许多困扰与麻烦,尤其是郎小姐这一关……” 李韶庭几乎要叫起来道:“姚大哥,你说什么?” 姚胖子耸耸肩微笑道:“我是说方府二千金跟老弟之间的事还有希望,她虽然没有回答,却用行动作了最好的回答,她还无条件地把身子献给你,以为你应该了解她的心了,谁知你还会那样问她,不怪她难过,在你心目中,你还把她当作一个恋慕荣利富贵的庸俗女子……” 李韶庭道:“难道我的话说得不对?” 姚胖子笑道:“是对的,只是说得太迟了,早已了解你的胸怀,所以献身相就,自然是打定了跟你终老江湖的主意,而你还那样问她一声,怎不叫她伤心呢?因此她后来的那些作为,就是向你证明她有意打入江湖的决心,否则以一个千金小姐的身分,她何要来行凶杀人呢?” 李韶庭:“我就是想不透这一点,她真要向我表示决心就不该如此妄为,她知道我是最痛恨杀人的……” 姚胖子道:“这位小姐比你果断,她知道对付恶人的方法最好就是一刀剁成两截,你不可能感化他们,因为他们受一次教训后,作恶的方法也就更进一层!何况他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李韶庭道:“刘昆的小女儿呢?” 姚胖子道:“这位小姐行事很缜密,从她秘密为我们取回镖货的这件事上就是个明证,因此我很怀疑其中的可能性,如果她要灭口;第一次就该杀死那个小女孩儿,为什么还要来第二次再去呢?” 李韶庭道:“第一次她匆促下手,以为那个小女孩儿已被杀死了,这是初次行凶的通病……” 姚胖子笑道:“老弟这就太看轻她了,夺镖时她己杀死了几个强寇,后来到刘家,又铲除了刘琮与他的几个强徒,手法干净俐落,岂会连一个小女儿都杀不死。” 李韶庭怔了一怔道:“大哥的意思是说刘昆的女儿不是阑君杀死的,那又是谁呢?” 姚胖子道:“我相信绝不是她,但我也说不出是谁,如果我能见到那位二小姐详谈一下,也许能给你一个较为确定的答案,老弟!老弟!你既然对她作过明确的表示,相信她也会来找我们的,江湖上能有你们这一对儿侠侣,的确是件值得幸福的事,不过问题难在如何应付郎姑娘!” 李韶庭忙道:“姚大哥!你刚才提到郎师妹,就吓了我一跳,她怎么会是个问题呢?” 姚胖子笑道:“老弟你别装糊涂,郎小姐早就把你当作她的终身寄托了,自从你在河畔堕水失踪后,她的脸上就没有笑过,名义上是替她祖父守孝,实际上是为你守心丧,她为你的死而守丧,也为你的复生而除丧!” 李韶庭道:“这怎么可能呢?我跟她根本谈不上……” 姚胖子笑道:“三天前刘昆拿了你的字条前来兴师问罪。老史证实是你的亲笔,判断你尚在人世时,她表现得最兴奋,第二天就淡淡地涂了一层脂粉,脱下了她的黑色素孝,换上了一件颜色较为鲜明的衣裙,这证明她的丧是为了你守的,我与老史看在眼里,却不好意思点破……” 李韶庭仍然摇问道:“我还是不能相信!” 姚胖子笑道:“我当年不是这份肥相,赛奉先三个字也勉强算得是个俊俏,绮红偎翠,温乡中的滋味,我经历得多了,风流韵事也不少,娘儿们的心事我还会不懂吗?老弟,我相信你也不是真糊涂,不会连一点知觉都没有!” 李韶庭这才低头道:“我已经向她作了种种暗示了,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宝珠种种,她应该明白的!” 姚胖子笑道:“她怎么不明白的,所以她后来特别巴结宝珠姑娘,口口声声叫她姐姐,就是伯母大人那儿,她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每个月的奉银除了自己留下来一小部份,大部份都归入你的名下,交给伯母收藏,她提议我们都在伯母膝下做义子女,我与老史对老人家自是十分尊敬,却并没有改口,依然是伯母相称,只有她已改口叫娘了……” 李韶庭急了道:“家母难道不劝劝她吗?” 姚胖子道:伯母世情练达,还有什么看不出的,她老人家对郎小姐倒是很满意,但老人家对你生还的指望不大,怕耽误了她的终身,才尽量疏远她,所以几个月的镖银都叫我送去,避免跟她见面,而且还叫我留心替她找个合适的对象,说女孩子的终身大事不能长寄江湖……” 李韶庭道:“对呀!姚大哥!你一定没有尽到力!”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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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姚胖子道:“我提了几个人,碰了她一鼻子灰,老弟,曾经沧海难为水,你该比谁都清楚!” 李韶庭急急道:“大哥!你根本就没有尽心帮忙!” 姚胖子双手一摊道:“我若是不尽心,就遭天殊地灭,如果我胖子再年轻个十岁,而且不发福成这个瘟相,或许还有点希望,现在叫我挑个能与老弟相匹对的青年人,胖子实在没有办法,说句良心话,我提的那几个人,连我胖子都瞧不上眼,向她引见,碰了一鼻子灰是自找的,她没有骂我是混帐已经是够客气了,老弟!我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教你!” 李韶庭忙问道:“什么办法?” 姚胖子笑道:“尽量吃肥肉,长得像我这么胖,那时不但方家两位小姐、郎小姐、甚至于宝珠姑娘都不会再对你这么痴心了,此外别无良策!” 李韶庭这才听出他在开玩笑,鼓起怒目,姚胖子忙又笑道:“老弟!宝珠姑娘是没问题了,她的一颗心在你身上,而且她也不敢妄求你对她从一而终,所以方阑君与郎小姐都能容下她,问题在两条母大虫,性子都烈得可以,将来不知会闹成什么局面呢?你最好想个两全其美的对策,这两个人的心都不能伤,我实在替你担心…” 李韶庭皱眉不语,郎秀姑又来叫道:“姚大哥!李师哥受了伤你不叫他早点休息,还拖着穷噜苏…” 姚胖子作个苦笑道:“胖子也受了伤,就没人疼了,老弟!你快请吧!再聊下去,胖子成罪人了!” 郎秀姑脸上一红,连忙搭讪道:“师哥!你的房间好了,我扶你去躺着,你一定要好好休养!” 不由分说,架起李韶庭就往后院走去,到了内厅,屋子收拾得十分整洁雅致。被褥都是新的,李韶庭为了避免缠夹,立刻就躺下了,而且装成很疲弱的样子,郎秀姑倒是不敢再打扰他,替他脱去鞋子。盖上薄被,还放下了帐子,才轻轻地掩上门离开了! 李韶庭躺在床上,心头思潮起伏,屋子很高,外面又有绿树浓荫,本来很凉快,他却燥得一身汗… 好容易朦胧人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被一阵嘈杂声醒了,天色已黑,只见郎秀姑的声音道:“不行!李师哥要静养,任何事情都不能惊扰他!” 另一个却是史进的声音道:“郎小姐!方府的人指名要见李老弟,而且事情的确很紧急,万一真误了事,你叫我怎么交代呢?还是问他一下的好!” 李韶庭连忙披衣下床,开了门问道:“什么事?” 郎秀姑白了一眼,史进道:”方府的大小姐派人来通知说金镖牛胜被人暗杀在她家大门。二小姐又出走不知去向,现在有许多江湖人拥集在她家吵闹,她无法应付,特地向你求援!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李韶庭闻言一怔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史进道:“不清楚,姚大哥已经去调解了,但方府又派了第二个人来,一定要见你!” 郎秀姑忙道:“理他呢?方家有的是官府势力,可以叫官人去解决,师哥!你受了伤,不能再为她家卖命了!” 李韶庭皱眉道:“师妹!方家是师姑的家人,何况又救了我的命,说什么我们都不能坐视!你把人叫进来让我问问,如果我可以不管,自然不想去多事!” 郎秀姑这才无可奈何,史进忙出去带了个老苍头进来,李韶庭是认得的,见他要撩衣下跪请安,忙止住道:“方福,你别多礼,快说出了什么事!” 那方福颤巍巍地道:“李相公,昨天您走了之后,没多久,新来的管家方是被人杀死在大门口,接着就来了一大批拿刀带棍的人,包围了宅子,说方贵是什么金镖牛胜,被咱们家杀死了,要咱们家交出凶手!” 李韶庭道:“那不是胡闹吗?你们为什么不请官人镇压?” 方福道:“谁说没请,可是来的那些人,里面有几个是大宅院的教师爷,官人也不惹不起,只叫咱们自己解决?” 郎秀姑道:“方府有权有势,可以通知那些人的东家,命令他们的手下不准胡闹,不就结了吗?” 方福苦着脸道:“’那几家都是向咱们求过婚的,被二小姐一口回绝了,怀恨在心,这次是他们的东家在背地里所支持,所以他们才敢出头吵闹,大小姐实在没有办法,才叫老奴来请相公前去排解一下!” 郎秀姑道:“这种事用不着李大哥去,他身上还有伤,我们不是已经有位姚镖头前去排解了吗?” 方福道:“姚镖头去了没有用,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他们好像掌握了证据,说杀人的。。。。”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下来,环顾左右,李韶庭道:“没关系,你说好了,这两位都是我的生死至交,对你们的事都知道了,他们说杀人的是谁!” 方福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说是二小姐,而且连二小姐会武功的事都知道了,一定要进去抓人上衙门治罪,偏偏二小姐又失踪了,大小姐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请李相公去排解一下,相公,您老千万看在大小姐的份上去一趟吧;如果让人把大小姐抓上了衙门,方家的人就算完了!” 郎秀姑道:“就算杀人的是二小姐,与大小姐什么相干,他们也不能随便抓呀!” 方福道:“跟他们还有什么道理讲呢?他们无非是要出方家的丑,好在幸亏有姚镖头撑着;没让他们动手,可是姚镖头也撕掳不开。只有李相公去了才行!” 郎秀姑道:“李大哥去了就行了吗?” 方福道:“李大爷早在半年前就是闻名天下的大英雄,今天早上一战,剑败刘昆,更是轰动京师…” 李韶庭皱眉道:“才一天的事,传得这么快了。” 方福道:“刘昆找四海镖局决斗的事,早已轰动京师,今天瞧热闹的,大部份是京师的人,整个一天,上上下下,都在谈论着李相公,您就快去一趟吧,姚镖头也说,这件事非李相公去了才能解决。” 李韶庭点头道:“好吧!史大哥,麻烦你吩咐人备马!” 郎秀姑忙道:“师哥!别忘了你身上的刀伤!” 李韶庭一叹道:“师妹!姚大哥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说要我去,大概是非要我去才能解决的事,你别说为了……” 郎秀姑道:“要去就一起去了,万一要跟人动手,由我们上好了,师哥千万不能再出手了,否则身上伤更难收口了!” 李韶庭点了点头道:“使得!不过京师不比长辛店,不能随便动兵刀,伤了人尤其麻烦!” 郎秀姑笑道:“我知道,现在我多少也是个有身份的镖师了,岂能像从前一样,动不动就跟人拼命!” 说着史进已命人备好了三匹马,方福的马没离鞍,一直栓在镖局门口,四个人登鞍疾驰,马去如风,城门早已关闭了,幸亏方福人头熟,居然叫开了城门。 来到王府井大街的方府,总算姚胖子懂事,把人都请到院子里去谈话了,门口倒是清清净净的。 远处有几个官人探头缩脑,就是不肯走近,可见方福的话不错,这件事情暗中有人主使,不让官府插手干涉。 姚胖子将人都招待在大厅里,方天爵在世时,这儿往往来应酬的都是一品以上的方面大员,现在却沦为江湖人咆哮的场地,倒使李韶庭生了许多感慨! 李韶庭到达的消息,巳有人传了进去,所以喧哗的声音也静了下来,李绍庭一进厅门,姚胖子就叫道:“好了?咱们李总镖头到了,各位瞧他的面子也不好意思再闹了吧!” 一个长身魁梧的大汉一拍桌子叫道:“凭他是谁,也得给我们一个明白的交代。堂堂候门小姐也不能杀人!” 李绍庭看了他一眼道:“请教这位仁见台甫?” 那汉子道:“兄弟贾云飞,现任荣王府护院总教师!” 李韶庭微微一笑,这家伙口中字号叫得响亮,所坐的位子却在未席,一看就知道他只是个混混儿,姚胖子也没有对他很客气,淡淡地道:“荣王爷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话,贵上的荣四爷也只不过是个皇庄的庄头,兄台的总教师手下只有两个打更的,阁下大可不必嚣张、…” 贾云飞怒不可遏,拍桌子想叫道:“姚逢春,你只不过是个镖客,居然敢瞧不起贾大爷!” 姚胖子冷冷地道:“姓资的,姚某让你进门已经是抬举你了,李总镖头是来谈正事的,没有精神跟你混搅。” 贾云飞要叫。李韶庭却一拱手道:“贾兄!如果你作得了主,我们就谈谈,否则就请你坐下,李某也不是什么有头的人物。只是机缘凑巧,与本宅略有渊源,才出头代为解决这个问题,大家实事求是,话越简单越好,如果贵友是想叫贾兄来扫扫李某的颜面,那未免太小题大作;也太抬举李某了,面在李某请教贵方究竟是由谁作主!” 贾云飞被塞住了嘴,另一个上座的中年瘦子站了起来道:“贾六,你坐下,这儿没有你开口的份儿!谁要你胡乱开口的,白白替我们丢人。李大侠,兄弟马三江。。。” 姚胖子道:“马大人是隆亲王府跨刀护卫。” 李韶庭对这个姓马的倒是颇为注意,因为此人说话中气十足,一望而知为内家高手,再者隆亲王声势显赫,跨刀护卫,等于是贴身保镖的!叙衔可及三品,身份不低,遂拱手笑道:“马大人久仰久仰” 马三江笑道:“兄弟这份差使,不过是敝上聘给的,随时都会解雇,也算不了什么,今天不谈这些,贾云飞与被杀的牛胜是磕头兄弟,为友心切,失礼处请多原谅,李大侠与方府是什么关系,望能见示一下,咱们才好说话!” 李韶庭见他说话很厉害,他想套出自己与方家的关系,不是想摒诸事外;就是另有所谋,乃笑道:“是远亲!” 马三江笑道:“半年前李大侠寄寓长辛店,听说颇为潦倒,几至衣食不济,遇着这门富亲戚,怎不照顾一下!” 李韶庭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依人为食,李某再没出息,也不能丢武人的睑,寄生豪门,可是方府有了困难;李某叨在亲谊,倒不能不管!’” 马三江听他话中带刺脸色微变,却没敢发作,只是冷笑一声道:“那么方家的事,李大侠能全权作主吗?” 李韶庭酌了一下道:“方家门庭,只有两个弱质女流,如果有人要欺负她们,李某自然不能坐视!” 他避重就轻,却巧妙地将责任一肩承担,马三江竖起大拇指道:“李大侠究竟是念过书的,说出话够高明,方府虽然因侯爷去世而冷落一点,却依然是京师首屈一指的豪门。” 李韶庭道:“马大人,这话怎么说?” 马三江脸色一流道:“金镖牛胜死在大门口。” 李韶庭道:“兄弟只知道方家的管家方贵被恶徒暗杀,却不知道什么金镖牛胜!” 马三江赫赫冷笑道:“李大侠真会推托,金镖牛胜也不是个无名人物,尸骨犹在,大侠自己也认得,而且方府自己也承认他是管家方贵,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韶庭早有腹稿,微微一笑道:“兄弟在方家没有见他,否则一定会知道而不予录用,据兄弟所知,金刀牛胜了金刀刘琮后,即告失踪,大概是怕刘家人寻仇,才改名避祸到方家来的,他的被杀,一定是江湖人寻仇。” 马三江岸笑道:“牛胜镖伤刘老英雄,是出于刘家人的请求,因为刘老英雄那时神智激动。要杀死全家人,她的儿子自己没办法,才求牛胜发镖阻止,刘家的人不会找他寻他的,牛胜到方家是出之方二小姐阑君的邀聘,进行一件阴谋,牛胜之死,也是方二小姐的杀人灭口行动。” 李韶庭心中一震,忙问道:“什么阴谋?” 马三江道:“这个倒不知道因为牛胜与方二小姐互有默契,没有明白说出,但他的死的确是方二小姐所为!” 李韶庭这才放了心,笑笑道:“无凭无据,就凭各位的一面之词,便把一位不出闺门的小姐说成凶手,这不是笑话吗?马大人你也是常在官场上走动的?” 马三江道:“我们有牛胜的亲笔状,他在进人方府不久,就写了一封信给他的把兄贾老六,说他现在受雇于方阑君进行一件密谋,又说方阑君武功高强,手段狠毒,很要能会杀他灭口,万一他有不测,叫贾六邀集几个同道朋友,为他伸冤报仇,现在牛胜果然死了。” 李韶庭忙问道:“信呢?” 马三笑道:“信在我们手里,这是唯一的证据,要到公堂上才能献出来!” 贾云飞跳起来叫道:“牛胜很讲道义,连他跟方阑君进行的密谋都不肯说出发来,方阑君却仍然不放过他,她这种恶毒的女子,我非要手刃她,给我把兄出头不可。” 马三江沉声道:“贾六,你少开口,京师重地,岂容你随便杀人,国有国法,反正牛胜绝不会白死!” 李韶庭是最明白了,知道牛胜这封信绝不会假。他不敢说出与方阑君的密谋,是因为方阑君在刘家杀死了几个人,他都有份,说了出来,刘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他见到方阑君的杀戮过残,暗自心惊,所以才留了这一手,可是她不会杀死牛胜至少不会杀在自己的家门口,因此这件事使李绍庭心中颇为踌躇难决。 郎秀姑却忍不住道:“假如我是方阑君,要杀人灭口,也不会在自己的家门口行凶,这分明是陷害。” 李韶度看了她一眼,怪她多嘴,然后笑道:“敝师妹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根据兄弟所知,方二小姐根本不会武功,各位一定要追究。尽可报官处理好了!” 马三江冷笑道:“那就太不讲义气了,我们想方二小姐既是武林同道,有事最好私下解决,不必闹到官中去。” 李毅庭拿定他们光凭一封信的证据不足,方家圣眷仍隆,凭这样一封信,绝对不生作用,这些人也不过藉机吵闹而已,但不知他们的意向何在,所以先摆了一句门面话。探探对方的口气,听马三江的话后,乃微微一笑道:“方二小姐不会武功,也不是武林中人,更不会杀人,不过人死在方府门口是事实。牛胜即为方贵也是事实,站在东主的情分上,方府对牛胜的后事自当尽力负责,不超过万两,李某现在就能答应,否则,就得和方小姐商量一下!” 马三江怒道:”李大侠以为我们是为诈银两来的?” 李绍庭一笑道:“方府能做到的就是这一点,此外别无责任、方大人虽死,爵位仍在,牛胜既然是家奴,按照大清律法,就算为方府人所杀,也不过是惩治家奴致死而巳,在参爵后才能论处,那似乎与各位无关,该由御史衙门请朝命天裁,马大人如果不满意,大可请诸公议。” 马三江一听李韶庭说话很厉害,乃沉下脸色道:“李大侠,我们是以江湖人本份为死友求公道。” 李韶庭淡淡地道、“马大人意待如何?” 马三江道:“我们只请方二小姐出来,对牛胜的死作个合理的交代,然手接照江湖规矩处理!” 李韶庭冷笑道:“马大人别忘了,你们诬陷的方二小姐是位闺阁千金,可不是江湖人,她没有杀人更不会出来与各位见面,各位如果不是要银子,就请回吧!” 马三江也冷笑道:“李大使是在下遂客令了?” 李韶庭沉声道:“不错!李某受方府之托代为护宅,方府一门薄弱,不堪惊扰,李某护宅有责,只好得罪了!” 马三江一按腰刀道:“我们赖定了,方阑君不出面,绝不离开;李大侠瞧瞧用什么方法打发我们走好了!” 李韶庭沉声道:“马大人以堂堂王府护卫,既然自己不爱惜身份,李某只好以市井无赖视之!” 马三江等人个个都拔出了武器,姚胖子与史进郎秀姑等三人也都亮刀备虞,李韶庭却朝手下摆摆手道:“三位先等一下,我已经叫方福持着方侯的手本,到九门提督府及宗人府去邀请两个人来作证,说有人扰乱京城,部份不肖之徒,在方侯府胡闹滋事,等两处的官人到来,咱们的脚步站得稳了,再从容对付他们不迟!” 马三江没想到李韶庭会要出这一手,顿时变了脸色,有几个后台较软的护院教师,更是惶然不知所以。 马三江连忙朝身边的那些人叫道:“你们别怕,趁着官中人没有来,大家先干开了,有事我负责!” 一摆刀直往前冲,众人也跟着涌上来。 李韶庭道:“姚史二位大哥拦住别人,郎师妹护住后进,别让人进去惊扰了方小姐,我来对付这个姓马的!” 郎秀姑挺剑急道:“李大哥!你受伤不能跟人动手!” 李韶庭朗然道:”笑话,金刀刘琮那等英雄,我照样负伤跟他斗个半天,难道还会在乎这群鼠辈!” 姚胖子道:“老弟!你别看不起这帮人,他们能为各大宅院延聘,手底不都不含糊,尤其这马三江,是八卦刀的名家,技艺并不在刘琮之下,你恐怕不行!” 李韶庭笑道:“我以为他比刘琮差远了;刘琮虽然死,倒底还是称雄过江湖,这姓马的只会给人当奴才!” 这句话激怒了马三江,八卦刀一摆,直放过来,李韶庭连剑都没有拨,抬腿踢起一张红木圆桌,挡住了他的攻势,跟着进步一腿横撩,将马三江勾倒在地! 这几下动作都在一个快字。快得令人无法相信,立刻将闹哄哄的人震住了,马三江功夫是不错,身子倒地,运刀如雪;护住身子,以防李韶庭进攻,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才跳起来。那知李韶庭根本没有追击,笑吟吟地站在原地说道:“马大人这点功夫就能在京师混了,倒是令人不敢相信,当年你是怎么考进王府的!” 马三江又羞又愧,举刀再进,这次可慎重多了,步步为营,直到李韶庭面前才放开刀进攻! 李韶庭依然不拔剑,完全凭着空手躲闪游斗以些微之差,在刀锋间穿来穿去,不时还踢倒一些几椅,滚过去攻他的下盘,马三江连攻十几刀,始终没能伤着对方,只破坏了一些桌椅,更形暴怒,刀出如风! 李韶庭躲了一阵,忽而身形暴起,竟探开一对肉掌进招反扑,上击胸膛,下贴小腹,马三江挥刀急劈想将他退开的,那知刀出落空,眼前不见了李韶庭的人影,跟着后头上挨了一下重击,突然俯跌出去,连刀都丢开了,原来李韶庭两掌都是虚招,诱他出刀解招后,身形闪至他的背后,一掌直切,击中颈骨,将他震昏过去!众人见李韶度仅凭空手,将目空一世的八卦刀名家收拾得于净俐落,不由都吓呆了,李韶庭沉声道:“方福将他捆起来、送回他东家那儿去,同时开列一张损失清单,叫隆亲王照价赔偿,更摆个明白交代来!” 方福兴冲冲地带了两个家丁,拿了绳子,出来就要绑人,贾云飞忍不住叫道:“姓李的。算你功夫俊,咱们没什么说的,可是你也别欺人太甚,闹翻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李韶庭冷笑道:“闹翻了又怎么样?公的,私的;李某一个人都挺得下,瞧你们还有什么玩意儿抖出来好了。” 姚胖子含笑阻止了方福绑人,朝李韶庭道:“老弟,依我看不必这么严重;大家都是武林一脉。你把马三江绑送亲王府,砸了他的饭碗还小,以后叫他何以为人!” 李韶庭道:“这是他自找的…姚大哥,依你看呢?” 姚胖子笑道:“叫他们把人抬走算了,你那一掌劈得够重的,一两个月,他未必能将伤养得好,这教训也够了!” 李韶庭道:“可是他们以后,仍来纠缠不清,我倒不在乎,方家一门细弱,可经不起他们胡来。” 贾云飞叫道:姓李的!冲着你、咱们把方家的事搁开,牛胜算是白死了。以后我们找你姓李的算帐!” 李韶庭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贾云飞满脸怒色道:“当然了,姓贾的名气不如你大,武功也不比你强,可是说的话不比你李大侠份量轻!” 说完掏出一个信封,丢在地下道:“这是牛胜写给我的私函,我把它交出来,该没话说了” 李韶庭对方福道:“你去看看是不是方贵的亲笔!” 方福拾起拆开一看道:“是的,方贵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就会记流水帐,每个字写得比核桃大,应该错不了。” 李韶庭道:“好!你们把人抬走吧!” 有两个有抬起马三江,他仍是昏迷不醒,脖子歪垂在一边,可能颈骨都断了,即使不死,大概一辈子也无法抬直头了,他在京城武师群中算是个头儿,落得如此惨状。使得一个个敢怒而不敢言,默然低头,鱼贯而去。 贾云飞临走还道:“牛胜的尸体被巡检司抬去检验了,我们会去认领的,不要你们方家花一个臭钱,可是这笔帐记在你姓李的头上,迟早会来结清的!” 李绍庭哈笑道:“我总等着,不过,你记住,李某往在长辛店,你们再到方家来胡闹,李某可不客气了!” 贾云飞这批人垂头丧气而去,厅后出来一个素衣长身的女郎,二十上下年纪,脂粉不施,则有一种娴静的风仪,也有一种温淑的美,使得满怀醋意的郎秀姑也不禁自惭形秽,姚胖子是已经见过她了,其余二人不得介绍,也知道她就是极擅歧黄的方大小姐竹君了,她笑着先向郎秀姑道:“这位一定是郎小姐;也是贞姑的弟子,郎小姐,我们这样算来,就是自己人了,所以仗义前来发手解围,我也不多说感激的话了,这位可是史大侠” 史进连忙抱拳,平时虽然豁达,可是见了这位候门千金后,反而拘束起来,方竹君却大方地道:“史大侠,姚大侠,真谢谢你们,如果不是各位、寒舍真不知如何了!” 史进讪然笑道:“我们什么都没尽力,这完全是李总镖头的神威所致,刚才小姐在后院也看得清楚京师的这些护院教师,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假如不是总镖头来到,凭我们这几块料,真还对付不了那批凶神恶煞。” 方竹君妩媚地笑道:“对于武林事我一点都不懂的,因此我才急得毫无办法,无可奈何才求助于李大哥,各位虽是承李大哥之情前来赐助,我是十分地感激!” 她越是客气,史进越发局促不安了,李韶庭却皱皱眉头道:“竹君!那些客套话都别说了,现在要弄清这两件事,第一、阑君究竟上那儿去了,第二,杀死牛胜的是谁?” 方竹君轻叹了一声,欲言又止,李韶庭道:“你别顾忌,郎师妹是自己人,姚史二位是我的生死至交,我的事他们都知道了,你必须毫无隐瞒地说出来。” 方竹君这才探揉眼睛,擦去了两滴泪,硬咽道:“昨夜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后你走了,阑君留下一张决绝的字条也走了,她对我很不谅解,说永远不回来了上那儿去了我实在不知道,至于牛胜一定也是她下的毒手!” 李韶庭道:“她是个很谨慎的人,杀死牛胜以灭口,倒还说得过去,但为什么要把人杀在大门口呢?” 方竹君凄然道:“她的字条上对我泄露她一切作为的事很愤怒,这多半是为了对我报复吧!她是我的妹妹,我也不能说她什么,这只怪贞姑,如果不教她学武练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现在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李韶庭长叹一声,半响才道:“牛胜的事,我顶下来了,好在阑君已经离家,来个矢口否认,谁也赖不到她头上去,马三江受了伤,以后也不到你家里来了!” 方竹君道:“假如事情就此完了,我自然不怕,就怕阑妹那个性情,在外面再做出些什么事来,被人知道了贻祸家门不说,还会牵累到李大哥,因为大哥今天对马三江他们当众否认了阑妹会武功,以后又将如何自圆其说呢?” 史进一震道:“对!这倒是件麻烦事!” 方竹君哭出了声音道:“李大哥几年来。我撑这个家,实在也费尽了苦心,现在我已心瘁力黜了。请你看在贞姑的份上,无论如何,要替我拿个主意。” 李韶庭皱眉道:“我又能拿什么主意呢?” 方竹君道:“你送我去找贞姑,把事情告诉了她老人家,由他老人家来作个决定吧,我很恨自己不会武功,否则我就把阑妹杀了,候门千金却是个杀人的凶手,事情传出去,叫我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双亲。” 姚胖子微微一笑道:“那可千万使不得!” 方竹君擦去眼泪、又作了个苦笑道:“我也是一时气话,同胞手足,我怎么也不能如此忍心,否则就不会有这些祸事了。贞姑早就对我说过,阑妹生性好杀残忍,让她练武是一件错事,叫我要当机立断,若一发现她有犯罪的倾向事实时,用毒药暗中鸠杀她,我就是下不了手…” 姚胖子用手拍了半天桌子,然后才道:“我看这样吧,玉贞仙子远去关外,千里迢迢,小姐闺门柔质,去找她是不可能的,不如由郎小姐去一趟,将事情告诉老人家,请她从速回来处理,李老弟则与我们份头在附近查访,二小姐一定不会离开太远的,找到了她,想办法安顿住她别叫她闹事,等玉贞仙子回来再作处理!” 李韶廷道:“这个办法最好,师姑走了第一天,郎师妹如果转快马疾追,说不定在路上就可以追到,我们就尽量探查阑君的下落,才不能让她再胡闹了!” 说完站了起来朝郎秀姑道:“师妹,这是急事,你打点一下,立刻就启程吧!我们也要立刻开展行动。” 方竹君道:“李大哥!你的身上还带着伤,可不能太劳动,不如在这儿休养一下吧!我家没一个男人,有事也无法应付,探查阑妹的事,不如请姚史二位多费点心。” 史进道:“对!对!这种事情由我们办主就行了,欺小姐走了,李老弟的刀伤也要人照顾,大小姐精于医道,正好给你治治,就使你也好照顾一下家宅!” 姚胖子道:“这也好。不过李老弟还得上镖局里去一趟,刘昆答应把李伯母与宝珠姑娘送来,你见到她们后,再上这来安心养伤,不是更好吗?” 方竹君道:“请老太太也上这儿来住好了!” 姚胖子道:“那不好,李伯母是个很方正的老人家,我们要接她到镖局来住。她都不肯答应,绝不肯到府上来打扰的,好在长辛店离这儿很近,李老弟离家多年,也该在伯母膝下承欢尽孝,母子聚聚,每天上这儿来看看就行了!” 李绍廷见姚胖子说话前矛盾,知道他一定别有深意,似乎不要他住在这儿,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思,乃笑道:“寡母的脾气很古怪,我还是住在外边的好,咱们走吧!” 方竹君留不住李绍廷,只得送他们到门口,回到镖局后,郎秀姑满心不情愿,也被催着去打点行装了。 姚胖子找个没人的机会,偷空向李韶庭道:“老弟!我有点不好的感觉,似乎这位方大小姐,并没你所说的那样善良!” 李韶庭闻言一怔,忙道:“姚兄这是怎么说?” 姚胖子道:“牛胜之死,你我都判断不会是方阑君所为,何以她非要硬栽在她的妹妹的头上?” 李韶庭想想道:“假如方阑君把秘密的事。归根在她姊姊头上,这倒是颇为可能,她一向是个爱恨强烈的人” 姚胖子摇摇头道:“我倒不是这样想,留字决裂,只是方竹君一面之词,她并没有把字条拿出来给我们看!” 李韶庭道:“那也许是字条上的语词不便示人!” 姚胖子道:“这当然也有可能,不过你跟他之间就没有那些顾忌了,所以我想你明天一早去找她要那张字条,她定然不会拒绝的,如果确有此事,那就算了,如果她不肯拿出来,事情可能还有变化,你该小心一点!” 李韶庭惊问道:“姚兄认为事情还有什么变化?” 姚胖子压低声音道:“不但牛胜之死成了问题,连方阑君的失踪也成了问题,说不定永远离开了人世!” 李韶庭大吃一惊,忙道:“姚兄说阑君可能被她下了毒手?不!这绝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人!” 姚胖子道:“但愿是我的过虑,可是刚才我见她说要除去方阑君时,目中所流露地神情,实在感到心惊,反正不管怎么说,明天你必须要去找她要那张字条看看!” 刚说着,郎秀姑已打点定当,前来辞行,李韶庭只得压住心中的疑惑招呼她道:“师妹你辛苦一下;我实在分不开身,否则我绝不好意思麻烦你” 郎秀姑仍是满怀不高兴的道:“方家是师父的家人,我跑一趟是应该的,而且我还想把师父找回来,叫老人家自己去处理家务,别再老缠着你了!” 李韶庭只好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念在师门之谊,我不能不管,其实这件事太复杂,咱们外人实在不便插手!” 大概那外人两字使郎秀姑高兴了,脸上泛起了笑意;也不再绷着脸了,姚胖子道:“出关必须经过京师,天也亮了,老弟送送郎姑娘吧,你们师兄妹半年没见了,刚会面,就遭到这些麻烦的事、马上又得分手,也许你们有什么家门的事要谈的,就利用这个机会吧!” 郎秀姑脸上一红道:“师哥要休息了吧!” 李韶庭知道姚胖子是要他再上方家去,乃笑道:“昨天我休息了一个白天,倒是不太累何况我有的是时间,送送师妹也好。半年来奉母养家,我还没有表示过谢意呢!” 郎秀姑听得心中很甜蜜,也就不反对了,两人并肩上马;慢慢走去,一路上李韶庭也对她说了许多话,多半问她别后的生活情形,使得郎秀姑十分兴奋。临别依依。可是她心里为温情所充塞,赶路也有了精神。 送走郎秀姑,李韶庭果然又折到方府,一问方竹君,她居然出门拜客去了,李韶庭本待要走的,方竹君贴身传婢玉芹却硬留住他,还说方竹君吩咐了,要给李韶庭换药。药散都准备好了,一定不放他走! 李韶庭乃留下来,一面由玉芹替他换药,一面试探的问她阑君出走的事,玉芹却连一问三不知,老是笑脸支吾过去,问起阑君的留条玉芹说方竹君收了起来,正因为玉芹的态度暖昧、使李韶庭将姚胖子的话重新作了一番斟酌,非等方竹君回来间个详细了! 好容易磨到近午时份,方竹君才回到家里,李韶庭忙问她道:“竹君!你从不出门的,怎么一早就去拜客呢?” 方竹君道:“我必须赶在早朝之前,见到父亲的旧日几个同僚,请她们在朝中言持一下公道,免得让那些护院武师上门来吵闹,完了又被他们的内眷拖着,应酬半天,拜到现在我才脱身,真是烦死了,我不知道李大哥会来,否则我一定早早赶回来了,伯母大人来了没有?” 李韶庭道:“还没有,由北通州到长辛店有一段路程呢。” 方竹君值:“骑快马也不过两个时辰…” 李韶庭造“家母上了年纪,可经不起颠波,一定是坐驿车,慢慢的走,恐怕要一两天呢!” 说到这儿,她见方竹君还是穿着家常衣服,而且脸色脂粉不施,连头发都没有梳,不禁奇道:“你就这样拜客?” 方竹君道:“这样拜客有什么不好呢?” 玉芹连忙道:“小姐出门拜客,可麻烦呢,穿的戴的,整整忙了个把时辰,因为李相公不喜欢这些浮华打扮,小姐一回来就卸装,披了件衣服就赶出来见您了…” 方竹君这才体会到李韶庭所指的含意,连忙道:“是啊,我忙着出来见大哥,卸了装,连头都来不及梳” 李韶庭道:“竹君我有件要紧的事,到你房里去谈!” 方竹君道:“好啊!只是我那儿还来不及收拾” 用眼一掠,玉芹会意道:“奴才先去收拾一下!” 李韶庭道:“我只是谈几句话” 玉芹笑道:“小姐爱整洁惯了,她的屋子您去过多次了,都是一尘不染的,今天可不能让你见笑!” 说着匆匆走了,李韶庭等了片刻,才由方竹君陪同,来到她的卧房,这所屋子,她在休养时也常来。对各处的布设都十分熟悉,进了屋子但见床上还散着一套盛装,妆台上还堆着珠翠或环等物,果然是凌乱不堪。 玉芹还在手忙脚乱的收拾,方竹君骂道:“鬼丫头,叫你来收拾,你怎么还是弄成一团糟。” 玉芹笑道。”小姐,你的衣服手饰一向不许人动的。奴才只好保留原状,只把其他地方收拾一下!” 李韶度闻到那盛装上还散着樟脑的气味,不禁心头一动,方竹君心细,忙道:“我从来也不出门,这些衣服还是第一次上身,上面的樟脑味儿熏得我头都昏了!” 李韶庭笑一笑,然后问道:“竹君!我是想请你把阑君出走时所留下来的字条拿给我看…” 方竹君脸色微变道:“上面全是混帐话。” 李韶庭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呢;我是想研究一下她的语气,假如她表示得非常决裂,那就很严重了,也许她会在外面乱来一气,我就必须很快地找到她,如果她不听劝诫,为了你,为了师姑,我只好杀了她!” 方竹君神色又是一动,沉吟片刻后才道:“字条上的口气是很不友善,还有许多混帐话,我一生气,当时就烧了!” 李韶庭忙道:“怎么能烧呢?万一我必须制栽她,等师!”回来,就可以作为证据!” 方竹君轻轻一叹道:“算了,大哥!阑君究竟是年纪轻,何况她一切作为,都是为了你,其行可诛,其情可谅。我想昨天晚上的话,也是太过火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李韶庭道:“可是她滥杀无辜就太不应该了,她的武功是师姑教的,与我同出一脉,为了门户,为了武林正义,我不容纵她作恶下去,如果她再有什么不规的行为,我站在本身的职责上,也不能对她容情!” 方竹君道:“我想不会的,她年青气盛最好找到她,叫她赶快回家,候门千金,决不能去闯江湖” 正说着,忽然姚胖子气喘喘的进来,脸色不好,一见面就叫道:“李老弟!有个坏消息,刘家的人送伯母及宝珠姑娘上长辛店,在半路上遇见了一刺客,伯母大人只受了点虚惊,宝珠姑娘却。。。。” 李韶庭骇然色变,连忙问道:“宝珠怎么样?” 姚胖子黯然道:“据送信来的人说,宝珠姑娘身中六剑,奄奄一息,恐怕是活不成了,她还在半路上,不能再动!” 李韶庭眼睛睁得滚圆,手脚直抖。方竹君也是脸色大变,连忙问道:“是谁那么狠心,下这种毒手!” 姚胖子道:“据来人说凶手蒙了面,但看得出是个女的,而且跟前几次在刘家行凶的人十分相似!” 方竹君一震,低声道:“不会是阑君吧!” 李韶庭眼中射出火,厉声道:“我对你们方家人仁至义尽你们却如此对我,竹君,我这是最后一次上方家的门了。以后任何事都别找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竹君低头垂泪道:“阑君实在太过份了,不怪他要伤心,姚大侠,请你去告诉李大哥一声,我也没有脸再为那个妹妹求情,李大哥如果找到她,随他如何处置!” 姚胖子挂手长叹,方竹君又道:“家姑回来也会严惩舍妹的,即使家姑不管,我也要对得起李大哥!” 姚胖子只得道:“事情还没有确定是令妹所为,大小姐还是别太莽撞了,如果令妹回来,最好先稳住她” 方竹君便咽道:“杀伤宝珠姑娘,一定是舍妹所为,当然她只是对李大哥一片痴心,出于痴情才干下这种糊涂事,其实她仔细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只有更坏,李大哥不但很死了她,连带我也恨上了” 姚胖子道:“李老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刚才是一时愤急,我会慢慢劝他的,至少不能让他对大小姐误会!” 方竹君凄然道:“那就拜托姚大侠了,寒门人丁衰薄,舍妹如此横行,贻祸家门,剩下我一个伶仃弱女,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今后仰仗李大哥的地方太多,无论如何,都要请李大哥看在姑姑的份上,时赐援手!”“ 姚胖子安慰了几句,也就告辞出门,李韶庭已经飞骑前往丰台,因为宝珠遇害就在那附近。 他不敢怠慢,连忙也赶了去,在县城的一家客栈中,他找到了李韶庭,宝珠已经咽了气,李老太太坐在一旁掉眼泪,屋中的气氛很凄惨,宝珠的眼睛合上了,憔悴而美丽的脸上却浮着一点微笑,这苦命的女子一生坎坷,李绍庭赶到送了她的终,算是她毕生最大的安慰与收获。 意外的是神刀刘昆也负着伤赶到,他焦黄的睑上浮起一层怒意,两眼狠盯着李韶庭,几次欲言又止;见到他进来,连忙道:“李大侠,你来得正好,昨天京师方家所闹的事我已听说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凶手是谁大家都很明白,李大侠可不能再说不认识那个人了吧!” 李韶庭脸色一沉道:“我只说不能告诉你,并没有说不认识,有本事你不会自己查去!” 刘昆冷笑道:“我自然会查,而且不查我也知道了、问题是你李大侠是否还有意思替方家强行出头…” 李韶庭怒声道:“出不出头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刘昆怒道:“李绍庭,方家连你的女人都杀了,你还那么巴结他们,到底是贪图他们那一点?” 姚胖子忙道:“五爷!这个时候,你逼李老弟是何苦呢?他的心里正在烦着,以后再谈不行吗?” 刘昆道:”我不想逼他,只要他摆明一句话,如果他有意顶方家那个爵位,我就撒手不管,干脆成全他,如果他觉得宝珠姑娘死得可怜,就应该跟我们合作,惩缉凶手……” 李韶庭脸色一沉道:“五爷!宝珠的死应该由你负责,如果你不留住她,她早已到了我那儿,也不会冤枉送命了,我不找你已经够客气了,你还有脸来找我!” 刘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站起来道:“李韶庭你的指责我无法推托,所以我才来看你,只要你不插手,我一定把凶手查出来,对你有个交代!” 李韶庭道:“你怎样交代都无法挽回宝珠的生命!”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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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刘昆怔了一怔才道:“不错!可是宝珠姑娘之死,绝不是为了我姓刘的原故,这一点我们心里都明白!” 李韶庭脸色又是一阵惨痛,黯然地道:“是的!所以我不怪你,反正这次死的是我的人,我自己会了结,用不着你帮忙,我只求你别来烦我就够了!” 刘昆冷笑道:“李大侠!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刘家也有好几条人在里面呢!凭什么你不让我插手!” 李韶庭冷笑道:“你插手又能管得了吗?人家又不是没有跟你照过面,结果你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走了!” 刘昆脸色又是一变,厉声道:“李韶庭,姓刘的败在你手中,你够资格瞧不起我,可是姓刘的对这件事绝不罢手,即使你姓李的再帮着对方,我也不在乎!” 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李老太太这才抬起头,擦去限泪道:“韶廷,刘五爷的人很不错,他虽然把我们留在那里,对我们很客气,他说杀死宝珠是一个姓方的女孩子,还说这女孩子是你认识的,你准备娶她……” 李韶庭连忙道:“娘!没有这回事!” 老太太擦擦眼泪道:“我也不相信,否则你怎对得起宝珠呢?我也不能要一个杀人的凶手做媳妇!” 李韶庭哽咽道:“娘!你相信孩儿不是这种人,宝珠是为我而死的,我一定对得起她,我也绝不会放过那个凶手!” 姚胖子忙道:“现在别说这些了,咱们把宝姑娘收殓起来,请老太太到长辛店去,慢慢再商量……” 老太太道:“长辛店我是不去……我还是回南宫去,宝珠让我带回去,这孩子太苦命了,活着做不了李家的人,死了让她作李家的鬼吧,姚大爷,麻烦你张罗一下送我们回去,这个伤心的地方,我也不想多呆了!” 李韶庭想想道:“娘!您回去也好、我送您回去……” 老太太脸色一沉道:“不要你送,你给我留在外面,什么时候把宝珠的死弄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否则我宁愿不要你这个儿子了,也不愿再见到你!” 李韶庭怔住了,刚好史进也到了,姚胖子忙道:“老史!你来得正好,带了人没有?” 史进道:“带了!镖局里的人我都带来了!” 姚胖子道:“立刻叫人买棺才,把宝珠姑娘收殓起来,然后送伯母回南宫,我跟李老弟还有要紧的事……” 史进看大家神色不对,也不敢多问匆匆地回头叫人准备去了,李韶庭在宝珠遗体前默思片刻,又含泪在母亲面前跪拜,老太太绷着脸道:“你别拜我,在宝珠面前多拜两拜,想想你怎么对得起她!” 李韶庭果然恭恭敬敬地在宝珠灵前拜了一番,李老太太取出佛珠,口中喃喃的念着佛经,为那苦命的女子祈求菩萨的慈悲,早日超升,李韶庭又转身对母亲叩头,老太大再不理他,姚胖子将他拖了出来,拉过两匹马,向史进交代几句,就乘马向长辛店而去,在路上,李韶庭一直默默无语,姚胖子叹道:“方阑君这次做得太傻了,宝姑娘怎么也不会碍她的事……” 李绍庭脸色沉重地道:“姚大哥!你以为这是方阑君干的吗?” 姚胖子道:“这件事只有方家姐妹干得出,我觉得方家大小姐心计深沉,可能会干得出,但是她不会武功!” 李韶庭道:“我不敢断定,她自己说不会武功,但她出身在武术世家,也许偷着练,比别人还高明呢!” 姚胖子道:“这当然有可能,不过出事的时候,她留在家里,所以我想方阑君的成份居多!” 李韶庭道:“我一早去找她,她出门访客了,我故意到她的屋子里去,看见的出客衣服放在床上,根本没有穿过的样子,脂粉不施,头发凌乱,像是赶了长途……” 姚胖子神色一动道:“假如真是这样,她的嫌疑到是更重了,因为这样一来,她可以嫁祸在她妹妹身上……” 李韶庭道:“方阑君虽然性情激烈一点,我相信他决不会杀死宝珠,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姚胖子一想道:“我也是这样想,宝珠跟你的关系,他们妹妹俩是知道的,尤其是阑君,既然把身子给了你,将来想跟你白头到老的。说什么也犯不着干这种事!” 李绍庭低头不语,姚胖子又道:“我看还是把方阑君找到,问她倒底有没有干过这,然后由她去试探一下方竹君是否会武功,咱们去试是没有用的,方竹君绝不肯亮真相,我们又不能拿着家伙去逼她!” 李韶庭道:“方阑君是否真的出走还不得而知,因为方竹君告诉我事实真相时,我就没有见过她,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已不在人世了,一切都是方竹君一面之词。我因为急于来替你们解围,没有时间详细考虑,现在想想说不定整个事件,都是方竹君一人在捣鬼!” 姚胖子一拍大腿道:“可能!第二次上刘家杀死刘昆女儿,以及这一次杀死宝珠,可能都是她,方阑君如果真心要跟你,绝不会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不过你说方阑君可能已遭乃姊的毒手,我倒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杀死宝珠用意无非嫁祸,使你对方阑君深痛恶绝。由此可以证明阑君尚在人间。” 李韶庭长叹道:“我怕这正是她陷害阑君的步骤,现在她再交出阑君的尸体仅有推托之词了,说阑君是畏罪自尽也行,说她是大义灭亲也行,这样方竹君对外都可以交代了,等我师姑回来,她央求师姑作伐,我也无法推托了!” 姚胖子深思良久才道:“真要如此,方竹君也太毒了,不过老弟还可以说钟情于郎姑娘。把事情推开去,何况郎姑娘也确是钟情于你,以前为了方阑君的原故。老弟还有个说法,如果阑君已不在人世,老弟也不该再辜负她了!” 李韶庭道:“不行,在事情没弄个水落石出之前,我谁都不能爱,我要为宝珠守义,终身不娶!” 姚胖子道:“这是何苦呢,你老弟是独子,一脉单传,为门香烟计,何况伯母大大也颇为中意郎姑娘,再说这件事跟郎姑娘毫无关系呀!” 李韶庭轻叹道:“我这次回来才知道郎师妹很可能又是下一个受害者的对象。” 姚胖子道:“还是老弟考虑周详,那要怎么办呢?” 李韶庭道:“首先我要证实方竹君是否会武功,那可不能等师姑来,因为这种事必须从侧面着手。师姑一回来,凡事都由她老人家出头,方竹君便可以装到底了。” 姚胖子道:“咱们今天晚上就悄悄上方家去一趟。” 李韶庭摇头道:“我们不能去,方竹君知道我们,宁死也不肯亮出真相的,最好是另找人去试一试。” 姚胖子道:“去的人太差,也许不进门就叫人给宰了。弄个死无对证,永远也难知真相,要找个能与她支持几回合的高手,实在还不容易。” 李韶庭想了半天才道:“我认识的人不多,还是要姚兄想想办法,有没有可以信赖的熟人,打着刘家的名义,到方家去试探一下,直接去威胁方竹君,那人的武功只要过得去就行了。我会暗中跟着,方竹君一出手,我立刻现身,再也不怕她狡赖了。” 姚胖子道:“这样的人选倒是有,我可以央请我的义兄罗世蕃出马,他跟刘五爷是莫逆至交,手中一枚天星剑也颇为了得,为了五爷,请他辛苦一趟没问题,不过老弟千万要跟他配合得好,万一露了形迹,方竹君不肯出手,最多误事而已,如果老弟现身太迟,便罗大哥受了损害,那可太对不起他了,罗大哥不比我们,他有家小……” 李韶庭道:“误不了事,方家的环境我很熟,我先一步到方竹君的卧房附近隐藏起来,只要方竹君一出手,我立刻现身,绝不让罗老师吃亏就是,至于罗老师前去,最好还是找方阑君为借口,态度不妨凶一点……” 姚胖子笑道:“我们现在就去找罗大哥商量去,这种事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李韶庭道:“我不能去了,方竹君假如是这一切的主事人,她一定对我的行踪很注意,罗老师又是天星镖局的总镖头,也算是个名武师,她如知我去找过罗老师,晚上的戏就唱不了,这连络的事就由姚兄负责,而且姚兄秘密一点,把方竹君的卧房地形画给他,约定今晚三更时动手,我一定设法先行预伏,在附近守候。” 姚胖子道:”这也好。不过老弟能否等一两天再实行呢?我今天不一定能找到罗大哥。” 李韶庭道:“不行,只有今天才是最好的机会,方竹君再也想不到我今天会赶回来,出其不意,才有希望逼出真相,时间一久,她会有所防备了,因为她杀死宝珠很仓促猝,破绽很多,尤其是被我看到她的会客衣服没有上身的情形,她可能已想到我在怀疑了,必然会设法弥补……” 姚胖子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今夜三更,即使找不到罗大哥,我也会找个合适的人选前去的,依我看老弟也不必到长辛店去了,前面分手,老弟多绕点路,由外城的左安门进城,再打正阳门进禁城,随便找个地方歇一下。等待晚间行事我一定回到长辛店就开始进行找人。” 两人计议已定,就分开手赶路了,姚胖子是够急的,他必须把人找妥,赶在天黑闭城前达禁城,所以一回到长辛店,立刻派人去找罗世蕃,谁知竟扑了个空,不仅罗世蕃不在,长辛店所有够头脸的武师都不在家,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姚胖子这一急非同小可,能用的只有自己镖局里的几个人,他们虽说是史进的徒弟,功夫可实在太差了,方竹君既然得剑术之精,不在李韶庭之下,如果派他们前去,恐怕还没摸进方家大门,就被人家撂倒了,看看时间快到了,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一咬牙自己躲到一间秘室里去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换了个人,胖大的身材固然缩紧了不少,脸上满是虬髯胡子,粗眉大眼,凶神恶煞般,即使是最熟的人,也认不出他了,他贴身的助手老秦悄悄帮他在后门牵了匹马交给他低声道:“姚爷,您又把十多年前的行当搬了出来,可得小心点。您这付形容背着不少悬案呢!落到六扇门手中就糟了!” 姚胖子苦笑一下,飞身上马而去,这是他毕生最大的秘密,连史进都不知道,因为他白手闯荡江湖,手下又阔绰,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家私殷实的富家子弟,谁都不知道他的钱财是靠着这付假面具。暗下劫掠一些富家而来的! 赛奉先在江湖上很出了名,他就把这付行头收了起来,只有一个贴身的伙计老秦知道,他开饭馆,老秦给他当伙计,他设镖局,老秦当了管事,谁也没想到他在做飞贼时,老秦还是他探风接脏的副手! 今天为了李韶庭的托付,他一时找不到人,只好取出压在箱底的行头,再以飞太岁的身份出现一次了! 这相当冒险,因为飞太岁曾经在京师做了不少次巨案,劫走了数目相当可观的现银黄金,还杀伤过几名公人,在各处衙门中,飞太岁的形貌都落了案,成了个悬赏通缉的巨盗。 不仅公门中要抓他,连一般武林中人也在找他。 因为飞大岁的案子使很多武林朋友受了牵累,大家都认为这个家伙太不够道义,十几年来,飞太岁消声匿迹,今天却为李韶庭,他不得不再冒一次险! 刚好赶在关门前进了城,为了这张脸不惹人注意,他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幸好事隔多年,人们对飞太岁的事已经淡忘了,也没引起人的疑惑,挨到晚上二更。他装束停当、穿上夜行衣,带上飞索与很少使用的双钩,慢慢摸到方府附近,利用飞索,进了院墙! 向方竹君所属的庄楼掩去,因为他是摸黑行动自然十分小心,尽量不露行迹,可是快到庄楼附近时,他忽然意识到情形不大对劲,似乎有人也在行动着,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心中一惊,连忙稳住身形,躲在一块假山石下,思忖着方竹君是否已经有了准备,早就埋伏了人! 如果方竹君已经算准李韶庭会有行动,暗中通知官府派人埋伏,拆穿了行藏,李韶庭还可以解醒,最多放弃试探而已,自己这身行头打扮可见不得人了! 好在约定的三更还没有到,他决心稍等一下,看看风头再说,黑暗中却见几条人影摸庄楼,他心中又是一动,看那些人的样子好像也是去找方竹君麻烦的,莫非李韶庭另外又约了帮手,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必冒险了! 那些人来到庄楼府下,分成四五个方向一起飞身上楼,就在这时候。楼上灯火突熄,接着嘎嘎几声轻响,上楼的人有一半摔掉下来,分明是中了暗器,接着正面的楼窗打开,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唱道:“大胆贼徒,你们想干吗?” 声音清脆娇嫩,姚胖子却听出是发自方竹君的贴身丫头玉芹,心中又是一动,暗道: “看不出这丫头也有一身功夫。刚才的暗器分明是她发出的,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今夜的计划是告吹了,就有了个丫头,方竹君依然不必出手,就可以把事情打发过去了! 可是他仍然沉住气,没有作任何行动。扑上楼去的有五个,三个人中了暗器摔了下来,另外两人是用兵刃挡开了暗器,跳到栏杆里走廊上,一个粗沉的男子口音道:“方阑君你也明白,我们不是盗贼,你出来跟我们把事情交待个明白,你在我家杀了人……” 那声音正是神刀刘昆的,接着另一个男子也道:“方阑君!你再也不能说你不会武功了、刚才你用暗器射伤了我们三个人,这不能怪你,因为我们黑夜私闯,是我们不对,可是你在五爷家里杀人放火的事,必须作个交代!” 这是罗世蕃的声音,姚胖子心中大悟,难怪到处找不到人,原来都被刘昆约走了,楼窗中玉芹的声音道:“好!我知道你们迟早都要来的,你们下去,在院子里,我给你们一个交代!这里是我姊姊的住所,她不会武功,你们别惊吓了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牵连到无辜!” 刘昆似乎顿了一顿,然后道:“下去也好,我们不是盗贼,自然要守规矩,可是,你别借机会想溜,也别把你的家人都惊动了,我们这次来了很多人,整个院了都围起来了,你跑不了的,闹开来对你也没有好处!” 玉芹冷笑道:“人多我就怕了吗?在你家里那么多人,又能把我怎样,我还不是来去自如!” 刘昆道:“你放心,我约的朋友虽多,大部份是来作个见证,所有的问题,刘某一个人跟你解决!” 玉芹道:“少废话,下去!” 刘昆首先跳下了楼,罗世蕃也跟着下来,这时恰好天上的斜月从浮云中露出脸来,淡淡的微光,照见他刘昆的脸色煞白,他的右手刚断不久,秃臂用布裹着,左手挺着一口单刀,罗世蕃一身劲装,挺着天星剑,玉芹却是家常打扮,手执一口长剑,跟着飘身而下。 花园里还有六七个人。一起从暗中拥出,姚胖子认得都是长辛店各家镖局的镖头,心中暗叫惭愧,幸亏自己没有鲁莽现身,否则这飞大岁的底相就要拆穿了,以后在江湖上将何以立足。想到这儿,他忙把脸上的化装扯下,恢复本来的面目,以便必要时现身出来排解一下,因为刘昆等没见过方阑君,把玉芹错认是她,问题越来越复杂了! 刘昆朝玉芹打量片刻才道:“你就是方阑君吗?” 玉芹冷冷地道:“你问这干吗?你要问的是在你家杀人的是谁,我现在承认了,方阑君的名字跟你毫无关系!” 刘昆叫道:“那么你承认是杀我家人的凶手了!” “方阑君,我父亲所为,我不愿置辩,可是你杀了我的女儿,证明你非行侠!” 玉芹道:“那另有说法,我杀了那个小女孩是因为她看见了我,你父亲当年杀人灭口。 也是为了相同的原因,这些废话都不必说了,我只问你一句。你今天来的目的何在! 刘昆:“自然是找你清偿一下血债!” 玉芹笑笑道:“血债血还倒也公平,不过我们把话说清楚,你如果按照江湖规矩,凡事就此了断,任何条件我都奉陪,你如果要打官司,我就懒得理你,等你到衙门去递状子,我们公庭上再作对薄好了!” 刘昆冷笑道:“我知道你们方家势力大,不怕打官司!” 罗世蕃道:“这倒是不见得,朝廷王法不私,证据确实,我相信她们也无法一手遮天!” 玉芹睑色一沉道:“罗世蕃,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们这批人的嘴睑烧成灰也骗不了我,老实说,我容忍至今,也是为了顾全家里的门楣,如果你们想用这一点来要挟我,我逼急了,只得硬干一下,方家受累的最多追去封爵而已,官司打不到我姊姊头上,可是你们这些的全家老小都得留神些,说不定半夜都会丢了脑袋!” 刘昆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芹冷笑道:“你们要坏我的门风,我就灭你们的宗脉,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她说得杀气腾腾,使得每个人都为之一惊,刘昆大概考虑到事情后果严重,连忙道: “方阑君,刘某出身江湖,自然是以江湖方式,来了结这个问题,否则,我们也不会黑夜私来了,血债血还,各凭天命!” 玉芹冷笑道:“那算你明白,我只是把话说在前面,如果有人想打那个糊涂主意,我就那样干!” 刘昆一摆手中钢刀道:“刘某倒是不怕你的威协,只是刘某必须遵守江湖规矩,血海深仇一肩挑担,绝不会丢人到去借重官府,现在刘某就向你要回一份公道!” 玉芹冷冷地看着他道:“我自然会还你一份公道,但是能否改个时间地点,如果我把你们杀死在家里,少不得又要报官验尸,你既然不想借重官府,就得替我想想!” 刘昆道:“刘某今天请了许多朋友前来,就是为了这一点,如果刘某被你杀死了,这些朋友自会料理,带走刘某的尸体,绝不会给你增加任何麻烦!” 玉芹微微一笑道:“我要改个时期,实际是为了你好,因为你断臂未久,一身是伤,动手也只有送死的份!” 刘昆怒道:“死了,刘某认命,你少罗嗦了!” 语毕挺刀扑进,玉芹只得用剑招架,一男一女,就在黯淡的月光下厮拼起来,刘昆人健刀猛,虽然只剩一条左臂,刀法仍是相当精练,玉芹的一支剑却使得有点软弱,只仗着身形灵捷才能支持着不败! 刘昆战了十几个回合后,忽而止手道:“慢来,我看你绝不是方阑君,前两次在我家蒙面行凶的那个人剑法凶猛,不像你这般稀松平常,你到底是准?” 玉芹微喘道:“你要替你家人报仇,找我就没错,至于剑法,我是懒得施展,对你这样一个残废人,还值得我使全力出来吗?杀了你也不光荣!” 刘昆受了激再度挺刀进逼,两人开始缠斗,刘昆更形勇猛,刀光霍霍,玉芹倒是受过训练的,虽然打斗经验不够,气力也欠缺,出招难于拿捏分寸,在刘昆的猛攻下,立刻乱了阵式! 好几次都差一点被钢刀劈中,情急之下,厉声叫道:“刘昆!我念你还像个豪杰,才不忍下杀手,如果再这样不知进退,我就不客气了!” 刘昆置之不理,出刀更急,玉芹情急反扑,剑势突然变为凶猛,而且每发一招,口中跟着喊一声杀! 刘昆先前倒是被她将攻势压得缓了一点,几招过后,发现她只是在拼命之下突增的勇气而已,剑势仍然缺点很多,乃冷静地应付了几招,看过一个空门,一边进撩,玉芹眼看境危,居然一扬左手,发出两支袖箭,刘昆用力拨开厉声道:“你怎么使暗器!” 玉芹怒叫道:“什么明器暗器,你一定要找死,我就干脆成全你,照打!” 再度扬手,扑扑声中袖箭如蝗而出! 刘昆的临阵经验相当丰富,玉芹的暗器手法也实不见得高明,所以很从容被拨开了,可是玉芹的袖箭打得很猛,他一时也无法靠近过去,边挡边冷笑道:“我看你袖中能藏多少暗器,用完了又怎么办!” 语音才落,忽而哎呀一声,将左手的钢刀也抛落了,举起手背一看,上面钉着一枚小铁箭。他用牙齿咬下那支小铁箭,厉声叫道:“这枝箭是谁的?” 玉芹冷笑道:“你瞎了眼,我在你对面,自然是我的!” 刘昆冷哼道:“笑话,我中箭的时候,手背朝后,用刀叶在前封架,这支箭份明是后面楼上射下来的!” 玉芹道:“见你的大头鬼,你自己的技艺不高!该就甘心认输,还要强词饰辩,我可容不得你了!” 举剑冲了过去,大概是想将刘昆杀了灭口,可是刘昆经验何等的老到,见她移动身形,早已想到她的动机,暗中做了准备,等她的剑刺出,刘昆就地一滚,躲开剑势,跟着双腿反绞,挟住她的脚踝,将她摔出! 玉芹的剑也丢掉了,正想站起来,眼前寒光忽闪,却是天星剑罗世蕃砍出一剑,将她砍倒在地下!刘昆急叫道:“罗兄!这女子身手平常,绝不会是阑君,杀了她也没用,倒弄得死无对证了!” 罗世蕃微笑道:“兄弟是用剑叶平拍下去的,只把地击昏过去而已,兄弟也觉得她不会是方阑君,否则照这种身手,前两次怎能逃过五爷的手呢?” 刘昆过来又仔细看了一下道:“方阑君在京师有第一美人之称,此女姿色平庸,很可能只是她家的使女丫环之流,我们把绑起来,继续搜索方阑君去!” 罗世蕃道:“只怕方阑君不在家中吧!” 刘昆道:“不可能,方才那一支冷箭,就是从楼上射下来的,证明方阐君一定在上面,她可能是怕泄露形迹,被我们证实是她,才故意叫这个女子出来顶替,我们非把她搜出来不可,大家再上去!” 罗世蕃却比较慎重,连忙道:“如果,方阑君避而不见,我们究竟不是强盗,乱闯入家闺客秀房,似乎不妥吧!” 刘昆想了一下道:“不怕!这个女子身着劲装,袖藏暗器,一再说方家的人不会武功,谁也骗不了,我们尽管上去搜查好了,她们如果报官我们就把这个女子交出来,看他们如何说词,方阑君心狠手辣,不趁着今天人多,把她逼来,她很可能会去找我们,滥施毒手……” 这番话又将大家说动了,刘昆拾起钢刀,又要跳上楼去。 罗世蕃道:“五爷手上的箭伤不要紧吗?” 刘昆道:“没关系,幸好没伤在筋骨上,只是皮肉之伤,倒是另外三位朋友,中的箭伤比较严重!” 这时中箭的三个人都走拢来,其中一人道:“我们的箭都中在膝盖上,伤虽不重,都无法便利行动,那发箭的人真阴狠的,我们拼命也要出这口怨气!” 刘昆道:“三位不利于行,上去也帮不了忙就在底下守住这个女子好了,发箭的人必是方阑君无疑,兄弟与罗兄上去把她抓出来,给各位出气也是一样的!” 那三人也就答应了,刘昆将同来的人召集起来,尚有四五人之多,分配各人上楼的位置,同时还叮嘱大家小心暗算,准备妥当后,正想再度实行包抄,忽而远处射来一点黑影,极其迅速,落地无声,却是另外一个长身女郎,手持长剑,厉声叫道:“刘昆!站住,我杀死你老子,是因为他作恶多端,你家里的另外三个江湖人则因为打劫镖车,流为盗贼,我才一并诛之,因为你在刘家请人中尚称直正,我才留你一命,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无耻,串同了一批江湖人,前来扰乱我的家宅!” 刘昆忙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厉声道:“你要找方阑君,我就是!” 刘昆怒道:“好,方阑君,你终于出头了!” 摆刀直砍过去,那女子挥剑架开了,忽又面现诧容道:“你那条右手怎么断了?” 刘昆怒道:“你还装什么糊涂……” 这时玉芹刚好醒过来。连忙叫道:“二小姐,别跟她废话,快点杀了他们,这批人比强盗还可恶!” 姚胖子在暗中看那女子的脸形与方竹君有几分相似,却更为俏丽,情知必是方阑君无疑,又听她问刘昆的左臂因何而断,乃知道她以后所发生的事故都不知道,正想出声招呼,忽然旁边打来一颗小石子。 这颗小石子来势很突然,着力却很轻,打在他的脖子上后,就由领口滚进背心去,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他心中一动,知道这颗石子必为李韶庭所发,叫自己不要声张,以观其变,遂又伏下不动! 方阐君游目四顾,冷笑道:“你们来的人可真不少,但就凭这几个人就想难住我了吗?” 玉芹又叫道:“二小姐,这些人要捉了你送到官府治罪呢,他们很可能又连络了官人,大小姐防着了这一手,已经叫方福出去应付官差了,可不一定能拦得住,你还是快点把他们解决了,继续躲起来,我们好应付!” 方阑君秀眉一挑道:“刘昆,你如此卑鄙,我就不能饶你了,什么事情可以当面,惊动官府算什么英雄!” 刘昆怒道:“胡说,谁惊动官府了!” 玉芹道:“二小姐,没时间跟他们聊天了……” 方阑君道:“刘昆!你要解决问题,可以另约时地,现在赶快滚蛋,否则我就叫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刘昆叫道:“就是今天解决,我们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玉芹道:“二小姐,你看看他份明是拖延时间,好让官人前来,你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方阑君脸色一沉,持剑急进,她的剑法确实不凡,几个照面,就把刘昆杀得连连后退,只能招架,无力还手! 因为刘昆一臂新创,体力大减,左手上又中了一枝袖箭,行动更受影响,神刀的威力也发不出来了! 罗世蕃见情况不佳,连忙挺剑助战,另外三四个武师也举剑加入围攻,方阐君以一敌五,精神抖擞,毫无惧色,交手方十余回合,她一剑已砍倒一人。 刘昆是杀红了眼,拼命力战,一心只想砍倒对方,完全豁开自己的性命不顾。罗世蕃的天星剑虽然沉稳却也敌不过方阑君的一枝剑凶狠,其他二人更差,如果不是刘昆奋不顾身的打法,使方阑君略受牵制,这些人恐怕早已不支了,几个回合过去,又有一人中创倒地! 急而假山石后人影冲起,一个俊逸的男子挺剑加入战圈,几下劈刺,把方阑君杀得连连退后。 方阑君看清来人,失声惊呼道:“李大哥!怎么是你?” 李韶庭停下手道:“阑君,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方阑君道:“什么话?” 李韶庭道:“不能给别人听见,你靠近一点!” 方阑君凑近他的身旁。李韶庭忽然点住了她的穴道,将她挟在腋下,然后朝刘昆道: “五爷!今夜你的作为殊为不智,快把受伤的人带走,明天我到天星镖局去,必然对你有个交代,现在请你别问我为什么!” 刘昆道:“李韶庭,方阑君不会武功是你说的,现在又想把她弄走,可没这么容易!” 李韶庭道:“我是为你们好,再动手,你们几个人根本不行,我如不出来,你们谁能敌得过她!” 刘昆忽道:“敌得过敌不过是另外一回事,杀父之仇,伤女之恨。我一定要找她算个明白!” 李韶庭一叹道:“我跟你说不清楚,姚老哥!这里的事交给你了,你替我解释一下,无论如何,方家总有一个是无辜的,别把事情闹大了,我在老地方等你。”说完飞身就走,刘昆等人还要追,姚胖子从暗中出来,把他们拦住了! 罗世蕃迎着姚胖子,满脸怒色地道:“逢春!我们是多年交情,我这个大哥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 姚胖子拱拱手笑道:“大哥言重了,兄弟绝不会对大哥有不利之心,这事情相当曲折复杂,兄弟一时也无法说清,明天李老弟必会对各位有个交代,今天的事都是大哥办砸了,五爷为仇所激,行事冲动尚可一说,您是镖局的总镖头,说什么也不该半夜私闯人家的宅第,现在一切都别说了,各位还是快走吧,明天必然会有结果!” 罗世蕃想想也有点不好意思,顿了一顿问道:“好吧!看在你的面上,今天我们认了,明天准有交代吗?” 姚胖子一拍胸膛道:“明天如果李老弟不来,兄弟提着脑袋来见大哥,现在大家请回去吧!” 众人将受伤的人或背或扶,仍然由墙上退走了,玉芹过来道:“姚大侠,李公子把二小姐带到哪儿了?” 姚胖子笑道:“是带到宝珠姑娘的灵前杀了她祭灵了,这不能怪他,实在是你们二小姐太狠了一点!” 玉芹又道:“姚大侠!您去跟大小姐说一声吧!” 姚胖子摇摇头道:“不必了!” 玉芹道:“李相公要杀死二小姐,大小姐也没话说,可是总得要大小姐知道,好去收殓遗体呀!” 姚胖子道:“我想李老弟会把她送回来的!” 玉芹道:“还是我们去的好,李相公说在老地方见面,那是什么地方呢?”,姚胖子道:“自然是宝珠姑娘寄灵的地方,我得赶回,如果能劝李老弟放过二小姐,自然是好。” 玉芹想想道:“那就麻烦姚大侠,冤家宜解不宜结,二小姐做得虽绝,其用心还是值得原谅的!” 姚胖子口中连连答应,离开了方府后。却不立即离去,闪在一边的阴影中等候着,过了约模有半刻工夫,果然看见一条黑影由墙头上飞出来,动作矫捷,疾若狸猫,身形却很苗条,看去是个女子,背上还插着剑。 姚胖子看了那黑影的速度,不禁得意地暗笑道:“方竹君,哪怕你狡猾似鬼,也翻不出姚胖子如来佛的掌心!” 黑影直奔往北通州去的,姚胖子又歇了一下,等黑影去远了,才慢慢地出来,摸到城边,越墙而出,好在他事先早有计划,在城边的森林里,他那心腹的伙计牵着马正静静地等候着,他接了马,只交待一句:“快回镖局,不管谁来问,都说我上北通州了!” 然后就急急地催马,星夜赶回了长辛店,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找李韶庭可是他也摸不着头绪,李韶庭那句老地方连他也不知是哪里,因为李韶庭事前并没有约好,他只有在可能的范畴内去猜测,首先他找到了从前开小酒馆的旧址,因为这是他认识李韶庭的地方! 小酒馆早已歇业了,由一个家伙当住家,胖子没惊他,偷偷找了一遍,没有人,第二个是宝珠当歌妓的住所,现在里面还住着一些粉头儿,是宝珠旧日的姊妹,他把一个粉头儿由梦中叫起来一问,李韶庭也没有来过! 这下他可直了眼儿,胖睑上直冒汗珠,李韶庭流落长辛店时,所到的地方就是这几处,居然都没有,这位老弟不是拿他在开胃吗?在天亮前,他必须找到李韶庭! 否则不但罗世蕃无法交代,方竹君在旅馆里找不到李韶庭,回来也一定不会饶他,想起这位女煞星的宝剑,与百发百中的袖箭,他可真惹不起。 叹了一口气,道:“李老弟!现在只有希望你自己回来了,否则姚胖子只有拿性命巴结你了!” 正当他放弃一切努力,懒懒地想回到镖局时,忽然一拍脑袋,暗驾自己糊涂,连马都不骑,撒腿急奔。 李韶庭所谓的老地方,只有一个所在,那是他落魄时寄寓的吕祖庙,这是最不受人注意的地方,姚子边走边道:“李老弟!如果再找不到你,我胖子也不必回去了,就在庙里找根绳子上吊了!” 吕祖庙静静的,天际已微有曦色,姚胖子摸进庙里,他对那尊破旧的吕祖爷虔诚地叩了两个头,然后再去轻叩李韶庭旧日寄寓的房门,手才推到门上,门忽地开了,一枝剑冷森森地贴着他的脖子,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谁!快道上姓名,否则就杀了你!” 姚胖子一听声音,确定是不久前在方府听过的阑君,心中大定,吁了一口气道:“二小姐,剑下留情!” 剑抽开了,擦的一声,屋里点上了蜡,方阐君满脸泪痕,盈盈地朝他下拜道:“姚大哥!多谢你一再援手!” 在灯下,姚胖子总算有机会把这位京师闻名的美人仔细的打量一下,瓜子脸,杏眼蛾眉,挺直的鼻梁,樱桃小口,翦水双瞳,额前弯弯的刘海,活像是画中的仙女! 姚胖子心中暗暗喝彩,伸手出去想扶她,却又不敢接触她,只得道:“请起来,李老弟呢?” 方阑君拜罢盈盈起立道:“李大哥听见有人来,出去巡视了,姚大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到了也不招呼一声……” 姚胖子搓着手道:“我不敢嚷,怕被人发现了!” 方阑君连忙紧张地向道:“难道有人跟着你?” 姚胖子笑笑道:“那倒不至于,我是在江湖风浪里打过滚的,这点警觉性还有,不过总以小心为上!”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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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说着李韶庭也提剑从外面进来道:“姚大哥也太小心了,我以为你会骑着马来的,没听见马蹄声,却发现有人偷摸了进来,我才紧张了起来,我们等得好心焦!” 姚胖子苦笑道:“老弟!你那句老地方可把我坑惨了,我几乎找遍了长辛店你能落脚的地方,最后才想到这!” 李韶庭道:“当时我只能那么说,我相信你会找到的!” 姚胖子笑道:“不过也是,那句老地方,让我把方竹君诳到北通州去了,否则我真还不敢直接上这儿来!” 李韶庭一怔道:“竹君跟着你出来了?” 姚胖子笑道:“我离了方府,就躲了起来,看她出了门,我才敢行,幸亏这位姑奶奶江湖阅历差了一点,否则她一直缀着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方阑君紧跟着问道:“你真看见是姊姊吗?” 姚胖子道:‘哪还错得了,除非府上还有一位女煞神,往后我还得小心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心窝上挨一枝冷箭!” 方阑君垂泪道:“那么一切都是真的了?” 李韶庭道:“你还不相信她会武功,不说别的,单凭那个玉芹,就知道她的武功比你还高,才能教出那身功夫!” 方阐君道:“玉芹会武功我是知道的,姊姊说她自己不能练武,要个贴身的人保护她,央求我教玉芹的,可是我再也没想到姊妹在暗地里偷练成了武功!” 李绍庭一叹道:“你家的练功秘笈都是她经手保管的,她怎么舍得不练呢?只怕她还藏了一部份起来。连你都瞒着呢?” 姚胖子问道:“二小姐!现在见一面,什么都好说了,你能活着就很难得,我们都猜想你不在人世了!” 李韶庭道:“我离开方家的前两天,就被竹君用迷药迷住,软禁了起来,第二次上刘家,调开刘昆,杀死刘昆的小女儿,以及后来杀死金镖牛胜,甚至于寅夜劫人,杀死宝珠,都是竹君所为,这个女人的心太毒了!” 方阑君:“李大哥!你没有看见,不能硬说是她!” 李绍庭叹道:“你还要替她辨护,总一天,你死在她的手里,才会相信她的利害!” 说完把大致的情形以及他的猜测告诉她一遍。 方阑君道:“我真的难以相信姊姊会这样,她是个很仁慈的人,否则地大可杀了我…” 李韶庭公“她是先禁住了你,再到刘昆去行凶杀人,如果即时杀了你,那本帐就没处可推了何况她还有计划要杀死宝珠,必须留下你来顶这口黑锅!” 方阐君想想道:“姊姊既然要嫁祸于我,为什么今天又要放我出来呢?难道她不怕我们见面对证吗?” 姚胖子笑道:“二小姐,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方阑君急问道:“为了什么呢?” 姚胖子道:“令姊杀死牛胜是为了灭口,没想到牛胜早有安排,引来马三江等人上门生事,把乱子闹大了,必须设法开脱,所以才预作安排先叫玉芹冒名来顶一阵,玉芹斗不过刘昆,几度濒危,她见旁边仍然没有动静,以为李老弟一定不在附近,才把你放出来解围,如果刘昆杀死了你死无结证,她自然就没有嫌疑,反过来说,如果你又杀死了刘昆。她会立下杀手,再除去了你,在李老弟面前,她可以推做大义灭亲,不是也轻松了!” 李韶庭道:“对啊!所以我一直忍住不现身,直到你出现后,突然点住你的穴道,立刻带你离开,使她们措手不及,如果我今夜不来,你是死定了!” 方阐君道:“我还是不相信姊姊会对我下毒手!” 姚胖子道:“你们走了之后,玉芹追问你们的下落,我说你们是去往宝珠姑娘的停灵处,她随后带着剑追去了,那是为了什么呢?” 方阑君俯首无言,泪珠直滴,李韶庭叹道:“你坚持不信她会杀人,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宝珠被人杀死是事实,不是你就是她,别人总不会去加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姚胖子道:“郎姑娘去找玉贞前辈了,等她老人家回来,三面对证,她就无法狡赖了!” 李韶庭摇摇头道:“姚大哥,你这就想错了,竹君追到丰台,找不到我们,知道事情拆穿了,还会回来吗?我想她一定亡命天涯,凭着她那身武功,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呢? 我最担心的是这件事!” 姚胖子怔了一怔道:“是啊我倒没想到这一层!” 李绍度沉思片刻道:“不能等师姑回来,我必须立刻去找她,铲除这个祸害,以免她贻患江湖!” 姚胖子道:“老弟!这也不妥,她那身功夫,你也未必能胜得了她,何况她还有一手妙绝的袖箭暗器,今夜你是看见的,刘昆带去的那些人,那一个不是顶尖的人物,在她的袖箭下,一个也逃不了,今天你带走二小姐时,她如果真想下杀手,你们俩恐怕也难免,她不忍下手,如果逼太急,那就难说了!” 方间君哭着道:“李大哥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姊姊也是为了爱你,别人可以逼她,你却不能,如果你逼她横了心,再闹出更大的事,那可是你的罪过!” 李韶庭想想方竹君的辣手行退,不禁也有点寒心;他自己倒不在乎,可是把方竹君逼急,乱杀一通。不仅方阑君难保,姚胖子、史进、刘昆、罗世善,凡是沾上这件事的人;恐怕一个个都有危险!想了半天,他才长叹一声道:“那该怎么办呢?难道就此放过了她不成!” 姚胖子道:“只有等方老前辈回来再说了!” 李韶庭想想别无良策、只有答应了,片刻又道:“刘昆那儿如何交代呢!现在总不能推不知道了!” 方阑君一挺身道:“我去见他,坦白告诉他,杀死他父亲的是我,杀伤他女儿的也是我,他是个明理的人,随他怎样处置我好了!” 姚胖子道:“二小姐,我要冒昧问一句,你也是个很明理的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糊涂事呢?” 方阑君沉思片刻道:“那也是我的私心,姊姊准备用柔情络住李大哥,叫他放弃江湖生涯,贞姑临走时,也曾如此交代过,我却不满意这种安排,因为我…” 李韶庭知道她顾忌的是什么,“阑君,你我的事。姚大哥全知道,你尽管直说好了。” 方阑君的脸红了,低声道:“姊姊不知道我已经将身子交给了李大哥一定是跟她成亲的成份多,我只好为自己打算一下,刚好找到一个牛胜,得知他们联手劫了四海镖局的镖,我才杀死那几个劫镖的匪徒,同时也剪除了刘琮,至于那个小女孩子,是在背后扑过我,我没有看清楚失手伤了她,我的用意只是想把李大哥重新牵人江湖!” 李韶庭道:“那你也不必这样做呀,你知道我绝不是贪恋富贵的人,绝不可能承继你家的余荫爵谋封的”方阐君道:“可是你那一阵子意气消沉,时时流露出厌倦江湖的意思,我看了自然要着急啊!而且你从那天之后,就不大理我” 李韶庭一叹道:“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厌倦江湖是不错的,但我井不是要图富贵,我响往的是耕读自娱。渔樵终老的平静生涯,你献身我那一夜,我就告诉你,我不能娶一个千金小姐,只要一个井皿亲操的主妇,你一听就跑了,我以为你嫌我没出息,所以才不敢再找你……” 方阑君急道:“谁叫你说话慢吞吞的,我只听说你不肯娶我。全身都凉了。根本没听见以后的话!” 李韶庭苦笑道:“你的性子未免太急了!” 方阐君道:“我本来就是个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胖子笑笑道:“一切的误会都是因此而起,不过现在追悔也迟了,前半段的事可以告诉刘五爷、刘琮作恶江湖多年,他是清楚的,我相信他也不能怎么,而且他是个磊落的人,即要报仇,也得凭一刀一剑地干,现在他只剩一只手,大概也不存指望了,可是后半段…” 方阑君道:“那自然不能把姐姐牵出来。方家出了我这么一个不肖女儿,已经很塌台了,如果再…” 姚胖子道:“那要怎样对他们说呢?” 李绍庭想想道:“推个不知道就算了,他死了一个女儿,我死了一个宝珠,我的损失比他大十倍不止,我都能不追究,他难道还要硬逼着我追究下,何况总有个明白交代给他!” 姚胖子想想道:“也只好这么办了,为了避免刺激他,二小姐不必去了,由我与李老弟去对他解释去,你也别回家去了万一令姊回来。” 方阑君道:“不!我一定要回家,姊姊回来,我要好好跟她谈一谈,姊姊不回来,我更要撑起这个家!” 姚胖子道:“只怕大小姐不会跟你好好地谈!” 方阑君固执道:“我真不相信姊姊真会对我这么狠心!” 姚胖子搓手无策。李韶庭想想道:“阑君回家去也好,家里两个主人同时失踪。反而会引人注意,而且我想竹君也不会伤害,事情已经明白了,她再那样做也没有好处,反而会自绝更深,她若是够聪明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姚胖子想道:“论江湖手段,胖子有两下子,论看事情,胖子自承不如。只好听二位的了。而且胖子为了自己的安全,倒是希望二小姐回家,这样使大小姐有个人可找,不至牵怒到胖子头上来!” 二人对他只有苦笑,姚胖子道:“天也亮了,我们离开这里了,二小姐直接回府,我与李老弟稍有事打点一下,就到天星镖局去找刘五爷解释,把话说开了,也免得他们老是到府上去扰乱,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方阑君道:“是的刘昆一定不肯罢休,无可以约他另一个地方解决,千万不能再来现说有老弟这位大出头,很多事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姚胖子笑道:“二小姐,如果你有心要做我们的总镖头夫人,可得改了这份急躁脾气,再说有李老弟这位大英雄出头,很多事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方阑君脸又红了,却没有说什么,李韶庭骑来的马栓在后院,给方阑君骑着进城,他跟姚胖子两个人步行回到镖局,休息了一阵,更换了衣服、正准备到天星镖局去。 忽然方家的老仆人骑了马赶来了,见了李韶庭就急急地道:‘李大爷!请您快上府里去!” 李韶庭忙道:“出了什么事?” 方福道:“老奴也不清楚,大小姐跟二小姐在家里大吵大闹,只有您才能解劝一下!” 李韶庭愕然问道:“大小姐回来了?” 方福奇道:“大小姐一直在家里没出去,倒是二小姐今天不知从哪儿回来了,见了大小姐两人不知为了什么吵得不可开交!” ”姚胖子也怔住了道:“昨夜我明明看见你们家里大小姐出去的,难道她竟赶在二小姐之前回家!” 方福底“姚镖头,您别是花了眼吧,大小姐是最懂得保重的人,因为她身子单薄,晚上才交初夏就睡下了,从来也不会出去的!您怎么说她昨天会出去呢?” 一李韶庭道:“方福,你是方家的老人家,府里的事情都会知道,也不必瞒人了,太小姐究竟会不会武功?” 方福道:“不会。二小姐倒是会的?” 李韶庭睑色一沉道“是真的吗?” 方福道:“李大侠奴才从小就在方府,连老爷都是奴才待候长大的,府里的事,上上下下。奴才没有不知道的,大小姐确是不会武功,老奴怎敢瞒您呢!” 李韶庭道:“姚大哥,昨夜莫非是看花了眼!” 姚胖子摸摸脑袋道:“老弟胖子如果会看花眼,还能活到今天。早就被人宰了!” 方福道:“镖头不是花了眼,就是看到大仙了,那座围子里有大仙,经常幻化人形,高来高去,而且常幻成大小姐的样子,府里的人也偶而看见过,可是不让说出来,姚镖头千万也别声张,否则也会有灾祸临身!” 姚胖子微微一笑道:“有这回事吗?” 方福凝重地道:“不错。有一次老钱妈瞧见大小姐站在墙上,吓得叫喊出起来,那时老爷还在世,赶快告诉老爷,谁知老爷跟大小姐正在下棋,满屋子的人都没有见她出去过,老爷也疯了,大家才知道围里闹狐仙,以后就是看见,也不敢声张了!” 姚胖子道:“那狐狸精每次都幻成大小姐的形状吗?” 方福脸色稍霁道:“姚大爷,你到了府里,可于万不能提这三个字,大仙灵得很,提了准遭殃!’” 姚胖子道:“那就该请天师来捉妖净宅呀!” 方福道:“这不是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吗?老爷不信这一套,也只有他老人家福大命大,骂了大仙也没事,其他的人提了准遭殃,所以大小姐住在楼阁,到了晚上,都没有人敢前去!” 方福道:“可不是吗,大仙的容貌虽然幻成大小姐,可是衣服不同,大小姐只穿家常衣服,大仙却是一会儿宫装,一会儿短装,有时在屋顶上,有时有墙头,看见了立刻闭起眼。 别去管,马上就不见了。只要一开口,立刻就有祸,我们都说大小姐是灵狐投胎转成人身的,那位大仙一定是她前世的姊妹,在暗中保佑着她!” 李韶庭冷冷一笑道:“好吧我就到你们家去,把那头狐狸抓出来,不让她以后再捣鬼!” 方福脸有忧色;欲言又不敢,半晌才道:“李大爷!您是读书人,一定不会信这些,可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李绍庭冷笑道:“我不是不信,我师父茅山的神仙,我也学会了治狐捉鬼的法术,所以我才要清清宅子。” 方福笑道:“那敢情太好了,难怪您在那儿住着的时候,大仙就绝迹不出现了,一定是怕您,您真要能把宅子清了,大小姐也可以安枕了,她经常背人弹泪,您想想着,一个侯门千金小姐,经常被下人当作狐仙!” 李绍庭道:“这狐仙住得很久了吗?” 方福道:“从大小姐十五岁那年开始了,虽然出现次数不多,可是也够烦人的、宅子里的下人见了大小姐,个个又畏又怕,只有老奴是亲眼看见大小姐落地长大的,不相信她是狐仙演仙,其他人大部份都以为大小姐就是狐仙呢。” 李韶庭道:“你见过那个狐仙吗”? 方福道:“见过一次,他虽然变得像大小姐,可是却没有大小姐端庄美丽!” 李韶庭道:“好吧,别废话了我们去瞧瞧。” 方福喏喏连声,答应着先走了,姚胖子笑道:“方竹君倒是够聪明的,居然会提出一个狐仙的故事来骗人!” 李韶庭道:“今天我非要把她的狐狸尾巴拆穿出来!” 二人略事准备,因为怕方竹君临时变睑不肯就范,李韶庭除了长剑之外,在腰里还掖了一支匕首,姚胖子也藏了两支手插子,带了一排镖带,插着九支小钢镖,他不善使暗器,但也能随时救个急,然后两人了出门而去! 方福骑了马来的,二人也上了马,飞驰入城,到了方府,但见门口冷清清的,个人都没有!” 二人直往后楼阁去,玉芹在楼梯口接着他们。姚胖子一笑道:“玉姑娘,昨夜你太辛苦了!” 玉芹脸上一红,低声道:“姚大侠别见笑了,对外请你包涵着点,别人都不知道我会武功!” 姚胖子道:“胖子的嘴可以封起来,刘昆那些人可不保险,他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女剑侠呢!” 玉芹道:‘’刘昆他们也不会来闹了,您请放心好了,连天星镖局都不必去,从今以后;长辛店只有您四海镖局一家独门生意了,别的镖局都歇业关门了!” 姚胖子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玉芹用手一指里面道:“您进去就知道了!” 李韶庭急急道:“是不是竹君又去找人家麻烦了!” 门帘一掀,方竹君探胜出来道:“李大哥、姚大哥二位请进来谈,一切都还你们一个明白!” 李韶庭匆匆上楼,突然伸手,将她的两只手拿握住,方竹君急忙挣扎,那里挣得开,李韶庭不理她,继续伸手在她身下摸了一遍,然后放开手,愕然道:“奇怪” 方竹君羞急得满脸泪痕,跟着进来,扑倒床上痛哭,方阑君也坐在床上,不禁嗔道: “李大哥,你怎么这样鲁莽,瞧大姐被你吓成这个样子!” 姚胖子笑道:“二小姐,李老弟要摸摸令姊有没有长尾巴,大小姐,你假托狐仙的那一套故事可骗不了我们!” 方阐君眨眼道:“姚大哥!你胡说些什么!” 姚胖子道:“方福来找我们,说你们姊妹口角吵架!” 方向君低头道:“那是我不好,幸亏玉芹挡得快,不然,姊差点就被我杀死在剑下了!” 姚胖子道:“大小姐的本事可大着呢,会扮狐仙,会高来高去,会杀人放火,你怎么杀得了她!” 李韶庭拢手道:“姚大哥,你别混搅,我刚才试了一下,竹君的手掌细嫩,不像练过剑的样于,否则手皮一定粗糙,掌腔上会生老皮!” 姚胖子笑道:“千金小姐,手粗了怎么行,她拿细绸裹着剑柄,练完后立刻用药水洗手” 李韶庭造:“可是她身上的骨格松软,肌肉细滑,练过武功的人,一定不可能有这个情形!” 姚胖子怔了一怔道:“那我昨天晚上真是碰到狐仙了,那个人烧成灰我也认得,除了方大小姐,再没有别人!” 李韶最道:“竹君!你别哭,刚才听方福说了阵,什么狐仙那一套绝对是假的,你得作个解释!” 方阑君也愕然:“大姐,什么狐仙不狐仙的?” 方竹君垂珠起来,走到衣柜前,拉开抽斗取出一卷锦帛,交给李韶庭道:“你去看吧,狐仙,方竹君,杀人,嫁祸,连我先父也是死在这上面的这就是方家的祸胎!” 李韶庭科开一看、见里面是一张女孩的半身图容,形装与方竹君十分相像,只是眉心有一颗黑痣。 图上题着几个字,却令李韶庭吃一惊,因为上面写着:“卿女即朕女故绘容以赠,表朕重卿之心!” 姚胖子看了也吓白了睑,一伸舌头道:“我的妈呀…这是谁家的,怎么用这种口气?” 方竹君叹了一声道:“天下谁能用这种口气?” 姚胖子又是一震道:“敢情真是卸笔?” 方竹君点点头。 李韶庭也该骇然道:“那么这图上…” 方笔直君沉重地道:“是大内的六公主,也是我一娘同胎的双生姊妹,除了后心一点黑痣,跟我完全一样!” 姚胖子愕然过:“六公主那不是香妃娘娘所生,听说这位娘娘出身回疆,极得圣上宠幸,特别为她在禁宫内比照回疆,建造了一片牧场,设起蒙古包,以慰其乡思,可惜天不假年,于十年前殡夭,皇上还为她一痛成疾…” 方竹君哽咽道:“姚大侠对本朝的掌故很熟悉” 桃子道:“我那时还在长辛店开饭馆来往的人很多,虽是禁宫秘闻,多少也能知道一点,这” 方竹君道:“先父曾出征回乱” 姚胖子道。’‘对呀!我记起来了,方大人就是征回的主将之一,香妃娘娘就是令尊送进宫的。” 方竹君道:“先母…不…还是叫娘娘吧,她是回疆第一美人,先父平回之后,与娘娘一见钟情,两情相洽,先父乃把她带回来。谁知是上也听说了,命先父护送进京,君命如天,先父只好得遵旨割爱,娘娘到了京师,极受宠幸,到了九个月时,产下了一对双胞胎,那时先母也产下了女,落地即夭,娘娘不忘情先父,买通宫人,报称只生一步,另外偷偷地把一个女婴送到先父家里” 姚胖子道:“这么说来,大小姐也是公主了!” 方竹君凄然道:“‘事实上虽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的骨肉,不过照时间推算,双生总是晚一步,还是先父的骨血可能性较大,而我一直在方家长大,那些话也别提了!” 李部因道:“这些事官中一直不知道吗?” 方竹君道:“送我出来的宫女都是娘娘的心腹,本来不会知道的,可是娘娘眷恋先父至切,竟把这些话告诉了我那个同胞姊妹,原意叫她莫忘骨血之情,对先父多加照应。这个害人精居然莽莽撞撞的跑到我家来了,那正是我十五岁时候姚胖子道:“也就是老钱妈第一次看见狐仙” 方竹君垂泪道:“是的!那时娘娘已身故,事情终于被皇上知道了,个人送来了那张图容,皇上对家父倒是十分爱惜,丝毫没有责怪之意,可是先父却因欺君罪重,于心难安,上了一道密本,服毒自尽了!” 众人俱皆黯然,方竹君又道:“皇上对先父之死,颇感歉咎,所以才破格降旨,保留先父的爵位,虽然先父无后,由女婿人赘一样可以荫爵,这是破格的恩宠…” 方间君道:“大姐,皇上可能是认为你是他的骨肉,这个爵位是存心成全你的呀!” 方竹君叹道:“阑妹你怎么还忍心拿我开胃,我为什么不敢出门;就是怕给人知道我的形貌与六公主相似、引起非议,我几曾贪图这个爵位,可是这件事断然不能给外人知道,目前虽有皇上护持,可是皇上春秋已高,寿将不永,到了下一代皇帝手中,很可能会祸延九族,而且我那个姊妹在宫里很不安份,例处结怨,兄弟姊妹们,没一个不讨厌她的,皇上一死,她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方阑君道:“六公主确实不结人缘,可是对我却十分亲热,原来是这个原故,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方竹君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家只我与贞姑知道,那个祸害精还常常来看我,求了她多少次都不行,弄得我不得不捏造狐仙来骗人,一到晚上园子里就不准人进来,都还不是为了她吗?” 李韶庭道:“冒我之名,杀人放火的都她吗?” 方竹君道:“是的!她学会了那一套高来高去的本事,出入宫庭,毫无顾忌,我实在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李韶庭道:“她怎么会武功的呢?” 方竹君道:“娘娘生长在大漠,极善练武,家父曾将家传剑谱送给娘娘,她也学会了而且她在宫中,有机会接触到那些身怀绝技的武师供奉,皇上因娘娘之故,对她百般依从,她要学武功还有什么困难呢?” 李韶庭道:“我的事她怎么又知道呢!” 方竹君一叹道:“那一定是从金镖牛胜日中知道的,牛胜只把她当作我,后来可以看出她是六公主,因为牛胜与京中王的护院教师很熟,与一些内廷待卫也有交情,认出她后,大概对她有所要挟,才被她杀死了!” 李韶庭道:“她为什么要把人杀在大门口呢!” 方竹君道:“牛胜大声一叫,她杀了人就跑了,闹得我家中大乱,我没有办法,只有赶早去暗中通知她,总算她找人摆了话,才把那批家伙镇压住了” 姚胖子道:“难怪马三江那小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一声不说忍了下去,连他的主子也惹不起那位公主呀!” 方竹君道:“昨天她也来了,你们走后,我就叫她立即设法把刘昆他们止住,她不知找了谁,走通九门提督的路子,把那些镖局限令即日关门,逐离长辛店。” 姚胖子道:“这怎么行,我们怎么对人交代,罗大哥他们还以为是我捣的鬼,我还能混吗?”” 方竹君一叹道:“为息事宁人计,我只有这个办法,姚大侠不妨找几个靠得住的,把内情告诉他们,他们想必不会怪罪到姚大侠身上,先父虽然只有我们两个女儿,金陵本族却还有几百族人,如果闹开来,株连九族,我就成了方家的大罪人了,请姚大爷体念我的苦衷…” 姚胖子想了一下才道:“大小姐,蒙你看重,不把姚某当个江湖人,比此重大内情见告,姚某为报知已任何事情都一肩担承,这件事却不能再入他人之耳…” 方竹君深深一躬道:“谢谢姚大侠……” 李韶庭却沉声道:“这位六公主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方竹君默然片刻才轻叹道:“李大哥在此养伤时,被她看见了,打听得李大哥的英雄事迹,动了糊涂主意,他居然想离开宫庭,跟李大哥闯荡江湖去!” 方阑君忍不住道:“她真不要脸!” 方竹君一叹道:“二妹!祸却是你引起的,如果你不招来牛胜,杀死刘琮,她还不知道如何胡闹,你引发了她的灵机,才干出那么多混帐事…” 方阑君一急道:“我…” 她不好意思说出已经献身给李韶庭,敝了半天,才改口道:“她可不能将坏事全赖在我头上!”。 方竹君黯然道:“我知道你跟李大哥见面后,一切都可以澄清的,而且全赖在我头上了,如果我能顶下,一死了之,我早就自杀了,可是我怕死了之后,她胡闹如故,你们更吃亏,所以才告诉你们这般隐情” 方阑君道:“别的都可以原谅,她杀死宝珠姑娘…” 方竹君黯然道:“她在宫中娇纵已惯,行事向来随着高兴不管后果,假如不是念在父亲一点情份,她昨天晚上差点连你都杀死了,多亏我在楼上拖着…” 方阑君怒道:“‘我才不怕她,她不杀我,我还要杀她呢!” 方竹君忙道:“阑妹,现在可动不得她,因为她是皇上心肝宝贝,皇上现在有点老湖涂了,就只听她一个人的,如果动了她立刻祸延九族!” 方阑君道:“我才不管她那么多!” 方竹君沉声道:“阑妹!我还不一定是方家的骨肉,你却是方家真正的后人。如果你作出祸廷九族的逆举,你怎么对得起在地下的爹妈,你不可能糊涂!” 李韶庭长叹一声道:“阑君!竹君说得对,我们只好认了,无论如何,你可不能乱来了!” 方竹君轻叹道:“你们不仅不能碰她,还得立刻躲开她,因为她横下心来,什么事都于不得出来!” 方阑君叫道:“为什么要躲她?” 方竹君道:“她的武功在你之上,假如你单独碰上了她,他绝不肯放过你,前几天我把你迷昏了藏在密室中,就是怕她伤害你,阑妹,虽然地跟我一个胎同生,我只把你当亲妹妹,你可别再惹我伤心了!” 语毕珠泪直滴,方阑君忍不住又抱住她,痛哭失声。 姚胖子是直搓手道:“二小姐,不仅你得躲,李老弟也得躲,咱们实在惹不起这魔鬼!” 方阑君对姚胖子这种怕事的态度感到很不满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姚大爷,我虽没有行走过江湖,可也知道学武的人,天生就有一种责任,那就是除暴安良,现在倒教我们放弃责任,去躲避一个凶手,这说得通吗?” 姚胖子不禁一怔。这是他第一被一个女子正言斥责,虽然方间君的语气还算温和,他也有点受不了,将胸膛挺了一挺道:“像我胖子,一身担着身家,最多赔上老命就算完了,自然可以不在乎,你与李老弟可不能这么想,你还有族人,李老弟还有高堂老母,受不起连累!” 方阑君道:“我想这不至于,我父亲畏罪服毒自尽,道延并没有降罪我,证明皇上还是讲情理的!既然他讲理,断不至为了纵容这个祸胎诛灭我的家人吧!” 方竹君一叹道:“阑妹!皇上年岁大了,不像以前那么英明了,现在他就宠这个不明不白的女儿,所以宫中没有一个人敢惹她,如果你真杀了她。族灭是必然的!希望你不要太冲动,何况以她的武功,你根本还不是敌手!” 方阑君道:“武功不如她是一回事,怕她是另一回事,反正我绝不会躲她,我一定要会会她!” 李韶庭道:“躲她是办法,竹君,她与你一胎同胞,我相信她的本性不会太坏,只是大任性胡闹而已,我想会会她,好好的解劝她一下,叫她别再乱来了!” 方竹君苦笑一下道:“李大哥!能劝她的话我都劝过了,大概不会有什么用,除非你能答应她的条件?” 李韶庭道:“什么条件!” 方竹君道:“两个方式。一个是公开与她结合,由她向皇上恳求,招你为附马,荣幸富贵都全了,这在别人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可是我想你一定不会接受的!” 李韶庭晒然一笑道:“那太荒唐了,别说我不答应,就算我有攀龙附凤之心,朝庭岂能招一个身家平凡的江湖人成为皇亲国戚,庭议就行不通。” 方竹君道:“这倒不足为虑,以她现在的得宠,任何要求都可能的,舅家可以安排,弄成你不是江湖人出身,家母姓李,也是金陵世族,你算是家母的内亲” 方阑君冷笑道:“看来她老早都想周全了。” 方竹君苦笑道:“她跟我提过,我一口就否决了。因为我知道李大哥不会接受这种求来的富贵” 姚胖子笑道:“那当然了,李老弟如果有这种兴趣,早就做你们方家的乘龙快婿,也不会轮到她了!” 方家姊妹脸上都红了一红,方竹君又道:“第二个方式是她离开宫里,跟大哥去到外面成家,她保证脱尽宫中的富贵习气,做一个布衣裙钗的家庭主妇,或者是与大哥比翼江湖,仗剑行侠,成为武林佳偶!” 方阑君立刻道“做她的清秋大梦,李大哥会要她这种人? 她想得太美了!” 姚胖子笑道:“这更行不通,她即是官家的宝贝,皇上肯放她出来到民间去吃苦吗?” 方竹君道:“这是她自己的愿望,她倒不是个爱慕富贵的人,而且她知道在宫中不结人缘,皇上一旦殡夭,她的靠山就倒了,避祸江湖,倒是最安全的归宿!” 李韶庭道:“这两个方式都不是我能接受的,倒不是她杀死了宝珠,根本上我就不认识她,我不能娶一个陌不相识毫无感情的女子,何况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 方竹君道:“她本意并不想杀死宝珠,只是去看看她,那宝珠见了她,叫了起来,惊老太太,她心中一急,伸剑去吓吓她,是宝珠自己跌倒创上来的,她闯了这场祸,心中很后海,要我求你原谅!” 方阑君不满意了道:“姊姊,你好像在帮她讲话!” 方竹君急了道:“她这么告诉我的我依样转告,真实的情形我并不知道,怎么会帮她呢?” 李韶庭道:“这点我倒是相信的,宝珠的伤在前胸,还能等我去赶上送终,假如她真想杀人,绝不会留下宝珠一口气来指明凶手的,不过这并不表示我能原谅她!” 方竹君怔了半天才道:“李大哥,她是我的亲生骨肉姊妹;从我们的脸貌上,我也不能推赖,我对您亏负得太多,您怎么样对她,你也有没办法,即便是方家,也不能对您要求太多,您自己去斟酌着决定吧!” 李韶庭沉冷良久才道:“宝珠已经死了,我心目第二个对象是阑君,不是我想承前方家的爵位。” 方竹君黯然道:“我知道,你们虽未成定,却已经成过亲了,我为她找到归宿而感高兴!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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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方阑君脸色飞红,埋首胸前,低声道:“姊姊……” 方竹君黯然笑道:“你的眉眼都透露春色,我是个学医的,替你把过脉,你不但不是小姑娘,还是个小母亲了!” 方阑君不禁一怔,方竹君道:“我用迷药将你困住后,试过你的脉象,证明你已经有一个月身孕……” 方阑君忘了差耻,失声道:“那怎么可能,总共才那么几次而且我自已毫无感觉,前两天我还……” 方竹君道:“前两天你还有月经,这不足为凭,各人体质不同,有的人妊孕到三四个月,月经仍然不止,你没有那种经验,自然难以感觉,可是脉象上绝不会错的,再过了九个月我就会添个小侄儿了!” 方阑君低下头,李韶庭也大感愕然,还是姚胖子凑趣道:“恭喜!恭喜!李老弟二小姐,即然喜讯先报,二位的大事可不能再耽误了,胖子自居个现成媒人吧!” 方阑君低声道:“姐姐我只是想帮助李大哥的剑法速成,我们家那套邪剑法偏有这些鬼门道……” 方竹君道:“我明白,这并不是邪气,高深的剑术必须精气神三者一体,阳盛则剑猛,阴气盛则势厉。猛厉则杀气太盛,俱非大成之道,阴阳合调,精气神乃入泰和之境,这是高深的剑理,绝非邪气之所钟,你不要误解!” 姚胖子凑趣道:“难怪胖子的武功一辈子无法大成,原来都是让打光棍给耽误的,可惜没有早遇良师……” 其他三个人都不觉得可笑,姚胖子也就不再插科打诨了。沉默良久,李韶庭道:“竹君!你为什么早点不告诉我呢?否则事情不会弄得这么糟!” 方竹君长叹道:“这种事情轻易很难启齿。不仅是关系着方家的安危,也牵涉到我个人的颜面,我的身世公开出来并不光彩,何况还涉及九泉下的父母……” 李韶庭道:“贞师姑对这件事有什么主意?” 方竹君道:“贞姑连家里都不敢多耽,就是怕那块魔缠上了,提出无理的要求,拒绝她不行,答应她,又不能强迫您接受,她老人家有什么办法呢?” 李韶庭想了一下道:“明天你准备一下,后天我在镖局迎娶阑君,为了她肚子里有了李家的种,这件事不能耽误,但是要请你对外声明,这是我娶阑君,不是入赘方家,以后她是我李某的妻子,荫爵的事绝不谈!” 姚胖子道:“老弟!大喜的事该快快地办,可是不能公开,否则恐怕不会太平,那位公主一定会来凑热闹的!” 李韶庭道:“事前保持秘密,少邀亲朋,我不想铺张,但一定要公开!” 姚胖子道:“这是为什么呢?” 李韶庭道:“我们不能到禁宫里去找她,只有用这个方法,把她自己引出来,然后好好跟她解决一下!” 屋子里一片沉默,方家姐妹各自表情不同,方阑君则是羞喜交加,方竹君怅然若失,又过了一阵,方竹君才问道:“李大哥!您的吩咐我一定照办,可是我想问一句,您究竟准备怎么对她呢?” 李韶庭道:“我知道她的身份显赫,为了方家我不能杀死她替岳家惹祸,但一定不能再容她胡闹了,她肯接受劝告最好,不肯接受,我只有制住她,废去她的武功!” 方竹君道:“那恐怕不太容易!” 李韶庭道:“不会太难,也许她的武功高于我,但是江湖经验,她比我欠缺,有姚史两位大哥相助,我想制住她还没问题,只是事机必须保密,如果先给她知道了,恐怕她会加害阑君,便得婚礼无法进行了!” 方竹君苦笑一声道:“李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总不会暗中通知她,破坏你跟二妹的好事!” 李韶庭道:“我不是怕你,而且怕她鬼灵精,稍有风吹草动。她立刻就会知道的,姚大哥!我们走吧!” 姚胖子笑着道:“对呀!四海镖局总镖头迎亲,娶的是名动京师的大美人方二小姐。这该是京师最轰动的一件大事,虽说不铺张不能太寒碜。是得好准备一下!” 李韶庭皱眉道:“姚大哥!宝珠尚未入土,我哪有心情迎亲,这是不得已之举,你别弄得我受天下人唾骂!” 姚胖子讪然不开口了,方阑君忽然道:“李大哥!你迎亲的时候,先跟宝珠姊姊的神主成礼我算是续弦,这倒不是我装做贤慧沽名钓誉,无论如何,她入门在我之先!” 姚胖子竖起大拇指道:“二小姐,你如果肯这样受委曲,倒是帮了李老弟一个大忙,因为宝珠姑娘究竟是个风尘女子,怎么样也不跟你侯门千金相比,知道内情的自然没话说,不知道的—定骂李老弟太薄情!” 方阑君一叹道:“这也是为我家省麻烦,因为朝廷降旨在先,娶方家的女儿,一定要承荫爵位,李大哥薄意功名,我不能相强,对朝廷很难交代,我自愿降格为续弦,朝廷也不能再压着李大哥入仕了!” 姚胖子笑道:“哪倒不成问题,朝庭的旨意完全针对大小姐而颁的,因为大小姐是方侯爷的骨血,还是皇上的骨肉,谁也弄不清楚,所以才降下这道恩旨,以为大小姐的报答,不过你有这份心,倒是给泉下的宝珠姑娘一个安慰,胖子首先向你表示谢意!” 方竹君又一个苦笑,却没有表示,李韶庭起立告辞,跟姚胖子走到门口忽然道:“我们还是从后门走吧,阑君你送送我们,顺便到园子里去逛逛,以后你可能再也没机会回来了,因为你以后只是个镖头的妻子,我不想你再跟侯门来往,免得招致非议!” 方竹君脸色一惨,但并没有什么表示,方阑君也莫明其妙,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下楼到院中,三个人还边走边谈,方竹君倚栏相送,等他们转入树后消失身影,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栏上,哀声痛哭起来,玉芹上前婉言解劝,好容易把她劝得止住哭声,门帘一掀,却是姚胖子去而复回,方竹君一愕道:“姚大侠!您怎么又回来了,阑妹呢!” 姚胖子道:“二小姐跟李老弟走了,几天后的亲事照旧,府上送出一座空轿,到了镖局后,二小姐再装着出来行礼,表示是从府上乘轿子去的就是!” 方竹君微微变色道:“这是为了什么?” 姚胖子压低声道:“幸亏李老弟机警,否则后天一场亲事,只怕要变成丧事了,我们在商量的时候,那个主儿居然在屋上偷听,一切全让她知道了!” 方竹君骇然道:“真的吗?” 姚胖子道:“李老弟的剑术已臻化境,耳目聪敏,一定不会错,为了怕生意外,他只好把二小姐先带走了,你如果不信,今夜那个主儿一会还会来找你的!” 方竹君道:“李大哥也是的,既然要用婚礼引她前去,为什么,不在今天把她叫下来就解决了呢!” 姚胖子叹道:“这个主儿的轻身工夫已臻绝顶,她躲在屋上偷听,我们都毫无所觉,还是李老弟要走时,她怕被发现,急着先走,发出一点声音,我们出去后,己经找不到她的影子了,只好利用这个方法先避避她!” 方竹君怔了半天才道:“幸亏李大哥警觉,否则到了后天,阑妹出了事。李大哥一定以为是我泄的密,我跳下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了,这叫我怎么好呢!” 姚胖子道:“李老弟带了二小姐,不知躲到那儿了,要等后天才露面,今明两天,那个主儿来了,找不到二小姐,你恐怕会有麻烦老弟又不能帮你的忙,所以特地叫我回来关照一声,希望你能小心一点!” 方竹君凄苦的道:“我实在也受够了,最好让她把我杀了,免得我左右难做人,阑妹有了归宿,这个家叫我一个人,怎么样才能撑下去呢?” 姚胖子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我知道你的心事,曾经沧海难为水,见到李老弟那种人才后,别的男人你也不会再看上眼了,李老弟本来对你颇为钟情,只是令妹捷足先登,又有那种内情,李老弟才不敢再对你另生情意……” 方竹君垂头不语。 姚胖子又道:“二小姐只能作他游侠江湖的伴侣,李老弟天性至孝,老母在堂,乏人侍奉,他本人又怡淡成性,很需要你这样一个内助……” 方竹君道:“姚大侠!现在谈这些不是太迟了吗?” 姚胖子笑道:“不迟,只要你肯抛弃富贵,稍微受点委屈,包在我胖子身上,作成你们一双两好!” 方竹君目中又燃起希望的光芒, 姚胖子道:“不过宫里那个主儿实在是个大麻烦,你必须付出极大的耐心来等候,把那个问题解决了,胖子负责促成你们姊妹共效英娥,以偿夙愿,你信得过我吗?” 方竹君感激地道:“信得过。姚大侠,我不是无耻,只是痴心而已,我很少出门,没有机会接触到别的男人,叫我糊里糊涂把终身托付给一个陌生的男子,我又不甘心,而李大哥闲云野鹤的风标以及一种发自无形的丈夫气概,对我这少见寡闻的女孩子来说,更是一种难得的倾慕!” 姚胖子哈哈大笑道:“李老弟的人品是没得说的,我认识他时是他最潦倒的时候,他的言谈气义就使我心折不已,别说你是个未出闺门的千金小姐,胖子闯荡江湖,浮沉多年,阅人千万,也没见过第二个,我若是个女子,我会像条狗似的追随着他,他若不是真好,宫里的那个那个主儿何至于会看上他,英才难遇,所以你别不好意思,当然也因为你的确配得上他,胖子才多这个事……” 方竹君深深一裣道:“多谢姚大侠,本来我想一切事了之后,在院子里设个佛堂,一辈子终老其中了,现在我怀着希望,等候姚大侠的成全了,至于门第富贵、名份,我更是不存奢望,撑着这个家,是我的责任,如果能摆得掉,我情愿做最平凡的小家碧玉……” 姚胖子笑道:“你别转傻念头,像你这么美好善良的女孩子想出家,胖子早应该去当和尚了,将来的事,胖子一肩承担,可是你得帮帮忙,让胖子多活些日子!” 方竹君一怔道:“姚大侠武功精纯,正当壮年,该不会有什么病吧,真要有什么不舒服,我一定竭尽所能!” 姚胖子笑道:“胖子一生与病绝缘,除了这身肥肉割不掉,我什么都不在乎,唯一怕的是那位公主娘娘看中了我,割下我的脑袋,我可无法为你尽力了!” 方竹君只有付之一声苦笑,两人又谈了片刻,姚胖子才正式告辞走了,留下方竹君一人在痴痴发呆,过了两个漫长的夜晚与一个悠长的白天,午后未申之交,是赞礼生推定的吉时,方候府前燃起了一串长鞭,吹鼓手前导吹吹打打,在府里抬出一座彩昵花轿!” 花轿是嫁新娘的装备,送轿的人却廖寥落落,使得左右的街坊十分奇怪,这不像是做喜事。 假如是方府嫁女,该是天大的新闻,而且轿前也没有品衔执事牌,不合方府的身份,大家猜测是方府的丫头出嫁,才这么潦草,可是嫁个丫头,轿子就不该由大门时抬出来,好事者一打听,喝!竟然是二小姐阑君的吉期! 这—来大家又非常奇怪,方二小姐艳名雀噪京师,谁娶了这一位绝世美人,跟着还有一场塌天富贵,她的婚事怎会如此潦草呢?不但事前毫无动静,甚至于连嫁到那一家都没人知道。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花轿走得慢,消息传得快,轿子才抬出紫禁城,后面已经跟了一大串的人龙,簇簇拥拥,轿子一直向长辛店而去,到了镇上,跟瞧热闹的人潮已经把道路都塞住了。 一直到四海镖局的大门口,轿子停下来,姚胖子穿了一身吉服满脸喜气将花轿接进镖局,大家才知道新郎就是名震京师的大英雄,美剑客,他曾经在长辛店落魄,然后又奇迹般抖了起来。 为了维护一个风尘中的弱女宝珠,他与武林中最具势力的金刀刘琮结了怨,首先打了刘琮的外孙虞志海,然后又剑伤刘顺,最后又在一场大决斗中,次第击败了刘氏五杰,虽然被刘琮打下了北运河,却也瓦解了刘家的势力。 静寂了半年,李韶庭再度出现,剑伤刘昆,奠定了四海镖局的赫赫盛名。这些故事早已脍炙人口,经过宣染,李韶庭已成了传奇英雄人物,而且根据最近的消息。他与故平西候方家,似乎有着不平凡的关系。 英雄美人,相得益彰,方二小姐下嫁李韶庭,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李韶庭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不肯接受岳家的余荫而承继爵位,因此大家对方阑君的草率下嫁倒不感觉奇怪,更还赞美方阑君慧眼识英雄。 姚胖子以拜兄兼家长的身份接进花轿,轿子进了镖局,就有管事的人拦住了想进来瞧热闹的人群,大家只好伸长脖子,干望着一场瞧不见的热闹,京师第一美人方二小姐做了新娘,打扮一定更美,只可惜很多人都没这个眼福了。 可是方家的几个近亲,以及跟四海镖局有来往的一些朋友,都受邀观礼。 这些人都很奇怪,这场婚礼自轿子抬进镖局新郎并未露面,轿子抬到两偏房后,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拥挤不堪,这时才由新郎,把新娘从房里请出来。而且在他们礼拜天地时,还有丫头捧着灵牌参加一同行礼,灵牌用布蒙着,瞧不见上面写着什么字。” 拜完天地,姚胖子以家长的身份接受过礼拜,揭开灵牌上的红纱,大家才瞧见上面写着:“先到陈氏宝珠孺人之位”。而且李韶庭是先与灵牌交拜后,才与方阑君叩拜成礼的,完后方阑君立刻又参拜灵位,行礼极隆! 这套仪式大家倒使观礼人糊涂了后来看见灵牌上的陈氏宝珠才是真正的正娶前妻,方阑君小姐只是续弦而已。 方大小姐竹君以女方的家长出席婚礼,也受了新人的参礼等行礼过后,送新人入洞房,姚胖子才对大家说明宝珠与李韶庭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赢得了大家一致的赞佩,才招呼方竹君一起来到新房里,一对新人还是分两边干坐着。 姚胖子笑道:“恭喜!恭喜!李老弟,二小姐,总算一切顺利,你们快喝了交杯酒,回头客人就要闹洞房!” 方竹君一个凄凉的笑容,走到方阑君面前,哽声道:“妹妹,恭喜你有了归宿,以后你就是李家的人了,相夫教子,孝顺高堂,做一个贤惠的媳妇,可不能再像当小姐那样的任性淘气了!” 伴娘是方竹君的贴身侍婢玉芹,她捧了一口彩盘.盘中是一把锡壶,两盏玉杯,斟满了酒,分送到新人面前,屈膝行礼道:“恭喜姑爷小姐,你们喝了这只合欢杯今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永谐白头!” 送酒的时候,李韶庭接了酒杯,轻叹一声道:“阑君!我一直在耽心今天会出事情,没想到如此顺利,早知道那个魔王不来捣蛋,我们昨夜也不必在小旅馆里,受一夜罪了!” 姚胖子笑道:“老弟,原来二位昨夜就大喜了!” 李韶庭居然也出一丝笑容道:“还说呢,昨夜在菜市胡同的一家小客栈里敝了一宿,人家还以为是带粉头儿取乐呢,那个伙计借着挡避官人查夜的借口.硬敲了二两银子竹杠,假如不是我拦着,阑君差点没宰了他!” 姚胖子笑道:“这倒是难怪,二小姐几时受过这种委屈,你怎么想起把她带到那种地方去呢?” 李韶庭道:“只有在那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才能避开别人的注意,昨夜我发觉那个主儿在屋上偷听后,实在没了主意,我相信她一定发动了禁卫营的全班人马,搜查我们的下落,假如不躲严一点,安能如此太平!” 姚胖子笑道:“二小姐!不,现在起该叫你弟妹了,以后你可得管严一点,李老弟敢情是假老实,那个地方是京师最乱的脂粉窝,李老弟居然能摸了去……” 玉芹尴尬一笑道:“姚大侠,这可不是您做大伯该说的话,新娘子刚进门,您就播弄他们夫妇不合!”姚胖子大笑道:“没关系,新房三天无大小,闹新房的玩笑话,只能当放狗屁,那里能认真!” 玉芹道:“闹新房要等揭了盖头才开始,您现在就不正经,岂不是有失大伯的身份吗?” 姚胖子笑得颌下胖肉直抖,连连点头道:“对,这是我胖子该死了,李老弟,你快揭了盖头吧,我胖子憋足了一肚子妙语,急着在新娘面前冒一冒呢!” 玉芹捧上一只玉如意,习俗上挑开盖头面纱用的,递到李韶庭手中道:“回头您如果再说得出一句笑话,就算您的本事,现在可别太高兴了!” 李韶庭接如意在手,正待去挑盖纱,闻言一怔道:“玉芹!这话是怎么说呢?” 新娘暗碰了玉芹一下,她皱皱眉头,连忙又笑道:“您今天即大伯,又是主婚人,客人要闹新房,您只有帮着挡一下,怎么能领着头先闹呢!” 这时有许多客人已经涌到新房门口,等着要进来,玉芹笑道:“客人都来了,姚大侠,您可得多包涵着点,改天让小姐姑爷好好谢您,各位请进来吧!” 来宾一拥而入,姚胖子可直了眼,因为他瞧这群宾客,没一个认识的,在席上也没见过,不知从何处而来。 可是李韶庭已经将如意挑开了盖头,脸色顿时一变,方竹君更是惊呼出叫道:“怎么是你!” 盖纱下的新娘貌美如花,但不是方阑君,那形相倒与大姨方竹君十分酷似,泛起一脸浅笑。 李韶庭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她是什么人,抛开如意,伸手就想去拔挂在床头宝剑。 可是那些客人围上来,不仅挡住了他。还将他与姚胖子夹住了,一个中年宫服汉子朝新娘屈了一腿,行了个满礼然后含笑道:“恭喜格格!” 完后飞快地在靴筒中取出一个黄绫布卷,展开后,一面绣着旨字,他将旨子一面对着李韶庭郎声道:“请驸马爷跪下,听宣圣谕!” 李韶庭整个怔住了,架住他的两个人要压他跪下,被他挣脱了,倒是那新娘一把抢过绫卷道:“许俊,别胡闹,我跟父王说过了,我不是以公主身份下嫁,咱们免了这一套。” 那叫许俊的宫员皱眉道:“格格,这是老佛爷的谕旨!” 新娘将黄绫卷子一撕两片道:“你对父王说好了,从现在起,我是李韶庭的妻子,不是什么公主格格,他是个保镖的,也不是什么驸马爷,更不必受什么封赏!” 许俊苦着脸道:“这话叫下官怎么对老佛爷开口呢?” 新娘沉下脸道:“我怎么说你怎么回!” 许俊只得又应了一声,表示服从,他大概领略过这位公主格格的厉害,知道她的话是不容人打折扣的,一个不好,脑袋随时都有搬家的可能!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尴尬,新娘又笑笑道:“今天应该有两位大媒,姚大侠是一个,你马马虎虎也给算上一个了!” 许俊立刻哈腰道:“卑职怎么够资格!” 新娘笑道:“姚大侠在江湖上名镇四海,你不过是个二品统镇,自然差得太远,但幸好你在宫庭干的是挎刀护卫,算得了一个武朋友,将就抬举你了。” 许俊屈下一膝道:“谢格格恩赏!” 新娘回头笑道:“斟酒来,我们先谢大媒!” 话是朝李韶庭说的,李韶庭却呆住了,他尽管他饱读诗书,且武功精绝,却也无法处理这种局面! 玉芹忙忙地斟上了四杯酒,两杯递给李韶庭与姚胖子,第三杯给新娘,第四杯早有许俊接去。 新娘笑道:“我也不知道汉家的规则是怎么样的.自然也不能照旗家的习俗,应用一杯水酒,向两位大媒表示一点谢意吧!请!” 一仰脖子干了下去,只有许俊立刻干了,口中还连连称不敢当,玉芹却不管李韶庭与姚胖子喝不喝,把杯接了下来,新娘含笑道:“好好!媒也谢过了,各位还是请到外面大厅上喝酒吧!辛苦大家了!” 许俊立刻招呼他那些来的人到门口,然后笑道:“二位新人也应该到席上去谢谢大家!” 新娘笑道:“回头自然会的,你先招呼着,我们一定出来,假如不出来,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许俊道:“知道,那就是请出圣上第二道谕旨……” 新娘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我想可能性不大,今天是好日子,总不能闹得杀气腾腾的!姊姊!你说是吗?” 方竹君脸色苍白,满身乱抖,如果不是努力撑着,她很可能就晕倒下来了,许俊等人一走,她方刻叫道:“哈阑娜,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新娘一笑道:“姊姊!你怎么还把我的名字这么称呼,嫁鸡随鸡,我不再姓爱新觉罗了,今后就叫李阑娜!” 方竹君浑身直颤,手指着她,嘴皮连动,却说不出一个字,终于张口一喷,一股热血溅上了李韶庭的满身! 李韶庭警觉地托住她,才算没让地摔在地上,李阑娜将她接住扶到床上放下道:“玉芹!你照呼她一下,大哥,我们得到外面去应酬一下客人……” 李韶庭厉瞪她一眼,李阑娜勇敢地道:“大哥!我知道你一定很意外,也很恨我,但咱们夫妇名义巳成事实,你还是出外敷衍一下的好,那关系很多人的身家性命呢!” 玉芹端一杯温茶,要去喂床上的方竹君,却被她一手推开。反手给了一掌,玉芹扑地跪下道:“小姐,这不能怪婢子,奴才完全是为了老爷!” 李阑娜也道:“姊姊!你别怪她,这是怪不得她,如果今天这场婚事有了变化,方家,你的母亲王家,南宫的李家,以及四海镖局上上下下,几百个人的生命都将不保,连爹爹的坟墓都会挖开,许俊身上带着第二道旨意就是这些人的催命符,你总不能要害死这么多人吧!” 方竹君坐了起来,手指着她骂道:“这都是你……” 李阑娜满脸痛苦之色道:“姊姊!别以为这是我安排的,我一样的受人摆布,我想托身李大哥是事实,但绝不会用这个方法,请你相信我!” 李韶庭冷笑道:“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李阑娜一叹道:“大哥!你不明白宫里的情形,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但这的确是事实!” 李韶庭刚要开口,李阑娜道:“大哥!你听我说完了行不行,我在宫里是很得宠,但恨我的人更多,我身世你已经知道了,现在宫里也不再是秘密,父王活着一天我还能站住脚,父王一旦殡夭,立刻会有人要翻起旧事。方天爵的欺君之罪,必将诛连九族……” 方竹君叫道:“那与今天的作为有什么相干?” 李阑娜道:“自然有关,父王知道我日后的情况很不利,办有他在世之日,给我作个安排,把我送出宫来,而且一定要找个江湖上最有本事的人,日后才能保护我的安全,人是由我看中的,却是父王选中的!” 李韶庭不禁一怔:“我?我是个江湖人,有什么能力去保护你呢?何况你根本不要人保护!” 李阑娜叹道:“朝中最忌讲的就是江湖人,你可能听过江南八侠的名,他们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 李韶庭道:“仅闻其名,未曾谋交!” 姚胖子却道:“这八个人虽处身江湖,却另抱目的,与一般江湖朋友极少来往,他们是属于另一个组织……” 李阑娜道:“不错!他们多半是日月会盟主独臂神尼的门徒,独臂神尼则是前朝的宗室遗孤,他们不忘故国,组日月会!” 李韶庭道:“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阑娜道:“他们活动的范围在江南。你却是北方有名侠客,只要你与他们稍通声气,他们一定大力支援,朝延就不敢轻易动你了,这是唯一可保全我们大家的方法,假敌人来保护我,可以想见父王爱我之心!” 方竹君道:“说了半天,我仍然不懂你的意思!” 李阑娜道:“父王急于送我出宫,选李大哥为我的终身所依的意思,你总该明白吧!拿方家的安危作为威胁是父王的手段,与我毫无关系,可是我知道蛮干行不通,才采取了较为柔和的手段!” 李韶庭冷笑道:“你柔和的手段只会杀人!” 李阑娜轻叹道:“你爱信不信。杀死宝珠的不是我!” 李韶庭连忙道:“不是你是谁?” 李阑娜道:“我不知道,以后我会慢慢查访出来,我已掌握住线索,总是那些想破坏我的人所主使,这些主使人来头很大,我不能动他们,但对那个冒我身份的女人,我一定要杀了她,给她一个教训,也给宝珠姊姊报仇!” 李韶庭一怔道:“事情更使我糊涂了!” 李阑娜黯然道:“大哥!我崇敬你,但不敢奢望你会喜欢我,我只求你答应挂个名,给宫中一个交代,以后你永远不见我都行,现在请你同我出去一下,做给许俊那个混帐看看,好让他回宫去覆旨,以后是我们的事了!”李韶想一下道:“阑君呢?” 李阑娜道:“我将她点倒在那间屋子里,换了她衣服出来行礼,留个人对她说明一切,相信她会谅解我的!” 李韶庭道:“我不信,我要先看看她!” 李阑娜道:“最好等那批瘟神出门后再去,免得招人启疑那间房子在严守监视中!” 姚胖子道:“我不信在我的镖局里……” 李阑娜叹道:“姚大侠,宫庭待卫神出鬼没,岂是你们这镖局拦得住的、许俊那批不速之客突如其来,你可曾知道呢?请你们相信我一次,虽然我的身份是公主,我却宁愿我是方家的女儿,我委曲求全,做出送上门不顾羞耻之事,也是在保全方家……” 李韶庭道:“我不管,我一定要看看!” 说着大踏步走了出去,悄悄来到那间小屋,一掀门帘,却使他怔住了,屋中不是方阑君,却是一个出乎他意外的人! 那是个中年道姑,神情怡然,盘腿坐在榻上,李韶庭屈下一腿,行礼参见道:“师姑! 您怎么来了!” 原来这道姑竟是俗名方玉贞道号玉贞子的方家真正女主人,她抬眼微笑道:“韶庭!你终于成了我们方家乘龙婿,我这个师姑兼姑姑,怎能不赶来喝杯喜酒!” 李韶庭不知是何滋味,苦笑道:“师姑!事情有变化,弟子娶的不是阑君,而是……” 玉贞子点点头道:“我全晓得,阑娜说的全是实情,她名是公主,我认为她实际还是先兄的骨血成份居多!” 李韶庭一怔:“那么阑君呢?” 玉贞子道:“她已经有着你的孩子了,自然是你的人了,此时此地,她不宜再出现,否则就给阑娜太难堪,我叫她悄悄地离去,由秀姑伴送,到南宫去见你母亲了,让她在那儿把孩子生下来,有秀姑解说,我相信你母亲会接受她的,万一不行的话,我已请药师兄出头说明了!” 李韶庭愕然道:“师父他老人家也回来了?” 玉贞子神色疑重地道:“是的!是我硬把他从长白山拖了回来,目前虽然以你的婚事最重要,但严重的麻烦还在后头呢,这一半是由阑娜身上引起,另一半却也是你本身的原故,因为你最近太出名了!” 李韶庭又是一呆,想想才问道:“师姑!弟子不明白还有什么麻烦,您老人家是否能明示一下!” 玉贞子沉思片刻才道:“大致的情形你从阑娜口中,可能也听明白了,可是阑娜以一个公主的身份,无声无息下嫁你这个平民,岂能这么容易,这里面还经过许多曲折,而且是我暗中见过官家,谈好条件的!” 玉贞子道:“你可会听过本朝有两个跋扈的将军遭受诛戮的事,我的条件就是从这上面而产生的!” 李韶庭道:“年羹尧与纪献唐吗?” 玉贞子道:“是的,年羹尧与献唐一生事业,都得力于一位武林名宿顾肯堂老先生,这两人是他的授业弟子,顾老行生培植他俩别有有心意,想利用他们执掌兵权后,从事颠覆工作,可是都没有成功,而擒杀这两人,又都是先兄方天爵居间策划。” 李韶庭道:“这与弟子有什么关系呢?” 玉贞子道:“顾老先生已经仙游了,他的后人子弟却不肯甘心,想再培植第三批势力要为年纪二人复仇。目标就是方家,现在他们为朝中另一个有力人士所笼络,他们的实力很厚,因为顾肯堂是武当名宿,武功剑技都师承武当,实不容轻视! 李韶庭道:“弟子乃江湖草野之士,不想介人这些事!” 玉贞子一叹道:“当今朝庭是异族入主,你是汉夏子孙。我不能强迫你帮助朝庭,只可惜那批人的仇念更重于国事,竟然以我们方家为第一对象,最糟糕的是他们现在所拥戴的那个人,阴险残忍,如若此人得势,我汉家子民,所受荼毒将更惨厉,为了若干生灵,你总不能置身事外吧,否则,以你师父那样一个超脱的人,又怎肯卷入漩涡呢?” 李韶庭道:“师姑与官家究竟订了什么条件?” 玉贞子道:“现在的这位皇帝在年青时,也是个极端精明人物,文字狱,瓜蔓抄,很做了一些残酷的事,到了晚年,却仁慈多了,他心目中要册立的对像是个很慈和的人,只是那人天性仁孝,恐怕难以如愿!” 李韶庭道:“做皇帝手掌生杀之大权。还怕什么?” 玉贞子叹道:“这么说你对宫中的事完全不了解,皇帝虽然权限大,却未必能放开手行事,如果办得太绝,很可能会掀起一场大变,因此他只能求我暗中帮忙!” 李绍庭道:“帮什么忙呢?” 玉贞子道:“现在的太子是个最懦弱的人,事事受人挟制,绝非社稷之选,皇帝已经另外有了安排,求我促成其事,才答应将阑娜下嫁给你的!” 李韶庭道:“皇帝作了什么安排,他心相中对象是谁?” 玉贞子一笑道:“这个你不必知道,否则对你将更为不利,现在你只要与阑娜成婚,后在长辛店继续保你的镖,我相信你不找人,人家也会找你,说不一定今夜洞房花烛,你也不见得能安稳,我只是提醒你一声!” 李韶庭肃容道:“师恩虽重,但不能叫弟子……” 玉贞子不等他说完就笑道:“你别误会我与你师父是以师命来挟制你,你一定不愿意娶阑娜,大可以此刻拔腿一走,我与你师父绝不会怪你,只是我告诉你一句,宝珠姑娘之死,就是别人要破坏你与阑娜的婚事,为了那个多情不平凡的女郎,为了汉家若干生灵,你想想你的责任?” 李韶庭黯然不语,玉贞子又道:“我不便公开现身,所以我马上要离开,该怎么做,你自己在这儿想一想好了!” 说完她的身形如一片秋叶飘起,眨眼间已到窗口,又止身道:“不管怎么样,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都不能告诉第三者,连阑娜都不行,她的嘴快,一不小心抖出来,不仅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还会牵累很多人!” 玉贞子的人影一恍而逝,李韶庭度却在屋中呆了半天,李阑娜与方竹君姚胖子拥了进来,见屋中只有他一人,方竹君立刻问道:“阑君呢?她怎么不在了?” 李绍庭一叹道:“她走了,为了让出方二小姐的身份,她当然不能留在此地……” 李阑娜惶然道:“她不会负气出走吧!” 李韶庭摇摇头道:“那倒不会,她是个很明理的人,阑娜,现在我们出去谢客,记住! 我娶的是方家的女儿,今后你也必须以这个身份出现在人前!” 李阑娜听李韶庭的口气,似乎已经接纳她了,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道:“我什么都不是,只是李家的媳妇,一个镖客的妻子,不管人前人后,我只是这个身份!” 李韶庭苦笑一下道:“那也好,我们出去吧!” 姚胖子莫明其妙,也只得在前导行,来到厅堂上,满堂贺客,多半是他们不认识的,一半是大内的卫士,另一半是方家的亲朋,只有一小半是当地的街坊,主家的亲朋自然认识李阑娜,虽然觉得不对劲,却也不敢开口,有的人不认识方阑君,把她当作方二小姐,也是赫赫身份,自然不敢冒充,所以一对新人只亮亮相,就回到洞房去了! 方竹君带着凄凉的惆怅,回去方宅了,姚胖子与史进好不容易将客送走后,到洞房门前去探了一探,里面烛影摇恍,却不见人影,他们也不便打扰,回到前面的小客房中,两个人都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洞房里的两个人都已脱去外衣,睡在床上放下帐帘,看上去似乎春色十分,其实却充满了紧张,因为李韶庭不仅自己执着剑,还叫李阑娜也带好剑,静静地躺下,以防有变,李阑娜瞧他一脸严肃,问了几句也没个回答,李韶庭只叫好禁声勿语,虽说大礼已成,究竟还是陌生,她也不好意思凑近去切切低语,只有耐心等着! 更鼓四敲,李阑娜已朦胧欲睡,忽然李韶庭在她肩上轻轻推了一下,她已警觉了,静听屋上微有声息! 片刻后,屋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李韶庭已经早有准备,递过两团湿棉花,叫她塞住鼻孔,那香气是江湖夜行人惯用的迷魂香,用水可解,可是他们都不动声息,又过了一会儿,屋顶抛下一声小石子,李阑娜抽身欲起,李韶庭将她按住了,低声道:“这是投石问路,别忙,装作没听见,等他们来再动手!” 石块坠地后又有一段时间,屋顶飘落两条黑影,都是手执长剑,一人慢慢走近,用剑挑开帐帘,李韶庭才突然冲身而出,手起剑发,刺伤了一人,另一人立刻退后,用剑护身,李韶庭以剑比往那人道:“朋友!放下兵器,李某不想伤人,大家谈谈明白!” 受伤的那个人肩部中剑,将剑交到左手拿着,两个人都是黑纱蒙面,一身夜行衣,一高一矮,虽看不出表情,他们的态度却很沉稳,默不作声,李韶庭又问一声道:“二位寅夜见访,请教来意如何!” 受伤的那人以尖声:“姓李的!我们找的不是你!” 声音很尖,一听就知道是女子,李阑娜立刻道:“不找他就是找我了。我又不认识你们!” 那女子冷笑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认识你,方阑君,你伤了我们许多朋友,今天居然想安稳做新娘了!可没那么容易,你得还我们一个公道才行!” 李阑娜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们是为这个来找我,那真太无聊了,你们可以正大光明前来,何必蒙面呢?” 那女子叫道:“谁不知你势力通天,如果让你知道了脸貌,你就可以借官方的势力来对付我们了!” 李阑娜笑道:“这话欠通,我行事一向只凭自己的本事,从未借助于官方,再说你既然怕我认清面貌而蒙面前来,自然是有相当把握能胜我,我的生杀取决之于你们,怎会怕我泄漏你的身份呢?” 一句话将那女一问住了,作声不得,还是那瘦高身材的男子道:“方阑君!我们知道你的武功高明,又有李韶庭为助,力敌恐怕不足,想借助迷香成事,现在迷香无效,我们只好靠真功夫跟你一决了!”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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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李阑娜笑道:“算你会说话,我相信你们的目的决不是为那些江湖人复仇,但我也懒得拆穿,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不妨明说一声,我总接着就是!” 那两个人犹豫片刻,仍是男子道:“还能怎么办,既然来了,总不能没有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阑娜笑道:“就凭你们两个人?” 男子沉声道:“善者不来,来者不惧!” 李韶庭淡然道:“二位来意已明,大概善罢不了,这屋子里太窄,我们出去到屋外空地上付之一决吧!” 那女子道:“出去就出去,别以为你们镖局里人多,我们可不在乎,反正我们有的是朋友,杀不尽斩不绝,即使我们不能成功,迟早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李韶庭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们来的决不止两个人,在外面巡风把守的,不知有多少呢,李某约你们外出一斗,就是想会会你们全体,来个总结,免得零碎麻烦,请!阑妹!你先出,我押着他们出来!” 李阑娜身子一纵,由屋顶的破洞中穿了出去,李韶庭用剑朝二人比道:“二位也请吧!” 那男于略迟疑,才以低声道:“李大侠!我们找的不是你,你何必要淌入这个漩涡呢?” 李韶庭冷笑道:“你们找我的妻子,我焉能置身事外!” 那男子忙道:“大侠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李韶庭道:“废话,我连自己妻子是谁都会不知道?” 那男子道:“大侠知道了就好,这个女子身份特殊,下嫁大侠,乃是一项阴谋,有这么个妻子,绝非大侠之福!” 李韶庭冷声道:“既成了我的妻子,就没有其他的身份了,我知道就是这些!” 二人又是一呆,那女子道:“李大侠,我们都是汉家子民,我们的行是为了整个大局,事非得已!” 李韶庭怒道:“胡说!你们杀死了宝珠,一个无辜而可怜的女孩子,她也是汉家子民。” 女子道:“为了救千百万人,有时总不免要牺牲一两人,我们尊重大侠,杀宝珠是为了保全大侠!” 李韶庭冷笑道:“宝珠是我的结发妻子!” 女子道:“她只是……” 李韶庭脸色一沉道:“她只是个风尘女子,却是我平生第一知已,你凭什么侮辱她,在我看来这个风尘中的女子,比你这阴险狠毒的女人上千百倍!” 那男子忙道:“敝师妹不会说话,李大侠千万别生气,宝珠姑娘是个很可敬的女子,我们不得已伤了她,原是为了大局无法顾小节,大侠是个明理的人,想必能有所谅解!” 李韶庭道:“我永远也不会谅解,如果你们不杀死宝珠,就不会有这场婚姻,过去的不必说了,现在我娶的这个女子是真心爱我的,她为了我已经抛弃一切,你们仍然苦缠不休,我更难谅解!”那女子沉声道:“李大侠!现在你已经成了我们图谋大事的阻障,我们看得起你,才跟你好好商酌,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否则我们迫不得已;只好连你也牺牲了!” 李韶庭冷笑道:“你们口口声声以复国为重,但你们却屈身事仇;为虎作伥,行为比乱臣贼子更可耻!” 男子道:“这只是一个手段!” 李韶庭朗声道:“复国是忠义光明的行动,假之以手段,甚至以残害同胞并达成目的,我绝对无法苟同,即使你们能成功,也只为一二人攫取权势,绝非万民之福!” 那女子道:“汉贼不两立,你是个读书人,至少应该明白春秋大义,怎能说出这种无君无父的谬论?” 李韶庭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犬狗,前明一片大好江山,非失之于外力,乃断送在当道昏庸,我并不拥护现在的朝廷,但更鄙视前一个朝廷,复国的行动我绝对赞成,但绝不赞同你们所从事的努力!” 二人又是一呆,最后那男子道:“李大侠!你会后悔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了解你的立场后,已经不想引你为同志了,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李韶庭想起玉贞子力诫他不得泄露谈话的内容,可是在冲动之下,居然都说了出来,心中确是颇为后悔,但则一想,反正已经说了,倒不如说得透澈一点,乃冷笑道:“后悔的恐怕是你们,你们自以为得计,到头来也许会成为敌人利用你们的手段,你们自以为身份很保密,却不和早已为人洞悉无遗!二人又是一呆,那男子叫道:“绝不可能,除非是你泄露出去,李韶庭,现在更不能留下你了!” 李韶庭用剑一指道:“出去吧!别浪费时间了,也别叫你们的同伴等得不耐烦了!” 二人纵身而出,李韶庭随之出,黯淡的月光下,但见李阑娜持剑而待,微笑问道:“大哥。怎么耽误了半天?” 李韶庭道:“我们谈了一下,弄清楚一些事,阑妹,他们已经承认杀死宝珠,你的嫌疑总算洗清了!” 李阑娜一怔道:“大哥还不信任我!” 李韶庭道:“以前我从不怀疑,可是近来所发生的事,使我不敢轻易信人,所以我事事都要弄个明白!” 李阑哪一笑道:“幸亏大哥诈了他们一下,叫他们承认了,如果他们不认帐,一口咬定是我,我岂非太冤枉了!”” 李韶庭笑了一笑,对那二人道:“二位还是快点把同伴召来,你们已有一人受伤,如果要动手的话,你们绝不是敌手,李某不愿乘人于危…” 男子在面纱下发出一咕咕之声,如果鸟夜啼,听来十分刺耳,大概是向同伴召援的暗号!响声过后,黑暗中闪出两个人,女子忙道:“大哥!我们失了手,对方早有防备,还是采取第2步计划吧!” 后来的一人笑道:“第二步计划是什么?” 听声音是姚胖子的,慢慢掩近,果然是他胖胖的身体,另一个却是史进,女子失声道: “你们是谁?”姚胖子大笑: 我们是镖局的伙计,二位贸夜造访,也不行打个招呼,直接去打扰李总镖头实在太不讲交情了!” 那女子急忙问道:“我们的人呢?” 姚胖子笑道:“由我们招待安顿下来了,胖子是在江湖上混大的,对江湖朋友,绝不会亏待的!” 那二人闻言似乎慌了手脚,女子怒叱一声:“姚逢春,你也是江湖上混的,对同道朋友居然如此不讲交情” 姚胖子笑道:“讲交情要看人,是你们不给面子在先,黑夜私探,暗藏埋伏火器,份明是跟我们过不去,胖子有交情也不能乱布施,何况二位蒙面而来,胖子连二位的卢山真面目都见不到,这交情如何卖起!” 女子发剑急刺胖子,另一个男子却逞向李阑娜摇剑急攻,他们好像早就计划好了,男的意在拼命,要刺杀李阑娜,女的却只想突逃命,姚胖子用单战架住,却不认真,也不放松,不想取胜,也不放她脱身!。 女子的剑法凌厉,却因为右手为李韶庭所伤,换成左手使剑,不能尽量发挥,姚胖子又狡黠异常。 他的枪下月牙刺刃,半为攻敌,半为锁拿敌人短刀而用,现在他放弃了攻敌的打算,专一去锁拿女子的剑,人跟着剑转,连带将对方的攻势遏住了,那女子空自焦燥,却是拿他毫无办法,再者史进手持一对分水峨嵋刺。也不时打扰,每当那女子迫开姚胖子想脱身逃走时,总是被史进逼了回来,幸亏她的剑术还算俐落,保住自己没有受伤,但要想脱身,似乎相当困难!” 另外那个与李阑娜交手的男子,剑术例相当厉害,剑下如风雷并发,李阑娜虽然也有守有攻,跟他战个不相上下,但气势上总不如对方凌厉,仅能维持不败而已! 李韶庭冷眼旁观,觉得李阑娜的剑法虽然精奇,但是稳练不够,假如以这种剑技,对一般江湖庸手,自是足足有余,可是遇到像神刀刘昆那种狠脚色,仍是相形见绌。 这也证明以前刀伤刘昆,杀死宝珠的事,绝非她所能为,再看着姚史二人,缠住那女子绝无问题,仍执剑上前道:“阑妹,你下来,让我来对付他!” 李阑娜的性情与方阑君一样,好强喜胜,那里肯听,李韶庭一声催促,她下手更急,恨不得将对方一剑劈成两片才心意足,可是她情急求胜,本身的空门大露,那男子看准机会,一剑急刺,李阑娜欲避无及,剑奔心口而来,她一咬牙,将心一横;于脆不去理会,挥剑反削剑招是够凶的,双方如果失意退后,就是同归于尽的局面,那男子的目的,似在刺李阑娜,剑下毫无顾虑,也幸得有李韶庭这等高手在侧,才未让悲剧酿成,他雷疾进身,一剑突撩,首先挡开了那男子的急刺,左手同时动作,将李阑娜贴肩推开。双方才各避免了一场危险! 那男子厉声叫道:“李韶庭,你要不要脸,两打一!” 李韶庭淡然道:“现在又不是比武几个打一个都不算丢脸,何况你要杀死的人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不能坐视!” 男子很起心来叫道:“你上来好了,我连你也一起宰了,反正我们对你已尽过忠告,是你自己要找死!” 李韶庭微微一笑,挥剑急进,那男子豁开了,采取奋不顾身的战法,每一手都志在拼命,才将李韶庭的攻势阻遏住,同时另一边的女子也叫道:“七哥!下杀手,宰得一个是一个,今天绝不放过他们!” 那男子闻言后,攻势更急,李韶庭测度一下情势,知道今天不伤人是不可能了,遂一沉脸色道:“李某与二位素无仇隙,二位如此不讲道理,李某可不客气了!” 手腕翻飞,剑若游龙,七八个照面后,看准一个机会,顺势递剑一绞,不但将那男子的剑绞飞,还在他的手掌上刺了一剑,男子轻声叫痛,探手人怀,取出一枝短刃,正想飞出来,李韶庭眼明手快抬剑一拍,击在手背上,将短刃也敲落了下来,同时进身抬腿,将那男子踢倒地屋面上滚落下来,李阑娜动作奇快,跟着跳下来,举剑朝男子劈去,姚胖子连忙叫道:“弟妹剑下留人!” 李阑娜的剑比着那男子的咽喉道:“还留他干吗?” 姚胖子笑道:“不明不白,杀了他有什么用,我们至少得问问口供,你先制住他,我把这女的解决了就来!” 边说手上边使劲。钢叉一扭,锁住了女子的剑,史进的动作配合得很好,反手一峨嵋刺,横击在女子腰上,将她也打倒地上,刹那间,两个人都被制住了! 姚胖子笑道:“你们这点本事,还敢到四海镖局来撒野,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待我来何问你们,如果还想活命的话,趁早问一句,别自讨苦吃。” 那男子厉声道:“老爷们技不如人,杀剁听便,但是想在我们口中问出一个字,那是做梦!” 姚胖子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法治你?” 那男子道:“上刀山下油锅,你搬得出,老爷就受得了,反正死了我们,还会有人找你们算帐!” 姚胖子笑了一下,上前两个人身上各拧了一把,却用了江湖上最狠毒的分筋错骨手法,那两人痛得全身直颤却苦于无法行动,只得咬牙苦忍! 姚胖子笑道:“这还是轻的,你们若不低头合作,我还有更厉害的玩意儿没使出来呢。” 那女子哼道:“姓姚的你使好了,姑奶奶最了不起拼上一死,可是我死后做鬼也饶不了你!” “你们自称老爷,必然是在哪一个衙门里得意,能否说出来,让我好卖交情!” 二人都不理他,姚胖子笑道:“你们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了,凭两块牌腰,我也能追出你们的根源!” 说着一摊手掌,现示出两块银牌,李阑娜伸手抢了过去,看道:“这是七贝勒府下的腰牌,原来你们是他派来的,这倒好,明天我就去问问七哥,他是什么意思?” 姚胖子笑道:“弟妹,问了也没用,人家可以来个矢口否认,门客生事,主子最多落个失察的罪名!” 李阑娜冷笑道:“我把这两个人送到宗人府,瞧他有没有种推说不知道。” 要不,我当着皇上的面问问他!” 李绍庭忙道:“阑娜!你别忘了此刻只是江湖人的妻子,与宫中全无关系,你不能这么做!” 李阑娜怔了一怔,李韶庭接过名牌一看道:“周小琪、白泰和,这是二位的名宇吗?” 二人仍然不理,姚胖子笑道:“周小琪是周涛的的女儿,白泰和是白泰官的弟弟,他们都是江南八侠的亲人,怪了,江南八侠以前朝遗臣自居,你们怎么会投人本朝权贵门下做鹰犬呢?这倒是件耐人寻味的事!” 李绍庭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后,也知道他们的用心,却不便说破,姚胖子又道:“你们不肯说也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明天我把你们的衣服脱得光光。在你们身上写上名字,连带将你们父兄的大名也写上,一个是周涛之女;一个是白泰官之弟,然后把你们往邢部大堂一送,叫你们在官方脱了不身,在江湖上见不得人,瞧你们还硬不硬!” 白泰和还沉着,周小琪却急了,连忙叫道:“姚逢春,你敢这样做,我父亲饶了你才怪!” 姚胖子冷笑道:“是你们上门欺人,姓姚的在那一方面都交代得过,何况姓姚的也不是怕事之徒,金刀刘琮那等声势,姚某尚且不惧,何惧乎江南八侠!” “姚逢春!你也是在江湖上混的,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有些事你问了并没有好处。你敢问,姑奶奶就敢回答,只要你担受得起,你尽管问好了” 李韶庭唯恐姚胖子追问究底,问出了不便与闻的事。 “姚大哥,江南八侠与我们素无瓜葛,彼此都是江湖上朋友,还是留一份情面,放他们走算了!” 李阑娜道:“不!有一件事我必须问清楚!” 李绍庭沉声道:“阑娜!如果你是真心爱我,任何事都不该问,一切由我作主,放他们走路!” 李阑娜道:“大哥别的事我都不问,他们要杀我的原因我也猜到一半了,可是谁杀死宝珠姊姊,总该弄个清楚吧!”接着黯然道:“否则你怎么对得起她!” 李韶庭顿了一顿才道:“好!就问这一件事!” 姚胖子道:“还得问问他们是什么用心!” 李韶庭道:“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无非是破坏我与阑娜的婚事,至其中细节,大哥就不必追问了!” 姚胖子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李韶庭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彼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是置身事外为佳,因此我只想知道我是谁杀死了宝珠,再去那个人作一了断!” 周小琪问道:“你只想知道这一件事吗?” 李韶庭沉声道:“你们杀死宝珠,嫁祸阑娜,为的是要叫我恨她,不会再要她,妨碍了你们的计划,这是你们大大的失策,李某虽不同意你们的作为,但也不会来破坏你们,阑娜已经成了我的妻子,她也不会再管你们的事了,但宝珠的死必不可轻易言罢,我要知道真正的凶手!” 周小琪道:“这是我们的计划,我们都有份!” 李韶庭道:“是你下的手吗?” 周小琪昂然道:“不错你们杀了我给她报仇好了!” 白泰和连忙道:“小琪,你何苦…” 李韶庭冷笑道:“你想替人顶罪不够资格,那凶手虽是女子,武功还能与神刀刘昆不相上下,你差远了!” 姚胖子忽然道:“如果不是她,一定是八侠中的吕婉贞吕四娘了,只有这个女子可以与刘五爷战个平手!” 周白二人俱不作声,可见是姚胖子猜对了,李韶庭见他们不否认,点头冷笑道:“好吧你们已招认了正凶,我也不难为你们,姚大哥,送他们出去,同时把另外的那些人也交给他们带走!” 姚胖子笑笑道:“二位请吧!” 那二人由地下起来,走了几步,周小琪回头道:“李大侠,今夜之事足见盛情,宝珠虽是吕四姐杀的,但是出于误会,你既然不想帮官家与我们作对,大家就算了吧!” 李韶庭沉声道:“胡说,宝珠是在预谋下被杀的,怎么能算误会,你去转告吕四娘最好自己来找我作个了断,否则我找上她就牵涉大了!” 周小琪道:“那不可能的,四姊现在身负重任,你如果要动她,八侠都不能置身事外!” 李韶庭道:“李某是以江湖规矩行事,才专打吕四娘一人,如果江南八侠一定要为她撑腰,已失侠义本份,李某也不再客气了!” 那二人默然无言地走了,姚胖子将他们送出镖局,再回到新房中才笑道:“李老弟,我还以为你不懂江湖上的事儿呢,那知道你也精得很,连闷香都没有迷住你!” 李韶庭道:“家师深精医道,像毒药、迷香之类的玩意儿自然都难唬住我的!” 姚胖子笑道:“正是,我忘了老弟是出身在一代奇人药师前辈门下,倒是白替二位操心了!” 说完又知向李阑娜道:“以前我听方小姐说起来,你很了不起,今天一看,你剑法虽佳动手的经验太差。幸亏你没泄底,他们不敢动你,否用遇上八侠中的任何一个,你就活不到今天了!” 李阑娜经过一次动手后,也有点警觉道:“江南八侠真有那么厉害吗?大哥一个人挡得住吗?” 姚胖子笑道:“江南八侠一定比今天来的两个高,但是你也别怕,你瞧白泰和在李老弟剑下一招就制住了,剑式没有用,讲究的是下手稳,你的底子是够了,跟胖子多喂喂招,包你将来不在李老弟之下!” 李阑娜笑道:“那就多谢了;我就是没机会跟人正式对招,出手拿不稳轻重,在宫里高手也多。他们都故意输给我,使我一直无法长进!” 姚胖子笑道:“在这可不同了,你成了咱们总镖头夫人,跟你动手的人不但不会让你,还会要你的命,所以出手非辣不可,没关系,有我胖子跟老史给你喂招,每天练上个把时辰,不出十天,你就可以成为一代女中高手!” 李韶庭道:“姚大哥,江南八侠一定都在京师附近,随时都可以前来。只怕我们没时间练功夫了!” 姚胖子笑笑道:“放心!他们吃了这个大亏一定有了戒心,至少不会再暗着来了,如果明里下帖子,咱们就照江湖规矩应付,光靠你一个人可不行,我与老史也只能凑个数,真正能帮你忙的还是要靠老弟妹,所以我才要给弟妹长长阅历,到时候给你添个好帮手!” 李韶庭笑道:“阑娜!我不知道你的剑术如此之嫩,看来阑君比你还强得多,她曾经跟刘昆等几名高手力斗过一阵,比你强多了,照说…” 李阑娜讪然道:“若论动手,我自信不逊于阑君,可是她比我经验多,因为她倒底杀过几个人,练功与杀人是两回事。我面对着敌人,并非打不过他们,实际是不敢杀人,每当剑发出时,我总有点犹豫,这是闭门练武者的通病,大内几个有经验的老师父也会这样批评过我…” 李韶庭道:“至少你也杀过一个人,金镖牛胜不是你杀死的吗?难道你一点经验都没有?” 李阑娜低头道:“我杀牛胜时,只刺了他一剑,不知道他死了没有,赶紧就跑了,牛胜根本没死,还是我带去的跟班替我了断的,我实在没有杀人的经验” 李韶庭沉思片刻才道:“今后你是得多练练,我并不希望你学会杀人,但如果遇见一个人你必须杀她!” 李阑娜忙问道:“是谁?” 李韶庭沉声道:“吕四娘吕婉贞这个女子太狠毒了,居然杀死毫无能力的宝珠,且不问她的目的何在,像她这种行为,即不见容于江湖武林!” 李阑娜慨然道:“那当然,我也知道,尤其是她假冒顶名字,杀死了宝珠姊姊,为了这个原因,我也不能放过她,只要我碰上她。出手绝不犹豫!” 李韶庭道:“江南八侠中,只有一个吕四娘可杀,其余的人,只要是江湖人而不是朝廷的鹰犬,虽然因为形式所迫,卷入了这场旋涡,我们还是要保持江湖人超然的身份!” 李阑娜诚恳的道:“大哥怎么说,我一定遵守,除了宫里的事,我什么都不懂,绝不会自作主张替大哥惹麻烦!” 李韶庭本来想说一切的麻烦都是因为你而起,话到口边界。看见李阑娜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她了,只是轻轻一叹道:“天快亮了,我们也进去吧,他们这次行刺失败,一定还会再来的,敌暗我明,我们的人手又少,必须随时提高警觉,还要时时养足精神…” 姚胖子笑道:“老弟!这一点你放心,江南八侠虽然鬼,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与老史都是闲不下的,越有事精神越足,有我们俩日夜值班。你们足可安心养息,渡你们的新婚神仙生活,戒备的责任,交给我们好了!” 这番话倒不是言过其辞,今天是外虽然来了几个都是武林高手,都被他们料理得干干净净,白泰和周小琪虽然摸了近来,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李韶庭倒是十分放心道:“哪就们劳二位大哥自从跟刘昆一场决斗后,我受下点轻伤,一直没机会好好养息,多少总有点不便,假如八侠找上门,俱非庸手,我必须要全神应付…” 说完与李阑娜回休息了,姚胖子与史进财忙着里外的。 种重准备事宜,一连过了半个月的太平日子。居然毫无动静使得李韶庭也颇为奇怪,好在他也不闲着,一偷空养伤,一则与李阑娜研练剑法,姚胖子武功稍逊,江湖经验却十分丰富连李韶庭也受益不少,李阑娜则一日千里进境之速,出乎意料,不过每个人的心情是在平静中带着不安! 时季进入初秋,四海镖局接下了一趟生意,前任兵部尚书,曹正林乞休获准,携眷回金陵故里,委托四海镖局护送,大人浮沉宦海四十年,后来几年派任军机处行走,宦囊丰盛这次回家可说是衣锦荣归,自京师到金陵都是官道,本来没护送的必要,但曹大人坚持要四海镖局护送,出的代价很高,而且还指定要李韶庭亲自出马! 姚胖子因为江南八侠的事未获解决,李阑娜更不把一个退休的一品官放在眼中,都主张加以回绝,李韶庭却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的理由是既然开设镖局,就没有把生意推开去,走一趟也好! 他答应了,其他人也不便反对,于是约定三天后启程,立下约子,就着手准备! 李韶庭对这趟很看重,不仅叫姚胖子与史进同行,而且还派人到京中通知方竹君,叫她利用这个机会,也跟着到金陵去探访一下家中的亲戚,对于叫方竹君同行的事,大家倒是不反对。因为大家都走了,她一个人留在京,很可能会受人欺负,可是李绍庭出动全局人马,大家就想不透了!” 不过他是总镖头胖子兄弟进也只好听他的,李阑娜婚后十分温顺,一切唯夫婿之命是从,自然更不会反对! 到了动身的那一天,方竹君轻车简从,只带了一个待婢玉芹以及一些简单的行李,曹家可没了,他们等于是搬家,人口虽然简单老俩口,个没出阁的女儿,一个侄女儿仆从有二十多口,使女,仆妇,管家,帐房师爷以及使唤家丁,再加上箱笼行李。足足四十辆大车。 启程之前,曹大人会见李总镖头,特别交代;有辆车上的十个箱子,是他毕生官囊所积与一些心爱的古玩字画,绝对不可损失,再者她的女儿体弱多病,侄女了出疹子,不能受惊扰,李韶庭也一口答应了! 启程时,两位曹小姐都坐在一辆密不透风的车子里,由仆妇扶着上车,那位侄小姐更是重纱蒙面,怕吹了风!” 因为人多,又受不得颠簸,每天只能走个七八十里,未晚先投宿,日出高升,才迟迟起行,逢到阴雨。还得歇下来,好在曹大人有的是银子,不怕花费,住最大的客店,找不到适当的旅馆时,也一定找当地的富绅家借宿! 走了七八天,才出直隶省境,准备取道山东,经济南府而转人苏境,这一天刚好来到禹城县,投宿在万家平安客栈中恰逢秋雨绵绵,自然不能继续前进,于是商定第二天休息。等天晴了再继续前进! 由于上房都被曹家住去了,镖局里只份到两间偏屋,让方竹君,李阑娜与玉芹住一间,李韶庭与姚胖子史进在一间小屋子里,仅可容榻,饭只好开在方竹君的屋子合要了几样菜,一壶酒,五个围着一张小桌子里,玉芹则一在旁侍候,客店里准备不来这样多的人,一切都是将就弄下的菜也难以下咽,姚胖子最讲究吃喝,挟了一块红烧鸡苦笑道:“鸡连毛都拔不干净,又老又于,还不如胖子自己下厨去,怎么样也比这高明得多,李老弟,咱们又不短银子花,你干吗接这趟镖呢!这批活宝走路,简直是活受罪,老弟!你说说,咱们为的是什么?” 李韶庭笑笑道:“姚大哥。你是老江湖了,怎么没看出来,这是江南八侠照顾咱们的生意,咱们能不接吗?” 李阑娜道:“大哥是说江南八侠混在曹家的人里面,这不太可能吧,曹老头儿我认识,那是货真价实的!” 李韶庭笑问方竹君道:“竹君!你深明医理,应该看得曹家的两位小姐是否有点问题?” 方竹君道:“曹家与我家没有深交,平时也少来往,他的那个三小姐是先天的女儿病,病倒不是装的!” 李绍庭道:“问题在那位侄小姐,看样子最少也有二十多岁了,这么迟才出疹子不是太令人启疑了!” 方竹君道:那到不足为奇,各人体质不同,有人到了四五十岁才出疹子的也很平常、还有人终生不发的。李韶庭道:“我晓得可是照常情来说,发疹越慢,情况越严重,这位侄女除了不能吹风外一切都很正常,而且我留意她饮食,根本就不忌口” 方竹君一怔道:“这个倒值得注意。” 李韶庭道:“还有我注意到一件事,发疹者切忌劳动,必须静养曹老儿又没有什么急事;何以不能等侄小姐发完疹再动身呢,这都是令人不可解的事。” 方竹君道:“李大哥这一说,我也觉得有问题,假如那位侄小姐真的发疹,应该沿途问医抓药才对。可是他们从来就没做过这些事,连药都没有煎过一这都是很不合理的情形,看来的确有问题了。” 李韶庭道:“问题还不止此,一开始我就怀疑,自京师到金陵都是官道,曹老儿在军机任上退休,各省督扶都有些交情,就是请他们派一营军卒,沿途护送他不成问题,何必要化费大把银子找我们呢,而且还指名要我押镖,这里不是大有文章吗?” 姚胖子一拍腿叫道:“着哇,老弟还是你细心,这一来必定是有问题那个侄小姐机假借出疹子为名,实际上是怕我们来,只有这个理由才能整天蒙上面纱” 李阑娜道:“那一定是我们见过的周小琪了?” 李韶庭道:“不会的,小琪跟我们正式照过面,绝不会再用她出面,江南八侠有的是人手,何必要用已经见过的人呢,这次来的人。定是我们没见过的!” 李阑娜道:“那又何必要蒙面呢?” 李韶庭道:“这是他们小心过度,唯恐我们认出不是曹家的侄小姐,想不到反而露了马脚。” 方竹君道:“曹老儿虽在兵部行走,为官不过一品,在京师算不得人物,平素更少应酬,谁会知道他家有个侄小姐照我的看法,这蒙面的女子必然是个在江湖上常走动的人。怕姚史二位认出来,才是蒙面的原因。” 姚胖子点点头道:“这话有道理,虽然八侠中我们一个也不认识,但他们不能不有如此顾忌。看来,这个女子倒有几份是吕四娘的可能。” 李阑娜一跳道:“那正好我们正要找她,她自己投上门来,岂不省了我们一番手脚,我找她去!” 李绍庭把她按住了道:“阑娜!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没有确定前,你不能暴躁,再说周小琪已经承认杀死宝珠的是吕四娘即使真是她来,也必有相当的准备,我们不能卤莽行动,一定要谋定而后动。” 姚胖子沉着地道:“李老弟说的也是咱们干的是保镖行业,必须站稳立场,不能无缘无故惊动主顾,不管怎么样,咱们只能采取守势,等他们先发动,我看他们赖在这店里,说法差不多了,此地居民稀少荒僻,前五里都没有大市镇,连生活的必须品都补给不易,这与他们沿路奢侈的生活享受不相称,如非有特殊的原故,绝没有住下的理由,他们一定是等候人手。” 李韶庭道:“我想他们的人手已经到了,这里虽然人少,却有一所寺院,二家道观。八侠中的了固和尚与另一个道士张云如恐怕就混迹在庙里,我想不透的是曹老儿为什在会他跟们合作!” 李阑娜道:“老七现掌军机,江南八侠护庇其下,曹老儿既然是军机属下,还敢不听命吗?” 李韶庭道:“八侠谋逆有据,七贝勒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才予以包庇,事情闹开来,别看他贵为王子,照样也吃不消,曹老儿与他们同行日久,一定是清楚的,难道他不怕丢脑袋叛逆要灭族的,他难道真不知道利害吗?”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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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史进忽然道:“我明白了,八侠中的曹仁父原为明末遗臣,祖籍也是金陵,而且会一度降顺本朝,这位曹大人可能就是那时候发迹晋身的,他与曹仁父必有亲谊,而且曹正林是七贝勒当权后才因进了一批武林高手而居功,以是推来,他根本是八侠一伙。” 方竹君道:“这就是了,他们的布置周密如何应付才好呢?” 姚胖子脸色沉重地道:“我们就是这几个人,加上玉芹姑娘,不过才六名人员,如果八侠一起来到,我们的人手可能就不足应付了,李老弟!你有个万全之策没有?” 李韶庭道:“我给郎师妹那封密函是叫师父与师姑都秘密的请来,如若有事,他们必能及时驰援的,而且我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外乎二,一个是杀死阑娜,杜绝我与朝廷的关系,一个是想叫我们镖出问题,逼得我们无法在京师立足,好让他们在京师毫无顾忌的活动,我已经想好两个对策……”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忽然放低,将整个人集拢来,作了一番权宜的指示,然后再遣散了大家。 屋里刚拿上了灯,忽然方竹君带着玉芹上了一辆车子,准备启行,曹大人过来问道: “天都晚了,方小姐还要出去?是有什么急事吗?” 姚胖子负责送行,哈腰回答道:“李总镖头不慎被蝎子螫了一下,这种蝎子很毒,必须要几种珍奇的药材制配药剂才能解毒,方小姐深解医理,所以连夜赶到济南府配药,才不致耽误大人的行程。” 曹大人哦了一声道:“伤的厉害?” 姚胖子道:“伤在手臂上,倒不严重,现在用药镇住了,但是不驱散余毒,终究是麻烦!因为我们保镖的全靠一双手,大人放心好了,李总镖头是一只手不方便,并不影响行动,我们可能照旧前进,方小姐在济南等我们。” 曹大人道:“行程晚两天到不要紧,李总镖头的臂倒是赶紧治疗为要,方小姐配好药,可以叫人送回来。” 姚胖子道:“我们是这样打算,怎么样快就怎么样办,反正李总镖头的伤,三四天之内不会有变化,一定赶得及。” 方竹君是小姐身份,也不便多搭讪,套好车子就一直走了,曹大人还到李韶庭屋中来慰问了一下,李绍庭的右臂果然包扎了起来,李阑娜在一旁细心侍候着,没有包扎的部份,肤色也发红了,可见得中毒颇深。 曹大人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告辞而去,脸上微微带着一丝欢色,看在李韶庭等人眼中,自更有数了。 到了半夜里,院中隐闻人声,李韶庭轻轻推了姚胖子与史进一下,他们早已准备好了,三个人同时执兵器推门出来,但见黑影幢幢,已有不少夜行人进来了。 姚胖子首先越窗而出,高声叫道:“是哪条道儿上的朋友,请过来叙叙交情,四海镖局对各位一定有个交代。” 屋上一个大胖和尚郎声道:“老相好,咱们跟曹正林有梁子,与各位全无关系!贵局最好别管。” 姚胖子道:“这位大师父说话就又错了,敝局保的是曹大人的镖,怎么没有关系呢?” 那和尚一纵下地,身边跟着跳下两个僧人都是手执兵器,和尚哈哈一笑道:“洒家了因,这是小徒,人称龙虎双僧,姚大侠必有个耳闻。” 姚胖子也哈哈一笑道:“久仰!久仰!原来是八侠之首与龙虎双佛,三位都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为何要效这个月黑风高,杀人越货的鼠辈行迳呢?” 了因脸色一沉道:“胡说,洒家明人不做暗事,曹正林是前朝遗臣,卖主求荣,洒家是专来找他晦气,正因为他找到你们保镖,洒家听说你们的总镖头李韶庭英雄了得,才特来找李某,否则在路上就下手收拾他了。” 曹大人从店屋中钻了出来叫道:“李总镖头,不好了。贼人到小女屋里去了,麻烦尊夫人救她一下。” 李韶庭连忙道:“那还得了,我去看。” 曹大人用手拦住道:“还是请尊夫人吧,因为贼人将小女的衣眼都脱光了,总镖头前去恐怕有所不便。” 李韶庭朝了因道:“江南八侠怎么做出这种令人齿冷的事,掠财尚可,劫色难容,你们不怕江湖非议吗?” 了因笑道:“江南八侠不是那种人,我们侵人绣房的都是女子,因为听说尊夫人一代高手,才借用这个方法来会会她。那边的事阁下是不太方便。” 李韶庭闻言一笑道:“竹君!你过看看吧。” 屋中走出方竹君,一身家常打扮,曹大人一见愕然道:“方小姐,你不是赶到济南府去吗?” 方竹君笑道:“曹大人看错了,到济南去是李夫人,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你没有看出来。” 曹大人十分着急地道:“这……这如何是好?” 方竹君微微一笑道:“曹大人!你也不必装了,江南八侠份明是跟你串通一气的,想对李夫人不利,我们早就看出来了,才用这个金蝉脱壳之计,预先把李夫人送走了!” 了因神色一变,朝后叫道:“你们出来看看,这个女的倒底是谁?老白!你简直是饭桶……” 上屋门帘一掀,走出一个劲装女子,却是那天晚上偷袭四海镖局的周小琪,她朝方竹君仔细地看了一通才道:“她是方竹君,李阑娜果然溜掉了。” 了因连连顿脚道:“混帐!都是一批混帐!” 周小琪道:“那也没关系,她到了济南府,咱们在前面也有人,一定能截下来的!” 了因问道:“你叫他拦截方竹君了吗?” 周小琪道:“白二哥去了,我们是想截住她,不叫她配药来给李韶庭解毒!我们只要对付李韶庭就行了!” 了因道:“在那儿截她人手够吗?” 周小琪道:“预计是在桑梓店,因为我爹跟甘大叔在那儿,白二哥去了会合后,一定没有问题,大师伯,李韶庭的右手被蝎子螫了正好是个收拾他的机会。” 龙僧冷笑一声道:“周师妹!你真糊涂,李阑娜既然溜了,可见他们早已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李韶庭中毒自然是假的,李阑娜也不会真的上济南府,也许一出村子就躲了起来,岂不是两头都落空,好好一个计划,全叫你们给弄砸了,你们真不会办事!” 周小琪呆了一呆道:“我怎么想到呢?原来是预算等明天大家都到齐了再发动的,都是曹三叔说李韶庭手受了伤,机会不可失,急着要发动的!” 了因哈哈笑道:“这也好,洒家本来说法不主张鬼鬼祟崇的行事,李韶庭是个英雄,值得洒家一斗,假如他的手真受了伤。洒家还不想动手呢!。李绍庭,你的手能使剑?” 李韶庭笑道:“当然可以,这是你们太粗心,北方的蝎子虽多,常走江湖的人怎么会叫一头小虫给螫伤呢?” 了因郎声笑道:“好!李韶庭,你别说风凉话,洒家并不喜欢你的手受伤,和尚要斗一个真正的英雄,不是一个带伤狗熊,你能使剑才值得和尚出手一战!” 了因的粗豪倒是使李韶庭起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微微一笑道:“承情!承情!如果江南八侠都象师父一样的心胸磊落,李某应当不会与各位为敌了……” 了因大声道:“废话少说,咱们开始干吧,洒家一生中无论交友也好,树敌也好,都是相当英雄的人物,但在未能赢得洒家手中这枝钢鞭以前,一切都免谈!” 说着摇鞭迳击,李韶庭运剑反磕,才觉得此僧名满江湖确非偶然,他劲力之强,尚在以前的劲敌金刀刘琮之上,自己若非近年来艺事精进,光这一鞭就接不住,因为了因的钢鞭势子比刘琮的还猛,除了硬接之外,简直连间避的机会都没有,呛然一响,鞭剑交触,虽然架开了,膀子感到微微发麻,那是因为兵器的份量不足之故。 了因虽粗豪,却相当明白,哈哈大笑道:“好!姓李的,咱们已较过力了,你的剑不行,份量太轻了,用轻兵器撞重兵器,要多耗一半的手劲,洒家在重量上虽然沾点光,洒家却不愿占这种便宜,以后咱们在招式上分高低。” 举鞭再进,果然改变了战略,疾如飘风,用鞭稍点向要穴,李韶庭顿感轻松多了,剑光闪照,磕开始梢立刻抢招反攻,两人杀成一片,了因虎吼连连,一枝鞭在手中舞得如竹竿般轻松,虽不以力取,也飘洒之极。李韶庭的剑式施展开来了,自然也是迅速俐落、两个人都最快动作,没多久工夫,已经交拆了一百多招,势均力敌,双方越斗越劲,也越有精神,除了他们本身之外,旁观者都觉眼光撩乱,连招式都看不清楚了。 周小琪在旁边看的十分着急,大声叫道:“大师伯,你这种打法太吃亏了,你的鞭重,时间久,损耗的精神也多,一定不是对手,您为什么不跟他斗力呢?” 了因厉声喝道:“住口!多少年来,洒家从未遇到一个相当的对手,好容易找到这个机会,洒家正想痛快地打上一架,你这鬼丫头别来扫兴!” 说完又朝李韶庭笑道:“姓李的,你只要能支持过两百招,洒家就许你为友,保证不让别人伤害你,假如你能胜过洒家,和尚就尊你为敌,立刻带人离开,并且不准别人再找你麻烦。” 李韶庭微笑道:“大师父这种对算法倒很新奇。” 了因道:“洒家一生要强,能在洒家手下走过两百招,才有被认作朋友的资格,对朋友自然要客气一点,如果洒家败了,则洒家不敢高攀认友,只好尊之为敌,以后洒家当以为奋斗策已的对象,在洒家未能再次来交手击败你之前。谁要伤了你,使洒家抱憾终生,非我他拼命不可!” 李韶庭哈哈大笑道:“大师父快人快语,李某当尽量支持过两百合,纵不能成为大师父的敌者,也当以争取到大师父这样一个朋友为荣事。” 了因道:“话虽如此说,事情不简单,两百合之内,洒家绝不客气,挨上一鞭,你就别想活命。” 李韶庭笑道:“李某不敢藏拙,挨上一剑,大师也不见得舒服,李某的剑并不弱于大师父的钢鞭。” 了因笑道:“你是说洒家会受伤,你不必担心,洒家从小不沾女色,练成的童子气功,划上一剑连皮都破不了。” 说着左臂一挥,迎向李韶庭的剑刃,动作很快,李韶庭想撤剑都来不及,剑锋削过他的胳臂,只觉一股劲力弹出。 将剑势震偏向一方,李韶庭连忙的退后以防他进击,了因止鞭笑道:“这一剑不算,是洒家故意试剑的,告诉你洒家的皮肉有多结实,你看连白影都没有一条。” 柱鞭于地,空手卷起衣服袖子,在黠淡的微光下,他的肌肉发出瓦漆般的光泽,得意地笑道:“虽然光线不够亮,在你们练剑的人,应该着得清楚了。洒家没有骗人吧。” 李韶庭抱剑拱手道:“佩服!佩服!” 了因笑道:“别客气,你的剑伤不了洒家,和尚的鞭却能要你命,还有六十六招,咱们再继续下。” 周小琪见了因居然跟李韶庭攀起交情来了,不紧大是着急,可是她明白了因的脾气,任何人都不能违拗他的意思,江南八侠中,了因的年纪并不是最大,周涛、曹仁父与张云如都齿长与他,可是大家都不同他急,为笼络这一个高手同伍,大家都举他为首。 心急之下,她只好向龙虎二僧道:“二位师兄是闲着,大师伯一定胜过李韶庭,你们何不利用机会,早点把另外两个家伙也解决了,免得等下着费事。” 龙虎二僧早就蠢蠢欲动,闻言立刻一摆禅杖和戒刀,冲向前面,姚胖子与史进只好挺刃接斗,姚胖子双枪较重,接住龙僧的水磨钢杖,史进的峨嵋刺接斗虎僧的戒刀,了因喝道: “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周小琪笑道:“大师伯,各管各的,我不能叫两位师兄干瞧着难受,反正咱们是一对一,绝不以人多取胜就是。” 了因斗性正浓,不愿多作耽搁而败性,乃叫道:“你们要打就离着我远一点,别来碍我事!” 摇鞭又取向李韶庭,六个人斗成三双,龙虎二僧艺出了因,悍勇却不如师,才十几个回合,渐有不支之状,因为姚胖子与史进早已蜚声江湖,近年与李韶庭相处切磋,艺事日精又正当壮年,加上丰富的江湖战斗经验,招式毒辣刁钻,使得双僧穷于应付! 姚胖子见李韶庭与了因战得紧凑,为了分了因的心,乃故意笑道:“大师父,你的艺事不愧为八侠之首,可是两位令徒太丢人,连个二流脚色都沾不上边!” 龙虎双僧是想以快战法解决李韶庭的两帮手,分散李韶庭的注意力,以便师父取胜,一上来就施杀手! 不想这两个对手是有名的难缠人物,精灵古怪,在江湖上已混成了精,双僧如求稳札稳打,还有得一战,这下子求胜心切不成,反被对方所制,招式就难以贯连一气,克敌不成,反被对方压住攻势,取得先手,着着进逼,弄得他们只能自保,尽失先机,有许多精招也使不出来了! 了因被姚胖子用话一挤,再看看两徒弟的狼狈相,不禁怒从心起,厉声吼道:“混帐东西,简直替我丢人!”他不骂还可,一骂之后,双僧更是着忙,虎僧手下略慢,被史进的峨嵋刺划过腰间,痛哼一声,慌忙之下,脚下又绊着一块石子,摔倒在地,周小琪立刻叫道: “不得了,虎师兄被人杀死了,大家快上呀!” 叫声中,店房中涌出四五个人,一个道士仗剑直取史进,十分凌厉。另外有几个汉子也分成两起,分攻姚史二人,最后边周小琪都上手了,扑向姚胖子!” 了因气极叫道:“你们这样是干什么?” 周小琪叫道:“我们要替虎师兄报仇!” 了因怒道:“不准,他自己,被人杀了活该,你们这么乱哄哄围攻,简直丢足了江南八侠的人!” 忽然曹大人带着他侄女走了出来,那是个年轻的姑娘已经揭了面纱,手挺长剑,英气勃勃,沉声道:“大哥,八侠的联盟结义不是为了在武林争名,而是为了复国耻,雪家恨的民族大义,我可不在乎丢人!” 挺身扬剑,直取姚胖子,剑招之凌厉,惊乎众人之上,三两个照面,姚胖子已经招架不住了!” 这个少女叫了因为师兄,一听就知道是八侠中的吕四娘,因为她与白泰官是独臂神尼的门徒,所以地位特尊,周小琪等人可以叫她师姐,因为她的父亲吕晚村与周涛是复明的盟友,然而她投在独臂神尼门下后,八大侠不是师事神尼,就是前明遗臣,独臂为明定宗裔,他们不敢僭越,都成为吕白二人的兄长了! 了因对这个小妹妹有几分顾忌,嗫嗫地道:“小师妹!这样行么,我们的对象是李阑娜,不是这些江湖同道呀!” 吕四娘道:“他们是大汉子民,不参加我们的行列,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了因还要开口,吕四娘道:“你管你的,瞧在你的份上,只要李韶庭能接下你两百招,我们放过他,其他的人你就别管了,姚逢春与史元春在京师羞辱我们的同志,又杀死了虎师兄,罪大恶极,杀不容赦!” 了因无可奈何地道:“李韶庭,这可没办法,你加点精神,挡过洒家两百招,洒家保证你的安全……” 李韶庭见吕四娘露出了卢山真面目,想起她杀害了无辜的宝珠,心中怒火正烈,而且姚胖子与史进都岌岌濒危,也急待拯援,如果他逞勇狠斗,还有可乘之机,现在了因好像故意在放水,鞭势由猛而转稳,存心让他拖过两百合,倒是反而麻烦了!” 看看还有二十多招,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心中一急,出剑更厉,然而吕四娘等人也看出他的用意,攻得更急,姚胖子身上已两处轻伤,要害部位上,若非姚胖子应变迅速,恐怕早巳受剑丧生了,但看样子要拖到李韶庭脱身来救,大概希望很渺茫! 正在危急之际,墙外忽然跳进四个人,李韶庭以为对方又来了帮手,心中更急,那四人进来后,却直入战局,分成两对,向吕四娘等人放手进攻! 一人用左手使一口单刀,十分勇猛,另一个女子也十分厉害,杀得周小琪连连退后,另外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都是用的剑,男的还好,女的剑劲势猛,几手快攻,将围攻史进的两名大汉不消三招两式就刺倒了I 李韶庭这才看出来的四人,女的是他的师妹郎秀姑与方阑君,两个男的竟是神刀刘昆与姚胖子的义兄罗世蕃! 这两个都在方家吃过亏,跟自己也破了脸,怎么会帮起自己来了,倒是大出意外,不过有了生力军使他精神陡长,蓦而剑下翻飞,以迅雷般的手法,在了因的肋下刺了一剑,这一剑劲力很足,将了因搠得连退两步! 了因很光棍,抛下钢鞭大声叫道:“洒家败了!” 李韶庭也不多说话,飞身过去,扬剑急取吕四娘,吕四娘的剑法虽精,只与刘昆不相上下,到了李韶庭手中就不是敌手了,何况李韶庭恨透了她,一枝剑凶猛无比,杀得她连连后退其余的人为刘昆合姚胖子等人所截住,无法驰援,眼看着吕四娘岌岌可危! 忽而了因抬起了钢鞭,冲了过来,挥鞭迳匝,将李韶庭的剑磕开了叫道:“李韶庭,你停停手!” 李韶庭怒道:“了因,你已经败了,还好意思上来!” 了因道:“洒家承认你剑术高明,尊你为第一敌手,绝对保证你的安全,可是也不能伤我小师妹!” 李韶庭怒道:“去你的,我不要你保证,你保证自己就行了,吕四娘杀了一个无辜的弱女子,我一定要她偿命!” 了因沉声道:“李韶庭,洒家虽然输在你剑下,可不是怕你,一定要讲拼命,你可不是敌手!” 李韶庭冷笑道:“你以为你那身气功很了不起吗?李某念你是条汉子,才不忍心伤害你!” 了因叫道:“放屁!你伤得了洒家!” 李韶庭用剑一比道:你走不走开!” 了因忿然道:“你要杀害小师妹,就得通过洒家这一关!” 李韶庭一剑前搠,了因袒胸受剑,李韶庭的剑在他胸前划了一下,了因一皱眉头胸前鲜血盈然,不禁愕然道:“你这是什么手法?” 李韶庭冷笑道:“你虽有横练功夫,却不见得能挡得住我的剑气,因为你还明白道理,我不忍心杀死你,才免你一死,否则刚才交手时,我一剑将你腰斩却非难事现在你是否可以退开,让我找吕四娘算帐了?” 了因怔了一怔后,才颓然退后道:“师妹,你看见了,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力有不足!” 吕四娘冷冷地不理,周小琪却叫道:“大师伯!你如果跟他较力绝不会输给他,更不必怕他的剑气!” 了因一叹道:“不错!我如果凭劲力硬拼,虽不敢说必胜,尚有一拼余勇,只是现在太迟了!” 周小琪大叫道:“不迟,您兵器在手!咱们的人手也不见得比他们少,拼起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了因道:“洒家恩怨分明,李韶庭剑下放过我一命,则是我欠他一命,说什么也不能再跟他动手了!” 周小琪急了道:“大师伯,你这个是个人的私事,如何能与复国的大业相较,您要权衡轻重,大义当前。” 了因长笑一声道:“小鬼,别跟我讲这一套,我是佛门子弟,世法平等,谁当皇帝都是一样……” 连吕四娘也为之一怔道:“大哥!你为什么参加我们呢?” 了因道:“因为我欠神尼的一点恩惠,借此报恩而已,神尼对我有恩,李韶庭对我也有恩,恩恩相抵,我只有不管了!” 周小琪道:“大师伯,你原来是个是非不明的人!” 了因沉声道:“住口,你一个小丫头也敢批评我,我不是没有民族观念,但是我比你们看得透澈,明室之亡,不是异族的人侵,而是败亡在气数上,皇室昏庸,权臣误国,奸佞当道,忠良受残,这才是最主要的因素,然后天灾交并,迫民流为贼寇,以致天下大乱,一切的祸因都种于本身,怪不了别人,否则以我们汉家亿万之众,世方之国,凭一个小小满州部族,说什么也并吞不下!” 周小琪不禁一怔,吕四娘冷笑道:“大师哥!这么说来,你是甘心做异族的顺民,为什么又参加我们结盟呢?” 了因道:“我是个出家人,本来对政事没有兴趣……” 吕四娘怒道:“胡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人都有关系,只除了那些贪慕富贵的败类,才会去卖国求荣,媚仇事敌,做异族的鹰犬!” 了因悠然一笑道:“小师妹,说大道理我讲不过你,但是你这番话却大违真理,今天你对付的人没有一个异族,是异族的鹰犬,李大侠薄富贵而不取,虽然娶了一位公主,却是将她从皇宫里拉了出来,我们总不能说他贪图富贵吧!” 吕四娘道:“我知道这是虏廷的阴谋!他们利用李韶庭来笼络江湖志士,放弃对鞑子的仇意!” 了因道:“江湖人都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我相信李大侠不会成为皇室的工具!” 吕四娘道:“李韶庭怎么斗得过那些阴险的谋士,迟早会入其牢笼,不知不觉为其所用!” 李韶庭神色一正道:“吕四娘,皇室对李某没有利用,倒是你们才为一些野心家所利用,利用你们产除异已,扫险障碍,以达到其攘夺权势的目的!” 吕四娘冷笑道:“我们当然清楚,这是一个反利用的策略,皇室已经感觉到人心不稳,有意传位给十四王子,准备用仁术来治天下,那样一来,人心求安,我们复国计划更难实行,所以我们必须破坏这个趋势,帮助那些野心勃勃者成功,厉行酷政,以引起人心思变!” 李韶庭道:“这一来受苦遭难的依然是善良的百姓!” 吕四娘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最高的谋略!” 李韶庭道:“我是个江湖人,但我也懂得谋略非治国之上策,得人心者得天下,才是王道之化,假如一个异族的明主与一个同族的暴君来供我选择,我宁取前者!” 吕四娘沉声道:“这就是国贼的思想!” 李韶庭冷笑道:“你们的眼光看得太浅近了,所谓异族华夷之份,只是近一两千年的事,追本究源,四海之内,无一不是炎黄之后裔,同种同文,同族同源!” 吕四娘瞪他一眼道:“以前我杀死宝珠还有点歉意,现在听你这一说,我倒觉得做得对,你这种思想就是我们复国最大的障碍,出自一个普通人之口,倒还无所谓,出自一个有影响力者之口,势将比毒蛇猛兽还可怕,我们非铲除你不可,大师哥你究竟站在那一方?” 了因道:“我参加八侠之盟,只是为了报答神尼之恩,现在李韶庭也有恩于我,我只有两下不管了!” 吕四娘冷笑道:“好!不要你管,我们照样也能收拾李韶民,那怕你倒过头来帮李韶庭也不在乎!” 说着抬手向天,又放出一溜火星,跟着远天也冒起一连串的流星,彩色缤纷。 了因愕然道:“你还邀集了人?” 吕四娘得意地道:“我们做事情一向是力求万全的,任何一点细节都不放过,四海镖局派人到南宫去搬救兵,我们也有人缀着,南宫的人到了,我们的人也到了!” 果然没多久,墙外连续跃进一批人,四男一女,男的是二老二壮,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尤为轩昂,英气逼人,姚胖子骇然道:“李老弟!咱们的人手恐怕不足了这五个人可辣手得很!” 李韶庭仍是十分从容地问道:“是那些人?” 姚胖子道:“那边的是曹仁父,另一个老的是江南陈四,外号担柴叟,是武林的前辈人物,他的女婿就是八侠中武功最高的江南大侠甘凤池,女的是甘凤池的浑家,陈四的女儿陈云娘,另一个壮汉是路民瞻!” 李韶庭悚然动容道:“八侠已到其六,再加上一位武林前辈高手,各位倒真是看得起李某!” 说着西边空中又串一溜火星,了因不禁一怔道:“怎么周老二与白泰官也赶到了!” 周小琪高兴地叫道:“爹跟白哥赶到,必然是得了手,这下子我们的人手更齐了!” 这句话倒是使李韶庭吃了一惊,连忙抬眼望,没有多久,墙外跳进三人,一老二少,少的是白泰官与他的族弟白泰和稍老的一人却正是八侠中顶尖人物周涛!” 周小琪跳前去问道:“爹!你们截下车子了。” 周涛点点头道:“截下了!车里是两个女的,一个是方竹君,另一个是她的丫环,她们是为李韶庭配药去……” 周小琪忙问道:“人呢?” 白泰官道:“那个丫头还会两手,我们将她点了穴道,另一个方竹君则根本不会武功,我们交人看守着。” 周小琪顿足叫道:“糟了!那个女的才是正主儿李阑娜,方竹君还留在这儿,你们受骗了。” 白泰官道:“我认得很清楚,明明是方竹君。” 周小琪道:“她们是孪生姊妹,长得一摸一样,这一个才是货真价实的方竹君,我们试过了!你们怎么不试一下!” 白泰官道:“我是想一下子解决掉算了,周老伯不许!” 周涛道:“我们为了复国大计,不得不对某些人采取过份手段,但也不能滥杀无辜!何况我根本不认识李阑娜,你们递来的消息错误,怪得了谁?” 周小琪不敢埋怨父亲,吕四娘对周涛也相当尊敬,只得道:“想不到他们会来上这一手呢!李阑娜武功很高,留下的人一定看不住她的,现在追也迟了,好在李韶庭在这儿,解决了李韶庭,大事巳定,走脱一个人不足为害。” 李韶庭听说李阑娜没有遭擒制,心中较定,沉声道:“好极了,八侠齐集,李某正好跟你们谈个明白,请问那一位可以作代表?” 周涛道:“八大侠中辈份各异,很难分上下,今天我们以江湖身份相对,自然以了因师兄为尊。” 吕四娘冷笑道:“别问他,今人有江南七侠,了因师兄不齿我们的作为,已经退出行列了。” 周涛一怔道:“这是为什么?” 了因道:“周老二,洒家只是不管今天的事,但吕四娘一定要将洒家除外,洒家也认了,从现在起,江南八侠中将洒家与你们关系一刀两断!” 周涛不明就里,周小琪低声将经过的情形概说了一遍。 周涛才笑道:“四娘说话太孩子气,了因师兄是直性汉子,恩怨分明,这正是他可敬之处……” 了因沉声道:“周老二,你不必再说好话,洒家是走定了,今天我只来斗李韶庭,你们鬼鬼崇崇的计划我一点都不知道,我根本就是个外人。” 周涛道:“师兄不要误会,一切授意出自神尼,我们也不知道,并不是只瞒你一个人,神尼的指示只告诉四娘与泰官,我们仅是奉命行事……” 了因沉声道:“你怎么说没用,老实说一句,我根本就反对你们这种作为,复国是光明正大的事,偷偷摸摸,屈身事仇,打击同道,洒家不习惯。” 周涛道:“处非常之境,不得不采用非常的手段,只要天下重还朱明,我们自然要恢复正常的。” 了因道:“朱明的宗室都死绝了,只剩一个神尼,即使能恢复旧业,这个皇帝由谁来当!” 周涛怔住了,半晌无以为答。 担柴叟陈四笑了一下道:“大师!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老朽及小婿参加复国之业,只是尽一已之心,各位也是一样,我们都不是庙堂之器,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功成身退,依然江湖本色,这些事我们不去管他也罢!” 周涛忙道:“陈老前辈的话有道理,我们中间,只有仁父是曾经立朝为官从过政的,可是等到功成之后,他的年纪也到了退休的时候了,所以我们没有一个是为本身打算的,这些事自有神尼作主,我们何必操心呢!” 了因道:“这倒使我觉得大侠的话有道理了,如果神尼捧出的皇帝,仍然是个昏庸无道之徒,我们辛辛苦苦,白忙一场是小,反而害苦了老百姓遭殃……” 吕四娘道:“恩师惨遭亡国灭家之痛,怎会再做那种事,她老人家定会扶植个有道明主。” 了因冷笑道:“神尼对我有恩,照理我不应该批评她,可是从她作风上,我实在看不出她会有多大的改变!” 吕四娘怒道:“你怎敢诋毁恩师!” 了因道:“事实如此,她弃正途不由,却先拿自己人开刀,这样对付李大侠就没道理!” 吕四娘:“因为他是我们复国的障碍,不然,我会对付他吗?” 李韶庭道:“我表示得很明白,复国之举我赞成,但不为姓朱的一人而为,汉室天下,不是朱姓一家的!” 吕四娘道:“恩师是前朝唯一的宗室,除了她老人家,谁配出来领导复国的大业?” 李韶庭道:“谁能为老百姓谋福利,谁就可以有天下!” 周涛不愿再谈下去,连忙打断他的话头问道:“李大侠,道不同不相为谋,本来可以各行其是,可是局势所逼,我们必须站在敌对的立场下,只好要得罪了!” 李韶庭道:“你们为前明而努力,我则是为天下生灵而打算,你们骂我汉贼,我说你们是民害,各有立场,反正大家问心无愧就行了,现在只问各位想何以处置李某!” 周涛面对他振振有词,倒底有点内疚,轻声一叹道:“民为国之本,李大侠的用心自然比我们光明得多,周某不敢为敌,现在有个变通办法,神尼在塞外立下了不少基业,李大侠如果肯听周某代为作主,愿将天山下最好的一片牧场相赠,外带良马千乘……” 李韶庭摇头道:“办不到!我并不想在江湖上混,目前却不能离开,而且必须反对你们的计划,因为你们的作为,将残及万千无辜的老百姓,这与我练武济世之本愿相反!” 周涛道:“那就没办法了,因为满酋立朝先高压继之怀柔,人心几将就死,非有一次刺激,不足以振拨,只希望他们能体会到神尼的一番苦心……” 李韶庭将剑一挥道:“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上吧!” 双方剑拔弩张,激战即将开始,李韶庭朝刘昆道:“五爷!适才援手之德,李某心感无已,现在请不必介入了!” 刘昆苦笑道:“李大侠!我跟你一样,为了一点理由,无法退出,不过我没有你的道理堂皇!” 李韶庭道:“五爷与八侠没有过节呀!” 刘昆道:“我是私人的过节,第一,吕四娘冒充方小姐杀死小女,此仇之一,第二,宝珠姑娘是在刘某的保护下为吕四娘杀死的,刘某有责任讨回这一场公道以便交代!” 吕四娘怒道:“我是为了大业……” 刘昆道:“刘某是个平凡百姓,朱家未曾对我有思,却杀了我的女儿,这种大业想我会赞同吗?” 吕四娘沉声道:“你也是一样的汉贼!” 刘昆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叫独臂神尼先为我的女儿抵命,我就承认她是有道之君,否则对一个暴君,人人都可以推翻他!” 吕四娘倒是被他驳得无话可说,陈四道:“刘五爷!令尊死在李阑娜之手,可是一点不假,她现在是李韶庭的妻子,你怎么居然忘了仇而独为女儿报仇呢?” 刘昆正容道:“陈前辈!我说句背天逆伦的话,家父所作所为实有取死之道。如果我不是姓刘,不是刘琮的儿子,我也想杀他,你是武林前辈,我以武林正义想问你一句,亲仇与道义何者为尚?” 陈四没有话说了,刘昆又道:“除暴安良才是武人的本份,刘某不能逆伦弑父,已经有愧于心,抛开家父的仇不顾,我相信谁也不能责备我,可是我的女儿却没有犯过一点错,没有害过一个人,惨遭杀戮,站在武人本份上,就算不是我的女儿我也该管,现在更该管了!” 吕四娘被他责得脸上一块青,一块白半晌才道:“杀死你女儿与宝珠都是我,我承认错,只是现在我身不由已,等我复国大业告成之日,我一定自刎以谢罪!” 刘昆道:“废话,如果你这辈子不成功,我女儿与宝珠姑娘就白死了不成,何况你杀死这两人的动机乃是为了一阴谋的实现,我针对事实,也要反对你的阴谋!” 了因道:“四娘!你看清楚了,如果再用这种方法下去,你们不但得不到人心,而且会失去人心!” 吕四娘怒道:“放屁!你们都是井底之蛙,无君无父的禽兽我要你们一个个伏尸于剑下!” 了因沉声道:“你说什么?” 吕四娘沉声道:“我懒得多说,周二哥!八侠中了因除名,你就是领班了,叫大家一起上,连了因在内一起宰了!” 周涛皱皱眉头,难作表示,吕四娘道:“恩师早就预感到了因非我之同志,知道他不可靠,所以很多事都不肯告诉他,今天果然不出所料,你尽管下令好了,一切由我负责,恩师那儿我会担当的!” 周涛道:“四娘!了因并没有反对我们……” 吕四娘道:“二哥!你要弄清楚,八侠的结盟并不是为了江湖之义,而是为了一个远大的目标,一点错失都不允许发生,非友即敌,这是恩师的指示,你忘了吗?” 周涛无可奈何地道:“大家上吧!” 了因放声大笑道:“周老二!洒家再说句良心话,洒家最感窝囊的就是我们这个组织,大家都是一把年纪,却要听一个小丫头的指令,洒家总算退出了,现在轮到你来受气了,结义 之情是你们先断的……” 吕四娘道:“胡说!是你自己先说出从此一刀两断的话来,恩师早有指示,什么时候你说出那句话,什么时候就剪除你,今天不杀李韶庭都行,就是你不能放过,因为你知道得太多……” 了因大笑道:“洒家本来还为有负于神尼不安,既然她利那个指示,洒家反倒轻松了,上吧!” 陈四摇头一叹道:“老朽心存明室,身在江湖,幸未参与结义,四娘可以准老朽退出今天的事吗?” 吕四娘一怔,觉得事态严重了。 周涛将脸色一沉道:“四娘!今天的事只是为了我们要达到一个目的,现在我们大家绝对支持你,把江湖的身份丢开,这是我的命令!” 吕四娘不敢再说,周涛又道:“陈老尽管退出,连云娘与小琪都不准进来参加战斗!”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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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甘凤池朝陈云娘挥挥手道:“听周二哥的话!” 周小琪还想开口,周涛已沉声道:“小琪!记住!今后你只做个江湖人,纵使你有报国之心,也只能以江湖之身,从事另外的活,不许你再管我们的事!” 吕四娘怯然道:“二哥!我做错了吗?” 周涛一叹道:“你没错,错在神尼太不了解江湖的情形,才有这种措施,你别再多说话了。让小琪她们以另外的方法在江湖上活动,还能补救一下神尼的错失,否则复国之业未成,我们却已成众矢之的,连自己的同志都要倒过剑尖来对付我们了,各位兄弟,就我们七个人上吧!” 七个人各据一方,布成七星阵式,七枝剑同时发动,剑气映月光,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李韶庭这边有姚胖子、史进、方阑君、郎秀姑、刘昆、罗世蕃、也是七个人,不过了因已自动加入,所以多出了一个,然而在七支长剑的围攻下,并没有占到便宜,因为那七支剑动时齐动,守时齐守,形成一道坚强无比的剑幕,将他们紧包在里面。 这是个很玄妙的剑阵,李韶庭已经看出他们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却测不出奥妙之据! 圈子越拉越小,受困的人压力也愈形加重,不过慢慢的他已发现这个剑阵实际上只有四个人最得力,吕四娘独据天枢,担任指挥及发动攻势的司令人物,她的剑指向那一方那一方的攻势就凌厉得多! 白泰官居斗杓,主要的任务是司拦截,不许人出阵,周涛与甘凤池一居天璇,一居地玑,才是攻击的主力,路民瞻据摇光之位,促成攻势加强,而张云娘与曹仁父只是翼护天枢吕四娘,使不受侵骚,以利指挥而已! 周白甘路四个人,如果有一个能稍弱一点,就不难取隙而破阵,要不另外有个人能从外围外攻击,摄乱吕四娘的指挥,也可以减轻一点压力而突围了,只可惜战时仓猝,大家都集中在一起了! 剑阵虽厉,可是包围在中间的人也是好手,一时无法伤得了人,只是越围越紧而已,了因十分暴燥,长鞭飞舞,总是冲不出去,怪声大吼道:“你们什么时候练成这个剑阵的?怎洒家一点都不知道!” 吕四娘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了因吼道:“你们自始至终都把洒家当作外人!” 吕四娘道:“你本来就是外人,恩师早防到你会有变凶的一天,不敢让你参与太多的机密,今天果然不出恩师所料,周二哥,你为什么不加紧进攻呢?” 岂仅周涛的剑下不动劲,连甘凤池也是适可而止,不作进一步的打算,否则阵内的七个人,至少有一半以上会送命,初时还不觉得,吕四娘控制全阵,最先发觉了,李韶庭也看出了周甘二人有意在手下容情。 被吕四娘一摧,周涛微愠道:“八妹!神尼授此剑阵时,曾说这是对付强敌所用,可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 吕四娘怒道:“他们怎么是自己人?” 周涛道:“至少不是敌人,我们的敌人是大内的鹰犬、满虏的走狗,这些人那一个是的!” 吕四娘语为之屈,沉声道:“可是他们却为敌之怅!” 甘凤池摇头道:“不!八妹,以前我还相信,现在我却不信了,如果你不用那个方法,连李韶庭在内,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是你硬把他们挤成我们的对头……” 吕四娘:“这是恩师的指示!” 甘凤池道:“神尼出身宫闱,昧于江湖形势,她的决定未必全是对的,如果她事先跟我们商量一下,一定可以收到更好的效果,你一味听从神尼并不是好事!” 吕四娘变色道:“这些话你向恩师说,现在却必须听我的,这几个人非除去不可!” 甘凤池道:“为什么?” 吕四娘道:“因为他们绝不能成为我们的同志,而他们都知道了我们太多的秘密!” 李韶庭庄然道:“吕四娘,你别以为这是秘密,其实我早知道,而且宫庭里也知道了,只是因为继统未定,宫中不敢采取断然措施来对付你们而已!” 吕四娘冷笑道:“你们所知只是一点皮毛,还有更重大的机密在我恩师的掌握中……” 李韶庭道:“不管那是什么机密反正用这种手段,你们绝难匡复天下,因为你们连汉家同胞的人心也失了!” 吕四娘道:“杀了你们!人心就会归向的!”李韶庭微微一笑道:“我倒不知道我们这几个人的性命会有这么大的作用你不妨说说看,如果真的有用,李某甘愿将人头自动献上,以助你们成事!” 吕四娘道:“不能说,反正你们非死不可!” 说完又暴燥地叫道:“周二哥,甘四哥,你们再不加紧,我只好请恩师的丹心令来强迫你们听令了!” 甘凤池道:“你带着神尼的丹心令吗?”。 吕四娘道:“不错!但是我不愿意拿出来,因为我在结盟中排序最小,我不想仗着恩师来霸到各位上面!” 甘凤池朝周涛一叹道:“二哥!我们既然以身许国,只好认了,假如等丹心令一出,我们仍然要听令,却变成勉强了,这一次算是卖吕四娘的交情吧!” 周涛沉重地点点头,两个人的剑势突然加强,面对着甘风池的李韶庭还能支持,首当周涛的神刀刘昆却腿上中剑,负痛而叫,连手中的单刀也丢掉了! 曹仁父见有机可乘,一剑直劈而下,却被罗世蕃用剑磕开,那知道剑阵是连贯一气的,他分神去救刘昆,位据斗杓的白泰官及时补进,一剑将罗世蕃腰斩于地! 了因大吼一声,奋鞭进搠,白泰官不理会,因为那该路民瞻补进来,可以趁了因鞭势未达之前,使他饮剑而毙的,可是路民瞻到了了因后心,居然手下一顿,了因的一鞭急落,白泰官发现不对,想要躲开已迟,只得硬起头皮,用一条胳膊硬架上去,叭的一声,打个正着! 白泰官多亏气功练得不错,了因的钢鞭又是钝器,只打得一踉跄,滚地出外,遂又爬了起来,单手执剑,仍然守住斗杓之位,以维持剑阵的完整。 一死两伤,虽然白泰官的伤势不重,却也使得大家停了手,吕四娘沉声问道:“路五哥,你是什么意思?” 路民瞻叹道:“八妹!对任何人我都能下手,就是对了因大哥不能,我跟他是同一个村里的乡邻,我从小是个孤儿,受尽欺凌,多亏大哥翼护,才免于饥冻而死,我的武功是大哥教的,我在江湖上能闯出点成就是大哥提拔的,一直到加入日月会后,我才跟大哥疏远了,但了因大哥对我的恩情是永远存在的,我不能忘恩负义!” 吕四娘道:“那你就是置民族大义于不顾了吗?” 路民瞻道:“如果我不顾大义,今天就会帮着大哥了,但是你不能叫我对恩深义重的大哥下杀手!” 了因大笑道:“好,兄弟,假如大哥要杀你呢?” 路民瞻肃然道:“没有大哥!小弟早就不在人世了,大哥一定要杀小弟,小弟束手听杀而已!” 了因道:“我不杀你,只要你退出这个剑阵!” 路民瞻摇摇头道:“那可不行,小弟在神尼面前滴血盟誓,以身许国,就必须贯澈到底,大哥要出阵,则可以从小弟这儿出,杀了小弟就行!” 了因大笑道:“好兄弟!你有这句话,把大哥看成什么人了,我知道你受了丹心令的约难,我绝不在你那边出阵!” 路民瞻:“大哥!这个北斗剑阵是神尼积心独创之作,您的能力绝对闯不出去的,如果到了万分急难时,大哥还是在兄弟这边求出路吧!” 了因狂笑道:“洒家就不信真叫这个鬼阵困住了,你不忍心伤我,大哥忍心伤你,白泰官,刚才那一鞭算你小子命长,洒家再赏你一鞭试试看!” 摇鞭迳取白泰官,他用剑架住了,这时曹仁父进来补上了路民瞻的摇光地位,与张云如同时挥剑侧击,还亏李韶庭眼明手快,将他从危机中解救出来! 了因伸伸舌头道:“这个鬼阵还真厉害,李大侠,你如果不想个办法,我们真要被困死在里面了!” 李韶庭道:“剑阵的虚实我倒是看出了一点,只可惜我们都被因在里面,如果有个人在外面攻取天枢……” 话才说到这墙外翻进两条人影,前面一人道:“大哥!我来了,哪儿是天枢!” 那赫然是顶着方竹君之名先期逸去的李阑娜,后面跟着的是方竹君的丫头玉芹,李韶庭咳了一声道:“阑娜!你怎么来了,他们心心念念想杀死你,我们费了多大心血把你送了出去,你干吗又回来呢!” 李阑娜道:“我不放心,要死也大家死在一块儿,大哥!您说,哪儿是天枢……” 方竹君在一旁用手指四娘,李阑娜剑直取,吕四娘叫道:“快拦住她!” 周小琪与白泰官同时出剑,周涛喝道:“小琪!你躲开,我命令你不准再介人的!” 吕四娘不禁指然道:“周二哥,正主儿已经来了,您何必还计较这些小节骨眼儿。” 周涛正色道:“四娘!这是一个是非的问题,必须一丝不苟,假如我不是为一点小节骨眼儿所拘,现在应当会帮你!” 吕四娘见他正在性子上,不敢多说,只得道:“曹正林,你把那个女的挡一挡,最好是宰了他!” 曹正林却不敢违背她的吩咐,挺着一只剑,挡住了李阑娜,李阑娜冷笑道:“曹大人,你可真够意思,别忘了你是事主,雇我们来替你保镖的,我们在为你拼命击贼,你却帮着盗贼来打我们!” 曹正林硬着头皮说:“六格格,相信你也明白,我找你们保镖,只是为着把你调离京师,何况江南八侠也不是盗贼,我们是各为其主,没办法,请你多原谅一点!” 李阑娜冷笑道:“你有几个主子?” 曹正林明知李阑娜是讥嘲他曾经在清庭为官,也不作答辩,挺着一枝剑,拼命向她进攻,可是他的剑艺比李阑娜差太多,没有几个回合,反被李阑娜杀得连连后退! 吕四娘十分着急,知道只要被李阑娜插进来一扰乱,七剑阵立破,而李韶庭等人一突围而出,今天的事就不知如何了局,万分无奈中,只得朝周涛与甘凤池道:“二哥,四哥,请二位帮帮忙,把事情快点解决,我只要完成这桩任务,那怕以后大家拆伙都行!” 周涛道:“我们可没有拆伙的意思!” 吕四娘道:“我已经明白,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是真正的江湖人,跟师父的行事准则自有许多不同之处,勉强凑在一起也没有意思,办完了这什事,你们尽管回到江湖上,以后谁也不管谁了,行吗?” 周涛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吕四娘道:“恩师的指示原是将他们一起都杀死的,现在是不可能了,我只求杀死那个女的!” 周涛沉吟片刻才道:“好吧!甘老四,你绊住李韶庭,我绊住方阑君,路五弟对付郎秀姑,其余一人对一个,请陈老前辈跟弟妹也帮帮忙,目的只绊住对方,四娘,你跟泰官出去杀人好了,我们的忙只帮到这个程度!” 吕四娘道:“二哥的意思是要拆散剑阵!” 周涛道:“你的目的是杀人,我保证你不受牵阻就行了,至于用什么方法你就不必管了!” 吕四娘想了道:“好!就这么办吧!” 担柴叟陈四道:“老朽是看在周二侠的份上,勉强做一次违心的事,但还有两个条件,第一是老朽绝不伤人,第二是老朽只挡五十招,五十招后,不管事情能否得手,老朽不管了!” 周涛道:“当然!我们都不想伤人,四娘与泰官联手,如果五十招内还杀不成对方,这个忙咱们也帮不上了!” 担柴叟执起他那条束木扁担叫道:“将剑阵移过来!” 吕四娘立刻指挥剑阵,将阵中的人硬迫着向旁边移了几丈,陈四巧妙地扁担一挥,就将刘昆接了过来,甘凤池剑锋急转,封住了李韶庭,他的妻子陈云娘配合上去,敌住了姚胖子,周涛与路民瞻则绊住方阑君与郎秀姑,张云娘扣住史进,只剩下了因一人,被曹仁父挡住了。 了因大吼道:“曹六!你想拦住洒家吗?” 八侠中以曹仁父的武功最弱,而对杀气凛凛的了因,不禁有点怯然,了因的徒弟龙僧降龙罗汉都挺着方便铲上前道:“六爷,我来帮你!你别担心!” 了因怒吼道:“畜生!你竟敢叛师背祖……” 降龙罗汉悍然直呼其名地叫道:“了因,我们是奉神尼之命,指定投到你门下的,你根本没传授我什么,我们也不想学什么,主要的任务就是监视你!” 了因勃然大怒,钢鞭急挥,降龙罗汉舞动方便铲,居然杀成一团,而地下的伏虎罗汉,先前只是为剑叶拍昏过去,这时早已清醒,跳起来抽动戒刀,也加人战团,与曹仁父三战了因,气得了因更是暴燥如雷! 这时李阑娜已用剑劈伤了曹正林,刚好被吕四娘与白泰官断住,一堆人由混战变成作对厮杀,其中最心急的是;李韶庭,可是他的对手是甘凤池,江南八侠早享盛名,一枝剑使得超神入化,稳沉功夫尤其到家,任凭李韶庭如何冲击,总是无法突破他的纠缠。 倒是李阑娜身在两大高手的夹攻下,毫无惧色,越战越勇,她的剑技本就不凡,长年居住宫中,跟大内的一些好手中也学得不少精招,就是临战经验不足,自从与姚胖子史进二人互相切磋后,靠着两个老江湖的指点,居然将所学的剑招杂技融合贯通,其造诣竟不在李韶庭之下,凶斗了一阵,她忽而止手道:“大家先停一停,我有几句话说!” 她这一叫,李韶庭等人都止了手,只有了因,则由于两个徒弟也叛了他,怒火冲天,一心只想杀了他们,根本不作理会,仍是悍斗不休,吕四娘按剑道:“你要说什么?” 李阑娜不理她,掉头朝陈四道:“老前辈,我求您主持一下公道,今天他们的目的全是在我身上,既然白泰官与吕四娘两个人是指定作为拼斗的对象,我就认了,这一战算是我们三个人的,各位都不必牵在里面了!” 陈四道:“老朽希望能如此,就怕尊夫不答应!” 李阑娜道:“大哥!你也答应了吧!为我一个人,你何忍心将大家牵在里面。由我一个人承当好了!” 姚胖子道:“弟妹!这是什么话……” 李阑娜道:“姚大哥!我很感激各位义气,可是我今天已为李家的媳妇,应该为李家来着想,我相信各位都撑得住,我担心的是阑君妹妹,她已有了身孕,如果动了胎气,坏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将是李家的罪人了!” 方阑君刚要开口,李阑娜抢着道:“妹妹!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一定不肯答应的,但是我们女人出了嫁,就当以丈夫为主,你不能再凭自己的意气了!” 方阑君低头道:“我听大哥的一句话!” 李韶庭沉思片刻才道:“‘好吧!阑娜!我倒是不担心阑君的孩子,可是你说得对,像姚大哥,史大哥以及刘五爷,他们是为了义气我不能连累他们……” 刘昆叫道:“别管我,李韶庭,看看死在地上的罗世蕃,这条命的债是我欠的,因为是我拉他来的,但是你也有责任要帮着还一点吧!” 李韶庭肃容道:“死的人多呢!除罗兄之外,还有宝珠,但这些债都放在以后,今天是为了李某的家事,实在不敢惊动各位,过了今天,李某誓必取回每一笔血债!” 周涛轻叹道:“李大侠!我们也是为了今天身不由子,过了今天,我们以江湖的身份,任何事都可以凭公道!” 李韶庭沉吟良久才道:“好吧!今天我们都退居局外,因为你们不知道阑娜已是我的妻子,更信不过我与朝庭没有关系,但过了今夫,各位想必能有个了解,阑娜的生死暂且不论,请各位转告神尼一声,叫她对宝珠的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永远找定她,不了不休!” 李阑娜朝吕白二人道:“来吧!你们是为了师命,非杀我不可,我为了自卫,也不能束手待毙,好在把别的问题都交代清楚、也不必连累到别人,我虽死也无憾了!” 吕四娘与白泰官沉着进剑,李阑娜也沉着应付,双方都没有别的顾忌,全心全意集中于一战,打得非常激烈。 另外一边了因师徒也打得很热闹,使得原来被选为对象的曹仁父反倒无所事事,挺着剑在一旁看热闹,不时抽空补上一两剑,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他的剑不够凌厉,了因的长鞭还没有回击,他已吓得躲开了! 姚胖子的嘴最闲不得,他见李阑娜那边一时不可能分出胜负,于脆注意这一项,冷笑朝甘凤池道:“甘大侠!江南八侠中的这一侠倒真是少不得,我常听人将八位比做八仙,没想到八仙中何仙姑不是吕四娘而是曹仁父!” 他的言词很促狭,只有曹仁父行止猥琐,根本不堪为伍! 甘凤他听了满脸羞惭,无以为答,事实上他们八侠结盟,根本不是道义的结合,这个曹仁父是独臂神尼硬塞进来的,谁都看不起他,可是他偏能获得神尼的信任,而且他专门出些坏点子,大家看在神尼的份上,只得容忍他! 李阑娜与吕白的战斗渐入紧张的局面,她的一枝剑左劈右挪出尽威风,以一敌二,似乎逐渐占了上风,姚胖子兴奋道:“老弟,看来弟妹这枝剑不在你之下!” 李韶庭反倒忧形于色道:“大哥!你不是学剑的,不懂得剑理,这并不是好现象!” 姚胖子道:“老弟!我虽然不懂剑,但是跟一般所谓名剑手也会过几次,武功的道理总是一样的,难道连个胜负都看不出,弟妹的剑势精而不乱……” 李韶庭道:“大哥所持是一般的看法,她遭逢的对手却非一般的剑手,剑道近仁,她的剑势都走了霸道的路子,过刚易折,别看她势如狂飙,所谓疾风不经书,霸道必无法持久,假如她二十招内还无法取胜,今天就败定了!” 姚胖子道:“老弟!你是行家,这一点我不跟你辩,可是你得拿定主意,今天的事并不是分出胜负就了的!” 李韶庭道:“我晓得,但我能怎么办呢?江南八侠的顶尖剑手并不是吕四娘与白泰官,我已经答应人家了……” 姚胖子道:“八侠已貌合神离,尤其是周涛与甘凤池这两个顶尖人物,已经心灰意懒,他们未必会管!” 李韶庭道:“你错了,他们是信义汉子,完全是为了江湖道义,才不愿介入,假如我失了信,他们不会袖手了!” 姚胖子道:“那你就眼看着弟妹遭人毒手了!” 李韶庭黯然道:“有什么法子呢,假如阑娜在交手中杀伤的对方他们也不会出头的,现在只希望有奇迹出现。” 姚胖子道:“什么样的奇迹?” 李韶庭道:“阑娜的剑式变化最多还能支持二十招之后,变化已穷气势已竟了,立将为对方所乘,除非是她在二十招内,能够杀伤对方中的一个!” 姚胖子沉思片刻,忽然叫道:“不好!了因大师有危险了,他帮了我们的忙,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被他这一叫,了因略为一怔,不知道毛病出在那里,而在他背后的曹仁父见有机可乘,一剑急搠,刺向后心!” 姚胖子把手中双枪抛出一枝,这枝枪抛得很绝,竟是贴地尺许平掷而出,势劲力疾!同时挺另一枝枪直攻曹仁父! 张云如见状急叫道:“六哥小心后面!” 曹仁父心计最工,也是怕死,听见喊声后,虽然剑尖已触及了因的后心,竟然撤剑旁跳,哪知道姚胖子根本是虚张声势,用意就是逼他往旁边躲,而且姚胖子战阵经验丰富,算准备曹仁父必然是住右边跳,才能兼顾了因的钢鞭,不为所伤,因此他的那枝枪是掷向右边,同时他掷枪的劲道用得很妙月,刚好在那个地位,枪势转静,枪尖插进地面,斜梗地上,曹仁父跳到那里,脚下一绊,踉跄跌出,了因的长鞭也及时扫至,克擦一声。 鞭梢落在执剑的右臂上,不仅击断了他的臂骨,还把那枝剑击得脱手飞起,抛向另一边的白泰官! 自泰官刚连剑化开李阑娜的一手急攻,眼前又一剑飞来,也不知是强是弱,只有撤剑回保,呛然格开这飞来的一剑,李阑娜攻势又到,剑风掠处,白泰官肋前中剑,痛叫一声,踉跄退后,白泰和忙又上前补上! 姚胖子叫道:“好家伙!你们竟不顾诺言!” 挺起单枪,冲上前接战白泰和,他一动,史进与郎秀姑也跟着上前,会合李阑娜,变成四个打两个,跟着玉芹也仗剑加入,变成混战了。 甘凤池微愠道:“姚逢春!这分明是你先破的约,也是你先出手的!” 姚胖子道:“不错!但我是帮了因大师,这一点可没限制吧,何况曹仁父的剑脱手可不是我教的!” 甘凤池道:“我们又不是瞎子,看得清清楚楚,了因并没有危险,是你叫了一声,才使曹仁父有出击的机会,你的用意想分散另一边的注意……” 姚胖子笑道:“这个我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但我就算承认好了,可没有直接帮忙,在旁边呐喊助阵,总不能算是违反规矩,倒是曹仁父那一剑,他绝不会是去掷白泰官,而且也没有理由把剑飞到那一边去,他的用意又是何在呢?他是想帮忙白泰官他们,只是帮倒了忙而已!” 这一点连甘凤池也无由辩驳了,了因鞭伤曹仁父,照落鞭的情形看来,曹仁父的剑即使脱手,也飞不到另一边去,分明是他想临危偷机,飞剑去刺李阑娜的,只是手受了伤,拿不准方向,反而扰向白泰官去了! 姚胖子不愧是头老狐狸,不但看得准,连人的心思也摸得准,曹仁父的反应料得透定。 曹仁父掷剑是他意料中事,掷向白泰官才是意外,那一剑无论能否伤及李阑娜,都是违反协定,使姚胖子有出手支援的借口了,这才是姚胖子的如意算盘。 那得曹仁父一剑帮了倒忙,使白泰官受了伤,而白泰和以二敌五。 更是无法招架,张云如不得已挺剑上前,甘凤池与周涛路民瞻个个踌躇难决,一时拿不定主意,李韶庭见事情转变得对已有利。一时不便插手,只是以深沉的目光,注定他们三人! 周涛道:“四弟,五弟!你们怎么说!” 甘凤池道:“小弟全由二哥作主!” 周涛想想才道:“过了今天,我们可以不管,但是今天是我们总还得顾念八侠结义之情!李大侠!很抱歉,我们不是存心破坏约定,算来姚逢春也要负点责任,我们也不想杀死谁,只求保持八侠全身而退!” 说完起手亮剑,李韶庭也撤剑加入战圈,却及时格开了郎秀姑的一剑,将自泰官和由危急中解决出来,然后大声叫道:“大家都住手,今天看在周甘二位的份上,任何过节都暂时丢开,以后冤有头,债有主,我再找相对的人作一了断,阑君,郎师妹,你们先退出!” 这两个人自然听他的,跟着玉芹也止了手,姚胖子与史进自动歇手,吕四娘与白泰和才得歇一口气!” 周涛见状也不再动手了,只朝李韶庭拱手道了个谢字! 简短的一个字,表明了他的态度,倒也直接了当,因为此时此地,实在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 吕四娘心知今天杀死李阑娜已经没了指望,寒着脸,躲在一边干生气,只有了因跟他两个徒弟还悍战不休。路民瞻道:“大哥!您也歇手吧!一切等以后再说!” 了因怒吼道:“放屁,我要杀的是两个犯上叛师的逆徒,这都是你们弄出来的,你们谁有睑来阻止我!” 众人付之默然,谁也接不了腔,忽而墙外飞进一条灰色的人影,疾若飞鹤,一进场,就直扑战圈,单手一探,接住了因的长鞭,沉声喝道:“了因,你自己无君无父,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就要杀你!” 了因抬头一看那人,失声叫道:“神尼……” 来人正是名动天下的独臂神尼,她已是九十余高龄了,精神矍铄,全无老态,脸貌丰润,望之不过五十许人! 身披宽大的灰色袈裟,头戴圆顶便帽,气度雍容,一条右臂被斩于她的父亲,也就是前明最后一代的崇祯帝。 右手紧抓住了因的钢鞭,沉声道:“了因,你还认得我!那很好,我还以为你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呢!” 了因急道:“神尼,我一直尊敬您老人家的!” 神尼冷笑道:“亏你还尊敬我,才这样对我,假如不尊敬我,恐怕早就把我卖到宫里去讨赏了!” 了因涨红了险道:“神尼!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您知道洒家是个粗人,只有一根肠子,不善作伪,要不希求什么富贵,但是洒家一生恩怨分明,是非清楚!” 神尼沉声道:“那你认为我是错了!” 了因道:“您心怀救国,矢志光复河山,自然没有错,但您对付李大侠的一切措施的确是错了!” 神尼厉声道:“胡说!先皇蒙难之日,有多少忠臣烈土,舍命全节,李韶庭只牺牲了一个女子……” 李韶庭忍不住道:“神尼,为臣子的死于节是应该的,因为他们身受国恩,理应全命以报,但那宝珠……” 神尼沉声道:“宝珠死于国事,日后在烈女册上,自然有她的地位,她应该感到光荣!” 李韶庭冷笑道:“她不是死于国事,而是死于阴谋,再说成仁取义,应该出予自愿,不能由他人强自为之!” 神尼愤怒道:“住口!你这不忠不义逆民……” 方竹君突然移身向前道:“神尼,您讲到死节为忠,再下倒想请教一件事,听说您的一条胳臂是先皇帝砍下来的!” 神尼神容一惨道:“是的!亡国之悲,断臂之惨,我时刻常记心头……” 方竹君微微一笑道:“那些暂且不论,我只想请教,先皇帝为什么要砍断您的一条胳臂呢,为什么又只砍断您的一条胳臂呢?” 曹仁父忍不住插嘴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先皇帝的本意是怕长公沦于贼手受辱,想杀死公主的,因为下手时悲痛过切,只砍断了一条胳臂,那是一段极为感人的情节!” 方竹君冷笑道:“我倒不觉有什么感人之处,先皇帝既是要长公主死以全节,神尼就不该偷生于世,违抗君父的遗命!” 神尼一下子被她问住了,方竹君又冷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忠,父要子死,子不死不孝,神尼自己就不忠不孝,更无颜以责人!” 曹仁父大声道: ”胡说,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长公主并非偷生,乃是为了要负起更大的责任,不能轻易求死!” 方竹君冷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据我所知,长公主那时才十三岁,既不会武功,也没有今天的事业,我相信当时长公主心中也没有匡复国业的壮志,只是惧乎一死而已,否则流寇陷宫,许多宫人都全节自尽了,长公主应该不待先皇动手赐死就自寻了断……” 曹仁父情急无词,只得怒骂道:“住口!无知贱婢,你懂得什么!” 神尼却将了因的钢鞭放开了,轻声一叹道:“仁父!你别暴燥,这位姑娘指责得很对,当时我是该死而不死,原因无他,我却是不愿意死而怕死!” 曹仁父讷讷地道:“公主!您怎么可以承认这种事?” 神尼泰然道:“为什么不能,当时我才十三岁,在宫中娇生惯养,根本不了解什么叫忠孝节义,我只想活下去,因为我也是个普通人!” 众人俱皆默然了,神尼又道:“我被人救走后,送到天山去学艺,那时才听说了许多忠臣死节之壮举,尤其是替我而死的宫人费贞娥,更令我感动,这时我才了解到节操的庄严可贵,我也不怕死了,却已不能轻易一死了之了!”顿了一顿又道:“正因为有这么多的义民烈妇,我觉得人心还是向汉的,大局犹有可为,我以忍辱之身,偷生于世,从事于复国的奋斗,方姑娘,假如我想苟安,此刻向满酋投诚,我相信富贵并不难求,你认为对吗?” 方竹君点点头道:“这倒不错,神尼如果向朝廷设诚,以神尼的长公主身份与对民心的影响,必然可受到无比优厚的待遇!” 神尼道:“这就是了,我以九十高龄,仍然不辞辛劳,冒着断头凌迟的危险,从事于复国之奋斗,总不是为了偷生吧!” 方竹君只得点头无语,神尼含笑道:“以我个人而言,我做这些工作称不得是牺牲,我这么大的岁数了,就光复河山,帝位也轮不到我,先朝后裔宗室,为帝酋剪屠殆尽,争到天下,也不是我们朱家的了,我是为谁忙呢?” 众人寂然无语,神尼朗声道:“我遁入空门,祝发为尼,表示我放弃下长公主的身份,与大家一样,都是汉家子民,我们都在为汉人而奋斗!” 四周还是一片沉默,神尼继续道:“为了这个理想,每个人都该不计牺牲,杀死宝珠,是为了有利于大局,如果我颗脑袋有利于大局,我同样也会毫不考虑地割下来。李韶庭,现在你是否仍然认为宝珠死得冤枉?” 李韶庭不觉俯下了头,无以为答! 李阑娜忽然道:“当然是冤枉,因为宝珠姊姊并没有非死不可的必要,你们的目的只是阻止我嫁给李大哥而已!你们应该杀死我才对!” 神尼冷笑道:“杀死你并非不可能,只是你深居禁宫,我们必须要付出很多的代介,才能达到这个目的,想想未免不值得!” 李阑娜道:“现在我出来了,你们可以得手了!” 神尼道:“不错!所以!今天非杀死你不可!” 李阑娜笑道:“杀死我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李大哥成为你们的阻碍,现在李大哥已经声明不妨碍,我仍然非死不可吗?” 神尼道:“不错!你与李韶庭联姻已成事实,虽然我相信你们不会为朝庭所用,但朝中有人对你不能放心,非要你死了才甘心?” 李韶庭愤然于色道:“神尼是要我们作牺牲吗?” 神尼笑笑道:“你肯自己牺牲最好,否则我们也会成全你的!” 李韶庭忍无可忍,大声道:“神尼!我已经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要在亲贵中捧出一个暴虐的君主,利用他来实施暴政,引起天下人心思变,然后再去推翻他!” 神尼讶然道:“看不出你这个江湖人,见解倒很透澈!” 李韶庭道:“这是正当的手段吗?” “凡是能有助于复国的手段,都是正当的!” “必然会成功吗?” “自古暴政必亡,当然会成功的!” 李韶庭道:“就算能成功,你知道要有多少人遭受荼毒呢,这些受害的人,都是我们华夏的无辜子民!” 神尼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几十年来,人心已渐渐苟安了,如果没有一次非常的刺激,河山永无光复之日!” 李韶庭冷笑道:“剜肉补疮,绝非谋国的手段,如果我把这种阴谋公诸于世,人心向背,你们将受天下的唾弃!” 神尼沉声道:“你既然把我们的策略探测清楚了,自然不能让你活下去,不但如此,凡是帮你的人,也必须一并翦除!” 李韶庭一叹道:“神尼,你还是不改旧习,专好玩弄权术,美其名曰谋国,都拿无辜的老百姓来作牺牲,李某实无法苟同!” 神尼喝道:“你只是一个江湖怆夫,懂得什么?” 李韶庭道:“我承认不懂,因为我不是谋国的材料,我是个江湖人,只知道行侠以济世,你们为谋国而害人,我就要为救人而自卫!” 神尼冷冷地道:“我不怕你飞上天去,了因,你倒底站在哪一边?” 了因想想道:“洒家还是站在李大侠这边!” 神尼冷笑道:“乱臣贼子可怪不得我狠心了!大家上!” 周涛与甘凤池对看一眼,两人虽然站在备战的位置,都神色十分沮丧,而且甘凤池把他妻子陈云娘推开了! 神尼道:“甘四侠!我已经把道理都说明了,你还是不能悟透吗?” 甘凤池淡然道:“是的!我们与李韶庭一众,都是江湖人,实在无法同意神尼的措施,但神尼放心好了,我们既然入了盟,便当全始全终,拙荆与家岳都非盟单上的人,他们不必介入!” 神尼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们江湖人不足成事,要不是仁父与张道长一再推荐,我根本不想你们加入的!如果你们心中不愿意,现在退出也来得及!” 甘凤池道:“等我们替神尼办完这件事后,神尼不赶我们走,我们也准备退出了,但求神尼放过拙荆与家岳!” 神尼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甘凤池黯然道:“我们很清楚,如入盟单后就没有退出的可能,因此不劳神尼费心,我们自己会作了断!” 周涛也道:“杀死李韶庭是神尼之命,我们绝不敢违抗,杀死李韶庭之后,我们愧对江湖同道,唯一死以谢……” 担柴叟陈四哈哈一笑道:“凤池,你想得太天真了,你们就算自求了绝,神尼会放过我们吗?我们所表示的态度就是死定了,你的决定没有错,但请求错了,我老头子没有别的指望。只希望将来万一成事,忠臣谱上别把我老头子列进去就行了!” 神尼忙道:“陈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四昂然道:“没什么意思,我老头子只是个江湖人,压根儿就不配作什么忠臣烈土,再说把我老头子跟那些卑鄙的政客们列在一起,我在泉下也不得安稳!” 神尼皱眉道:“陈老先生言重了!” 陈四轩眉笑道:“这是真心话,假如小婿不受盟单的约束,我老头子早就加入到李韶庭那边去了,现在没话说,我就只好在这儿等死了,云娘,你也准备着吧,凤池一死,我们爹儿俩最好互相对刺一剑,免得他们动手!” 曹仁父忙道:“老丈误会了,神尼绝不会对自己人怎么样!” 陈四啐了他一口道:“你给我滚远点,你以为我还不懂你们口密腹剑那一套,你放心,我女婿一条命卖给你们定了,入盟之前,他来问过我是我劝他加入的,所以我必须陪上一条老命,因此你别卖好,假如你敢不杀死我老头子,我一定把你们这些狗屁捣糟的阴谋整个的抖出来!” 曹仁父缩头不语,神尼道:“仁父!别说了,陈老先生的误会慢慢再解释,目前还是先对付李韶庭等人再说,布七星剑阵!” 七侠重新布阵,将了因也困在里面,神尼道:“四娘!你与泰官合据斗杓,专司杀敌之职,把天枢的地位让出来由我担任,其余的人只要固守方位,不放人突围逃出就行了!” 吕四娘顿了一顿才道:“师傅!我们是否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假如我们的措施连自己人都起了反感,这证明方法是确有问题!” 神尼怒道:“唯一的问题就是错用这些江湖人,他们太注重道义,忘了自己的根本,跟他们无理可说!” 李韶庭庄容道:“国有道,民有义,道义才是为人的根本,你们但求谋国而忽视道义,永远也不会成功的!” 神尼将左手一挥,长剑出鞘,道:“杀!杀尽这些逆徒!” 剑阵跟着摧动,这边的人虽不少,却多半困顿不堪,虽然在说话时得到片刻的喘息,仍然没有恢复。 尤其自神尼加入之后,她的那枝剑有如山岳压顶,剑势凌厉,劲力深厚,李韶庭与李阑娜拼命抵住也感吃力万分。 其他的人更苦了,只有了因,封住他的是五侠路民瞻,两人本就情逾手足,路民瞻还是了因提携成人的,不忍过份相逼,而且将他引往攻势较弱的方面,所以还不太吃力,周涛与甘凤池则一直不太卖力,只将各人封住而已! 吕四娘与白泰官同泰斗杓地位在中间,专司狙杀,两枝剑又十分凌厉,配合得天衣无缝! 战了几个回合,首先是方竹君的待婢玉芹中剑身死,她是被白泰官一剑腰斩的,因为所有人中也数她最弱!” 神刀刘昆也只剩一只手,刀法虽精,到底是新练的左手刀法,威力大不如前,被吕四娘一剑伤臂,痛得将刀撒了手,白泰官顺势挥剑下剁,姚胖子见状拼死掷出一枝短枪,将剑势撞偏,然而白泰官心有不甘,继续挥剑要去杀死刘昆,忽而斜里伸进一枝木杖,挡住了他的剑,往上一挑,将他的剑硬挑得脱了手,白泰官抬头一看惊道:“陈老前辈,您怎么也帮起外人来了!”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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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原来是担柴叟陈四出了手,江南七侠闻声惊顾止手。 陈四将木杖一顿地道:“神刀刘五侠是江湖上闻名的忠义汉子,我老头子实在忍无可忍,不能眼睁睁地看你们赶尽杀绝!” 神尼冷冷地道:“陈老先生是存心与我们作对了!” 陈四想了一下道:“神尼要这么说也行,因为我老头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李韶庭虽负侠名,他出道尚迟,还够不上江湖人三个字,我可以不理会,刘五侠却是江湖世家,是老头子真正的同道,我不能坐视!” 神尼不禁一怔,吕四娘道:“陈老前辈,不久前被杀的罗世蕃也是个江湖人,你怎么无动于衷呢?您这一介入,岂不使甘四哥为难!” 陈四漠然的道:“那时神尼还没有现身,老头子不知道她对江湖人的看法,现在神尼已然表明态度,在复国的行动中没有我们江湖人的份,我自然要有所选择了!” 神尼冷笑一声道:“陈四!你要加人对方也行,四娘!你来替我的位子!” 吕四娘应声补位,神尼抽身而去,仗剑迳取陈四,她不敢将陈四也圈入到阵中。因为陈四是江南侠义道首领,甘凤池是他的女婿,周涛与路民瞻是他的子侄辈,情谊极深,如果陈四也投入剑阵,那三人必将退出,剑阵也跟着散了,所以她打算单独去应付陈四,与大家隔离开来! 那知才与陈四搭上手交战不到两回合,八侠中的路民瞻首先撤剑离阵,他与了因对手本已勉强,这时更有了主意,大声叫道:“我不干了,这算是什么?” 神尼怒道:“路五!你也反了?” 路民瞻大叫道:“神尼!我不是反,我加入日月会是为了光复河山,抵抗异族的人侵,驱逐满虏,不是对付咱们自己同胞!” 神尼道:“他们都是汉贼!” 路民瞻道:“神尼,您指出来好了,这些人中那一个是汉贼,那一个是满酋的鹰犬,我路民瞻一个人拼命也杀了他?” 神尼怔住了,路民瞻道:“这些人都是我们义不帝清的忠贞之士,连李阑娜都算不得是朝廷的人了,她薄公主而不为,要下嫁一个江湖人,李韶庭更是弃皇亲而保镖,没一个是我们的敌人!” 神尼道:“他们都是复国的障碍!” 路民瞻道:“我不管,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觉得我们才是汉贼,因为我们是为了敌人而残杀自己的同胞,假如要死一半的同胞来解救另一半的同胞,这个国不复也罢!” 神尼怒声道:“那么你是甘心做异族的顺民了!” 路明瞻苦笑道:“神尼!您知道我不是的,这儿的人没一个是,我只是认为您的手段错了,我情愿用我自己的方法!” 曹仁父冷笑道:“你有什么方法?” 路民瞻大声道:“谈不上方法,我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消灭敌人!” “你一个人能有多少力量?” “我不是一个人,这儿的人有一半跟我同样的想法,天下的人有更多持这个想法,我们合起来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至少比你们的力量大得多,因为你们在背弃人心,即使能成功,也是另一个暴君!” 曹仁父见周涛与甘凤池都有退意,连忙道:“神尼,看来是臣下的谋略有了错误!” 神尼一咬牙道:“不!这策略是我决定的,即使有错,也归我一人担承,我要继续干下去,你们都退开,我一个人来应付好了!” 吕四娘大急道:“师父!您一个人怎么行?” 神尼哼声道:“所谋非人,我只好一个人来独撑了!” 白泰官忙道:“弟子等都是追随您老人家的!” 神尼目光一扫道:“好!愿意继续追随我的人站过来,否则就站到对面去,甘凤池、周涛,你们想想清楚,我的界限很严,没有第三者,非我同志,即我仇人!” 甘凤池顿了一顿,见吕四娘、白泰官和兄弟、曹仁父、张云如以及龙虎双僧都站到神尼那边,陈四未见动作,乃往旁边一站道:“弟子等绝不敢与神尼为敌,如神尼要视弟子为仇,弟子只有束手就宰,但也不能站到神尼那边去!” 周涛与路民瞻都站了过去,了因想了一下才道:“洒家与李大侠一边!” 毅然靠了过去,神尼冷笑道:“陈老先生呢?” 陈四郎声道:“老头子谁也不帮,只是不甘心就死,而且发誓要破坏你们的计划,神尼要杀我,最好趁早!” 神尼怒道:“我就先杀了你这老汉贼!” 陈四哈哈大笑道:“神尼,如果你敢把这种用心公诸天下,就知道谁是汉贼了,朝代变了,不是你们朱家指定别人罪名的时候了!” 神尼怒不可遏,剑气如虹,直扑而前,陈四抡开木杖翻飞迎敌,两个老的杀成一团,李阑娜朝吕四娘叫道:“吕四娘!我是为了你冒我之名,杀死宝珠姊妹的事找你要份公道,有种的你一个人出来,别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吕四娘傲然道:“笑话!我怕你不成!” 仗剑迳出,与她杀成一团,方阑君与郎秀姑都准备上前,却被李韶庭拦住了! 方阑君急了道:“大哥!吕四娘顶的是我的名字,尤其是现在,宝珠姊妹与我的关系更为密切,我怎可不管……” 郎秀姑微含幽怨地道:“李大哥,宝珠姐姐跟你虽有白首之盟,但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没几天,倒是我跟她长日相处,她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我有责任要替她报仇……” 两个女的都不肯让,振振有词地争着上前,李韶庭没有办法,只好长叹一声,用手指着场中道:“今天的局面已由私怨变为道义之战,我们谁都有一身恩怨待了,但必须按照江湖规矩,一个个地出去,否则陈老前辈及时仗义为助,我更不能看他陷于危机而不顾,但是我不能出去,这就是江湖人比他们光明的地方!” 陈四的扁担虽然劲厉,但他的对手是闻名江湖的第一剑客,独臂神尼技成于天山,又经多年洗炼,剑招已入化境,尘世间可以说极少有对手了,所以十几个回合一过,她已将陈四杀得手忙脚乱,喘息连连。 身为女儿的陈美娘心有不忍,朝夫婿看了一眼道:“凤池,爹已是八十老翁了,你真忍心看他死于非命!” 甘风池搓手长叹,陈四却听见了,喘着气道:“芸儿,别逼你的汉子,他有他的苦衷……” 陈芸娘将心一横道:“我虽是女流之辈,也懂得大义灭亲的道理,凤池,你说一句,如果爹确是该死,我就不怨你!” 甘凤他闻言脸色大变,手已按到剑柄上,李韶庭忽然道:“甘夫人,你不明白一个男人,甘兄虽然是非分明,但是确有他的苦处,他名列盟单,必须受约束!” 陈四喘息着道:“对了!这批人瞧不起江湖人,现在正是让他们瞧瞧江湖人可敬的地方,凤池!你千不可插手,否则就白辜负我对你的器重了!” 因为说着话,手下略一疏神,神尼一剑刺进,剑尖透进胁下痛得他将扁担也丢开了,神尼的剑逼住他的咽喉厉声道:“陈四,我实在不想杀你,只要你发誓,今后不再泄露我的计划,我就放过你,饶你不死……” 曹仁父连忙道:“神尼,这怎么靠得住?” 陈四哼了一口道:“曹老六,你这种人说话比放屁还臭,你把我老头子看成什么人?老头子放个屁比你说的话香一点!” 神尼出回头叱道:“仁父!你少说话!” 然后回头对陈四道:“担柴叟,我相信你是个言出如山的信义君子,而且我要求我的事并不过份,你只要明白表示一下就行了!” 陈四哈哈一笑道:“神尼!你既然知道老头子的脾气,就不该说这种话,凤池人盟还是我敦劝的,如果不是我认定你事不可为,我怎会反对你,既然我立意反对了,就不会改变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发誓非破坏到底不可!” 神尼厉声道:“你是非找死不可!” 陈四大笑道:“杀吧,除非杀了我,否则你没有任何方法能封住我的嘴,我再告诉你一句,过了今天,连凤池周涛也不会再听你的指挥了,他们才是真正心存故国的义士,如果你得不到这人的拥戴,一味去信任曹仁父那般家伙,迟早你都会完蛋的,我一死不足惜,只要求你一件事!” 神尼一怔道:“什么事!” 陈四郎声道:“趁事还没泄露,你趁早把盟军单上那些江湖人剔除出去,免得他们也灰了心,那才是真正的人心大死了!” 神尼冷笑道:“经过这次的教训后,我也知道江湖人不足以共事,在复国的大计中,绝不允许私人的道义存在,我们面对着一个庞大组织与帝国,也绝不能靠着血气之勇来成事,今后的计划中,我绝不让江湖人参予!” 陈四道:“谢天谢地,你总算还明白一点道理,这样尽管你我行我素,还不致使得人心离散,你下手吧!” 神尼顿了一顿道,才咬牙将剑推出去,可是他的剑还没有触到陈四咽喉之前,李韶庭已仗剑而出,大声喝道:“住手!再下想领教一下神尼的剑法!” 神尼看他一眼,冷冷地道:“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你急什么?” 李韶庭道:“陈老前辈年青时还是朱明的天下尊敬神尼是前朝宗室,情愿束手受诛,我却不会束手就死的,如果在我未死之前,神尼的秘密还不见得能保得住,陈老前辈这一死不是太冤枉了吗?” 神尼怒道:“李韶庭,你终于现出你汉奸的面目了!” 李韶庭朗声道:“神尼此言未免太过牵强了!” 神尼叫道:“你刚才那番话就是乱臣贼子的口吻!” 李韶庭哈哈大笑道:“神尼!我是大汉子民,可不是朱明的愚民,没理由为朱家而盲目牺牲,而且你们以汉家的人命为争权的牺牲,我则是为了保全汉族同胞而反对你们,算起来,我汉奸的罪名难以成立,你们才是真正的汉贼!” 了因闻言也是朗声大笑道:“李大侠,还是你看得透澈,洒家一直感到难以取决,神尼的作为洒家知道不对,却说不出错在何处,给你这一解释,洒家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原来就是汉家与朱家的差别,天下是汉家的,不是朱家的……” 李韶庭一笑道:“师兄还没完全明白,天下不是那一家的,唯有德者居之,但中原是汉家的国土,理当属于我们汉人才对,驱逐异族,固吾等所愿,但万一力有未逮,我们只能努力保全汉族同胞而尽心,因此对那些残害我同胞的人,我们当极力反对,共抵汉贼!” 了因大声道:“对!神尼,如果你肯放弃你的那套计划,一心为匡复汉家河山,保护我汉族同胞而努力,洒家依然忠心支持你,如果你执迷不悟,你就是汉家的祸害,殃民的国贼,洒家反对你也问心无愧!” 神尼被骂得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无知匹夫,信口雌黄,我要你们碎尸万段!” 甘凤池沉重地道:“神尼,李大侠的话不为无理,你不能再慎重考虑吗?” 神尼厉瞪了他一眼道:“甘凤池,你们这一群井底之蛙,懂得什么叫见识,假如你也想站在叛贼那一边,趁早说个明白!” 甘风池默然无语,李韶庭微笑道:“神尼,在这儿没一个是叛贼!” “你!你李韶庭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叛贼,你娶了帝酋的女儿,为异族的当狗鹰大……” 李韶庭道:“李某是个江湖人,李某的妻子也是个江湖人!” 神尼笑道:“谁相信,帝酋将公主下嫁,就是一项阴谋!” “什么阴谋,神尼能揭示一下吗?” “九格格与十四皇子交好,而十四皇子就是帝酋的继统人,你的妻子一天不死,十四皇子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这是什么话,内子自下嫁李某之后,与朝中全无瓜葛!” “胡说,你是京师最有名的镖头,更有那么多的江湖人为你后援,有这层关系在,谁还敢动十四皇子一根汗毛?” 李韶庭笑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这句老话,神尼只为了朝中几个权贵放不过拙荆,才苦苦的跟我们过不去!” “不错!你们的态度,朝中的那些人永不会明白的,只有拿了你们的头去,才能叫他们安心!” “神尼是要拿我们的首级去取信于人了!” 神尼点点头道:“是的,这是人家开出来的条件,我的人已经在朝中生了根,这也是对我们能力的一个考验,如果这件事交不了差,我的人就难以取得信任,布署多年的计划也就白费了,所以我们必须达成使命!” 李韶庭一叹道:“神尼仍然迷信那套幼稚的计划!” 神尼愠然道:“李韶庭,因为你是个很明理的人,我才对你说得这么详细,我们的计划已十分周密,绝不如你所想的幼稚!” 李韶庭一笑道:“神尼是否想到那个利用你们的人,也知道了你们的计划?” 神尼摇头道:“不可能的,那家伙是个草包!” “朝廷中可不全是草包,他们多的是跟曹仁父一样的政客,你们的计划是政客想出来的,大致差不多!” 曹仁父微笑道:“不错!他们可能已经想到了,可能也在利用我们!” 李韶庭道:“当然在利用你们,等你们帮他夺得大权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狡兔尽,走狗烹,这是谋士们一贯的手段!” 曹仁父微笑道:“不会等到那时候,我早就有布置,每一人身边都安好一条毒蛇,在必要的时候,先会咬出他们一口!” 李韶庭一怔道:“毒蛇?这是怎么说法呢?” 曹仁父又笑道:“当然不是真正的毒蛇,但杀人的时候比毒蛇更快!” 李阑娜道:“我明白了,近两年来,朝臣们纳妾之风特盛,差不多的府第里都有几个娇滴滴的姨太太,而且都是江南美女!” 曹仁父又一笑道:“毕竟是九格格聪明,这批孩子都是我精选的!” 李阑娜手指曹仁父道:“我还记得,这些女子多半是由你进献的,前年你假做寿为名,遍邀军机大臣,出示了一批江南女乐,个个天香国色,精通音律,事后你就拿她们当礼物送进军机大臣的家里金屋藏娇……” 曹仁父也笑笑道:“这批女子都是前朝遗臣的女子,她们不但精通音律,极擅媚术,而且还受过几年的武功训练,必要时枕边一刀,我们的心腹大患都解决了!” 李阑娜愤然道:“这太卑鄙了!” 曹正林道:“谋国的手段谈不到光明,越女西施一人可倾强吴,我们有这么多的西施,何患大事不成!” 李阑娜道:“你们不该糟蹋女孩子!” 曹仁父道:“这不是糟蹋,是成全她们,将来她们也能像西施一样名垂青史,在一个伟大的复国行动中,必然要有牺牲,这些女孩子认为牺牲色相是光荣……” 李韶庭庄容道:“如果李某一颗首级能助你们成事,李某也认为光荣,可是你们牺牲的对象牵连到亿万同胞,李某就无法苟同……” 曹仁父道:“我们不要你同意,也不要你牺牲,我们是用武功来取你的首级,这样你该死而无怨了!” 李韶庭沉思片刻才郎声道:“神尼,李某自请一战,这颗首级决不会自动献上的。” 神尼一声冷笑道:“本来你就注定非死不可,而且经过你这一件事,我了解到江湖人的不可靠,幸亏发现得还早……” 曹仁父忙道:“神尼,臣下就有此预感,现在您总相信了,幸好臣下还布置妥善,没有让他们知道太多,否则将来坏事的必然是这批江湖人!” 神尼脸色一沉道:“少废话,给我看好这些人,一个都不准溜掉!” 曹仁父脸色有难色道:“神尼,臣下等虽善谋略,武功却不行……” 神尼冷笑道:“你以为我就全靠着你们这些人了吗?” 曹仁父又忙问道:“难道神尼还另有布置吗?” 神尼峻然一笑,道:“我就怕你们成不了事,把我的二十八名蓝衣卫土带来了,分布埋伏在四周,你去通知一声,那些人是不可放过的,你总知道了,叫他们着意点……” 曹仁父欣然应命,但又问道:“神尼。那些人是不准放过的!” 神尼怒道:“还用问,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么?” 曹仁父欲言又止,甘凤地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惨笑道:“曹六,你别吞吞吐吐了,你不放心的,无非是周二哥,我与路老五三个人,我们不会要你费心的!” 曹仁父干笑一声,缩缩肩走了,吕四娘情有不忍,踌躇地想开口,神尼已明白她的意思问道:“四娘!你是否也动了心?” 吕四娘连忙道:“徒儿不敢!” 神尼厉声道:“是不敢还是不会!” 白泰官忙道:“恩师!师妹绝对不会的!” 吕四娘也道:“徒儿一家因文字之狱,惨死敌酋之手,国恨家仇,誓不共戴天日,怎会有异心呢,只是周二哥甘四哥……?” 神尼冷笑道:“你想他们以后能共事吗?” 吕四娘顿了一顿才道:“他们都是血性汉子,忠心耿耿……” 神尼冷冷地道:“江湖有都是重血性的,因此才不足共谋,因为他们的血性发起来,就变得无君夫父了,一次的教训够了!” 吕四娘也不作声了,神尼道:“李韶庭,你要先死,我就成全你,你是江湖人,我以武功杀死你,就不能说我违了江湖本份吧!” 李韶庭泰然献剑,以待一战,神尼又道:“姓李的,你虽是武林后进,却是名满北五省的大镖头,但跟我一比,你还嫩的很,我也不小看你,如果你能在我剑下走过百招,我就饶你不死!” 李绍庭泰然笑道:“除非神尼能放弃那个疯狂的计划,否则李某站在与神尼作对的立场上,神尼还是别再存这种想法了!” 神尼哈哈一笑道:“如果我在百招之内杀不死你。也妄在天山练剑几十年了,我看不起你们江湖人,并不仅是为了见解不同,对你们的武功与能力,同样也在不齿之列!” 李韶庭听了不再答话,弯腰一礼后,挺剑出击!” 这是他生平最沉重的一次战斗,比之于一年前决斗金刀刘琮还要紧张,那时他只是挺身一战,生死止乎一身。 今天他这一战,不仅关系着在场许多人的安危,也关系着千万生灵,这件担子实在太重了! 但他的剑艺他的稳定功夫,实比一年前进步多了,挥剑出招,不带一点火气,与以往飞扬激昂的情形大不相同,显出他沉稳与老练! 神尼一开始就迭出凶招,似乎想很快地把他解决,但李韶庭守得很稳,几乎是无暇可击,就这样相持了二十多招,神尼的攻热整个封锁住,神情渐见暴燥,攻势也更凌厉,李韶庭则依然如旧! 旁边观战的人也十分紧张,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吐一口,战局的进行,似乎他们也参予进去了! 五十招过去,神尼忍不住道:“李韶庭,几十年来,我从未遇见象你这样称心如意的对手,看样子我非得把箱底的玩意儿搬出来,才能压得了你!” 口中说着话,手中的剑却慢了下来,开始时还一招接一招的连续发出,十几招后,往往要等很久才推出一招! 发招虽越来越慢,剑式却越变越精,劲力也越来越强,一剑缓缓推出,地上的泥沙居然也会跟着卷起来! 李韶庭神情更见凝重,额上的汗水一滴滴的下落,身子却挺立不动,单剑徐徐摆动,眼睛却不眨一下! 呼呼的劲风挟着泥沙涌至,震撼得他衣袂拍拍直响,然而他却明白,这股劲风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劲风之后的长剑,那缓缓移来的长剑,随时都可转为闪电般的一击,劲风又是扰乱他注意力的虚势! 只要一眨眼,只要稍稍一动脚步,他就没有再张开眼睛的机会了,他必须全神贯注着! 当神尼的剑递到他无法防御的距离时,他才伸出剑去,凝聚劲力,将剑身荡开,阻止以后可能发生的变化! 当他化开一招时,神尼总是讶然地轻噫一声,惊奇于这年青人的耐性与定力,但也加强她的必胜之心! 现在不再是观点与利害的战斗了,战局进展到这种程度,一切都无关重要了,仅是为了维持她在武林中崇高的地位与声誉,她也必须要杀死这年青人! 这是天山最闻名的雷电剑术,雷霆之发,一击而天下动,但雷是继闪电之后发作的! 剑前的劲风就是电闪之后,凡是被闪电眩惑了神智的人,必将倒于雷声之后,世人惑于雷电之名,也没见过真正的雷电剑法,以为俱是快速与威盛,直到这个时候,有才明白真正雷电之威!一剑比一剑慢,一剑比一剑强,八十招之后,劲风不但挟有呼啸之声,而且也带着闪闪的星火! 那是风中的泥沙自相撞击而爆出的火星,风势强而劲,连观战的人站在在四丈外,都被劲风推得站不住脚! 李韶庭的形象狼狈极了,一面要运气抵挡那密如急雨,劲如尖钉的细砂侵袭,一面要注意对方剑势的运行! 他的衣服被细砂穿透,变成千洞百孔,像披着一件麻衣,砂石击在脸上、身上,像是无数的针在刺!这种痛苦是可以忍受的! 在紧张中,他皮肤的感觉都是麻木了,何况他的精神也集中在战局的进行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 难以抗拒的是劲风带来的压力。 这股压力似已由虚空转变为实质,紧紧地压迫着他,使他无法呼吸,敝住一口气后,必须要等换招才可以换第二口气,时间愈长,他所受的苦难也愈难挨! 就这样挨到第九十招,主动攻击的神尼也相当累,一身灰色的袈裟被汗水湿透了,苍白的脸色变成红润! 尖厉的眸子亮得怕人,如同两盏火炬,证明她也使出了全力,但也显示出她武功修为之高到了难以言喻的境界! 那么多观战的人,包括了许多不同的立场,此刻却同一个心念,无分敌我,静静地看着,想着,猜测着! 猜测着神尼的下一招还会更强吗? 能强到什么程度呢,一个人的体能究竟有多大呢? 李韶能挨到什么程度呢,一个人的耐力又能到什么程度呢,他能顶得住下一招更凌厉的攻击吗? 当神尼发出一招时,大家关心着李韶庭。 当李韶挨过一后,大家跟着他透了口气,将关注移到神尼身上,关注她是否发出更强的一招! 第九十八招过了,九十九招又开始了。 李韶庭的长发已乱,披散在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连掠一下的力量都没有了,劲风像一声粘厚的胶,塞住了他的鼻、口、七窍,劲风也像一声沉重的巨石,压着他的胸! 忍着!忍着!忍着! 终于忍不住了,眼睛一花,口中鲜血直喷,眼睛前只看见满天飞舞的星星,身子砰然往后倒去! 神尼厉叱一声,这紧张的战局发出后的第一个声音,运剑如电,迅速地往前刺去! 剑发得快,快得令人的视线追不及,然而却刺了个空,她连人带剑,竟越过了李韶庭的身子。 冲出了五六步,才拿桩站住。 以神尼这么高的造诣,会刺不中一个失去知觉,束手待毙的人吗?这是不可能的,谁也不会相信的! 那么是她忽发善心,准备放过李韶庭了吗? 也不可能的,因为神尼回转身来,长剑又划向地上了! 是什么原故才使李韶庭逃过那一劫呢? 这只能说是天意了! 神尼敝到九十九招,才把李韶庭制倒,她的剑势也用到了十成的地步,跟着的一刺,已是本能的动作。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李韶庭是被她强大无比的劲力推倒的,倒下去时已失去知觉,一点抗力都没有! 正因没有抗力,为劲风所推倒的速度非常快,直挺地倒在地下,也正因为倒得快,寸避过那一刺,使神尼连人带剑从他的身上越过! 但这一倒仅使他避过那一劫而已,并不能挽救他的生命。 神尼决心要取他的性命,即便他已完全失去知觉,他也不肯放过再刺第二剑的机会,转身回步,挥剑下劈! 这一劈因为势在必得,她没有用多大劲力。谁知剑才挥出一半,却被斜裹卷来一缕银丝缠住了! 那一缕银丝不但卷住了她的剑,而且还轻而易举地把剑从她手中夺了出去,神尼愕然退步抬头。 但见面前站着两个道装男女,貌仅中年神仪俊朗! 出手卷走她剑的那个男子,银丝是他手中的佛尘! 这两个人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惊极而喜的郎秀姑已忍不住的叫声道:“师傅,药师伯,您二位老人家终于赶到了!” 方竹君与方阑君也同时叫道:“贞姑姑!” 道号玉贞子的方玉贞来了,她的师兄,李韶庭的师尊药师道长也来到了,最兴奋的是姚胖子,咧嘴大笑道:“谢天谢地,二位老前辈来到,李老弟就有救了!” 神尼与玉贞子还有数面之缘,因为玉贞子曾经受艺天山,辈份与神尼同列,算是她的师妹! 因此她一变脸色道:“方玉贞,你也要管我的事?” 玉贞子微微一笑道:“大师姊!阑君是我的侄女儿,阑娜是先兄的骨血,她们同时于归李韶庭是小妹作的主,万望大师姊着在小妹的薄面,宽贷他们一死!” 神尼一愕道:“你……你……” 玉贞子微笑道:“大师姐难道你不知道方天爵是小妹的兄长吗!” 神尼怫然变色道:“好啊!方玉贞,原来你是叛逆的走狗!” 玉贞子微微一叹道:“小妹受艺天山时,天山老人知道小妹的身世的,大师伯并未因小妹是异族而见弃,因为小妹的先世也是汉人!” 神尼怒道:“放屁!你的哥哥方天爵是敌酋最忠心的走狗!” 玉贞子又是一叹道:“这一点小妹不否认,小妹就是与先兄意见不合,才离家归于道籍,但先兄又故,小妹不得不为家人尽点心!” 神尼叫道:“放屁!你是为满庭而效忠!” 玉贞子摇头道:“这个小妹不承认,小妹的两个侄女儿下嫁给李韶庭,纯粹是江湖人的身份了,与朝廷全无关系!” 神尼刚要开口,玉贞子抢着道:“我们不抬杠子,道不同不相为谋,韶庭一切的行动都出于小妹的指使,大师姊为的是复国,小妹为是汉家百姓的安宁,如果两不冲突,我们各行其是,现在不幸冲突了,小妹仍然不会改变立场!” 神尼厉声道:“你是决心叛逆了!” “叛逆二字,只是大师姊的看法,对朱明而言,我们都是叛逆,但朱明气数已终,我们只好尽百姓的本份?” 神尼冷笑道:“什么本份,你要让异族统治一辈子做顺民!” 玉贞子一笑道:“汉家河山当然要光复,但绝不是用大师姊的手法,残民绝非谋国之道,小妹只想保住原气,徐待良机!” 药师突然插口道:“师妹!别说了,这不是谈是非可以解决的,他是前明宗裔,把天下看做他的私产,哪里懂得为人之道,否则明室也不会沦亡了,我们只照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去做,孰是孰非,留待后人去判断好了!” 语毕又朝神尼道:“我是出家人,不问朝政,只以济世救人为宗旨,神尼是否一定要杀死小徒不可么,能否看在同是出家人的份上,稍发慈悲……” 神尼摇头道:“办不到!他活着是我的妨碍!” 药师点点头到:“那也不对!我来了一阵子,小徒技艺不如,神尼如果在决斗中杀死他,我绝无话说,所以小徒濒临危境时,我也仅作旁观未加援手,但小徒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神尼仍然放不过他,似失练武的本旨!” 神尼叫道:“我练武就是为了复国除奸,可不理那一套!” “天山剑派立派宗旨,可不是为了复国,只是武林的一个宗派,神尼技出天山,当武林道义的约束!” 神尼冷笑道:“我现在是天山派的掌门人,行事自有主权!” 药师神色一庄道:“神尼不过才主掌一家门户,就一意孤行,弃武林应有的道义不顾,如果掌有天下,那将目空一切,视人民如草芥了,前明之亡就是为此,神尼不思悔过,还想老百姓拥戴你吗?” 神尼被斥得满脸通红,厉声道:“你少放屁,我连你一起宰了!” 药师淡然:“可以,神尼约个时间,我率小徒一起来领死!” “还约什么时间,今天就放不过你们!” 药师笑道:“神尼力拼小徒之后,还有能力再战吗,神尼不守武林道义规矩,我却不敢漠然视之,绝不能乘人之危!” 神尼更形激怒道:“放屁!宰你们这几个人我还办得到!” 药师将夺来的长剑递过去道:“神尼不愿改期就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后再行赐教!” 神尼接过剑来,就是一剑刺去,药师拂尘轻抖,缠住剑叶一卷一摔,又将长剑夺了过来,再度递过道:“神尼功力虽深,倒是血肉之躯,尤其是年岁已高,绝不能再任性使强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神尼见自己的剑一下子就被人夺去了,不禁怒火上冲,这是第二天次剑,却比第一次难堪多了! 第一次是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旁边,无意之间被夺走了兵器,面子上还说得过一点,这次却是面对面,自己出手时被夺走了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但她出由此领教到对方的武功比李韶庭高多了,光赌气是不行的,闷声不响地夺回剑后,朝吕四娘道:“四娘,把回力丹给我三颗!” 吕四娘怔了一怔才道:“恩师,回力丹的药性很烈,一颗就够了!” 神尼怒道:“叫你拿三颗就拿三颗,废话些什么! 吕四娘不敢违抗,取出一个药瓶,倾出三颗黄豆大小的火红色药丸,双手奉上,神尼接上一口就吞了下去! 药师一叹道:“神尼,回力丹虽能助长功力,但譬如火上添油,釜底增新,对体力的损耗更巨,以神尼的年岁……” 神尼怒声道:“我宁可拼了这条老命,今天也非要宰了你们不可!” 白泰官连忙道:“恩师!这是何苦呢!复国大局,全靠您来领导!” 神尼一叹道:“泰官!如果今天不能收拾这些人,我多年辛苦布置都将毁子一旦。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自泰官顿了一顿才道:“恩师!是不是我们可以换个计划呢,照情形看来,这个计划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而且这么多人反对……” 神尼沉声道:“不能换,计划并没有错,错在我们利用这些江湖人,更错在不该让他们知道太多!” 白泰官也不禁默然,但等了一下又道:“恩师!利用我们的人,是否真能够受我们控制呢?” 神尼一笑道:‘如果能控制他们,就是我们利用他们了,何必还要费这么大的事呢,目前我只能做被利用者,听他们的驱策,鼓动他们的野心,等事机成熟后,仁父安排的那些女孩子会解决他们的,那时整个大局才能控制在我们手中,所以我必须除去这批江湖人,因为他们把计划泄露出,才是真的人心大散,永无匡复之机了!” 白泰官点点头才道:“恩师!您的体力恢复了吗?” 神尼的脸色变为凝重地道:“我没想到突会杀出这两个人,方玉贞虽是我的师妹,但她在天山习艺未久就退出了,不足为虑,这个牛鼻子是李韶庭的师父,可能难缠一点,但是不要紧,我服下三颗回力丹,就能发挥到十二成功力,足可胜之无疑!” “弟子担心的是恩师精力耗损过矩!” 神尼一叹道:“可能的,也许这是我最后的一战了,但不要紧,即便我死了,整个大局也有了详细的计划,你与四娘帮助曹仁父多尽点心吧!” 她似乎在交代后事了,曹正林十分忧急地道:“请长公主以国事为重!” 神尼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会尽力保住这条老命的?” 曹正林道:“对方虚实未悉,神尼何不先让别人试一下!” 神尼道:“找谁试,一个李韶庭都弄得你们焦头烂额……” 但是她眼珠一转,又点点头道:“泰官,你出去找买贾三把我的蓝卫士调一半进来,天山有两套镇山绝学,七星剑阵,因为出了几个叛徒而失去了效用,列宿剑阵的威力还要强一点,这时候倒不妨一试,你出去一说摆小列宿阵,他们就明白了!” 白泰官道:“列宿剑阵还有大小之份吗?” 神尼笑道:“列宿阵是我精化的我的二十八名蓝衣卫刚好合列宿阵,就训练他们操演这个剑阵。但我又嫌二十八人太多,取了一半,精练成小列宿阵,水火金木土日月七翟中二人,威力并不逊大列宿阵,只是顾及的范围较小,用在今天这个场合倒是恰到好处!” 自泰官道:“恩师为什么拿出来运用呢?” 神尼道:“七星七翟,天山派的技艺全在这里了,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我真还不愿意一下子全用出来呢!” 吕四娘忙道:“白师哥,你快去吧,借这个机会可以让恩师养精神,等药力行开,同时也可以消耗对方的体力!” 白泰官点头要走,神尼又叮咛道:“另一半的人叫他们严守岗位,千万不可放走一人!” 白泰答应而去,而玉贞子已把李韶庭扶到边上,由方竹君为他量脉诊治,李阑娜、方阐君与郎秀姑也帮着救治,姚胖子低声道:“药师前辈,您不该让他们出去召人支持的,那七星剑阵已相当厉害,把我们全困死里面了!” 药师却微微一笑道:“不要紧,这老尼姑目空一切,自以为绝艺可以冠绝于世,不给他一个教训,她也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没有多久,墙外跃进一列蓝衣汉子,整整十四人,个个都是三十五六年纪,显得精神奕奕,躬身致体。 神尼用手一指道:“把这两个男女擒下处治!” 那十四人呛然拔剑,二人一组,立刻布成列宿方位,将玉贞子与药师围在中间,玉贞子稍见紧张地道:“药师兄,列宿剑阵为天山镇山绝学,非同小可,恐怕不能再过着不伤人的戒律,还是用剑吧!” 药师笑道:“二十年前,我把所使的佩剑给了韶庭,就发誓封剑,绝不能再破戒了,你用剑好了,我就是这柄拂帚!” 玉贞子想了一下道:“你已经练成了大乙真气,一柄拂尘可以化为十支利剑,我却没有这份造诣,少不得还要借重兵器!” 说着弯着腰捡起李韶庭遗下的剑,挥了一挥道:“师兄,我们的并肩还是各管各的!” 药师笑笑道:“各管各的吧,你的剑术得自天山,一半得自家传,跟我也配合不起来,在一起反而互相碍事!” 玉贞子只笑了一笑,列宿剑阵已经发动,剑光霍霍,朝两人身上涌至,玉贞子挥剑迎上,药师却端立不动。 刹那间但听得呛呛之声不绝,玉贞子的一口剑上下翻飞,往来冲突,不但将来的剑一格退,而且还趁机反攻,将那批剑手杀得连连后退! 但是这十四名蓝衣剑手个个造诣不凡,配合得密切无间,一组人被击退,另一组人迅速补上!” 药师那边极少凶险的场面,七组人被玉贞子引去了四组,剩下的三组虽然不断地向他递招,但他却很少理会! 剑攻到他身前时,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气墙将剑势阻住了,这股气墙的性质是柔软的,不但有阻力,还有一股引力! 攻过去的人,剑势达到一个相当的距离,不但进不去而且还收不回来,被一股无形的劲力所引向旁边滑去,几乎要伤到他们自己人! 幸好这是个连环的剑阵,进退都有次序,弱则补,势胜则退,所以攻偏的剑势都递进了空档,不致自乱阵脚! 但是攻击药师的六个人已累得喘吁吁的十分吃力。 姚胖子忍不住在旁边喝采道:“看哇!这才是真正的玄门绝学,胖子算是开了眼界,药仙长,但凭这一手工夫。就足以称雄天下了!” 药师很从容地笑道:“姚大侠过奖了,出家人六根清净不着一尘,这种功夫仅足防身,不足胜敌,根本不足算是武功!” 姚胖子道:“怎么不能算是武功呢?” 药师笑道:“武功是用来攻击人的,贫道这种功夫却是用来挨打的,光挨打不还手,怎么能够称雄!” 姚胖子大笑道:“有了这种高深的防身功夫,何必还要攻人呢,就一直让人攻好了,一招不还也能活活累死敌人!” 药师笑道:“没有这么傻的人,连禽兽也知道个进退,攻到差不多,自然就会里手不攻了,贫道有一次采药深山,遇见了狼群,就靠着这种功夫,跟它们周旋了一夜,结果到了大亮时,它们自动退走了,第二夜又再次相遇,它们成群地从我身边经过,连闻都不闻我一下!” 姚胖子却笑道:“仙长,那是畜生才知道好歹,这批人阴狠成性,比畜生还不如,他们是不死不休的!” 神尼在旁听他们一问一答,差点没把肺气炸了,但她也的确心惊于对方功力之深玄,看了一下,忽然叫道:“你们是死人,尽往他身上白费力气有什么用,攻他的头部,气功运不到脑袋上,连这一点都不懂,真妄我白教了你们十几年!” 她不愧为一门宗主,稍稍留心观察,就看出虚实,药师的这道护身气墙,威力仅达于肩上! 听见她的指点后,那六名剑士开始往头部进招,虽然身形为气墙所阻,但剑尖已能突破伸进来了!” --------------------------------------------- 天马 扫描,斌卡,星之眷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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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药师不得不摆动后中的佛帚摔开迎面攻来的剑刃。但是神尼的指示尚不至于此,她还点破了气功两字! 在攻击中,有一组人已慢慢离远,到达丈许外时,突然两只空手齐扬,射出一蓬密如细雨的银星! 姚胖子老于江湖,一看就知道这是三楞梅花透骨计,针体打成三楞尖刺状专用作透骨打穴,破坏护体气功! 一见银星出手,连忙招呼道:“药仙长,他们用暗器了,要留神!” 两蓬银星势很急,到达气墙之外,只阻了一阻。针身上的三楞条纹是以螺旋形绕转的,针尖透入气墙后,螺纹受气体的压缩力,直往前钻,劲力愈大,钻得愈急,姚胖子叫出口后,那两蓬细针倒有一蓬钉在药师身上。 药师拂尘突卷,将面前四个人的长剑全部卷脱了手,深沉的内力还将他们摔远远的玉贞子那边战得正烈,忽见药师中了暗器,清叱一身,身形纵起如一只大鸟,蓦而剑光下泻。 列宿剑阵虽密,却也挡不住她全力出击,呛呛声中,两人伤肩,两人断腕,只有四个人侥幸逃过! 这一来剑阵破了,但药师则似乎脚步有点不稳! 玉贞子连忙上前扶住他问道:“师兄!你怎么样了!” 药师眉头微皱道:“不太好,他们的针上还淬了剧毒!” 玉贞子脸色大变,连忙拾起一根细针验看道:“淬的什么毒!” 药师道:“不晓得,打在身上麻麻的,想来是一种剧毒,好在我运气逼住了,让我服几颗清毒散” 玉贞子连忙伸手掏药,神尼却摆剑上前道:“方玉贞,你没时间救人了,还是救你自己吧!” 摇剑直上,展开攻击,郎秀站与李阑挪忙舞剑迎上,吕四娘与白泰官四名蓝衣卫也攻了上来 除了方阑君要看护虚脱无力的李韶庭,连姚胖子与史进也都摆动兵器,上前迎战,希望能将玉贞子替换下来! 但神尼的剑太劲厉了,她的回力丹也发生了作用,一枝剑舞得呼呼直响,不但缠住了玉贞子,也逼得另外那些人无法迎前。 担柴叟陈四忍不住道:“神尼!你这就太不应该了,刚才药师道长并没有因你疲乏而乘你之危,现在你用淬毒暗器伤人,还不让疗治” 神尼冷笑道:“他反正是要死的,何必费神去治疗呢?” 担柴叟怒道:“如果药道长不给你休息,你此刻那有命在。” 神尼冷酷地道:“这就是你们自命为侠义道的江湖人最不可共事的缺点,拘泥于妇人之仁,要知道对敌人宽大,就是自取灭亡!” 陈四愤然道:“神尼,老朽先前反对你只因为见解不同,现在才发现你阴狠残酷,连一点人性都没有!” 神尼冷冷地道:“任何人遭遇到我这种亡国毁家、宗庙倾废的深仇大恨,也不会仁慈的,老实说一句,我痛恨你们这些人,较之满虏尤甚,明室天下之亡,不亡于异族而亡于流贼,如李自成张献忠之辈,都是你们江湖人!” 陈四愕然道:“江湖人有好有坏!” 神尼怒声道:“屁的好坏,都是一丘之貉,我只知道有了武功,才会作乱,如果我能重握宝器。一定杀光你们这些江湖人。” 陈四一摆束木肩挑道:“为了你是前朝的公主,陈某虽然因为见解不合,但最多也只想一死以对,现在听你的谈话,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宁可被你目为叛逆,也非要跟你站在敌对的立场了,芸娘!拉家伙上!” 陈芸娘看看甘风池,甘凤池一叹:“芸娘!你听岳父的吩咐,我如果不是为血盟所拘,我也会手了,只怪我们脑筋太简单,看不出这些人的真面目!” 陈芸娘舞动双刀,了因一摆禅杖大叫道:“甘老四,周老三,路老五,你们的脑筋太死,管它什么血盟洒家也参加过盟誓,但怎么样了,世上只有是与非!” 他吼着加入战圈,却为他的徒弟龙虎双僧接住,陈芸娘敌住了一个蓝衣卫,陈四的束木扁担挑直扫而进! 这位名满江南的老侠客果然功力深厚,一连逼开了几个人,加进去与玉贞子双斗神尼! 因为有他的加入,使玉贞子能稍喘口气,抽空掏出一个药瓶,只是无法分身,只得丢给药师道:“师兄,你自己动手拿吧!” 药师运气抗住毒性内侵,一点也不敢松懈,药瓶虽然在脚底下,却也无法分神弯腰去拾! 方竹君是懂得医理的,慢慢走过去,弯腰拾起药瓶,白素和飞过一剑刺向她的背后。却被周小琪架开了! 白泰和愕然道:“小琪!你也忘记自己的立场了?” 他与周小琪是一对情侣,两人感情极深,而周小琪的民族思想极为奋烈,他再也没想到周小琪会阻止他。 周小琪凄然道:“白师哥,我很抱歉,我实在无法同意你们的行为!” 神尼暴跳如雷地叫道:“泰和!我告诉你,这些江湖人靠不住,你是官宦世家,怎么可以跟江湖女儿私情论交,以前为了周涛我不便阻止,但迟早我会要你们分开的,现在她决裂在先,就更不必顾忌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老道士得到解毒药!” 白泰和顿了一顿才道:“小琪!为了你,我只好不听神尼的话了!” 周小琪十分感动的道:“谢谢你,白师哥,我并没有忘记国仇家恨,我父亲也是一样的,我们可以用另一个方式来实现我们的理想!” 白泰和道:“别说了!小琪,快让方小姐把药送过去吧,不好,有几个蓝衣卫在阻着路,恐怕我们得护送她过去!” 被药师卷走武器的四名蓝衣剑士,先时被一抛之力,震得臂骨脱节,这时已互相推拿接好提剑过来。 周小琪与白泰和双双仗剑护送方竹君过去,那四名蓝衣卫正待阻止但不知怎么竟停住了,放他们过去! 方竹君打开药瓶,倾出几颗药九,投入药师口中! 白泰和道:“前辈,这透骨针药性很烈,您的药也许能解,但必须从速用功逼出毒性,晚辈给你护法,您快用功散毒吧!” 药师朝他点点头,随即闭目运功,白泰和蓦而一剑,刺向药师的胸窝,剑刃深入内至两寸。 周小琪大惊失色,连忙举剑砍来,白泰和想拍剑招架,但剑身深陷在药师的胸肌内,一时拔不出来。 周小琪一剑劈下,白泰和反应略迟,闪躲不及,肩头被削下一大块肉,他的身子却赶紧躲开了。 周小琪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道:“白泰和,你太卑鄙了!” 白泰和冷笑道:“小琪,这老道士不死,我们的大业绝难得成,我不得不用点手段希望你别见怪,这是为你报仇,你难道忘了在长辛店,李韶庭用剑刺伤了你” 周小琪叫道:“我杀了你这卑鄙的小人!” 抡剑迳搠,白泰和侧身让过道:“小琪,我是看在以前的交情才对你说这话!” 周小琪不顾一切,挥剑乱砍,她在急怒中加上了极度的伤心,泪水盈眶,迷住了视线,根本不成章法。 白泰和闪了几下,看准一个机会,一掌下切,将她的剑击落在地,顺手一掌,拍在她的脸颊上,将她击昏倒地。 拾起他的剑冷笑道:“周小琪,是你不讲旧情,你怨不得我狠心了!” 提剑正待刺下,背后一道劲风突至,却是周涛凌空连剑下劈,剑落首飞。白泰和的尸体滚了开去!“ 周涛外号入云龙,他的身法与剑术都臻化境,暴怒下出手,更是凌厉,白泰和如何逃得过呢!” 白泰和一死,那四名蓝衣剑士立刻冲上来要围攻他,路民瞻见状叫了起来道:“甘四哥,咱家也管不得什么血盟不血盟了!” 飞剑来助周涛,甘凤池迟疑了片刻,终于也拔剑加入战圈,他与周涛是八侠中剑术最深的两个。 那些蓝衣剑士,虽然受过神尼真传,但是被药师一卷一抛,震脱了肩胛骨,刚接上不久,动作自然受影响! 交手不到几合,甘风池已刺倒上一人,周涛一剑横扫,居然腰斩两人,剩下的一个想要逃走。 路民瞻大吼一声,拔步进身,山兵般的躯体却像阵风似的压了上去,他是个烈性,满脑子的不痛快一直敝到现在。 这下子发了,自是势不可当,那名剑士也感觉他追了上来,回身电疾刺出一剑,攻得很阴很绝! 但路民瞻的一剑竟是当头劈下。根本不在乎对方如何反攻,他的剑刺进了路民瞻的前腹,透腰而出! 路民瞻的一剑却劈他成了两片,一脚跺开尸体,连腹中的剑都不去理会,转身又去找第二个人拼命。 接手的人是八侠中的道士张云如,排行第七,在路民瞻之后,年龄却比路民瞻大,他跟曹仁父一样,是前民的官宦之后,却没有当上官,明室沦亡时,他是个游侠少年,世家子弟,后来为了掩敝身份才入了道籍! 性情上他接近江湖人,意识上他又站在神尼那一边,见路民瞻朝他杀未,一面招架一面道:“路五哥,我们是自己人!” 路民瞻怒叫道:“放屁!曹仁父才是你自己人,我们江湖人那怕掏出了心肝也不会成为你们的自己人,我姓路的被利用够了,再也不听你这一套花言巧语了!” 边说边舞剑就杀,张云如的武功跟他差不多,但路民瞻受了伤,相形之下,就差了一点! 只是路民瞻的气势比他壮,一开始逼得他连连后退,十几个回合后,路民瞻的腹中间开始喷射鲜血。力气也衰了。 张云如究竟还有点结义之情,不忍心下手手,一面战一面劝道:“五哥本还是歇吧,这样你会送命的!” 路民瞻大叫道:“那个老婆子存心要把我们都搁在此地,我还想活得了吗?我只要拼一个够本,桥两个就赚的!” 口中叫得凶,手下却越来越松了,张云如一剑磕飞了他手中的长剑,跟着一掌把他推翻在地! 那知路民瞻存心拼命,居然拔出腹中的剑,又跳起来找他拼斗,腰后腹前,两处血如泉涌! 张云如不禁骇道:“五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拼命呢?” 路民瞻叫道:“不是找你,是找你们这一伙人。” 白泰官因为堂弟白泰和被杀,也红了眼,厉声叫道:“六哥!宰了他算了,还跟他讲什么情义?” 张云如虽然有足够的力量杀死路民瞻但究竟不忍,迟迟不能下手,一转身去迎战李阑娜了,同时道:“老七!你去杀好了,我究竟对自己人下不了手!” 白泰官腾出身来,摇剑直奔路民瞻,甘风池接住,道:“白泰官,你真的连一点情谊都不顾了吗?” 白泰官冷笑道:“跟你们讲什么情谊,先前我还认为恩师对你们过份一点,现在看你们一个个倒戈相向,才觉得你们果然该杀!” 甘凤池万分痛苦的道:“这是神尼逼出来的!” 神尼经过一段时间的激战,药力整个地行开了,精神抖擞,一只剑逼住玉贞子与陈四游刃有余,冷冷一笑道:“甘凤池,我承认逼你们太过份,但我顾虑不为无理,就算我今天不杀你们,你们还会听我的话吗?” 甘凤池哑口无言,神尼又冷笑道:“杀一个李韶庭并不费事,我把你们全部召集来此对是要试探一下你们的心性,经你们的表现,即使现在不反叛我,将来也会干扰我的计划,怪只怪四娘太不会办事,提早把我的计划说了出来” 吕四娘忙道:“恩师!不是我,是李韶庭说出来的,他全知道了!” 神尼一笑道:“现在都没关系,反正证明了这批人不可共事,也证明我对江湖人的怀疑并没有错杀吧,放开手杀吧!” 她精神抖擞,郎秀站也圈人剑势范围中,只有两名蓝衣卫与姚胖子史进对杀得难份难解,张云如独斗李阑娜,陈芸娘与周涛接住两名剑士在另一边拼斗,吕四娘与两名剑士空出身子,都去包围甘风池了! 甘凤池一只剑力敌四大高手,虽然吃紧,仍能说话道:“神尼,既然你不信任江湖人,为问你又苦苦地要我们入盟,加入日月同盟不是我们自己投入的!” 神尼冷笑道:“这个你最好去问曹仁父,是他的主意!” 曹仁父刚好带着另外十四个剑士进来,接口笑道:“甘老四,你问起这个,我就答覆你,免得你死了还不知原故,你们江湖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假如不把你们先管住,很可能你们会像李韶庭一样,反过来捣蛋,所以我才献策神尼,把你们先网罗过来!” 甘凤池一咬牙道:“我们不死于今日,也必死于异日!” 曹仁父一笑道:“那也不见得,我笼络了三山五狱的好汉很多,但那些人见利忘义,不失为可用之才,只有你们这些人,心眼儿太死了,才必须在剪除之列,只可惜你们反叛得早了一点,如果等大局稳定,你们虽然一死,还可以名列义民榜,现在你们却要做千古不齿的叛贼了!” 甘凤池义愤填膺,剑发如风,即使有四个人,仍然抵敌不住曹仁父连忙分配了四个人上前帮忙! 神尼叫道:“曹仁父,你怎么把人都带进来了?” 曹仁父一笑道:“神尼放心好了,属下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此刻已壁垒分明,再也没闲人了,还怕他们逃走不成,倒不如集中全力,一举而残,免得多事牺牲!” 神尼道:“我们这边已经占优势了!” 曹仁父笑道:“还不一定,该杀的人都没死!” 说着指指李韶庭与药师,神尼这才急道:“那个老道士已经服下毒散,必须快点解决!” 曹仁父一笑道:“臣下知道,否则臣下还不进来呢!” 他将余下的十名蓝衣剑士,分成了三起,两个人前去杀李韶庭,三个人去攻击药师,另外四人则各扣三楞梅花透骨针,远远监视住,李韶庭早已苏醒,虽是脱力过甚,这时也执了一口剑,与方阑君同时守护着药师。 六名剑名士围攻上来,他们只好舍命一前一后地迎敌,然而战况极危,方竹君守伺在药师身边十分焦急。 药师的胸前被白泰和刺了一剑,剑仍然钉在那里,但他却如同未觉,闭目端坐,一动也不动! 方竹君大是焦急,拼命摇他道:“药老师,您快运运气,再迟可来不极了!” 药师张开眼睛,四下看了一眼,忽而叹道:“内有豺狼外有虎,血雨腥风百姓苦,除却大罗九重天,人问何处是净土,玉贞,我被你拖下水了!” 玉贞子也一叹道:“师兄,如果药篮能济世,我绝不连累你!” 药师轻叹一声,慢慢起立道:“神尼,贫道此生从未开杀戒,实不愿多伤无辜,叫你手下人都退开,由我二人一决如何?” 神尼厉声道:“臭牛鼻子,死到临头还在说大话,杀!” 六名剑士扑战更急,药师袍袖轻拂,挥出一股劲风,将六支长创一起掷飞脱手,神尼变色叫道:“发透骨针!” 远处的四名创士同时扬手,四蓬银星如飞涌至。 药师将拂尘连扫,忽而挥帚一撑,那四名发计的剑士一起双手掩目,滚地痛呼不止,这一来大家怔住了! 药师轻叹道:“贫道炼药以济世,实在不能眼看着你们以淬毒暗器来害人了,所以才弄瞎你们的眼睛,毒针是你们自己的,想必你们也有解药,最好安静下来,从速用解药拔毒,否则性命就保住了!” 那四人仍是滚地乱叫,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话! 药师朝掷脱兵器的六名剑土道:“去帮帮他们吧,先叫他们安静下来。” 六人愕然,神尼却怒不可遏,忽然纵身飞起,单剑下劈,势子极为厉害,药师挥帚撩架! 神尼的身子虽然被撩开了,但药师手中的拂帚却被他的剑刃挥为两截,只剩下尺来长的一根细杆! 药师望着手中的残柄叹道:“劫效,劫数!老朋友,尘世纷扰,害得你遭劫,我实在感到太抱歉了,但愿你藉此兵解,早证正果!” 每个人都莫明其妙,觉得他似乎有点癫狂,一根云帚,又不是什么珍奇之物,用以要如此珍惜! 只有玉贞子与李韶庭知道他这番话的用意,药师封剑之后,受一位异人点化,传以衣钵,就是一口药箱,一柄拂尘,并且力诫他不得介人武林是非,仗此救世济人,并传了他玄门正宗练气工夫! 李韶庭与金刀刘琮拼对,几乎丧身,药师都不闻不问,还是玉贞子把他救了起来的,这次被玉贞子拖来拯危,今云帚被毁,他更难对那位坐化的异人了! 每一处的打斗都自动停止了,大家都知道,今日的生死存亡,不在乎本身的胜负,全系于这二位世外高人一战, 神尼那一击已经连足了全部劲力,结果仅削断了一枝拂尘,还被摔退回来,情知药师功力之高在她之上! 但她一向自尊已惯,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反身摇剑,准备再度扑上来,药师却退后一步道:“神尼!适才一击,已见功力,你是仗着回力丹之效才支持到现在的,而且你服用过量,绝不能再事损耗了!” 神尼怒叫道:“放屁,今天我不杀掉你誓不为人!” 药师轻叹道:“我是世外之人,不值得神尼用性命来相拼,我死了与世无损,神尼却是千万人心中的偶像,只要放弃你那个有伤天和的计划,仍然有很多事可为!” 神尼那里听得进这一套,连剑迳扑,药师拔出了身前白泰和的长剑,伤口处漂出了一缕碧血! 李韶庭大急道:“师父!您为什么要用这口剑呢?” 药师轻叹道:“剑主凶既然我无法持守戒律,用那口剑都是一样!” 李韶庭道:“可是拔出这口剑,您的伤口就没有东西阻塞了!” 方竹君道:“李大哥,你不懂,药老师所中的毒性已深入血脉,必须割破血脉,放出毒血才能清除体内余毒,白泰和那一剑刺得及时药老师正好将毒血都逼到受伤的部位,一定要放出来才能用力!” 李韶庭道:“可是这一剑伤在要害,剑口一时无法收缩。” 药师苦笑道:“韶庭,我何偿不知道,但淤血不散,我不能动手,我不能动手,今天的事万难善了,有什么办法呢?” 语毕朝神尼道:“神尼,我们动手以百招为限!” 神尼怒叫道:“放屁,谁跟你定什么限制,我非要争到你被杀死为止!” 药师一笑道:“我负伤而战,这口气最多能撑到百招,百招之后,力衰而气竭,伤口处的血也快流干了,不劳动手,我也非死不可,只是神尼仗药力勉强提起精神,而且也消耗了不少,最多也只能到百招而已…” 神尼大喝一声,挥剑砍来,药师也挥剑招架,两人先前还保持体力,略接即退,但十几招后,神尼不耐烦了,再度使出雷电剑法,劲之强,比对李韶庭时犹高出倍许! 而且这次是仗了药力的支持而施为,不能久续,所以一开始就用足全力,劲风之强,使旁观战的人都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眼凝视! 药师神态自如,也像李韶庭那样硬挺,他将长剑微微振动,产生一股无形的劲波,直接将神尼的劲风摇散了! 满天的泥沙,在接触到药师前尺许处,就纷纷落下。 就这样对峙时到三十招,神尼的脸色由红转自,最后变为青色,那是功力不继,已到衰微的程度了。 而药师的脸色也微见苍白,胸前伤口处的鲜血慢慢地流下来,凝结在衣服上,堆了厚厚的一滩。 撑到第四十招时,神尼鼓起仅有的一点余力,硬把长剑递进去,眼看着快到药师身前时,药师轻轻一挡。 当的一声,两枝剑都断了下来,神尼腿一屈,差一点要跪了下来,但终于撑住,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一边。 吕四娘怯怯的道:“恩师,你怎么了!” 神尼长叹一声道:“时不我与,功败垂成,以后要看你们的了!” 吕四娘神色大变,白泰官也赶了过来。 神尼一手扶着吕四娘,神情漠漠地道:“牛鼻子,我认输,现在由你处置好了!” 药师吁了一口气道:“这是什么话,我只求神尼放过这些人,何敢言他!” 神尼一瞪眼道:“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儿的人都是迫而自卫,谁也没有与神尼为敌之心,是神尼要杀他们!” 神尼顿了一顿才道:“好,冲着你,今天都算了,以后再说!” 玉贞子连忙过:“大师姊!关于你的计划,是否可以放弃!” 神尼冷笑道:“不可能,你们尽管破坏好了,我还是要贯彻到底!” 玉贞子刚要开口,药师道:“玉贞,别争了,她只是不肯输口,今天杀不死我们,这个计划就无法实行,因为这么多人为见证,她再要坚持下去,只是自绝于人。” 神尼冷笑道:“不见得,我们走着瞧好了,今天杀不死你有明天,只要被我遇上,我还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走!” 药师一笑道:“不必,你们伤的很重,还是我们走吧!” 叫李韶庭把车子套好,骑马的上马,搬起那被杀的人放在车子,与玉贞子两人断后,出门而去。 走出约模有三四里的样子,药师忽然叫住大家道:“我要先走一步了!” 玉贞子忙道:“师兄,你上那儿去?” 药师苦笑道:“我的去地方很远,谁都到不了,但将来一定会到的!” 众人先还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方竹君看他的神色不对,连忙在李韶庭的耳畔低声说了两句。 李韶庭脸色大变,连忙挨过去跪下道:“师父,您别吓人!” 药师苦笑道:“生死是很平常的事,有什么可怕的!” 玉贞子也觉得药师神态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连忙走了过来,握住他的手一把脉,已经微弱得近乎停止了。 这一来急得她连声都变了,哽咽着道:“师兄!怎么会这样子呢?” 药师轻轻一叹道:“独臂神尼为天下技击第一人,我跟她一战勉强达到两败俱伤,已经算是很侥幸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玉贞子泣然出声道:“刚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药师脸色十分平静地道:“那是我静持功夫比她好一点,实际上我受伤的程度比她还严重,我硬撑着没事的样子把她吓住了!” 玉贞子哭道:“你为什么要硬撑呢,如果你即时告诉我,我们身边有新炼的灵药,维持住你的生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药师微微一笑道:“是的!如果我即时服药,或许能多活一两年,但我不敢冒这个险,因为她受的伤比我的轻” 玉贞子咬牙道:“这老虔婆难道还能杀人不成?!” 药师道:“可以的,至少她还可以跟你一挤,或许还能多杀几个人,当然她自己也活不成了,但以她的个性,她绝对会硬拼的,所以我必须撑住,使她不敢妄动我们大家才能安然离开!” 玉贞子一口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药师却笑道:“玉贞!她的伤在十年之内难以复原了,十年的岁月对她来说,等于是生命的尽头,所以你不必回去找她!” 玉贞子道:“难道要白白地放过她不成!” 药师苦笑道:“我与她谈不到仇,只是观点不同而已,毕竟她的工作是令人钦敬的,我阻止了她,心中很感歉然!” 玉贞子垂头不语,药师道:“她行事的手段过于激烈,受了这一次教训后,她会收敛很多,尤其是她不知道我会死,更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的死必须十分秘密!” 李韶庭见师傅的气息已渐微弱,忙跪下道:“师父!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药师苦笑道:“我相信你已懂得我的意思,不必多说了,我们阻止神尼的行动乃是为了天下苍生,并不是为了替异族效命!” 李韶庭道:“弟子知道,弟子不会忘记自己是汉人!” 药师一笑道:“那就好了,吕四娘杀死宝珠也不是为了私仇,得饶人处且饶人,应放手时且放手,因为这不是仇恨!” 李韶庭在此时自然不便辨解,只得静静地听着! 药师又道:“我以前独善其身也错了,白白辜负了一身武功,看了今天江南八侠的作为我很感动也很惭愧他们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姚史二位仗义行快,勇拒金刀刘琮这样的恶霸,也比我更不负所学。” 姚胖子十分激动地道:“药仙长今日一战,功德无量!” 药师点点头道:“我生平只动了这一次手,就遇上了一个绝世的高手,伤了一个我最不愿意伤的人,虽说问心无愧,我仍然感到很遗憾,今后小徒在江湖上行走,尚祈二位多于支持,时加匡劝,他的江湖阅历大差,成名太早,这都不是好事,也容易失足,二位是江湖上风浪中历练出来的。” 姚胖子知道这番话明奖暗劝,含有深意,忙道:“前辈放心好了,再晚等一定全力全心,帮助李老弟把镖局好好地办下去,尽一个武人本份。” 药师安慰地点点头,然后道:“武人的本份是行侠仗义,我们的对象是江湖强梁恶霸豪吏,此外最好别多插手到不相干的事情中去!” 李韶庭知道师父的意思,忙道:“是的!弟子一定保持江湖人的身份,吕四娘等人只要不再危及生民,弟子绝不再找他们麻烦!” 药师想了一下乃道:“方小姐!你姑姑曾经为你论婚下嫁韶庭,我怕门第身分不同,没有答应,现在你的意思如何?” 方竹君含羞低头道:“全凭伯父作主!” 药师点了一下道:“现在你这千金小姐也做不成了,而且你开罪的江湖人大多,除了韶庭之外,谁也保护不了你,只是你家中的爵位必须放弃了,你肯吗?” 方竹君道:“侄女从来也没有把爵位之事放在心上,而且想到李大哥不是富贵中人,更不愿用富贵去沾污他的志向!” 药师道:“好!我这次见到韶庭的母亲。说服了那位老太太。同意认你为媳,因为你不会武功,正好长侍在他身边!替韶庭一尽人子之份,还有秀姑。” 郎秀姑听药师为方竹君作了主,心中十分失望,听见又叫到她,不知是为了什么忙应声而前道:“师伯有什么吩咐?” 药师看了看她道:“你祖父是我的好朋友,一再托我照应你,现在我也无法再照顾你了,只好委屈你也跟着韶庭吧!” 郎秀站心中暗喜,却不敢流露出来,只跪下叩谢。 药师道:“韶庭!本来一夫一妻,才是家室和美之源,但你的情形不同,这四个女孩子都因为际遇之故,都要归到你一人身上,她们都是心胸广阔的好女儿,不会有争风吃醋的无聊行为,但也要你一视同仁。” 李韶庭没想到师父一下子又给他弄了两房媳妇,在别人或许以为艳福齐天,对他却是件苦事! 但此时他能拒绝吗?药师又道:“阑君,阑娜,你们的身分已定。我又给你们添了两个人来,你们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李阑娜忙叩头道:“多谢师父,弟子感激不尽!” 药师笑笑道:“四人同心,其利断金,你们都不是世俗女子,相信不会争计立长幼之分,今后以齿序论长幼吧!” 李阑娜道:“师父指示极是,大哥的结发妻室是宝珠姊姊,我们都是继室,也都是姊妹,没有正庶之分了!” 药师道:“这也好,宝珠那孩子太可怜了,虽落了虚名,也略可安慰她泉下之灵。还有韶庭,你们即日回南宫,禀过你母亲由她主持成礼,小住半月,阑君留家待产,竹君就在南宫侍奉老夫人,其余两人从此匡助韶庭在江湖行便,我的话都完了,你们走吧,今后我会在冥冥中保佑你们的。” 众人都感到十分悲戚,李韶庭叩头道:“师父!弟子成婚的事不忙,还是先侍奉您老人家。” 他不忍说出归天二字,药师却一笑道:“我的死是秘密的,不能声张出去,而且我埋骨之所早已选定了,有玉贞送我就成了!” 玉贞子含着眼泪道:“韶庭!我跟师兄早已选中一处地方作为埋骨之所,那是谁都找不到的,今后我如非必要,就在那儿常伴师兄不再出来看你们了。好在师兄已把后事都交代清楚,用不到我来费心了。你们走吧。” 方竹君哭着道:“姑姑!至少总该把地方告诉我们!” 玉贞子摇头道:“不必,我会来看你们,不用你们来看我,你知道我也是为了承爵的事,无法跟师兄结合,你们的运气比我好,经过这么多的变化,皇帝再也无法用一个爵位来套住你们了,快去吧!” 药师也勉力挥挥手,看见了因在旁,乃道:“大师,今日多承赐援,小徒等人才能支持到我们来解围,无以为谢,只有麻烦你当个现成的媒人,为小徒与方郎二位姑娘主持婚礼!” 了因恭身道:“洒家荣幸奉命,李大侠,恭喜,恭喜!走吧!生死在天,闯江湖的人应该看得开一点,别婆婆妈妈的!” 李韶庭犹自恋恋不舍,还是姚胖子道:“老弟!走吧,药仙长在世的时间不多了,他与玉贞仙子还有许多话要说,我们不便在此打扰了!” 玉贞子含泪点头道:“是的,你们留点时间给我吧,我跟他几十年相处,却很少有机会好好地谈几句话,现在再不说,以后恐怕再也听不到了!” 给她这样一说,众人都不便再留下了,包括了因在内,每个人都朝药师叩头辞别,药师只对了因与姚脖子史进三人点头回礼,却没有开口,显然他要留下最后一点精神跟玉贞子谈几句知心的话! 一行人肃然而去,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但没有多久,了因就跟姚胖子史进三人谈得有说有笑! 天色向晚,他们楼宿在一家客栈中,了因与姚胖子史进三人一桌,大吃大喝,十分投机。 李韶庭与四个女的在另一桌都愁眉苦脸,食不甘味。 终于李阑娜道:“大哥!我敬你一杯,恭喜,你又得了两房如花美眷!竹姊温雅响淑,秀妹武艺超群,内外两边,你都添了个好帮手!” 李韶庭微一皱眉道:“阑娜!我那里有心情!” 李阑娜道:“大哥!你别以为我不难过,但难过有什么用呢,老师把我们遣开,不让我们送他归真,就是不希望我们太过伤心,所以我们应该遵从他老人家的遗志,打起精神来!” 姚胖子在旁道:“弟妹这话对练武的人,随时都得把性命置之度外,死固可哀,但死得其所,就无所谓哀了,今天我应该比你们伤心,罗世藩是我的结义手足,刘五爷更是我平生第一知心知己,他们也死了。我该为他们大哭一场才是,但我哭破嗓子也不能使他们死而复生、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李韶度一声长叹道:“姚大哥,我能像你这么洒脱就好了!” 了因笑道:“李大侠!酒家对你的胸怀见识武功都十分钦佩,就是你这婆婆妈妈的性情看不顺眼,你该跟令师学学,他老人家临死之前,语态从容,把事情—一交代清楚,而且没有一点痛苦,这是何等的洒脱的气度,你真不像他的门人!” 方竹君轻轻地道:“大哥!姚大哥与了因大师说得很对,师伯与站站都是修道之人。他们对生死另有一种看法。虽然姑姑也掉了眼泪,那不是伤心,而是为了不忍别离的悲哀而已,其实他们又何尝分开了呢,师怕在世的时候,他们会少离多,各人忙着自己的功德极少相聚,师伯一死她们倒是永远在一起了!” 李韶庭默默不语、方竹君又道:“师伯与姑姑从小就认识了,可是我父亲因为门第不合,不答应他们结合。师伯负气出家修道,姑姑也跟着作了道姑,我父亲很后悔。临死时上了一本,奏请要朝是将候爵由师伯继承承,让他与姑姑结合,皇上准了他的奏章下诏要他们还俗,但师伯不愿为富贵所羁,但又不忍正面抗旨使我家为难,只好终年漂泊,连站站的面都不能见,直到近几年,姑姑方奏准将爵位移到我们身上,她算是脱了身,但两个人都入了中年,不便论婚姻了,而且师伯养成了飘游的习惯,鹤踪无走,姑姑大部份的时间都在找他,他们自己找定了藏真之处,那必然是块人迹不至之处也不会受人打扰的地方,这下子是他们团聚的开始……” 李韶庭黯然道:“一生一死,幽明异途,这称是团聚吗?” 方竹君道:“心有灵犀一点通,何在乎生死呢,何况师伯并不一定会死,他神定气闭,那里像死的样子!” 李韶庭一怔道:“什么!你说师父还能活下去!” 方竹君点点头道:“是的!我对医理颇有研究,师伯如果是为力战而虚脱,绝不能如此轻松,你看见那老尼姑,她的修为并不比师伯差,她口喷鲜血,面如白纸,那才是受了内伤的样子,所以我怀疑师伯所谓的死,只是一种遁辞!” 李韶庭想想师父的情状,将信将疑地道:“那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呢?” 方竹君道:“独臂神尼是个性情高傲的人,遭此败绩,必将引为奇耻大辰,必然会全心全力以求报复,师怕不愿为此跟她纠缠不休,乃托归真以绝其仇念!” 李韶庭道:“哪为什么要背着她呢?既是如此,应该让她知道呀!” 方竹君笑笑道:“你以为她不知道吗?我相信他们必然派人偷偷地盯在我们后面以观究竟,然后去报告她的!” 了因道:“不错!酒家看见远处林中有人影一恍,好像是白泰官那小子,洒家懒得理他,同时洒家也为仙长分了心。” 方竹君道:“那就对了,师伯必然是发现有人跟踪,才突然想出这个主意,使老尼姑对他死了心,老尼知道师伯的死讯后,心中好过得多,以后连我们的麻烦不会找了!” 郎秀姑道:“药师伯既然好好的,就证明他比老尼高得多,还怕她找什么麻烦呢。现用不着装死来躲避她呀!” 李韶庭渐渐有了信心道:“你不懂,恩师最怕麻烦,这次是万不得已,以后自然越少麻烦越好,再者师父说两败俱伤也是实话、神尼受了这么重的伤,师父自然不可能丝毫无损,他的内力一定大受损伤非长期修养不能复原,所以才想出这脱身之计!” 姚胖子笑道:“越说越有道理了,否则他们的藏身之处对别人要保守秘密,对自己的亲人弟子也该说一声,以便日后祭扫,他们不愿说,分明是还没有到时候,老弟!你放心好了,等你们生了几个白胖小子后,说不定两位仙人还会来瞧瞧从孙呢,胖子就不相信像药仙长那样的活菩萨会这么早归天的,不过他老人家把事情都指点清楚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出世的了!” 史进这时才开口道:“我一直在旁冷静地观察,玉贞仙子到底不是真神仙,做不到斩断六情七欲,她先前流的眼泪是急泪,那是真着急,后来含泪说话,语气反而平静了,神色也安详了,她一定是明白药仙长的意思,方摧着我们走。” 方竹君红着脸道:“李大哥,师怕要托词装死的最大一个原因是为了我,姑姑为了我的事,求过他很多次了,他始终不肯勉强,你娶了阑君与阑娜之后,更难为我说话了,只有在这种情形下,你才无法拒绝,我对他老人家的用心固然十分感激,但你不必太勉强。” 李韶庭忙道:“这是什么话,师父已当面指示,而且也过得母亲的同意,怎么能反覆呢,只是太委屈你了!” 方阑君笑道:“大哥对姊姊的印象极好,秀妹妹跟大哥则是同门师兄妹,又兼患难之交,只是被我与阑娜姐姐拔了先筹,把她们两位嫁过来,唯恐我们掀风作浪,才如此苦心安排,最后那一番训词,分明是针对我与阑娜姊姊而说的!” 李阑娜道:“师父似乎把我们看得太小气了。” ----------------------------------- 天马 扫描,bcb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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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方阑君道:“那倒不能这么说,师伯替姊姊跟秀妹作了主,但也希望我们能和睦相处,所以才用心良苦!” 姚胖子大笑道:“李老弟!这下子你可以放心,药仙长安然无恙,你则是四美兼容,艳福无穷,还不值得高兴吗?来!喝酒!” 李韶庭心中的阴影终于被化开了,于是两张桌子拼成一张,大家抛开愁绪,热烈地喝起酒来。 曹正林的那枝镖自然而然地作废了,他所预交的一批定银,李韶庭已经留下给镖局的伙计,叫他们迅速收拾刘昆与罗世藩与忠婢的遗体,送回京里与北通州,余下的银子也分成两份,交给刘罗两家的后人! 所以他可以安心地去到南宫去省母成婚了! 虽然那三个人的死使他心中很不安,但除了对玉芹之外,罗世藩与刘昆之死,他的歉意略略低一点! 因为这两个是江湖人,死于兵刃乃很寻常的事,他们在献身江湖时,就等于已经选取了这个结局! 何况他们之来,并不是为了江湖道义而支援,而是为了向吕四娘等人寻仇以报复吕四娘冒名伤害刘昆的家人。 想到刘昆,李韶庭不免感慨,这是一个真正的江湖豪杰,任侠尚义,恩怨是非分明,武功尤其值得钦佩! 只是他的生活圈子太狭窄了,太斤斤计较于江湖恩怨,以至于白白送了命,如果他能看得开一点,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吕四娘二次潜入刘家,杀死了他的小女儿,伤了他的家里不少人,这口气实在难以忍下去。 刘昆虽然不满于他父亲金刀刘琮的作为,可是刘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吕四娘的作为,太过伤害他的尊严了! 方阑君杀死刘琮,他可以忍受,因为金刀刘琮素行不义,纵容子孙辈在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他的小女儿却死得太冤枉了,完全是牺牲在一个阴谋之下,对一个有血性人说来,实在也难于忍受! 这些感慨在李韶庭的脑中反覆思回,使他对于江湖生涯感到很厌倦,如果可能,他真想就此摆脱一切回家侍母了! 可是药师在临行时把责任交在他身上,使他无法推辞,他必须撑下去,为了江湖伸张正义而撑下去。 何况他的生活也变得复杂了,因缘辐凑,一下子有了四房妻室,除了方竹君之外,另外三条都是母大虫。 郎秀姑、李阑娜、方阑君,她们都不是能安于平淡的人,再者,他也不是当年落魄京师的穷尽书生了!名有了,而且是赫赫盛名,正是壮年有为之际,想闭也闭不下来,尤其是李阑娜的下嫁,还有许多节外因素! 这些因素虽然不致于使他被朝廷所利用,但也不允许他闲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像是一头拉磨的驴子! 嘴里没有辔头在拉他前行,身上却有了一付羁绊使他无法选择自己的路,他须绕着磨子走! 磨子限制了驴子的行动,驴子却又在推动磨子,到底是何者主动,何者被动呢,他不禁付之苦笑! 这是他现在处境中一个很好的比喻! 了因与姚胖子史进等三人则兴致勃勃,这三个人才是真正的江湖人,豪迈,雄壮,一无牵挂羁绊。 他们没有任何约束,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去留,但他们似乎不甘于寂寞,心甘情愿地投身江湖去寻求刺激! 李韶庭反而羡慕起他们来了。 酒酣耳热,座中走进了三个人。 正是江南八侠中的周涛甘凤池与路民瞻。 他们的突然而来,使得这边的人停止了喧哗! 了因站了起来,李韶庭与其他人也站了起来! 了因招呼道:“老二、老四老五,你们怎么来了,一块儿坐!” 那三个人的神情都是惨惨的,周涛黯然道:“大和尚,不必如此称呼了,江南八侠已经解散了!” 了因点了一下头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咱们的交情也跟着完蛋了不成!” 周涛顿了顿才道:“大和尚,并不是我们漠视交情,而是不便跟你攀交,免得以后左右为难,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原故吗?” 了因大声道:“洒家不知道,有什么为难的呢?” 路民瞻忍不住道:“大哥!神尼要杀死你!” 了因哈哈大笑道:“洒家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原来是这么一点小事,那早在洒家的意料中,有什么可虑的!” 路民瞻急了道:“大哥!神尼把这次失败,归咎在你的头上,说不是你首先倒戈,事情不会失败,她恨透了你!” 了因笑道:“这倒是抬举洒家了,洒家还不知道自己有如此重要!” 李韶庭忍不住道:“这不能怪大师,神尼应该自己检讨一下,这根本是她的计划为天地所不容,才导致人心向背!” 甘凤池一叹道:“她如果肯检讨自己,就不会有今日之失了!” 了因却笑笑道:“这与咱们的交情有什么防碍呢?她总不会叫你们来杀我吧!” 三个人都沉默不言,了因微征道:“她真的这样吩咐了!” 路民瞻点点头,了因脸色微变,随即笑道:“那也没关系,咱们先喝酒,回头就出去解决,洒家把命交给你们,总比死在那些王八蛋手中强得多!” 周涛一叹道:“和尚!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 了因一笑道:“这么说你们没答应!” 甘凤池道:“是的!我们当场就拒绝了,而且特地追上来警告你一声,这是我们唯一能尽的心了,我们却不能帮着你!” 了因哈哈大笑道:“谢谢你们够朋友,不是洒家说句大话,除了你甘老四与周老二,洒家真没把别人放在心上!” 周涛道:“和尚!你也别也太自满了,我与老四不算什么,你该注意的是吕四娘与白泰官,最好别让他们碰上!” “这两个小杂种,洒家一双手也吃得了他们!” 路民瞻忙道:“大哥!现在情形不同了,神尼因为八侠离散,痛下决心,把天山掌门的位子传给了吕四娘!” 了因怔了一怔,随即笑道:“这老尼姑怎么交代后事了,莫非……” 甘凤池道:“还不至于,但她与药师一战,功力耗领过巨,今生恐怕无法恢复了,她把天山掌门之职传给了四娘继任,把白泰官提升为总执法,同时把天山秘技交给他们两个人,第一任务就是不计一切杀你!” 了因笑道:“那也没什么,他们两个想达到老尼姑的程度还早得很呢,洒家能不能活到他们艺成还是问题!” 路民瞻忧形于色道:“大哥!你别这么乐观,神尼说他们两个人的底子早已打好了,最多三个月就可练成功!” “能练得跟老尼姑一样厉害!” “那或许不能,但至少会在你我之上!” 了因豪然笑道:“怕什么,老尼姑那样厉害,也有人比她更强!” 甘凤池忽然问道:“李大侠,令师此刻何在?” 李韶庭道:“不久前已分手了,甘大侠何以问起?” 甘风池道:“白泰官一直在暗跟着你们,看见令师好像已经……” 李韶庭沉着地道:“是的!家师在这一战损耗很重,很可能已不在人世了!” 甘凤池长叹道:“这个消息已经证实了,据白泰白官说,你们分手后,方仙子就背着令师到了一个小镇上定制了寿具……” 李韶庭先是一惊,随即安定下来道:“家师对生死看得很淡!” 他见到三侠都有不予之色,才笑着道:“三位别误会,家师在分后前已作诀别,当时兄弟以为真的,但后来一想,他是为了做给白泰官看的!” 廿凤池愕然道:“难道令师仙游是假的!” 李阑娜忙暗推了李韶庭一下,他却笑笑道:“本来兄弟还不放心,现在倒是真的安心了,家师已隶道藉,如果真的仙游,绝不会留下一具臭皮囊在人间的,而且家师早有吩咐,什么时候他老人家真的死了,就地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敝师姑既然是制棺木,必然是假的!” 甘凤池这才吁了一口气道:“我们想想也不可能,令师的功力分明胜过神尼,何况方仙子所订的寿具十分考究,亦不合出家人的身分……” 李韶庭忙道:“这一点师姑做得太着痕迹了,反而露了破绽!” 甘凤池道:“曹仁父曾经提出疑问,但神尼倒是信了,她自己出身宫庭,对身后之处十分注重,在天山早已建好生圹,异常讲究,因此她对令师死后厚葬之举,认为理所当然!” 周涛苦笑道:“也许她是知道的,但她生性好胜,败在令师手中,认为此生奇耻大辱,令师的死讯至少使她满足了一点,因此明知是假的,她也硬着头皮承认了!” 路民瞻不解道:“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周涛道:“你的想法太单纯了,药师仙长此举虽为避免她的纠缠,但也表示今后不再会找她麻烦了,对她来说,药仙长的生与死并没有差别,却可以扳回她的失败,她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不禁对周涛的看法深表钦佩,周涛又苦笑道:“刚才夫人暗中阻止李大侠说出此事,大概对我们还不信任,现在该可以放心了吧!” 李阑娜显得很不好意思,李韶庭却道:“拙荆自幼生长在宫中,一向是在虞诈的环境中长大的,对吾辈道义相交,肝瞻相照的性情缺乏了解,周大侠万勿介意!” 周涛一叹道:“没什么,在日月同盟中,我们也习惯了!” 这句话充分现出他心中的悲哀,使得大家都感染了! 还是了因打破僵局,大声问道:“周老二,你们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周涛顿了一顿才道:“是的!我们虽然拒绝了神尼的要求,但也答应她不帮你的忙只好请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了因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你们不愿跟洒家继续论交的原因吗?” 周涛痛苦地道:“和尚!你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如果我们继续交往,到时候就不能坐视不管了,八侠的结义刚好到今天告一结束,明天我们大家都是陌路人!” 了因笑道:“那你们这一趟警告也是多余的!” 周涛道:“结义之情,今天还是在的,所以我们急急地找到你,到了明天,就是看到你也不再说什么了!” 了因大口喝了一杯酒,然后指着门口道:“你们请吧,洒家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婆婆妈妈的江湖人,是非不明,恩怨不分,敌友不清?” 甘凤池痛苦的道:“大哥!你要我们怎么样?” 了因豪然笑道:“这样吧,我只向你问一句,老尼姑要杀死我,道理上站不站得住脚,如果站得住脚,你们应该听她的,如果站不住脚,撇开已往的交情不谈,就站在江湖的道义上,你们也不能置身事外!” 甘凤池怔了半天,才低声道:“大哥骂得对,我们根本就不够资格做江湖人,更愧对这个侠字,从现在起,我们罢手退出江湖了!” 说完一拱手,回头就走、周涛也默默地跟着退出。 路民瞻等了一会儿才道:“大哥!我们的关系不同!我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 了因笑笑道:“小五子,你还算有良心,你打算怎么办呢?” 路民瞻道:“我也答应了神尼,那是为了我明白大哥的脾气,你一向做事干脆,从不要人帮忙,但如果你真的被人所害,我一定拼了命来为大哥报仇!” 了因大笑道:“好!小五子,冲你这句话,我算不白认识你!” 路民瞻想想道:“大哥,你也别太责备二哥与四哥,他们的心够苦的,他们并不是没感情的人,实在是他们的处境太难了!” 了因笑道:“我知道,如果我要求他们帮忙,他们宁可对老尼姑毁允也会答应的,因为他们对是非究竟不糊涂!” 路民瞻一怔道:“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责他们呢?” 了因一叹道:“我是为他们好,如果我不给他们一番刺激,他们在江湖上混,迟早会遭受那批人的毒手,我挤他们一下,使他们从此罢手江湖,或许可以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小五子,我看你的讨个老婆,从此安份做人吧!” 路民瞻低下了头,了因一拍桌子道:“老尼姑不肯放过我,我还放不过他们呢,日月同盟的那批家伙别叫我遇上了,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路民瞻忙道:“大哥!这是何苦呢?” 了国大声道:“我不是叛逆,也没有忘了自己是汉人,但我认为他们不是护国而是害民,我要为民除害!” 路民瞻道:“神尼受了重伤,那个计划也打消了,留在七贝勒府中的人都准备撤走,日月同盟今后将转入暗中活动!” 了因冷笑道:“不管他们如何活动,他们总做不出好事来,尤其是曹仁父那王八蛋,除了会使阴谋,做不出一件人事来!” 路民瞻顿了一顿,转变口气道:“李大侠!神尼对你也没有中止仇念!” 李韶庭一怔道:“她既然放弃了那个计划,李某就不会再成为她的阻碍,她为什么还是对李某不肯放松呢?” 路民瞻一叹道:“她是个极端的人,认为这次没能杀死你,对她的威信是个重大的打击,而且为了她曾败于令师之手……” 了因道:“那她该去找药师再决高低呀!” 路民瞻道:“她认为药师已经死了,只有找李大侠了!” 李韶庭微愤道:“她简直莫明其妙,在分手时,她已经答应过从此不再找我麻烦,怎么这样纠缠不清呢?” 路民瞻轻叹道:“她是个很傲性的人,已经夸口说非要杀死你不可,不达目的,绝不肯罢休的!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李韶庭道:“她既然已经放弃了那个计划,没有再杀我的必要!” 路民瞻道:“她是被逼而放弃,因为这计划知道的人太多,泄露出去,大家对她会起反感,她才不得已而中止,至于要杀死大侠,则完全是为了她个人尊严受了打击,她始终没忘记自己是公主,坚持要言出必行!” 李韶庭默然片刻才道:“神尼出尔反尔,将何以对天下!” 路民瞻长叹道:“她那里管得了这么多,人事即为天心,日月同盟本来是复国最有希望的一个组织其奈主人谋不臧,周二哥他们看透了事不可为,才灰心江湖的!” 李阑娜一拍桌子道:“大哥!怕她什么,这老尼再也没以前那么凶了,何况师父与姑姑都还在,总有办法对付她的!” 了因也道:“李大侠,洒家就是一个人,武功还不如你,洒家都不怕她,你难道还怕不成,再练几年,你绝对比她差不了!” 路民瞻道:“神尼已返天山疗伤,她自己知道复出的机会不多,大哥要防备的是吕四姐与白泰官至于李大侠,最好能脱离镖行的生涯!” 姚胖子一怔道:“为什么!咱们保镖也碍着她?” 路民瞻道:“四海镖局的名气太大,已经引起各处绿林道的不安,曹仁父献议将同盟实力,渗入各地绿林水陆山寨,专事打击四海镖局,以江湖制江湖的方法来打击贵局,这是很厉害的一着!” 姚胖子微微一笑道:“神尼不是最讨厌江湖人吗,怎么又信任江湖人了!” 路民瞻道:“无所谓信不信任,这是驱虎吞狼之计,无论那一方造成多大的伤害,对她都不关痛痒,却达到了她的目的! 李韶庭愤形于色,一拍桌子道:“这姓曹的太可恨了!” 了因也怒道:“是的!曹仁父是卑鄙无耻的一个家伙,日月同盟就坏在他一个人手里,小五子,你为什么不当时宰了他?” 路民瞻叹了一声:“大哥!别以为我没想到,连二哥与甘四哥都有过这个意思,可是他深得神尼信任,四娘虽然接任了天山掌门,只承受了武功秘录而已,整个大权都操纵在他手中,神尼的三十六名黑衣卫,也交给他指挥了,杀他谈何容易!” 了因道:“洒家才不相信他有多厉害,非要揪下他的脑袋!” 路民瞻道:“大哥!你的两个徒弟龙虎双僧是他的心腹,你不找他,他还会找你呢,请大哥千万珍重为上,小弟告辞了!” 了因略感戚然地道:“小五子!你要上哪儿去?” 路民瞻稍有忸怩之色道:“甘四哥的岳父陈四老爷子替小弟作了一个媒 ……” 了因笑道:“好啊!你这傻小子终于要成家了,是那家的姑娘?” 路民瞻的脸上由黑转红,低声道:“是……周二哥的小琪!” 了因微微一怔才笑道:“不错!那丫头挺讨人喜欢的,这下可叫你捞着了!什么时候大喜,大哥一定赶去喝你一杯喜酒!” 路民瞻十分为难地道:“大哥!以你对小弟的恩情,这头亲事无论如何是要请你作主的,可是周二哥不愿惊动你……” 了因愠然道:“周老二是什么意思!” 说完又一叹道:“我知道,他怕我是扫帚星,会给你们惹麻烦!” 路民瞻道:“小弟还没答应,一则因为小琪新遭白泰官之变,心情很坏,尚未跟她说起,由甘四嫂带她回江南去劝劝她,然后由周二哥出头,大概不会成问题,但小弟这儿,一定要得到大哥的同意!” 了因想想才笑道:“这是好事,大哥怎会不同意呢,大哥怎么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呢!” 路民瞻慨然道:“大哥这一说,小弟置身何地!周二哥叫小弟别说出来。小弟非要禀告大哥一声不可,现在就请大哥跟小弟一起去为小弟主婚,如果他们反对,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了因笑道:“宁拆十座庙,不坏一头婚,洒家自己当了和尚,却不想别的人也学样,算了,你有这个意思,大哥就高兴了,我跟周老二他们谈不拢,去了也没意思,再者大哥受药仙长之托,为李大侠做大媒,也抽不开身!” “李大侠又有喜事吧!” 了因大笑道:“李大侠可比你福气大多了,已经有了两房如花美眷,现在又添了两房,方大小姐与郎大镖头同日于归,派上了洒家的大媒,可比你热闹多了!” 路民瞻随即笑道:“那小弟也不敢劳驾了,小弟的婚事在陈老爷子家里举行,任何人都不通知,场面一定冷清清的,也不合大哥爱热闹的脾胃,小弟就在这儿给大哥叩头了!” 说着恭恭敬敬地跪下拜了几拜,了因上前托起了他,脸上带着笑,虎目中却有点润湿,哽咽着道:“闹这套虚文干吗,心里有着大哥就行了,去做新郎吧,大哥很惭愧,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 李韶庭轻触李阑娜,她立刻会意,由怀中取出一对白玉手镯,方竹君也取出了一对凤钗,由李阑娜一起转交道:“了因大哥!我们替你准备了!” 了因忙道:“这怎么可以,怎么能要你们的东西!” 李韶庭笑道:“大师父,我们一见如故,何分你我,路五侠与你情同手足,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能不送一点贺礼的?” 了因道:“血流自己的,钱也要花自己的才有意思!” 李阑娜笑道:“这就是你的,是我们谢媒的礼物,但给了你这位出家人没有用,倒不如由你转赠给路五侠为贺礼的!” 了因道想了想,终于接了过来,塞在路民瞻手里笑道:“这虽是慷他人之慨,但也是大哥赚来的谢媒礼,给新娘添妆吧,你家里没亲人,大哥总不能叫你太寒碜!” 路民瞻接在手中,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了因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傻小子,为了你,洒家可得矮一辈了,周老二成了你的老丈人,洒家以后免不了要叫他一声叔子!” 路民瞻不好意思地道:“大哥自然是长辈才对!” 了因道:“去你的!洒家宁可跟你矮一辈,也不跟那些婆婆妈妈的家伙论交,江南八侠的交情已断,洒家只认你是兄弟!” 路民瞻擦擦眼泪才道:“大哥这下子倒是交上好酒友了,姚大侠与史大侠都是一代豪杰,跟他们做朋友痛快多了!” 了因大笑道:“不错!洒家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自从被你拉进江南八侠之后,洒家连酒都没有喝痛快过,周老二跟甘老四明明都是酒篓子,却偏要假正经,说什么提防酒后泄密了,泄个屁的密,真正的机密事还轮得到咱们来参与吗?” 路民瞻听他重提旧事,不愿多作撩拨,弓腰一拜道:“小弟走了,大哥多珍重!” “去吧!去吧。别叫你老丈人等急了,多生几个傻小子,将来也好给大哥坟上烧点纸……” 路民瞻终于含着眼泪走了。 直隶南宫的李家张灯结采,十分热闹,为李韶庭的婚事大铺张,那是爱热闹的姚胖子一手包揽的! 李家的几椽祖屋早经修置一新,这是李韶庭挂名四海镖局的总镖头之后,已经慢慢从事修置了! 李老太太对儿子的发迹并不觉得很高兴,李阑娜初次拜见婆母的时候,狠狠的挨了一顿教训。 老夫人的话说得很重:“少奶奶,李家虽是世代书香,却一直是寒微门弟,实在高攀不起的,更娶不起四房媳妇。你的两个姊姊是候门千金,我们已经担待不起了,至于你,我不知怎么说才好。因此我……” 李阑娜连忙叩头道:“娘!媳妇什么都不是,就是您老人家的媳妇!”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进门了,我还反对什么呢,前天你姑姑私下来了一趟,带来了药老师的一封信,这位老仙长是菩萨,我不敢违背他的吩咐,我对你们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能好即辅助韶庭,为老百姓多做点事,我只有一个儿子,不指望他飞黄腾达,只要他堂堂正正做个人就够了!” 李阑娜俯首受教,跪在地下一动都不敢动。 老夫人对她的恭敬比较满意了,又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四个媳妇中只有你正式拜过堂,所以我叫阑君也参加一起行花炮大礼,我真正中意的媳妇只有宝珠那孩子,只可惜她命苦!” 李阑娜哽咽道:“是的!娘!媳妇在长辛店也是先拜过宝珠大姊才进房,她永远是我们的大姊姊,也是您真正的媳妇;我们四姊妹,算是偏房也好,算是继室也好,怎么样也不过宝珠大姊姊去!” 老夫人点点头,挥手道:“李家世代寒微,从没有置偏房的例子,你们的名份爱怎么定都行,只要家室和美就行了,我不习惯应酬,你是名正言顺的少奶奶,今天里里外外,全仗你偏劳了!” 李阑娜十分感激,也十分安慰,她虽然与李韶庭正式拜过堂,但一直担心自己的身分不为婆母所承认。 现在总算是定了心,叩了一个头起来道:“娘!药老师的信能不能给媳妇看一下!” 老夫人摇摇头道:“不必了他的信上没说什么,只是叫你们放心,当他是升天了,只要你们不做对不起人的事,他不会再来看你们,否则他就会暗中惩治你们的,你们四个人的婚事都是他作主的,他要对我们李家的祖宗负责!” 这番话声色俱厉,李阑娜只有默然受教! 老夫人似乎觉得话大重,忙又婉声道:“少奶奶,不是我不放心,药老师的信我烧掉了,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还在人世,我相信你明白的!” 李阑娜连连点头道:“媳妇明白!” 老夫人挥手道:“明白就好,你出去招呼客人吧,我在佛堂里,叫新人也不必来叩见了,一切都由你作主,别来烦我了!” 说完老太太带着个小丫头走了,她还是住天租屋里,四房一厅,厅堂改为介绍堂,是另外一个天地! 新居则是姚胖于重金购下的一栋富户的产业,距离着李家的旧宅有一段路,姚胖子打算把两片地方连起来,地产都买妥了,只因为时间仓促,原有的业主还来不及逃离,李阑娜只有坐了车子到新房去!_。 陪她来叩谒的是姚胖子,新居中欢声喧天,吉礼将启,姚胖子十分着急,见她出来,忙推她上车走了。 行径半途,忽然有三个汉子当途而立! 姚胖子驾着车,老远就拱手叫借光,可是那三个汉子动都不动,好像存心挡路似的,姚胖子一怔道:“弟妹!有人找碴子,你注意着点!” 一控缰绳,朝着来人直冲过去,接近对方时,当中一个蒙着面纱的汉子端立不动,两旁的人却迅速掠出! 一人夺住了马的嚼钱,轻声喝道:“站住!你们好大的胆子!” 马行车急,那人的功夫极佳,硬生生的将马一起定住了,另一人则轻舒猿臂,将姚胖子从车上抓了下来。 姚胖子连施几招解后,仍然无法摆脱,急得一撩衣襟,抽出腰间短刃往那人刺去! 那人微微一笑,只一支空手用以拼指疾敲,击在姚胖子的手背上,胖子只觉得痛彻肺腑,当的一声,短刃坠地! 李阑娜不肯放松,摇剑追击,势子十分凌厉,逼得那人放开了马,李阑娜移剑再去攻那抓住姚胖子的汉子! 她的剑式经李韶庭指点后,又轻过几次狠战,出手凌厉已非昔日可比,几个拧刺后,逼得那人松开了姚胖子。 这时蒙面的汉子才笑道:“不错!小九儿,你做了人家媳妇学到了不少!” 李阑娜心中一怔,听得声音很熟,再一想,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够资格叫她小九儿,但是她不敢相信! 那汉子却自动地扯下面纱,朦胧的暮色中,显出他的威严的仪态,疏疏的几络飘黑髯胸,双目炯炯有神! 李阑娜不过才顿了一顿,随即抛剑跪下道:“老爷子,真想不到会是您老人家……” 汉子笑了一笑,将她扶了起来道:“孩子!你有了婆家,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爹可丢不下你,特地出来看着你,你还好吗?” 李阑娜像小鸟一般,投在他的怀里道:“好!很好,比我在宫里自在得多了!” 姚胖子先前一怔,听见李阑娜的称呼后,才知道是什么人了,他斟酌了一下,拱拱手道:“草民姚逢春叩见前辈!” 那两名汉子立刻叱道:“跪下!你怎敢如此放肆!” 倒是那汉子微笑摆手道:“不准胡闹,我们微服出来的,那儿还讲这一套!” 又朝姚胖子点点头道:“姚义士,我在年青时也闯过一阵江湖,那时你还没出道呢,你叫我前辈很适当,只是自己的称呼却不当! 姚胖子不卑不抗地道:“早野之民,不习朝仪,却也不敢冒犯天威!” 这人正是当朝至尊的雍正皇帝,是历史上最阴执的人君,年青时为了争夺大宝,曾经化名游侠江湖,做得许多草野奇士为助而排除一切的障碍,登上大宝,但他本人却很开通,尤其在微服出宫时,很少端架子。 他本人也是个技击名家,出来时,最多带两个侍卫,深入民间,听取民隐,作为理朝的参证! 所以他也是一个很有名的皇帝,在史册上是吏治最清的一代,这时他笑了一笑道:“别拘泥,既然认我是前辈,你就自称晚辈吧,我这次出来看看女儿,也想去喝竹君的一杯喜酒……” 姚胖子一怔道:“这不太方便吧!”雍正微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有你们知道,别说破,当我是个前辈行了,所以你的称呼得改一改!” 姚胖子十分为难,李阑娜却笑道:“爹!您的消息可真灵通,您怎么知道的?” 雍正一笑道:“做皇帝全靠消息灵通,你们的事我当然知道!” 李阑娜脸色微变道:“爹!你说过我离开以后,就不再管束我的行动了!” 雍正笑道:“我管过没有?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干涉过芝麻大的一点几,完全听任你自由自主地行动!” “可是您的血滴子一定像影子似的钉在我的后面!” 雍正笑了一下道:“你错了,我的人绝没有跟着你,是日月同盟的人跟着你们,你们的一举一动是由日月盟转告我的!” 李阑娜怔了一怔,似乎不信,姚胖子笑道:“前辈的人恐怕早已打进了日月同盟!” 李阑娜一愕道:“是吗?爹!您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动!” 雍正轻笑了一声道:“可以这么说,但我并没有掌握他们的行动,严格说来,我还支持他们的行动,我希望他们倒行逆施,自弃于人,那对我反而有利,但想了一下,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拥有天下,每个人都是我的子民,他们可以拿老百姓不当回事,我却不能跟他们一样。所以我要打消他们的轻举妄动,可是由我主动,事情又复杂了,因此由你们来进行最好,我们或许在立场上不同,但都是为了百姓!” 他的话很诚恳,使得姚胖子对这位皇帝添了几分敬意! 李阑娜想想道:“爹,别人可不会知道姊姊的婚事,我不相信在镖局里也会有您的侍卫老爷们渗进来,否则老远就能闻出他们的气味,您是怎么知道的?” 雍正扭扭她的脸颊笑道:“小丫头实在厉害,爹答应了你,绝不会食言,不必说什么君无戏言,我这个做老子的也不能对女失言,竹君的婚事是方玉贞告诉我的,她在四天前进宫,请求方家削爵,我也答应了她,她还要求将方家的产业入官,这点我不好意思,愿意折合现银,给竹君陪退,她拒绝接受,我不能勉强她,只好自己送来了,玉贞没告诉你我要来?” 李阑娜道:“没有!姑姑没见我们就走了!” 她忽然想走玉贞子送信来,婆婆将信烧掉了,必然是提到过,所以婆婆才不肯出面主婚,,叫自己去应酬了。 雍正道:“她应该告诉的,也许她以为我只是说玩玩,没当回真事,但我岂能不来,为了天爵,我也该来一趟!” 说到这儿,他有点感慨,轻叹道:“我如果早知道天爵与你母亲有情在先,也不会要她入宫了,你和竹君究竟是我的孩子或天爵的孩子很难决定,但天爵太傻了,为了这件事竟仰药而死,我不便公开承认竹君也是我的孩子,但我始终当她是我的女儿,难得是你们姊妹同事一夫,我能不来参加这次婚礼吗?” 他似乎动了感情,眼角有点润湿。 李阑娜也很感动地道:“爹!您是个很慈爱的父亲!” 雍正苦笑一下道:“做我的女儿并不是很幸福,所以我很高兴你们的归宿,听说李韶庭是个很好的男儿汉,孩子,你满意吗?” 李阑娜破涕为笑道:“满意!爹!您见到他也会满意的!” 雍正道:“我知道他很不错,但我忍不住要来看看,走吧!” 说着牵了李阑娜上了车,仍由姚胖子驾车,然后道:“这两个是我最贴身的人,一个叫冯应虎,却不是兄弟,你们就叫他们冯大冯二吧!” 二冯各把住一边车门,直抵亲新宅门前,雍正也不让他们说破,很随和地找了张桌子坐下观礼! 一个新郎,三位新娘,在赞礼声中三跪九叩,行完交拜大礼后,送入了洞房,李阑娜才请姚胖子将雍正悄悄地请了进来,合欢酒是设在一间锦房中,共设了八个座位,一席上空设了宝珠的牌位! 雍正对他们的情形很清楚,也很规矩的先朝牌位了一揖,然后才在旁边坐了下来! 李韶庭还不知道来的是谁,方家姊妹却是认识的,不禁都变了颜色,雍正却和蔼地一笑道:“竹君阑君,你们父亲跟我是什么交情,大好的日子,也不给我一张贴子,四伯伯只好自己来讨喜酒喝了!” 李阑娜朝方家姊妹丢了个眼色道:“竹姊! 阑妹,金伯伯老远赶来贺喜,你们还不谢谢他老人家,他还给你们带了一份厚礼呢!” 方竹君只得拉了李韶庭跪下,李阑娜则拉了方阑君与郎秀姑一起跪下,叩了一个头笑道:“金伯伯!您是我们的长辈,我们一起叩见了!” 雍正一摊手,十分高兴地笑道:“起来!起来,都坐下,别拘礼,阑娜知道我是最喜欢不拘形式的人,我也很忙,扰过一杯喜酒就要走的!” 李韶庭只以为他是方天爵生前的朋友,见他态度和详,倒是很恭敬,双手捧了一杯酒道:“金老伯!再晚一介寒士,实在太委屈竹君她们了!” 雍正笑道:“那里!那里,世兄技出名家,巳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客了,傲视王侯,天子不能臣,说起来还是她们高攀了!” 说着取出一个红封套,递给方竹君道:“这是我的薄礼,别嫌寒碜,留着添妆吧!”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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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方阑君颤抖着,拆开封套,里面竟是一张朱谕,写着“凭条即抵付白银一千万两整。” 下面是一方小小的圆章,不禁愕然道:“金伯伯!这太隆重了……” 李韶庭也为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道:“老伯!再晚开镖局尚可瞻身,实在用不着……” 雍正笑道:“反正这是他们方家的,方家不收,也没人敢领,钱不怕多,自己用不了,分给别人用用也是一样” 李阑娜接过来一看道:“金伯伯,您这是空头人情,凭条即付,向谁要去?” 雍正笑道:“京师中那儿付得起就向那儿要,反正绝不会打回票!” 李阑娜自管作主收了起来笑道:“大哥!金伯伯一片盛情,我们就领了吧,你忘记自己落魄长辛店的苦况了,拿这笔银子, 咱们可以做做善事,办个慈善院,专门救济贫困无依的孤儿寡妇,无靠的老年人,以及那些衣食不周的读书寒士,不是很有意义吗?” 李韶庭倒是很有此意,也不加反对了,方竹君见李韶庭似有允意,也不便多说,雍正很和气地跟他们聊了几句,不住地打量着李韶庭。好像很满意,可是方家妹妹一直很局促,他用了几杯酒,推杯叹道:“竹君!你别多心,我来看看你们,完全是为了尽一个长辈的心,以后也许没机会再来看你们了!” 方竹君只得含糊地应道:“谢谢您。老爷子!” 雍正沉吟片刻才道:“我走了,虽然我很想跟你们多聚聚,但打扰了你们的花烛良宵,不像是个前辈,你们喝吧,别送了,” 方竹君与郎秀姑立刻站起,其他各人都站了起来! 李阑娜道:“新娘子可不能出门,我跟大哥姚大哥送您出去吧!” 雍正点点头道:“也好!外面客人太乱,我也不想去应酬,麻烦姚义士通知我那两个跟班一声,叫他们在边门等我!” 姚胖子答应着连忙去了。 雍正拍拍方竹君的头,无限眷恋地叹了口气,才在李韶庭与李阑娜的伴送下,步入花园,走向边门而走! 一路上大家都没开口, 快到边门时,突然黑暗中窜出十几条黑影,都是手执兵器,黑纱蒙面。 李韶庭身上没带剑,李阐娜却早有了防备,腰间暗藏了一对短剑,连忙抛了一口给李韶庭道:“大哥!接着!” 李韶庭绰住了剑,沉声迎上那批人问道:“各位朋友寅夜造访是何居心?!” 当头一个蒙面人道:“李韶庭。没你的事,咱们找的是这个人!” 说着用剑一指雍正,李韶庭怒声道:“胡说,此地李某的家!” 那人沉声道:“ 李韶庭,我们尊敬你是个英雄豪杰,所以没有来找你的婚礼,拣这个没人的地方来了断私事,这算对得起你了!” “胡说,金老伯伯是我的长辈,岂容你们无礼!” 那人冷笑一声道:“好?你们认了亲了,那就没话说了,上!” 十几条人影,十几柄兵器一拥而上,李韶庭与李阑娜全仗两口短剑,一前一后,保护着雍正展开了恶战。 这十几个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李韶庭尽展所学,也只能挡住他们而已,不禁心中大为惊疑问道:“金老伯!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 雍正十分镇定,沉声地道;“我也不晓得,他们都蒙着面不敢见入!” 李阑娜却道;”大哥!不管他们。反正绝不是好人,放开手杀!” 对方越逼越紧,李韶庭几乎有招架不住的趋势,忙道: “老伯!您先设法脱身好了,再晚缠住他们!” 雍正却笑笑道:“没关系,再等一下,我的人也就到了!” 李阑娜也道:“是啊!姚大哥叫人去了,再撑一下就行了!” 那批蒙面人听说将有人来支援,也着了慌,有两个家伙冒死进招,冲过李韶庭,直扑雍正而来! 李韶庭心中大急,顾不得本身危险,就地一滚, 短剑直撩一人双足,剑锋过处,那人痛叫倒地! 雍正却一探手,袖中寒光突出,竟是一枝吹毛可断的利刃,迎着另一个人的单刀削去! 刃至刀断,余势将那人削去半边,跟着一脚,将尸身踢了开去,李韶庭虽然解决了一个,却也吓出一身冷汗因为没能挡住另一个,看见雍正自己也能化危为安,杀死对方,才吁了一口气道。“老伯!原来您也是会家子!” 雍正笑笑道:“年青时练过,到底比你差多了,你后发而先至, 干净俐落,我完全靠着兵器之利,才勉强解决了一个!” 李韶庭知道雍正的话有一半是客气,对方都是高手纵有利器,如果没有高超的技艺,也形同废物! 但他知道雍正也会两手,必要时足可自卫,心下略宽,刚好断足的那家伙使的是长剑,他滚地取剑在手,跳起来再度迎敌,这下子威势就不同了,一则兵器顺手,再者无分心旁顾之虑,剑招顿形凌厉! 那批蒙面人虽然折损两个,也更形猛烈,拼命地抢攻上来,幸亏李韶庭有了长剑,而且能放手应付,才能堪堪抵住如果还是靠那枝短剑,或者是分神保护雍正的话,不死也带伤了! 一面战,一面惊奇,惊的是这批人不知是何来路,为何个个功夫这么高深,急的是姚胖子去叫人怎么还不来! 他不知道雍正的那两个跟班如何,但姚胖子的机警与武功,可以帮自己一个大忙,必要时也可以抽身去找人支援,对方的攻势越来越急,李阑娜早已被缠得喘不过气,连雍正自己也开始正面作战了,然而以寡击众,势子上仍是差了一点,仅能勉合维持不被对方所伤而已! 正在危急之际忽然听见暗影中一声虎吼:“那来的王八羔子,竟也到此地来生事!” 声至人至,是一条粗壮的人影,手挺钢鞭,一上来就卷入战圈,杀得那批家从连连后退! 来人正是八侠中的了因和尚,他的武功虽不如李韶庭精纯,却天生勇力过人,兵器又长又重,在这种场合下倒是占尽便宜,李韶庭喘了一口气道:“大师兄怎么闻讯赶来了!” 了因边战边笑道:“洒家去闹洞房,三个新娘子说你到后花园来送客,洒家想什么贵客要劳动你新郎官来相送,也赶来瞧瞧,没想到赶上这场热闹!” 一个蒙面人叫道:“了因!你这下子终于现面目了,真是死有余辜,神尼说你是叛逆,一点都不冤枉你!” 了因听见对方叫出他的名字,又说出这话,一怔道:“你们是日月同盟的人!” 那人冷冷一笑,挺剑直取了因,十分凌厉! 了因用鞭拨开叫道:“够种的你揭掉面上的玩意儿,让洒家看看是谁?” 那沉声道:“叛贼!你还是省点精神吧,知道了老爷的身分也没有用,就算到阴曹地府去告阴状,阎王老子也不会准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是死定了,趁早乖乖地纳命来吧!” 了因怒声道:“见不得人的鼠辈,居然敢骂洒家为叛贼,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独臂老尼姑, 洒家是如何离开你们的!” 李阑娜却叫道:“大师兄!日月同盟的人都跟我们照过面了,用不着蒙面前来生事,这批家伙一定是七贝勒府里的,所以才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你跟你们多说些什么,杀了再说好了!” “洒家想来也是这批王八蛋,只是洒家不明白,连老尼姑都闹了个灰头土脸,锻羽而回,这批王八蛋难道吃了狼心豹子胆非要前来送死!” 李阑娜不敢说出雍正的身分,只得道:“那可不晓得,抓下一两个来问问口供!” 雍正突然道:“不必留活口,杀一人是一个!” 李阑娜一怔道:“老爷子,难道您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连你都想得到,我还会不知道吗?老七是个糊涂虫,自己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一定是有人怂恿他干的!” 李阑娜道:“您就让他们如此胡作非为吗?” 雍正沉声道:“阑娜!你该明白我不是怕事的人,但我实在不想把事态搅大,这次回去后,我会好好整饬一下!” 雍正不禁一叹道: “傻孩子你不懂的事情多着呢。 ” 李阑娜因为有了因加入,压力减轻,应付较为容易一点,所以一面交战,一面还能谈话,撅着嘴道:“老爷子。我们都在为您拼命,您至少也得让我们明白是什么道理,否则我们被蒙在鼓里,连斗志都提不起来!” 雍正轻叹道:“以前就有人对我造了很多谣言,说我杀亲杀兄而取得大权,以后我又整肃了年羹尧,岳琪钟等一些杰傲不驯的权臣悍将,人心惶惶。都以为我是个很暴虐的人,大家都巴不得我早点死,尤其是几个糊涂虫,等不及我咽气就在安排以后的事情了,我一直容忍着,为着是不愿闹笑话。 ” 李阑娜道:“他们公然派人行刺。这不再是笑话了!” 雍正却摇头道:“不!如果在京中,我绝不允许他们如此胡闹,现在我只是你们的金伯伯,因此我希望把这件事当作普通的武林纠纷,大家各凭本事保全性命,不谈其他的问题!” 李阑娜忍住道:“您这就是讳疾忌医,自欺欺人!” 雍正苦笑道:“阐娜!我不妄想我能活到千岁百年,我迟早要死的,我们的家丑已经够多了,我实在不想百年之后,又添上一笔!” 李韶庭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不禁吃惊! 起初他见到方家姊妹神色尴尬,对这位金伯伯就有点起疑,但只以为不过是朝中的一个王公权贵而已。 现在从雍正的谈吐中,他已明白是什么人了,失声道:“金…………” 雍正一笑道: “韶庭! 你也许已经知道我是谁,这批人也是为着我来的,但你不必紧张,对你来说我只是金伯伯!” 李韶庭付之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雍正又道:“你是超然的江湖人,我希望你永远保持这超然的身分,所以我才把阑娜跟竹君托付给你, 我对打扰你的花烛佳期感到很抱歉,我不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但站在人情之常,我来一下并不过份吧” 李韶庭只得苦笑一声道:“您老人家言重了,我的婚事注定要热闹一番的。在长辛店他们已经捧过一次场了,今天只是循照旧例而已! 雍正哈哈一笑道:“这才是豪士本色,如果你心里愿意,现在退出也可以,我一个人也应付得了的。他们派出这些家伙来侍候我,未免太小瞧我了,想当年我也闯过江湖,大风大浪经过多了,人老了,我的宝剑却未老” 李韶庭忙道:“这是什么话,到了这儿,我们自然要负责您老人家安全,您还是多加保重。交给我们应付吧!” 雍正微笑道:“你应付得了吗?我看你很吃力呢!” 李韶庭一叹道:“我恩师是个修道人,传艺之始,就再三靠诫,不得杀生灵,我禀承师训, 一直不敢放开手,几次跟人动手,都是为了不得已…………” 雍正笑道:“我明白,我看得出,你是为了不想杀死对方,才放不开手,我也不是好杀的人,但我懂得在什么时候不能太仁慈!” 李韶庭忙道:“现在当然不同了,我绝不能拿您老人家来冒险!” 说着他手中剑光暴涨,剑势突强。一连几狠招,杀得对手连连退后,惨呼之声不绝,已有好几个人中剑受伤! 雍正看得兴起,连声叫好道:“精采!精采,这才像名满天下的大剑客,看你刚才动手的情形,我真还以为武林中人才殒落,每下愈况了!” 一面说一面撩开衣襟,抽出了贴身的一枝长剑道: “我也有多年不弹此调,今天被你引动了兴致,也来露两手,叫你看看我当年闯江湖时的雄风!” 他的剑法展开了,招式十分辛辣凶险,发必伤人,而且绝不姑息,挨着的不是断首腰斩,就是开膛裂腹! 顷刻之间,十几个来犯的敌人,一半伤在李韶庭剑下,两个被了因砸破了脑袋,四个在雍正的剑下丧生! 只剩下四个人,各对一个,舍死苦战,这四个人的剑艺也真不错,对李韶庭那一个最强,因为李韶庭手下多少留点情,还能战个平手! 李阑娜口中说得凶,但受了李韶庭的熏陶,狠不起心来,也将对手缠住,战个不分胜负而已! 雍正与了因都是不懂得姑息的人,但他们的对手十分凶悍,一时无法得手,因此战况十分热烈! 虽然敌人少了,打斗反而激烈了,刀光剑影,夹着了因呼呼的鞭风,不时有呛当之声及火星发出。 园外人影幢幢,慢慢地逼近,却是姚胖子史进与冯应龙,还有方阑君与郎秀站两个新娘! 冯应龙肩头挂了伤,但他一进来,立刻拉剑要替下雍正,雍正不肯让,挥手叫他退开,同时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应虎呢?” 冯应龙道:“奴才等在门外遭到强敌,应虎已经殉职了!” 雍正哼了一声道:“你们遇上了几个?” 冯应龙道:“六个,奴才等力战不退,幸亏姚史二位及时接手,且得两位新人之助,才尽残伏敌!” 雍正冷笑道:“真没用,亏你们还被称为宫门两杰呢,才六个贼人就招架不住了,我们这儿二十都打发了!” 冯应龙道;“奴才该死!” 姚胖子却笑道:“冯大人!我说不要紧吧,有我们韶庭老弟一枝剑,就抵得上千军万马,所以我才阻止你去找人求援!” 雍正怒道:“应龙!你居然敢去召援,你忘记我的话了!” 冯应允嗫喏地道:“奴才因为来人俱是高手,唯恐圣驾……” 了因听得一怔道: “圣驾?谁是圣驾?” 移目向雍正叫道:“你就是满人的皇帝,洒家可不能替你拼命!” 说着将钢鞭一撤抽身退后,而雍正却恰好将对手劈死,接着了因和那个蒙面汉子又斗上了,笑道:“ 了师父!今天我只是以世伯的身分来为两个世侄女送嫁道喜。此时此地,我们不谈那些!” 李阑娜也道:“ 大师兄!我不是瞒你也不是陷你于不义,这是我父亲,可不是皇上,爹不是以皇上的身分来巡临,而是以父执的身分来为竹君姊姊贺喜,我总不能睁睁看着人家手死我的父亲吧!” 了因顿了一顿道:“他是咱家的什么人!” 李阑娜道:“不能这么说,你是我们的好朋友,爹也算是你的长辈,今天你帮了爹的忙,谁都不能说你改变了立场!” 雍正笑道:“小女说得对,今天我只感激了师父拯危之德,并没有承认你的救驾之功,事后最多一声谢了,绝不会影响你义民的清誉,就连韶庭也是一样,我们的谈话你听见了,我连女婿都没认,过了今天,离开了此地,我们就是路人!” 了因一叹道:“洒家也知道,洒家跟日月同盟闹翻,也不想做什么义民了,洒家只是个无拘无束的江湖人,没什么皇帝,也没什么王法,洒家只服从江湖的道义,守的是法外之法,因此洒家不跟官家扯上关系!” 雍正大笑道:“说得好!这才是豪杰本色,我就喜欢你这种个性,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哪天你高兴到京师来走走,别说是找皇帝,你只说来找胤祯好了,咱们喝酒聊天谈武艺。” 了因被他说得引动了心道:“那倒有点意思。说不定那天洒家会来试试!” 雍正道:“你来好了,但你得走后宫阂,我一定便服出迎,如果你直闯朝廷,我就按王法办你,咱们把公私分开!” 了因大笑道:“成!冲你这句话,洒家拼着丢脑袋也得去瞧瞧!” 雍正道:“只要你忘记我是皇帝,绝不会有掉脑袋的事!” 了因道:“可是你内宫戒备森严,洒家进得去吗?” 雍正笑道:“我回去就交代一声,保证没人会阻拦你,韶庭,你也是一样,如果你要来看我,也从后宫来好了,阑娜会告诉你怎么走的!她经常溜出来惯了!” 李韶庭没有回答,了因却道: “你的那侍卫肯放我过去吗?” 雍正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交代过后,包你出人无禁。你们又南八侠我侍卫全认识,而且只要你到了京城,我就会知道,不等你来找,说不定我会先来邀请你呢!” 了因一怔道:“你都认识我们?” 雍正道:“当然认识,凡是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我都详细的资料与图形, 江南八侠出入京师多次,每次我都知道! ” “你为什么不抓我们?” “为什么要抓你们?你们视我为仇,我却没把你们当敌人,只要你们不公开犯法,我没有理由要抓你们!” 了因不禁肃然起敬道:“你是个气度非常的皇帝!” 雍正笑道:“我只是个很公平的皇帝,你们自居明室遗民,义不帝清,我却无分汉满,一视同仁而已!” 了因道:“可是你朝廷里面,掌大权的都是满人!” 雍了道:“我用人唯才,并不偏私,你们汉人有才具的都不肯出任,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能为了讨好汉人,将国事硬交给一批庸材来处理,年羹尧、岳钟琪是都是汉人,我不是赋予他们重大的权柄吗,但他们的野心太大了,恃功而骄,连我这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当然要处决他们!” 说着他一剑又将对手刺倒了,只剩下李韶庭与李阑娜各缠住一个人苦拼,那两人见同伴全军覆没, 身入重围。 情知虽未得手,也难免一死,竟然同时打了个招呼,双双回剑,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李阑娜未曾注意,眼看着对手饮刃倒地,李韶庭却一枝剑,将那人的剑击落在地。 那人呆了一呆道:“李韶庭,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李韶庭道:“因为你必须活着办事!” 那人道:“我们已全军覆没,不成功便成仁,还有什么事要办?” 李韶庭指着周围狼藉的死伤道:“死者待收殓,伤者要诊治!这都是你的事!” 那人惨笑道:“那是你们的事,随便你们如何处理好了!” 李韶庭道: “他们客死异乡,不能再埋骨异地,只有你知道他们的底细,伤者治好了该往那儿送,也只有你明白!我不能让他们永远蒙面,所以必须要你来处理!” 雍正点点头道:“不错! 你只要注意一下,无论是死的也好,伤的也好,我们没有揭开他们的面具,不想揭露他们的身份,免得使事态扩大,我可以叫人把他们都送到城外的那间古庙里,你去通知自己来领走,这件事就此算了!” 那人呆了一呆,李韶庭道:“你还不快去!,我们只能替伤者暂时急救一下,疗治养伤,则是你们自己的事了,那可耽误不得了! 那人似乎不相信,从面具下环顾众人一下,见没有一个人反对,最后才点点头道:“好吧! 但事情并不算完!” 李韶庭道:“最好就完了算了,你们要报仇,不妨另找理由,光明正大的前来,别谈今天的事,谈了对大家都不好!” 那人怒道:“我们都豁出来干了,有什么好不好?” 李韶庭叹道:“朋友! 你们都受人愚弄了,今天的事干得尤其湖涂,试问你们即使成功了,又有什么好处” 雍正微笑道:“是啊!杀死了我,天下难道就让你们得在手中?那个主使者为了掩人耳目。一定会秘密处死你们,甚至于株灭你们九族,办你们杀君之罪! 那人道:“ 那至少可以使天下人知道你们的残虐!” 雍正笑道:“你错了!如果你是以前朝义民的身份前来,或许还有点用,但你们此刻身份都是要权臣的门客,说得不好听一点,你们都是汉奸,汉奸是得不到同情的,连你们自己的同胞都会唾弃你们! ”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那汉子的声音中透着骄傲,他似乎充满了信心,以十分庄严的口吻道:‘但以后我们的牺牲会有代价的!” 雍正微笑道:“什么代价?主使你们的人已经把你们当作代罪的牺牲了,还会替你们翻案不成,你别再做梦了,做走狗的人从没有光荣下场的,你们是众所周知的走狗, 更是为同胞唾弃,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你们!” 那汉子顿了一顿才道:“我们没有成功,而你似乎一切都很清楚,我说出来也不妨,我们的代价是在身死之后·” 雍正笑道:“我知道! 现在你们名义上的主使者是一个蠢村,你们杀死我好扶他登上大主,然后同志从他手里取回江山! ” 那汉子点点头道。 “不错!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而且也怪我们太急,在此就发动了,估低了李韶庭的实力,以至功败垂成,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你太精灵了,我们一路上追来,都未有发现你的踪迹,直到你进了门才找到你,我们怕你出了门,又无法找到你了………………。” 雍正一笑道:“在那儿找到我都是一样,你们对我的估计太低,老实说,我是不想走,否则我要脱身易如反掌,当我以化名闯江湖时,曾经膺任过武要四大盟主之一,你们这几人就能奈何我了? 但问题不在成功与否,在乎你们的牺牲是否值得,我之所以不杀死你,也是叫你明白一下!” 汉子道:“等我们复国成功,凌烟阁上自会我们流芳千古的一笔记载,我们的牺牲怎会没价值呢?” 雍正笑道:“即使独臂老尼成功了,你们也别想名列青史,绝不会追赠你们功名的,因为她早已将你们列为汉贼了!” “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雍正叹道:“你真是至死不悟,她要你们投身权贵,指令你们牺牲,然后明告天下,说投靠异族者必无善终,用以激发民心,使人心思汉,谋国不在乎手段,立国却必须表示气节,她会打自己嘴巴来灭弱自己的威信吗?她会先骂过你们之后,再反过来为你们昭雪吗? 历史有那一个朝代做过这种事?你们注定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汉子不禁呆了,雍正又道:“了师父是江南八侠之首,他为什么要退日月同盟,周涛,甘凤池, 路民瞻都是名重江湖的豪杰,也是义不帝清的真正志士,为什么灰心而退出复国之举,那是他们认清了日月同盟对自己人的手段!” 了因道:“是的!前明之亡,亡在流寇之后,而流寇的张献忠,李自成之流都是江湖人,老尼姑恨透了江湖人,杀头送命有我们的份,功名富贵是他真正奴才胚子的,到头到我们是第二批被宰割的对象,洒家就为了这个退出的!” 雍正笑道:“江湖人只能成为他们渡河的踏脚石,等真正的义师成立,你们就是累赘了,你的梦怎么做不醒呢?” 汉子呆了半天才道:“我不信!这都是你们捏造出来的!” 雍正道:“信不信在你,我拿自己举个例子好了,我的天下也是靠江湖人争来的,但我登基之后,今天是以武林身份说话,才告诉你这些!” 汉子的信心开始摇了,沉思片刻才道:“你们是真的放我走吗?” 雍正道:“自然是真的,否则我一剑杀死你算了,何必跟你讲这么多 废话,你自己去想想明白吧!” 汉子终于道:“好!那我走了,死伤的人送到城外的山神庙好了,那儿有我们的弟兄在等着,后会有期!” 说完拱拱手,回身跳出墙外而去! 雍正一叹道:“看样子他还是没死心,这也难怪,除非亲自听见老尼姑说的什么话,否则很难使他们相信的,我也要走了!” 李阑娜微有不舍之状,雍正叹道:“我必须走,他们恐还有人缀着,趁现在走最好!” 李阑娜道;“爹!是否要我们护送您回去?” 雍正摆摆手道:“不必!我自己还保护得了自己,出门两里之外,就没有人认得出我了,所以我来时,他们摸不到头绪,京师四城,我经常走动的,从没有人知道,我闯江湖时,学到了不少东西,到现在还有用呢!” 然后又朝姚胖子道:“我的那个侍卫,麻烦姚义士收拾一下,派人送到京师来,自会有人接下的,竹君!祝你新婚愉快!” 说完他笑了一下,带着冯应龙出门而去,姚胖子道:“这位万岁爷还算是个好皇帝,别的不说,他的气度就非常人所能及,胖子倒不是巴结他,就为了他是武要的前辈,我也得送送他,老史,这儿就麻烦你收拾一下,我跟着去看看!” 李韶庭轻叹道:“大哥跟去看看也好,我们都不是贪图富贵的人,但为了他屈尊前来的情份,我们至少也得把他安全送回去!” 了因笑道:“李大侠,你这个老丈人很有点意思,那天咱们硬是上京城走一趟,看他是否真的有那份度量!” 李韶轻叹道:“大师兄要去尽管去好了,我相信君无戏言,他一定会诚恳接待你的,兄弟却不想去凑热闹了!” 了因道:“为什么,难道你怕被套上了?” 李韶庭苦笑道:“我的确有被套上的感觉,虽然我问心无愧,但看来却是在为明廷出力, 大师兄也许明白,但对别人,我实在难以自明,因此我想跟官方越少连系越好,假如不是恩师之命,我连四海镖局都不想再干了!” 了因大笑道:“李大侠!你就是摆不开,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管他别人怎么想,你不去,洒爱一个人也要去一趟!” 姚胖子偷偷地蹑在雍正后面去,史进一个人忙着出去召人来处理园中的死伤者,因为要做得秘密,他们只得找镖局中几个亲信伙计来动手,他们都是史进的徒弟,可以信得过的! 了因与李阑娜还得去应酬客人,李韶庭不但自己动手帮忙治伤,还把方竹君也叫了来! 方阑君与郎秀姑也跟着帮忙,三个新娘子,一个新郎官,竟在血腥气中度过了他们的花月良霄! 忙了一下,姚胖子回来了,李韶庭问道;“大哥! 你怎么回来了” 姚胖子竖起大姆指道:“老弟您这位老泰山真是神出鬼没,胖子追着他们人看着他们迸到客栈里,再打了个转,人就不见了!” 李韶庭哦了一声道:”怎么会不见了呢?” 姚胖子道:“说来也难以相信。就是不见了,胖子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又进客栈去逐间屋子查问,硬是没有人!” 李韶庭道:“也许是化了装,你不认得了!” 姚胖子道:“整间客栈就住了两个客人。是两个醉鬼,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胖一瘦,绝不可能是他们!” 方竹君道;“没有别人出人吗?” 姚胖子摇摇头道:“没有!我等了两个更次,他们是二更天进去。打三更的时候,我就进去查问了,没有人离开!我等到四更才回来!” 方竹君道:“难道活生生的两个人失踪不成?” 姚胖子道:“那自然不会,他们一定是走了,哦!我想起来了,真该死我怎么会漏掉那两个家伙呢?” 李韶庭道:“是哪两个人!” 姚胖子笑道:“是两个更夫,他们从前街打着更过来。绕到后巷还听见更锣声,以后就没声息了,三更时从后巷打着更到前面来,就没打四更。四更是换了两个人,一个老头子带了个小孩子打的,我想他们一定早有安排?” 方竹君道:“什么安排?” 姚胖子笑道:“打二更的是他们带来的人,到了后巷,悄悄溜了进去,换掉衣服之后,才到屋里睡觉,三更由他跟那位侍卫老爷打着离去,四更才是真正打更的这位老爷子金蝉脱壳之计玩得真绝。 连我这老江湖都被瞒过了,难怪那批家伙追不了! 李老弟! 你可是真行,今天如果不是你,换了第二个人,即使不叫他们得手,我们恐怕也难免有所死伤··” 李韶庭道:“跟我对手的那个人剑术很高,官家虽然剑法凌厉,但是还比不上他,我只好拼命缠住他,而且也实在钦佩他的武功,才不让他脱身,保全他一条命! 姚胖子笑道:“你知道他是准吗,说出来准会吓你~路!” 李韶庭道:“不晓得,但他确是一个好手!” 姚胖子笑道:“岂仅是高手,而且还是京师第一把交椅的剑术名家,姓 刘,叫刘八,是意形门的再传门人!” 李韶庭想想道:“我没说有过这号人物呀!” 姚胖子道:“十年前名震河洛。曾经在太行山一人独战绿林道七十多名剑寇,剑下无一生还者,六年前被讷亲王重金礼聘为护院剑术总教师,也是京师各大王府的剑术教练,只是没想到他也是日月盟中的人!” 方竹君愕然遭;“讷亲王是官家的亲兄弟,现掌宗人府, 权势很大!” 姚胖子笑笑道:“皇室中还有什么手足之情,这位王爷跟七贝勒走得很近,叔侄之间的感情极佳,自然想帮老侄一个忙了!” 方竹君一叹道:“官家一定是着破刘八的身份了,所以才不愿究!” 姚胖子道:“是的!他的皇帝得之不易,明里暗下,火拼了好几个兄弟才取得大宝,讷亲王是他唯一的兄弟了,如果揭开刘八的身份,一定要掀起大狱,他就无法保全这个兄弟了,他的用心也真是良苦!” 李韶庭一叹道:“所以我厌弃富贵权势,一入其中,人就会变得冷酷无情,姚大哥! 家师有了吩咐,我不得不硬撑着,但我实在怕出名,而我目前的名气太大了,我准备再干十年,十年后,我就回家奉母尽孝,等家母归天后,我连南官都不想耽下去了,我打算..” 姚胖子道:“老弟有什么打算呢?” 李韶庭一叹道:“如果我孑然一身,我就要学家师的榜样,背个药囊行走天下,但现在是不可能了,我只好举家远走边疆。” 姚胖子道:“好!我跟老史干镖行也是为了好玩,主要是为了跟老刘琮别别劲儿,接过他的事业在江湖上亮亮相,出出多年的闷气,那知道扯上了日月同盟的边儿,弄得湿手抓干面,一沾上就摔不脱,我陪你混十年,以后咱们上边疆另创天下去!” 李韶庭忙道:“姚大哥。兄弟上边疆是为了隐居……” 姚胖子笑道:“老弟!我说的创天下可不是成名立业,咱们的名气已经够响亮了,我是说在边疆另创一番事业!” 李韶庭道:“边疆有什么事业可创的呢?” 姚胖子道:“有的是,那儿天高地阔,最适合养马,而且连本钱都不要。咱们捉野马来驯伏就行了,只有这一行最适合咱们。既可以活动筋骨,又能身体,我这身胖肉就是闲养出来的,我可不想再往上堆了!” 李韶庭点点头:“这倒是可行之策!” 姚胖子笑道:“我早有这个打算了,连地方都找好了,在回疆伊犁河畔,我去过一趟,用五百两金子买下了一块地,足足有四百里见方,一边靠伊犁河。一边接天山,水草丰足,山上野马成群,原来我是打算跟老史俩去渡晚年的,难得你也有兴趣,那就更好了!” 方竹君道;“五百两金子能买这么大的地吗?” 姚胖子笑道:“哪儿的地根本是没主的,我这五百两金子只是跟回族的一个族长交个朋友,托他经常派人走走,别叫人占去而已,其实在回疆。一个子儿不花, 你也能有土地,满地遍野,谁开垦出来就是谁的!” 方竹君道:“哪儿很荒凉吗?” 姚胖子道:“荒凉要看你怎么说法,一望千里无人迹,自然是荒凉的,但有水有草,天上有鹰,地下有牛羊马,只要能耐得住冷清,受得了寂寞,就不算荒凉了!” 李韶庭欣然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要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死的用木板钉成的棺木装殓起来,伤者敷了药,裹好了创口,趁着天没亮,悄悄地送走了,大家才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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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李老夫人很固执,第二天李韶庭率着三个新媳妇去拜见时,她在佛堂里念经,叫小丫头出来拦住了没让进去! 李韶庭没办法,只好在佛堂外而叩头请安,又回到了新居,住了几天,方阑君因为身怀六甲,几番奔波激斗,动了胎气,幸亏方竹君深明医里,抓方用药安住了,李韶庭一直守着她安顿好,才留下方竹君带着李阑娜,郎秀姑走了。 了因先一脚离开了南宫,他为了试试雍正的气度,果然到了京师,雍正对他很礼遇,不但邀他进宫去会聚!还经常在朝后穿了便服,陪他在四城畅游,两人都是好酒量,谈得很投机,给他在大相国寺挂了单! 但他耐不住庙里的清规约束,十天倒有九天不在,因为他的来头大,寺里也不敢过问,匀出一所偏院,派了两个小沙弥侍候他,除了喝醉酒睡觉外,他很少耽在寺里,倒经常跑到长辛店四海镖局来闲逛! 京师朝廷里也发生了一点小变化,掌管宗人府的讷亲王被免除了宗人府的权职,七贝勒被禁足在府中读书。 每天由朝廷派一个大臣来监督他用功,背一章四书,不但要背熟,而且要能句读讲解! 对于这两人的被降黜,很多不明底细的王公大臣都感到很费解,但他们自己却知道为了什么,吓得战战兢兢! 四海镖局的业务蒸蒸日上,差不多大小的生意都要找他们护送,但姚胖子有了警惕,承接时很慎重! 因为药师与玉贞子不知隐居何处,再有像上次的事情发生,他们可犯不着去冒那个险! 生意是姚胖子负责经手接头的,他跟冯应龙拉上了交情,两人有时私下经常接触,多半是姚胖子去找他。 为的是借重侍卫营的耳目,了解一下委托人的背景,这些事情当然是瞒着李韶庭的,否则他绝不会同意。 姚胖子的用意是想平平安安的过一段舒服日子,暂时避免跟日月同盟的人冲突,就这样过了三个月! 李韶庭可以说是很闲,镖局里他只要坐镇就够了,连史进与姚胖子都不必出去,小笔的镖插面镖旗,派了伙计押送就可万无一失,稍大的生意则由四海镖局包下后,转托同行的镖局押送,四海镖局只抽取一成佣金,但负全部责任,如有闪失,赔偿与追索全经由镖局担当。 这样一来,长辛店其他的镖局同行自然十分感激,因为四海镖局的索价较高,抽取一成佣金后,仍然比他们自己接下的议价为高,而且不担风险,谁不乐为呢!再者有四海镖局撑腰,他们的胆子也壮了! 隔几天,李韶庭都要回南宫去一趟,往来不远,骑马来去,不过三四天,还可以在家住一天。 方阑君的肚子越挺越大,方竹君一面照顾妹妹,一面定时省奉婆母,李老夫人虽然不一定见她,但她的礼数从未疏失,渐渐改变了老夫人的印象,认为这个媳妇虽然出身豪门,即没有骄横的习气,逐渐相处得很融恰了! 这一天。李韶庭又循例回家,郎秀姑陪着他回来,李老夫人也破例到新居来看看侍产的方阑君! 一家五口,母子婆媳夫妇正在谈笑欢聚之际,忽然李阑娜匆匆地追来了,进门时神色是仓惶的。 但听说婆婆也在这里,她忙掩饰住了,进门叩见如常,李老夫人诧然地问道:“少奶奶,你忽忽地赶来,莫不是有什么事吗?” 李阑娜忙笑道:“娘!没事,姚大哥前天接了一笔生意,是个大药材商人,送了一枝真正的老山野人参,足足有四两重,据说有一百年火候,媳妇想到您老人家正用得着,所以赶着给您送来!” 说着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袱,拿出一枝老参来,果然是陈年极品,方竹君是认货的,连忙道:“这倒是真的长白老参,记得我们家也有一枝……” 李阑娜瞟了她一眼道:“姊姊!那一枝早就给大哥用来疗伤了!” 方竹君记得并没有用掉,那枝参太名贵,李韶庭虽然受伤,但并不严重得需要这玩意儿,所以一起留了下来! 这分明就是家中那一枝,不知李阑娜为什么带来了。 李老夫人笑道:“我身子很健朗,用不到这东西,这么名贵的珍品,还是留着吧,万一镖行里有人受了重伤,可以用来救人一命!” 李阑娜道:“那用得着呢,镖行里太平的很!” 李老夫人道:“太平时该防备急难时,保镖不会永远太平的,总免不了要有人受伤,还是你们留着吧!” 说完又道:“我的晚课时间到了,你们在这儿谈谈吧,韶庭明天一早就回镖行去,你是总镖头,不能白拿银子不干事,老是麻烦姚大哥也不好,歇一夜,就带两个媳妇回去吧,不必到我那几辞行了!” 她带着小丫头走了,且坚持不要他们送,李韶庭只得将她送上轿子,眼看着走远了,才问道:“阑娜,究竟有什么事?” 李阑娜沉声道:“姚大哥失踪了!” 李韶庭惊问道:“怎么会失踪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 李阑娜苦笑道:“我也不晓得。他跟了因一起出去喝酒,结果两个都不见了,大前天夜里有人送来了姚大哥的双枪跟了因的钢鞭,叫你到太行山去赎人,如果半个月之内你不到,他们就送两颗脑袋来了! 李韶庭道:“对方是什么人呢?” “没说!两件兵器是放在一口木箱里,叫京里的一个混混儿送来的,史大哥问了半天也没头绪,他只知道是一个老头儿,化了十两银子雇他送东西来,那个老头儿相貌平常,五短身材,说话带南方口音!” 李韶庭踌躇片刻才道:“就是叫我去赎人吗?怎么赎呢?” “对方还要一百万两银子!” 李韶庭一怔道:“一百万两,我们那来这么多银子1” 李阑娜苦笑道:“银子没问题,爹给我们的银子我已经找有政司衙门换成银票带来了,大哥!我知道你不愿意动用这笔银子,但为了姚大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方竹君道:“能花银子把人赎回来,倒也罢了,姚大哥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再多花一点也是应该的,就怕他们不是要银子!借这个机会把大哥诱了去!” 李韶庭苦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对方分明是冲着我来的,但又会要银子,这又令人想不透了!” 李阑娜道:“史大哥分析了一下,这可能是日月同盟串通了绿林道的人联合下的手,日月同盟要人,绿林道要银子!” 李韶庭点点头道:“史大哥分析得很有见地,他的人呢?” “史大哥认为对方只开半个月的期限,不可能先将人送到太行山再通知我们的,他追着下去了,希望能在路上将人截住!” 李韶庭道:“他一个人太冒险了,连姚大哥跟了因都失了手,他怎么行呢,别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李阑娜道:“不会的,姚大哥的双枪加上了因的钢鞭,谁也无法不声不响地把他们制住,对方必然是用的暗算手段!” 李韶庭默然点点头,他又继续道:“史大哥认为这是凭智力达到的手段,对方一定不会派出有名气的江湖人,否则必难以逃过大内的监视网的!” “你又跟大内联系了!” 李阑娜道:“怎么会呢,是冯应龙来找了因,说爹约他喝酒,史大哥才说出了因与姚大哥失踪之事,冯应龙说最近京师没有可疑人物出现,连旧日的那批人都撤走了,他还问我们要不要帮忙,史大哥一口拒绝了!” 李韶庭这才点头道:“这本来是江湖纠纷,牵涉到大内就复杂了!” 李阑娜道:“我知道,我再三警告冯应龙,如果大内要插手我就唯他是问,姚大哥出了任何岔子都要他负责!” 李韶庭又问道:“史大哥如何追踪呢?” “他判断正在送往太行山的途中,他准备分几路兼程急追而下,沿途留神可疑的车辆行商,同时也准备动用旧日的关系,打听是太行山那一拨人下的手,叫我紧急来告诉大哥!” 方竹君道:“你把家里的人参带来干吗?” 李阑娜道:“我原来带来应急的,因为姚大哥他们可能受了伤,才会被人所制,丢弃了随身兵器,没想到一进门,看见娘也在,我一时情急,怕惊动了娘,只好说是送人参来给她老人家的!” 方竹君一叹道:“其实娘早就猜到了,她老人家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却留下了人参,叫你们一早回去应付呢!” 李阑娜道:“大哥!史大哥给我们指定了一条路线,叫我们由南宫转大名府,穿河南直到山西的长治会合!” “这条路我没走过,要多久才能赶到?” “史大哥说了,这是条捷径,要不了四五天就可以到达了,他比我早走两天,他能跟我们差不多时间到达!” 李韶庭一叹道:“只有这么办了,明天一早就赶路,为了姚大哥,我们豁出性命去一拼也在所不惜,你跟秀姑早点安息吧!” 回到家中,他多半是歇在方竹君房里,今天也不例外,可是方竹君把方阑君也拉在一起,凄然道:“大哥!虽然我知道吉人天相,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但也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这或许就是在家里的最后一夜了,因此我把妹妹也拉来了,大家多聚一聚!” 李韶庭也觉得有点恻然,抚着方阑君隆起的肚子道:“竹君!你看这里面是男的还是女的!” 方竹君居然笑道:“是男的!而且是两个,我有绝对把握,双胞胎是有遗传的,我跟阑娜就是一胎双生,阑君这一胎双雄,正是我们方家的传统,可见我们与官家的血统无关……” 李韶庭欣然道:“那太好了!李氏后继有人,事母教子有你们姊妹,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多多辛苦你……” 屋中经过一阵默然后,方竹君道:“大哥!有件事我想取得你的同意,如果阑妹平安地生下两个男孩子,能不能分出一个为方家之后!” 李韶庭道:“照理说这是应该的,但你要问问母亲,她老人家同意,我是绝对没问题,我想娘会同意的!” 方竹君道:“娘已经答应了,她老人家不仅是个慈祥的母亲,也是个开明的老人家,李氏门中数代一脉单传,她了解到没有后嗣的苦况!” 李韶庭一叹道:“是的!我感到很痛苦,要不是恩师的指示,我实在不敢置这么多的妻室,因为我们都是单一枝线,阑娜不去说了,还有秀姑,但愿这次太行山之行没什么意外,否则我就愧对郎老爷子了,他们家也没有人丁了!” 方竹君低声道:“不会单单偏了郎家的,否则我就不敢向娘提出要求,她老人家还是个绝对公平的母亲!” 李韶庭忙道:‘那怎么分配呢,难道阑君一胎有三个不成吗?” 方竹君低声道:“不是!阑妹一胎两雄,快要足月了,秀姑妹子的份儿虽然慢一点,但绝不会落空,因为我也有了!” 李韶庭兴奋地说:“你也有了,有多久了!” 方竹君红着脸道:“我们成亲方两个多月,能有多久呢,我计算是你第一次回家时有的,现在大概是一个半月!” 李韶庭高兴地道:“真好,但愿你也是一胎双生就好了!” 方竹君道:“郎家一个是定了,只可惜我们始终不知道宝珠姊姊的娘家姓什么,否则也能给她立一个后代了!” “这么说你也是两个了!” 方竹君骄傲地道:“人丁少的人家,娶到我们方家的女儿是运气,在这方面,我们绝不会使人失望,至少会有两个!” “才一个多月,你拿得稳吗?” “绝不会错!我是研究医理的,发生在自已身上的事我算得更准,因此李家还多一点留后的人丁呢!” 李韶庭抚着她的肩胛道:“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一定会是男的,我知道自己的责任,不敢生女,在同房之前,我就作了准备,必无怀女胎的可能!” 李韶庭高兴地道:“竹君你真了不起,连生男育女,你都能控制!” 方竹君笑笑道:“可惜我无法挂牌悬壶,否则我可以给那盼望得嗣的人家行很多方便,等我年纪大一点的时候再说吧!” “为什么现在不能呢,这是很了不起的一项功德!” 方竹君羞红了脸道:“现在还不可以,有许多事不适合年轻的女子来公开的对指示的,我是李家的媳妇,要顾全李家的门风,不能引起人家的非议,我请示过娘,她老人家也深以为然,答应我四十岁之后,就可以悬壶以济世!” “李韶庭笑了一笑道:“很好!四十岁时,我送你一块匾!” 方竹君忽又沉重地道:“大哥!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使你安心到太行山去,而且也是向你解释我不能陪你去了的原因!” 李韶庭笑道:“我的确是服了一剂定心丸,但你用不着随我去的,这一次去,杀伐在所难免,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方竹君道:“不然!我以为这一次斗智较斗力的成分居多,我相信在这方面我能出的力很多,尤其是我的医道!” 李韶庭笑道:“我恩师道号药师,我也不是一点都不懂!” 方竹君一叹道:“药师父的医在于济世,对毒药的知识却不精,而我在这方面却有着很深的研究。至少可以使我们不上当!” 李韶庭愕然道:“对方会用毒物来陷害我们吗?” “可能性很大,可知对方必有此中能手,我对你此去实在很担心!” 李韶庭想了一下道:“不错!我会特别注意的!” 方竹君道:“这类手法高明时可以做得毫无痕迹,令人防不胜防,阑娜身边有一颗龙珠,我这儿也有一颗,是我父亲征西时得到的,可去百毒,你们一到太行山,就含在嘴里,那样就会安全得多,明天一早我就拿给你!” 李韶庭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们藏有这种宝贝!” 方竹君黯然道:“这是我母亲的,原本为一对,我母亲送了一颗给父亲,作为定情的纪念,以后就由我们姊妹各保存一颗!” 李韶庭忽然笑道:“竹君,你是个女孩子,怎么会研究起毒经来的!” 方竹君道:“那是我父亲征西时搜罗的秘本,回疆接近天竺,寻阵容的人对用毒都很在行,西行的将帅必须熟知一切毒物的性能与解法,才不会为之所乘,父亲自己也是饮鸩而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老人家身死而无法挽救,自此以后我就下了研究的决心,甚至我的学医,也是由此而引起的!” 李韶庭道:“那些毒经秘本呢?” “在我的箱子底下密藏着!” 李韶庭庄容道:“烧了它,我不希望我后世的子孙也有这门学问!” 方竹君讶然道:“为什么,这是前人多少年心血的结晶!” 李韶庭点头道:“我晓得,它不是专为害人而研钻的,有许多疑难的绝症,一剂毒方却能药到病除,但如果落到了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就会成为杀人的利器,我恩师并非不知道用毒,他老人家是不敢为之,他说深入其中,会把人的心性也引往邪道上去的!” 方阑君不以为然道:“姊姊学了也没有变坏呀!” 李韶庭道:“也许是她没有深入,也许是她本性很善良,但我恩师的话一定不会错,连他老人家都不敢冒险的事……” 方竹君点点头道:“大哥的话不错!那门学问是很邪恶的,我还没有深入的,因为它必须要以很多活人来作试验,我没有这种机会!” 李韶庭道:“这就是了,也许毒杀一人的结果可以救活一千个人,但常此以往,用无辜的人作牺牲后,就会对杀人的事感到不在乎了,一个人能若无其事,心无愧疚地杀死另一个人时,就是入了邪道,我恩师之所以不敢涉及也是为此!” 方竹君想想道:“大哥的话很有道理,以前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听了药师父的训示后,才了解它的危险性,明天我就烧了它们!” 李韶庭想想又道:“如果我也顺利地产下两个男孩子,就分一个立在姚大哥的名下吧,我们一家受他的恩最深!” 方竹君点头答应了,夫妻三人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方竹君先起来侍候李韶庭与她们洗后,给他一个小锦袋道:“这就是龙珠,平时悬在胸前可以僻邪,蛇虫不近,危急时含在口中,百毒不浸,阑娜也许还不知道它的性能呢!” 李韶庭打开后,只见珠子有桂圆大小,略呈椭圆形,倒像是一枚雀卵,通体晶红,十分鲜艳,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所生的珠子!” “是真正的龙目瞳珠,同到识货的人,万金不易呢!” “世上真有龙吗,我还以为是附会神话穿金呢!” “当然有的,易经上就以在为天象之微,只是此物稀而珍,渐渐绝了种,也许在深山大泽还有遗种,不易为人发现而已!” 说着李阑娜与郎秀姑也来了,李韶庭把方竹君也有了身孕的事告诉她们,并直说出了自己的决定1 郎秀姑感激万分地朝方竹君跪下拜谢道:“竹姊姊!我替泉下的父母叩谢你,家罗巨,我又身为女儿,常为母家的香烟发愁,又不能说出口,本来我想等自己生下一男半女时,再向大哥请求的,但又不知何年何月,你真是我家的大恩人了!” 方竹君将她扶起笑道:“妹子!自家人客气什么,何况这不该谢我,该谢娘与大哥才是,连我也是李家的人,我的孩子也不能作主了!” 郎秀姑果然行往李老夫人所住的方向一拜后,转身而朝李韶庭拜了下去,李韶庭刚要拦阻,李阑娜架住道:“该拜的,连竹君姊姊跟阑君妹妹也该拜拜大哥,因为这都是他的赐予,你们快拜吧,替我也拜上一拜!” 方竹君与方阑君都郑重地下拜,李韶庭不再挣扎了,受完她们一拜后,才把方竹君与方阑君按着坐下道:“你们也受我一拜,这一礼的意义很重大,一者叩谢你们代尽奉母之责,二者也叩谢你们为李家存了后!” 方竹君道:“那只有阑君该受礼奉母是我们的本份,立后也只有她的份,我的两个孩子都不是李家的人!” 李韶庭道:“我是替姚大哥谢你!” 李阑娜道:“奉侍婆母我们也有份,偏劳你们了,我也该拜上一拜!” 她陪着李韶庭跪了下去,方阑君还要阻让,方竹君却将她拉住了,泰然受礼后,才戚然地道:“大哥!我们受了这一礼,就是接受了所有的责任,你放心地去吧,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们了!” 拜罢后,夫妇五人相对无言,虽是生离,各人却似乎都有死别的感觉,最后还是李阑娜笑道:“要不了多久,我们都会回来的。还可以赶上为阑君妹妹庆贺满月呢,多染几个红蛋,这次要好好庆祝一下!” 由她这句话冲淡了悲伤的气氛,略语几言,李韶庭与李阑娜郎秀姑三个人才相偕告别而去! 方竹君没有送他们出去,方阑君倒是挺着大肚子送到门口,回到房中,见方竹君拿着一册薄本子发呆! 她怔了一怔才问道:“姊姊,这是什么?” 方竹君摩娑着册面道:“是爹遗下的毒经秘本!” 说着又把它放回到开着的箱子里去了,方阑君忙道:“大哥不是要你烧了吗?” 方竹君点点头,然后才道:“是的!它们应该烧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大哥从太行回来后才付之一炬,如果大哥不回来,我就要靠着它们为大哥复仇!” 方阑君愕然道:“大哥他们这一行很凶险吗?” 方竹君凄然道:“我希望不会,但我有个预感,这次一别,我们五个似乎再难重聚,至少会有一两个人回不来了!” 方阑君怔了一怔才道:“是啊!我好像也有这种预感,这都是秀姑引起来的,她拜开头就连着对拜起来,倒好像是在死别似的!” 方竹君一叹道:“预感虽不可信,但凶祸之机,每预现于不知之觉之间,但愿之是杞人忧天,上苍垂佑,保庇他们全都无恙归来!” 方阑君呆了半响才道:“我不是自私,也不是胸肠窄,我只希望灾祸别临到大哥身上,因为我们都是以大哥为生活的中心,如果大哥有了不测,我们就失了依据,我也要拼命为大哥复仇的,什么责任都顾不得了!” 方竹君一叹道:“我跟你的想法不同,我把大哥放在其次,倒希望阑娜别出问题,否则朝廷也将卷入了……” 方阑君愕然道:“皇上不是亲口答应过不再卷入了吗?” “答应是一会事,阑娜死了就难说了,那时即使大哥安然无事,也无法阻止朝廷插手,纠纷就多了!” 方阑君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阑娜去呢?” 方竹君苦笑道:“阻得了吗?你如果不是临产在即,你也要去的,谁都留不住你,而且她跟大哥在一起还安全点!” 姊妹两从默然片刻,方竹君又道:“阑君往最坏处想,万一大哥有了不测,这复仇的工作由我来担任,你就多费神事母教子吧!” 方阐君立刻道:“为什么要我呢,你比我更适合!” 方竹君道:“你只会剑法,而你的剑法成不了事,多送一命而已!” “你连剑法都不会!” 方竹君拍拍箱子道:“我不会剑法但我比剑法更厉害的手段,何况我不会武功,对方也不会防备我,我成功的机会比你多!’” 方阑君还待辨解,方竹君道:“大哥说过了,这部毒经不想遗祸子孙,剑法却不能中断的,只有你才能负起这个责任,你别争了!” 方阐君想了一下子才道:“好吧!我不能跟你争,我会把四个孩子教养成人的,但希望你能报仇成功,否则我可等不及仇人一个个归天,我说什么也得把姑姑找出来,把教养孩子的事交给她,我再去找仇家一拼!” 方竹君忽而笑道:“我们只是计划而已,大哥才只刚出门,我们最好还是为他多多祷告上苍,保佑他平安归来!” 李韶庭等三人三骑,风尘仆仆,循着指定的路线,星夜急驰,除了必要的休息外,他们一步都不敢停! 李韶庭虽然名满天下,但他足迹没出过直隶,认识的江湖人很少,认识他的江湖人也不多。 这有个好处,他们不受注意,但也有个缺点,连找人问讯的机会也不多,为了怕显露身份,他也不敢随便找人打听,只希望尽速到达长治,找到史进一问究竟! 好容易在第六天的傍晚,他们到达了长治县城,那是太行山麓的一个小县城,在城里已可望见苍杉的山峰! 他们在城里转了半天,没看见一个镖局里的人,想到史进等人可能还没有到,但又按捺不了焦急的心情! 百无聊奈中,他看见城里有一家潞安镖局,长治为古潞安府治,还有人把此地算作潞安府的。 这家镖局的规模还不小,因为山西盛产汾酒,闻名天下,此地就是汾酒的产地,酒商多半是大批的输出,保镖的生意也就兴隆了,买酒的银子要送到此地,买好酒后要连运送出去,都需要镖局护送的! 李韶庭稍稍打听一下,得知这家镖局的名气很大,总镖头叫威镇八方杨明,是五台山的正传门人。 而五台剑派在武林中的地位很高,潞安镖局的镖头是清一色的五台门下,全是杨明的师弟! 李韶庭想站在同行的立场上,向他们去探询一下消息大概不会有问题,以杨明的名望也不会跟绿林人物有所勾结,而掳劫姚胖子与了因的人虽可能是日月同盟所为,但勒索百万两银子则是绿林行迳! 这件事必然是日月同盟勾通太行山的绿林道所为,潞安镖局在太行山麓,对太行山的绿林人物必有所知晓! 于是他写了一张名贴,与郎秀姑两人一起到潞安镖局亲自投访,却将李阑娜留在客栈里这也是他细心的地方,因为李阑娜的身份很特殊,不惯与江湖人打交道,再者也难以介绍! 最深的一个用意是怕潞安镖局万一与太行山上的人有所勾结,陷住了他们两个人,李阑娜可以等史进等人到来后,另作所图,李阑娜本来不肯的,经李韶庭再三晓谕后,才勉强答应了! 贴子投进去不久,镖局里面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年纪约模三十五六,相貌堂堂,一出来就拱手手道:“难得!难得!李大侠翩然光临,蓬壁生辉,请里面坐!兄弟久仰侠名,正憾无缘一会,不期侠驾自天而降……” 李韶庭也拱手道:“兄弟来得冒昧,请问兄台就是威镇八方杨总镖头吗?” 那大汉笑道:“岂敢!岂敢!小弟就是杨明,匪号不足挂齿,跟李大侠一比,直有天壤之别,李兄是名闻天下的大剑客!” 李韶庭谦逊了几句,才跟郎秀姑一起进到里面,杨明招待得十分殷勤,奉过茶后,立刻吩咐备酒! 李韶庭见他为人很热诚,遂笑道:“杨兄,你我神交已久,一见如故,兄弟也就不客气了,但在未打扰之前,兄弟有一点事情想请教一下!” 杨明笑道:“李兄尽管指示好了,凤凰不落无宝地,李兄坐镇京几,执镖行同业之牛耳,一定是有急事才来到敝地的,只要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兄弟—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韶庭想了一下才道:“兄弟想请问一下,太行山上有没有什么知名的绿林人物盘踞,因为敝局的镖走不到山西来!情形较为隔膜!” 杨明愕然道:“李兄何以问起这个,难道贵局的镖出了岔子!” 李韶庭略略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坦然相告的好,遂把姚胖子与了因失踪被掳,对方反指名到太行山的事说了出来,杨明似乎对日月同盟的事一无所知,愕然道:“了因大师是江南八侠之首,姚大侠更是名闻天下的武林双奇之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他们的脑筋!” 李韶庭苦笑道:“对方将他们二位的兵器送来,可见人必定是在他们手中无疑,只是没有指明是谁,仅只叫兄弟备一百万两银子前来赎人,兄弟一时摸不到头绪……” 杨明一拍桌子道:“这太岂有此理了,掳劫镖师勒索巨款,简直是把我们镖行同业不放在眼中,李兄打算怎么对付!” 李韶庭道:“银子兄弟已经折成银票带来了!” “不行!绝不能给他们,这不是向他们屈服了吗?” 李韶庭苦笑道:“目前兄弟想先把人安全赎出来为上,至于银子,看情形再说,能够要回来,兄弟绝不会便宜这批匪人的!” 杨明想了一下道:“李兄以道义为先,兄弟自然没有话说,但太行山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目的人物,虽有一两股零星匪徒,也只劫那些小客商,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胃口……对了,除非是鹰愁润的那批家伙!” “鹰愁涧是哪一路人物!” 杨明道:“鹰愁涧是太行山最险峻一处地方,前几年有一批人大兴土木,造了碉堡,为首的家伙叫夜游神莫凌云,他们的人很多,举动也很神秘,但并不抢劫做案……” “他们有多少人?” “那倒不清楚,但每月总要下来办粮食,光是酒,每月都要消耗上百大缸,想来总有五六百人吧!” 李韶庭心中有数,知道这一定是日月盟的一个据点,在上面训练义师,所以才聚集这么多人,而掳劫姚胖子的一定是他们,因此问道:“鹰愁涧怎么上去法?” 杨明道:“那就难了,根本无路可通,原有的山路都被他们阻死了,一定要去,只有直闯他们的关卡!” 郎秀姑问道:“他们居然设关立卡,规模这么大?” 杨明点点道:“规模有多大,除了他们自己人,谁也分不清楚,因为他们的行动太神秘了,只有自己人出人!” 李韶庭皱眉问道:“杨兄对他们一无所知吗?” 杨明道:“他们立寨之初,那个夜游神莫凌云来拜访过一次,只说是一些弟兄们在上面安居,保证不与镖行业务冲突,兄弟彼此去世无关系,也就不去理会了,何况几年来,确是平安如常,兄弟几乎忘了他们,今天听李兄说起,才想到他们,否则别处的人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韶庭不禁皱眉沉吟,杨明却慨然道:“他们既然敢掳劫姚大侠,等于是给我们镖局一个下马威,李兄不要怕,兄弟一定全力支持。” 李韶庭想想道:“谢谢兄弟的盛情,杨兄还要在附近做生意,何必淌入这是非呢,还是由兄弟自己来解决好了!” 杨明立刻道:“这叫什么话,你到敞局来赐访,而且是正式投贴,这已经给了兄弟很大的面子,有再大的事,兄弟也得有份担一份,否则传到江湖上,兄弟还能混吗?人家不骂扁了我才怪!” 李韶庭想了也有道理,镖行有个不成文的规例,只要是干同一行的,有了困难,就可以向就近的同业求助,对方也有相助的义务,这是镖行间的道义,以求声气相通来增加业务上的方便! 因此歉然地一叹道:“兄弟奔诣杨兄,只是为了想探听一点讯息,没想到给杨兄招来了麻烦,其实这是兄弟的私人纠纷……” 杨明连忙道:“姚大侠也是镖行同来,他被人掳劫,我们同道间都有救援的责任,怎会是私务呢。再说兄弟受李兄的恩惠颇多,也不能袖手不管呀!” 李韶庭奇道:“兄弟与杨兄初次晤面,几曾为杨兄尽过力了!” 杨明一笑道:“李兄是间接加惠兄弟,兄弟也是使刀的,金刀刘琮父子横行江湖时,对家的独门兵器以的,兄弟势孤力弱,惹不起他们,不知受了多少气,这情形一直到李兄剑挑刘家庄后才改善,这都是拜受李兄之赐,兄弟岂能不尽力呢?” 李韶庭哦了一声道:“我倒不知道刘家的人如此横行!” 杨明愤然道:“刘家父子当势之时,几乎天下都有他们的人耀武扬威,不管靠不靠得着边,只要在刘氏兄弟名下投了门生的贴于,送上一份厚礼,就可以欺压同道了,金刀刘琮一倒,那批人立刻消声匿迹,躲得不敢见人了!” 李韶庭笑笑道:“杨兄拿手的兵器听说是一枝单鞭!” 杨明讪然道:“李兄对兄弟知道得很清楚!” 李韶庭忙道:“兄弟是到了贵地才打听的!” 杨明叹道:“刘家父子当势时,除非是向他们投帖拜在门下,否则就不准使刀,兄弟虽然自幼习刀法,但不屑于做这种事,只好改手练铜鞭了,但趁手的还是刀,兄弟一直闭门私下苦练,满心想稍有成就时,跟刘家的人干一下的,这个机会已没有了,兄弟也想找个机会把刀法亮一亮!” 李韶庭道:“兄弟此去太行山,能善了则善了,不一定需要动武,他们要的银子已携带来了,总之以救人为主!” 杨明忙道:“李兄千万使不得,这不是助长他们的气势?” 李韶庭道:“姚大哥在他们手中,我不能拿姚大哥的安全来冒险,至少也得等姚大哥安全脱险后再作理论!” 杨明这才一笑道:“那当然!不过事后绝不能饶他们!” 郎秀姑插口道:“姚大哥是武林双奇之一,赛奉先姚逢春成名有年,我相信他也受不了这番羞辱,事后找他们算账是难免的!” 杨明笑道:“郎女侠说得对,此风绝不可长,讼祖郎老前辈号称银鞭侠,我后来改练单鞭地算是他老人家的一个晚辈,这种种的关系,我都不能置身事外,再说要上太行山,没有我带路,二位很可能连鹰愁涧都摸不到,太行山绵延八百里,道路错综复杂,人迷失在里面,几个月都摸不出来……” 李韶庭觉得杨明实在够热心的,倒是不再坚拒,连道:“那就请杨兄鼎力赐助,杨兄既是此间人头熟,还望能打听一下,敝局另一位副总镖头史进大哥到了没有?” “莫非那位翻江鼠史元春,与姚大哥并列双奇。” “就是他,我们约好在此地碰头的,照路程说,他应该先到此地,可是到现在没有消息!” 杨明道:“这倒没听说过,史进大侠神交已久,就感无缘一见,但他是个大名人,应该有人认识他,我找人问问去!” 说着立刻告罪离开了,郎秀姑道:“大哥!你看这个姓杨的是不是热心过度了一点!” 李韶庭立刻道:“你怎么这样说,人家是一片好意?” “我知道,可是他这么热心,似乎超过了本份!” 李韶庭认为她的顾虑不无道理,镖行虽有相助之义,但是像这种事,他提供消息也够了,并不一定要介人,因为干镖行的有时必须与绿林道打打交道,尤其是近身边的绿林人物,更不便得罪,他何以如此热衷呢? 摇了一下头笑道:“他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限在这个小地方并不满足,这是个成名立万的机会,他自然舍不得放弃了!” 郎秀姑道:“大致不会错!你听他的口气就明白了,他暗练刀法,准备跟刘家一争上下呢,可见他是个好名的人!” 正说着杨明带了一个人进来道:“这是敞局的镖头胡子王老弟,也是兄弟的同门,五台景泰宗门下,他刚从太行山经过,可能有点消息奉告!” 李韶庭忙道过久仰,随即问道:“胡兄有何赐教之处?” 胡子玉道:“兄弟前两天刚保了一枝镖,途经太行山回来,在路上曾经看见一辆车子走向鹰愁涧,过了个把时辰后,又有两个人前来问那辆车子的去路,其中一个人五短身材,四五十岁年纪,瘦面孔!留八字须……” 李韶庭道:“那一定是史大哥!另外一个人呢?” 胡子玉道:“另一个人是三十来岁的汉子,高出我几个头,左腮有个鸡蛋大的肉瘤,扛了个布包,长长的,好像很重!” 李韶庭道:“更没错了,这是史大哥的弟子赵大个儿,他布包里带着的是姚大哥的双枪跟了因大师的钢鞭!” 郎秀姑道:“他们把兵器带去干吗?” 李韶庭道:“史大哥跟姚大哥一样,都是好胜心切的人,了因也是个火爆性子,怎么肯吃亏呢,史进料一定有一场冲突的,所以把兵器替他们带去了。” 杨明点头道:“由我看来,那辆车子必然是去鹰愁涧莫凌云那儿的,姚大侠与了大师一定在那辆车子上,史大侠打听确实了,才急急地进去了,没有等候各位!” 李韶庭一叹道:“已经去了两三天,全无讯息,看来凶多吉少了!” 郎秀姑道:“鹰愁洞地处极偏,史大侠如果落后了一个时辰,不一定追得到,最大可能是迷路在山里了!” 胡子玉也道:“极有可能,当时他询问我有没有一辆车子过去我以为他们也是鹰愁涧的人,只肯定了这件事,连鹰愁涧三个字都没题,史大侠如果自己去找鹰愁涧,十之八九会摸错了路,因为我看他们去的主向就不对!到鹰愁涧奔正而有条和,他们都折向大路而去!” 杨明道:“走大路也没错,他们是循着车迹追踪的,小路过不了车子,鹰愁涧的人如何把车子驱上山就不知道了,史大侠他们顺着大路,一定到不了鹰愁涧,咸会越走越远,虽然碰不上头,但也不会失踪!” 李韶庭听见这个消息十分着急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快点前去!” 杨明想想道:“也好!胡兄弟去准备一下,预备四个人的爬山工具,带好兵刃暗器,我们得大干一下!”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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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李韶庭忙道:“麻烦杨兄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胡兄就不必再……” 杨明笑道:“胡兄弟是太行山的地理通,他祖上几代都是世居在山中的,所以本局要经过大行的镖都由他押送……” 李绍庭还待推辞,杨明慨然道:“李兄!兄弟说句老实话,五台景泰宗门下弟子虽多,从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因此知者无多,师门力诫多事,我们也不但妄生是非,有着这个机会,我们也想好好表现一下,这就是兄弟特别起劲的原因!” 郎秀姑朝李韶庭看了一下,佩服他知事之明! 杨明却以为郎秀姑误会了,连忙道:“李夫人千万别以为我们借机会成名,此去仍然以李大侠的意思为主,他不动手,我们绝不生事,只是以愚意揣测,对方将姚大哥与了因大师远从京师掳来,绝不会勒索到银两就满足了,因此必须准备一下……” 李韶庭一叹道:“是的,目前虽然还没有弄明白对方的意图,但他们的目的是在打击李某,这里面有许多曲折,兄弟不便明说,此去仍然是以赎人为主,万一要动手时,二位能避免就避免,否则后面的麻烦还多着呢!” 杨明一拍胸膛道:“怕什么,景泰宗门下的俗家弟子也有四五十人,真要干起来,我们绝不怕事,无论如何,在山西地面上,绝不能让宵小横行,不知道这件事便罢,知道了绝无坐视之理,那怕李兄不要我们帮忙,我们自己也会干一下的!” 人家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而且又是一片热心,李韶庭自然不便再拒绝了,何况到鹰愁润也的确须要他们领路! 因此一拱手道:“二位如此盛情,在下刻骨铭心,本看镖行道义,兄弟也不说客气话了,只是请胡兄多准备一份爬山工具!” 杨明道:“不用了,我们是准备抄山路越山到鹰愁涧去,人多了没有用,我还有几个弟兄,此刻都出镖未返,目前作上用处的只有我与胡兄弟两个人,敞局的人手尽可调动支援,但庸手带了去,反而会累赘!” 李韶庭道:“不是的,还有一个内人在客栈里等候着,多一份工具是为她准备的,她的武功还过得去,多少有点帮助!” 杨明连忙道:“原来李兄还有一位夫人,怎不一起来赐顾呢!” 李韶庭道:“她虽是武女,却自幼生长京师,未习江湖礼数,唯恐贻笑大方,所以才在客栈里等候……” 杨明一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位嫂夫人对爬山越岭行不行?假如她不习惯,还是别去的好,这可不能光凭武功的!” 李韶庭道:“大概可以吧,她的轻身功夫与腕力都不弱!” 杨明笑道:“兄弟是多虑了,强将手下无弱兵,李兄弟是一代剑杰,尊夫人还错得到哪里去,这样吧,李兄先到客栈里,通知尊夫人准备,兄弟等半个时辰就来回拜,一起出发!” 李韶庭道:“那怎么敢当,还是我们来好了!” 杨明笑道:“有来有往,礼不可废,何况在敝局出发也不太稳当,镖局里人多眼杂,难免没有个把靠不住的,泄了行踪,对我们都不大好,兄弟刚才去问胡兄弟没让人知道,还是由兄弟来回拜,叫胡兄弟带了东西,先到太行山口去等候,我伪作邀各位到外面来便饭,连店帐都不必结,悄悄一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岂不更为妥当?” 李韶庭虽然一直挂名镖头,镖局里的事都很少经管,总共才出了一次镖,那是上次保贾正林南下! 现在听杨明所作的安排,心中很是佩服,也知道世事洞明练达是一件了不起的学问,需要多多的经验才学得来的,更感觉到这次邀到杨明帮忙很运气,否则没有姚胖与史进两个老江湖策划,凭自己带着两个女子,到了太行山也很容易吃亏,因他们的江湖经验还嫩…… 于是客套几句,与郎秀姑告辞出来! 杨明送到门口,不定再吩咐将回拜,坚邀他们便饭以尽东主之谊,这是预定好的计划,李韶庭连称不敢当谦辞了几句而退! 回到客栈里,却发现李阑娜已装束齐备,忙问道:“阑娜!你要上哪儿去?” 李阑娜道:“姚大哥他们有下落了,在鹰愁洞!” 李韶庭惊道:“你怎么晓得?” 李阑娜一笑道:“自然有人告诉我的!” “谁?是不是史大哥跟你有了连络?”(旧雨楼天马扫校斌卡OCR) “不!史大哥进了太行山就失去了踪迹,我只知道他没有失陷,即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姚大哥他们在鹰愁润的?” 李阑娜含笑不答,李韶庭道:“你又跟官方的人接触上了!” 李阑娜点点头,看见李韶庭脸色不予,忙道:“大哥!我没有找他们,是冯应龙派人先跟我打招呼的,我本待不理他,但他提供了姚大哥的消息……” 李韶庭叹了一口气道:“来人怎么说的?” 李阑娜道:“那人是大内细作,却又是鹰愁涧的一个头目,他说鹰愁涧的头儿叫莫凌云,号称夜游鹰……” 李韶庭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那批人是干什么的?” 李阑娜道:“不知道!鹰愁涧里聚集了五六百人,武功高手很多,谋士不少,就是演练武功,那人是个小头目,无法参与机密,只知道他们不是日月同盟的人,与日月同盟毫无接触!” 李韶庭道:“这是一定的,日月同盟是一个广泛的组织,份子太复杂,虽然每一个人都是为反清复明而加入,但未必人人都靠得住,有些机密是必须避免不让同盟中人知道!” 李阑娜忙问道:“那莫凌云这批人是什么来路?” 李韶庭一叹道:“我不清楚,但最大的可能是独臂神尼另组的实力,或许是用作将来组成义师的心腹干部!” 郎秀姑则问道:“他们掳劫姚大哥的用意何在呢?” 李阑娜道:“我也不清楚,整个行动都是上面暗地实施的,那家伙是等姚大哥他们进了鹰愁涧才知道的!” 李韶庭又问道:“姚大哥他们还好吧!” “据说很好,既没受伤,也没有生病,只是行动迟缓,不像是练过武功的样子,他们在山上没受虐待,了因每天都喝醉熏熏的,醒来就骂人,被禁在一间囚室中,行动不得自由而已!” “掳劫姚大哥的是些什么人?” “主其事的是一个叫赛诸葛的老头子,本名叫诸葛高,以前并不在山上,这次刚来的,好像地位很高,连莫凌云都要听他的,这老头儿的鬼主意很多,上了山之后,立刻就指出山上防务的诸多不当节令改善……” 李韶庭问道:“史大哥怎么没有消息呢?” 李阑娜道:“那家伙不知道,史大哥可能追着一辆运送姚大哥的车子进了太行山,但入山不久就失去了跨迹……” “他能确定没有失陷在鹰愁涧吗?” “大概是的,因为莫凌云也下令撤查史大哥的下落,一共是两个人,除了史大哥外,还有赵大个儿!” 李韶庭皱眉道:“奇怪,史大哥上哪儿去了呢?” 郎秀姑笑道:“别去为史大哥担心了,我说过他是个老江湖,不会受人困住的,否则山上也不会追索他了?” 李韶庭又问道:“山上知不知道我们的来了?” 李阑娜道:“还不知道,莫凌云在城里布下的眼线不多!” 李韶庭道:”大内的人能找到你,山上怎么不知道呢?” 李阑娜笑道:“他就是负责收集山下消息的,每天来一趟,今天来到客栈里就是为了收集消息,这里的一个伙计是鹰愁涧的眼线,但是我叫他们把那伙计秘密地处理了,回到山上去说没有异动!” 李绍庭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阑娜道:“这样我们可以悄悄地摸上山去,把姚大哥他们搭救出来,真要花银子赎他们出来,不是太丢人了吗?” 李韶庭道:“鹰愁涧地处僻险,我们怎么找得到路?” 李阑娜笑道:“这个我早已打点好了,我叫他给了一张地图,而且吩咐他先上,相机接应一下,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咦!你们怎么也打听到这个消息!” 李韶庭道:“靠着江湖朋友的帮忙,我们一样有办法,所以无须大内的帮忙,我们最好以后别跟宫庭搭上关系!” 李阑娜道:“是的!那家伙叫毛二顺,他告诉我此地有十来个大内的好手潜伏,是监视鹰愁涧的,问我要不要帮忙,我一口回绝了,而且还特别警告他,我们没离太行山前宫庭的人绝不能露面,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李韶庭点点头道:“这才对!你既然准备好了,就披件外衣等吧!回头有人来请我们出吃饭,店里你没结帐吧!” “没有!我想偷偷地走,连马匹都没有准备,因为上山路多,骑着马也没有用,大哥! 我们为什么不赶快出发呢!还是应酬什么?” 李韶庭笑笑道:“到了两个镖行的朋友带路,也准备突袭鹰愁涧,吃饭是做个幌子,以免引人注意!” 李阑娜取出一张地图道:“我们凭着这张地图就够了,不必要人帮忙!” 李韶庭接过图来,仔细地着了一遍,然后揣起道:“留着再说吧,我宁可要人带路的好!” 郎秀姑不以为然地道:“大哥!杨明他们地理虽熟,可是对鹰愁涧内里的情形并不清楚,他们的带的路,绝不会比地图详细!” 李韶庭正色道:“也许,但人家帮助我们是出于道义,大内对我们可能只是利用,我宁可相信朋友,回头上山时,你们都不许插嘴,哪怕路错了,我们也跟着走,尤其是大内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提!” 李阑娜道:“大内的事自然不能提,但万一路途不对,我们为什么要跟着错呢,救人要争取时间!” 李韶庭道:“杨明既然拍胸要带我们上山,自然有相当把握,也许多绕一点路,但绝对到得了鹰愁涧!” 李阑娜道:“那不是费事又费时吗?” 李韶庭笑道:“值得的,那毛二顺指的路是鹰愁涧开辟出来的,也是他们常走的,杨明带的路则是他们以前走过的秘道,我们既然打算突击,自然以另一条为佳!” 李阑娜道:“大哥的话自然有理,但是他们可信吗?” 李韶庭庄容道:“可信,我们必须付出十分的信任,江湖人与大内不同之处就在此,萍水相逢,只要道义相通,就是知已肝胆相照的朋友,没有利害,不必猜忌!” 他这样一说,李阑娜只也有默然了,于是夫妇三人坐下,由郎秀姑叙述与杨明方面的情形。 故事还没说完,店伙已送进一张名帖,是杨明的拜帖。 李韶庭忙带了两人迎出去,给杨明介绍了! 杨明为人很风趣,拱手笑道:“郎女侠是天官谪仙,嫂夫人却是月殿素娥,李大侠真是艳福无双,难怪要把嫂夫人藏在这里,不敢给兄弟引见了,否则兄弟一定拆了城南的月老祠!” 李阑娜大方地笑道:“杨总镖头真会说笑话,我是因为不谙江湖酬酢,怕去了闹笑话,但跟贵地的月老祠有什么关系呢!” 杨明笑道:“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把天下美人都送到李兄那儿,留给我的只是一个黄脸丑八怪?” 李阑娜笑道:“杨总镖头太客气,令正不会那么难看吧!” 杨明道:“平常看了她还可以,跟二位一比,她连跟着拾鞋都不配,李兄!天上仙女,月殿素娥都被你一人占去了,你是怎么修来的福气?” 李阑娜一笑道:“南宫家里还有两个呢,一个是我妹姊,一个是我妹妹,她们都比我还美,杨总镖头如果见了她们,又将说些什么好听的话呢?” 杨明张大了嘴道:“还有两位,李兄!我们这个朋友交不成了,本来我还打算高攀一下,几时有空到京师去走一趟,现在兄弟只好放弃这个主意,否则见了你四美并列,只有一头撞死,一样是总镖头,我那婆娘连出门见人都没勇气……” 李阑娜笑道:“杨总镖头,这话不怕嫂夫人听了生气吗?” 杨明道:“不怕!平常我有季常之癖,这次倒是真的不怕,她如果见了二位,说不定今后的气会歇下去了,走!我们先吃饭,饭后无论如何也要请二位到寒舍去小坐,气气我那河东狮子去!” 李韶庭这才明白他开玩笑的用心了,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将今天的行藏掩饰过去,此人不愧是个老江湖! 因此也一笑道:“拜望嫂夫人是应该的,但这时候去太失礼了!” 杨明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你我江湖人还讲究这些,二位嫂夫人又都是巾帼女杰,更不应为俗礼所拘!对了……” 说到这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们何必要上酒楼吃饭呢,干脆直接就到舍间去好了,拙荆还能做几样可口的菜肴,应该让她表现一下,否则她一无所长,在两位夫人面前更将惭愧无地了,就是这么办好了,兄弟的车子还在门口,我们说走就走!” 不由他们再作拒绝,硬邀三人出店门,果然停一辆救呢篷车,由一个老苍头驾驶着! 李韶庭仔细一看,那老苍头将帽压得低低的,佝偻着身子,长须斑驳,一对鹰眼却炯炯有神。” 分明就是胡子玉的化装,心中了然,逐与李阑娜郎秀姑上了车子,杨明自己也跟着上来,车里子放了五个小包裹,放下车帐,车子轱辘辘启行了! 李韶庭登车后才笑道:“杨兄这一着脱身之计当真巧妙无比!” 杨明笑道:“这是胡老弟想出来的,他认为鹰愁涧的那批人,既然指明要李兄到太行山来,一定有了防备,可能也在城里布下了眼线,如果要出其不意地登山,最好是做得隐密一点,使他们来不及准备!” 李阑娜嘴快道:“不错!客栈里就有了一个,是叫冯四的伙计!” 杨明一怔道:“李夫人怎么发现的?” 李韶庭见她说溜了嘴,忙加掩饰道:“他在窗外鬼鬼祟祟地偷窃,被内子发现了,也偷偷地将他擒住了,经逼问后才知道的!” 杨明道:“夫人果然精明,我知道鹰愁涧必然在城里有所布置,却始终找不到一丝痕迹,夫人一来就发现了!” 李阑娜笑道:“总镖头跟他们风马牛不相关,自然难以发现,他们一直在侦查我们的行动,难免有蛛丝马迹可循了!” 杨明点点头道:“那个家伙呢?” 李阑娜道:“被我秘密的处决了!” 杨明道:“那是不能放过的,但是得多问问口供!” 李阑娜道:“他是个小喽罗,知道的不多,能问的都问出来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只确证姚大哥他们的确落在鹰愁涧!” 杨明道:“幸亏胡老弟临时改变意见,用了这个方法,否则我们的行踪还是会被人盯住,就保不了密了!我想他们的眼线绝不止一个!” 李阑娜道:“我问过了,他说没有别人!” 杨明笑道:“这话不可靠,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眼线与眼线之间并无联系,这样才能相互印证而对照所以我不愿意在镖局里出发……” 李韶庭也觉得杨明的推测颇为有理,鹰愁涧既然这么神密,拥有这么多人,绝不会只派出一个眼线! 那个大内派去的细作胡二顺,可能只知道有一个冯四而已,线人的联系,向来是不作横向接触的。 可是他想想又道:“人家会不会盯住我们这辆车子呢?” 杨明道:“那是十分可能的,所以我才如此安排,因为舍间就在城外小山处不远,到了舍间之后,我叫内人照样下厨,准备待客,我们再悄悄地溜走不就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插上一脚的……” 车行了十余里,出了城,就到了杨明的家,那是一座半大不小的庄院,杨明奉客下车,他的家人还不少! 有儿有女,杨夫人是个很贤惠的中年妇人,待客十分殷勤亲切,和气干练,寒暄了一阵后,邀人入内厅聚谈! 杨夫人陪着谈了几句话,就到厨下去了,杨明才招呼大家由后面悄悄地离庄胡子玉已恢复了本来面目等在路上了! 李阑娜道:“杨大哥!你我一见如故,我就不客气这称呼了!” 杨明笑道:“这样好,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因为不敢高攀,才蹩着客套,既然弟妹不嫌弃?我就托大生受了!” 李阑娜笑道:“我觉得大哥对大嫂太过苛刻,尤其是批评她的那些话……” 杨明笑道:“我这个老婆就是这点好,她对我的话从不认真,否则我也不敢信口胡说了,我们里外分开,她从来不管我的事。” 李阑娜道:“我们悄悄地走了,也没告诉她一声。” 胡子玉道:“我跟家姊说过了,她会安排的!” 李韶庭道:“原来二位是郎舅之亲!” 杨明笑笑道:“是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连敝局的诸多同门师兄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在家里才认亲!” 李韶庭道:“这二为什么呢?” 杨明笑道:“在同门师弟中,胡兄弟比较出众,有很多事我都借重他,胡兄弟要我将这亲谊保密别宣布,他是个很有志气的人,不愿让人说闲话,当然主要的还是为我,使同门师兄弟不致对我误会!” 李韶庭道:“公事与私谊是两回子事!” 杨明轻叹道:“李兄!敝局跟贵局不同,在同门师兄弟中,就是我还混出个名堂,门序也高一点,算是个大师兄,我的镖师全是自己人亲疏厚薄很难处理,我量才为用没话说,如果搭上私谊就难免有人不趁心了,处江湖固然不易,做人尤难,可是我对胡家姊弟的确十分有理感激,胡兄弟帮我的忙很多,他的姊姊替我持家,任劳任怨,不要我操一点心,更师是难得,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胡子玉忙道:“兄长这就见外了!” 李韶庭羡慕道:“世间如二位的郎舅实在太难得了,兄弟本来不知道杨兄还有家小,否则绝不敢累及杨兄!” 杨明慨然道:“李兄这是什么话,兄弟是自愿请缨的,而且正因为我有个贤内助,才可以放心地从事江湖事业!” 胡子玉也道:“李兄请放心好了,家姊昔年也出身五台,而且我们幼失怙恃,全赖师门抚育成人,感恩深重,家姊之所以如此,也是希望匡扶杨兄长有所成就以报师恩,太行山之行,对敝门也是一个扬名的机会,家姊极表赞同!” 杨明笑道:“胡兄弟尚未成家,且为胡氏门中一脉所击,我单挑他来涉险,自然是了解他的为人,这点请李兄不必太顾虑了!” 李韶庭十分感激,只得道:“二位如此高义,兄弟也不必说什么了,此行如果有成,兄弟一定向天下武林同道表场二位的侠行!” 杨明道:“那倒不敢当,如果我们能稍尽绵薄,日后请李兄对敝同门多加提拔就感激不尽了,景泰宗乃佛门宗派,委诫极严,对门下弟子私德尤为注重,而敝派门下多出身寒苦,保镖是唯一的出路,而兄弟这一间小镖局实在容纳不了太多的人,四海镖局执北五省镖行之牛耳……” 李韶庭忙道:“没问题,敝局场面虽大,人手却极为缺乏,只有史大哥几个弟子在充场面,本来想多请几个镖头的,但一直找不到可信托的人选,今后还要请杨兄对我加以支持……” 杨明兴奋地道:“李兄如肯提拔他们,兄弟感激不尽,敝同门别无所长,人品却是靠得住的,如有不肖之徒,兄弟负其全责!” 李韶庭笑道:“那就言重了,但看二位高义,已知责派之情操!” 话说得很投机,杨胡二人也就更起劲,扑进太行山口后胡子玉带他们走的都是不见人迹的小路。 有时根本没有路,迳翻绝壁而上,幸亏胡子玉带的工具齐全,有飞索爪,有绑在缴底的铆钉。 采用飞爪抓住悬壁上的突出部位,然后利用铆钉踏进山壁,攀索吊上去,那要靠肩力与平衡体重的控制力,是在于轻身的功夫,好在这几个人是修为有素,最苦的是李阑娜,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练武时也没下过多大苦功,完全得自先天的禀赋与高明的传授! 但她于归李韶庭后,深知自己的缺点,咬牙苦练了一阵子,此刻还能勉强跟得上,只是显得吃力而已! 攀越了一阵后,他们已深人山间了,找到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歇足,胡子玉才解释道:“鹰愁涧我在小时候曾经去过,是有山路可以上的,但绕道而行,至少要多出十几倍的的路,而且那些路一定有人把守,难免要惊动上面的人,失去了突袭的意义了,用这个方法虽然吃苦一点,却十分安全!” 李韶庭与李阑娜都看过地图,知道胡子玉所取的途径却更简捷,方向也十分正确,忙道:“没有关系!我们受得了!” 胡子玉又道:“从这里直翻上去,大概还有一更次,就可以到鹰愁涧,由于里面的情形不知道,只好碰运气了!” 李阑娜道:“到那儿再说,我们快上去吧!” 胡子玉笑笑道:“不必急,现在不过二更,休息一个更次还来得及!” “早点到不好吗?” 胡子玉道:“早到了没有用,要进入山谷,必须越过鹰愁涧,那是他们最后一道屏障,防守必严,等四更时。他们的警觉性略疏,人也疲乏了,正好趁虚而入,此刻还是养养精神的好!” 李阑娜道:“到上面再休息不是更好吗?” 胡子玉笑道:“鹰愁涧的两边都是平地,掩藏身形不易,现在上当弦月,四夏天后,月已西沉,才好趁黑摸进去!” 李韶庭笑笑道:“阑娜!胡兄是老经验,听他的不会错!” 杨明取出身畔肉脯水壶道:“大家趁这时候果腹,养足精神,准备夜闯鹰愁涧,抱歉得很,本来说要请各位用餐,结果却如此招待!” 胡子玉却笑道:“没关系,姊姊在厨下烧的好菜还等着我们回去举行庆功宴呢,如果顺利,明天中午我们就可以把人救下去了!” 大家用了一点干粮,又休息了一阵,再攀越,终于听见了哗哗的水声,知道鹰愁涧就在不远了,心情更为兴奋。 到了上面,正好月色已暗,慢慢的蛇行到了涧边,凝神了望,但见这里的形势果是险峻万分。 整条山涧包着一块平地,沿涧建起了高楼,每隔几丈就有一所碉楼,只有一条小径通向此处的! 幸好他们是翻越绝壁而来,如果照胡二顺的地图,循路而上,不到半山就被发现了! 此刻虽已四更,碉楼上以及沿路上都有执兵的巡卒来往巡视,而且那整片山谷与外界是隔绝的,只有一条吊桥通过去,此刻吊了起来,外人绝对难越雷池一步! 涧阔十余丈,涧下飞湍奔腾,李韶庭听声问道:“胡兄!这怎么过去呢!” 胡子玉笑笑说:“有办法的,只是危险一点!” 他要过杨明的飞索,跟自己那一根接了起来,差不多就有二十来丈,轻轻一掷,索前的钢爪已到对岸,抓住一根碗口粗的小树上,手法利落之至。 他扯紧绳索道:“那棵树不知道能否盛载一个人的体重,只得冒险一试了,杨兄长的水性较佳,由他先过去吧!” 杨明立刻双手吊住绳索,来回接替换手,一口气么到了对岸,这边有胡子玉拉住十分稳固,那棵树却摇摇直幌,使得他们捏了一把汗,幸好没有什么意外,杨明到了对面,立刻解下飞索,跟胡子玉两上人对拉住! 第二个过去的李阑娜,跟是郎秀姑。 轮到李韶庭时,他不禁问道:“我们都过去了胡兄弟怎么办呢?可没有人拉住绳索了,而且这岸边光秃秃的,连紧绳之处都找不到!” 胡子玉笑道:“李兄过去好了,兄弟有办法的,就是有地方紧绳索也不能使用,这儿可能会有人过来巡逻的,留下一根绳子,不就给人发现了吗?” 李韶庭知道他说有办法,一定不是虚言客套,遂双手吊着绳索过了涧,然后回头看胡子玉! 但见他将索子束在腰间,用手势叫这边的杨明尽量放长,慢慢退后,索到了尽头,杨明利用他的冲势猛力一扯! 轻飘飘地将胡子玉拉了过来,落地无声。 李韶庭看了佩服在心,五台景泰宗功夫以沉稳见长,但胡子玉能凌空飞跃近十丈远,足见轻功也十分了得!而且落地无声,足见他修为之深! 这当然也有着一点炫示的意味,李韶庭知道他们是表露一下武功,以为日后同门师兄弟进身铺路! 那表示他们虽然以这件事来示惠结好,但也不是全杖赖人情,至少景泰宗的武功也有可取之处! 因为涧边就是高墙,上有逻卒巡守,不便再发声说话,但李韶庭还是竖起大姆指,表示敬佩之意。 这使得两师兄弟很感光采,胡子玉摸到他的身边耳语道:“我们上去吧,这两三丈高的土墙当然难不住我们,但恐怕会被上面的人发现,还是兄弟打个头阵吧!” 李韶庭晓得他在力求表现,只握握他的手,表示同意,也表示了关心与祝福,胡子玉到了墙边,双手贴墙,施壁虎功,迅速地移了上去,到墙头进,双手一勾,身子灵巧地翻了过去! 没有多久,他探出一个头来向下招手。 四个人都纵身跃上,但见两个青衣汉子躺在地下。 杨明道:“兄弟!你杀死他们了?” 胡子玉道:“小弟不敢忘却师门训诫,如非必要或自卫,绝不轻易伤人性命,小弟只制住了他们的穴道!” 这与李韶庭的私心不谋而合,他受技于药师门下,也是以慈悲戒杀为怀,对景泰宗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杨明点点头道:“这就好!此行杀伤在所不免,但对这些武功低弱的庸手还是不宜过残,现在该怎么办?” 胡子玉道:“小弟的能耐有限,带到鹰愁涧已经端尽全力,以后如何行动,还是听大侠的吧,我们只能追随以供驱策!” 李阑娜道:“自然先以救人为主,囚人的石室在西北角上!” 胡杨二人望着她,李阑娜发现自己又说溜了嘴。 连忙讪笑一下道:“这也是我从那家伙口中问出来的。” 李韶庭忙道:“我们对里面的情形毫不熟悉,乱闯也不是办法,既然有一点线索,姑不论是否正确,去试试也好!” 正说之忽而下面一阵锣响,立刻灯火辉煌,人声杂乱,众人都吃了一惊,李阑娜道: “我们被人发现了,硬闯了再说!” 说着就要跳下去准备厮杀,胡子玉道:“似乎不太可能,我们不防等一下!” 李阑娜道:“不能等,你看已经有人进来了!” 手指处,果然有一群人,手执火把沿墙过来!” 这下子连杨明与胡子王都有点紧张了,反倒是李韶度显得从容,看了一下,才摆摆手道:“恐怕是山堡里面有变故,这队人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因为他们都不像是武功高手,否则不必列队而来!” 杨明道:“可是他们来到之后,发现守卒受制,不也是一样吗?” 李韶庭见点倒的两人都戴着竹笠,披着青色的号衣,心中一动,连忙剥下两人的外衣,自披了一件。 杨明忙也穿上另外一件,戴好斗笠,李韶庭道:“胡兄!你们先躲一躲,把这两个家伙也带走!” 胡子玉会意,一手提起一人,双足勾住墙头,身子倒翘出去,挂在墙上,李阑娜与郎秀姑忙照着做了! 等她们两人藏好,那队人已快接近了。 这道土墙是仿造城堡的形式,墙宽半丈许,可容人在上面行走,李韶庭将斗笠压住眉尖,先喝问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大汉执着火把道:“西寨好像有人闯了进来,赛主叫我们四下看这儿怎么样?” 李韶沉着没答话, 杨明更乖巧,操山西的土腔道:“静得鸟都不见一头,还会有啥事!” 那大汉道:“没事最好,你们还是得小心点,加强戒备!” 杨明装作不高兴地道:“知道了!” 那大汉因为他们穿着号衣,带着斗笠,黑暗中火光照得不远,不疑有他,遂一招手,带队又去查别的岗哨了!” 等他们走远后,胡子玉翻了下来,讪讪地道:“还是李兄沉得住气,要是照兄弟就自现原形了,搪过了这一关,一时不会有人来,咱们正好行动!” 杨明道:“奇怪了,这儿另外还有人来,闯了进来,会是谁呢?” 李绍庭想了想道:“不晓得,也许是史大哥!” 他心中很担忧,怕的是大内的人也来凑热闹,但口中不便说明,只得先往史进头上推去。 杨明道:“史大侠怎么会摸进里面来的呢?” 李韶庭道:“史大哥成名江湖多年,神通广大,说不定有他的办法,但不管是谁,趁着这乱的机会,我们正方便行动!” 杨明道:“不然!正因为有人一乱,里面有了警觉,我们都是生面孔,叫他们碰上了,无所遁形……” 李阑娜也怨道:“这真是倒毒,早不闯迟不闯,偏偏等我们摸进来的时候乱了起来,先前那点辛苦都白费了!” 李韶庭笑笑道:“不见得,这一乱反而帮助我们行动方便了,我注意到了,这里的人衣服都是一式的,我们不妨再弄他几套衣服,趁乱四下乱闯一遍,说不定还可以摸出一点头绪!” 胡子玉道:“妙!妙!李兄的见解毕竟高人一着!” 郎秀姑道:“万一被人发现了呢,刚才是隔着墙,火光照不清楚,到了墙下,面对面就不易混过了!” 李韶庭道:“那也无所谓,以混过固然好,混不过就公开摆明身份跟他们谈判,反正我们此来的目的也是如此,何况他们除了一个太行山的地址外,什么线索都没留,我们都摸到此地,也足够令他们胆寒的了!” 胡子玉道:“李大侠说得对,莫凌云先前虽然来打了个招呼,可是干了这种事,不透一点消息给我们,是他自己失礼,我们就是照了面也没关系,给他几句难听的,他也只好受着,在山西地面上,他对我们景泰宗门下多少还得客气一点!” 李韶庭道:“如果把事情牵累到贵派,李某心中何以为安!” 胡子玉笑道:“李兄说话太见外了,景泰宗虽非名门大派,也是武林一脉,尤是在山西境内,怎么容肖小横行,这码子事我们是管定了,论武功兄弟也许不行,但是干伏击行动,兄弟可比各位在行多了,我去找衣服去!” 说完一溜烟下了堡墙,如夜猫般的消失了。 李韶庭不禁道:“杨兄!你这位内弟不仅古道热肠,行事武功都值得人钦佩!相信你一定得到他的助力不少!” 杨明颇为得意地道:“是的!在一般师兄弟中就数他最能干,只是因为与兄弟沾上了亲故,一直太埋没他,再者在山西地面上,也没有使他大展怀抱的机会,李兄如果看他还有出息,今后带他到京师里去,好好提拔他一下!” 李韶庭忙道:“那杨兄这是不是会感到不便了吗?” 杨明笑道:“兄弟这儿是一池死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能为了图自己的方便,限制了他的发展!” 李阑娜道:“胡兄到京师帮我们的忙,我们是十二分的欢迎,在那儿发展的机会也多,至于杨昆这儿真要有事,别说胡兄可以来帮忙,我们也义不容辞,经此一聚,我们都是自已人了,还会什么彼此呢?” 杨明豪迈地道:“嫂夫人说的是,所以李兄不必再说生分的话了,我如讲客气,也不会在事先就提出了要求!吾辈武人但求声气相投,肝胆相照,其他都可以不提,譬如莫凌云这挡子事,兄弟并没有问其中的是非曲直……” 这一说倒使李韶庭有点惭愧,正待解释。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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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杨明却摆手道:“李兄不必说了,兄弟在江湖传闻,已知李兄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相信李兄所为,道义上绝对无亏,凭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卖命了,如果追根究底,反而显得兄弟太小气了!” 李韶庭忙道:“对这伙人兄弟确是一无所知!” 杨明笑笑道:“他们胆敢找到四海镖局头上,必非寻常之辈,李兄多少会有个数儿,但李兄不说明,必然有难言之隐?” 李韶庭更不好意思了,顿了两顿才道:“这倒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兄弟除了刘家的人外,只跟日月同盟的人发生了一点磨擦,多半是这个原故!” 杨明微异道:“日月同盟,江南八侠不是其中骨干吗,了因大师乃八侠之首,对方怎么也反掳了他下来呢?” 李韶庭道:“杨兄对日月同盟的事很清楚吗?” 杨明道:“略有所知而已,日月同盟曾经跟敝师门接头过,却为家师拒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只是江湖人,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家师看那些人并不是真的为国为民,完全是一批热衷富贵权势之徒,不愿为之利用而已!” 李韶庭一叹道:“令师的看法很正确,日月同盟已经变了质,所以不但了因师兄愤而退出,连周涛甘凤池路民瞻等三人也都退出了,只是了因师兄的态度较为激烈,所以才惹怒了他们,鹰愁涧的人八成是与日月同盟有关的!” 杨明点头道:“这就不会错了,家师听说日月同盟对不肯加入的江湖人就采取打击的手段,才不愿为伍,可能因为景泰宗在山西的人数较多,他们还不敢有什么行动,由此可见我们这一次参加李兄这边是选对了,江湖绝不能容这批人把持!” 李韶庭道:“我与他们不合是出于无奈,我做人一向爱好和平,我不犯人,人偏要犯我,有什么办法呢?” 杨明笑道:“李兄是太好说话了,他们才会得寸进尺,家师会经常对来游说的人下了一番警告,说景泰宗门下绝不参加任何政治性的帮会,但也不容人欺负,如果日月同盟要对本门弟子不利,本门一定群起为敌,大概也就是这番话吓住了他们,所以几年来,日月同盟还没有伸手到景泰宗来!” 李阑娜笑道:“日月同盟的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他们之所以对贵派如此客气,绝不是被令师几句话就吓退了!” 杨明忙问道:“那是什么原故呢?” 李阑娜道:“那是因为他们在太行山有这处基地,不想跟贵派闹开了而影响其活动,否则那会容贵派消遥至今!” 杨明想想道:“夫人说得也有道理,以前我是不知道这批人与日月同盟有关,否则绝不容他们在此立足!” 李韶庭道:“那又何必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杨明道:“景泰宗以五台山为立足地,门下弟子全是山西的子弟,他们在此聚众生事,万一引起战端,遭殃的还是我们山西人,为了桑梓安宁,我们也不能坐视,因为他们是活动的,此地呆不住,可以换个地方,却要拖着我们受累!” 李韶庭觉得这种论调并不正确,乃道:“论其宗旨,倒也无可厚非,大家全是大汉子民!” 杨明笑道:“跟他们谈不到这一套,他们也不是吊民伐罪的义师,景泰宗的先祖有几位都是前明的磊臣,饱受嫉忌残害,才愤而出家的,明室沦亡后,也曾跟一般所谓义师遗臣共事过,发现他们还是那一套,国事未定,先就争权夺利,排挤外人,铲除异已,所以才下了严命,不准后世弟子参与其事!” 李阑娜忙道:“大哥!听见了吧,民心如此,独臂老尼还不死心,做她的复国大梦,我们不该打击她一下吗?” 李韶庭只有一叹道:“我们只管自己吧!” 李阑娜道:“可是人家不允许你置身事外,像这次掳劫姚大哥只是个幌子,主要的目的还是指着你,如果再跟他们妥协下去,麻烦永远没完,难道你要一辈子等着挨揍吗?” 李韶庭听得很烦心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是为了救人而来,姚大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别的以后再说,尤其是你,这些话人人可说,就是你不该说!” 李阑娜不敢再作声了,胡子玉却又像一溜烟似的来了,手上拿了三套号衣与三顶笠帽笑道:“各位等急了吧,衣服倒好找,只是要适合两位嫂夫人的可不容易,我找了半天,才弄到了两身女装!” 李韶庭忙问道:“号衣还有女装的?” 胡子玉笑道:“是啊!幸亏我制住了一个家伙问清楚了,这儿叫星辰堡堡主是夜游鹰莫凌云,下分五寨,东南西北后,后寨全是女兵,寨主是个叫飞天夜叉简六娘的女盗,手下有八十名女夜叉,功夫都很俊呢!” 杨明问道:“兄弟!你跟她们遭遇上了!” 胡子玉笑笑道:“碰上两个巡逻的,可还真扎手,我发了四枝袖箭才摆布他们躺下,假如碰上了简六娘,我还留不住呢!” 说把号衣分给二人,女装是青色的斗蓬,而且是以青缎为面,丝绸作底,十分讲究,可见这些女兵的地位在堡中高于其他的人! 打扮停当,戴上斗笠后,郎秀姑问道:“我们怎么走呢?男女混杂在一起行吗?” 胡子玉道:“行!女兵都是两三个男卒为随徒,在堡中巡视时,身份很特殊,一般关卡都不加盘洁,所以我才特地弄来两套女装来,否则也不必如此费事了!” 杨明问道:“兄弟!你一井放倒了几个人?” “九个,就是那两个女的扎手!” “没惊动堡里的人吗?” 胡子玉笑道:“差一点,我的行踪被她们看见了,追了上来。她们的随从要发报警号,可是这两个女的不准,说是不必大惊小怪,看样子她们想擒下我立功呢?我将她们引到了暗处,动手过了几招,居然招呼不了她们,无可奈何只得连发了两枝袖箭,前两枝,她们接去了,没想到我发的是连枝箭,一枝接一枝,后两枝穿喉而过……” “另外的人呢?” 胡子玉笑道:“兄弟怎会留下他们,全部解决了!点了穴道,放在僻静的地方,兄长! 我一共伤了两条人命,那是不得已!” 杨明知道胡子玉并不是喜欢杀生的人,他既然出了杀手,必是有不得已之处,也就不再追问了! 胡子玉道:“李夫人问来的消息没错,姚大侠他们确是被禁在西北角上的石牢里,那儿的寨主叫通天金龙牛化,是个大力土,使一条熟铜棍,足重两百来斤,我们去了,遇上这个家伙倒要小心应付!” 李韶庭道:“去了再说吧,见机行事好了!” 于是李阑娜与郎秀姑在前,三个男子在后,直往西北而去,每个都名正言顺地执了兵器。 胡子玉与杨明都是使折刀,李韶庭装成逻卒,使剑不合身份,将剑藏在身边,换一口刀拿着。 至于李阑娜与郎秀姑,则因为胡子玉说女兵是使剑,因此倒不必换兵器了,胡子玉还明目张胆,提了一口灯笼,堂而皇之地走着,大家都穿了号衣,又是男女俱有,竟然是没人阻挡盘问,对面有人来,看见是两个女兵,还在一旁让路,证明那简六娘在堡中的地位还很高。 一面走,一面打量四周的环境,李韶庭才真正体察到此地防备之严屋子都是块砌成的碉堡形状,而且每座石堡都有前墙,当着来往的道路,假如外人侵入,每座石堡都可以单独据守,固若金汤! 大内的那名细作不仅给了地图,也给了堡内的形势路,所以李阑娜在前面走着毫无困难! 不一会就到了西北角上,却不知石牢在什么地方,只好到处转了一遍,虽然看见了几座厂堡,也不便动问! 胡子玉道:“怎么问呢?我们一路通行无阻,可见这些女兵在堡内很熟,如果去问的话,反而露出马脚了!” 胡子玉想想道:“看我的好了,二位夫人别作声!” 说着迳自闯向一处石堡,才到门口,就有人出来问道:“干什么的?” 胡子玉道:“前堡有了警信,简寨主怕来人会闯到这儿来抢救那两个点子,特地派了两位大姊来加强防务!” 那汉子道:“此地没事,一切都很平静!” 胡子玉道:“真的没有吗?如果有了问题你可得负责!” 那汉子用手一指道:“我们这儿没事,点子在那边,闹不到这儿来!” 胡子玉十分高兴,无意中已经问出了厂牢的所在,正想回头,李阑娜却拖着一步喝道: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敢用这种口气对我们说话!” 那汉子也一瞪眼道:“怎么样,咱们各管各事,点子关在这儿由我们负责,简六娘凭什么来查问,跑了人也不跟她相干!” 李阑娜哼了一声,手起剑挥,直刺进他的胸膛! 李韶庭忙道:“阑娜!你怎么随便杀人呢?咱们救人要紧!” 李阑娜道:“石牢分明就在这儿、他却指使他们往后面去,不是存心找死,我不杀他,岂不上当了!” 李韶庭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阑娜手指那汉子的尸体道:“他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分明是开锁的!” 胡于玉弯腰将钥匙解下一当道:“不错!这是开大锁用的,寻常地方用不着这么大的锁,只有牢门上才用得着,不是夫人小心,我们差点就给骗了!” 说着正待进去,杨明道:“慢着!情形不对!” 李韶庭道:“我也有这感觉,如若此地就是石牢,怎会只留一个看守,对方恐怕另有阴谋,但既然来了,就不必顾忌!” 杨明道:“话是不错不管是不是石牢,总得进去看看,但也得慎重一点,别叫人在外面堵死了!” 胡子玉道:“兄弟说得对,这石堡别无通路,墙又厚,如果我们一起进去了,叫人在外面一堵,想出来就没办法!” 李阑娜道:“那我跟秀姊进去,大哥与杨胡二位在外面接应!” 李韶庭点点头,李阑娜拿了钥匙,进人石堡,李韶庭则与杨明胡子玉等三人各执兵器,分守三面。 没一会,里面传出声音道:“大哥!这儿还有地窖,牢房恐怕在地窖里!” 李韶庭问道:“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人!一个也没有,是一所空屋子,地窖里黑漆漆要拿着灯才能看得见,我们下去了!” 胡子玉忙道:“使不得!快上来,假如人真关在这儿,绝不会连个人影儿都不留,里面恐怕另有阴谋!” 才叫完这句话,里面传来一阵叮当之声,接着是几声闷雷似的怒吼,以及一两声尖叫。 李韶庭忙叫道:“阑娜!秀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屋中吼声连连,然后是郎秀姑的叫声道:“下面是熊,有四五头大熊!” “你们快冲出来呀!” “出不来,地道口有机关,被铁栅栏封住了,大哥!快来帮帮忙,那些畜生凶猛得很,我们招架不住!” 李韶庭正想进去,李阑娜却叫道:“别下来,几头畜生我们还能对付,恐怕屋子里还有别的机关,你们进来又遭困住就惨了!” 李韶庭闻言止步,屋中不停地传来吼声,惊叫声。 胡子玉忍不住道:“太行山上的熊很凶猛, 李韶庭却能沉住气,知道已身入围困,必须保持冷静,里面只是几头猛兽,大概还不成问题,主要的是守住门口,对方之所以迟迟没露面,必然是想等他们全部入困,再来个瓮中捉鳖,因此他必须为大家留住这条出路! 杨明见他不动声色,也就沉住气,各守一方,凝神注意着四周,过了一阵,才听见胡子玉笑道:“好了,机关弄开了,二位夫人有没有受伤?” 然后是李阑娜的声音道:“没有!胡大哥,你就在上面吧,还剩下一头畜生了,我们把畜牲解决了就上来,秀姊!你可以先上去……”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胡子玉与两个女子都走了出来,李阑娜一身是血,郎秀姑则脸色苍白地道:“大哥!还是阑娜姊行,六头大熊都是她一个人杀死的,我被吓呆了,差点就死在熊爪之下!” 胡子玉也搓着手道:“我正好赶上看见嫂夫人杀死最后一头巨熊的英姿,那在叫人佩服,一剑直中熊腹,剑锋过处,开胸裂膛!” 李阑娜挥挥手中的剑道:“这些畜生皮厚骨硬,身上刀剑不入,只有胸前那一块人字形的白毛是了软弱的地方,杀熊要得法……” 郎秀姑余悸未尽,以手拍胸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连刺了五六剑,一点用都没有!被逼得贴在墙上,差点没被它咬掉了脑袋!” 李阑娜笑道:“临时告诉你也来不及了,这要冲到它肚子下面,看准了出手,差一点都不行,你既没练过,又没有胆子!” 胡子玉问道:“李夫人出手利落,完全是行家,我听过猎户刺熊的方法,完全与夫人所说的相同,夫人以前练过吗?” 李阑娜说溜了嘴微笑道:“当然练过,在京里我十几岁时开始行刺熊了,少说点也刺杀过十几二十头,只是没有一下子连这么多!” 杨明一怔道:“在京师以刺熊为练功,倒是不太容易!嫂夫人是……” 李阑娜这时才发现自己太过得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不能泄露的,忙以歉疚的眼光看着李韶庭讷讷地道:“我自幼好武,家父托人卖了几头熊来给我练胆气!” 杨明道:“那是一项很大的花费?” 李阑娜支吾以应道:“我娘家很有钱!” 杨明道:“钱是另外一会事,据我所说,除了皇宫禁苑,即使是王公卿相的府邸中也不准豢养猛兽!那是违禁的!” 李阑娜无以为答,只得道:“我不晓得有这种禁则?” 李韶庭忽然—笑道:“晓得了也无所谓,她的父亲是当今的皇帝,那些猛兽名正言顺地养在禁苑中,专供练武用的!” 胡杨二人俱是一怔,李阑娜道:“大哥!你怎么说出来了呢?” 李韶庭道:“他们两位迟早会知道的,先告诉他们倒没关系,反倒是被他们自己打听清楚后,就显得我们的诚意不够了!” 胡子玉与杨明满脸惊色,李韶庭正色道:“二位兄台,拙荆出身虽是大内的公主,但下嫁李某后,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的妻子,这一点请二位必须相信,否则以后的话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的了!” 杨明顿了一顿才道:“那当然,我们绝对相信,以李兄的人品武功,绝不会是官中的人,因为李兄的谈吐举止,超然隐泊,绝非富贵中人,但是嫂夫人怎么会于归李兄的呢,听说本朝规制极严,而汉满通婚列为大禁,李兄怎么能以平民的身份而尚公主呢?” 李阑娜道:“杨兄差矣,不是大哥以平民而尚公主,而是我出嫁大哥。” 杨明愕然道:“那有什么差别呢?” 李阑娜道:“自然有差别了,从我出嫁的那天开始,我就不是公主了,跟宫庭脱离了一切的关系!” 胡子玉道:“这倒是旷古奇闻,但京中的人不知道吗?” 李阑娜道:“不知道、每个人都只认识我是李韶庭的妻子而已!” 胡子玉笑道:“那是当然的,公主深居禁宫,没有为外人见过,我是说令尊,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他是否知道呢?” 李阑娜道:“他知道呢的,这门婚事虽出于我的请求,却也是经过他同意的,而且他老人家很赞成我如此做!” 杨明二人还待动问,李韶庭轻叹道:“这话说来可长了,此时此地,俱非适合谈这些? 我们还是先设法离开这个危地再谈其他吧!” 胡子玉点点头道:“这话不错,刚才那家伙的故意刁难我们,可见识破我们的身分了,既然不可泄露身份,我们还是从速离去为佳!” 正说之间,四下突然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一下子都由黑暗隐蔽处冒了出来,长戈利刃将他们围住了! 然后在人堆中走出条黑凛凛的大汉,手挺着一条熟铜棍,哈哈大笑,傲然直奔而前道: “你们还真不错,居然把咱家养的六条大熊都给杀死了,只是你们没想到点子已经给移开了吧!” 李韶庭沉着地问道:“朋友是那一位?” 那大汉傲然一摆手中铜根笑道:“你们别装糊涂,简六娘派你们来,会不告诉你们咱家是谁?那骚蹄子假正经,以为派几个生面孔来可以唬过我们,偷偷地把姚逢春给救走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李韶庭微微一怔,胡子玉低声道:“李兄!这家伙一定是通天金龙牛化,只是很奇怪,他似乎没认出我们,还为以我们是飞天夜叉的手下呢?” 李韶庭略略沉吟道:“是啊!我也觉得不解,看情形他们似乎内里不和?” 胡子玉道:“别管它,有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迈上前一拱手道:“牛寨主!简寨主是因为听说前寨有警,特地叫我们来看一下,而且还派了这两位大姊前来帮忙,以免点子有所失闪,你把我们哄进熊栏是什么意思呢?”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你还要捣鬼,我在这儿监视着,看得清清楚楚,既然是要你们来帮忙巡视,为什么要杀死我的手下人?” 胡子玉道:“那是因为他骗人,点子明明不在里面,他却哄我们下去喂熊,这是什么居心,牛寨主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李阑娜忽然想起大内那个内线给她所递的消息,对山中的情形大致有个了解,这时正好加以利用,忙道:“牛寨主!简寨主好意叫我们前来加强防务,你却派人诱我们上当,咱们上诸葛先生那儿评理去!” 那大汉显然正是牛化,但见他咧开嘴一笑道:“好得很,诸葛先生也正要找简六娘算帐呢,她跟姚逢春早有那一手,就是诸葛先生调查出来的,移走点子也是诸葛先生的指示,他算准简六娘会借故来救人的,现在人贼俱获,还不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这倒是他们不知道的一件事,没想到姚胖子与飞天夜叉简六娘是旧日相识,更想不到胖子当年还有这段韵事! 李阑娜见机会难得,忙装作否认道:“你胡说,六娘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姓姚的!” 牛化哈哈大笑道:“你还要装蒜,打量我们不知道呢,不过飞天夜叉那贼婆子可也真贱,居然为一个姚胖子守到今天!” 李阑娜心机灵活,连忙接口道:“放屁!姚逢春号称赛奉先,是有名的美男子!” 牛化大笑道:“美个屁!他要算是美男子,老子就可以叫赛潘安了,只可惜简六娘自己没来,否则老子倒是愿意让她看看,她的心上人是怎么一付德性!” 旁边有一个中年汉子道:“寨主,姚逢春当年的确是个美男子,长得可俊呢,只是近来不知怎的会发胖了,宗全不是从前的模子?” 牛化道:“你以前见过赛奉先吗?” 那人笑道:“见过,以前我在桐柏山开窖,就是叫姚逢春给挑了,跟现在一比,只有大概的轮廓还像……” 牛化道:“这一说倒是真的了,先前诸葛先生说那胖子是简六娘的旧情人,叫我特别小心,我还真不信!” 那人笑道:“现在不就是证据了吗?姓姚的送来后,简六娘就想来看他,诸葛先生一直不答应,就是怕她顾念旧情!” 牛化笑道:“其实诸葛先生也是多虑,干脆让他们见面好了,简六娘见了他那份球相,说不定会死了心!” 那人道:“这话很难说了,六娘是个很死心的女人,她就是为了赛奉先才守身不嫁,赛奉先重起江湖,在京师开设镖局,消息一直瞒着简六娘,诸葛先生就是怕她知道了会找了去,这次把赛奉先掳了来,也没说是姚逢春!” 牛化嗯了一声才知道:“他妈的,马二混子,你知道的事情比老子还多呢?” 那个叫马二混子的汉子忙道:“寨主!您可别多心,诸葛先生因为您训练寨里的兄弟武功,已经够辛苦了,像这些小事,不敢再要您操心,才由小的帮料理着点!” 牛化哼了一声道:“马二混子,老子知道你心眼儿灵活,诸葛先生很器重你,可是你别忘了,你是老子一手提拔起来的。” 马二混子忙道:“寨主!小的怎么敢呢,小的不但是您一手提拔,而且也全仗着寨主,才能混到今天,真要论出主意,整个寨子里有的是高人,那有小的说话的份儿,就因为小的是寨主手下的人,才让小的为寨主多效劳,大水涨不过船高!” 牛化道:“你晓得就好,二混子,你鬼主意那么多,怎么老子要你办的事,到今天都没有一点成绩!” 马二混子道:“寨主交办的事儿,小的那一件没给您办得倾当过?” 牛化怒道:“王八蛋!你再装湖涂,老子就一棍砸了你!” 马二混子一缩颈子,顿了一顿才底:“原来您是指简六娘这档子事儿,那可实在不好着手,简六娘的心里始终有着个赛奉先……” 牛化道:“这贱婆娘是天生下贱,老子那点不比那个胖子强,妈的!惹毛了老子,先宰了那个胖子再说!” 马二混子笑道:“寨主!现在可急不得,反正诸葛亮先生绝不会让赛奉先活着,只是目前得留着他做饵,把那个李韶庭钓了来!” 牛化道:“来了又怎样?” 马二混子笑道:“听说那个姓李的很扎手,神尼亲自出动都没能解决掉他,还把江南八侠给闹散了,这家伙现在很得江湖上的人缘,不便公开对付他,只好悄悄地把他给骗了来,到时候由您率着三十六铜棍手对付他!” 牛化不信道:“李韶庭这么厉害?,老子不信!” 马二混子道:“寨主!在鹰愁涧上,您是第一把好手,但听说李韶庭的剑术很精,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再说您这三十六铜棍手练成到今天。还没有一个相当的敌人来供您操练的,拿他来试试威力也不错呀!” 牛化道:“李韶庭一准来?” 马二混子道:“一准来,听说他已经到了长治,可能还没摸到门路,相信一两天内,准备会来到的,所以那两个点子一定要十分谨慎,如果这两天出了事儿,姓李的不来了,诸葛先生岂不是白费一场心血!” 牛化愤然道:“姓李的到了长治,干脆下去找他好了!” 马二混子笑道:“现在去找他当然可以,但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反而麻烦,何况诸葛先生要他带一百万两银子来赎人,他多半会带着的,咱们最近把京师的几处生意歇了,财源不继,正需要这笔银子呢!” “他有这么多银子吗?” “有!这小子不但是皇帝的女婿,还娶了一个大官的两个女儿,家财亿万。他开着四海镖局,总揽了北五省的保镖行业,进账多得很,诸葛先生的意思是最好活擒住他,再狠狠的敲上他一笔……” 李韶庭想不到在他们的谈话中,听见这么多的消息,内心对这批人的作为十分愤怒,但仍是忍不住发作! 牛化却指着他们五人道:“现在这批家伙怎么办?” 马二混子笑道:“他们是简六娘派来救赛奉先的,您要敞开来办,自然是通知莫总寨主跟诸葛先生,人贼俱获,连简六娘也坑了进去……” 牛化道:“混账,这个主意老子自己也知道,还用你来多嘴!” 马二混子笑道:“寨主是不打算硬着来了?” 牛化道:“老子又不想坑简六娘,只要那蹄子嫁给我!” 马二混子笑道:“那也好办,咱们抓下这五个家伙,也别通知总寨,悄悄地往后寨一送,卖她一份交情!” 牛化一哼道:“放你妈的屁,你把老子当三岁小孩子哄了,人往后寨一送,她来个死不认帐,老子岂不白送人情!” 这样伙粗中有细,说出话还颇有心地! 马二混子道:“到底是寨主英明,小的设有想这一点,就把他们抓下来,软禁在寨了里,再去跟简六娘谈条件,她答应就好,不答应就把人往寨里交!” 牛化笑了起来道:“这才像句话,刚才那个混帐主意也亏你说得出口,你还自称小诸葛呢,连我这老粗都不如!” 马二混子谄笑公:“小的那能有寨主这么精明呢?” 这时旁边另一个汉子骂道:“妈的!马二混子,你少肉麻了,绝点子早就在你肚子里生根了,你故意装糊涂来博寨主的欢喜!” 马二混子被骂之后,讪讪干笑不回口! 牛化一瞪眼道:“王八蛋,原来你是拿老子开胃!” 马二混子忙道:“小的怎么敢,小的出点子绝不会让寨主吃亏,只是让寨主自己找出破绽,也好让哥儿们知道寨主的英明……” 牛化这才笑了起来,那汉子却道:“牛大哥,咱们兄弟追随您,水里都没话说,只是见不得这种小人,您要是太信任他,迟早会给他卖了!” 牛化一笑道:“刘大龙,我知道,我不会听他的!” 刘大龙道:“这王八蛋根本就是诸葛高派来的眼线,您可千万别听他的话,被他拿住了把柄,往后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咱们参加复明义师为了民族大义,您可千万别存私心,也别指望着六娘会对您有意思……” 牛化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刘大龙道:“在诸葛高的计划中,我们只是一批工具而已,他们根本就看不起江湖人,杀人拼命有我们的份儿,事成之后,富贵可挨不着咱们,兄弟早已听说了,江南八侠说是为这个原因散伙了的!” 马二混子忙道:“寨主!刘大龙自从了因上山后,就跟他很接近,一定是受了他的蛊惑,您可千万信不得!” 刘大龙怒道:“不错!了因是跟我谈了很多,他是条直汉子,不会花言巧语说假话的,江南八侠散伙的原因难道不是为此吗?” 马二混子耸耸肩道:“那可不清楚,你为什么不问诸葛先生去?” 刘大龙朗声道:“那老狐狸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而且你也别装蒜,日月同盟的最后计划,就是把咱们江湖人一脚踢开,牛大哥把三十六铜棍手训练成功了,你们已经认为他没有利用价值,想找个理由踢开他,所以你才出这个点子,等将来简六娘以叛逆论罪时,把大哥也拖进去!” 牛化哈哈大笑道:“王八蛋!你是打这个主意吗?” 马二混子惶恐地道:“不!寨主!绝没有的事,小的只是想帮您跟简六娘套上交情,您要是不相信,就把这几个人送总寨好了!” 牛化道:“刘大龙是我的结拜兄弟,他绝不会害我的!” 马二混子道:“小的也没有害您呀,如果您不对简六娘有意思……” 刘大龙道:“大哥!你喜欢简六娘,她不喜欢您,这可勉强不得,今天简六娘派人来私放姚逢春,证明她已经豁出去干了,您若是不想跟她作对,就把这几个人放回去,否则就拿下他们,送交总……” 牛化沉吟片刻才道:“刘兄弟!你的意思呢?” 刘大龙道:“大哥要问兄弟的意思可就难说了,还是听大哥的吧!” 牛化道:“不!既然你对内情如此清楚,我倒是要听听你的!” 刘大龙道:“跟诸葛高这批人绝难共事,要干咱们自己干!” 牛化想了一下叹道:“兄弟!我不是不知道,了因也跟我谈过,只是我们自己干还没有这个能力,除了我们几个弟兄外,大部分都是日月同盟的人,别说我们力薄难以成事,就是想离开,诸葛高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刘大龙沉思片刻,忽然手起刀落,将马二混子的首级斩落下来,牛化大惊失色,连忙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刘大龙道:“大哥说了那番话,叫这王八蛋听见了,还会不报上去吗?到那时候,咱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牛化道:“可是杀了他又怎么对上交代呢?” 刘大龙道:“这个大哥放心,现在在场的都是咱们心腹弟兄,把他往熊栏一丢,就说他被熊发野性咬死了……” 牛化道:“那些熊都是他喂了,上面会信吗?” 刘大龙道:“畜生的事谁也料不准,何况那六头熊也死了,我们就说是为了救他,不得不将熊都杀死,上面不信也无法追究,反正死无对证。 牛化搓手道:“那么这五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刘大龙道:“叫他们回去好了,简六娘跟咱们一样都是江湖人,咱们何必为了那批王八蛋而自相残杀呢?” 牛化沉吟不于,刘大龙朝李韶庭等人拱拱道:“五位请回去吧,现在我们为了职责所关,不便把人交出来,但我们绝非与六娘过不去,不妨等李韶庭来了再说,到时我们绝对不插手!” 李韶庭想不到有此转变,想了一下,毅然道:“兄弟就是李绍庭!” 此言一出,吃惊的是牛化与刘大龙那批人。 李韶庭诚恳的道:“方才听各位的谈话,李某觉得应该表明身份相见,以示诚意,李某与各位一样,都是江湖人……” 刘大龙道:“你这江湖人可与我们大不同!” 李韶庭道:“没有什么不同的,也许各位不了解,认为李某与宫廷有何关连,甚至攀龙附凤,结姻权贵……” 刘大龙道:“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李韶庭道:“不错!这都是事实,但李某娶了她们之后,身份并未因此提高,反倒是把她们都拖到江湖上来了!” 刘大龙道:“这些话我们听了因说过了,但很难相信!” 李阑娜挺身而出道:“我就是一个证明,我就是你所说的皇室九公主,但我早已跟宫庭摆脱一切关系,做一个江湖人的妻子!” 刘大龙等人仍然不作声,胡子玉上前道:“我们就是五个来的,假如李夫人之言不实,以她金枝玉叶的身份,犯不着挺而走险来此拼命吧!” 他很懂得说话的技巧,就这一句话,居然把对方的疑窦一扫而空,他们是江湖人,虽以杀伐为生的江湖人! 他们把自己培育为一个英雄,并以此为傲,因此他们才相信这么得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所不敢为的,尤其是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除非她也变成一个江湖人? 李韶庭没想到胡子玉一句话把问题解决了,因为他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信任,因此再度拱手道:“李某此来纯为救出姚大哥与了因师兄,绝非与各位为敌,而且我们也没有作对的必要!” 刘大龙怔了半天才道:“可是我们的立场仍相对的!” 李韶庭一叹道:“兄台与了因师兄可能还没有谈彻底,李某并非反对复明大业,而是反对日月同盟的手段……” 刘大龙道道:“这些我们都谈过了!” 李韶庭一笑道:“我们之间不应有误会了,李某并未忘记自己是汉人,如果真有一个人是为匡复华夏河山而奋斗的话,李某一定所有的力量去支持他,但日月同盟绝非其人,他们只是为个人的权势富贵而从事争斗,如果他们成功了,无异又造成一个暴君,生民所受,远比今日为苦!” 刘大龙摆摆手道:“这些问题不去谈它了,你们真是五个人前来吗?” 李韶庭傲然一笑道:“李某来时,只有两个拙荆为助,杨胡二位还是在长治县邂逅后,承蒙他们见义勇为,慨然相助的。” 刘大龙一叹道:“你真是够胆大了,你知道诸葛高打算如何对付你吗?” 李韶庭慨然道:“不知道,姚大哥是我的恩兄,拔我于穷困潦倒之际,为了他,我不惜万死也要保护他的安全!” 刘大龙道:“你们听了我和马二混子的话,不要认为只有牛大哥的三十六铜棍手,诸葛高狡计百出,非要置你于死地而称心,他的奇诡安排,谁都不清楚!” 李韶庭笑道:“随便他安排什么,李某只凭手中一口剑,胸中一腔热血,李某不谈顺逆之理,但相信邪不胜正的至理!” 牛化忍不住道:“好!够种!咱家就佩眼这种豪杰,李韶庭,咱家陪你到总寨去,跟他们把事情当面作个交代!” 刘大龙忙道:‘大哥!咱们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呢?” 牛化道:“管他屁的立场听,听说李韶庭剑术天下无敌,咱家当众向他讨教一下,只要他胜过我这根铜棍,咱家就把人交出来由他带走!” 李韶庭一笑道:“牛兄这是何苦呢?” 牛化道:“你放心!咱家的棍子虽重,手底下还拿得住斤量,咱们这一这战是比武,不是拼命,大家点到为止,胜了我,你所把人领走,我们是朋友,输了,我们还是朋友,只是照江湖规矩,你得把百万两银子留下,谁叫你是大富翁呢?” 李韶庭刚要开口,牛化抢着道:“不必我说了,我听了刘兄弟的话,也决心离开他们自成事来,可是我在这儿只有人,没有一点积蓄,所以我要钱,但不会白要你的,咱家是凭本事拿!” 李韶庭道:“另组义师不是简单的事,不客气说,牛兄手下还没有这种人才,因为这不是有人有武器就行了的……” 牛化笑道:“咱家才不组什么义师呢,我弟兄里面都没有这种人才,我要钱是另外开山立窑,我这批弟兄除了会武功之外,一无长处,也过不了安份日子,更不能活活饿死,我总得养活他们!” 李韶庭慨然摸出一把银票道:“牛兄这么一说,现在就可以把银子拿去!” 牛化看都不看,一把推回道:“不行!咱家说过,赢了你才要你的银子……” 刘大龙也道:“李大侠可以把银子先收起来,牛大哥说话欠考虑,放人的事,我们还作不了主!因为人不是我们掳来的!” 牛化瞪眼道:“谁说我作不了主,人在我这儿,我爱放就放!” 刘大龙笑道:“除非大哥现在把人交出来,到了总寨,大哥作得了主吧!诸葛高与莫凌云也不会答应的!” 牛化叫道:“他们敢不答应,谁敢多说一句,就领老子一棍去!” 刘大龙笑道:“鹰愁涧论武功自然大哥第一,但前后上下寨,到底不是大哥在当家,尤其是诸葛高奸猾似鬼,到了总寨上,恐怕大哥也斗不过他们,大哥真的想挑这个担子,倒不如先做个人情,把人交给李大侠!” 牛化想想道:“也成!反正是要放的,我相信李韶庭不会赖账!” 李韶庭忙道:“这是什么话,牛兄以豪杰视李某,李某自然也不能以凡士视牛兄,这样吧!兄弟先把银子交给牛兄,牛兄把人交给兄弟,回头我们再切磋……” 说着又将票递出,刘大龙接了过来道:“这也好,如果牛大哥输给了大侠,我们再行奉还!大侠总信得过我们不是那种赖皮的人吧!” 李韶庭豪然笑道:“言重!言重!李某如果信不过,刚才就不会把银子拿出来了,李某只想姚大哥与了因师兄安然无事……” 牛化却道:“刘兄弟,银子都接下来了,还不快去吧把人带来!” 刘大龙应一声,转身就走,李阑娜道:“大哥!我们目的是救人,既然人救到了,何不就此下山,牛寨主要较量,不妨另外换地方……” 李韶庭却摇头道:“不行!我们得让牛兄有个交代!” 牛化笑道:“李夫人放心好了,咱家说一是一,说过负责就负责到底,你们把人先带走本无不可,但是咱家既要脱离他们那一帮了,就得当面交代清楚,说句老实话咱家自己明白,要胜过李大侠手中那枝剑的机会很渺茫,所以要当众较技,只是告诉他们一声,这件事我姓牛的担下了!” 李阑娜道:“牛寨主豪杰胸怀,我们是信得过的,怕只怕诸葛高那头老狐狸又旁生枝节,玩出什么鬼花样!” 牛化笑道:“谅他也不敢,除非他不要命,夫人放心好了,咱家本来带了这批弟兄在伏牛山开窑的,莫凌云邀了我们来,才让他作了总寨主,真要论手底下功夫,别说牛某这根铜棍无人能抵,就是我手下这批弟兄也够他们瞧的!” 李阑娜还要开口,却见刘大龙垂头丧气地走来,一言不发,默然掏出那一叠银票,还给李韶庭。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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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牛化愕然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刘大龙道:“早被总寨移走了!” 牛化大叫道:“什么时候移走的?” “就在前寨有警的时候,诸葛高偷偷率了两个人来,把人带走了,还把我们的弟兄反锁关在地牢里!” 牛化怒叫道:“反了!这成何体统,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一声!” 刘大龙道:“据弟兄们说是诸葛高交代的,他说本寨有了奸细,唯恐有失,所以要秘密把人带走,等奸细查明后再送回来,还吩咐他们不得声张,说了一切有他担待!” 牛化气得暴跳如雷,李韶庭却问道:“人移到哪儿去了可知道?” 刘大龙道:“这倒不知道,鹰愁涧共分六寨,各不隶属,就只有诸葛高可以出入各寨,无须通报,就是总寨主莫凌云到本寨来,也须知会一声……” 牛化怒吼道:(原书缺) 刘大龙道:“大哥!这可得从长计议,诸葛高悄悄把人移走,可见对我们已然起疑,这一定是马二混子捣的鬼!” (原书缺) 刘大龙叫道:“大哥虽然没做什么,可是大哥与了因谈过几句话,兄弟又常跟他接触,马二混子把这些情形报上去,他们自然会起疑心!” 牛化大怒道:“混帐王八蛋,老子非宰了这老狐狸不可,走!找他去,李大侠!你们等着,我找他把人要回来再说!” 刘大龙拉他不住,被他摔脱手走了,只得朝李韶庭道:“牛大哥生性暴燥,诸葛高既然把人移走,只怕已早有所防备,大哥去一定会吃亏的,还望大侠赐予协助!” 李韶庭道:“这当然,姚大哥与了因师兄在他们手中,李某也非去不可,只是我们地形不熟,还望刘兄带路!” 刘大龙道:“兄弟还得作个准备,把全寨的弟兄都召齐了去,大侠等可以混在人群中,先别揭穿身份……” 李韶庭点头答应,刘大龙很快就把人手召齐了,各挺兵器,现有许多弓弩手,坚甲利兵蜂涌而去!人虽然多,行进的行列却有条不紊,长兵前驱,弓弩手两边作护卫,显见得极有训练。 李韶庭道:“这些人都是刘兄训练的吗?” 刘大龙道:“是的!他们都是牛大哥在伏牛山的伙计,来到此地后,莫凌云几次想编散我们都被我拒绝了!” 李韶庭一叹道:“这行为就足以遭忌了,日月同盟的主事者都不信任江湖人,更不准许你们培值私人的武力的!” 刘大龙苦笑道:“牛大哥本人出身草莽,井不懂得什么民族大义,兄弟惭愧在我读了几天书,略识之无,归并太行山,是我一力促成的,来到此地后,我已感到很失望,也很使对牛大哥,所以只有保持住这点力量了,也幸亏如此,否则以牛大哥的脾气,早就被他们排斥掉了!” 李绍庭又问道:“飞天夜叉简六娘是否跟他们极投契呢?” 刘大龙道:“不!简六娘我们一样,也是江湖人出身,自率的子弟兵,而且她比我们更厉害,自成一系,连总寨都不受指挥,诸葛高就是怕我们连成一气,才故意地促使我们不和,本来牛大哥对简六娘并没有多大意思,都是他们整日旁烧热火,说什么英雄配美人了,才把牛大哥的心说活了!” 李韶庭笑道:“牛兄果也当得起英雄二字!” 刘大龙道:“牛大哥只是一勇之夫,简六娘却真是美人,但她心有所钟,绝不会中意牛大哥的,这会是诸葛高在捣鬼,明知不可能,偏要在背后烧火,使牛大哥一再碰钉子,形成两寨的不和,假如简六娘真的肯嫁给牛大哥,他们不极力破坏才怪呢,我跟牛大哥虽是最知交兄弟,但有些事情也不能大过火地说他,只有暗中加以维持了……” 说着前队已经进入到另一处寨门,却被拦阻在门口。 刘大龙挺身而前叫道:“快让开,不然我们就硬闯了!” 守门的一个大汉道:“刘大龙!你好大的胆子,未经召唤,居然擅离职守,率众来此,意欲何为,还不快带他们退下去!” 刘大龙沉声道:“牛大哥到总寨去找诸葛高理论了,我们不放心,故而带着弟兄一起来着看,你趁早放我们进去!” 那大汉还待开口,刘大龙一抬手喝道:“冲!谁挡就杀谁!” 前队十几名壮汉都是手执铜棍,得到刘大龙的命令后,一起舞棍向前,勇不可当,将守门的健汉打得落花流水! 那发话的大汉叫道:“刘大龙,你这行为形同叛逆,后果如何你可知道?” 刘大龙沉声道:“早考虑过了,如果牛大哥有所失闪,我连总寨都捣了!” 那大汉一声呼啸,寨内伏兵顿起,冲杀了过来! 刘大龙切齿道:“看样子你们早就所准备想吞掉我们了,兄弟们!杀!” 叫声中他一刀当先,直冲过去,冲入敌阵,刀光翻飞,砍伤了好几个人,而那十多名执棍的汉子也都奋力迎敌! 后队仍是很沉稳,毫无乱状,只有那两列的弓弩手各自散开,箭上弦人扣机,布阵作势!他们的箭不乱发,每当自己这边的人陷入危机时,才发箭为援,箭急而备,而且是数弩发,从不落空!总寨方面埋伏的拦截者都武功很好的高手,但在这批弓弩手的威力下,竟毫无用武之地。 混战没多久,使棍的健汉只有两名受伤,而对方却伤亡了几十个人,行列渐渐推前,整个进入了总寨! 忽然由总寨的一幢大屋子中出来一个中年汉子。 他看看眼前的战况,举手高叫道:“大家都住手,自己弟兄,怎么拼起命来了?” 这一叫声若闷雷,中气十足,总寨的人都退了下来! 那大汉才朝刘大龙道:“刘大龙,有话好说,干吗要这个样子!” 刘大龙道:“莫总头领,我们是为支援牛大哥而来的!” 李韶庭已得杨明的指点,知道此人,就是夜游鹰莫凌云,暗中作了一番打量,但觉此人阴狡外现,一望而知是个厉害人物,而且精气内蕴,武功也十分了得。 但听莫凌云道:“牛老弟只是一点误会,已经解释开来了,现在正议事厅上跟诸位头领喝酒,你带着弟兄们回去吧!” 刘大龙道:“见到了牛大哥,有他一句话,我们才回去!” 莫凌云一沉脸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刘在龙冷笑道:“莫总头领,鹰愁洞上虽是你当家,但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约法三章,只听牛大哥一个人的?” 莫凌云脸色变了一变,遂又笑着道:“大龙!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我们现在是复明的义师,不是当年占山为王的时候了,应以纪律约束!” 刘大龙道:“牛大哥的话才是我们的纪律!” 莫凌云冷笑道:“你是存心想造反了!” 刘大龙也冷笑道:“所谓有义师,根本就是准备造反的,明室沦亡已近百年,朱家的子孙都死光了,还有什么造反不造反的!” 莫凌云怒道:“刘大龙,我因为你还懂得一点民族大义,才对人好言相劝,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又一招手,屋了里出来一列大汉,每个人都手挺一枝熟铜棍,身穿软皮甲,个个威猛异常! 莫凌云一挥手道:“擒下这叛徒,生死不论!” 高大龙看了那列汉子大笑道:“好!这是牛大哥训练的三十六铜棍手,你竟用来对付我们了,这件事难道也经过牛大哥的同意吗?” 莫凌云道:“三十六铜棍的为本寨护法,专事对付叛逆!” 刘大龙冷笑道:“你别忘了,牛大哥是他们的领队,任何人要指挥他们,都必得到领队的同意,这也是规条之一!” 莫凌云大笑道:“我是总寨主,规条是我立的,我也有权更改,问题在于他们,只要他们肯听就行了!” 刘大龙愤然道:“我早知道你要牛大哥训练他们是不怀好意只可惜牛大哥太忠厚,不懂得你鬼心计,居然尽心传授他们!” 莫凌云大笑道:“你知道就好了,反正他们已尽得牛化的技艺而且经诸葛先生另加指点,布成铜棍阵,连牛化自己都敌不过他们了……” 刘大龙睑色一变道:“照这样说来,牛大哥已经被你们擒下了?” 莫凌云哈哈大笑道:“不错!牛化杰傲不驯,妄顾纪律,不但对本座无礼,而且对诸葛先生言词粗鲁,犯了不敬之罪,已经被本座下令擒制,本来我还想提拔你一下,叫你接任他的寨主之职的,只可惜你没有这个福气!” 刘大龙愤怒地叫道:“你别做梦了,我们这些弟兄没一个会背叛牛大哥的!” 莫凌云的三角眼四下一瞟道:“他们不须要背叛牛化,我对于人力是很珍视的,尤其是这些弟兄,都是很好的人才!我还要借重他们呢!” 刘大龙刚要开口莫凌云抢着厉声道:“你们大家听着,牛化只犯了很轻微的过失,他也是一寨之主,最多稍受申诫,他仍然是寨主,只有这刘大龙,无端轻举妄动,率众扰乱总寨,这是很严重的罪行,非处死不可,你们是受了他的鼓动,我不追究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不再作叛逆的行为,我都可以原谅你们!” 刘大龙冷笑道:“你说破了嘴皮都没用,他们都是跟牛大哥共生死的好弟兄,绝不会听你花言巧语而导节的!” 莫凌云冷笑道:“你们既然是牛化的忠心弟兄,自然关心他的生死,我现在把牛化还给你们,让他继续带领你们……” 说完又一拍手,屋中抬出一具木榻,榻上睡了一个彪形大汉,昏迷不动,赫然正是通天金龙牛化! 人潮立刻起了一阵鼓动,莫凌云张开双手道:“大家不要吵,牛寨主因为性情大爆烈,我只好用闷香把他迷了过去,一点都没有受伤,不信你们可以来检查一下,但只能来一个人!” 人潮的嘈杂平静下去,刘大龙道:“白玉堂,你去看看牛大哥!” 一个汉子过去,检视了片刻才道:“没有错,牛大哥只是中了闷香,用水一泼就醒了!” 莫凌云笑道:“可是,他的生死仍是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如果你们再要蠢动,证明你们对牛寨主的忠心已经靠不住了,留着他也没用,我这儿一抬手,就可以结果他了!” 说着话,他的袖中突出一柄匕首,比在牛化的胸堂上。 白玉堂忍不住问道:“莫总头领你究竟要干什么?” 莫凌云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要执行纪律,刘大龙纠众叛乱,非加处置不可,等杀死了他,你们把牛寨主抬回去……” 白玉堂望刘大龙,无以为决。 莫凌云冷笑着道:“可是我在处治刘大龙时,再有人敢蠢动的话,我就不客气,先要拿牛化开刀了,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白玉堂顿了一顿才道:“牛大哥不懂得机诈,全靠刘二哥在扶持着,假如没有了他,牛大哥还不是由着你们摆布?” 莫凌云一笑道:“照你这一说,牛化只是个窝囊废,你们干什么还要忠心耿耿的拥戴他呢,干脆就撇开他算了!” 刘大龙却一叹道:“莫凌云,你的手段大狠了,只是你把牛大哥看得太简单了,你杀了我,他醒来后,不会跟甘休的!” 莫凌云哈哈大笑道:“随他的便,刘大龙,你别以为我是怕你们这批人,老实说,我是爱惜他们,假如你们真的蠢动,我也是安排好对付之策了!” 手臂再挥,寨子四周都挑起了灯球,伏兵尽出,除弓弩手之外,还有持着长矛火铳的! 莫凌云得意地道:“诸葛先生在带走犯人时,就料得到你们可能会有什么举动的,所有我就作了安排,门口不阻拦,不过是做做样子,诱你们深入,这里才是真正对付你们的地方,你看一下,如果我下令围攻的话,你们有几个人能活着!” 刘大龙四下一看,低头不语。 白玉堂忙问道:“刘二哥。你有什么指示?” 刘大龙叹道:“还有什么说的呢,认命吧,我死之后,你们好好的匡扶牛大哥,别让他叫人牵着鼻子走就是了!” 莫凌云笑道:“这才是认时务的,刘大龙,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所以也不逼你自裁,只要你在三十六铜根手下能闯过二十招,我就饶你不死,放你下山另找生路,你跟随牛化多年,对他的棍式变化,一定很清楚,这个条件不算太苛刻吧!” 刘大龙冷笑道:“不必费事,君子刘的引颈自裁便了!” 莫凌云道:“不行!你非闯一下子不可!” 刘大龙道:“你可是认为牛大哥教授他们不够尽心!” 莫凌云微笑道:“不错!有人在牛化身边,我实在不能放心,牛化很可能藏了私,假如真是如此的话,你与牛化都别想舒服了!” 刘大龙冷冷地道:“这意思说,我闯过了二十招,你反而要加害牛大哥了!” 莫凌云道:“我可没这样说,闯过二十招,你尽管走你的路,我自有办法叫牛化把藏着的玩意儿都拿出来!” 刘大龙道:“假如我拒绝闯阵呢?” 莫凌云道:“那就证明你们的确存了私心,我就先杀牛化,再把你们一网打尽,鹰愁涧上,绝不容纳叛逆!” 刘大龙脸色一沉道:“为了牛大哥,为了这些弟兄,我是必须一拼了!” 莫凌云笑道:“最好是如此,而且你还得真心地拼,假如我看出你是在敷衍,那怕你送了命,我仍然不放过这些人!” 刘大龙将牙一咬道:“莫凌云,你听着,牛大哥在教授进绝没有藏私,但我追随他多年,这些棍式我了解很深,二十招之内,如果他们没有新的传授,我是闯得过的,只希望你说话算话,我一死都不打紧,别难为我的这些弟兄!” 莫凌云大笑道:“那当然,他们都是义军的骨干,如非事关存亡大局,我总是爱借他们的,但愿真能闯过去,你保全了性命,我则还要借重牛化来加强铜棍阵的威势,你的这些的弟兄仍然要为复国大计而效力,对大家都好!” 刘大龙冷笑道:“经过今天这件事,我们都寒了心了……” 莫凌云笑道:“最好是如此,而且你还得真心地拼,假如我看出你是在敷衍,那怕你送了命,我仍然不放过这些人!” 刘大龙将牙一咬道:“莫凌云,你听着,牛大哥在教授中绝没有藏私,但我追随他多年,这些棍式我了解很深,二十招之内,如果他们没有新的传授,我是闯得过的,只希望你说话算话,我一死都不打紧,别难为我的这些弟兄!” 莫凌云大笑道:“那当然,他们都是义军的骨干,如非事关存亡大局,我总是爱惜他们的,但愿真能闯过去,你保全了性命,我则还要借重牛化来加强铜棍阵的威势,你的这些弟兄仍然要为复国大计而效力,对大家都好!” 刘大龙冷笑道:“经过今天这件事,我们都寒了心了” 莫凌云笑道:“你刘大龙在牛化的弟兄中算得上一把好手,我可不敢大意。” 刘大龙冷笑道:“你真太看得起刘某了,叫他们上来吧! 莫凌云再度挥手,那三十六名铜棍手罗列而出,排成一个四方行列,每边九人,慢慢向中间逼拢!I 到了一个适当的距离时,刘大龙首先发动,首名大汉镣棍招架,旁边的人则夹攻而至,可是刘大龙对棍式十分了解,蓦然身子贴地一滚,从空隙中脱了出来,又攻向另一面! 这个铜阵每边九人联手为战,却各有方位,刘大龙攻向另一面时,就由那边应付了,这边的人只退前一步。 刘大龙攻几招后,他们防守很紧,无法攻出去,可是圈子却越缩越小,慢慢地到了只剩两丈多宽。 刘大龙的压力骤增,变成四面受敌,虽然咬牙苦撑,眼看已将不免,李韶庭忍不住拉剑就想进去……” 胡子玉忙拉住道:“李大侠,使不得!” 李韶庭道:“刘大龙如果被害,这些人必将不免,莫凌云说得很把握,必然有控制之策,所以才生心要除去他!” 胡子玉道:“可是你一上去,莫凌云还以为是牛化手下的人,发动了围攻,岂不是害了所有的人?” 李韶庭道:“现在不可能了,因为他的三十六铜棍手也在中间,这是他精选的死党,他舍不得一起牺牲的!” 说着刘大龙又支持到十九招,力尽智拙,有四条银根以泰山压顶之势,直砸而下,眼看即将不免。 李韶庭剑出如风,人急如矢,滚地而进,剑光掠处,居然将那四个执棍者的手臂一剑挥断,救出了棍下的刘大龙! 胡子玉与杨明在李韶庭出去时,也作了准备,他们老于江湖,深谙作战之道,所以一出去,竟由外面围攻! 李阑娜在大内习过兵法,也懂得击破围之策,招呼郎秀姑,同时配合行动,每人抢攻一方。 他们四人配合得很好,每人占据一面,单身游斗,不让那些棍手后退,李韶庭与刘大龙则自内向外攻! 刹时间阵式大乱,而且牛化的手下也哄了上来,那批使棍的大汉,各找一个对手,单独成战! 莫凌云在忙乱间无法认清敌踪,只以为是牛化的手下趁乱合击,高举匕首,比着牛化道:“你们都不要命,我先宰了牛化!” 胡子玉边战边道:“你敢!只要你动牛大哥一下,我们就掀了鹰愁涧!” 莫凌云只是做做样子,他可能得了指示不得伤害牛化,所以举着匕首,也插下来,何况在牛化身边的白玉堂也作了准备,一手挺刀,一手扣暗器,只要莫凌云敢对牛化不利,他拼着也会干一下的! 三十六铜棍手被李韶庭倏然进击,伤了四人,余下的三十二人倒是相当勇悍,力战不退! 牛化的手下虽多,但敌得了他们的还有没几个,幸有李韶庭夫妇的三枝剑,杨明胡子玉的两口刀。 再加上刘大龙自己也很了得,不住地往来驰援,虽然杀成一片,但很少伤亡,僵持不下,混战不已! 牛化的几十名弓箭手仍然很冷静,转身向外,严密监视四方,四外的伏兵如果要下手,也将有一阵伤亡的! 莫凌云暴跳如雷,仍是无法可想。 屋中缓步走出一个瘦长的老者,羽扇伦巾,斯文打扮,花白胡子,戴着一付墨晶眼镜,缓缓地道:“莫总头领,万无一失的局面,你还是弄糟了!” 莫凌云连忙道:“诸葛先生来得正好,我正不知道怎么办!” 那老儿正是赛诸葛诸葛高,他冷笑一声道:“有什么难办的,这些人泯不畏死,罔项纪律,义军中怎能容许此等人胡闹,一概杀之无赦!” 莫凌云急了道:“可是有我们的自己人在内!” 诸葛高看了一下道:“三十六铜棍手已经有了折损,阵势已残,留之无用,一并牺牲算了,你叫四周放箭!” 莫凌云急道:“可是他们的武功不弱!” 诸葛高冷笑道:“武功好有什么用,这批人的武功更好呢,他们无法脱身,撑下去也难免一死,可是等他们被杀后,对方冲进了议事厅,四散开来,拦截就麻烦了,杀!” 莫凌云道:“牛化的人可杀,自己人却不可如此对付!” 诸葛高冷笑道:“莫总头领,你怎么还是脱不了江湖人习气,像你这么优柔寡断,将来怎么能做主帅,为将在当机立断……” 莫凌云苦笑道:“先生之言虽是,但以后我怎么再使手下的人归心呢!” 诸葛高冷冷地道:“如果今天你收拾不清这些人,跑掉了一个,你的责任就担不起,还说什么以后呢?” 莫凌云急了道:“怎么是我的责任呢?” 诸葛高冷笑道:“笑话,我只把犯人带走,就引起了牛化的全寨暴动,这正证明了你的控制不稳,你还敢怪我!” 莫凌云急得汗水直流,无可奈何,只得一挥手道:“放箭!” 命令下出了,但四周的伏兵却没动作。 诸葛高的脸色也变了道:“莫总头领,你这个总寨主是怎么当的?” 莫凌云急急大叫道:“我叫你们放箭,你们听见了没有?” 远处有人回道:“总头领,场中有近百个我们自己的弟兄!” 诸葛高也叫道:“不管!我的命令,立刻放箭!违令者死!” 他的命令似乎比莫凌云稍具威力,叫了之后,终于有几处地方,稀稀落落的射出几枝箭,但是劲头不足,没到场中就落了下来。 诸葛高更为愤怒,厉声叫道:“如果你们再不听命,十个队长立刻斩首!” 刘大龙却在这个时候把握机会叫道:“本寨的弟兄住手,让他们出去!” 这一叫,他手下的果然都停下了,刘大龙朝那些铜棍手道:“你们退出吧,诸葛高存心要杀光我们,何必又把你们拖在里面呢,你们出去了,我们也死得痛快点!” 三十六名铜棍手轻过一阵激战,剩下二十来名了,听见刘大龙的话后,一个个默然低头退出! 刘大龙看了一下又道:“把受伤的弟兄也带走,他们有的还可以救活呢!” 于是有人把七八名伤者也扶了出去,刘大龙这才道:“诸葛高,现在你可以放心叫人放箭了!” 诸葛高的脸色气得煞白,厉声道:“你别以为行这套苦肉计就可以饶你不死了,复明义军乃堂堂正义之师,绝不容叛逆存在,杀!” 他连叫了几声杀字,四下一无动静,然后沉声道:“我再说一声,如果你们再敢违命,我就要开始制裁了!” 话才脱口,忽而塞外飞落进十几条人影。 那些人影落地后,疾如飞鸟,四下分散,只留下一个素衣的中年女子,青帕包头,手挺长剑道:“谁敢动手,我的飞燕军已经布满了四周,万花针弩筒也对准了每一个人,谁动手就要谁好看!” 那些分散的人影都是女子,每人手执一具黄色铜管,对准了四面的伏兵,而且在寨墙上也闪出很多的人影。 都是素衣青帕包头,手执长筒为数约在近百名之多,这批娘子军的万花针弩筒似乎极具威力。 那些伏兵本来就战意不坚,这时都丢下了弓箭武器,自动地站了起来,那中年女子道: “大家都退出去,刘大龙,叫你的人也先回寨去!” 刘大龙顿了一顿才道:“六娘,多谢你来解围,可是牛大哥还在他们控制中!” 简六娘道:“牛寨主怎么了?” 白玉堂道:“中了闷香!” 简六娘道:“那容易,刘大龙,你找点水来,把牛寨主救醒了再说,把你的弟兄遣回去,一切由我来负责!” 刘大龙道:“我们弟兄一回去只怕又受到暗算!” 简六娘拍拍胸膛道:“没关系!有我!总寨四周都在我飞燕军的监视之下,谁要出去就是不要命了,都是自己弟兄,什么话不好说!” 诸葛高这时忙陪笑道:“六娘说的是……” 简六娘神色一凛道:“诸葛先生,我有名有姓也有职司,六娘两个字还输不到你叫,因为我与你没有私交,不必这么套近!” 诸葛高连忙道:“是……是……简寨主,老朽失仪了!” 简六娘哼了一声才道:“诸葛先生,对刚才的事我还不太清楚……” 诸葛高叹了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简六娘将手一挥道:“你不必对我解释,鹰愁涧六寨分立,虽由莫头领总其成,但重大事故,必须由六寨共决,你即使是义军总部派来的监督,也没有权利独断独行,我已经通知各处的寨主前来公决,你回头再公开解释吧!” 诸葛连碰了两个钉子,居然忍气吞声地道:“是!应该!应该!老朽先退一步,等候各位前来吧!” 简六娘却一沉脸道:“等一下,你最好站在这里等,你回到里面,不知道又会捣什么鬼,我可有点不放心!” 诸葛高干笑道:“简寨主太多心了!” 简六娘冷笑道:“你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当面都能弄鬼,背后更不得了,所以我要你规规矩矩站在这儿等!” 诸葛高脸色一变道:“简寨主,老朽是总部的监督,连莫总头领都不能限制老朽的行动,你这样做似乎太越权了吧?” 简六娘冷笑道:“你也知道越权的不当,那么我问你,刚才你的行为算不越权,你是总寨的监督,可以对各寨寨主建议,却无权直接指挥各寨的弟兄,也无权下达命令,刚才我听见你的直接在指挥了!” 诸葛高道:“那是在铲除叛逆,从权达变!” 简六娘冷笑道:“谁是叛逆,是经谁证实的?” 诸葛高道:“刘大龙率众侵犯总寨,事实俱在!” 简六娘道:“那也得由我们来处理,不劳先生费心,先生虽为上级所遣,所居不过客卿的地位,事事专擅……” 诸葛高脸色微变道:“总部将监督三处责成在老朽身上……” 简六娘怒声道:“总部责成先生监督义师的训练事宜,可不要是先生来逼反我们,牛寨主是条直性的汉子,极得人心,如果先生不是将他用迷香制住,他的手下也不会生事倡乱,如果要追究责任,先生首先就难辞其咎!” 诸葛高听她哪些斥责,顿觉脸上无光,怫然道:“简寨主,关于老朽失职之处,你尽可报到总部来要求对老夫惩处,此刻老朽却不必在此听受指责!” 说完转身就要进门,简六娘厉声道:“诸葛高!你敢跨进大门,就算你有胆子!” 诸葛高逞强举步待往门中跨去,内门闪出两名飞燕子军每人都是手挺圆筒,刚好比在诸葛高身上。 诸葛高想是知道这万花针管的厉害,不敢造次,万分不情愿地退了回来,脸色更为难看地道:“简寨主,你如此行为,不怕犯上吗?” 简六娘冷笑道:“投效义军是出自我们自愿,我这飞燕寨从未见过总部一两银子的粮饷,本可不受节制,只是为了大局,我才听受调度,但也要上级的人懂得自尊,才能受到我们的尊敬,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我尊敬,也不必对你客气!” 诸葛高气得除了连声说好之外,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夜游鹰莫凌云见事情闹僵了,也感到难以下台。 笑道:“简寨主,诸葛高先生究竟是我们的直接上司,你如此对他不打紧,却将本寨的体制完全破坏了,以后将如何行事呢?” 简六娘冷冷地道:“莫兄!你是本寨的龙头大哥,照理说这些事不用我出头,你自己就该做主了,牛化身犯何罪,要用闷香来制住他……” 莫凌云干笑道:“这完全是—点小误会,因为他脾气大坏,才先将他安顿下来,慢慢再解释,谁知道他的手下就等不及了!” 简六娘沉声道:“莫兄!你也是江湖人出身,该知道江湖人没一个好脾气的,我们服的是一个理字,理亏时砍下脑袋都行,如果理不足以屈之,闷香把他迷住了,只能屈之一时,以后照样压不住他,这办法妥当吗?” 莫凌云垂头无言,简六娘又道:“大家都是为了义气,应你之邀来参加义举的,在山上循规蹈矩几年,也对得起你这个龙头大哥了,你居然听信这老狐狸的丑话,对自己的弟兄用起手段来了,这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 莫凌云更是无言回答,这时寨外已陆续来了几拨人,简六娘道:“好了,众家哥儿们都来了,咱们进去评理吧!谁是谁非,一切自有公论!” 说完这些话,简六娘首先向内寨走去,李韶庭等人却感到很为难,不知道此刻是否该表明身份。 他眼睛一膘,忽然看见后来的人群中居然有史进在,忍不住叫了出来,老远一打招呼道:“史大哥!原来你早已进来了!” 史进一眼瞧见李韶庭,不禁喜出望外地道:“李老弟,差点没把我等急死了,想不到你竟先到了!” 简六娘见到史进后,脸色微异,哼声道:“死耗子,你的命可长啊,居然还没有死!” 史进朝她微笑道:“大妹子,多年不见,这是你对史二哥的招呼吗?” 简六娘怒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大妹子吗?” 史进笑道:“天地良心,我那一时忘了你,但姚老大要躲着你我有什么法子呢,谁叫他是大哥,我只有听他的?” 简六娘又哼了一声道:“放屁!你们兄弟俩一样的坏,没一个是好的!” 史进一叹道:“大妹子,随你怎么骂好了,你跟姚老大的事只有我一个清楚,既不能怪你,也不能怪他!” 简六娘怒声道:“那应该怪谁?”。 史进笑道:“怪天!怪命!现在我说破了嘴也没有用,反正姚老大被他们弄到了山上来了,你见了他,自然就明白了!” 诸葛高看见了史进,立刻就得意地问道:“这个人是谁?” 在史进身旁的一个汉子立刻道:“是当年闻名江湖的武林双奇之一,翻江鼠史元春!” 诸葛高立刻道:“可是现在改名史进,身任四海镖局副总镖头的!” 那汉子坦然道:“大概是吧,不过他是我的童年至交,同时学艺的师兄,我只知道这些,其余一概不管!” 诸葛高冷笑道:“前寨示警的闯入者可是此人?” 那汉于道:“不错!史老哥因为急于入山,不小心惊动了大家,跟前寨的弟兄起了误会,我赶去后,把史兄接了过来!” 诸葛高沉声道:“霍学刚,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他是总会明令通缉的叛逆,你身为右寨寨主,居然私藏叛逆!” 霍学刚朗声道:“先生,咱们弟兄投效义军,只是为了反清复明,并不是为替总会当差,擒制制叛逆的!你可要弄弄清楚!” 诸葛高叫道:“这是什么话,所谓叛逆就是清庭的鹰犬,身为同胞,为了富贵利禄,面颜事仇,乃吾人之公敌……” 霍学刚道:“可是我担保史师兄不是叛逆,他的父亲与先父同是延平的部将,惨死于施琅之手,说什么也不会投顺清庭!” 诸葛高显然没想到史进有此身世,一时语为之塞! 夜游鹰莫凌云见状忙道:“大家进去谈!事情显然有了误会!” 连连朝诸葛高示眼色,霍学刚还有点犹豫。 简六娘道:“进去好了,大厅已在我飞燕军的控制之下,不怕这老狐狸闹什么鬼,莫大哥,我再把丑话说在前面,今天谈的是我们江湖道及咱们兄弟间的义气,有理讲理,无理的认错,你若是另生枝节,可别怪我翻脸!” 莫凌云连忙暗笑道:“那当然,六娘太多心了!” 简六娘冷笑道:“自从这老狐狸来了之后,你对他的话听得太多,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讲究道义了,我不得不多心!” 莫凌云只有陪笑道:“误会!误会!这全是误会,诸葛先生是总会派来的监督人,愚兄自然要听他一点指示……” 简六娘笑道:”胡说!我们只是在名义上接受总部节制,这几年来本部都是自己养自己,没有受他们一两银子的津贴,为什么要听他的指示!” 请葛高立刻道:“简寨主!你这话可说得不应该,这些年来,总部每年都拨了几十万两银子来供应你们的生活所需!” 简六娘睑色一变道:“莫大哥!有这回事吗?” 莫凌云尴尬地点点头,简六娘立刻道:“银子呢?都用到哪儿去了?” 莫凌云道:“还不是各位弟兄们用掉了,山上这么多的弟兄,每年需多少开销,愚兄那里供应得起……” 简六娘连忙道:“莫大哥,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每年都交库三万两……” 莫凌云苦笑道:“六娘!你交出的银子只够你们飞燕寨开销的,其他各寨的弟兄可不像你有积蓄,一切都是我张罗的!” 霍学刚连忙道:“莫大哥!你邀集我们前来时,讲好归你负责的?” 莫凌苦笑道:“是啊!我并没有不负责,几年来没有短了你们衣食!” 霍学刚道:“我说是你的私囊,可没有说要向总部支领津贴……” 莫凌云道:“我私囊能有多少,当然都是总会的,但是我怕大家心里有怀疑,所以才没有说出来,现在既然……” 诸葛高得意地道:“霍学刚!你们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总部供养你们丰衣足食多年,你居然收容叛逆,这种行为岂非恩将仇报!” 简六娘却冷笑道:“慢来,我倒要算算账了,我们在山上不是吃闲饭,自己还从事生产,而且大家在山上过的日子并不好,全寨每年所耗,不会超过五万两,我并非不知行情,交出三万两,也是为了贴补你莫大哥,想不到莫大哥竟还另有收入!” 莫凌云急了道:“六娘!你别以为我自己落了私囊,山上的弟兄所耗不多,山外的开支可大着呢,我一点好处都落不着!” “山外有什么开支的?” “太行山周围数百里,要养活多少线民,而且还要打点官府,否则我们几百人聚啸此间,那能如此安稳!” 简六娘冷笑道:“这笔开销也要计在我们头上吗?” 诸葛高道:“怎么不计,不为了各位,总会就不必拿出这笔银子!” 简六娘道:“我们并不要上这儿来,是莫大哥硬邀来的,我们之所以来此,一则是武林义气,二则是为了民族大义,在山上受苦忍艰,为的是什么?假如大家不困在此地,随便怎么混,日子也过得好得多!” 霍学刚也道:“说的是啊?兄弟们除了吃饭穿衣,没有任何报酬,干的活都比谁还多,为了道义,大家不争什么,既然谈到恩惠,总部还欠我们的呢?比照一般军伍的粮饷!我们每年该领多少,总部算过没有!” 诸葛高急了道:“你们是义军!怎么还要领粮饷?” 霍学刚冷笑道:“皇帝不差饿兵,既然要我们卖命,又要我们听令,自然就该付代价,否则就闭上你的嘴,少管我们的事!” 诸葛高气得直跳道:“莫头领,你这些部属是怎么率领的?” 简六娘哈哈一笑道:“莫大哥!什么时候我们变成你的部属了?” 莫凌云连连摇手道:“没有的事,他对江湖上的情形不清楚,才有这种看法,各位应该明白,莫某几时跟大家来过这么一套!” 语毕又对诸葛高道:“先生!话都是你一个说的,你不了解我们的情形,最好少开口,否则出了问题,归你一个负责!” 诸葛高怫然道:“总部与莫头领之间这么约定的!” 莫凌云变脸色道:“诸葛高先生,你再说一句,咱们一拍两散,以前的那些银子就算我姓莫的一个人吞下去了,叫总部向我讨好了!” 诸葛高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以为赖得掉!” 莫凌云冷笑道:“咱们要不要试试看,提着猪头不怕没庙进,姓莫的一横心,连你诸葛高这颗脑袋还可以卖上几文呢?” 诸葛高见他说出这种话来,到是不敢再开口了。 莫凌云又笑向众人道:“各位看我的面子上,别去计较他的话了,大家既是为民族大义投人义军,当然不能谈到酬劳,有什么摆不开的,进去平心静气的谈,莫某多少总有个交代,拳头朝外打,胳膊往里弯,弟兄总是弟兄……” 简六娘冷冷地道:“好!有莫大哥这句话,我们还说什么呢?只是这头老狐狸可得老实点,别离开我的眼睛,只要我看不到他,谁也别再想看到他了,我的万花针弩只要挨上一支,连骨碴子能化尽了的了!” 莫凌云连忙道:“六娘放心!愚兄负责,问题没有解决前绝不让他们离开!” 简六娘一挥手道:“走!进去说!厅中的警卫仍然由我的飞燕军担任!” 莫凌云脸上浮起一丝干笑,但也没有反对。 简六娘跟他们都进去了,李韶庭却凑到史进身边道:“史大哥!厅里恐怕有问题!” 史进道:“没关系,飞天夜叉是胖子的老相好,有她撑着,绝对没问题,早知她在太行山,我就不急了!” 李韶庭道:“不!在我的看法中问题不如此简单,莫凌云诸葛高之间一定安排着什么鬼计呢,否则他们明知进去一谈,后果一定对他们不利。他们却有恃而无恐!” 史进想了:“有道理,要不你别进去,在外面招呼着点!” 李韶庭道:“不行!姚大哥与了因大师不知被他们弄到那儿去了,我不去,他们一定不肯交出人来的!还是大哥在外面吧!” 史进道:“那怎么成,我已经照面了,大家还没看出你,刚才虽然招呼了一下,大家都没在意,否则早就闹开了!” 李韶庭道:“诸葛高奸猾似鬼,也许已经发现了,我还是要进去,这样吧,刘兄不必进去了,胡杨二位与阑娜秀姑都留在外面,必要时可以有个照应……” 刘大龙道:“小弟怎么能不进去呢?牛大哥还在他们掌握中!” 李韶庭道:“我们进去后,先要求把牛兄解救清醒了再谈,他是一寨之王足可代表,刘兄去了也不便发言……” 胡子玉道:“兄弟也认为厅中可能有问题,就陪刘兄与两位嫂夫人在外面照应一下吧,有个防备总好一点!” 李阑娜和郎秀姑本来不愿留在外面的,但听他们说各事态严重,也不敢再反对了,李韶庭略作交代就与史进举步人厅,简六娘见了道:“你来做什么,这是我们各寨寨主会谈!” 李韶庭含笑道:“在下是应召而来的!” 简六娘道:“应谁的召,牛寨主在此,用不到你们底下人多嘴!” 李韶庭昂然道:“在下可不是牛寨主手下兄弟!” 简六娘忙道:“那你是谁:怎么跟刘大龙在一起?” 史进哈哈一笑道:“大妹子,这就是咱海镖局的总镖头李韶庭李大侠老弟,也是名闻天下的第一名大剑客!” 座中诸人多半为之一震,诸葛高抓住机会忙道:“好啊!牛化居然勾结外敌,我们抓他不算冤枉吧!” 李韶庭挺身道:“诸葛高,李某与各位无冤无仇,何敌之有!” 诸葛高叫道:“你是总部公令通告要擒杀的外敌……” 简六娘却一挥手道:“慢来,总部什么时候有通令来的?” 诸葛高一怔道:“义军仍在秘密组合的情况下,自然不能明白行文通告,老朽来此时,已经口头通知过莫头领了!” 简六娘冷笑道:“莫大哥可没有通知我!” 莫凌云冷笑道:“六娘!因为你在后寨,这些事无须麻烦你!” 简六娘沉声道:“不错!这件事麻烦不到我,所以不让我知道,姚逢春被秘密送到太行山来,也不让我知道,我是个外人……” 莫凌云忙道:“六娘!你别误会,因为你与赛奉先有过一段交情!” 简六娘道:“我承认,你不告诉我,是怕我以私废公对吗?” 莫凌云道:“那当然不是的,愚兄只是不愿扰乱你的心情!” 简六娘道:“莫大哥!我们相处也有几年了,你应该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更应该明白我是否会有这种可能!” 莫凌云道:“当然!当然!六娘公义之心,谁人不知,义所当为,绝无反顾,必要时你有大义灭亲的气魄……” 简六娘一笑道:“谢谢莫大哥的夸奖,那么这件事不让我知道是因为姚逢春并没有失义之处,也没有做出对我们不利之事了!” 莫凌云搓手道:“这……人都送来的,我也不清楚!”” 简六娘尖刻地反诘道:“总部的决定就是绝对正确,毋庸置疑了吗,总部的指示就是铁令如山,绝无改的余地了吗?” 诸葛高忍不住道:“简寨主,你这是什么话,义军是一个整体的组织,当然必须要有纪律,才能上行下效……” ------------------------------------ 天马 扫描,玄鹤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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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简六娘哼了一声道:“好!我们在这儿刻苦练军,你们总部做了些什么,一味的争权夺势,铲除异已,勤王之师未举,你们就已经闹了起来,纪律又何在……” 诸葛高怫然道:“简寨主,你说这话可要有根据?” 简六娘道:“当然有根据,李韶庭就是个证据,江湖八侠是怎么散的伙,他在场知道得清清楚楚,我们请他来说好了!” 诸葛高道:“李韶庭是鞑首雍正的女婿,他的话怎能作证!” 简六娘微微一笑道:“是吗?他贵为皇亲驸马,为什么还要保镖谋生呢?” “那是做幌子,利用在江湖的身份来刺探义军的活动情形,进而施行其分化离间的手段!” “那么他到太行山来也是刺探我们的动静的!” “是的!所以我们绝不能放过他!” 简六娘笑笑道:“李韶庭,你是为这个原因来的吗?” 李韶庭坦然道:“李某乃一个江湖人,此来乃应召赎取义兄姚逢春与了因师兄,此外一无所知,更无刺探各位之意!” 简六娘闻言笑向诸葛高道:“是你把他引来的吗?” 诸葛高怔了一怔才道:“是的!总部必欲杀之而后快,但他的武功高强,党羽众多,总部授意老夫将他引到此地围杀之!” 简六娘冷笑道:“听说神尼已经将他陷入重围,为什么不杀掉他呢?” “那时已将得手,但八侠中的了因倒戈,连带引得周涛甘凤池路民瞻等人退盟,而且他又有了援手!” “是官军吗?” “不是的!是他的师父药师道与玉贞子……” “神尼尽管武功盖世,却因久战乏力,输在药师之手!” 简六娘冷笑道:“神尼统领义军总部,尽出精华都杀不了李韶庭,怎么寄望于我们这几个人呢,难道我们比神尼更行吗?” 诸葛高道:“话不是这么说,在外边他党羽多,不易得手此番诱使他孤身深入,以各位之功想来谅无问题!” 简六娘冷冷地道:“他既是皇亲驸马,杀了他不是要引起官军进剿了吗?” ‘哪还不致于,他此刻是江湖人的身份,朝廷不敢为一个江湖人而劳师动众的,寨主尽可放心!” “可是他的师父与师姑武功高强,他的江湖朋友又多,就算朝廷不管,这些江湖人又会放过我们吗?” “到时候总部自会支援的!” “总部如果能应付得了,又何必要在太行山上下手呢,总部如应付不了,到时撒开手不管,岂不是要我们来顶缸,诸葛高!你说说看,总部要借我们的手杀死李韶庭用心何在? 诸葛高词为之穷,支吾半天,无以为答。 简六娘冷笑一声道:“总部在各地方都有义军支部,实力强于太行山者不知有多少,人手高于我们的也多的是,为什么要迢迢千里,把人引到太行山来下手呢,这总有个道理吧!” 诸葛高顿了半天才道:“这个……总部的决策,老朽无由得知!” 简六娘神色一沉道:“你不知道我倒知道,各地义军支部中,就是我们这一支是清一色的江湖人组成,总部对江湖人向来都抱着利用的心,不肯推诚相与,所以来到此地后几年,除了练军习武外,不准我们出去,不参与任何机密……” 诸葛高急了道:“没有的事,简寨主太多心了!” 简六娘冷笑道:“江南八侠散伙之后,你们对江湖人戒意更深了,一直在想法子瓦解我们,所以才把姚逢春与了因送到此地,以便将李韶庭引来火拼,实行躯虎吞狼之计,能杀死了因李韶庭固然好,因为他的江湖朋友一定会为他报仇,我们迟早总不免一死,我们若死在李韶庭之手,也遂了你们的心,可以顺利除去障碍,将我们手下的弟兄接编过去了……” 经她如此一分析,李韶庭才恍然大悟,而霍学刚,左寨寨主苗元龙,以及刚苏醒不久的牛化都怪叫了起来。 尤其是牛化,他的火更大,大声吼道:“简寨主!你说得对极了,咱家刚才对这老狗头理论时,被他迷倒了,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跟莫凌云对谈,就是这个打算,只是听得比较含糊,现在听你一说,前后印证,完全就是这么回事!” 莫凌云连忙道:“牛兄弟!你神智迷乱之际,一定是听错了!” 牛化叫道:“放屁,咱家是个粗人,文皱皱的话咱家听不懂,但躯虎吞狼四个字可听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你说的!” 莫凌云干笑道:“牛兄弟!我也是江湖人,怎么会害你们呢?” 简六娘冷笑道:“莫大哥!你这江湖人已经跟我们有点不同了,你在太原大同两县,置下了近百万的家产,养着五六房姬妾……” 莫凌云更急道:“六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简六娘冷冷地道:“一点都不乱说,前个月甘凤池的浑家陈芸娘曾经来此小叙,把你的一本帐算得清清楚楚的……” 莫凌云急道:“她冤枉人……” “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枉你,她是我的手帕姊妹交,平时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的积蓄,所以不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总部每年都津贴你十几万两银子,大概这都是你置产的来源吧!” 牛化怒不可遏,慢声道:“好!莫凌云,大伙儿吃苦,你一个人倒发财!” 莫凌云急了道:“总部的津贴每年是十六万五千两,都开销出去了,有详细帐目在,姓莫的哪里落人一文……” 牛化道:“把帐目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到底是怎么花的!” 莫凌云道:“可以,但不能给各位番核,那是机密,包括此地数百名线人的名单,绝不容泄露的,各位对莫某不相信,可以请总部派个人来查核帐目,然后对各位作个交代!” 牛化道:“放屁,总部的人还不是跟你们一个鼻子出气!” 莫凌云道:“那还有一个办法,各位可以派一个人来检核帐目,只是事后这个人必须送到总部中去与本寨隔绝……” 简六娘忽而一笑道:“莫大哥!如果真要维持这么多的线人,打点官府十几万银子是仅够开销,倒是不必查了,可是你近百万的家产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根本是莫须有的事,陈芸娘在冤枉人!” 简六娘大笑道:“陈芸娘没有走,她可以出来指证的!芸姊!你出来一下,把他的财产清单念给他听听!” 一个女兵打扮的妇人应声而出,赫然是陈芸娘。 李韶庭微愕道:“原来甘夫人也在这儿?” 陈芸娘笑笑道:“我是来看看六娘,顺便告诉她赛奉先的消息,六娘是我的手帕交,她与姚大侠的事我很清楚,得知了确讯后,当然要来告诉一声,可是我来了没几天,听说姚大侠与了因师兄也被送到这儿来了,我也就留下来了!” 说完又朝莫凌云道:“莫头领,我不是多事,乃是受了拙夫之嘱,前来照拂一下江湖兄弟,免得受人利用,略尽江湖道义,你在太原有四家粮店,一所钱庄,大同府有五百亩田庄,一处是由令郎莫子奇照管,一处由令正苗金花经营,这都是拙夫调查所得,甘风池大概不会冤枉你吧……” 牛化叫道:“这还有什么话说,一个是儿子,一个老婆,你说怕他们碍事,才不接到寨里来,原来是替你理财……” 霍学刚冷笑道:“莫大哥,难怪每隔一个月,你总要出去一趟,大家都以为你是出去公于呢,原来你是享福去了!” 简六娘沉声道:“别的话都不用说了,莫大哥这笔家财来源最好交代一下,可别说是你存下的,谁都知道你光棍一条,在太行山落草时,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前后不过十几年,跟你混的弟兄仍然是衣食不周,不可能叫你一个发了财……” 莫凌云无可奈何地道:“那是总部给我建军的经费!” 简六娘道:“那莫大哥就该用在山寨上呀,怎么入了私囊呢?” 莫凌云道:“日子过得去,这笔经费要用作举义的!” 简六娘冷笑道:“一旦举义之后,粮行钱庄都成了暴民的抢掠的对象,田庄更是不值半分银子,莫大哥将经费投在这地方还收得回来吗?我相信总部即使全权授权给大哥,也不会允许大哥如此支配的吧!” 莫凌云窘急无语,简六娘又冷笑道:“我相信这笔银子是总部支付的,但支付的理由恐怕就是召集我们的代价吧,所以莫大哥才自由动用了!” 霍学刚大叫道:“现在却是出卖我们的代价了,莫大哥可真够义气的!” 莫凌云垂头无语,诸葛高这才冷冷地道:“各位既然对莫头领失去信心,这个寨也无须维持下去了,老朽立刻转告总部撤消,听任各位自便好了!” 简六娘冷冷地道:“想维持也不可能了,但你得先把姚逢春与了因交出来!” 诸葛高眼珠一转道:“可以!莫头领,把他们带出来!” 莫凌云脸色沉重在壁上叩了两下道:“把人押出来!” 大堂中间的石板发聘阵格格声响,然后一块石自动地翻起,露出一个四尺见方的地洞。 不一会儿,有两名持刀的汉子将了因与姚胖了押了出来,这两人虽然神容憔悴,但精神却仍然很健旺! 姚胖子一看李韶庭,就咧开嘴笑了笑道:“老弟!你怎么来了呢,老史太大惊小怪了,这批兔崽子还困得住我吗,胖子绝对有办法脱身的!” 李绍庭十分激动地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大哥没受委屈吗?” 姚胖子哈哈大笑道:“没有什么,叫他们这么一播弄,胖子的肥肉消下去一半了,所以胖子叫你老弟一个独享艳福!” 史进上前道:“老姚,你别说的高兴了,回头留神挨揍,看看是谁?” 说着一指简六娘,姚胖子不禁呆了。 呆了半天,他才苦笑道:“六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简六娘也相当激动,但还能忍得住,冷峻地道:“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难道你姓姚的躲了起来,我敢跟着你不见人了吗?你倒是痛快,埋首十几年,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名闻天下的四海镖局大老板了,还能认识我这个贼婆子吗?” 姚胖子叹了一声道:“六娘,随你怎么说吧,我若还是赛奉先,躲起来不见你是我混帐,可是你看看我这份瘟相,除了这个姓,是我老子传下来的不敢更动外,我把什么都丢开了,开小饭馆叫姚胖子,保缥还是叫姚胖子,我敢去见你吗?” 六娘勃然怒道:“放屁!难道你姚逢春当年就是美男子了吗?” 姚胖子苦笑道:“赛奉先是浊世美男子,你飞天夜又可是江湖知名的大美人儿,姚逢春还可以勉强巴结,姚胖子可实在不敢高攀……” 简六娘气得粉脸泛白!史进忙道:“大妹子,你可得原谅老姚,这些年来他的心情比谁都苦,也只有我一个人了解,可是我敢说他绝没有忘了你,在睡梦里还直叫你的名字呢,他躲着你也怪不得他,你知道他从前是多高傲的一个人……” 姚胖子苦笑道:“老史!你别说了!我如高傲,早就一刀扎死自己了,还会窝在长辛店支开个小酒铺……” 言下无穷落寞,陈芸娘一笑道:“六娘!你是该原谅他一点,上次我见到姚大侠的时候,也不相信他就是当年的赛奉先,直到见到他双枪的功夫……” 语华又朝姚胖子道:“姚大侠!你也不对,你跟六娘相交如此之深,该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你赛奉先当年固然是美男子,但比你更俊的男人也多得很,这么多年她一直守着独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史进却又劝简六娘道:“大妹子!老姚东山复起,开设四海镖局时,确实也想找你的,但再也想不到你会在这儿干义军了……” 简六娘道:“史元春,你也不是好东西,我问你,你这次私进太行山,为什么不来找我,反而去找霍大哥!撤开姚逢春不谈,难道我们的交情也一笔抹杀了!” 史进啊道:“天地良心,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这儿,碰到霍师哥也是凑巧,才混了进来,早晓得你在,我就不来了,我相信你也不会看老姚给人宰了的!” 简六娘怒道:“我不让人宰他,我要自己宰他!” 姚胖子知道她是在说气话,双手一摊道:“六娘!你要杀我我绝不还手,但你总得让我来死得像个样子,给我把双枪拿在手下再死……” 简六娘道:“可能,你的双枪呢?” 史进道:“我带来了,连了因大师的铜鞭也带来了,在霍师哥的寨子里,马上叫人去拿来,让你们了掉这笔帐!” 了因苦笑道:“拿来也没有用,洒家连提都提不动,这些王八羔子把洒家害苦了,弄了剂散功的药给我们喝下去,全身软得像条虫,否则洒家早就一头撞死了也不受这份罪!” 莫凌云连忙笑道:“二位所服的不过是软骨散而已,莫某为了江湖义气,可没敢下重剂,一服解药,半天就可以恢复了,人也交出来了,各位对莫某不谅解,莫某也役话说,只有跟诸葛高先生到总部自领罪去,这所山寨主交给各位了!” 说着起身欲行,简六娘却道:“等一下,莫大哥,你至少要把这儿交代一下!” 莫凌云干笑道:“莫某就是一个人走,什么都不带,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简六娘冷笑道:“那我们就恭送二位出门吧!” 莫凌云道:“那当然了,山寨的秘密我们也不想参与了,简六娘道:“有些东西是一定要请莫大哥带走的,莫大哥尽管去收拾好了,只是诸葛高要留下!” 诸葛高忙道:‘老朽与各位谈得不投机,反觉乱兴……” 简六娘脸色一沉道:“你们两个总得留下个在这儿抵帐的,如果你们一起走了,谁知你们会捣什么鬼!” 莫凌云笑道:“六娘!你又在说笑了,莫某现在已是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一个,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简六娘冷笑道:“这可难说了,莫大哥这个地方花巧太多了,比如说这个地窖,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设的!” 莫凌云笑道:“早就有了,山寨是总部派人来监造的,有许多地方连我都不清楚还是诸葛高先生在此为各位解说吧!” 诸葛高急了道:“莫头领,你要留下我一个人!” 莫凌云脸色一沉道:“不错!这是你惹出来的祸根,应该你自己收拾!” 诸葛高连忙叫道:“姓莫的!你这是什么话……” 莫凌云脸色阴沉地道:“你应该明白,我真不知道总部何以会派你这样一个混蛋的家伙来监军,我早就说过,太行山义军是江湖人的组合,在我们江湖的圈子里,只有道义,你们那一套行不开的,你偏偏不信,现在被你弄得众叛亲离,连我都见不得人了,我还管什么,自然由你收拾善后去!” 诸葛高道:“这后果你也要负责,你收取了代价的!” 莫凌云冷笑道:“不错!你们付给我六十万两银子,就是要我邀集旧日江湖同道,成立太行山义军,我已经做到了,这些银子我拿得问心无愧,因为这几个也都是义不帝清的义民,我居间拉拢一下,有什么不对!” 诸葛高道:“总部是要你全部控制他们!你一点都没有做到!” 莫凌云道:“我说过了,江湖人是不能控制的,只能以道义相羁,你们不听我的,非要硬来你们那一套,怨得了我吗?” 诸葛高道:“那你也不能把我撇下来,一个人走呀!” 莫凌云冷笑道:“简寨主不信任你,要扣留你下来做人质,我能怎么办呢,谁叫你人缘太坏,这你自己负责!” 诸葛高叫道:“要留下,我们一起留下!” 莫凌云望了他一眼道:“我可以留下来,但是我把话说在前面,我留下来之后,也帮不了你的忙,我这个龙头大哥在他们面前已威信扫地,说的话他们未必肯听,说不定还会引起他们的反感,我还想活几年支享享清福,不能为你得罪他们!” 诸葛高怔了一怔,终于道:“好!你走吧,义军总部不会放过你的!” 莫凌云冷笑道:“我自会到总部去解释的,这个不劳你费心!” 诸葛高阴沉着脸看他一眼,终于让他走了,简六娘道:“好了!诸葛高,现在你可作一个交代了!” 诸葛高沉声道:“没有什么好交代的!老夫到总部呈请撤消你们这一支部,至于这太行山寨,各位要继续留居,就送给各位了!” 简六姐笑道:“可是这儿有很多秘密机关,也得告诉我们一下呀!” 诸葛高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几处密室而已,开关的总枢纽就在我所坐的这把椅子扶手上!” 那是一张檀木雕花太师坐椅,扶手处雕就两条飞龙,他正要伸手去摸触,简六娘蓦地腾身,长剑比住他道:“不要动,我要知道这枢纽通着什么消息!” 诸葛高的脸色转为阴沉冷笑道:“简寨主,你阻止得太晚了,老实告诉你,我已经把消息发动了,在我的椅背上有一道扣纽,我已经按了下去只要我的背一离开,这大厅的四周地下埋了两千斤的炸药,可以将整座大厅炸为飞灰!”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史进道:“李老弟,还是你猜的对,这老狐狸果然在捣鬼!” 诸葛高冷笑道:“老夫此来的目的在取李韶庭与了因的性命,各位只要合力扑杀二人,大家都还好商量!” 牛化大叫道:“放屁,我们绝不做这种背友偷生的事!” 诸葛高冷笑道:“那只好大家同归于尽了!” 厅中一时陷入沉默,清葛高又道:“简寨主,先把你的飞燕军全部撤退出去……” 简六娘沉吟不决,姚胖子道:“照他的话做吧,我知道李老弟的为人,他绝不肯连累大家,也不用你们动手,他会自寻解决的!” “那么你呢?难道你肯牺牲李韶庭吗?” 姚胖子朗声道:“李老弟为救我而来,我岂能撇下他,自然是陪他死在这里!” 这一番话说得义薄云天,众人都为之肃然起敬! 牛化又叱道:“李大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就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李韶庭慨然一笑道:“牛兄!我很感谢你的义气,但这不是表现义气的方法,各位都是真正心存汉室的义民烈士,应该留有此有用之身,为医复大计存一分力量……” 简六娘道:“这么说来你是赞同我们举义的了!” 李韶庭正色道:‘李某也是大汉子民,怎么会拥戴异族入主中华呢,只是目前的日月同盟以及他们的义军总部已经变了质,不是为民族大义去举事,而是为私人的权势富贵,李某才反对他们!” 简六娘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起而领头,另组真正的义师呢?” 李韶庭一笑道:“李某只是江湖人,既非庙堂之器,亦非将义师之选,如果率尔蠢动,不特于事无补,只是使无辜的老百姓再受一次劫而已,各位的义气可佩,但也不是此等人选,所以李某劝各位慎重行事,保全实力,待机而动,等到一个真正有能力而又为国民的大英雄豪杰出来时,再去匡扶他成事,那才是复国救民之策!” 姚胖子一竖大拇指道:“怎么样,我胖子交的朋友不含糊吧!李老弟若非是个值得钦敬的大豪杰,胖子怎么会拿性命巴结呢!” 史进道:“大妹子,别的话少说,你还是去把你的人撤出去!” 简六娘沉吟片刻一挥手,厅中的飞燕军都撤离了! 李韶庭道:“各位也出去吧,连姚大哥都不必留下,姚大哥!我倒不是为别的,阑娜跟秀站都来了,在外面等着,如果你不出去,她们可能很不顾一切地干,还有!我的老母也拜托你奉养了!” 姚胖子立刻要表示反对,简六娘一笑道:“你先别急着要陪死,老狐狸不见得答应呢!” 诸葛高道:“正是!各位该问问我,你们都走了,谁来杀李韶庭!” 李韶庭道:‘你只要把按纽一松,李某还活得成吗?” 诸葛高笑道:“老夫只要是杀死你,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李韶庭道:“你还想活吗?我们能放过你,日月同盟也不会放过你的,因为你等于把太行山支部一手折散了!” 诸葛高笑道:“太行山支部不受统制,总部早就不想再要他们了,江南八侠解体后,神尼看透了江湖人不堪用,正打算—一予以解体,所以才把姚逢春与了因送来此地,最好是你们自相火拼,退而求其收,至少也要除去你,老夫此行的任务就是在此,这也是总部的指令,老夫何罪之有!” 霍学刚怒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招供了!” 诸葛高一笑道:“不错,反正纸包不住火,你们迟早会知道的,倒不如痛快告诉你们,今后的义军中,绝不容江湖人插足!” 牛化怒道:“没这么容易,老子先干掉你……” 叫着就要扑过来,诸葛高端坐不动,倒是李韶庭拦住了道:“牛兄!不可造次,你当以大家的安危为重!” 姚胖子也道:“这老狐狸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绝不会这么简单,各位脱离了他们,义军总部绝不会放过各位的,牛兄必须珍重此身,领导你的弟兄去防备他们的毒手,你在这几拼将一死,贵属下群龙无首,更难逃过他们的毒手!” 诸葛高道:“你们要想活命,就快杀死李韶庭!” 四个寨主连同陈芸娘等五人没一个肯动手的。 李韶庭轻轻一叹道:“各位既不忍动手,李某只好自绝了!” 就着横剑朝颈上勒去,史进忙上前一拖,两人一挣扎,都站立不稳,迳向诸葛高的身上跌去。 诸葛高连忙跳了起来,众人一起变色,可是过了一会儿,大厅并没有爆炸,牛化将他的椅子一脚踢开叫道:“妈的!这老贼在骗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 他的话才叫完,诸葛高已滚进了地穴,而且把石块也盖上了,牛化愤然地捞起一具铜制的大灯架,拼命地砸地上的石块叫道:“老匹夫,躲进去也没有用,老子非把你敲出来不可!” 那灯架重逾百斤,在他的神力碰砸下,三五次就断了,石块也裂了,他捞起第二具灯架正想再砸!” 简六娘急声道:“大家退出去,这下子可能真的有危险了!” 牛化道:“怕什么,他根本就是骗人的!” 简六娘道:“不然!座椅上也许没机关,但地窑里面的壁里埋着许多长竹管,一根连一根,那必是火药的引线……” 大家听说都急忙要出去,李韶庭道:“别忙,假如有炸药,不会光埋设在这个地方,一定整个山寨都有,如果要求生,只有打破石盖到下面去!” 简六娘道:“那还来得及吗?” 李韶庭道:“也许来不及,但总得一试,何况他自己不想死,可能在地下,反而能躲过一劫……” 众人都认为有理,牛化忙用力砸石,大家也都找重东西来帮忙,没多大功夫,已经将石盖敲碎,可以下去了。 牛化道:“我们弟兄怎么办呢?” 简六娘一叹道:“没办法了,外面地方大,人也份得散,总不会完全被炸死的,我出去通知大家尽量散开,你们下去逮住那老狐狸!” 牛化怒叫道:“老子抓住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了因道:“洒家对下面的地形熟,由我带路!” 简六娘飞身出去了,陈芸娘道:“姚大侠!我们也跟六娘一起去看看吧,她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呢,要死也得有人陪着她!” 史进道:“我跟老姚去,甘夫人,你却不必去冒险了,你要是有了不测,我们可对某大侠不好交代了!” 拖了姚胖子也追在简六娘之后出去了,了因已率先下了地道,李韶庭知道他功力未复,忙伏肩护着他。 地道中很幽暗,大家是摸黑,后来才找到了一枝火把,了因举着率众而前,走了好一阵后。 终于在一间石室中找到了诸葛高,他见大家进来了,脸色微变,但仍相当镇定,一手执剑;一手拉住一个铁环道:“你们来得好,到了这儿算你们命长,但外面的人可活不成了,你们放下剑来,自己绑起来,我就饶你们不死!” 李韶庭怒道:“你已经引燃了炸药吗?” 诸葛高大笑道:“错了!引燃火药的线头不在这儿,这是作避难用的,点火的是莫凌云,他出去就是为了干这个!” 霍学刚道:“我不信,莫大哥不致如此吧?” 诸葛高大笑道:“莫凌云出卖了你们,还让你们活着出去宣扬他的不义的行吗,原来他是打算把我也留下陪死的,我可没那么傻,必须要自求活路……” 李韶庭沉声问道:“炸药有多少,埋在什么地方?” “多得很,总在万斤左右,整个山寨都在爆炸的范围之内,即使不被炸死,也一定被活埋了!” 了因吼道:“老贼,洒家跟你拼了!” 诸葛高摇摇剑道:“莽和尚,你别过来,我手里这个铁环是引发地道中炸药的,你们逼急了我,大家就同归于尽!” 李韶庭将了因拉住了问道:“我们束手自缚了就能不死吗?” 诸葛高道:“不错!能杀死你们固好,但能生擒你们更佳!” 李韶庭冷笑道:“如果我们被解到义军总部,还有生路吗?” 诸葛高笑道:“那就不知道了,总部会如何发落你们非老夫份内之事!” 李韶庭望牛化霍学刚与另一位苗云龙道:“三位意下如何?” 牛化叫道:“别理他这一套,老狐狸八成在骗人!” 诸葛高冷笑道:“这可不是假的,你们看了墙角的竹管,那里面就是引线,通到每一个地方,老夫只要将手一拉!” 他嘴里说着,手腕还做了个样子,但李韶庭的动作比他更快,长剑急闪,将竹管砍断了。 管内果然是一段引线,还带着黑色的炸药,一起流了出来,诸葛高见状更为得意了笑道:“你砍断了也没用,最多断绝了别处引线的通路,但这间地室仍然在炸药的威力之下,你们是否还想拼命?” 李韶庭弯腰抓起一撮炸药,看一下才道:“诸葛高,我们接受你的要协了!” 说着将剑丢下,了因大感泄气道:“李老弟,你为什么这样怕死呢?” 牛化叫道:“是啊!我们宁可跟你们拼到底也不肯投降的!” 李韶庭将手中的炸药份成好几把,每人给了一撮道:“李某井非怕死,实在是死得太没价值,各位且看这炸药,性能极烈,爆炸之下,粉身碎骨……” 霍学刚与苗云龙都丢下兵器,牛化却叫道:“你们怎么了,这炸药是潮的,根本就炸不起来!” 诸葛高闻言一怔道:“什么,炸药是潮的!” 李韶庭飞快地拾起了剑道:“不错!老狐狸,你叫莫凌云去炸山,他却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只要有一个人不死,在江湖上传出他的行为,他就不能再混了,他存了这么多的家财,自然想享受一番,不会做这种傻事,所以他不但没点火,反而把火药引水灌潮了,现在你再也无法威协我们了!” 诸葛高变得脸无人色,牛化叫道:“你既然知道炸药不会炸,于吗还要对他投降!” 霍学刚一叹道:“老牛!你真是直性子,我们岂是屈服的人李大侠将带潮的炸药给我们看了,又弃剑投降,自然是另有计划,我们当然要配合他的行动!” 牛化讪然道:“咱家怎么晓得呢,李大侠,你是什么计划!” 李韶庭一笑道:“我只是想趁其不备,将他活捉住!” 牛化道:“那何必这么麻烦,咱家一个人就制得了他……” 叫就冲了过去,李韶庭忙道:“牛兄,小心!因兽犹斗最危险!” 他们得仍是迟了一步,牛化已挺着一具灯架,冲前直击,诸葛高单臂运剑,一架一式,招式极厉。 牛化促不及防,竟然被刺伤了手背,灯架也掉了下来,霍学刚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护住牛化道:“想不到这老贼武功也如此高……” 李韶庭一叹道:“这是应该想得到的,太行山的义军既然未能为总部所控制,派来的监军也一定不是简单人物!” 牛化忍住痛,重又拾起灯架道:“不要紧,咱家刚才是没料到他会武功,才托大上了他的当!” 李韶庭上前道:“牛兄受了伤,还是让小弟来吧!” 抢在牛化之前,挥剑直逼过去,诸葛高也舞剑迎住,这老儿的剑法还真不含糊,居然能跟李韶庭战个平手! 两人对搏了十几个回合后,李韶庭慢慢展开胸中所学,一味紧逼,诸葛高眼看不支,咬牙道:“莫凌云居然灌湿了炸药,但这室中的引火处还有一部残存的炸药,足够将屋子炸塌,大家都活埋在这里吧!” 说着用手一扯铁环,立刻发出隆隆之声! 李韶庭一声叹息,急中生智道:“快往边上靠,有墙顶着,或许不会被坠石所伤!” 大家都懂这个紧急避难的措施,都滚伏墙角,双手护头,背着对外面,将可能受伤的范围缩到最小。 可是壁上响一阵后,并没有爆炸之现象,众人抬头一看,但见壁上开了一个孔,外有石级。 原来这是通向外面的通路,那铁环只是开门的拉栓,了因怒叫道:“这老贼如此狡猾,一定不能饶他!” 叫着第一个追了上去,李韶庭等人忙跟着追去,通道拐了两个弯,已是出口了,也有一个方孔,可是那两块大石正慢慢地合拢,了因急步赶上,双手撑住石块叫道:“你们快追上去,别叫他跑了!” 李韶庭急忙追了出去,但见诸葛高正在前面廿多丈处往寨前飞奔,遂也飞身在后追赶! 追了一阵,忽见一人由对面跑过来,见了叫道:“诸葛先生来得正好,快替我挡一下,我中了简六娘一枝蜂尾针,等我起出针来,再一同设法脱身……” 诸葛高一剑刺出骂道:“反贼!你居然将老夫也出卖了!” 那人正是莫凌云,被他一剑刺中胸前,哎呀一声道:“诸葛高,你怎么要杀我了呢!” 诸葛高急于夺路,一把推开了莫凌云仍在前奔,没奔出多远,迎头来了一大批的人将他拦住了。 那堆人里有简六娘与姚胖子,也有史进与刘大龙、李阑娜、郎秀姑、胡子玉、杨明等人都在一起。 诸葛高见前后受阻,于脆不逃了,横剑待敌。 后面的人都到了,牛化抓住了重伤的莫凌云,霍学刚手中却横抱了一个人,赫然正是了因! 李韶庭急忙道:“了因师兄怎么样了?” 霍学刚戚然道:“死了!被石门压死了!” 李韶庭更为急了道:“可是他被灌下了散功药,功力减退,拼命撑着,等我们都出来后,他气力不加,被活活挤死了!” 李韶庭不禁恻然泪下,霍学刚又道:“大师临终前只说了一句遗言,不能放过索天彪!” 李韶庭忙问道:“索天彪又是谁?” 众人都表不知,姚胖子道:“就是那个用药酒将我们迷倒的老家伙,他跟诸葛高被称为天府二狐,那家伙比诸葛高还要坏!” 李韶庭又问道:“索天彪在什么地方呢?” 姚胖子摇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我们被迷昏后醒过来才见到他,好像是在一所很大的宅院里面,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参子计划的人很多,也是那个姓索的要把我们送到太行山来,驱虎吞狼就是他跟诸葛高订出来的!” 李韶庭想了一下才沉痛地道:“整个事件都是因李某而起,了因师兄一代英豪,却死得如此没有价值,李某一定要为他报仇,诸葛高,你说出索天彪在什么地方。李某饶你不死!” 诸葛高冷笑道:“天府乃义军总部,老夫岂能泄漏给你们叛逆知道!” 李韶庭沉声道:“李某没有惹你们,义军总部也没有放过我,何惧于再杀死你呢,只是为了要替了因大师复仇……” 姚胖子叫道:“除了给了因大师复仇,胖子也要宰了那个索老怪,我姚逢春一生不怕栽跟斗却从没有这样给人摆弄过!” 简六娘道:“你又恢复旧时的姓名了!” 姚胖子叹一声道:“我隐姓埋名,主要是为了躲你,既然又被你找到了,我何必还不敢见人呢,何况从我挑斗金刀刘琮之日开始,人家已认出我是赛奉先了,想躲也躲不了!” 李韶庭指着诸葛高道:“你倒底说不说?” 诸葛高冷冷地道:“不说!你尽管杀我好了!” 李阑娜忽然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已经知道索天彪在那儿了,你回去告诉隆科多那个老家伙,叫他把人交出来!” 诸葛高脸色大变道:“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李阑娜道:“不错!是你告诉我的!” 诸葛高叫道:“放屁,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李阑娜道:“不管有没有告诉我,但在我要索天彪之前,就赖定在你头上,你们专好弄鬼害人,我也栽你一脏!看看你在那批人中间是否还能立足!” 诸葛高脸色变得苍白,头上汗落而雨,忽而怪叫一声,运剑直朝李阑娜扑去,如同疯虎一般。 李阑娜被他一阵拼命急砍,杀得连连后退道:“我放你不死,你还找我拼命干吗?” 诸葛高厉声叫道:“妖女!老夫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李阑娜虽然剑法精绝,但遇到诸葛高也是占不到一点便宜,是他存心拼命,采取奋不顾身同归于尽的战法,更是难以招架了,忽而郎秀姑卷了进去,双刀如电,就地一滚一挑,诸葛高招架不及,腹间为刀锋挑破。 李阑娜上前补了一剑,一颗花白的头颅滚落下来,尸身也跟着倒地,简六娘跟着上前,长剑划处,将莫凌云也剁翻了下来,牛化愕然道:“简寨主,你这是干吗?莫大哥是救了我们大家?” 简六娘怒道:“见你的鬼,一剑宰了他还算便宜的!这贼子罪该五马分尸,千刀万割!” 牛化瞪大了眼睛道:“诸葛高在山里埋了炸药,将我们引进了绝道之后,就叫莫凌云去点火想炸死我们,莫大哥于心不忍,将炸药都灌上了水……” 简六娘一笑道:“是这样吗?” 牛化道:“自然是真的,因为埋设炸药的事,只有他与诸葛高两个人知道,炸药失效后,诸葛高还刺了他一剑呢!” 简六娘笑道:“这么说来,他这一剑是挨得太冤枉了!” 牛化道:“本来就冤枉,莫大哥虽是有点贪财,倒底还是咱们的结义兄弟,怎么会忍心对自己人下手呢?” 简六娘哼了一声道:“像你这种人,被人害死了都是个糊涂鬼,莫凌云如果要救你们,又何必灌水呢,他可以不点火呀!” 牛化一怔,才拍拍脑袋道:“是呀,咱家的脑袋是有点不灵,那么是谁灌的水呢!” 简六娘道:“是李夫人!” 说着用手一指李阑娜,牛化又怔了一证才道:“原来是夫人,夫人怎么发现有炸药的?” 李阑娜笑道:“我出身宫中,大家都知道的,宫庭是个充满了诡诈的地方,我耳濡目染,多少也学会了一点应对之策,你们进人厅中议事,我在外面,就想到里面可能会有阴谋,四处巡视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埋炸药的管子……” 牛化道:“那时夫人已知他们会使用炸药?” 李阑娜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还是破坏了的好,所以就找了贵属下几个人帮忙,把管子里都灌了水,因为这东西四下连通,折除起来很费事,最快的破坏方法,就是灌水,利用管子通到各处,很快失去作用了!” 李韶庭微笑道:“这么说莫凌云是点上火了……” 李阑娜道:“我虽然灌湿了炸药,还是不放心,顺着管线,又找到了引火的地方,就躲在那里,没多久莫凌云就来了!” 简六娘道:“我出去之后,也想设法破坏炸药,虽然诸葛高的座椅上没有关钮,我认为他们不会空穴来风,找了一下,忽见莫凌云持了个火把匆匆奔去,我连忙连在后面,却已慢了一步,他已到达了引火所在,我发出了一枝蜂尾针,他负伤点着了火。那时李夫人也把他拦了回来!” 李阑娜笑道:“幸亏他点火的地方,引线已被我切断了,否则还很难说,因为只要有一处地方的炸药不失效,发火之后,潮湿的火药也会引爆的,所以我第一剑就砍断了他的火把,没来得及伤他,那知诸葛高给了他一剑!” 简六娘笑道:“所以他那一剑挨得冤枉,因为他真是点火了,倒是我后来补他的一剑是他该挨的,牛寨主,你说是不是!” 牛化长叹了一声道:“莫凌云为什么至死不悟呢?” 简六娘肃容道:“是富贵利欲害了他,这几年来,他中饱义军的粮饷津贴,置下了产业,总部可以容忍他,我们绝不会放他的,他当然要置我们于死地了。” 牛化道:“简寨主,你知道他购置田业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简六娘道:“我参加义军完全是自给自足,怎么会想到总部有津贴给我们呢,将已比人,我以为这是他的私产,何必要说出来呢,谁又会想到他是中饱了私囊呢?” 牛化道:“妈的!这家伙太不够朋友了!总部也是混帐,居然有这种人做义军的统领,怎么还能叫人心服!” 李阑娜一笑道:“牛大哥!我说句老实话,你听了可别生气,总部拨下来的银两,莫凌云如何开销,诸葛高是知道的!” 众人都是一怔。简六娘道:“李夫人,你说总部知道莫凌云营私中饱!” 李阑娜道:“不错!诸葛高为人多精明,太行山一年花销多少,收益多少,他还会不清楚吗?莫凌云置业的事总部也知道的!” 简六娘道:“知道了还会容许他如此胡作非为吗?” 李阑娜道:“是的!而且是故意纵容他如此的,否则莫凌云敢这么大的胆子,敢一年年地继续吞下去。” 简六娘道:“这我不懂了,总部难道不怕我们发觉了起变吗?” 李阑娜笑道:“总部只是装聋作哑而已,并没有公开了准他如此,你们发觉了,只他一个人的错失,与总部无关!” 简六娘皱眉道:“为什么呢?” 李阑娜笑道:“因为他有了缺点,才可掌握他,控制他,换了你们任何一位来主持,会像莫凌云这样听命吗?”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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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群豪都付之默然,李阑娜道:“独臂神尼最不信任江湖人,就因为江湖人有一付傲骨,不容易受节制,所以他们一定要选个有私心的人出来主持,便于控制,不仅是太行山一地如此,别处的义军总部也都如此……” 简六娘叹了一声道:“这还能成什么大业呢,先朝之亡,就在于方面大员贪墨营私,枉顾民生而激起民变,他们仍然不知警惕……” 李阑娜一叹道:“每个朝代都是差不多的,岂仅是明室而已,清室人主以后,对地方督抚不禁贪墨,只要他们忠心就行了,直到现在这一个皇帝登位,才从事整饰吏治,把贪鄙之风稍杀,但也无法杜绝,千里为官只为财,如果一点好处都不给他们,还有谁肯巴结做官呢,官高未必富,朝中一二品大员还有经常上当铺的,那都是些不得志的穷官,如果做官到那种境地,谁还肯十年窗下苦钻呢!” 群豪又是一阵默然,牛化道:“这一套不是咱们江湖人干的,回家吃老米饭吧!” 李阑娜正色道:“牛大哥,如果你这样做,就失去我说那番话的用心了,我并不是要你退出义军,放弃复国的打算!” 牛化一怔道:“李夫人,你不是大内的公主吗?” 李阑娜道:“过去是,现在不是,我只是个江湖人的妻子,拙夫是汉室子民,我嫁鸡随鸡,自然也是个汉家子民……” 牛化道:”你要我们继续成立义军!” “是的!为汉家子民保留一份元气,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再隶属这一个义军总部,因为他们所从事的不是复国之业!” 简六娘道:“李夫人!你要我们反抗令尊!” 李阑娜一笑道:“我脱离了宫庭,摆脱了过去,现在只是站大一个汉室子民的立场上,要求各位为汉家天下尽力! 简六娘悚然动容道:“李夫人,你这份胸怀太令人感动了!”李韶庭也道:“李某此来,纯为援救了因师兄与姚大哥,并不是来阻挠各位的义举,假如各位因此而放弃夙志,李某就太该死了,无论如何,也请各位继续坚守岗位……” 简六娘道:“只是我们这几个人能成得了事吗?” 李韶庭道:“义军现为宵小把持,才会贤者却步,志士灰心,李某相信他们不会长久的,只要等他们一败,必然会有真正的贤者出来,登高一呼,各位就可以起而响应了,那个时候,李某也会跟各位同进退的!” 简六娘想了一下道:“好!李大侠,我们就听你的,太行山维持现状,脱离义军总部,奉你为大家的总头领!” 李韶庭连忙道:“那可不行。” 简六娘:“你别急,我们目前只是奉你为名义上的总头领,并不要你常驻此间,我们也知你此刻的身份不便。” 李韶庭道:“李某除一介平民外,别无其他身份,各位盛情,李某本不应推托,但如此一来,李某与义军总部就更将形同水火了……” 姚逢春道:“老弟!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 李韶庭慨然道:“那是他们的事,但我可不能跟他们作对!” 简六娘道:“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只要你挂个名义,而且就是我们这几个人知道,等将来你认为时机到临时,我们都听你一句话!这总该可以了吧!” 李韶庭正待推托,简六娘道:“李大侠,我们要脱离义军总部,等于也跟他们作上对了,如果他们采取了行动,我们恐怕力不足应付……” 李韶庭道:“各位如有需李某之处,李某绝不推辞!” 简六娘笑道:“师出必须有名,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名义了,只能算是太行山寨,奉你做个总寨主,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帮我们了,再者也好使大家安心!” 李阑娜道:“大哥!你就答应了吧,太行山义军虽不是我们破坏的,但我们却是个起端,在情在理,你都不能推辞!” 姚逢春笑道:“李老弟,你是四海镖局的总镖头,却又身兼太行山的总寨主,这两个头术加在一起,可是开知古未有之先例!” 简六娘道:“那并不冲突,因为我们并不劫掠行商,不扰良民,以前我们就这样养活自己,今后也可以,只要我们有一个理想,有一个目标,我们苦一点也没有怨言,李大侠,你如果不答应,我们只好解散了!” 霍学刚接着道:“李大侠,解散了不打紧,这些弟兄们无所事事,难免有一部份会挺而走险,再度落草,我们好容易振拔了出来,也苦了这些年,总不能又重作冯妇,无论如何,你都要勉为其难……” 李韶庭见无可推托,只得道:“各位如此厚爱,李某还能说什么呢?李某并非矫情,只是怕才疏艺浅,有负各位的厚望而已!” 牛化大笑道:“李大侠这么说就见外了,太行山有你这么一位名闻天下的大侠出来领导,是我们的光荣!” 不过这事情除了几个寨主知道外,只有刘大龙等一些亲信人员参加参与其间,对其他的弟兄,仍是未作公开宣布!” 这是李韶庭要求的,大家体念他的立场,也就不过份勉强了,所以聚义厅上,也只有一些重要人物列席! 那也够济济一堂,李韶庭高高踞首席,李阑娜与郎秀姑左右相倚,再下去是了因,姚逢春,史进、陈芸娘,以及杨明,胡子玉等外宾,然后是简六娘,牛化,霍学刚,刁云龙四位寨主! 第一杯酒是四位寨主公敬李韶庭,确定名份,然后大家开始公贺,在贺词中,以陈芸娘的话最有力量! 她很正经地道:“李大侠!你今天的决定也使我们松了一口气,拙夫等退出了八侠之盟,虽是因大侠之人格所召与神尼排挤,但对江湖朋友却很难解释,所以拙夫与周二哥、路五弟等避隐家中,不大肯见人,我这次回去,把大家的作为告知他们后,至少可以让他们抬起头来见人了!” 李韶庭皱了眉头,心中感到很为难,因为这么一来,他就任总寨主的事必须腾传出去了,但又不便反对! 史进知道他的困难,立刻道:“甘夫人!你回去可以对周大侠、甘大侠,路大侠谈谈,却不能对别人说,那对李老弟很不公平!” 陈芸娘道:“为什么呢,让大家知道李大侠的胸襟是应该的!这样一来,对太行山这一股新起的义军可以引致更多的人!” 史进道:“在下是个粗人,不讲究什么心机,在下以为复国举义应出乎本心,他们如果要参加就参加,不应该有条件,如果因为李老弟参加了,他们才来参加,那还是不必来的好,甘大侠跟周大使都太迂,退出八侠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并不是为了李老弟,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陈芸娘低头默然,李阑娜笑道:“史大哥,他们有他们的困难?” 史时一瞪眼道:“什么困难?” 李阑娜道:“那是为了我的原故,日月同盟已经把我的身份遍传江湖了,他们自然另有一套说法,因此江湖上对拙夫的误会很深,甘大侠他们退盟的内情,在日月同盟的口中,也跟拙夫扯上了关系,自然难以解释了!” 史进笑道:“那还是他们自己想不开,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必要别人谅解呢,李老弟加盟太行山的事不是不能说,我相信李老弟也不怕官方的追究!” 李阑娜道:“不会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众人都望着她,李阑娜道:“现在的这个皇帝不是我的父亲,我是方家的骨血,这一点相信大家都知道了,但是我跟他自幼相处,对他了解颇深,不是为他说好话,他是个英明的人,也没有家天下的观念,他的皇位是靠自己的手段谋来的……” 众人又都一震,雍正摄权是朝庭私下腾的一项秘闻,传说纷纭,莫衷一是,大家都想从她口中得到一点真相! 李阑娜道:“我们经常无话不谈,外界说杀父谋兄及弟,这是冤枉他,康熙是寿终正寝,诏书传位是十四王子,他跟他的舅舅隆科多合谋,将十字改为于字倒是事实,至于谋兄的事,他不否认用了些手段,但大阿哥急于登基而谋刺其父也是事实,他加以揭发而使大阿哥凤赐死,八王子允许也是他设法扳倒的,这不算狠毒,唐太宗李世民一样有玄武门之变,后人也没有说他狠毒!” 众人都不置一词,李阑娜又道:“他向我解释过,在他的心中没有满汉之份,因为他的满人父亲并没有把皇位传给他,他也不一定要传给自己的儿孙,所以他不阻挠义军的组成,日月同盟义军总部落脚何处,他十分清楚,也没有采取严厉的措施!” 简六娘忍不住问道:“是真的吗?” 姚逢春道:“是真的,我与了因大师被暗算后,就送到一座大宅院中囚禁,然后再解来此间,那是贝勒的府邸,义军总部纵然不在该处,也必然是个重要的地方!” 牛化愕然道:“那怎么会呢试?” 李阑娜道:“二贝勒是想利用那些人为自己树植势力,以为异日为夺大宝的实力,如此而已!” 陈芸娘点头道:“不错!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霍学刚问道:“可是义军为什么支持他呢?” 李阑娜笑道:“这道理至于明显,二贝勒为人残忍好杀,一旦登位之后,必然会大事屠杀异已,那时候人心向背,义军才可以待机而起!” 群豪点了头,简六娘道:“这也是个办法?” 李韶庭道:“对!这不是办法,那样一来,至少要有千万人流血丧命,才能激起义军所预期的效果,而这些人也正是我们的汉族同胞,所以李某闻知此事后,才坚决反对!” 群豪又默然了,李韶庭道:“日月同盟的谋国手段李某不便置评,但李某以为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政权,绝非我们所需要的政权!” 他义正词严地接着又道:“吾辈江湖人不为荣利,但存济于世之心,国脉光复固然有责任。但最重要的还是为天下黎庶尽心!八侠中周甘与了因师兄等各位,也是想透了这一点,才毅然退盟的!” 李阑娜接着道:“我因为身世暖昧,在宫里已多方受到猜忌,当今的皇上同意我下嫁拙夫,也是希望我与拙夫能阻遏这项阴谋的发生,将来谁做皇帝,他都不在乎,但绝不能要一个暴君来接任!” 简六娘道:“死的是汉家子民,他为什么这么关心呢?” 李阑娜道:“汉满之分,只在朝臣与权贵中存在,做了皇帝之后,却没有这种想法了,汉人也好,满人也好,都是他们的子民,牧民者一如牧畜人,绝不会因为牛羊的体躯大小有别而有所偏私的!” 大家总算懂了,简六娘一叹道:“那也要有个好皇帝才行!” 李韶庭道:“雍正也不愧为明君,他放任日月同盟在京都肆行,不是没办法对付,但知道行不得,因为这正是义军所希望的,他不希望再引起一场大杀劫,贻害过于无辜的老百姓,所以他不正面采取行动,希望我们江湖中有识之士,暗中消除这一场杀劫!” 李阑娜道:“所以拙夫另组义军,他是不会反对的,怕的是日月同盟知道后,敌意更深,大举来犯时,努必要造成更大的杀劫,为亲者痛而仇者快,所以拙夫担任总寨主的事,还是保密的好!” 简六娘沉默片刻才道:“那么我们反抗日月同盟,不会引起杀劫吗?” 李韶庭道:“只要跟李某不搭上关系,他们不会的,各位今日之离,是义军自己措施失当,如果李某置身其间,他们就另有一番说法了!” 陈芸娘道:“大侠顾虑极是,我一定遵照所嘱!” 问题总算解释清楚了,大家重新开怀畅饮! 姚逢春酒至半酣,笑向李阑娜打趣道:“弟妹,你放弃了公主之尊,做我人们总镖头的夫人,已经够委屈了,幸好又多了个押寨夫人的头衔,还可以稍作弥补!” 李阑娜笑道:“姚大哥,你自己也是押寨夫人,还好意思打趣我!” 姚逢春一怔道:“我……!” 李阑娜道:“我们先还不知道你有一个红粉知己呢,简寨主痴心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还忍心叫她寂寞终身……” 姚逢春红了脸,看一下低垂粉颈的简六娘,才大胆道:“六娘如果不嫌我这一身肥肉,我自然感激万分,但我可不能作押寨夫人!” 举座一阵大笑,陈芸娘道:“姚大侠,你这话是怎么说呢?” 姚逢春道:“我一生浪荡江湖,好容易跟老史两个人开出一点事业,四海镖局虽是沾了李老弟的光而创出了字号,倒底也是我们的事业,我不能搁下了!” 简六娘白了他一眼道:“谁要你搁下来了?” 牛化道:“六娘,你要跟姚兄保镖去,那你的飞燕寨交给谁?” 霍学刚也道:“六娘,飞燕寨是你一手创立的,别人可接不了!” 简六娘道:“我也不会搁下来,飞燕还是经管,只是我想在四海镖局兼一份镖师的差,赚点外快!” 牛化还没有听懂,霍学刚笑道:“这样最妙,山寨中目前不会有什么行动,我们也需要有个人在外面连系一下,六娘刚好两边跑跑!” 简六娘道:“我只是毛遂自荐,还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呢?” 姚逢春道:“这可得总镖头作主!” 李韶庭笑道:“这是什么话?求都求不到呢?” 李阑娜笑道:“好极了,四海镖局里,总镖头跟两位副总镖头是男的,我与秀姑,还有一个阑君妹妹都是女镖师,常受到他们的指使,派东派西的受够了气,简大姐来了之后,我们壮壮声势,跟他们较较劲!” 史进苦着脸道:“你们都好,就是苦了我,李老弟跟老姚在必要时还可以拿出家主的身份来镇压一下,我侍侯三位姑奶奶已经够苦了,再添上一位,我这个副总镖头更不能混了!”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简六娘才正色道:“我倒不是想偷闲。这次跟义军总部脱离,难保不造成很多误会,总部的人我还熟,相机去解释一下……” 霍学刚道:“我赞成你到京师去,也是这个意思!” 刁云却道:“六娘!你可得小心一点,总部既为那些人把持,你去解释也没有,说不定还受他们的算计!” 简六娘笑道:“刁兄放心好了,总部里虽然那伙人所把持,但也不乏江湖中的朋友,他们在总部里受到那些人的排挤,心里都很气,会暗中跟我通声气的,不然我也不敢跟诸葛高公然翻脸,相信总部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陈芸娘笑道:“你们都说好了,也不必再拖日子了,六娘,今天这一场酒,就算是你们的喜酒吧,在座的人都算大媒!” 简六娘低下了头,姚逢春讪然道:“那太仓促了吧!” 陈芸娘道:“不算仓促,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仪式,再说六娘是女中豪杰,也不是你拿花轿抬得动的,你们都已耽误了半辈子,既然有缘重逢,可见是姻缘天定,人生苦短,你们别再虚掷时光了!” 大家同声附和,于是在一场敬酒闹酒后,把一对历尽沧桑的新人送进了洞房,了却多年相思! 李韶庭等人在太行山上住了三天,等他们过了三朝的吉期后,才告辞北返,简六娘自然也跟着同行了。 杨明与胡子玉告辞回到自己的镖局,陈芸娘要回江南的老家去,……也在同一天走了! 在分手时,简六娘与陈芸娘依依话别。 史进见姚逢春的脸色不太自然,笑着道:“老姚,大嫂跟甘夫人是手帕交,她们舍不得份手,还可以一说,你伤的那门子心呢,也是一脸苦相!” 姚逢春一叹道:“你别胡说,我想起了因大师!” 听他一说,李韶庭诸人也不觉黯然。 李阑娜道:“了因一代豪侠,却死在这个地方,真太不值得了!” 姚逢春道:“他一身硬功举世无匹,如果不是受了暗算,谁能伤得了他,尤其是他与我一起受害的,我留下了这条命,他却死了,使我更觉得愧对故友,因此我一定要找到索天彪,替他报仇!” 李韶庭闻言道:“不!这件事不用你们,我已经跟六娘说过了,她答应替我找到索天彪,就我们两个人够了!” 李阑娜道:“不用找,那也我在诸葛高的口中已诈出来了,所谓天府,就是设在二贝勒的府邸里,姚大哥进得去吗?” 姚逢春傲然道:“天下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李阑娜一叹道:“姚大哥,不是我泄你的气,你的轻功还不如我,以前我在京师,什么地方都敢闯,就是那个地方我进不去!” 姚逢春一瞪眼道:“那儿是龙潭虎穴!” 李阑娜道:“可以这么说,因为那儿是血滴子的总部,你总听过血滴子的厉害吧,那可以说全是空空儿精精儿一流的人物! 史进道:“老姚,我劝你慎重一点,我是光棍一条,这一条命蟑进去没关系,但你忍心拖累李老弟吗?” 姚逢春刚要开口,史进抢着道:“你别说不让我们管的话,天下君子不是你一个人,你这次失陷在太行山,要下是机会凑巧,弄你出来很难,但我史进不辞一死地来了,李老弟带了两个弟妹也来了头。”李韶庭道:“如果是别的地方,兄弟一定不会阻拦你,了因大师跟兄弟也是朋友,交情不比你大哥浅!” 史进笑道:“说的是啊,老姚,你别生气,要不是李老弟,凭咱们武林双奇还高攀不上不江南八侠,你跟了因不过是意气相投,患难之交,但他跟李老弟却是肝胆相照的交情,比你深得多了,你说为自己出口气,我没话讲,你一珲要说是为了因复仇,李老弟比你的责任更重还输不到你!” 史进的话太直率了,姚逢春有点受不了,脸色微变。 李韶庭忙道:“话不能这么说,仇是要报的,只是不能逞血气之勇,二贝勒府中高手如云,连我师姑玉真仙子都不敢轻探,我们更别说,但是我们也不能因难而放弃此事,必须慢慢地来,而且要认清事实!” 姚逢春道:“什么事实?了因被害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李阑娜道:“二贝勒府中最厉害的是血滴子。” 姚逢春脸色稍稍一变道:“血滴子不是你父亲的御前便衣侍卫吗?” 李阑娜道:“以前是的,后来因为国事多劳,他自己不经手了,由隆科多为统领,隆科多慢慢汰旧更新,另换了一批人,使二贝勒的府邸中,成立了机密总部,这些血滴子成员,也多半是日月同盟中的人了。” 姚逢春道:“隆科多是何居心呢?” 李韶庭道:“雍正登位,隆科多出力很多,造成了他的炙手权势,他舍不得放手,又想在下一代皇帝中玩一手,二贝勒就是他择定的次一个人选!” 姚逢春道:“雍正帝洞察为明,允许他如此跋扈吗?” 李阑娜道:“目前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掌握的权柄太重,必须等大将军年羹尧征西班师后再说,年羹尧与隆科多是死对头,假年羹尧之手来对付他,才是万全之策!” 李韶庭道:“所以大哥不能轻易涉险,你再陷了进去,兄弟自然不能坐视,拼了命也要救你,但就怕拼命也是白送……” 李韶庭道:“不错!但他们的动机不是私仇,是为了达到杀死我的目的,京师之中,可能是为了阑娜的关系,他们不敢下手,所以才将你们制住,送到太行山来,藉太行山手来对付我,索天彪不过是奉命行事,真正的仇人不是他……” 这时简六娘已送走了陈芸娘,来到他们身边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刚才我跟芸娘也谈到这个问题,她了解得比较清楚,索天彪诸葛高虽并称天府二狐,但索天彪比诸葛高狡猾百倍,一切的鬼主意全是他出的,杀死索天彪不但可以粉碎日月同盟假二贝勒残民而激变的阴谋,也等于消灭了日月盟的灵魂,此人非诛不可!” 李韶庭道:“大嫂计将安出!” 简六娘道:‘芸姐不想麻烦我们,她准备回去邀请甘凤池,会同周汛与路民瞻,以江湖的名义,向天府指名找索天彪为了因复仇,要同盟总部交出索天彪!” 李韶庭道:“这个办法没有用的,甘凤池他们肯吗?” 简六娘道:“他们知道你兄弟加盟太行山,另起义军后,一定会答应的,因为这一来,他们也师出有名问心无愧了!” 李韶庭道:“但是日月同盟肯交出人来吗?” 简六娘:“有他们三人,加上她父亲的声望,日月同盟纵不答应,也得考虑一下,他们虽然看不起江湖人,但目前大部份的实力,还是以江湖人为骨干!” 李阑娜笑道:“日月同盟天府与血滴子是一而二,二而一,索天彪也是两面的份,日月同盟到时往官家那边一推,说这个人不属天府,不是就干干净净了吗?” 简六娘道:“是的!我们考虑到这一点,那就要请妹子帮忙了,你可以运用你的关系,叫官家交出这个人来!” 李阑娜道:“我可以这么做,但拙夫不会同意的!” 李韶庭道:“是的!阑娜现在是一介平民,与官方全无关系了!” 简六姐笑道:“不须要你们出面,只要摆一句话,你们仍然以江湖人的身份,向有关方面指定要索无彪出来,私下解决!” 李韶庭道:“那还是不行,李某宁可自行索封,也不能动这个关系,否则就是自欺欺人,有亏我娶阑娜的本心了!” 简六娘道:“兄弟!这是为了大局,你能从权达变吗?” 李韶庭道:“李某是江湖人,不解权术,因此无权可从!” 姚逢春也道:“六娘,这不能太难为李兄弟,他肯这样做的话,就不必麻烦了,拿出他附马的身份,公开要求对方送出索天彪的人头,对方也不敢拒绝,但他不会这样做,我们也不能要求他,我敬重他就在这些地方!” 简六娘不禁默然,半晌才道:“芸姐说过李兄弟会答应的!必要时我们只好直闯天府,拼死命也要扑杀此獠,此贼不除,太行山不会有宁静日的,芸姐说了,太行山是他们的一个希望,为一个理想的实现排了命也是值得的,因为义军总部是绝不允许第二股反清势力存在的,尤其是索天彪,他一定会对付我们的!” 姚逢春道:“为什么呢,难道反清是他们的专利吗?” 简六娘叹道:“你不懂,他们已经知道几次事件的错失,足使人心向背,如果太行山的养成,就不会有日月同盟了!” 李韶庭道:“只要他们对太行山有所行动,李某不辞万死,也必定与他们周旋到底,这是李某唯一可尽之力!” 姚逢春道:“对!我也赞成李老弟的作法,到那个时候,不妨跟他们碰碰看,瞧他们是否吞得了太行山!” 史进一笑道:“嫂子,陈芸娘的计划不妨实行,真到他们往宫家身上推时,咱们另有一套办法,绝对不用李老弟出面,也不必利用二弟妹的关系,对方会乖乖的把索天彪交出来!” 李韶庭忙问道:“史大哥有什么玄妙策呢?” 史进一笑道:“这时候可不能宣,反正我可以写下包票,只是那时候索天彪一定会带批人找我们私下解决,你老弟可不能置身外了吧!” 李韶庭道:“只要不牵涉到官家,兄弟责无旁贷,一定第一个参加,只是兄弟想声明,那必须是依然照江湖规矩来处理!” 史进笑道:“那当然,我也是江湖人,跟官家扯不上任何关系,难道还会坑你老弟不成,咱们快回去吧!” 于是一行人策马回程,到达直隶省境时,李韶庭因为心切方阑君在家待产,要回去看看,六个人又分手了。 李韶庭带着两位夫人回南宫,由姚逢春夫妇与史进先到长辛店的镖局里去,姚逢春自然不反对。 夫妇三人回到南宫的家里,方竹君与方阑君正是望眼欲穿,焦灼万分,见他们安全归来,不禁大喜过望。 李韶庭坐定之后,与方竹君与方阑君说起此行经过,说到他答应接任太行山总寨主的时候。 方竹君忍不住就道:“大哥,你不该答应的,姑姑对你的期望不是在此!” 李韶庭叹道:“我何尝愿意,但那个时候,不容我推辞!” 李阑娜笑道:“是的!当时是无法推辞,因为那些人都是心存汉室的义士,大哥如果不答应,就真的成为汉奸了!” 方竹君道:“以后怎么办,难道你真的出来倡头造反!” 李韶庭正色道:“真到有一个肯为老百姓打算的贤士出来领导,我自然毫不考虑去参加,因为我毕竟是汉家子孙!” 方竹君一叹道:“假如没有这样一个人呢?” 李韶庭道:“那就等待机会,这批人的存在,就是一点民族正气的存在,至少表示我们没有忘记了根本!” 方竹君只有默然了,大家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谈下去,方阑君因为夫婿无恙归来,心里一次欢喜,当夜就引动了胎气,顺利地产下一对男儿!” 李老夫人平时在佛堂中虔拜礼佛,李韶庭回来都没有去惊动她,直到方阑君一举双婴,才引得她出了佛堂。 李老夫人在三朝那一天,竟自动出来着两个孙子了。 当时作了一番指示,将长孙取名为李继祖,然后又指定次孙为方念祖,为方家立后承嗣! 这个举措使方家感激涕零,方竹君立刻跪下来向婆母叩恩,李阑娜虽然被留宫中长大、她也自知是方氏后人。 所以她也跪了下来,李老夫人挥手叫她们起来时,忽然发现门口还跪着一个人,低着头,穿了一身道装。 忙问道:“那是谁?” 众人随着手指望去,方竹君眼尖,已想了出来。 急声叫道:“姑姑,您怎么来了?” 那果然是玉真仙子方玉贞,于是有的叫姑姑,有的叫师叔,有的叫恩师,忙作一团地上前叩见! 等小辈的叩见完毕后,方玉贞仍是跪着。 李老夫人道:“韶庭,快请方仙姑起来,这怎么敢当呢?” 玉真仙子在方竹君与郎秀姑的挽扶下站了起来。 满睑泪痕,朝李老夫人稽首一道:“方家人丁柞薄,玉贞自幼向道,两侄女于归夫人门下,得以归宿,玉贞感激莫名,唯一憾者,乃为祖继无人,阑君得孕后,玉贞知为双胎,今日赶来,亦为求夫人分继一子,谁知夫人已经先予恩赐……” 李老夫人忙道:“仙姑说那里话来,小儿多蒙成全,理应报答的,韶庭也是一脉单传,老身深知无后之苦,早就存此心了!” 说完又朝李韶庭道:“我知道你是已经准备献身给江湖了,药师造就了你,你也应该为大家做点事来报答师父,现在你有了孩子,更可以放心了,该做什么,只要不背良心,不贻羞先人子孙,你都不必顾忌!” 李韶庭垂头道:“是!孩儿敬领慈训!” 李老夫人一笑道:“你的本事是药师长教的,我没有给你什么,也不能要求你什么,你只要对得起药师仙长就行了!” 说着转脸向方玉贞道:“听说药师仙长受了伤,是否已经好了?” 玉贞仙子忙道:“好了!可是师兄已结庐玉泉山,不作出世之想了!” 李老夫人点点头道:“好极了,仙姑呢?” 玉贞仙子脸上微红道:“玉贞现在也跟师兄在一起共修!” 李老夫人道:“那二位一定很清闲,能不能把两个孙子带去!” 众人俱是一怔,李老夫人道:“老身与仙姑虽然修的不同道,但因为近几年没有放弃用功,似乎也小有所得,昨夜得到一梦,梦见了……” 玉贞仙子忙道:“夫人夙有慧想必已大有进境,梦与佛通!” 李老夫人摇头道:“仙佛是殊途而同归的,修的都是一个心,心静而神会,才能略有知觉,如果老身梦见了菩萨,那就是入了魔道了,这一点想必你仙姑也有同感!” 玉贞仙子肃然道:“玉贞愚昧,没有到夫人的境界,但敞师兄却说过这种话,老夫人昨夜所梦,不知梦到了谁?” 李老夫人道:“我梦见了这两个孩子的大妈妈!” 众人俱是一怔,慢慢才想到她说的是谁了,是那个痴情而苦命的女子,是那个红颜薄命的宝珠。 李绍庭怅念前情,不禁恻然,李阑娜尤多感慨,虽是吕四娘冒她之名而杀的,但她总一点责任! 李老夫人目眶也有点润湿地道:“宝珠这孩子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没多大知识,但她很实心,实心的人容易领悟,她跟我念了一阵子佛,跟我多少还有点心灵相通,她虽然不幸过世了,但一灵不昧,还经常跟我魂梦交会!” 李韶庭忙问道:“娘!宝珠跟您说了些什么?” 李老夫人道:“她说你们的仇结得太多,杀孽造得太重,虽然行事无过,但孽总是孽,恐怕会祸延子孙!” 李韶庭悚然一惊!玉贞仙子愕然道:“师兄也有这样的指示!” 李老夫人道:“那就不是我一个人多心,药仙长有什么指示么?” 玉贞仙子道:“那倒没有,他叫我来看看?” 李老夫人道:“药仙长积修功德无数,内外兼修,已是人间神仙了,他既有这个指示,想必不会拒绝收容这两个孩子的!” 玉贞仙子道:“药师兄是说道,假如夫人放心的话,就把孩子带给他去教养,玉贞以为他不明世务,才有此不情之请,那晓得夫人亦有前知!” 李老夫人一笑道:“老身那有前知,只是有个贤慧的媳妇,死了还没有忘记照应李家,那就麻烦仙姑了,仙姑是不是这就带走!” 玉贞仙子道:“不忙吧,等他们满了月也来得及!” 李老夫人道:“不!要带就现在,我了解一个做娘的心情,如果孩子在娘的身边时间越久,越难舍离!” 说着转头对床上的方阑君道:“阑君!不是我这婆婆狠心,要逼你们母子分离,只能怨你嫁错了人,如果你不嫁给韶庭,就不会有这些磨难了,好在玉泉山就在京师,你可以时常去看他们的,孩子就让你姑姑带走吧!” 她虽然很少说话,但说出话来,却有一种自然的威严,方阑君除了含泪答应外,什么话都不能说! 李老夫人朝玉贞仙子一拜道:“仙姑对孩子们也许还有什么指示,老身失陪了!” 说完她又飘然回到她自己的佛堂去了。 等李老夫人走后,方竹君忙问道:“姑姑!您有什么指示呢?” 玉贞仙子一叹道:“没有了,该说的话,该作的请求,你婆婆都说了而且她的指示,与师兄完全一样,我还说什么呢?” 李韶庭愕然道:“难道对方会来扰乱南宫的家宅吗?” 玉贞仙子道:“那怪不得,你们步步进逼,人家已经到了绝路,自然只有不择手段地还击了,这是难免的!” 李韶庭道:“弟子并没有逼他们,是他们不放过弟子!” 玉贞仙子道:“这不是讲道理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们也不是讲道理的对象,否则你师父也不必出头跟独臂老尼拼了,你师父一身修为极高,从没有与人动过手,为情势所逼,还不是硬着头皮出来!” 李韶庭默然片刻才道:“弟子没想到恩师修直真于玉泉山!” 玉贞仙子道:“因为独臂老尼也在京师,你师父不敢远离,那老尼姑一身技业,除了你师父,谁也制不住!” 李韶庭又是一惊,半晌问道:“师尊在那儿不会受惊扰吗?” 玉贞仙子道:“不会,因为对方想不到我们就在那儿,其次是多亏你那个皇帝丈人的帮忙,他把那儿列为禁区,不准任何人前去骚扰,所以倒十分平安!” 李阑娜一惊道:“老爷子知道师父在那儿?” 玉贞仙子笑道:“天下的事,瞒得过他的很少!” 李韶庭问道:“他见过恩师了!” 玉贞仙子笑道:“见过两次,还谈得投机,对师兄十分尊敬,你师父对他也颇有好感,认为他不失为一个有道明君!” 李韶庭一怔道:“这倒是想不到的事,师父会接受富贵中人!” 玉贞仙子道:“你师父没把他当皇帝,他也没端出皇帝的架子,双方都是以你的长辈身份谈话,自然没什么隔阂……” 李韶庭想想道:“弟子在太行山的事……” “他们都知道,你师父是靠着先天易数,你丈人则是耳目聪敏,消息灵通,他们都以为你做得很对!” 李韶庭愕然道:“连弟子身任太行总寨主的事,他们也知道了吗?” 玉贞仙子道:“知道,你丈人的气度更宽,他说你如果揭竿而起,他不但不加干涉,且还会禅让给你!” 李韶庭忙道:“弟子绝无此想!” 玉贞仙子道:“你丈人倒是真心,可是你师父替你推掉了,说你不是这一类人,你们师徒都与富贵无缘,两人一笑而罢!” 方竹君关切地道:“将来呢?” 玉贞仙子笑道:“没什么将来的,清室气数未尽,太行山的人只是脱出日月同盟而已,这可以保全他们,如此而已!” 众人都默然了,片刻后,李阑娜道:“您跟师父隐居玉泉山,老爷子又将那儿划为禁区,不是欲盖弥彰,日月同盟不会引起怀疑吗!” 玉贞仙子道:“当然会,可是你老子很聪明,他在那儿布了一着疑棋,纳了一个民女,藏娇玉泉道院之下,日月同盟的密探去过了之就不再怀疑了,因此我们住得很安定,对了! 孩子给我带去了,你们最好也别去看,否则反而添麻烦,有事情我们自会知道,自然会来找你们的!” 李韶庭忙道:“弟子一定遵示,不敢去打扰恩师清修!” 玉贞仙子道:‘其实我们也够忙的,整天忙着练药,现在又添了两个小孩子,好在你丈人已经把乳姆请好了!” 李阑娜愕然道:“老爷子也知道了!” 玉贞仙子笑道:“他岂不知之理,你们在太行山的事,也不过隔了两天就到他耳朵里了,南宫离京师才几里路。” 李韶庭道:“恩师对弟子今后有什么指示呢?”、玉贞子道:“没有!他很相信你,叫你自己把握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跟令堂大人的训示完全一样!” 语毕忽又从身边取出一个纸包道:“这是你师父制的丹药,是给阑君的,叫她服下后,身子立可复原如常,让你们立刻到长辛店去吧!” 李韶庭道:“那家母这儿?” 玉贞仙子道:“令堂是世外高人,不用你们操心,你们都不在这儿,她就不会有麻烦,因为麻烦是跟着你们走的!” 李韶然道:“家母不会有危险吗?” 玉贞仙子道:“你应该相信师父,如果有危险,你就不会叫你们从速离开了,你们留在这儿才是不孝呢!” 方竹君道:“姑姑说得对,娘一个人住这儿,反而安全,日月同盟究竟不是盗贼不会害一个无辜的老太太的!” 玉贞仙子道:“听我的话没错,我以为此行要费一翻唇舌的,那知如此轻松就达成任务了,看来我的修为不但不如师兄,连亲家老夫人也比我高深多了,回去后我真得好好努力不可,我要走了,你们也别送了……” 她一手挟着一个婴儿,身子一幌,眼前已失去了她的踪迹,众人忙追出门,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李韶庭一叹道:“师姑的功力又精进多了,我们实在望尘莫及!” 方竹君道:“大哥!姑姑与师父都修得道,他们的话一定不会错的,我们还是听从吩咐,早日到长辛店去吧!”李韶庭笑道:“玉师姑刚才离去的身法是轻功卓绝,那可不是修道的功夫,修练与武功无关,像母亲从不解武事,照样也可以有所成就……” 郎秀姑道:“我有点不懂,娘念经礼佛不过才几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进境,我看见人,一辈子都在经卷木鱼中渡过,也没什么特出呀!” 方竹君道:“这个你不懂了,娘的时日虽短。但是她老人家夙根本厚,自然一点就透,娘近年来,百事抛开,不闻不问,什么都打扰不了好老人家的清修,这份修养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的!: 说着几个人回到屋里,催方阑君把药师送来的丹丸服下,方阑君是练武的,底子本强,何况那丹药是陆地神仙药师道人的炉中精炼,遵照所示,连服两剂,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体内淤血消尽,乳水自退,完全如常了。 他们不敢耽搁,将家事略加为料理,随即启程赴长辛店去了,临走时到李老夫人的佛堂前去叩别! 李老夫人似有前知,佛堂门都没开,只命小丫头拿出一张揭贴似的字条,写着短短的几个字:“顺天心而积善德,即为报我孝恩,尊师谕而济世人,即为我李氏门中佳子贤妇,去!去!去!” 一连三个去宇,密密加圈,使他们都悚然自惊! 夫妇五个人,连从人都不带一个,只带了简单的行囊,连方竹君都骑了一匹马,就这么走了。 因为有了方竹君,再者也顾及方阑君新产之后,他们不敢走得太急,用了三天时间。才来到长辛店! 姚逢春与简六娘史进都是守候在镖局里! 见到了方阑君,他们似乎都很意外,姚逢春道:“老弟恭喜,你添了两个麟儿,弟妹怎么来了!” 李韶庭道:“你们的消息也真快,居然先知道了!” 姚逢春笑道:“那可是托官家的福,是他告诉我们的!” 李绍庭一怔道:“怎么又跟大内扯上关系了?” 姚逢春道:“四天前来了个不男不女的老公公,送来了十二桌内御府的酒席,刚好够镖局里的人坐满,附了一张字条,说是外孙三朝,老外公请客喝喜酒,下面暑名是金四爷,我们就料准了!” 李韶庭皱皱眉头道:“这算什么呢,说好了互相不就有牵缠的!” 简大娘道:“李兄弟,你太娇情了,这位老爷子行的是普通人情,送酒来的那个太监穿的便衣,送菜酒的车子都是雇的,没有带一点宫庭的味儿,他很体谅你的心思,做出来的事没有让你有一点为难!” 李韶庭也只有苦笑一下,大家进到屋里,姚逢春道:“金四爷还有一份礼,是送给两个外孙的!” 说着捧出一个金盒子,里面竟是两份侯爵的诏令!一份是方天爵平西候的继承诏令,另一份却是李家的!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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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封李家是布衣候,特别指明可不入朝,不承职,另加钱券丹书一纸,可免十死,御宝大印都用得很周全! 只是两个名字空着,要他们自己填!另外有一张字条! “吾知尔等俱无意富贵,此仅聊备一格,以明吾心而已,如有意可填名交吏部存案,否则即留为纪念可耳!” 李韶庭道:“竹君!方家的那一份我不便作主,李家的这一份我可不能接受,把它给毁了算了!” 李阑娜忙道:“不!老爷子知道你不会接受,才想出这个开玩笑似的爵位,天下那有布衣候这么一个名称的!” 姚逢春也笑道:“这位老爷子很风趣,这分明是游戏笔墨,留着给孩子们做个纪念,老弟也不必太认真了!” 李阑娜却道:“虽是游戏笔墨,然君无戏言,必要时还是有效的,大哥,这是老爷子爱护我们的一番深意,尤其是铁券丹书可免十死,你一定要留,万一将来老爷子照顾我们不了的时候,凭着这个,至少可以免除咱们家大难!” 李韶庭道:“会有什么大难呢?” 李阑娜道:“像你在太行山的事,老爷子胸怀浩荡,可以不放在心上,往后的就未必有此度量,那可是诛灭十族的罪名!” 李韶庭道:“那更不能留,太行山不是我一个人……” 简六姐笑道:“不!李老弟,我们都是无牵无挂,身家全在山上,你与方家可是有根的,我想金四爷此举是为了保全你们两家,不是针对着你,以你的武功,天下一剑任意飘游,谁能制得住那么多人吗?” 李韶庭不说话,把两份诏书交给竹兰二人保管,算是接受了下来,然后才谈起近况,京里倒没什么! 简六娘来到不过才四五天,还没有跟天府的人接触,因为这不能主动地找,要等他们先来连络! 姚逢春道:“兰弟妹,你没有满月就来了,把两个小侄儿搁下给老奶奶,不是要打搅她老人家的静修吗?” 方阑君笑道:“孩子给我姑姑抱走了,由他们师祖去教养了!” 众人都是一惊,于是李韶庭才说出玉贞仙子来访以及母亲的指示决定,只隐下药师修真于玉泉山的事! 姚逢春道:“龙生龙种,这两个小家伙在药老神仙的教导下,将来一定不得了,只可惜我胖子成家太迟,没赶上这个机缘!” 简六娘红着脸啐道:“贫嘴,你也有这种福气!” 李阑娜笑道:“兰大姐,药老师已到仙境,寿算长得很呢,你跟姚大哥多努力,快生个胖小子,我负责给你推荐了去!” 她只是开玩笑,那知姚逢春竟认了真,长揖道:“弟妹!愚兄这厢先谢了!” 然后又对方竹君一揖道:“老弟妹,胖子也谢谢你!” 方竹君怔然道:“谢我干吗?阑娜已经写下包票了!”” 姚逢春道:“谢她是以后,谢你在目前,你是医中圣手,能否找点灵药给六娘,让她早点下蛋,我胖子可等不及了!” 众人哄堂大笑,李韶庭道:“姚大哥虽是说笑话,却也是正经事,竹君,你如果真有办法,不妨给嫂子开两付方子,助其速成!” 方竹君笑道:“没有别的方法、但辛勤耕耘,必有收获的!” 史进笑道:“老姚只要肯卖劲,总还有希望,你们该替我着急一下才对,我到现在还身无寸土,想卖力也无从卖起……”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郎秀姑道:“史大哥,我们早要你成家,你说这一辈子光棍打定了,怎么现在又自己着急起来了!” 史进道:“以前有老姚作伴,我还守得住,现在你们都成双作对,我瞧着怎不眼红呢,尤其是阑娜妹子写了包票,把小胖子将来的出处都安排好了,我怎能不急,我也想弄个出人头地的小耗子,给我脸上争点光彩呀!” 简六娘笑道:“老史,那可得先谢谢我,目前只有我能给你找个好对象,因为我手里的飞燕女个个都是待嫁之身!” 史进果然朝她一拱,然后朝方竹君一拱,最后拜李阑娜道:“第一拜求赐田,第二拜求祈丰收,第三拜求出路,我的这头小耗子全仗三位大嫂子,史大哥的事情你必得尽心,还有一点,你飞燕寨的那批娘子军也应该为她们的终身作个打算!” 简六娘道:“以前她们跟着我,我不字人,她们也发誓不嫁,现在我的确想为她们找个归宿,只是几百个怨女,一下子推出去可不容易!” 李韶庭笑道:“太行山上虽多怨女,亦多旷男,其余的几个寨子里光棍多得很,根本就不必外求,给他们找合适的一配!” 简六娘道:“这倒是个办法,但要你总寨主去主持一下,否则粥少僧多,不打破头才怪,我要没本事镇压下去!” 李韶庭道:“京里没什么事,至于保镖,插上一面镖旗,就可以通行无阻,除了日月同盟,谁也不会找岔子!” 李韶庭道:“正是日月同盟讨厌,玉师姑告诉我说,独臂神尼也在京师养伤,问题正多,迟早总欲一决,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太行山那边也无法安顿下来,他们成家的事也不能敞开手来办!” 简六娘惊道:“神尼也正在这儿,那甘大侠他们前来就麻烦了!” 李韶庭道:“是的!所以目前大嫂把别的事搁一搁,尽速跟陈芸娘取得连系,他们如来了,最好先与我们取得接触!” 姚逢春急道:“不错!那几个人的脾气我很清楚,见了独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老尼姑要他们抹脖子,他们也只有认命,这一来倒是害了他们了!” 史进道:“我回京之日,就派了三批人远下江南,就是跟他们取得连系,他们如果要来,我会先知道的!” 简六娘变形于色道:“我还是不放心,最好是我自己迎下去!” 史进道:“你去不如我去,嫂子,你现在也是日月同盟的眼中钉,在长辛店没关系,四海镖局的招牌挂着,他们有点顾忌,出去了就难说了,而且你这年隐处太行,人头也不如我熟了,我去比你合适!” 姚逢春道:“这倒是,我们隐伏多年,胖子开了间饭馆,百事不问,一直是老史在对外连系,他有一批地头蛇,耳报神,消息灵通得很,找人也方便,你出去的话,说不定当面错过了还不知道,那些人你也多年没见了!” 简六娘道:“好吧!那就麻烦史兄弟了!” 史进道:“嫂子别客气,兄弟敢不尽力,因为兄弟的后半辈子还全仗大嫂子大力成全,兄弟敢偷一丝儿的懒吗?” 简六姐笑嗔道:“老史,你再贫嘴,我就把飞燕寨里最凶最泼的一头母老虎配给你,叫你一辈子不得安稳!” 史进一拱手道:“同所愿也,不敢请耳,兄弟与老姚是一辈子过命的交情,若不是嫂子最得意的人,也配不上我们武林双奇的身份了!” 简六娘想了一下,才会过意来,抬手道:“死耗子,你敢绕着弯儿骂人,我饶了你才怪!” 史进一闪身出了屋子道:“兄弟这就走,等回来再领罚,嫂子如果难以消气,就在老姚身上发泄一下,谁叫他是我的过命兄弟呢?” 说完他就跑远了,而且一直没回来,到了晚间,镖局的趟子手孙九前来禀报说他已经出京南下了! 这边的几个人在镖局等了几天,倒也平安无事,在李韶庭的四位夫人中,方阑君是第一个为人母的! 因此她思子之情特深,这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她们每人一间房,因为产后之故,李韶庭也不在她房里歇宿。 她更感到无聊难挨,所以睡到半夜,她悄悄换了衣服,带上兵器,向玉泉山而去,那是京师近郊的一座土山。 山不大,山上的玉泉宫很有名,她身为方府小姐时,也曾去进过香,所以轻车熟路,展开轻功身法一迳摸了去! 来到了玉泉山下,但见黑压压的一片山影,山上的几处房舍庙宇,倒是灯火未熄,这已是三更天了! 山上居然还没熄灯,这显然有点不平常,方阑君禁不踟蹰,考虑着是否要上去,正在犹豫之际! 黑暗中猛然射出几条人影,将她包围住了,那都是些持剑的劲装汉子,个个身手不弱,一人喝道:“来者是什么人,此地奉御旨列为禁地,不准过去!” 方阑君一听口吻有命令的语气,心知必是大内侍卫,沉吟了片刻,才决定表露身份,开口道:“是我方阑君,长辛店四海镖局的镖师!” 那侍卫临近看清楚后,随即退后躬身道:“原来是李夫人,夫人上去有事吗?” 阑君道:“自然有事,否则我何必半夜里前来,我能上去吗?” 那侍卫笑道:“禁地不禁李夫人,请上去吧!” 转头对身边的人道:“沿途通知一声,说方家二小姐李夫人要上山,叫弟兄们不必阻止,同时禀告皇上一声!” 方阑君一怔道:“老爷子也在山上!” 那侍卫道:“是的!今天恰好皇上驻驾在此,所以禁戒严一点!” 方阑君很后悔,但已不能退后,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山路黑黝黝的,没有一点灯光,但方阑君知道暗中不知有多少高手伏伺,如果不是先表明了身份,恐怕一步也行不通,走了一阵,暗地里猛然又冲出几条人影拦住他。 方阑君沉声道:“我是方阑君,已经在底下报备过了!” 那些人临近看了一下,一人惊道:“果真是李夫人,那刚才过去的是谁?” 方阑君一惊道:“什么,我是一个人来的,还有谁过去了?” 那些侍卫闻言后,呼啸一声,迅速往山上扑去。 方阑君眼看着那侍卫们如飞而去了,心中大是失悔,因为照情势看,必然另有一个女的,顶着她的名义上去了,这女子可能是日月同盟中的人,上去的目的,也必然是想行刺雍正帝,假祸于李家的人。 设若她得了手,山下的侍卫只见到自己上来,我杀君之罪,跳下黄河也洗不清,因此她非常着急,连忙拔剑出鞘,飞也似的往上扑去,急不择路,她只朝准有灯光的地方,攀越树梢,飞渡丘陵,只想一脚赶到地头。 快要接近那一大片宅院的时候,已经看见人影幢幢,以及金铁交鸣之声,她一急之下,直闯向前,就被几个跨刀的侍卫拦住了,方阑君喝道:“是我!方阑君……”__那侍卫看清了她之后,方收刀退后笑道:“原来是李夫人!请!” 说着伸伸手请好过去,方阑君忙道:“方才有人冒着我的名义闯了上来!” 那侍卫笑道:“是有这个人,那女子也太胆大了,下官们虽得下面的通知,但也得认清了人才能放行的!” 方阑君见他神情平和,心中较定,知道没发生什么大事,但仍然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那女的呢?有没有惊动圣驾?” 侍卫笑道:“在这里想行刺圣驾谈何容易,别说主上自己是个技击主,驻节在此的美贵妃更是剑术名家,何况还有位老神仙驻驾在此……” 方阑君一听暗道:“对呀!药师父与玉贞姑姑都在此地,还怕什么刺客呢,我太紧张了,有这两位高人护驾还会有问题吗?” 可是里面传出的激斗声仍然相当猛烈,她皱眉问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一笑道:“圣上的旨意,把刺客放进去给贵妃试剑!” 方阑君点点头道:“那位贵妃是那一个门派出身的?” 侍卫道:“这可不清楚,好像是长白剑派的!” 方阑君道:“女刺客是谁呢?” “不认识,年纪不大,约模二十多岁,身手很不错,虽然主上有旨放进去,但我们总得虚应故事拦一下,居然给她刺伤了两个人!” 方阑君一怔道:“是吕四娘吗?” 那侍卫笑道:“不是的!假如是吕四娘,我们宁冒抗旨之罪,也不敢放她进去,那个婆娘可不简单……” 方阑君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连她师父那个老妖怪,还不照样在我们手下吃了个大亏,闹个灰头士脸!” 那侍卫笑道:“这当然,李大侠是天下第一高手,名动四海,谁敢跟府上比呢,李夫人,您要瞧热闹就快去吧?再等一下恐怕好戏就要收场了!’” 方阑君从容提剑而入,走进围墙的洞门,但见两个女子正在院中翻腾对搏,雍正一个人在旁边看着。 两个女子的剑技都很精,发招凌厉,戏得不相上下,雍正在一旁点头称赞,状似十分欣赏! 方阑君走过去,雍正抬头看见了她,点手笑道:“阑君,你可是不放心那两个孩子……” 方阑君正在待曲膝下跪,雍正挥手止住道:“别来这一套,也别让人知道我的身份!” 方阑君愕然道:“这儿谁不知道您老爷子的身份!” 雍正点手笑道:“那个女孩子不知道,她冲进来的时候,还抓住我问皇帝在那儿,你说有没有意思,我很欣赏她的胆识,也想看着她的身手,也叫美儿试她一下……” 方阑君笑道:“老爷子,您也够胆大的,这儿连一个侍卫都不留……” 雍正笑道:“那些饭桶要他们来也没有用,如果美儿招架不住,再上来十个也是白搭,倒不如我自己挺着!” 方阑君看看决斗的情形问道:“那一个是刺客!” 雍正道:“自然是跟美儿交手的那一个!” 方阑君道:“我知道,可是我不认识那位贵妃娘子,这两个人的衣着都很平常,我实在分不出来!” 雍正笑笑道:“那你就猜一猜吧,美儿也不是什么贵妃娘子,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下人们要那样称呼,其实跟韶庭那个附马爷一样,是作不得数的,所以我也不接她进宫去!” 方阑君笑道:“老爷子,您就会欺负女孩子!” 雍正一笑道:“瞧你这孩子,你当真认我是个好色的昏君了,你也不想想,美儿跟你们的年龄差不多,我忍心去糟塌一朵花儿似的女孩子呢?我是瞧聪明伶俐,又是你姑姑推荐的,盛情难却,留在身边,只当是我的女儿!” 这时决斗已渐见胜负,那个青色衣服的女子渐占上风,把穿黑衣的女子攻势封住,方阑君道:“那个刺客快要落败了!” 雍正笑笑道:“你怎么知道落败的那个是刺客呢?” 方阑君道:“如果占上风的是刺客,您还会从容吗?” 雍正一笑道:“你真聪明,快上去帮帮忙,把战斗结束了,记住别伤了那个女孩子,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来行刺!” 方阑君自从怀孕生产后,有好一段时间未曾动剑,见猎心喜,一振长剑,飘身而入,帮忙去攻那黑衣女子! 可是青衣女郎见人进来,竟然挥剑向她攻击了。 方阑君急道:“美儿妹妹,我是奉老爷子的命令来帮你忙的!” 那穿黑衣的女子却叫道:“我是美儿,她才是刺客!” 方阑君不禁一愕,青衣女郎挥剑急攻,几手狠着,把方阑君逼得连连后退,才冷笑一声道:“凭你这几手剑法,居然敢自夸天下第一!” 方阑君被她说得心头火发,长剑一紧,连剑反劈,也接连使出几手精招,才挽回颓势,黑衣的美儿要跳起助战! 雍正在后面笑道:“美儿,下来,看看你方大姐的剑法,那才是天下第一流的剑法,你不是常说要见识一下吗,这是个机会!” 美儿应声退后,方阑君振作起精神,精招叠出,她是师承姑姑玉贞子的剑术,本已十分凌厉,下嫁李韶庭后,与李阑娜一起经姚胖子与史进二大高手切磋磨练除了火候上仅次于李韶庭之外,约模李阑娜不相上下!” 刚刚一上来,因为临产技疏,被那青衣女郎一剑震退,此刻心头激上了火,杀手尽出,剑势也越来越强,青衣女子似乎有点招架不住了,三十多个回合后,方阑君已经整个取得了主动,将青衣女郎罩住剑风之中! 雍正在旁看了笑道:“美儿,你现在总该承认他们李家的剑法举世无双了!” 美儿笑笑道:“恢宏磅礴,奴才自承不如,若论手辣,奴才觉得比之还强一点,刚才是主上先有旨意、不准杀死对方,奴才的杀手不敢施展、才受了点限制,不过奴才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那女子再迫前半尺,奴才把握叫她腰断剑下!” 雍正道:“你这孩子怎么杀心这么重,剑道非以杀戮为目的!” 美儿道:“奴才学的就是这一路剑,方前辈将奴才进到主上身边,就是要奴才替主上搏杀那些叛贼的。” 雍正轻轻一叹道:“我本来也想把你送到李家去的,看样子你不太适合!” 美儿连忙道:“主上,奴才是您的人了……” 雍正苦笑道:“难道你不想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妻室!” 美儿摇头道:“不!奴才志不在江湖!” 雍正道:“你是江湖人,为什么不想在江湖求归宿呢?” 美儿顿了一顿才道:“奴才的父亲虽是江湖掌门,但长白是主上的祖源之地,他老人家是满旗世裔,故而想为主上尽忠效力!” 雍正轻叹道:“孩子!我说你年纪青青,怎么会垂青我这个老头子呢,你是另有用心,孩子,只怕你会失望了?” 美儿急急道:“主上莫非嫌奴才的忠心不诚……” 雍正摇摇头道:“不是的!孩子!你不明白我!” 美儿道:“奴才父亲的长白剑派,属下高手如云,比您的这些侍卫强多了,如果您肯用他们,一定可以重振昔日血滴子雄风!” 雍正脸色微变道:“今日的血滴子艺事比往昔尤精!” 美儿看看他的脸道:“可是方前辈说,那些人已经不太听您的指挥了!” 雍正冷冷地道:“你也这样想吗?” 美儿颇为焦急地道:“奴才自然不信,但方前辈跟奴才的父亲是这么说的!” 雍正一摆手道:“方玉真的话没有错,血滴子现在是比较跋扈,但是他们仍然在我控制之中,只是别人不太了解罢了!” 美儿惶恐地道:“那奴才的父亲不是没机会为主上效忠了!” 雍正忽又微笑道:“假如你们真心想在宫庭中谋发展,我当然不会使你失望的,只是你们要想清楚了再决定,以免将来后悔!” 美儿坚决地道:“不!不会后悔的,长白剑派一向僻处关外,不受武林道的重视,奴才父亲立志想出人头地一番!” 雍正笑笑道:“好吧,过几无叫你父亲把人手都带来给我看看,只要他们真过得去,我自然会安插的!” 美儿喜出望外,连忙跪了下来,高声谢叩道:“多谢主上隆恩,奴才替父亲谢谢您了!” 这时那青衣女子已被方阑君逼得骨软筋麻,浑身是汗,忽然听见美儿话语,将身一纵,向雍正扑来。 美儿大惊失色,连忙横剑削出。 雍正的动作更快,一点手,点住了美儿的肋门,止住她的剑势,也使那女子脱过了一次腰断之厄! 那女子毫不畏怯,挺身起立道:“你就是官家,刚才为什么不说呢?” 雍正笑笑道:“我在宫中才是皇帝,来到这儿只是普通人!” 那女子一怔道:“这是怎么说?” 雍正笑道:“因为这玉泉山是皇帝管不到的地方!” 那女子似乎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还在那儿发呆。 雍正含笑道:“这你不会懂的,说说你是什么人,来此何为?” 美儿忙道:“哪还用问,她一定是来行刺您的!” 雍正道:“我看倒不见得,她闯进来时,第一句话就问我官家在什么地方,没有一个刺客会这样子的!” 那女子却笑笑道:“你错了,我是来行刺的!” 雍正一笑道:“也许你是奉命来行刺,但我敢保证你心中并无此意!” 那女子一怔道:“何以见得呢?” 雍正笑道:“如是你真是存心来行刺,就不会连对象都不认识,闯进来后,更不会逢人就问,这种行刺方法未免太笨了!” 那女子又怔了片刻,才笑笑道:“人家说你颇有点魄力,看来是不错!” 雍正微笑道:“过奖!过奖!现在可以说明你的身份与来意了!” 那女子犹有顾忌,雍正道:“你不必担心,在这个地方的谈话不会传出去的,这位方阑君是李韶庭的妻子,另一个美儿是我身边的待儿!” 那女子又指指外面道:“那些人呢?靠得住吗?” 雍正道:“没问题,靠不住的人不会到玉泉山来的?” 那女子略一沉思才道:“我叫孟丽丝,是天山门下!” 方阑君一怔道:“是独臂神尼的弟子!” 盖丽丝摇头道:“不!神尼是我的师伯,我是天山老人门下!” 雍正笑笑道:“原来是钟汉武大侠的门下弟子,你来做什么?” 孟丽丝道:“家师虽然与神尼师伯同出一门,却非日月同盟中人!” 雍正点头道:“我知道,令师天山大侠是世外高人,剑技通神,他才是天山切老人的传人,只是他无意进取,才把掌门之位让给了神尼,专心虔修剑技……”孟丽丝道:“没办法,神尼是先朝宗裔,而师祖雪老人又是先明遗臣,师怕断臂被送到天山,师祖不能不加收留……” 雍正含笑道:“这些我都清楚,令师受雪老人遗训,不介入国事,隐身世外,但暗中还是帮了我不少忙,回疆再度叛乱,他给了征西大将军年羹尧不少帮助,我收到了密报,对他十分感激,只是不便公开谢他。” 孟丽丝笑笑道:“那不算什么,这一次家师前来也不是请功领赏的!” 雍正微惊道:“什么?钟大侠来了吗?” 孟丽丝笑道:“来了有四天了,我们师徒不与人来往?所以来了之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更不会惊动你了!” 雍正点头道:“是的!令师侠驾深隐,无人识荆,不过我手下的人也太疏忽了,居然连一点信息都不知道!” 孟丽丝傲然笑道:“你虽然拥有四海,也未必事事皆知!” 雍正和气地一笑道:“孟女侠指教极是,我这个皇帝对有些人是摆不起架子的,令师就是其中一个!” 孟丽丝道:“这次我师父就是应师伯之召来杀你的!” 雍正哈哈一笑道:“我不信,令师已经来了四天,如果要杀我,我就活不到今天了,紫禁城虽严,岂能挡得住令师?” 孟丽丝看了他两眼才叹道:“澄师伯确有此意,但家师一口拒绝了!” 雍正笑道:“这还差不多,令师一代高人,智慧若海,乞知道杀我一人,无济于天下,也动摇不了本朝的基业!” 孟丽丝跳动轻叹一声道:“师伯现掌天山门户,她以本门令符见召,我们不能不来,家师的身份还可以拒绝一些不愿做的命令……我……” 雍正笑笑道:“那么孟女侠是受命来杀我的?” 孟丽丝道:“是的!家师无法反对,但知道我的技艺也达不到这个目的,所以就让我来了,现在随你处置吧!” 雍正笑笑道:“好!你回来去替我问候令师,说我谢谢他对征西大军的帮助,因为他无意功名,我也不敢以尘俗富贵去冒渎他!” 孟丽丝一怔道:“你要放我走?不杀死我?” 雍正笑道:“当然了,你根本没有杀我之心,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盂丽丝颇感意外,美儿道:“主上,她持剑闯禁地行凶……” 雍正道:“胡说,禁地不禁故人,像你方大姐,也照样带着兵器前来,我的侍卫不待通报就放她上来了!” 美儿道:“方大姐不同,她是自己人!” 雍正笑道:“你错了,方大姐才不是自己人呢,她的丈夫李韶庭新任太行山义军总头领,以朝庭的立场而言,她还是我不折不扣的敌人!” 方阑君愕然道:“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雍正道:“这种大事我会不知道吗?” 方阑君感到十分为难,慢慢地道:“老爷子,大哥他是不得已……” 雍正摆手笑道:“我全明白,我不怪他,而且还很感激他,替我减了不少麻烦,太行山那些人行动过于明显,朝庭里已经有人奏本要我发军进剿,我硬压了下来,有韶庭在那儿也压了一压,至少可以免去一场兵祸!” 方阑君呈了一口气道:“老爷子明鉴就好,韶庭大哥保证过,老爷子在世这日,他绝不会在任何行动,至于将来……” 雍正一笑道:“将来如果我的儿孙失德,不配统御天下时,我也主张换个人,你放心好了,韶庭是个很识大体的人,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我们之间可惜的是处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中,否则我当以有这个女婿为荣!” 方阑君只得低头一礼道:“谢谢老爷子!” 孟丽丝也脸现诧色道:“家师说你个气度非凡的皇帝,你也真不错!” 雍正一笑道:“孟女侠,这不算什么,人做了皇帝,心胸都会改变的?” 美儿却道:“主上,孟丽丝仗剑犯驾?就是死罪!” 雍正脸色一沉道:“美儿,我再告诉你一遍,在玉泉山我不是皇帝,只是个普通人!” 美儿受了斥责,不高兴地道:“那么说人人都可以上这儿来冒犯您了!” 雍正一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在这儿虽不是皇帝,但做一个普通人的权利还是有的,人家如果不利于我,我自卫的权利不该受剥削,再者,我不想见的人,也有拒绝的权利,所以我在此地设禁,就像是在家门外起道围墙一样!” 美儿手指孟丽丝道:“这种客人主上也欢迎吗?” 雍正笑笑道:“当然欢迎呀,她是我最钦折的高人的弟子,何况她提了剑来,并不是为了杀我,何罪之有!” 美儿道:“她刺伤了几个侍卫,这又怎么说?” 雍正笑道:“这是有点说不过去了,但我想她有理由的!” 美儿道:“什么理由?” 雍正道:“孟女侠能解释一下吗?” 孟丽丝想想道:“可以,但我只能告诉给你一个人听!” 雍正道:“好,阑君、美儿,你们退一下!” 美儿立刻跪下道:“奴才宁可领死抗旨也不离开主上!” 孟丽丝冷笑道:“你?此心你甘唯她但,帝威是不容易冒犯的!” 美儿一幌剑道:“我们再试试看十招之内,我要你断首剑下!” 孟丽丝也不甘示弱道:“你以为我怕你,刚才如不是我剑下留情,你早就完了!” 美儿挺剑欲攻,雍正沉声道:“住手!美儿!你敢不听我的话!” 美儿急得要哭,孟丽丝道:“有她在这里,我绝不说半个字!” 方阑君见她们闹僵了,忙解围道:“孟女侠,让我留下听听你的解释可以么?” 孟丽丝沉思片刻才道:“可以!李家的人我信得过!” 雍正道:“美儿!有方大姐在这儿,你不必担心了!去吧!” 美儿见雍正已有怒色,只得站起来走开了。 雍正一笑:“孟女侠!现在你可以说了!” 孟丽丝道:“我奉双重使命而来,师怕要我杀你,但家师另有指示,要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必须见到你本人才能说!所以对你那些侍卫,我不能客气……” 雍正忙问道:“是什么消息!” 盂丽丝道:“师伯与药师一戏而受了内伤,飞亟召家师来助,她知道药师道长未死,与玉真仙子驻节此地!” 雍正愕然道:“她怎么知道的?” 孟丽丝笑道:“你的血滴子无所不知,无所不在,但日月同盟的耳目也无所不在,你知道的她岂会不知!” 雍正沉下脸道:“我以后该慎重一点,令师还说什么?” 孟丽丝道:“刺你之举,家师可以用祖师雪老人之遗命为拒,但对药师道人之搏,家师却无以为辞,那是天山派的声誉所系!” 雍正道:“这……令师不能也拒绝吗?” 盖丽丝道:“陛下!这是门户技艺之争,家师是责夫旁贷的!” 雍正一叹道:“那是件很遗憾的事!” 孟丽丝道:“是的!家师也认为很遗憾,却势在必行,因此家师要我转请陛下,不要插手这件事!” 雍正苦笑道:“我插手得了吗,不过我想药师仙长胸襟怡淡,也许会拒绝这一战,远避他去,或许我会请以如此……” 孟丽丝忙道:“千万使不得,家师说了,掌门师伯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无非是畏忌这两位高人在此,如果他们走开了,师伯不知又将闯些什么大祸!” 雍正搓手道:“这!这该怎么办呢?” 孟丽丝道:“家师在搏战时必出全力,如果技不能胜,那自然没有话说,如果他能胜过药师道长,也一定自裁以谢……” 雍正愕然道:“这是何苦呢?” 孟丽丝叹道:“家师为门规所拘,舍此别无他策,但这样就解决问题了,掌门师伯神尼受内伤,功力大减,既使家师与药师道长两败俱伤,玉真仙子也足可制住师伯了!” 方阑君惊道:“那最好是药师父能胜过令师了!” 孟丽丝道:“是的!这是家师所企盼,但他老人家不会故意失手战败,这种心情,相信李夫人能了解的!” 方阑君道:“是!我了解,现在唯有寄望于药师父了!” 孟丽丝道:“是的!我今天还带来了口讯,定于十天之后,在西校场约战药师道长,你回去告诉李大侠也准备一下,那天说不定还有不少日月同盟的高手会跟着去……” 方阑君点点头,雍正问道:“谢谢孟女侠了,还有什么事吗?” 孟丽丝脸上微微一红道:“本来还有一件事,但现在已经不必说了!” 雍正忙道:“为什么?” 孟丽丝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才道:“吕师姐他们欲闯入官行刺!” 雍正哦了一声,孟丽丝道:“这是私,她是为祖父吕晚村而寻仇的,但恰好配合上日月同盟的行动,就可以造成一场大乱……” 雍正笑笑道:“在这儿我可以不计较,如果进人禁宫,我就无法宽容了,因为在家里,我是皇帝,帝威是不容冒犯的!” 孟丽丝道:“陛下也别太信任你的那些人了!” 雍正道:“我不信任谁,但信过我自己!” 孟丽丝一笑探手,雍正伸手后住,可是孟丽丝的另一只手已电疾而出,一柄匕首也抵住雍正的胸前!” 雍正的神色如恒,笑笑道:“好身手,我甘拜下风!” 方阑君大惊失色,欲动又不敢,但孟丽丝却收回匕首笑道:“这是我们天山派的屠龙手绝着……” 雍正仍然含笑道:“精妙之极!” 方阑君道:“老爷子,幸亏孟女侠未存杀意,否则……” 雍正问道:“这招是何人所创?”孟丽丝道:“创自神尼师伯,但经家师研变更精,只是有个限制,只用来行刺皇帝的人,所以没传几个人!” 雍正道:“那是专用来对付我的了!” 孟丽丝道:“是的!吕师姐他们正在专心研练这一招,所以陛下最好小心一点,那位美儿娘娘能化解得了吗?” 雍正问道:“能破解吗?” 孟丽丝道:“自然能破解,家师唯恐师伯以此招式逆天而行,苦思得将解手十三手,专门破解屠龙十三杀手!” 雍正一怔道:“竟然有十三手之多?” 孟丽丝道:“不错!十三手,每一手都有那等威力,这些招式在搏斗中用处不大,因为一刺得手,自己也很难保全性命,所以名为屠龙手,完全是与敌偕亡的死手……” 雍正叹道:“孟女侠以此机密见示,想必是不想我死了!” 孟丽丝道:“是的,本来家师叫我来,就不必回去,请陛下对外宣称我因行刺不成而被杀,要我乔装入宫,随侍在陛下身边为护卫,但陛下已经有一得力的好卫士,用不着我了,所以我只告诉陛下这件事……” 雍正看看孟丽丝良久才道:“令师对我何以如此关照呢?” 孟丽丝道:“因为家师说陛下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雍正叹道:“钟大侠谬爱,使我不胜愧颜,我倒不是怕死,但为了天下苍生计,我必须多活几年……” 孟丽丝笑笑道:“那就叫那位美儿贵妃多留点心吧!我要走了!” 雍正忙道:“孟女侠!你不要进宫了!” 盖丽丝道:“用不着我了!” 雍正道:“不!用得着!美儿的身手我知道,她保护不了我!” 孟丽丝冷冷地道:“陛下,你跟那位长白的掌门女儿谈的话,我听见了一部份,她是有了陛下之命才手下留情,本事可大着呢!” 雍正却一笑道:“孟女侠!你既然听见了我们的谈话,自然也知道我不能要她进宫的原因,她怀着目的而来,我不能太信任她!” 孟丽丝微微一怔,雍正又轻声叹道:“武林中人最可虑的就有富贵欲,长白剑派的名利欲望太强,我就不敢太重用他们,因为他们为名利所缚,忠心就打了个折扣,很可能为别人所利用,我希望接近的是你们这些不慕荣利的人!” 孟丽丝怔了一怔才道:“家师命我来就是为保护陛下的,你一定要我,我当然无法地拒绝,可是这件事不能被别人晓得!” 雍正道:“可以!你先到山下等着,回头就跟我一起走!” 孟丽丝道:“不能山下,日月同盟的人在山下盯着!” 雍正哦了一声道:“那就在门口等着,我交代一下就来!” 盂丽丝沉吟了片刻,才轻轻一哈腰,转身走了。 雍正笑向方阑君道:“阑君!我相信你的嘴是靠得住的,孟女侠的事,别让美儿知道,走!现在我陪你去看看两个孩子!” 方阑君道:“老爷子,美儿她不会听见吗?” 雍正笑道:“不会的!当我叫她走开,她绝不敢留在这院子里,你以为我这个地方真是随便吗?” 方阑君道:“我是怕她没走远,躲在什么地方偷听!” 雍正道:“也许有此可能,但她听不见什么的!走!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办事是很慎重的!” 说着牵起方阑君的手,向屋子里走去,进到房里,陈设很是富丽堂皇,有一双老年夫妇在侍候着! 雍正进来后就问道:“美儿呢?” 那老妇道:“在后面睡下了!” 雍正一笑道:“是你侍候她睡的!” 老妇点点头道:“是的!美妃不放心龙驾安全,想在暗中守护,老奴怕她太操劳了,故而侍候睡下了!” 雍正道:“她发觉了吗?” 老妇道:“老奴手脚很轻,她不会发觉的!” 雍正笑道:“很好!桑娘!你们这老两口儿是我最放心的人了。” 老妇道:“老奴感激天恩浩荡,敢不掬心以报!” 雍正点点头道:“桑娘!我会成全钟琪的,只是为了我,使你们俩很受委屈,那一品的诰命服,只能留给你们死后哀荣了!” 老妇跪下道:“但叫犬子能永沐天恩,老奴役没以终都没不要紧!” 雍正挥挥手道:“是了!你们去把老神仙请来,把两个孩子也抱来!” 老夫妇俩叩头应声而去,方阑君道:“这两个人是……” 雍正道:“他们姓桑,桑娘是我的乳母,现在你的两个孩子也由他们照顾着,这是我最信得过的两个老佣人了!” 方阑君道:“刚才好象听老爷子说到钟淇……” 雍正笑道:“偏是你的耳朵尖,也罢,让你知道了不要紧,他们是岳钟琪的生身父母,只是那小子自己还不知道!” 方阑君一怔道:“什么!河西总督岳钟琪!” 雍正用手压住嘴唇道:“咻,轻一点,此事可入你我之耳,却不能再让人听见了,不错!岳钟琪是他们的儿子,也是我的乳兄,他们夫妇俩都有一身好功夫,是先皇身边的人,为了造就他们的儿子,怕自己的出身不够,在先皇时就寄在岳御史家中抚养成人,我即位之后,对岳钟琪一再提拔,实际上都是看他们的面子,可恨的是那老小子太混帐,不定直以为是仗着自己的功劳彪炳膺重寄呢,本来我想叫岳钟琪归宗的……”” 方阑君道:“岳帅与先父同领军西征过,听说他刚愎自用,骄狂不可一世,常以当代重臣自夸,恐怕不容易接受……” 雍正一叹道:“是的!朝中不时有人奏劾他骄横,尤其是这次西征,我派了年羹尧领军,他很不高兴,且更是牢骚满腹,背地里连我都埋怨起来,我真想告诉他的身世,一则杀杀他的骄气,二则也让他知道他的一品前程,是靠他的父母做奴才所维持的,但桑老俩苦苦央求,我也不忍心,若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实实要好好整整这个奴才种子!” 方阑君道:“老爷子,岳帅倒底还是个将才!” 雍正冷笑道:“将才!我掌中有的是将才,多少武林高手,谁不是将才,前明之亡就是将才太多,身拥重兵,就自命不凡,认为可以左右朝廷了,悍将太多,绝非朝廷之福,所以我绝不让一个将军带第二次兵!” 牵涉到军国大计,方阑君笑道:“老爷子,您跟我谈这一套可是对牛弹琴!” 雍正一叹道:“阑君!我最欣赏的人是你的汉子,只可惜他的名利之心太薄,否则十年之内,公侯可期……” 方阑君连忙道:“老爷子,韶庭如果热恋富贵,您就不会欣赏他了!” 雍正自己也笑了起来道:“说的是,唉,治国难,用人尤难,但真正的人才却是不肯为人用的,这是千古为帝者最大的遗憾!” 说着进到内室,美儿昏睡在塌上,雍正上前仔细地番视了一下,才拍开了她的睡穴!美儿倏然醒来,一跳而起,急问道:“那个孟丽丝呢?” 雍正沉着脸道:“你不知道吗?” 美儿急急道:“奴才不放心,她还有同伴,奴才伺在暗中,不知怎的就被人制住了,来人能掩到奴才身后而毫无声息……一定是个绝顶高手……” 雍正冷笑道:“如果来的人是对方的人,你还能活着吗?” 美儿不禁一怔道:“原来是主人的人……” 雍正沉声道:“不错!这次给你个警告,下次再不听话,就要点你的死穴了,美儿!我很喜欢你,因为你以前很听话!” 美儿连忙跪下道:“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雍正挥挥手道:“现在你走开吧,我跟阑君有要紧的事相商!”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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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美儿乖乖地叩了个头出去了,雍正笑道:“除了桑白木夫妇外,谁都不知道你的孩子寄养在这儿,除了你们李家的人,我对谁都防一手!” 方阑君只得笑道:“那是应该的,您是孩子的外公呀!” 雍正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随又问道:“那两份侯爵的任状呢!韶庭肯收下吗?” 方阑君道:“他没收,也没拒绝,他说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等孩子长大了自己来决定,所以供存在家里!” 雍正笑道:“你别巧辩了,我知道压在箱子底下,恐怕只有等日久发霉了,你们家的孩子还会希罕这个吗?” 方阑君只有笑道:“老爷子,那是您的手段,给孩子们留个纪念的也是好的,孩于由药们教养成人后,您应该想到将来的!” 雍正只有一声轻叹道:“反正我已经给吏部下了手谕存底,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大清国柞不易,都是有效的,至于受不受,全由你们自己了,在你们家人前,我摆不出皇帝的架子,还能向你们下命令吗?” 方阑君微笑不言,药师与玉贞子已经进来了,后面跟着桑娘,怀中抱着两个小孩子,方阑君抢着过去接孩子! 玉贞子笑道:“阑君,你有了儿子,连姑姑都不要了!” 方阑君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紧贴住两连脸颊,目中泪光晶莹,听见玉贞子的话,才想过来见札。 雍正却笑道:“玉真!算了吧,让他们母子亲热一会儿吗,可怜她多久没见到两个小宝贝了,我们来谈谈!” 药师也摆摆手道:“阑君!别拘礼了,看看你两个宝贝,在这儿可没委屈,桑姥姥照顾他们比自己孙子还尽心呢!” 方阑君忙朝桑姥含笑道:“谢谢姥姥!” 桑姥微笑道:“不敢当!夫人!这是老身应尽的本份,何况两位小公子也真是逗人喜欢,老身能有这么两个孙子就好了!” 桑姥叩头告退,药师道:“陛下,有什么事吗?” 药师摇摇头道:“没有!贫道极少与人搏战,上次那一搏实迫不得已质道缺乏经验,耗力过巨,此生恐怕都无法复原了!” 雍正微微一怔道:“那可不太妙,因为仙长有麻烦了!” 药师道:“独臂年事高于贫道,而她的的亏耗也重于贫道,如果她一定不死心,玉真或小徒都可以应付的!” 雍正摇头道:“这个人恐怕非仙长亲自出马不可,独臂老尼怀恨之下召来了他的师弟天山老人钟汉武!” 药师哦了一声道:“此人修为如何?” 雍正道:“此人为天山创始人雪老人门下首徒,因独臂身份显赫,才自居其次,其一身修为实高出独臂一倍!” 药师惊道:“贫道略胜独臂一筹,如此人能高独臂一倍,贫道即使完全恢复了,也不足与战!” 说着眼圈微红,雍正道:“桑娘,外面有谁在?” 桑姥忙道:“白木在巡视着” 雍正道:“你也去帮帮他的忙,除了你们两人,任何人挨近五十丈之内,立予格杀勿论,听见了吗?” 玉贞子却道:“我听过这个人,他被回人称为天山大侠,是个修为有素的炼气士,怎么会来淌这场混水呢?” 雍正道:“他身在天山,独臂以掌门令符见召,他不敢不来!” 说着把孟丽丝带来的消息又转告了一遍又道:“此老深明大义,此来仅为门户之争,所以我很担忧,他盛意拳拳,派了孟丽丝来上这一手,我也不便帮忙……” 药师道:“陛下不必插手其间,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的好!” 雍正叹道:“我是希望仙长能胜过他,这样对大家都好,因为他说过,他如杀死仙长,他必自戕以谢……” 药师笑道:“那不是很好吗?至少他不会再为独臂等人所用……” 雍正庄容道:“仙长,晚说这话不是自私,我希望他活着,因为天山门下还有不少好手,在他的镇压之下,还可以不太受独臂的指挥,他若是一死,独臂以天山掌门,尽出天山弟子与老一辈的几个好手,天下就难以太平了!” 药师点了头,陷入深思,雍正道:“我对仙长所能知道得不多,仙长如果真的自觉不是其敌,我只有一个办法,叫白木两口子先挡他一阵!” 玉贞子微怔道“桑白本!就是那两位老人家吗?” 药师笑道:“桑氏伉俪是绝世高手,能耐不在你我之下!” 玉贞子道:“那倒是我看走眼了,我知道他们会武功,但没想到会如此高明,陛下,你囊中倒真是人才济济!” 雍正微笑道:“他们两个还可以,绝不会高于二位,如果用来打个头阵,至少可以消耗他几成真力,这是我唯一可尽力之处!” 药师摇头道:“不!天山大侠既是一代高人,心迹又如此光明磊落,我们怎能以车轮战夫对他,那是万万不行的!” 雍正急急道:“可是我绝不能让仙长折在他手中,论公,我是想要他镇压天山门人,以免引起战祸,论私,我与仙长是方外之交,而且仙长之所以卷入这场漩涡,完全是我惹起来的,若没有阑娜,事情……” 药师摆摆手笑道:“那些都不去谈他了,这件事我们自己以武林的身份来解决,不牵涉到国事最好,到那一天,陛下把桑老伉俪请去替我们压阵就帮忙不少了,因为我想天山门下,来的绝不止钟汉武一人。” 雍正一怔道:“对呀!还是仙长慧眼卓见,独臂旨在孤注一掷,很可能把天山的高手都秘密召来了!” 药师道:“这是必然的,小一辈的,贫道想孩子们还可以应付,老一辈的如果也来了,玉真一个人就难以应付了!” 雍正道:“桑白木两口子役问题,他们的身份谁都不知道,到时候叫他们以二位的朋友身份前去助拳就是了,可是道长……” 药师道:“贫道不应战!如果钟大侠没有身殉之说,我被他杀了也就算了,他说过那种话,又遣门下弟子入官护卫,可见他是很真心的,我也不愿意害死这一位名侠,老实说此刻我动起手来,还不如小徒……” 雍正道:“可是人家指名要找仙长……” 药师道:“由小徒韶庭去对付他就行了!” 玉贞子道:“韶庭行吗?不如我去挡他一阵!” 药师笑道:“玉真,你虽是长辈,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你现在的成就不会此刻的韶庭高,因为本门的技业是在恬谈中养成的!” 玉贞子一笑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得意弟子,如果你提别人,我绝不服这口气,提上他,我只好认了,他是我的侄女婿,我还好意思去跟他争不成!” 药师微笑道:“玉真!这虽是你一句实话,但由此可见你心中的嗔念尚在,意气未平,那都是防碍你进修的魔障!” 玉贞子不好意思地一笑,却又道:“韶庭能胜得过人家吗?” 药师道:“不求胜,只求不败,他还是可以勉强一撑的!” 玉贞子道:“只求不败也不是件容易事!” 药师点了头道:“是的!目前还不行,好在战期在十天之后,破出十天功夫,叫他来进修一下,我相信差不多了!” 玉贞子愕然道:“十天功夫,你能给他多少指点!” 药师道:“这个你不必操心,我自有我的办法。阑君,你回去告诉韶庭,叫他四天一早就到这儿来,其他的事你叫姚老大多费点心,任何条件都只管接下来,却不准来叫他,这十天之内,我们师徒俩任何人都不见!” 玉贞子道:“连我也包括在内!” 药师道:“是的!最好你到镖局里去镇一下,姚逢春人很精明,手底下差一点,我想对方可能在这几天会去找点小麻烦,你去撑一下,也可以使我放心点!” 玉贞子道:“你无非是把我支开而已,你们师徒闭关练功,总得要人来护法的呀,万一有人来捣乱怎么办?” 药师笑笑道:“山下请陛下帮帮忙;加强警卫,最好是要靠得住的人,山上就请桑老伉俪多费点心!” 雍正道:“那没问题,可是到那一天由韶庭出战对方会同意吗?” 药师微笑道:“应该没问题,对钟大侠也许有点失敬,但独臂却是求之不得,他们现在必须除去的人不是贫道而是小徒!” 雍正笑道:“对!韶庭现在是他们的眼中之钉,独臂是说不出口,其实她召来天山大侠,主要是对付韶庭的!” 药师道:“所以我给她一个机会,免得她开口!玉真!既然决定这么办了,你干脆就走吧!去了把韶庭换来!” 方阑君这时才道:“这两个孩子交给谁呢?” 药师笑笑道:“目前谁都没精神照顾他们,最好暂时送进宫去,由他们的外公照顾几天吧,那儿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也解决了陛下一个难题!” 雍正忙笑道:“两个小家伙交给我没问题,我也真想跟他们盘桓一阵,仙长是知道的,我到这儿来多半是为了看看孩子!” 药师笑道:“陛下少年时英发有为,及壮登基,励精图治,怎么现在居然儿女情长,喜欢起小孩子了! 雍正笑笑道:“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原故吧,人到了晚年,什么都不想了,唯有抱抱孙子,才是最大的乐趣,可是仙长说解决了我一个难题,又是怎么说呢,我相信带两个孩子进宫,还没人敢多说半句闲话!” 药师笑道:“两个小孩子不是难题,门口的一个大孩子才是难题,要瞒过日月同盟的耳目,莫若由一个年青的乳媪,抱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雍正鼓掌大笑道:“妙!妙极了,我正在为孟丽丝的问题伤脑筋,本来想叫她乔装侍卫入宫的,可是又不能进内宫,这一来的确是妙极了!” 药师道:“说办就办吧,陛下明天还要早朝地该歇了!” 雍正笑道:“我要休朝十天,好好地一享弄孙之乐,在这一生中,我也许就是这十天的机会了,桑娘!进来!” 桑姥应声而人,雍正吩咐了她一番话,桑姥立刻应声而去,药师朝玉贞子一笑,摆摆手道:“你也带着阑君走吧!” 玉贞子道:“这一战关系重大。你考虑定了吗?” 药师笑道:“你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且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钟汉武对部庭也不会下杀手,他战败了,自然夫须自栽,战胜了,也无力找我再战,这样一来,双方都保全了!” 玉贞子道:“听你说来,似乎韶庭还可能有战胜他的希望!” 药师笑笑道:“应该有可能的,韶庭的搏战经验比我丰富,他知道用招式弥补功力的不足,这是他比我与钟汉武都强的地方,你不用多操心了!” 玉贞子笑笑道:“师兄!算我是尘心未尽吧,韶庭上有老,下有小,还拖拉着四个年青的床头人,我不能不操心!” 药师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总不成我这个做师父的还会害他?” 玉贞子见药师语气从容,知道他确是真有把握,这才笑着拉了方阑君向外走去,雍正也一拱手道:“仙长!我也告辞了,十天后再见!” 药师微怔道:“陛下那天也想去?” 雍正道:“这是一场难见的盛会,又近在京都,我怎么舍得不去看一下呢,不过到时候我只看看,绝不会凑热闹的!” 药师道:“陛下一来,就免不了会有热闹了!” 雍正含笑道:“不会的,到那天我夹在镖局里的人一起去,仙长不说破,相信没有人能认出来,正如玉真说的一样,我的尘心更重,韶庭是我的女婿,我也放不下心来,在旁边看着总安心些!” 药师想想道:“陛下看看可以,千万别一时见猎心喜也下场子!” 雍正道:“那当然了,事实上也轮不到我的份,我会的那几手!算得了什么?” 药师笑道:“陛下太谦虚了,当年尹四公子大会武林时,曾经膺任天下四大盟首之一,手底下没几套不行吗?” 雍正忙道:“那只是一批朋友抬爱捧场,真说起来,我连挨个榜末都不够资格,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给他长添麻烦的!” 说着在一阵豪爽的大笑声中走了出去,方阑君朝药师叩了个头也被玉贞子抢走了,来到外面,桑姥已经取来一套宫装,孟丽丝更上,桑白木老见则驾了一辆车子等着,雍正朝玉贞子道:“二位也上车吧!我送你们出城去!” 玉贞子也不推辞,跟雍正之后,冲破夜色而去。 她们来到长辛店的四海镖局也很秘密,遣走了李韶庭更是秘密,所以第二天姚逢春拿着一封柬贴匆匆而来时,看见玉贞子就是一怔,拱手见礼后就问道:“李老弟呢?” 李阑娜笑道:“出去了,药师父有急事把他召去了,恐怕有好一阵子无法回来,他说有什么事情姚大哥作主主栽夺好了!” 姚胖子一呆无语。 李用娜心中明白,口中却笑道:“有什么事连大哥都无法裁夺了!” 姚逢春道:“日月同盟给咱们下了战书,由索天彪具名,要找咱们挑战,说是为诸位送上门来,不是求之不得!” 简六娘神色微惶地道:“我在天府中的朋友递出了消息,这一次非同小可,神尼发出了紧急召集令,由天山调集了几个好手!” 方阑君忙问道:“是那些人?” 简六娘道:“人来得不少,最扎手的是天山双义,古华朴以及谢清风了,他们是神尼的师弟,为天山派五老之二!” 方阑君问道:“天山五老是那五个人!” “那是天山始祖雪老人座下五个弟子,神尼居长,第二是天山大侠钟汉武,第三是陆游仙,是个云游的道姑,终身在外,不知去向,第四第五就是天山双义,这两个人技来非比寻常 玉贞子忍不住问道:“就这两个人来了吗?” 简六娘道:“这两个人已经不得了,咱们恐怕都不是敌手!” 姚胖子悄悄地在她耳畔介绍了玉贞子,简六娘忙跪下参见,行了大礼后,才微惶恐地道:“前辈请恕六娘出口无状 玉贞子笑笑扶起她道:“姚夫人别客气,我们早就在昨天得知讯息了!我就是为这个下来的,所以一切都好商量!” 姚逢春欣然道:“有仙子出头,跟李老弟力拒天山双义就行了!” 玉贞子却摇头道:“不!韶庭被他师父召去重炼技艺是为了要对付钟汉武,其余的敌手都要靠我们来应付!” 简六娘失声惊道:“什么,天山大侠也下来了!” 玉贞子笑道:“是的!独臂这次是下决心大干了,尽出精锐,把她们中的好手分批召来,想一举歼灭我们!姚逢春道:“药师父知道了?” 玉贞子道:“他接到了钟汉武的挑战,但他已经在神前立誓,不再动兵刃,所以把韶庭召去代他出头应战!” 姚逢春握手道:“那就错了,仙子只能应付双义之一,另一个……” 简六娘道:“这两个人很不得了,咱们恐怕都不是敌手!” 玉贞子笑笑道:“既然约期较技,当然不是打群架,一个个地来,没什么好耽心的,约期可是在十天后西校场!” 姚逢春道:“地点是对的,但时间却是九月初十,只有九天了!” 玉子哦了一声道:“我忘记过去一天了,好吧!你去告诉白泰官,我们准时赴约好了,药师已有妥善准备,到时他还约了两个好朋友,就是天山五老一起出场,我们的人手也够了!” 姚胖子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出去回伏了,等他再度进来,简六娘一批女子已经在开始聊家常了,他插不上口,只好又转了出来,心里忧急万状,仿模无计,好容易熬到晚上,简六娘回到房里,他忙接着问道:“六姐!你怎么磨到这时候!” 简六娘笑道:“玉贞子前辈拉着我聊天嘛!我又不好意思拒绝,而且这位前辈胸罗万有,精通技击,我得不少教益!” 姚逢春急道:“我都急死了,敌众我寡,这可怎么办?” 简六娘笑道、“我们妇道人家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我不过是摇旗呐喊的份儿,轮不上挑大梁!” 姚逢春道:“天山门下技击精湛,二代弟子的白秦官吕四娘等也都是名震一时的好手,我们的人手太少了!” 简六娘道:“那不要紧,我得到消息,老史已经找到了陈四老前辈,会同甘愿地夫妇与周涛,五六天都可以来到……” 姚逢春道:“可不能靠他们,他们见了神尼就没有辙儿了!” 简六娘道:“这次情形不同,甘嫂子芸娘托人抄了个信给我,她说由于了因之死,使他们对日月同盟的看法有了大转变,尤其是李兄弟答应担任太行义军首领之后,他们都是兴奋莫名,决心也加入太行的行列,因此这一战,师出有名,没有顾忌了!” 姚逢春这才松了口气,简六姐笑笑又道:“我为老史挑了个媳妇,是我飞燕军四大领队之一的祁黑燕,另外三个领队,马飞燕许了牛化,柳红燕许了霍学刚,刘紫燕许了刁云程,他们邀杨明与胡子玉郎舅作伐,到长辛店请李兄弟主婚,听说也上路了,如果赶上了,我们的人手更足,还怕什么呢?” 姚逢春喜动颜色道:“是真的!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简六娘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出了出去,反而误事,日月同盟好手齐集京师、这种事还是保密一点的好!” 姚逢春笑道:“这下子太好了,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六娘,既然你知道他们来京不便,为什么要他们来呢?” 简六报道:“是我的主意,李兄弟是我们的总头领,由他主婚,咱们等于暗中间接地告诉江湖朋友这件事,否则我们脱离义军,对江湖朋友很难交代!” 姚逢春默然片刻才道:“这件事对李兄弟大有不便,但他有个老丈人撑腰,大概没关系,六娘,竹君弟妹给你配的药你吃了没有,咱们也得快点上劲,别叫老史在我们前头生了小耗子!” 简六娘白了他一眼,姚逢春哈哈大笑地抱着她,简六娘一口吹熄了灯火,忽地扬手一挥一缕劲风破窗而出,外面传来了一声闷哼! 简六娘打出那一点寒星后,窗外传出一声闷哼,她回身就要追出去,姚逢春却一把拉住了她道:“算了吧!六娘,来人显然已经给你击退了,绝不会是什么重要的脚色,让他去吧,别扫了我们的兴!”说着仍是一副嬉皮笑脸之状,还亲了她的脸简六娘扭了他一把道:“死鬼,以前你见了我都是道貌岸然,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没正经,在这儿节骨地上,你还有这种心!” 姚逢春微微一笑道:“以前我是赛奉先,现在是姚胖子!” 简六娘道:“难道说这两个名字还是两个人不成?” 姚逢春笑道:“那当然有差别,慕奉先武林公认的美男子,想嫁我的女人多的是,我若是对每个人都嘻皮笑脸,那麻烦可能比咱们这位大情圣李总缥头老弟还多,所以我必须扮起一份神圣不可侵犯的面孔!不仅是对你,对任何人都一样!” 简六娘愠然:“这么说我在你心中跟别的女人差不多!” 姚逢春苦笑道:“六娘,咱们俩的感情也许深一点,但那时候,我实在不敢对你有特别的表示,我怕你受不了!” 简六娘愕然道:“这是什么话!” 姚逢春道:“因为我如果表示要喜欢你,我对你的态度将更为冷淡蛮横,以你的火燥性子,你受得了吗?” 简六娘笑道:“这倒是件奇闻,你是这样子表示好感的!” 姚逢春一叹道:“是的!我用这个方法去测验每一个我准备喜欢的女子,试试她们的诚意,究竟是看中我这人,还是看中我那付外相,我不是逢抬身价,更不是自认了不起,但我要选一个终身侣伴,绝不愿对方看中我那付外型!” 简六娘一笑道:“试验的结果如何?” 姚逢春道:“惨不堪言,每一个我有意深交的女子,都被我那种不近人情的态度给唬跑了,所以换来个公认的冷面人外号!” 简六娘道:“好啊!今天你算说了实话,你对我没来那一套,可见你当时心里根本就无意与我深交下去!” 姚逢春急急道:“六娘,你说话可没良心,我就差没跟你作过进一步的表示,直接向你求婚而已,我们之间,却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你应该清楚,我跟别的女子有过那么久的交往,作过恳切的交谈没有?” 简六娘道:“那你为什么不对我来一番考验呢?” “老实说,我不敢,我怕把你给唬跑了!” 简六娘哼了一声道:“我倒不会唬跑,如果你对我摆出那付嘴睑来,我会宰了你,我飞天夜叉不会吃你那一套!老姚,你简直混帐,你把老娘看成什么人了,你赛奉先不错是个美男子,但老娘要找个比你更俊的小白睑还怕找不到!” 姚逢春笑道:“我知道你找得到,所以不敢惹你呀!” “放屁,你如果真正地了解我,就该知道我绝不是看中你的外表,你为什么还要来一番试探!” 姚逢春苦笑道:“大娘,我并没有打算对你来一番试探呀,相知多年,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了,但我还有个苦衷!” “什么苦衷!” “老史也喜欢你,我不愿伤他的心!” “胡说!老史会喜欢我,他连话都不跟我多说!” “六娘!这是真的!老史对我认识的任何女子都是有说有笑,唯独对你却噤然无语,我看得出来,他也在暗中为你倾倒,这个人很死心眼儿,从没动过真情,我实在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 “难道说你是为了他才冷淡我!” “我可没有冷淡你,但也不敢向你开口求婚,否则就会彻底地毁了他,所以从来我只好躲开你!” 难怪你们两一下子就没了影儿!” “是的!离开你那一段日子,我们俩心里都很不好受,差不多整整两年,我们住在个小地方,武也不练了,每天关起门就是吃喝,每天醉得人事不省,醒过来就挖空思想点什么好吃的玩意儿来下酒,结果我学了一手烧好菜的本事,却也把身子越养越肥!” “奇怪,老史怎么越吃越瘦呢?” “我只想塞饱肚子,他却是想填心里的歉疚,那些好东西通肠而过,一点没留下,再加上相思,焉能不瘦!” “鬼活,你们躲起来享福罢了,别说得那么好听,两个人一肚子心事,居然还有兴趣研究食谱!” 姚逢春苦笑道:“六娘,我们都是借酒浇愁,苦酒可难下咽呀,不弄点好口味滑滑舌头,想求静都不容易!” “你为什么不干脆大方一点,把我让给老史好了!” 姚逢春道:“我没这么想,老史也不会接受,即使你喜欢的他,为了我,他也会这样子做的,这就是我们能结下生死不渝的交情的原因,我们互相都太了解了,也都太爱惜对方了,我不必用那种虚情假意去侮辱他也侮辱我自己!” “这是虚情假意吗?” 姚逢春道:“六娘,你也是江湖人,该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我是真心,但施出去的恩惠是人家不能接受的,就不必多此一举!” 姚逢春叹道:“六娘,那时你还年轻,你有机会另找别人的!” “是老娘犯贱,死等着你!你们既然道义知心,互相体谅,就该撑到底呀,你干吗又要娶我呢!” “日久见人心,隔了这么多年,你还等着我,更没因为我这付揍相两嫌弃我,老史也该认了!” “为了这死耗子,蹉跎了我十几年青脸!” “六娘!值得的!感情越久越深,越老越甜,如果我们十几年前成了亲,现在就不会忍受了!” 说着又抱住了她,简六娘推开他道:“见你的大头鬼,谁跟你恩爱,我真恨不得宰了你!” 口中说得凶,但推出的手并没有太大的劲,姚逢春的手伸出去要解她的衣服时,简六娘低声道:“外面躺着个人,让巡夜的看见了嚷起来多讨厌!” 姚胖子叹了口气道:“你就是爱煞风景,你那一箭撂下倒人家的!” 简六娘道:“你刚才还说是个不重要的脚色,那还能躲过了我一箭?” 姚胖子道:“我说他是不重要的脚色,可没说是含糊的脚色,你的追魂箭打出他一个闷屁,大概带了点伤,还不早溜了!” 简六娘道:“你拿得准吗?” 姚逢春笑道:“闯了几十年江湖,我已经混成精了,这种事儿根本不必看,凭经验判断就能料十八九不离十!” “你倒是说说看,凭什么作此判断呢!” “是重要的脚色,不会找上我们俩个,是含糊的脚色,不用到四海镖局来捋虎须,凭这两点还不够呢? 简六娘不禁为他精确的判断而笑了,但仍道:“去看看吧也耽误不了多久!” 姚逢春叹道:“我一腔热情,叫冷风一吹都凉了下去,再热起兴可不知要多久了,六娘,我们到底不是少年夫妻,说热就热的!” 简六娘嚷道:“瞧你这张贫嘴!” 姚逢春嘻嘻一笑道:“我现在是姚胖子,不会再有佳人垂青了,对自己的老婆油油嘴,正表示我用情之专,不二色呀!” 简六娘捶了他一下道:“死胖子,你去不去!” 姚逢春懒洋洋地坐起身子,窗外有人道:“姚兄!外面风大,不必出去,穿上衣服,让兄弟进来就是,着了凉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口音很熟,两个人脸上都不禁一热,连忙点上了灯,打开窗子,窗外跳进一人,赫然正是镇八方杨明!” 简六娘忙道:“杨兄!你怎么来了?” 杨明苦笑着道:“嫂子好强的手劲,幸亏兄弟躲得快,才挨在肩胛上,如果再偏高一寸,一箭穿喉,兄弟就没命了!” 简六娘道:“我怎么想得到是杨兄呢!” 连忙上前替他起下肩上的袖箭,姚逢春则连忙取出金创药,为他敷上了,已烘了一张膏。 杨明痛得直皱头,简六娘问道:“杨兄,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杨明低声道:“我不敢敲门进来,怕惊动了人!” “为什么?” “我们被人截下了,大伙儿就是我跟敝内弟没被擒!” “什么!那些人失手被擒了?” “太行山的三位头领,还有飞燕军的四位领队!”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杨明道:“接到嫂子的传书后,太行山的几位哥儿们欢喜若狂,赶紧就捉对下山,兼程赶来成亲,连我们的镖局都没拢一下,只着人告诉了我们一声,叫我与内弟随后赶来,我跟子玉也急急地追下来!在房山县周口店追上了他们……” “怎么样呢?” “幸亏子玉细心,看到有几批人在我们后面匆匆地追了上去,知道情形不对,没敢跟前面招呼,只遥遥地瞟着他们,结果在周口店看见他们被人截住了,我们在远处看着,对方的人不多,不过五六个,有两个老头子,武功特别高,十几个照面,牛兄他们全被制住了!” “对方是谁呢?” 听牛兄老远地吼叫,好像有一个老头子叫古华朴!” 简六娘惊叫道:“天绝剑叟古华朴,天山五老之一,另一个一定是茫茫真人谢清风,难怪他们不是敌手!” 姚逢春急问道:“以后怎么样呢?” 杨明苦笑道:“我们一看情形,知道赶上去也是白费,到不如跟住他们。眼见他们大队进入周口店的一所农庄,内弟子玉在那儿盯着,我就急急地赶来告急!我下午就到了……” 姚逢春道:“杨兄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杨明道:“对方一路上都有人,也盯得很紧,我如果公开前来,对方知道行踪已泄,很可能会立刻撤离,子玉一个人绝对盯不住,所以我到夜深,闪闪躲躲地避开了一切的监视,跳墙进来的!” 姚逢春道:“杨兄到底是老江湖,这样做很对?” 杨明道:“我想是来找李大侠的,可又不知道他在那儿,别的屋子都熄了灯,就是这间亮着,我才挨进过来就……” 简大娘道:“那真太对不起了,杨兄为什么不即时打个招呼!” 杨明苦笑道:“我不敢张扬,因为我进来时,发现镖局外面也有人在幌着,万一是对方的人,不是又糟了吗,所以那一箭疼得我直抖,也只好忍着,也很失礼地在窗外听二位私谈,直等姚兄要出来,我才硬着头发低声打招呼!” 姚逢春叹了一声道:“杨兄太小心了,冤枉受了半天罪,镖局外面有人走动是难免的,但进了镖局就不怕了,对方的人还不敢摸到二十丈以内来!” 杨明苦笑道:“兄弟可不知道,但看长辛店上风雨欲来之势,觉得事态不平常,我实在不敢造次!” 简六娘道:“太行山的弟兄落入对方手中可不能耽搁,李兄弟又不在,看来必须惊动一下玉贞仙子!我这就请她去!”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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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说着起身走了,杨明等她走后才道:“兄弟来得太冒昧了!” 姚胖子脸红地道:“杨兄别取笑了,那些话可实在不堪入耳!” 杨明忙道:“那里!那里!二位乃侠中之侠,胸襟见解以及姚兄之高义,嫂夫人的真情,都是使人钦羡佩万分的!” 姚胖子叹了一声道:“杨兄已经听见了,我也不必再事遮掩,但愿老史也赶快成亲,了却我一桩心事,其实在我们息隐江湖后,老史已经看开了,他催我找六娘去,可是我长了一身肥肉,实在不想去找她,老史是为了我打光棍到今天的,大家都上了一把岁数,年青时的情啊义啊都淡薄多了,否则我也不会把他的那片隐情告诉六娘听!” 杨明道:“应该说的,否则嫂夫人对姚兄很难谅解,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嫂夫人虽是女中豪杰,也未能免俗,姚兄耽误她这么多年,她心里不无快快之感,知道了姚兄是为史兄之故,更知道史兄也为她倾心,她就好过多了!” 姚逢春道:“那是怎么个说法呢?” 杨明笑道:“兄弟成亲多年,这是磨出来的经验,我那个黄脸婆在敝城也算是个美人,她整天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老,我为了哄她开心,常引一些光棍朋友回家吃饭,让她见见,然后告诉她某某人对她如何赞美,其实天地良心,她已经四十多了,再美也美不到那儿去了,所以上次李大侠经过,她的两位夫人,我就没让她出来,因为一比之下;她至少有三天吃不下饭!” 姚逢春听了不禁哈哈大笑,笑声中玉贞仙子带着李阑娜,方阑君、郎秀姑与简六姐进来了。 姚逢春代杨明引见了王贞仙子与方竹君,其他的都是熟人,—一打过呼后,简六娘道: “你们谈什么高兴!” 姚逢春道:“我在向杨兄弟请教御妻之道。” 简六娘道:“你真好雅兴,居然还有心谈这些,更笑得出来!” 姚逢春道:“六娘,我对太行山的哥儿们并不是不关心,但觉得犯不着放在脸上。身处惊变,最重要的是稳得住,否则自乱方寸,反足误事!” 玉贞仙子一笑道:“这是对的!临危不乱,那怕生死在即,也能谈笑从容,这才是练武人的修养,我就做不到这一点,药师常为这个笑我!看来姚大侠比我高明多了!” 姚逢春道:“我就担心这个,天绝剑叟古朴与茫茫真人谢清风,仙子敌其一有余,敌其二不足,我们恐怕都帮不上手!” 一语甫毕,窗外:“洒家算上一个如何?” 众人都吃了一惊,但见红影轻飘,进来一个红衣僧人,狮鼻阔口,绕颊黄虬,虎眉豹眼,十分威猛! 大家都不认识他,只有李阑娜趋前施礼道:“国师活佛,您的法驾怎么会窿临的!” 然后转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雍和官护国法师赫达活佛,也是藏边布达拉宫中首座高手,更是喇嘛正教中红衣大主教! 赫达嘻开大嘴笑笑,举单掌一拜道:“酒家奉御旨前来听候差遣!” 他阑娜一怔道:“老爷子也知道了?” 赫达道:“圣上不久前才得到消息!” 李阑娜望望简六娘,见她在暗中摇头,忙道:“多谢国师,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赫达笑道:“格格放心好了,圣上知道你们不愿跟官方牵扯,才只命洒家一人前来,这与官方全无关系!” 李阑娜道:“可是您一去就有关系了!” 赫达道:“不!这次酒家是以私人身份前来,而且也有着俗家的渊源,那个霍学刚是洒家的外甥!” 简六娘道:“霍兄的令堂是藏边的贵族!” 赫达道:“对!那就是洒家的大姐桑都拉,下嫁到汉家霍氏,有了这重渊源,洒家此去该说得过去了!” 简六娘想想道:“甥舅至亲,那当然没问题了!” 赫达道:“圣上圣明,绝不会各位为难的,否则宫中侍卫供奉高手极多,也不会派到洒家,话又说回来,酒家虽然献身吾佛,但未能免俗,外甥遭人囚禁,派不到洒家,洒家也是要去的!” 李阑娜道:“老爷子明白我们的立场,既作安排,总不会错的,有国师加入,我们就好得多了,国师一身硬功无敌,刀剑不入!” 赫达笑笑道:“那倒不敢当,血肉之躯,总难与刀剑争利的,如果对方的内家劲气练到炉火纯青之境,酒家不是不行的,但天山派中,仅有一人达此境界,但此人不在周口店,洒家还可以派了用处,牵制住一个高手!” 李阑娜问道:“孟贵人的尊师,天山大侠,此老技业,大概只有药师仙长可与一抗,其余的人,酒家自信尚堪一搏!” 玉贞仙子忙道:“那就好了,有国师为助,我们分别抵住天山二老,其余的孩子们还应付得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赫达弯弯腰道:“为免打草惊蛇计,宜各自前去为佳,酒家先走一步!” 红影一幌,眼前已失去他的踪迹。玉贞仙子笑道:“这位大喇嘛在向我们显示功夫呢,不过他也真有两下子,我可不能输给他,也要走了,你们跟着来吧!” 她身影轻幌,紧追而出。 简六娘道:“我们是追不步了,有他们先走一步也好,我们就不必散伙了,大家一起走,不但有个照应,而且还可以吸引对方的注意,方便前一批人行事,杨兄2你的伤不要紧吧!能不能赶路!” 杨明忙道:“没关系,这点轻伤算什么?已经好了!” 简六娘道:“杨兄!天山二老虽然有人对付,其他的也不是庸手,这是拼命的事,你还是不必勉强了!” 杨明道:“我的内弟在那几监视着,如果有变动,他会留下暗记继续盯下去,这暗记只有我看得懂,我非去不可!” 姚逢春道:“此去周口店还有上百里路,为了赶紧时间又不能慢慢地走,杨兄受了箭伤,赶急路是最耗体力的!” 李阑娜道:“慨然不必掩藏行迹,我们干脆骑马去吧,大家也好节省点体力,留作拼斗之用,杨兄也可以一起去了!” 简六娘一听倒也有理,遂出去准备妥了六骑快马。每个人都把随身的兵器打点妥然,登马疾驰而去! 赶到周口店时,天色已微明,杨明在一颗大树下轻轻作了一阵雀鸣,遂见胡子玉从另一颗树上跳下道:“姐夫,你们来得很快呀!” 杨明却问道:“前面怎么样?” 胡子玉道:“由京师那连又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戒备也严了起来,却没有什么特别动静,也没人离开!” 他说话话虽然简短,却把最重要的事都交待清楚了,不愧是久走江湖的行家。简六娘道:“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只是役把我们放在眼里,只要人还没被带走,就没关系了!” 李阑娜道:“玉贞姑姑跟赫达国师应该早到了,怎么没有消息呢?” 简六姐道:“我们骑马,他们走路,恐怕还在后面呢!” 李阑娜道:“不可能,他们行动如风,一日千里,还可以两头见太阳,比骑马快得多,绝不会落在后面的!” 简六娘道:“那也许是早就潜进去了,此行目的旨在救人,自不宜打草惊蛇,大概是等我们去展开行动吧!走!” 她领先策骑一片庄屋行去,周口店本身就是个山村,那片庄屋更是背山而建形势很好! 庄前还隔着一道三丈来宽的深壕,引山泉流过,形成一道一天然的屏障,入庄必须经过一条木制的吊桥! 可是桥板高高地吊起,简六浪冲到桥前喝道:“里面的人,把桥放下来!” 碉楼上出现一个年青的汉子,正是八侠中的白泰官!” 他看见了姚逢春,微微一笑道:“姚大侠,昨天我们不见过面,约妥定期在东校场一决胜负,现在还没有到时候,你们怎么违约前来生事呢?” 姚逢春怒道:“不错!但这是另一回事,他们是本盟叛徒! 国贼!” 简六娘忍不住骂道:“放屁!太行山未改义军旗号,只是脱离日月同盟而已,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国贼,你们自己才是国贼!” 白泰官一沉脸道:“住口!义军之设,乃为反清复明,日月同盟的领导人乃明室宗裔,才是名正言顺的义师!” 简六娘冷笑道:“我们为了是匡复大汉河山,可不是为朱明争回天下,日月同盟所作所为已令人心鄙弃,天下齿冷……” 白泰官厉声喝道:“住口!大行山北盟投贼,判罪已由本盟审定,就等捉住你这个漏网之徒后,依法制裁,你还敢刁辩!” 简六娘冷冷地道:“用不着我多辩,投贼的是谁大家都很清楚,你们把义军总部设在异族权贵府邸之中,才是真正的投贼呢!” 白泰官冷笑道:“燕雀焉知鸿鹄呢!” 简六娘沉声道:“我们是不懂,因为我们是江湖人,只知道身为汉人,该为汉家民族尽一份心,出一份力,只要是肯为老百姓着想的人,我们都拥护他,反之,残害百姓而达到个人富贵权欲的人,我们都反对!我们可以前参加义军为此,现在脱离日月同盟也是为此,你快把我的弟兄们放出来!” 白泰官道:“这些叛徒都是奉盟主之命而擒处,谁也无权释放!” 简六娘道:“那我们就杀进来抢人了!” 白泰官道:“你们敢,只要动一动,我就先把他们宰了!” 说着一挥手,庄门大开可以看见里面空场上挤着一具木架,高有两丈许,本架上端有一根横木!横木上嵌着七柄利斧,两端系着两把百米斤的石锁!木架下面则是七具本枷,枷着七个人。 正是太行山的三个首领与飞燕军中四名领队,神智已陷入昏迷状态,双臂反剪,并排跪在木架下! 横木的中间吊着一根指头粗细的麻绳,由一个汉子牵着,只要此一松手,横木就会压下来,而七柄利斧,也正好落在七人的头颈上! 白泰官哈哈大笑道:“看见了吗?这是我专为他们设计的一架新刑具,专用来惩治叛徒的,他们敢上前一步,我就叫人松手! 姚逢春一叹道:“白泰官,未设仁政,先施苛刑,而且是用来对付心存汉室的江湖志士,你们怎么还能寄望于民心归向!” 白泰官道:“不,你错了,这是对付叛贼的,凡不服日月同盟指挥的都是叛贼,我正想借这次机会来儆戒别人,看着还有谁敢心存异志!” 姚逢春不禁怔住了,低声道:“日月同盟以前排挤江湖人,多少还要做个幌子,现在他们竟然采取这种虚张声势而已,不敢真做的!” 姚逢春道:“不!他敢的!这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简六娘一怔道:“我们逼出来的?我们几时逼他了!” 姚逢春道:“江南八侠拆伙以后,他们知道已经失去了江湖人的拥戴了,你们又要叫李老弟担任太行山义军统帅……” 简六娘道:“这是李兄弟自己答应的,我们又没有强迫他!” 姚逢春叹道:“韶庭老弟心存汉室是不错,但也并不愿身居其位,你们要求太切,不容他拒绝,故而只好答应下来,可是还再三嘱咐,不必宣布得太早……” 简六娘道:“我不想宣布的,芸姐姐说这个消息必可大大地振奋人心,事实上也不错,这个消息传之江湖,影响之大……” 姚逢春道:“我知道这给大家的振奋是很大的,但给日月同盟的打击也太大,他们怕以前建下的一点实力都投到这边来了,万不得已一下,只好取取高压的手段,捉住了这些人,施以苛刑,以收杀鸡骇猴之效!” 简六姐道:“有用吗,江湖人畏死的已经不多,而我们献身义师志士,更是置生于度外,他们这么做更会引起大家的愤恨!” 姚逢春道:“可是他把人放在我们眼前,提出了警告,如果我们硬要冲进去,这杀人的责任就在我们头上了!” 简六娘哼了一声道:“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有眼睛的!” 姚逢春道:“不然,我们现在是以道义为根本,这是他们唯一缺乏的,这些人一死,江湖上认为我们也是仁义之徒,太行山的脱难义军,自成义师,也成了夺权之举!” 简六娘道:“我不懂你的话!” 姚逢春道:“这很简单,太行山四个负责人,只剩你一个人没有被擒。如果他们一死,整个太行山就属你一个人了!” 简六娘道:“我相信太行山的弟兄对我很了解,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但别人不知道,会以为你是故意如此的,更因为我的关系,以及我与李老弟的渊源,别人会以为是李老弟授意你这么做,那就更助长他们的声势了!” 李阑娜忙道:“姚大哥的顾虑很对,日月同盟是故意造成这个局面的,否则他们也知道,杀死三位头领,并不足以瓦解太行山的义师,你们犯不着于这种事,韶庭提任太行义师统帅,刚给大家建立起一点信心,至此将荡然无存了!” 简大娘没思片刻才道:“逢春!你的意思如何呢?” 姚逢春道:“我的意思是先退回去,等十日后那场决斗过了再说,如果我们失败了,大家都活不成,没什么可考虑了,如果我们胜了一战,天下知名的武林人士都会前来参加的,公开解决这个问题……” 简六娘道:“没这么容易,说不定我们一走,他们就杀了这七个人,到那天硬栽在我们头上,岂不更糟!” 姚逢春一怔道:“这也说的是!” 李阑娜却道:“这不太可能。人是天山二老擒获的,据我所知,天山一派的弟子虽然大部份是日月同盟的核心,但他们的是非观念仍在,不会妄加黑白的,否则白泰官不必给我们看,在我们冲进时,来上这么一手,岂不是了我们的罪名,他不敢这么做,就是要让天山二老盾明是责任属” 他们在这儿私下商量,白泰官却在催促道:“你们究竟作何决定?” 六娘道:“你们把他们如何处置?” 白泰官笑道:“决斗那一天,各地义师首领都会到来,由大家公开议决他们的罪名,再行决定他们的惩处!” 简六娘冷笑道:“在太行山发生的那些事,你们敢昭诉天下吗?” 白泰官道:“有什么不敢的,是非曲直,一切诉之公决,你们敢播谣言,扰动义军人心,到那一天也可以澄清了!” 简六娘沉思片刻,脸色一变,厉声道:“我告诉你我的决定,今天一定要救回他们!” 白泰官笑道:“好呀,你有本事就来试试看!” 姚逢春忙道:“六娘,你不能冲动!” 简六娘道:“我绝不冲动,这几个人绝不能在他们手上留到那一天,因为我知道义军中有个天竺异人,擅长迷心幻术,能够使人神智丧失,本性惑乱,到了那一天,说不定会利用这七个人反咬我们一口,虚构事实,随他们怎么说了!” 姚逢春道:“会有这种事吗?” 简六娘道:“千真万确,这个人叫哈那星,本来在回疆一带活动,游说边疆部落,加入复明勤王义师的,我得到消息说,神尼把这个人也急召到京师来了,经他施术之后,这七个俘虏到时候就变成他们有利的人证了!” 姚逢春道:“那他们早就可以施术了,这七人被俘已有了一天一夜,尽可从容改变他们的思想了,为什么还要绑在这儿呢?” 简六娘道:“全部施术要七天时间才可以完成,他们把人送到这儿,不敢秘密押到天府总部去,可能就是想慢慢施术!” 姚逢春呆了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倒是不能再拖了,可是我们这样子冲进去,他真的下了杀手又怎么办呢!” 简六娘道:“顾不得这么多,如果让这几个人成为他们的工具,在那天公开我们的情形岂不更糟!” 说完她厉声道:“白泰官没,把吊桥放下来,我们进去翊死战争!” 白泰官哈哈大笑道:“有本事她就飞过来放下吊桥,岂不开门迎狼!” 简六娘怒道:“你以为这三丈不到的壕河就拦住我们!” 白泰官的人下了碉楼,根本不作答理!李阑娜道:“这点距离谁都难不住,还怕他们吗?” 简六姐却摇头道:“不!这必然有阴谋,我们要飞身渡河,在空中难以稳住身形、她们如果有十名弩手,施展急射,我们谁都挡不住,还是由我一个人先过去,斩断桥索,你们再利用马匹挡住身子,急冲过来!” 胡子玉道:“简女侠放心好了,这个方法我们都知道,问题是你单身渡河夺桥,那似乎太危险了!” 简六娘微微一笑道:“我的外号叫飞天夜叉,这一点还难不到我,大家准备一下,我斩断桥索后,大家就争取时向急冲过去!” 她脱下身上的披风,双足一点,身躯像飞鸟一般的凌空射起,果然不出所料,对面墙间上立刻出现十几个人。 各持机弩,飕飕之声不绝,漫天都是飞蝗般的箭影,简六娘不愧为飞天夜叉,她手中的披风一抖,分为两片,就像是飞鸟的两只翅膀,一面维持她的身子不坠,凌空翻腾,一面挡住了漫空天箭雨;飘然降落对岸! 桥下两道人影疾出,双剑齐飞,竟然是江南八侠中曹仁父与张云如,大约是阻止她放落吊桥的! 简六娘一声冷笑,忽地将两片披风掷出,罩向两人的头上,那人仓猝之间,只有举剑撩劈。 嘶嘶声中,剑刃将披风斩成四五片,利用这一瞬间的耽误,简六娘的身子已滚了过去,背后双刀出鞘! 锋锋两声,吊桥的缆索也断,高吊的桥身已碎然落下,白泰官忙探身出来,帮忙迎拒,同时叫道:“注意,别放其余的人过来!” 胡子玉与杨明都鞍里藏身,只有一双脚挂在凳上,身子藏在马腹之下,躯马由桥上疾驶过去!” 乱箭更急,射在马身上,但已挡不住他们,过桥后,两匹马虽然中箭倒地,但他们已滚到墙下,腾身上拔! 一刀一鞭同时卷出,扫向那批箭手,砍倒几个人,箭势稍遏,那边的四个人也以同样的方法冲过了桥! 姚逢春的双剑迳发,郎秀姑的双刀勇不可挡,方阑君与李阑娜两枝剑更是犀利劲锐,白泰官等三人抵挡不住,边战边退,慢慢进了碉楼里面,又出来了五六名剑手,总算把他们截住了! 白泰官急得大叫道:“松手!先杀了那几个俘虏!” 牵住麻绳的那名汉子,立刻把手一松,横木下落,眼看着七名男女豪雄都将断首斧刃之下,忽而人影急起。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形,踩起抓住了半空中的绳尾,使横木之势略阻一阻,那女子的身子随着绳索荡回,一手抱住了横木,这时斧刃离七个颈上不过才足许距离,端的是惊险已极! 冲进来的人与迎拒的人双方都在注意这边的情况,竟忽地停了手,白泰官见这出手的女子竟是吕四娘! 他不禁怒喝道:“四娘!你这是做什么?” 吕四娘将手中的吊索慢慢绑在木架支柱上道:“师哥!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对,这几个人虽然叛离了义军,但他们并未折节投降虏廷,仍然是反清的志士!” 白泰它叫道:“他们反清,却不复明,就是我们的仇人!” 吕四娘道:“不!最多不是我们的同志,却不是敌人!” 白泰官惑然道:“四娘!你怎么也变节了?” 吕四娘肃容道:“绝不会,我祖父死于文字之狱,清庭与我仇深如海,我不会变节的,但我要对付的是真正的敌人!” 白泰官厉声道:“这是掌门恩师的命令,你敢违抗吗?” 吕四娘脸现痛苦之色,犹豫不决,白泰官一示眼色,那名原先执持绳索的汉子忽然一剑砍出。 绳索再断,横木又落了下来,但屋中又出来两个老人,同时飞身扑进,人末到,掌风先至! 他们的内家劲力练是惊人,隔山打牛的气功也具有了十成火候,掌力击在横木上,只听得兢兢两声! 枝粗可一抱的木架支柱应声而折,倒了下来,堪堪使那七个人解了断头之厄,白泰官怔住了。 他认出这二人正是天山二老,不敢像对吕四娘那样态度蛮横了,顿了一顿,才恭身行礼道“二位师叔,为何放过了这些叛逆!” 天绝剑叟古华朴脸色微青地道:“问得好,我还想问问你,你什么要下杀手!” 白泰官道:“弟子乃奉恩师之命,在必要时可以下手!” 古华朴道:“可是你没有问过我们!” 白泰官怔了一怔道:“弟子在设置刑架时,不是请示过二位师叔吗?” 茫茫真人谢清风道:“不错!你只说作为诱敌之用,并没有说真的要下手,否则我们绝不会同意,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白泰官道:“弟子怎敢,是掌门师尊有过吩咐!” 谢清风道:“掌门人的召示我们必须听从,但掌门人的话我们可以只听一半,你出身天山门下,该知道本门规矩,除非你请出本门玉牒,才可以自由行事,否则凡事都应该先问长辈” 请示后才准实行!” 白泰官道:“弟子有玉牒!” 二老都哦了一声,同时问道:“拿出来!” 曹仁父忙轻触他一下道:“二位老神仙,神尼虽然发出玉牒,但又追回去了!说这儿的事,应该由二位老神仙主理!” 白泰官也会意过来,知道此时取出玉牒,因可达到目的,但会引起二老的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忙道:“弟子该死,弟子忘记掌门恩师已经将玉牒追回了!” 古华朴冷哼一声道:“既无玉牒,你为什么擅自行动!” 白泰官只得道:“弟子怕一时照顾不及,被来人救走了俘虏……” 谢清风道:“还有我们在,用不到你来着急!” 白泰官道:“是的!因为这时正是二位师叔修真之际,弟子不敢惊动,也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一时情急,尚乞宽恕!” 古华朴哼了一声道:“等事情过去了,我再追究你这次擅自行动的过失,现在你站过一边去,听候命令行动!” 白泰官恭声应是,退过一边。 二老朝群侠打量了一眼,然后道:“各位是来救人的?谁负责作主!” 简六娘推推姚春道:“你出去!” 姚逢春道:“六娘,你是名正言顺的负责人……” 简六娘低声道:“这两个老怪物因为神尼主掌门户,心里已经很不痛快,还是你出去好,他们不喜欢女人当权!” 姚逢春跨前一步拱手道:“晚辈姚逢春,参见二位前辈!” 古华朴道:“好!姚大侠,你保你的镖,我们处理门户中的事互相风马牛不相干,你凭什么来插手呢!” 姚逢春笑笑道:“二位前辈也不是日月同盟中人,为何要插手此事呢,太行山的人没有一个是天下门下的呀!” 古华朴道:“我们是受了掌门人所召,更不能不来,第一、太行诸友是拙荆的伙伴,第二、太行义师及敝局李总镖……” 姚逢春道:“李总镖头不在京师,晚辈只好代他负责了!” 谢清风冷笑道:“你负得了责吗?” 姚逢春豪迈地一笑道:“但为道义,碎身在所不惜,这是武林间应有的义气!” 古华朴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们都是武林中人,最敬佩你这种有义气的汉子,因为当今世风日下,讲道义的人越来越少了!” 说着看了白泰官与曹仁父等人一眼,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古华朴又沉重地一叹道:“天山本是武林宗派,但为敝掌门人兼主日月同盟,同许多行事未能恪守武林规矩,那实在是很遗憾的事!” 白泰官连忙道:“师叔!恩师她老人家也有苦衷!” 古华朴一叹道:“我知道,她虽是武林人,却不是江湖出身,不懂得义之可贵,造成江南八侠背离是最大的错失,尤其是甘凤池与周涛二人,他们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交游又广,失去了这两个人,等于失去了十军义师……” 姚逢春拱手道:“前辈明鉴,其实日月同盟更大一个错误是跟李老弟作对,李老弟根本不是他们的敌人……” 古华朴道:“这些我们都明白,但敝掌冂人也有她的想法,我们不必去推究了。还是就目前的事来说吧,你们准备如何救人?” 姚逢春道:“请前辈开恩,把他们的绳索解开!” 谢清风道:“可以!四娘肥他们的绳索解开!” 吕四娘应声上前,—一劈开木枷,割断绳索,然后又拍开他们被制的穴道,牛化大叫一声,就想跳起来! 可是他只跳起尺来高,又跌倒了下来大吼道:“你们好卑鄙,居然发掉了咱家的武功!” 谢清风微笑道:“牛英雄,你们只是服下了散功丸,那是天山秘制的药,用来惩治门中不屑之徒,追回本门武功的!” 牛化大叫道:“咱家又不是你们天山门下的弟子!” 谢清风道:“不错,所以只给他们服下了一半的剂量,只要再取下解药,立刻就可以恢复的,本门弟子如犯了罪,可没有这么便宜,追回了武功,就永无恢复之日” 牛化大叫道:“那就把解药拿来!” 古华朴笑道:“等一下,没这么容易,你们的朋友来救你们,既然要照武林规矩行事,就有个交代!” 姚逢春道:“前辈要我们如何交代?” 古华林大笑道:“那还用问吗?自然是手底下见真章,你们共来了七位,我们就是两个人应付。一个人上也行,一起上也行,胜得我们,老朽交出解药,让你们把人带走,老朽负责门下的弟子绝不会再事留难!” 姚逢春道:“假如我们输了呢?” 古华朴笑道:“那只好委屈各位也留下,等李韶庭来救你们了,老朽等此次来京,目的是想会会这一位闻名天下的大剑侠!” 这是个很公平的办法,以人数而言,姚逢春这边还多出三倍,可是姚逢春明白,真动起手来,绝难讨得了好去! 杨明低声道:“怎么玉贞仙子与那位国师还不现身,凭我们这儿的人,一起上也抵不了事,只有全赔了进去!” 李阑娜道:“我相信他们一定来了,只是还不想现身,藏在暗处,想看看虚实,让我们先摸摸这两个老儿的底子!” 姚逢春道:“只有这么想了,就算他们不来,我们也得挺出去,阑娜弟妹与阑君弟妹合手对一个,我与六娘联手对一个!” 郎秀姑不以为然地道:“我呢!难道没有我的份儿了?” 姚逢春道:“如果后援不至,你上去也没有用,到时候尽管把我们留下,你回到镖局去,尽速通知李老弟……” 郎秀姑道:“那不行,药师父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去打扰的!” 郎秀姑道:“为什么不要我参加战斗呢?” 姚逢春道:“因为对方是有名的剑手,你使惯了刀,不对路,你参战跟别人无法配合,而且只有你可以不受留难!” 郎秀姑道:“为什么?我比别人特别吗?” 姚逢春道:“不错!李老弟四门家室中,只有你是正统江湖出身,天山二老不会对你怎么样,日月同盟也不想留下你!” 李阑娜道:“秀姐!你别争了,我们谁都不是怕死的人,姚大哥要你留下来,自然有他的道理!阑君,我们先去去吧!” 她拉着方阑君,仗剑跳出道:“我们向前辈请教!” 古华朴道:“二位是一起赐教吗?要我们那一个?” 李阑娜道:“随便那一位,愚姐妹自承浅薄,联手求教,想必前辈不会认为倚多为胜吧,我们的确没有单战的能力!” 古华朴笑道:“好说!好说!二位夫人技出名家,夫婿又是天下第一条好汉,联袂赐教,幸何如之,老朽候教!” 道装的茫茫真人谢清风道:“师兄!让小弟来吧!” 古华朴道:“你我还不是一样?” 谢清风一笑道:“不一样,下一场是赛奉先姚大使伉俪联手,力猛身灵,恐怕小弟难以兼顾,还是师兄稳健!” 古华朴笑笑道:“你以为两位夫人就好对付了!” 谢清风笑道:“小弟没这么说,天山八艺以剑事为最,小弟最攻剑事,不若师兄兼通各技,所以对使剑的对手,小弟较有把握!” 古华扑笑了一笑,不再坚持,谢清风拔出肩间长剑,朝二女弯腰稽首献剑,倒是十分客气,全无前辈架子! 李阑娜与方阑君也客气地恭身致礼,三个人立刻就开始搭上手交战了,谢清风一开始完全采取守势! 他大概是想从二女的招式中了解一下剑路,以便日后对李韶庭时有较多的认识,所以不采取主动! 可是他应付了三十多合之后,神情颇为困惑,这两个女子配合虽佳,剑势却不是一路的! 方阑君的招式以家传的为主,间以方玉真的传授,倒是与他已知的李韶庭的路子相近,但又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他以前听说李绍庭的剑势极稳,变化精微,而方阑君的剑式则攻势凌厉辛辣,专从险中取胜,这就与传闻不符,他那里知道李韶庭的修为日深,已至返朴归真的境界,跟方阑君的剑法同源而异路呢!” 而李阑娜的剑术更是难以揣摸,她艺出宫庭,不是一个老师教的,她早时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格格,授艺的都是名家,而且为数颇众,李阑娜的天赋又高,得百家之长而融会自成一家! 再加上近一两年来几度厉险拼命,琢磨得通精,更得武林双奇不时地交招,夫婿李韶庭的指点,进境更大。 她的剑术精处不如李韶庭而变化过之,在李氏三个会武的媳妇中,是武功最高的一个,配合上方阑君,更为难缠了。 所以四十招前,谢清风是探路不出手,四十招后,则是主动操之在人,无法出手,逼得采取守势了! 古华朴看得微微皱眉对身旁的白泰官与吕四娘道:“你们以前的传闻不正确,这两个女子的剑术,比你所说的要厉害得多,造诣都在你们之上!” 吕四娘没作声,白泰官却道:“弟子上次跟她们交手时,确是技艺平平!不足为虑!” 古华朴冷冷地道:“那是最近才进步的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会这么快?” 吕四娘这才道:”她们的确是最近进步的,她们的根底都很好,以前是缺乏经验,经过几次狠战后,进步是很可观的!” 古华朴冷笑道:“人家都在技艺上求进,只有你们,整天都在设陷害人上挖空心思,不求进取,忘了练武人的根本了!” 白素官苦笑道:“师叔所责极是,但弟子们身负重任,抽不开身!” 古华朴冷笑道:“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但你别忘了你是天山门下,日月同盟中有的是智囊谋士,用不着你去凑一脚,舍本而求末,白白糖塌了大好时光!” 白泰官道:“弟子奉命行事,实在是没有时间。” 古华朴冷笑道:“那你干脆退出天山门户算了,着看你们这几手剑法,我实在生气,许多入门比你晚的弟妹们都超过你了!” 张云如不识相凑上来道:“神尼对白兄弟寄望很重,将来要赋予重寄,日月同盟中许多重要的事务都交给他了,所以他无暇从事武技深进了!” 古华扑沉下脸道:“天山剑派不是日月同盟,虽然掌门人身兼盟主,那是特殊情形,我们还是以武技为主的。我知道日月同盟看不起江湖人,可是遭遇到困难,还是要我们天山派出来撑大局,这证明你们勾心斗角,玩弄权术,并不足以成事!” 张云如还是不知趣地道:“那只是一时之计,将来就……” 古华朴脸色一沉,紧接着问道:“将来怎么样?你说?” 张云如被曹仁父在背下轻摇一下,把底下的后打了回去,古华朴一追问,他不知如何作答了! 曹仁父见古华朴逼迫不休,只得陪笑道:“将来大事一定,就不必再劳动几位老神仙大驾了!” 古华朴道:“但愿如此,日月同盟跟天山派完全是两事,这次我们是为了门户声誉才出山的,不能老是供你们驱策,且也以一次为限,不会有下次了,不过我对你们的前途很不乐观,连目前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将来!” 曹仁父干笑道:“是!是!不过这次有三位老神仙赐临……” 他也说馏了嘴,古朴急问道:“四娘,你是天山弟子。不许隐瞒,说!” 吕四娘又得道:“是的!大师伯也来了,刻驻驾什刹海!” “你师父把大师兄也召来干吗?” 吕四娘道:“恩师知道药师道人没有死,隐居玉泉山跟皇帝时有往来,特地请大师伯前来对付他!” 古华朴道:“道道我们两人还当不了事!” 吕四娘只得道:“二位师叔在那天挑战李韶庭与玉贞子后,恐怕没有余力再去对付别人了,恩师为求万无一失起见,才把大师伯请来!” 古华朴长叹一声道:“罢了,这下子天山精华尽出,如果落了败绩,百年盛誉毁之一旦,掌门人对门户的声誉真太不加爱惜了!” 白泰官道:“恩师认为三位长辈一到,必可稳操胜券,何况胜负乃兵家常事,那也算不了一回事!” 古华朴怒道:“我们是武林宗派,不是兵家,胜负荣誉,我们看得很重,天山立派以来,我们最自傲的一个事就是未落败绩,永保长胜纪录,我们也很珍视它,绝不轻易启树强敌,更不敢倾全力而出,你恩师不该把我们全召来的!” 白泰官道:“那有什么差别呢!” 古华朴道:“当然有了,有一个人不来,即使我们落败了,还可以寄望那个人,究研致败之由,扳回荣誉,现在倾巢而出,一败就不可收拾了!天山立派以来,不是没败过,但我们总能有一个同辈的人出来扳回败绩……” 白泰官道:“本门下一代弟子中俱为英才……” 古华朴道:“等他们出来,至少是十几二十年后了,如果我们这次铩羽而归,对方不曾到下一代弟子艺成还活着,我们就永落一个败迹了!” 白泰官一怔道:“师叔对胜负看得这么严重?” 古华朴怒道:“亏你还是本门弟子,居然说出这种话,你难道不晓得本门最重的就是荣誉,否则我们就不会来淌这次混水!” 白泰官自知失言,连忙道:“是!弟子居然说出这种话。我们会赢吗?” 古华朴一叹道:“不见得,看他四师叔对那两个女子就很吃力!” 战局已近百合,谢清风仍然是没占上风,不过已渐渐扳到平手了,相互之间,有攻有守。 古华朴忍不住道:“师弟!如果过了一百二十招,不胜也就是败了!” 谢清风是有苦难言,他知道凭招式绝难在一百二十招内击败二女,战况发展极速,堪堪又过了十几招。 谢清风事出无奈,力贯剑身,发出内家劲力,采用粘字诀,将二女的剑压住,真力待发,想硬逼二女弃剑认输! 李阑娜与方阑君拼力苦撑,但还是被谢清风压得渐渐下沉,谢清风另一手已经蓄劲作势,只要再压下半尺二女势必长剑脱手,他的手指主可以点中她们的穴道了,这是第一百一十九招,加上发指一招,刚好是一百二十招的限数。 就在危急之际,暗处人影疾出,快若飘风,众人只看见眼前灰影一幌,来人已冲到二女身后,伸手一托二女腰间! 那正是身批灰色道袍的玉贞子、她现身之后,真力贯注二女身上,立刻扳回颓势,两个女子清叱一声! 双剑往上一挑,加上王贞子的内劲,那是何等雄厚,谢清风想收劲都来不及,单剑顿时被挑飞了出去! 他退后一步,怒声道:“道友是何方高人!” 玉贞子稽首道:“道友乃一代名家,贫道是她们两人的姑姑!” 谢清风一怔道:“道友怎么在背后偷袭?” 玉贞子稽首道:“贫道虽来得仓猝,但没有背后偷袭,道友是看得清清楚楚,何况贫道也没有插手,只助了他们一臂之力!” 谢清风道:“贫道一人怎能抵得上三位之力t” 玉贞子道:“道友修为年岁,抵得上她们两加起来的两倍,加上贫道,也不过在伯仲之间,这可算不上倚之为胜!” 这种算法也不错,因为练武人内力之发,要从十岁后起算,十岁以前,根骨未凝,根本不能从事内力之修为! 李方二女都是二十多岁,加上玉贞于不过百岁出头一点,却要后除三十年,而谢清风已八十开外,以修为年岁来说,大概是差不多! 谢清风怒道:“修为岂是这样子计的?” 玉贞于道:“内家修为,一年是一年火候,那可取巧不得的,道长要以数十年的功力欺负两个女孩子,这种算法也说得过!” 谢清风睑上一红,无以为答,玉贞子道:“当然,如果道友认为输得很冤枉,贫道愿再求一战!” 谢清风刚才为了保持兵刃不脱手,已经耗损内功很多,一两天内都无法恢复,自然无力即时应战! 因此他悻然道:“不必!贫道认输就是,九天后东校场再行请教!” 玉贞子笑笑道:“贫道准时候教,今天是否就此算了?” 古华朴飞身过来道:“且慢,老朽还想请教一下!” 李阑娜道:“你是前辈,说话要算话,你说过认输了,就拿出解药的!” 古华朴道:“当然,但我们是两个人,做师弟又输了一半,四娘,你把那两个女的解药给他们,把人交给他们带走!” 吕四娘取出四粒解药,塞进飞燕军四个女领队的口中。 古华朴笑笑道:“这样子公平吧?” 屋顿一声怪吼,红影飘降,赫达的身子落了下来道:“公平!这一场由本师候教!” 白泰官愕然道:“国师,你怎么也插手人间是非了!” 他在古华朴耳际低语一阵,解说赫达的身份。 古华朴道:“大师!夭山与贵教素无瓜葛……” 赫达嘻开大嘴笑道:“以前役有,现在有了,你欺负了洒家的外甥,洒家岂能不管,你别想那么多,洒家今天是以霍学刚舅舅的身份来讨一份公道,跟你们天山派,喇嘛宗派都没有任何关连,完全是为了断私事!” 古华朴惊道:“霍学刚是大师的俗家外甥?” 赫达笑道:“这岂可冒认的,他曾经隶属义军,你们对他的家世都应该清楚,欺负他的时候,也该看看本师的面子!” 古华朴道:“老朽委实不知!” 赫达道:“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快把解药拿出来!” 古华朴道:“遵命,四娘,把霍学刚的解药给他服下去!” 赫达道:“还有两个呢,阁下何不一并做个人情!” 古华朴道:“大师,另外两个可不是你的亲戚吧,老朽是不愿启怨喇嘛教宗,因为天山一派与西藏接邻,不必伤了和气,但大师也不能逼人太甚!” 赫达道:“我说过了,今天是以私人身份前来,跟两方门户最好都不要扯上关系,但敝甥那两个朋友是一起蒙难的,酒家不能单救自己的外甥而弃他们于不顾,阁下要就人情做到底,要就一个都别放……” 古华朴想想道:“大师如此说,古某领教一下!” 赫达大笑道:“好!好极了,如何赐教法?” 古华朴道:“悉听尊便,老朽无不奉陪!” 赫达道:“那不是徒手过几招吧!要动兵器,不是洒家夸口,朋友真不够瞧的,洒家不想占便宜!” 古华村愠然道:“大师未免太狂了吧,天山剑法也驰誉回疆……” 赫达微微一笑,走到一边的木架前,捞起那根嵌着斧刃的横木,一掌拍去,居然将一柄斧刃拍得卷了起来,他又拔出戒刀,横扫过去,将一连六柄钢斧都削断了下来! 在场请人都被赫达所表现的神功震呆了。 赫达哈哈大笑道:“古朋友,前一手是现示洒家横练功夫到家,刀剑不伤,后一手是告诉你酒家金刀之利,两者你比得了吗?” 古华朴脸色很难看地道:“横练功夫虽佳,但也不是天下无敌!” 赫达笑道:“那当然,可是阁下拿不出一枝相当程度的剑。 就不必谈了,所以咱们还是在拳脚上一较高低的好!” 古华朴知道这是实话,惹凭手中凡铁,万难与对方宝刀相抗,而且对方硬功到家,砍中也没有用! 除非有一枝宝剑斤可以跟他一较,宝剑并不是没有,天山镇门重宝有三枝利剑,都是剑谱上列名的宝剑。 但其中两枝是独臂神尼由明宫中携来,他们不愿意也不便使用,另一枝是天山剑派历代在手,也足以应敌了! 再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种场合,碰上这样的对手! 古华朴既不能承认门户寒酸,又不能变口再改用空手较量,何况自己精擅剑术,拳拳功夫未免荒疏了一点。 再说对方是喇嘛红教之宗,拳掌硬功无敌,更练有肉搏摔跤特技,徒手对敌吃亏定了! 一时弄得十分尴尬,正待硬着头皮,想用手中这枝凡铁去迎战了,一旁的李阑娜忽上前道:“前辈如不嫌弃,妾身的剑尚非俗器,敬献给前辈一用!” 说着双手捧着自己的剑,恭敬地递了过去。 古华朴怔了一怔,白泰官立刻道:“古师叔才不会用你的剑呢?” 李阑娜道:“为什么?” 白泰官道:“我们不想要敌人示大方!” 李阑娜道:“古前辈是把我们看成了敌人吗?这我倒不明白了,我们与天山剑派从无夙怨,更无近仇……” 白泰官道:“你们一再跟日月同盟作对!” 李阑娜笑笑道:“这话不对了,是日月同盟与我们作对,我们从没找过日月同盟的麻烦,这是江湖上有目共睹的事实!” 白泰官怒道:“你们的存在就是日月同盟的障碍!” 李阑娜道:“日月同盟如以光复河山为目的,则我们也是一样,外子还是太行义师统领,这些朋友也都是太行义师的首领,是心存汉室的义士!” 白泰官语为之塞,变颜怒叫道:“你们根本就是清庭的爪牙!” 李阑娜冷笑道:“白泰官,说这种话你不感到惭愧吗?我们没有一个人跟朝庭有关,倒是你们附庸于权贵之门……” 古华朴受不了了,连忙道:“李夫人,古某乃天山弟子,不属于日月同盟之内,虽然敝掌门是日月同盟领导人,那是她私人的行为……” 李阑娜恭身道:“妾身知道,所以才献剑给前辈,以求公平一搏,如果前辈是日月同盟的人,妾身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古华朴欠身道:“多谢夫人了!” 说着接过了剑,对赫达道:“国师不会反对吧!” 赫达大笑道:“自然不会,洒家希望能在公平的情形之下互作一战,这柄戒刀乃本教相传之物,洒家身为教宗,必须时刻不离手,否则洒家一定换过另一口刀来请教了,这是其一,两再者酒家力气大,寻常兵刃,使不了几招就会碰断了,所以才不能换,最理想的就是阁下也有一枝好剑!” 古华朴欠身道:“古某承情,请教宗赐招!” 白泰官道:“古师叔,您真的要用对方的剑?” 古华朴冷冷地道:“是的!掌门人召我们来效命,一雪门户被挫之耻,我不能不来,我也会尽力,但不想冤枉地送命!” 白泰官怔道:“师叔这话是怎么说呢?” 古华朴冷笑道:“泰官,你是天山门下,我感到很痛心,因为你希望我人家杀死了,好策动天山弟子来为我报仇,受你们驱策!” 白泰官连忙道:“弟子决无此心!” 古华朴道:“你也许没有,但向掌门人献计召我们来的人,根本就安着这个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白泰官张口结舌,无以为言,古华朴沉声道:“掌门人为家国之仇,忘记了她天山的立场,我可以原谅她,因为她根本不是武林中人,但你身为天山弟子,却不应该有如此存心,那些同门兄弟姐妹可都是你的手足,你忍心驱他们去送命吗?” 白泰官脸红耳赤,干咳一声道:“看来师叔对弟子误会已深,弟子不敢在这儿惹师叔生气,请容弟子先行告退,以免影响师叔的心境!” 曹仁父这时也道:“老神仙对林尼也有了误解,牵怒到我们头上,我们可当受不,不如也走了,这儿听任老神仙处置好了!” 张云如则冷笑道:“老神仙,对方请出了喇嘛教宗,您的确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而为天山剑派惹下强敌,我们在这儿或有不便,等我们走后,您干脆做个人情,把他们都放了!” 古华朴脸色一沉,曹仁父忙道:“老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走!” 拖了张云如就走,白泰官随后跟着。 谢清风忽然道:“泰官!你等一下再走!” 白泰官只得停住脚步道:“师叔有何指示?” 谢清风道:“你在转告掌门人,我们会尽力一战,如力有未逮,则是非战之罪,但我们不论生死,都请掌门人以门户为重!” 白泰官只得道:“是!弟子遵命!” 谢清风道:“还有一点,今天我已经输了,九天后东校场之战,我无颜再去参加,立刻转回天山,请掌门人恕罪!” (下一段原书漏掉了白泰官的话) 谢清风道:“本来我以为大师兄还在天山,所以才放心前来,现在知道大师兄也来了,我必须回去!” 谢清风道:“不行!我必须回去告诉门下弟子,不管老一辈的生死如何,都不准他们报仇,尤其不准他们加人日月同盟。” 白泰官脸色一变道:“师叔决心要如此吗?” 谢清风道:“是的!天山一派,不能就此断送!” 白泰官沉吟片刻,曹仁父在后面推推他! 无可奈何之下,他在怀中取出了一方白玉方版,高举在顶,谢清风与古华朴睑色微变,恭身低头!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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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白泰官道:“弟子代掌门人传玉牒口谕,务请二位师叔留下参与九天后东校场之会,不得有违,请二位师叔验牒!” 语毕将那方玉版丢了过来,谢清风接住一看,恭身道:“遵谕!” 白泰官脸有赧色道:“请师叔恕罪,弟子不得已,对方高手很多,必须要二位师叔在场,才能挽回门户声誉!” 谢清风冷冷地道:“知道了,牒谕已经传到,你们可以走了!” 自泰官道:“弟子想在这儿看着古师叔的剑艺,以俾有所进益!” 谢清凤怒道:“白泰官,你难道还想留下监视我不成!” 白泰官忙道:“弟子不敢!” 谢清风道:“那就滚,我如违反牒谕,自有门规制裁,但我仍是你的师叔,叫你走就走,我不想看见你在这儿!” 白泰官只得怏怏随着张曹二人而去,谢清风朝古华朴笑一下,然后以悲愤的声音道: “三哥!小弟没料错,看来我们是得留在这儿了!” 古华朴也真是脸色沉重地道:“我可怜的那些弟子,他们年青气盛,血性方刚,极易受激。所以才不敢带他们来,早知道不如带来了!” 谢清风道:“带来又什么用,他们那里斗得过这些老奸巨滑的家伙,几句煽动的言词就把他们都骗上钩了!” 古华朴道:“不然,让他们看看白泰官刚才的那付嘴脸,至少可以让他们心里明白一点,现在可完了!九天之后,我们纵不死于搏斗,也会死在那些奸徒之手!” 吕四娘道:“师叔,掌门师尊不致于如此吧!” 古华朴道:“四娘,你追随掌门人多年,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她心目中只有日月同盟,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了!” 谢清风叫道:“对了!我明白了掌门人这次召我们来,根本就是想除去我们,她的目的在下一代那些弟子,所以才叫我们不要带太多的弟子来,因为她不愿意有人把这边的真相传之夭山去!” 古华朴叹道:“是的!大师兄为了使天山剑派与日月同盟分开,严束门下不得过问日月同盟的事,结果却使他们昧于世事……” 在旁边的吕四娘这时方黯然地道:“二位师叔,您完全料对了,因为大师伯严守门户与盟会之界,使本门百余名弟子无法为日月同盟所用,曹仁父才献策掌门师等以玉牒将三位召来,如若三位死于敌手,则不必费事了,只要把事实告诉门下,那些同门一定会愤切拼命,如果三位得胜了,也会另有安排的!” 古华朴神色一厉道:“可是我们还带了几个人来,只要派一两个人回去,就可以把事实告诉门下弟子,这个计划未必行得通!” 日四娘道:“问题是同来的这些师兄弟们根本回不去了,掌门人早已在归途严密部署,凡是回去的人,立予截杀!” 谢清风冷笑道:“拦得住吗?天山门下并不是洒囊饭袋子!” 吕四娘道:“掌门人要二位师叔带来的同门并不是二代弟子中的好手,要想通过那重重的阴杀是不可能的事!” 谢清风道:“如若我们自己回去呢?” 吕四娘一笑道:“那也许可以,但掌门人已颁下玉牒,师叔如果违抗牒旨,就是背叛门户,掌门人就可以按律治罪!” 谢清风道:“我如当着门下弟子,宣布这个阴谋呢!” 吕四娘道:“没有用的,所谓阴谋,只是几个人的密议,没有一点事实根据,而师叔违抗牒旨却是不争的事实,到时候恐怕连大师伯都会逼您就范!” 谢清风愤然叫道:“掌门人是存心将门户置入绝地,她居心何在?” 吕四娘道:“掌门人志在日月同盟,并不在乎天山门户!” 古华朴低下头来,长长一叹道:“抗牒之举绝不可行,否则正中那些人的下怀,牒旨传自开山祖师,为本门最高的权柄令符,如果我们不尊重它,则立派的精神已荡然无存,更难服众了!可是我们难道就眼看着门户断送在这批奸徒之手吗?” 吕四娘道:“不会的!大师伯已有远见,早作安排了!” 古华朴连忙道:“大师兄作了什么安排!” 吕四娘道:“大师伯洞悉其奸,已经书就一封遗书交给了弟子,叫弟子立返天山,劝阻同门弟兄镇静应变!” 古华朴一怔道:“应变!应什么变?” 吕四娘道:“如果大师伯与二位师叔无法生还。就由弟子继长天山门户,永远与日月同盟摆脱关连!” 古华朴愕然道:“这样做行吗?” 吕四娘道:“可以的,大师伯与二位师叔因为三师祖临终遗命,永远不背叛掌门人,但二代弟子则没有这个约束……” 谢清风道:“对!可是四娘,你能离开吗?” 吕四娘道:“可以的,因为弟子是掌门人的嫡传弟子,那些人也没想到大师伯会与弟子作下这个安排,所以弟子能通行无阻!” 古华朴一叹道:“四娘,你这么做不是背叛了掌门人吗?” 吕四娘黯然道:“弟子是天山门下,不是掌门人的弟子,在必要时,自然以门户为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古华朴道:“四娘!真想不到。那你不是放弃了国仇家恨吗?你的祖父晚村先生就是因文字抗清而遭杀的!而你担任了天山掌门之徒,就不能再参与抗清的活动了!” 吕四娘道:“天山并非不抗清,天山弟子都是汉室遗民,誓与清帝不两立的,只是弟子不再为日月同盟利用了!” 一旁的李阑娜忍不住道:“吕四娘,你有这种胸襟认识,的确很使人高兴!” 吕四娘苦笑道:“我很惭愧,以往做了很多错事,尤其是杀死了那位不会武功的李夫人而假祸夫人之事,我时刻都耿耿在怀……” 李阑娜道:“那时你受人利用,只要你明白了,我相信外子也会原谅你的,因为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 吕四娘道:“对那件事我必会有个交代,只是目前不能,等我把门户的事作一交接后,我会来自行领罪的!” 李阑娜道:“我可以作主,这笔仇就算了!” 吕四娘庄容道:“不!如果你们是为清庭效力,我自然不欠你们什么,但你们既然已加入太行义军,就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恩将化报,必须要还清这笔债的!” 李阑娜愕然道:“吕四娘,我们对你可没有恩!” 吕四娘道:“先祖以文字一抒遗民心声而遭杀戳,四娘集国仇家恨于一身,凡是反清的志士,都是我的恩人!” 李阑娜不禁默然了,古华朴振振剑道:“教宗请赐招吧!” 赫达道:“古大侠!我们还要一战吗?” 古华朴道:“是的!古某受掌门玉牒所拘,定须为之效命,至于敝掌门人对本门的举措,乃门户私事,在下不能以私而为公!” 赫达一叹道:“阁下真是死心眼!” 古华朴朗声道:“教宗也是一门之长,当知门规重于一切!” 赫达笑笑道:“好!公私分明,洒家很敬重阁下是个性情中人,今天洒家是为了救人,少不得要得罪了,但愿以后能交个朋友!” 古华朴苦笑道:“没有以后了,在下不死于今日,也会死在九天之后,东校场那一战,天山老一辈的都不准备再活着回去了!” 赫达挥刀进击,古华朴举剑相迎,立刻展开了一场狠烈的搏杀,利剑对上宝刀,各展所长,战况十分激烈! 赫达以力猛见长,古华朴则以招式精妙为擅,刹那间对搏了四五十招,依然是不分上下! 赫达似乎有点火了,刷刷刷,一连劈出了七刀,呼呼的刀风破空有声,攻势十分劲厉,逼得古华朴连连后退。 这七刀是喇嘛教中武学精华,气势万钧,但古华朴以轻灵的身法躲开了,等赫达攻完七刀变式时。 古华朴忽地长剑急进,以迅速无比的手法刺出一剑,正中赫达的胸腹之处,剑刺入肉寸许! 赫达的刀兜了回来,离开古华朴肩头半尺,两具人就这么停住了,对持片刻后,古华朴道:“多谢教宗承让,看来这几个人还得留下几天!” 赫达道:“不行!洒家是非把人带走不可!” 古华朴道:“教宗乃一派之主,似乎不宜有这种行为吧!” 赫达道:“阁下虽以招式小胜,但洒家这一刀劈下来又如何呢?” 古华朴道:“教宗除非不想活了,在下的剑只要往左右移动,教宗的肚子上就会开一条大缝,在下是不想与贵教结怨太深……” 赫达哈哈大笑刀势轻落,顺手一拖,古华朴的肩头立刻冒出一道血痕,古华朴冷冷地道:“教宗这是什么意思?” 赫达道:“洒家已经在阁下的身上挂彩了,阁下是否办得到呢?” 古华朴微微一怔,腕上用劲,那枝剑却像是铸在对方身上一般,剑身都推弯了,却无法再进前半份! 赫达一挺肚子道:“洒家自幼练的气功、除了练门之处,任何利器都难以伤及了,阁下的剑只是被洒家的腹肌夹住而已!” 古华朴神情微怔,遂即摇头道:“不可能在下习艺数十年,手中所使的又是一枝宝剑,在凭铁布衫,金钟罩等护体气功,也难当这一剑!” 赫达干脆解开衣襟,露出了肌肉虬结如蚓的肚子! 一点也不错,古铜色的肌肤上有一点深痕,却没有一点血迹,他硬是用肌肉夹住了剑身! 古华朴用力一拔,总算把剑拔了出来,人却退后了两三步,而赫达的肚腹也回复原状,只有一道白痕。 在场的人都为之骇然色变,谁也想不到这位喇嘛教宗的武功已到如此惊人的程度,李阑娜忍不住道:“国师技业通神,就凭这身功夫也到天下无敌之境了!” 赫达却摇头道:“不然!洒家前几天还落了下风,被一位高人点了练门所在,若非他手下留情洒家这身武功就废了!” 李阑娜忙问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赫达笑道:“自然是那位陆地神仙药师道长,洒家听说他驻驾玉泉山,特地前去请求切磋一番,结果未到三十招,他已探出酒家练门所在,轻轻一指,把洒家给点倒了,若论武功,药师当推天下第一人!” 古华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冷冷地道:“不见得,敝师兄未必就逊于他!” 赫达笑道:“九天后在东校场,高下立见,洒家不想抬杠,至于我们这一场,阁下总不会认为洒家落败了吧?” 古华朴一声长叹,又取出两颗解药,放人牛化与刁云程的口中,回身一揖,神怀冷淡地道:“技不如人,只好由各位把人带走了,不过九天后,东校场一战,乃是性命之搏,古某仍将求教!” 赫达笑道:“东校场之约没洒家的份!” 古华朴道:“天山剑术从来未落败绩,为了门户声誉所系,古某舍命以赴,如果能留下命来,尚祈教宗再度赐诲!” 赫达笑道:“阁下的气量太窄了,较技必有胜负,洒家也不讳言日前折风之事,文以载道,武以济世,如果练武只为求胜,洒家奉劝阁下不如折了剑的好,天山剑派若想在武林中长久立足,首先就要门下养成输得起的雅量!” 这番话虽是笑着说的,却义正词严,而且充满了教训的意味,古华朴的脸色一变,正待发作。 李阑娜接着笑道:“古前辈,国师的话虽然直率一点,却无异针艾,贵派如果不是太重视那点虚名,怎会受好人播弄呢?” 古华朴呆了一呆,最后轻叹一声,一言不发,拉着谢清风回头走了,只剩下吕四娘将群侠送出庄门。 到了门口,吕四娘抱拳道:“九日后之战,我是无法参加了,但对各位有一点请求,这次天山门中前来赴战,并非得已……” 李阑娜道:“吕女侠放心好了,我们处事一向以和平为主,绝不轻易伤人,只要不逼我们太甚,我们是不会下杀手的!” 吕四娘点点头道:“是的!我也知道各位都仁心义侠,我的请求却不是为此,掌门恩师一间许,小看门户,乃是受了宵小的唆使,我的意思是请各位对那些掀风作浪的奸险小人,各位不要再留情,除恶务尽,亦为生民之福!” 姚逢春立刻道:“吕女侠请放心,李老弟受了药师仙长的薰陶,可能不忍伤人,我们却没有这么仁慈,尤其是了因大师之死,他生前友好都十分激愤倒时必有一番举动,如路民瞻,甘凤池,周涛等江南群侠,都将在那一天为了因复仇!” 吕四娘一叹道:“江南八侠至自相残杀,实在是件很痛心的事!” 简六娘冷笑道:“日月同盟多行不义,又岂仅江南八侠同门操戈一事,太行山上的义师都是忠心耿耿之士,硬是被逼反的,令师听信奸人,倒行逆施,总会自食恶果的,吕女侠能急流勇退,实在是明智之举!” 吕四娘神色惨淡,拱手道别后,也怏怏地回去了。 群侠回到了长辛店的四海锋局,由于一下于这么多的客人,顿时热闹了起来,在大厅中高排筵席庆功! 一则是庆祝太行群豪脱险,再者也是预祝九日后东校场一役的胜利,席间受赞谢最多的是赫达大师。 差不多每个人都向他举杯致贺,赫达笑道:“洒家算不了什么,完全是靠着气功而巧胜,倒是两位李夫人了不起,居然能与天山名宿谢清风份庭抗礼!” 李阑娜讪然道:“国师简直是骂人了,我们差一点连命都保不住,还是贞姑姑及时援手,才侥幸未曾送命!” 赫达道:“话不是这么说,谢清风以招式并不能胜过你们,他是靠着内力修为来欺压你们,以武论武,这是大失身份的事,正如洒家以气功赢了古华朴,并不能算本事!” 玉贞子轻叹道:“天山一派重视荣誉,自许剑术独步天下,倒不是狂傲自大,他们的剑法确有值得骄傲之处,谢清风只是排名第二三的好手,天山大侠钟汉武才是他们的拔尖人物,药师兄跟独臂一战后,内力受损,比斗的重任全落在李韶庭的肩上,我真担心这孩子是否能挑起这付担子!” 赫达道:“玉仙子,洒家对剑道所知有限,据你的看法,无山派的剑术究竟如何,与贵门相较优劣孰胜?” 玉贞子道:“从谢古二人的表现来看,技艺都已在贫道之上,只是药师兄在这几天内全力培植舍师侄,以韶庭的天赋而言,其成就或可超越乃师,不过钟汉武是天山最高的一人,造诣必在他两个师弟之上,对于将来那一战,贫道实不敢抱有信心,唯有寄望在韶庭师侄的绝佳天资之上了!” 这番剖析出自玉贞子之口,使得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起来,因为她是在席中剑术的权威,当不至无的放矢! 最后还是姚逢春道:“好在钟汉武也知道了日月同盟的阴谋,虽然身受掌门玉牒所拘束,但不会太赏力的,他要想把天山门户从日月同盟的控制下解出来,靠自己不够的,必须须仰仗我们外力的相助……” 李阑娜道:“可是我们也不能寄望于他从古华朴与谢清风的表现看,独臂老尼对他们都有一种约束力!” 简六娘道:“是的,天山上一代的掌门人是前明大忠臣史可法的部属,虽受马士英奸臣所陷而不得志,却感念史可法的恩情收容了长公主,最后以掌门之位传授,并要求另外三名弟子全力协助她,终生不背弃她,所以钟汉武虽因门户之故,叫吕四娘秘密赶回天山,另外册立掌门人,但他们四人却不会背弃独臂神尼,准备一死相报了!” 气氛又变得很沉重,最后还是姚逢春强自解慰地笑道:“药老师父必然会有办法的,何况这一次江湖上的朋友都站在我们这边,其中颇不乏好手!” 简六娘轻叹道:“江湖上能人虽多,能与钟汉武一较高低的人却很难,据我所知,所来的人中以担柴叟陈四大侠的艺业最高,但也仅与古华朴在伯仲间!” 赫达道:“大内有两名高手,是一对姓桑的夫妇!” 玉贞子道:“我晓得,那是桑白木舆姥姥,这两个人都在玉泉山,雍正的意思是想叫他们助一臂之力,但药师兄拒绝了!” 赫达道:“为什么呢,这两人并不在江湖上走动,身份很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大内的人,应该没关系!” 李阑娜苦笑道:“药师父隐居玉泉山都瞒不过日月同盟的人!钟汉武特遣孟丽丝前来下战书,他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赫达道:“知道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以私人的身份前来助拳……” 李阑娜道:“不行的!外子就是避免与大内发生接触,怎会要大内的人助拳呢,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一定要解决,今天是为了霍大哥跟您有亲谊,而且是为了救霍大哥脱险,否则也不敢要您帮忙的!” 赫达道:“那么洒家再以霍学刚舅舅的身份撑撑场子!” 李阑娜笑道:“不敢劳动,您是喇嘛教宗却又兼驻雍和宫国师活佛,您绝不能参加,否则乱子就闹大了!” 赫达道:“那会有什么乱子!” 李阑娜道:“藏边大小金川新经用兵,内部未靖,如果您再参加一闹,日月同盟找到机会,在藏边策运乱民,假寻仇为借口,先在拉萨那边动战乱,朝廷鞭长莫及,问题就更大了,您为藏边的人着想,千万别插一脚!” 霍学刚道:“舅舅的确不宜介入,天山三老在回疆很得人望,而回疆与藏边已有磨擦,您若伤了其中任一个,日月同盟借机会教唆回民向西藏与兵,您在布达拉宫的地位也会受影响了!” 赫达虽是红教之宗,但喇嘛分黄红两支,倾轧得也很厉害,他因为被封为护国法师,才得中华之助而得势! 可是稍一不慎,就予黄教以可乘之机,赫达想想其中利害关系,也不敢燥急而求介入了! 这一顿庆功宴结束得并不欢畅,因为大家都想到将来的那一战,前途并不乐观,更充满了凶危。 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了,由江南来的群侠到了,这次他们表明了态度,直接住到四海镖局的接待客栈里! 因为四海镖局的总镖头李韶庭兼任了太行山义师总头领,他们名正言顺地住了进来,表示是拥护义军的! 这也等于向日月同盟表白了立场,江湖人是反清的,但并不赞同日月同盟,等于另起炉灶了! 在山上练剑的李韶庭全无消息,连玉贞子到玉泉山去都没见到那两师徒,因为那两个人离开了玉泉山,不知躲到那儿去了。 可是另一方面,消息却对群侠更为不利! 日月同盟是以贝勒府作为根据地,也就是所谓天府,而且由野心勃勃的军机处领袖隆科多在暗中撑腰! 这头老狐狸曾经帮雍正帝取得了王位,现在不甘雌伏,又在为下一任皇帝张本了,他看中了日月同盟! 雍正则装聋扮哑,不相闻问,他很聪明,知道太早决定了继统人选,适足以造成祸乱之由。 所以他没有明白地册立位子,那一封诏令始终密藏在他身边,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_ 几个有野心的王子贝勒都蠢蠢欲动,势力最大的自然是七贝勒,因为他有太舅爷隆科多撑腰! 知道雍正私心之下是赞助四海镖局这一边,这位舅太爷存心想跟皇帝别了苗头,除了一力支持日月同盟,更以他的势力,暗中召来了几个关外的满旗高手,易名加入了日月同盟这一边。 雍正帝暗下通知玉贞子,日月同盟新到的高手有长白参仙梁子翁,满州与安岭隐士黑努儿与勇土铁秋。 根据所得的资料,参仙梁子翁曾眼过千年参王,内劲惊人,能以一片树叶遥隔十丈而穿坚石。 黑努儿则轻功卓绝,可蹑空飞行,更兼练就好一双钢爪,白手能生裂虎豹,自号鹞鹰。 他跟人动手时,足不沾地,空中转折,灵活一如鹰隼,找到了一个空隙,凌空下击,一爪就抓破敌人的脑袋! 勇士铁秋则是有名的力士,只有一条独臂,喜喝人血,单手能举千钧,使一根熟铜棍,万夫莫敌!对方的阵容坚强若此,雍正帝倒是一片好心,问方玉贞是否需要大内的桑氏夫妇前往一助阵。玉贞子也拿不定主意了,光是天山三老,已经够头痛了,突然又增加了这三个强敌,看起来实在没把握! 因此她对雍正没作肯定的答覆,只答应到时让桑氏夫妇前去,若非必要,还是不让他们下场为佳! 为了怕影响人心,丧却斗志,她不敢把消息告诉大家,只暗中与李阑娜方竹君两人商量。 方竹君虽不会武功,临事却最能拿得定主意,李阑娜则有魄力,可是遇到这个情形,她们也是一筹莫展。 方竹君最后道:“我们不如把姚大哥请来商量一下,看看从江南邀来的群侠中,有没有能与这三个人一抗的高手!” 姚逢春被邀了进来,听完方玉贞的叙述后,也沉吟良久,最后才皱起肩头,轻叹一道道:“长白参仙的内力虽至飞花伤敌,摘叶伤人的境界,可是担柴叟陈四先生还可以跟他周旋一二,铁秋好办,由甘凤池去对付他!” 李阑娜道:“甘大侠的力气可比不上他呀!” 姚逢春道:“甘凤地艺出武当,把绵掌功夫学得十二成火候,沾衣十八跌运用入化,遇上剑道高手没办法,对付这种莽汉却最拿手,熟铜棍可以躲,然后欺近身去,接连摔他十七八个跟头,铁人也摔碎了,最伤脑筋的是黑努儿!” 方竹君忽然道:“姚大嫂暗器功夫卓绝,用来对付他最适合了!” 姚逢春苦笑道:“她的飞针固然厉害,可是劲道不够,黑努儿既然练成了鹰爪功,身上也一定刀枪不人,恐怕没有用!” 方竹君道:“不!有办法的,你把姚大嫂请来,我们俩商量一下,利用明天一天的功夫,我保证能想出个制黑努儿的办法!” 方玉贞立刻道:“竹君!你别是想用毒!” 方竹君笑道:“姑姑!不会的,我自从出嫁之后,已经把毒药都丢掉了,韶庭最反对我钻研这一门,认为有伤天和!” 姚逢春道:“六娘的暗器上也有淬毒的,只要不滥用,并不伤仁道,只是黑努儿此人略有耳闻,他—身百毒不侵!” 方竹君道:“有时无毒的东西比药更有用,天机不可泄漏,明天把大嫂借给我一天,别的你不用管了!” 姚逢春只有笑笑道:“希望你们研究出来的玩意儿不要太绝,否则她将来对我用起来,我可不得了,成亲不过一个多月,我这身肥肉巳经去了一半,如果人再给出什么点子,姚胖子就要变成瘦子了!” 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一打趣,倒是冲淡了不少,而且新增的强敌已有了对付之策。 方玉贞还找了李阑娜与郎秀姑把守前后。 姚胖子与史进也都严密戒备着,因为日月同盟一定也在注意看这儿的动静,的确不能让人探听虚实去。 姚逢春只好对陈四与甘凤池两人私下打了个招呼,叫他们准备一下,心里好有个底子! 方竹君筹思对付之策!但主要的战力还放在李韶庭身上,剑为武中之圣,剑道是一点取不了巧的,天山三老剑技通神,除了玉贞子之外,还欠一个好手,李韶庭对钟汉武,玉贞子在谢清风与古华朴之间,任意挑选定个对手,可是另外一个呢? 何况独臂神尼靠着灵药之助,折损的功力已恢复大半,也是一个劲敌,那就欠两个人了! 在这边济济群侠中,要找一个象样的剑手还真难! 唯一的希望是药师也能一战,可是这希望很渺茫,药师从上次与独臂神尼一战后,已经封剑了! 在焦灼中等到了决斗的那一天,大家都整装待发了,李韶庭才突然地出现之前,与大家匆匆寒喧! 玉贞子焦灼地问道:“药师呢?” 李韶庭道:“师尊他老人家自己到校场去,不跟我们一路!” 玉贞子又问道:“这几天你们在忙些什么?” 李韶庭只短短地答道:“练剑!” 玉贞子再问道:“剑练得怎么样了?” 李韶然道:“弟子也不晓得,这是师父独创的大罗神剑,只有九式,弟子愚昧,到现在只练熟了前六式!” 玉贞子道:“什么!九天功夫,你才练了六式划招!” 李韶庭道:“大罗神剑乃剑中至上之学,弟子九天能练热六式,师父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练成,恐怕是三十年后……” 玉贞子不禁一怔道:“药师兄的剑式多半是从我们方家的剑法中变化而生的,我不信他又创出什么大罗神剑!” 李韶庭道:“方家的剑式乃人间绝艺,大罗乃神仙之学,师父于道家册书中参悟而得,与师姑的剑式完全无关!” “他创研这些剑式有多久了?” “四十年!不过最近才大成!” “什么?四十年,那时他还在跟我学剑呢?” 李韶庭笑笑道:“是的,大罗剑太精奥,非到火候不能穷其精妙,师父为了应付实用,不得不借重于师站的剑法了!” 玉贞子开玩笑地道:“他自己有这一套精妙的剑法,却连我都瞒住了!” 李韶庭忙道:“师姑!您别误会,您的剑法已经定型,大罗剑式对您毫无用处,师父不告诉您,是怕误了您的进境!” 玉贞子道:“我知道,但让我知道也不行吗?” 李韶庭道:“不行!您知道了一定想练,但练起来又妨碍了您的进境,师父这套剑法的对象有严格限制的!” 玉贞子道:“有什么限制?” 李韶庭微笑道:“说了您别生气,您的富贵气太重!” 玉贞子脸色微微一变,遂又笑道:“我不会生气的,因为这是实话可是多少年来,我跟他游踪四海,相信已经把这种气质磨掉了!” 李韶庭道:“气质天生,非人力可改的!” 这次玉贞子却报之以苦笑了,因为她明白,多年来,她虽已披上了道袍,也决心摒齐富贵。 穷山采药,雪地餐冰,虽然在生活上,她已与富贵绝缘,可是她心里仍是放不下方家,放不下这个门弟! 看来她的几个侄女儿都比她淡泊得多,她们嫁给李韶庭之后,居然安之若素,而且还乐趣无穷! 自己与药师多年恋情,情圣金石,却始终未能结合,没有别的原故,就是那一点心理上的隔阂! 因此她不再问了,转人沉思。 姚胖子这才凑到他身边,把近来所发生的一切概略地告诉他,李绍庭只是默默地听着,间或点点头,可是他却没表示一点意见。 一直到启行出发,在赴约的路上。 姚胖子忍不住了间道:“老弟,你对今天这一战倒底有多大把握?” 李韶庭笑道:“没有把握,因为我不可能赢!” 姚逢春急急道:“那怎么行呢?我们全指望你了。”_李韶庭含笑道:“但我也不会输,我学的那六式招可保立于不败之境,就是神尼会同天山三老联手进攻,也不可能击败我!” 姚逢春怔道:“这是什么剑法呢?” “大罗剑,神仙剑,仙家妙用无穷,所以神仙才能长生不死,我学会这六招剑法,就不会被对方杀死!” 姚逢春道:“但总得有个胜负呀!” 李韶庭笑道:“何必要分胜负呢,他们杀不死我,我也不会杀他们,有兴趣就一直打下去,直到他们自动罢手为止!” 姚逢春道:“可是他们不肯罢手!” 李韶庭道:“那就对峙下去,我的年纪比他们青,总不会死在他们前面,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撑下去!” 姚逢春实在弄糊涂了,但看见李韶庭一派从容镇定的样子,心中也踏实多了,遂不再多问! 一行人来到东校场,对方早已准备妥当! 因为日月同盟半借官方的势力,既然动用了禁军,布防森严,除了自己的人外,四海镖局方面,只有跟随李韶庭前来的予以放行,那些闻风而来,想看热闹的,都被摒诸门外。 可见日且同盟对这一战也没有多大信心,他们怕万一落败,传闻出去有损威信,所以禁止闲人观战! 东校场本是朝廷检阅军伍的场所,占地很广,可是触目惊心的却是场子四周,排列着一具具的棺木!” 这些棺木都是空的,棺盖打开放在一边,密密地排列着,总有四五十具之多,散发着油漆的气味! 李韶庭一皱眉,向接待的白泰宫问道:“这是做什么?” 白泰官冷笑道:“给你们准备的,神尼怕你们暴尸荒郊!” 李韶庭道:“用不着!我们这边不会有人死的!” 白泰官道:“那就留下给我们自己用了,今天不把这些棺木填满是不会解决的,所以必须准备得充份一点!” 李韶庭道:“也不必,我们不想流血伤人!” 自泰官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今日之会,有我无你,是我们两主最后决定的一战,不到人死光是无法休了的!” 姚逢春正旁道:“只要一具就够了,用来装索天彪的,他是害死了因大师罪魁祸首,绝对饶不了他,至于别的人……” 白泰官用手一指道:“索先生就在那边坐着,但要他进棺材还得你们拿出本事来,我们所排的次序,索先生是最后死的一个!” 姚逢春冷笑道:“是吗?人都到齐了,该入场了。” 白泰管道:“还有位药师道人,他怎么还没来?” 李韶庭道:“家师不来了,一应过节都由李某一身担任!” 白泰官冷冷地道:“他躲不掉,不过你既然要代他出头,这第一具棺材就先为阁下准备着了,你们先过去坐着等死吧?” 他指指另一排空着的座位,就退身走了! 李韶庭这边一共才来了不到三十人,对方却给他们准备了百来个座位,显得空洞洞的。 倒是对方,黑压压的,坐满了一大片,约模有两百多人,在声势上,似乎比他们壮盛得多了! 大座位上还搭了看棚,以遮天日,两边看棚中间,就是那座用以决斗的平台了,这原是作为点阅的司令台! 因此十分空广,在决斗平台的两侧,各有一所密闭的小室,连接双方的看棚、有暗门可通。 这是双方用作监视所用的暗室,以防对方在决斗的中途,施展暗算,在暗室中的人就可以用暗器或劲弩遇制对方。 可见这一次决斗,日月同盟的确的费了一番心血。 李韶庭与姚逢春走到自己的暗室中,却看见雍正与药师,带着桑白木夫妇与美儿,端坐室中。 李韶庭一怔道:“老爷子,您还是来了!” 雍正笑道:“今天这一场热闹,我怎么舍得不来呢,而且我还找到了药仙长作陪,你就别再找人来这儿了,我们替你掠阵。” 李韶庭只得道:“谢谢老爷子!” 药师笑道:“桑大侠伉俪都是暗器的名家,有他们二位在,对方即使想施暗器,也占不到便宜的,你放心应战吧!” 雍正又道:“而且我还作主,替你们双方请到了赫达国师,带同他教中的十名好手作为仲裁人,监督决斗公平进行!” 李韶庭再度称谢,雍正道:“对方新添了几个扎手人物,你们有准备了吗?” 姚逢春道:“草民略作安排,但不知是否能应付得了!” 雍正轻叹道:“本来我可以出面制止的,但你们不会愿意要我帮忙,我也不宜强行千预,只有靠你们自己应付了!” 李韶庭点点头,拉了姚逢春退出。 李阑娜上前道:“我们是不是要派几个人去监视着,简大姐打算要她的四名飞燕军领队进去,她们的蜂弩针筒很有威力!” 李绍庭摇摇头道:“不必了!师父在里面,还有那位好事的皇上!” 李阑娜一怔道:“他们倒先来了!” 姚逢春道:“他们进入时,对方恐怕不知道,否则白泰官就不会问起药老师了,为了遮掩耳目,还是派几个去应应景!” 李韶庭想了想道:“也好,就让那四个人进去吧,先告诉她们一声,免得进去大惊小怪,张场起来,反而不妙!” 于是李阑娜带了四个女孩子进了暗室,不一会儿,她一个人出来,低声向李韶庭含笑道:“老爷子他们是从地下的秘道进来的,这两边的暗室都有秘道可通,只有老爷子一个人晓得!” 李韶庭点点头,她笑着又道:“老爷子很细心,在对方的秘道下也安排了人!” 李韶庭忙道:“那可使不得,我们不打算施暗袭!” 李阑娜笑道:“老爷子也不打算在暗中帮我们的忙,只是为了安全,万一对方有暗算的行动时,可以通知我们预防!” 玉贞子已经知道药师来到,心中较定,因为她挑上这付担子,有沉重难以喘气之感,虽然李韶庭来到之后,凡事都已代她作主,等于不要她负责了,可是在辈份上她仍然是一行人的主帅! 何况在心理上她也有未能释然之感,觉得总是不实在,现在她是真正地放心了,笑了一下道:“这是皇帝亲自御校的地方,为了防范意外,两边的密室是暗伏侍卫的地方,而地下的暗道则是监视侍卫行动的,这是大内一个是机密的设置,雍正对你很放心,所以不怕你知道,却不肯轻暴露这个秘密的!” 李韶庭这才没有表示反对的意见,而决斗台上一阵号角齐鸣,身着红色法衣的赫达在台后的角门中出来了。 他身后则随着十名红衣的喇嘛僧,来到台口,两手一伸,止住了号角的奏鸣,朝两边各一合掌后道:“本师应邀为七贝勒府中侍卫队与四海镖局两方决斗之仲裁人,现在宣布决斗开始,并颁布决斗规约!” 语毕挥挥手,一名旗牌军立刻展开手中的纸卷诵读: 一、决斗时,双方各以一人出场为限,除非得对方之允准,始得以二人以上联手作战。 二、台上生死不论,一方落台为败,胜者不得追杀。 三、交手时如需使用暗器,必须于事先声明。 四、双方胜负恩怨,俱于今日了断,事后不准再事寻伙或从事私斗,违记将以行凶论处! 五、违反现约者,将由仲裁人当场制裁,立予格杀! 六、本规约系九门提督府奉谕代掷。双方不得有异议。 条约很简单,也很公平,却别具深心,尤其是第四、第五两条,对四海镖局的人颇为有利,因为他们无心生事,绝不会在事后再去找麻烦的,很明显的,这是对日月同盟的限制。 最妙的是将决斗双方的命名,四海镖局原名不动,日月同盟却变成了七贝勒府的护卫队,无异一大讽刺。 可是这又是事实,使得他们想否认也没有办法,而且九门提督也名正言顺地可以处理这场纠纷了。 规条诵读后,张贴在台上,却是四海一家四个朱字。 再看看规条的书法铁笔银钩,十分有力,把东棚的日月同盟中人看得傻了,因为这是雍正帝的亲笔! 最后一条中九门提督府奉谕代掷一句话的含义也就清楚了,奉谁的谕更是不用猜测了。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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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李韶庭不认识雍正的字,居然道:“这六条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却又令对方无可辩争,简单而明了,掷定的人;的确是大手笔!” 玉贞子笑道:“当然了,而且是天下第一流的大手笔!” 李韶庭不禁一怔,心中隐约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却不便再说,以免引起江南群侠的误会。 白泰官却站起来道:“这不公平,我们是了断私怨,无须官方出头!” 赫达沉下脸道:“白泰官,你是王府护卫,而且你们擅自动用御校场决斗,更调用禁军逻守,还能说是与官方无关吗?” 白泰官被问住了,赫达道:“四海镖局如果提出异议,犹自可说,因为他们是真正的老百姓,你凭什么提出呢,坐下!” 白泰官悻然坐下,邀赫达为仲裁人是雍正暗中饰令科隆多出面致邀的,科隆多虽不愿意也不敢违旨! 没想到雍正还伏了这一幕使得他们有苦说不出。 冷笑地道:“在京城聚众私斗已属违禁,现在官方出面替你们作主,已经给你们面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白泰官道:“可是江湖恩怨,官方未必清楚!” 赫达冷笑道:“白泰官,你别装糊涂了,难道这纯粹是江湖恩怨吗?何况条约上并没有违反江湖道义之处,除非你们别具异心,想背离江湖道义才会有异议!” 自泰官还要开口,一个人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坐了下去,那人正是天府二狐之一的索天彪。 从他能压白泰官的行动着来,他在日月同盟的地位还相当的高,这使西棚群雄的心中又多了一番仇念。 由此可知,了因之死,索天彪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了。 赫达在台上手揩几十名红衣喇嘛道:“这是本师坐下十大护法禅师,现任命为执法人,如有违反规约行为者,由他们就地执法!试法!” 后台有两名禁军,抬出一笼鸽子,约模有百来头,打开笼门一摇,鸽群冲门而出,满台飞舞。 那十名喇嘛僧各抽佩刀,但见寒光闪处,居然没有一头鸽子能飞出台去,伏尸台上! 然后又有两名禁军,肩头抗着一根粗如人臂的铜棍,长约丈许,在十人面前走过,但见每人砍出一刀,立即归鞘,没有声音,也不见异状,直等走过最后一人,两名兼军才互相份开! 一阵呆当乱响,铜棍断下九截,加上两人肩头各一截,共有十一截,长度相等,赫达一挥手! 那两名禁军两截断棍份送到东西两棚呈验。 赫达在台上则朗声道:“各位看清楚,这是风磨铜所制物,却也经不起这十名执法人利刀一削,希望不要麻烦到他们!” 李韶庭倒是无所谓,而东棚的人却脸上变色了,无论那一个高手,要在这十名喇嘛的围攻下全身而退都很难。 换言之,今天这场决斗,除了靠真本事一决生死外,再也没有取巧的可能了,霍学刚道:“我这位舅舅看起来像个猛张飞,想不到他粗中有细、居然安排得这么周密,倒真有他的!” 李阑娜口快道:“他幕后有个高明的参赞,自然不会差的了!” 霍学刚忙问道:“是谁?” 李韶庭看了李阑娜一眼,玉贞子笑道:“是药师兄,他在暗中坐镇着,防止对方施行阴谋!” 这句话既把事情解释过去,又给大家服了一贴定心丸,因为大家心目中,还是把药师认为靠山的! 尤其是江南群侠,他们目睹过药师剑挫独臂神尼的雄风,由敬而服,虽然对李韶庭也有信心,总不如药师为甚。 赫达吩咐众人清理台上后宣布道:“决斗开始,双方第一人上场!” 东棚中出来一条独臂猛汉,恍若天神临凡,手拽粗铜棍,赫然是满族巴鲁图(勇士之意)铁秋。 他上台的身法十分轻灵,落地无声,朝赫达一恭身道:“咱家铁秋,要会会四海缥局的朋友!” 这边内定是由甘风池出场的,但牛化却抢先一步:“这家伙对咱们的胃口,我出去会会他。 他使出的也是熟铜棍,看起来也不比对方细,而且两个人的身材也相似,竟像是一对门神! 铁秋哈哈大笑道:“好!好朋友,好对手,过瘾,过瘾! 请赐招!” 牛化对赫达行礼报名,举棍直击,铁秋横棍招架,当然巨响中,火光四冒,双方都是勇力惊人! 牛化使的是太祖棒法,虎口风故事,铁却使的是塞外招式,极为怪异,两人鏖战四十余合,居然不分胜负! 牛化急了,找到了空隙,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棒泰山压顶,对准铁秋头上劈了下去,铁秋猛地举棍上掠! 又是当然一声,牛化居然连退了七八步,手中的棍子飞落台下,整个人怔住了,铁秋含笑举棍上前道:“哥儿,比劲儿你还差得远!” 横里一棍扫出,李韶庭空自着急,因为牛化人还在台上,自然不能禁止对方追击,眼见他就将送命! 那知棍子只在牛化腰上一触,将他扫落台下,落地后才清醒过来,竟是丝毫无伤,铁秋在台上笑道:“哥儿,咱是看你这付身量份上,不忍心杀人,不知道要多少米粮才养得你这么大呢,回去后乖一点!” 牛化人虽愚,却很率直,输了就认输,朝台上一拱手,拾起棍子回到棚上,面有惭色道:“总头领,咱家冒昧,出师不利,折了锐气,请治罪!” 李韶庭只得道:“牛兄请休息一下吧,力不如人,非战之罪!” 转头对甘凤池道:“甘大侠此人出棍轻灵,粗中有细,似乎拳掌方面也相当高明,你的沾衣十八跌是否能制得了!” 甘凤池略一沉吟道:“兄弟之没多大把握,但总得出去试一试!” 他提剑上台,铁秋笑道:“江南大侠来赐教,铁某太荣幸了,只是你我的兵刃不对称,打起来也不精采,不如各以空手对搏吧!” 甘风地原想声明在兵刃中渗合拳脚的,只因为对方只有一手,提础有欠光明,一时不便启口。 想不到地方先提出了,他倒反而不感到高兴,因为对方既然有此提议,必然在拳掌方面,也有过人之处! 可是道儿划了出来,他又无法拒绝,只有一拱手道:“遵命承教!” 铁秋把铜棍倚在柱上,单掌一拳道:“请赐招!” 甘凤地因为以主已先胜一场,照例是不可先出手的,也不再客气,放下长剑,开始进招! 他艺出武当,而得少林之长,掌中带拳,刚柔互济,举手投足之间,气执磅薄,十足名家风范。 铁秋虽只有一双手,却十分灵活,巨大的身形往来穿越,一点也不呆滞,或拳掌,出手不带一点声息! 甘凤池不觉心惊了,没想到这个巨无穷似的壮汉竟是内家高手,他原以柔克刚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交手四十多招手好容易到一个机会,利用对方欺身进补的力道,左掌切入,印上铁秋的后背! 沾衣十八跌是借力打力,掌贴对方身子,劲力突发,在一般的情形下,使对方上盘受力失去平衡,就会摔了个跟头,哪知劲力一发,铁秋也摔了出去,却不是跌下去,空中一个鲤跃,居然以极快的速度翻了回来,反手后住了甘凤池的脉门,一带一滚,暴喝一声,“去!” 甘凤池的身子被他像石头般的抛出去,直撞向右角的台柱,那是一根粗可合抱的大石柱,光滑坚实! 铁秋这一掷力逾千钧,眼看着甘凤地有死无生,西棚群侠都惊呼出声,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可是甘凤他毕竟艺业不凡,他虽是头向石柱逝去,临近时却身子微振,改以肩头着力,擦着柱子滑出,而且他的脚尖擦过石柱时,勾了一勾,身子打个转,又飞回台上,凌空扑向铁秋,控指取他双目,精彩万分。 铁秋也没想到甘凤他还能回来,更没想到他能如此迅速回招攻击,反应虽稍迟,应变却很快。 独臂上掠,化开那一招,甘凤池身形落地,两人对视片刻,突然不约同,相对着大笑起来! 在笑声中他们充份地表达了向对方致敬激赏的意思,那是一种惺惺相借的侠义豪情! 笑了一阵后,铁秋道:“甘大侠!咱们要分胜负恐怕不容易!” 甘凤池道:“是的!至少要千招之后!” 铁秋道:“可是这么多的人等着,没那么多的时间,咱们这一仗留下来吧,改天咱家到江南去再求一会!” 甘凤池道:“欢迎!欢迎!甘某一定扫径以待!” 铁秋笑道:“那还粘在这儿于吗?大家下去吧,别占住场子!” 说完又举单掌作礼,拿起钢棍,跳下台去。 一场生死搏斗,在这种情形结束,使得双方都很感动意外,在李韶庭方而是喜出望外,日月同盟则不然了! 白泰官飞身离棚拦住道:“铁大侠!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 铁秋道:“胜负难份,改期再战,有什么不可以的!” 白泰官道:“可是这由不得铁大侠作主决定的!” 铁秋一眼眼道:“该由谁作主?咱家虽是应聘而来,却不是卖身!” 白泰官道:“阁下受七贝勒礼聘,至少要有个交代!” 铁秋冷笑道:“话说清楚,七贝勒是个幌子,实际由你们日月同盟在暗中操纵,咱家是满州人,总不成也会参加你们日月同盟吗?白泰官,你真想得太天真了,何况咱家不也至于下贱到为几两银子就要听人摆布的程度!” 此人词锋极利,白泰官怔住了道:“铁大侠,你是七贝勒请来的,至少该向他作个交代!” 铁秋道:“不错!但贝勒爷都没有来,咱家自会到府中向他交代!” 白泰官道:“贝勒将应付决斗事宜,交付给我们全权作主!” 铁秋道:“这么说咱家就必须向阁下交代了!那也行,咱家收到的十万两银票在此还给你总行了吧!” 说着掏出一卷银票往前一递! 白泰官道:“在下并不是要大侠退还银票!” 铁秋道:“你要什么?一定要咱家这条命撂下来!” 白泰官道:“铁大侠说得太严重了,我们是仰仗大力,大侠首场得利,第二场仍是占了优势,正可大展神威……” 铁秋冷笑道:“得意事可再不可三,咱家侥幸得两场没丢人,趁好即收正是时候,为十万两银子把一世盛名饶上就不值得了!” 白泰官道:“武林中人讲究全始全终,一诺而无悔……” 铁秋道:“武林中更重视操守与骨气,你们化了十万两银子就想要人俯首听命,何尝把咱家看在眼里!只是当作打手而已!” 白泰官道:“铁大侠言重了,没有人要你俯首听命!” 铁秋道:“那么咱家来去应有自由,阁下管不了!” 白泰官语为之塞,急了道:“不行,你既然接受了报酬就谈不到骨气两个宇,我们付了代价,就有权要求你尽到职责!” 铁秋冷冷地道:“这样说也行,银子是贝勒爷的,我只听他的吩咐!” 白泰官冷笑道:“七贝勒只是个王子而已,本人又喜挥霍,几两俸银供他自己挥霍都不够,银子是我们出的!” 铁秋道:“是吗?那咱家要做到怎么样才能拿走这十万银子?” 白泰官道:“至少也得杀死对方一两个人才行,这次我们跟四海镖局是生死之搏,可不是比武点到为止,那交不了差!” 铁秋道:“你早说不就完了,你要咱家杀谁?” 白泰官道:“那倒不限定,无论是谁都行!” 铁秋道:“好!咱家随便找两人给你填填棺材吧!” 说完将手中的银票用手一捏,变成粉碎,一横铜棍道:“咱家为银子卖命,也不赚血腥钱,刚才就是一个答复,现在咱家就要走,谁拦住咱家,咱家就杀谁交差!” 白泰官整个怔住了,龙虎二僧各挥钢鞭,拦住了去路,厉声大喝道:“站住,你想往那儿去!” 铁秋冷冷一笑,忽而挥棍横扫,虎龙二僧变变举鞭招架,才发现他神力无穷,双鞭同时脱手,连忙跃身避棍! 铁秋的棍式却十分精奇,半空煞住,改向空中挥去,龙僧头上着棍,虎僧则被击中背上。 一个脑袋开花,另一个则飞出数丈,倒地后口喷鲜血,看来都活不成了,铁秋冷笑道: “白泰宫,这两个人是了因的徒弟,杀了能交差吧!” 白泰官叫道:“他们是我们的人!” 铁秋道:“什么?这种人欺师背祖,师父死了不报仇;反而投到对方去,万死都不足借,杀了也好!” 日月同盟的人哗然大叫,纷纷执兵器包围上来,铁秋冷笑举棍待敌,空中飞落一人,身着道装短瘦如猿,十指如钢,一下子就夺去了五六件兵器! 正是兴安岭的后山隐士黑努儿! 白泰官愕然道:“前辈怎么也……” 黑努儿冷冷地道:“我与令师是朋友,义务应邀前来帮忙,铁朋友则是我邀来的,可不能看你们如此对待他!” 独臂神尼一直躲在隐处,这时忍不住现身而出道:“道友!这是小徒的不是!贫尼代为致歉!” 反手一掌,掴在白泰官脸上怒骂道:“混帐的东西,谁叫你如此放肆的!” 白泰官被打后,不敢再说话,日月同盟的人也都纷纷退后,神尼朝铁秋弯腰致礼才道: “铁大侠,小徒无状,请多多原谅!尚祈大侠继续赐助!” 铁秋回了一礼道:“不敢当,在这种情形下,咱家也无颜再留,抱歉!” 说完举步疾行,黑努儿才叹道:“神尼,你的这些人行事太跋扈了,无怪人才一个个都要离开,老铁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并非为财而来,只是想到中原来逞逞威风立点名气,不杀牛化,订交甘凤池,乃是试试你们的气度与行事,你来到之后,他已说了许多闲话而有去意,被我再三苦劝留下,经此一来,连我也不便再对他说什么了,神尼,你这样对人是不行的!” 神尼无言以为答,只有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道:“是! 以前是贫尼疏于督促,不知他们混帐至此,今后定然不会了,万望道兄勿因而误会,继续赐助!” 黑努儿道:“贫道与神尼多年交情,自然没话说,只可惜走了铁秋,他的内外两途俱臻化境,实乃绝世高手……” 神尼道:“贫尼不知道,只以为他的力量大,未敢多借重!” 黑努儿道:“我介绍的人还会错吗!是他要我别说出来,准备今天用事实亮出来给你们看的,有真本事的人不靠吹嘘,这是他们的傲气,他来到京师几天,就没有受到礼遇,已经是一肚子火……” 神尼红了脸道:“是的,过一天贫尼亲自去向他请罪!” 黑努几道:“再说吧!是否能回头我也没有把握,但我总尽量为你们调解,神尼,请约束一下你的手下,他们太不像话了!” 神尼连连致歉答应,黑努儿原地拔身,离台有二十多丈,他居然一口气飞了过去,降落台上道:“下一场贫道候教!” 他刚才表演一手夺兵刃,五六柄利器被他捞在手中丝毫无伤,现在又露了一手轻功,震住了西棚群侠! 江南八侠中的周涛道:“我去会会这老怪物!” 他不仅技击超凡,外号入云神龙,也以轻功见长,见到了高手,难禁心动,自行请战,李邓作难了! 他知道周涛绝不是对手,也知道简六娘与方竹君已经练了一样专为对付黑努儿的暗器,却不便说出来! 因此他看了看甘凤池,希望他代为说句话。 而这时陈美娘正在对甘凤池耳语,李韶庭心中暗想,陈芸娘是简六娘的闺中密友,一定知道简六娘的安排。 现在一定是告诉甘凤池,叫他阻止周涛出去。 那知道甘凤池开口说道:“二哥跟这老怪物会一会最好,唯有他入云神龙的云龙八现身法可以跟老怪物较量一下,摸摸他的底细!” 周涛原是向李韶庭请战的,但李韶庭没有表示而望着甘凤池,他也晓得李韶庭是在微询甘凤池的意见。 所以甘凤池那样一说,他就出去了! 李韶庭大急道:“甘大侠!姚大娘与拙荆已有对付之策甘风池道:“兄弟晓得,拙荆刚才就告诉兄弟,要兄弟设法劝阻周二哥出去,可是兄弟听了她两人的办法,觉得还不够妥善,但如果让周二哥先去会他一次,回头姚夫人得手的机会就多了几成!” 李韶庭一怔道:“姚大嫂究竟准备用什么?” 甘凤池道:“是令正所研制的,李兄难道还不晓得?” 李韶庭道:“兄弟今天早上才与大家会合,无暇问及!” 甘凤池道:“令正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李兄,想必是不想让李兄先知道,兄弟也不便晓舌,我们等着看好了!” 李韶庭急了道:“可是周大侠这一战……” 甘凤池轻叹道:“黑努儿与神尼交往多年,曾来天山作客,我们都见过,此老怪功力通神,高深莫测,此人不除,今天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手中,周二哥早已准备跟他一决,却没有十分把握,但如与姚夫人配合,就多了一份机会!” 李韶庭急声道:“黑努儿跟铁秋不同,他是独臂神尼的知友,是真心来帮他忙的,而各位又因脱盟获怨神尼,周大侠这一战太危险!” 甘凤地苦笑一声道:“这正是我们所求的,李兄!你也看得清楚,我们脱离日月同盟势非得已,求仁得仁,我与周二哥都不存生望了!” 李韶庭惊道:“这是为什么,太行山义师也是反满兴汉的!” 甘凤池苦笑摇摇头道:“我们相信太行山义师不致为满清所利用,但也明白太行山在短期内不会有所作为,至少在这一任皇帝进不可能举事!” 李韶庭刚要开口,甘凤他却摆手道:“李兄不必说了,雍正不失为一个好皇帝,为老百姓着想,我们不应该反对他,下一任皇帝如果不失职,太行义师仍是不可能有所举动的!” 李韶庭十分为难地道:“是的!太行义师只是为我大汉天声留一颗民族自决的种子,我们固然希望河山重光,但最希望的是汉家子民能有个安定幸福的生活,我们只是待时而作自保的准备,却不能草率轻动,置生灵涂炭于不顾!” 甘凤池恻然长叹道:“大侠的作为与用心我们十分谅解,只是基于立场,我们不能投身于大侠这一边,唯一死以报之!” 李韶庭道:“各位的意思是要立刻举事!” 甘风池道:“是的!我们不想等到儿孙辈身上光复故土!” 李韶庭道:“我并不反对!只是不能轻举妄动,凭太行山的那点力量,根本不足成事,结果必然是失败的!” 甘凤池垂头不语,李韶庭接着道:“个人的生死不足惜,但这是大汉子民仅存的一点力量了,日月同盟是不足凭的,太行山如果一倒,再培植这点力量就难了,也许将沦入永劫不复之境!” 甘凤池叹道:“大侠顾虑得很对,只是我们早就立志要轰轰烈烈的干一场,现在出现这种场面,演变成同室操戈,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日月同盟必须击溃,太行义师必须保全,我们确有一死以尽寸心,其余都不必说了!” 李韶庭也不禁默然,他知道再说也没有用了,甘凤池他与周涛在内心中仍是忠于日月同盟的。 他们为了是非,为了公义而背盟,内心中一直在负咎,所以他们但求一死,而且要求死在日月同盟之手! 他们准备以自己的血来洗去背盟的内咎,也想以自己的一死来表示他们对日月同盟中玩弄权势的抗议! 因为这两人的江湖关系最广,日月同盟中的江湖人,多半是他们苦心婆心,游说加盟的。 日月同盟利用江湖人,早已使大家寒了心,而这两个被公认为反清复明最力的江湖义土也死在日月同盟之手,至少可以使那些误人歧途的人使加深离去的决心! 猜透了他们的用心,李韶庭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劝阻的话,唯一的办法,只有多加注意,使他们能保全性命而已。 周涛上台后,跟黑努儿没有多说话,立即展开了拼斗,黑努儿的确很难斗,他根本不用兵器,全凭一双空手。 这双空手却比任何兵器都厉害,周涛的剑砍上去,完全不生作用,一跳就震开了,这证明此人的气功之精纯已臻化境。 不仅他的双手坚硬如钢,连他的身上也是一样,周涛的剑招极精,在黑努儿的身上要穴已连刺中十几剑。 结果只把他的衣服砍破了不少的缺口,破衣下现出黑努儿身上的肌肤竟是绿色的,李韶庭惊问道:“这家伙究竟是人还是妖怪!” 甘凤池沉重地道:“在人与妖之间,他是人母猪父杂交而生的,身上长了一片绿色的茸毛,天生就能禀刀剑,长成后又得通异人,练成了一身武技,想除掉这个人的确不容易,在天山时他曾坦开胸膛,让神尼连刺十几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李韶庭道:“这么说是没有办法能制他了!” 甘凤池道:“他有一次喝多了酒,吐露出他身上有一点弱点,但究竟是什么地方却不肯说、周二哥就是想找出他的弱点所在!” 周涛以云龙八现的身法,忽而凌空,忽而落地,与黑努儿周旋着,每次落剑,都找不同的穴道着手! 也幸亏他的身法灵妙;才能支持这么久。换了第二个人,恐怕早已丧生爪下了,黑努儿的双抓坚利如钢! 有一两次,周涛躲过了扑击,他也因为用招已老,不及撤回,五指深抓人地,坚硬的石地也是一插即人,碎石如粉,相持到一百多招,周涛已将黑努儿身上一百零八处大穴全部刺遍,黑努儿依然故我! 嘻开了大嘴,露出一口又白又尖的利牙笑道:“姓周的,你认命了吧I我身上的练门你找不到的!” 李韶庭在台下叫道:“周大侠,下来吧!此人不可力敌!” 周涛却是计拙了,闻呼后一纵身,就往台下跳去! 黑努儿冷笑道:“要走,可没这么容易,回来!” 他平躺出去,身与台齐,脚不沾地,周涛从空中落下时,刚好被他接住,周涛的身子一翻,拔高尺许躲开! 黑努儿袍袖轻挥,就像鸟儿一般,也跟着上追,周涛接连鱼跃滚翻,凌空又拔高三尺,黑努儿跟着再度赶上! 周涛没有办法,又是一个急翻,居然翻回台上,凌空三腾,这是轻功最神奇的功夫了,也是他云龙三现得名之由来,可是他遇上了黑努儿,这种轻功身法也救不了他。黑努儿能蹑空而行,动作比作更快。 双手轻挥,又平平地回到台上,刚好握住了周涛的双腿,周涛的身子猛然倒下,双手握剑,直刺肚子! 剑尖对准了肚脐,想是找对了地方,整整没入半尺,黑努儿大叫一声,双手运劲一份一撕! 血光四洒,活生生把周涛撕成了两片摔了下台! 可是周涛的剑仍然钉在他的肚脐上。 黑努儿冷笑一声,伸手拔出长剑,一勾成两段道:“这个地方虽然可以刺进去,却不是我致命所在,姓周的一条命是白白送掉了,还有谁要来试试的!” 群侠一阵愕然,大家虽然为周涛的死感到悲哀,但想到周涛毕竟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心中微有欣慰。 这轻微的安慰被黑努儿后来的举动击得粉碎,半尺多的剑身上不带一点血迹,那一剑是白费了I 甘凤地悲愤填膺,拔剑就想上台。 但简六娘将他按住了道:“甘四哥,这一阵该我了!” 甘凤池道:“你上去有什么用,周二哥那等功力,还是白赔性命!” 简六娘道:“不!周二侠没有白死,他至少找出了可攻的弱点!” 甘凤池道:“一剑入脐半尺,却没有伤到他一点皮肉。” 简六娘沉声道:“只要能攻击他的身体,就能要他的命!” 语毕飘然而出,轻盈地落在黑努儿身前! 黑努儿见一笑道:“小娘子也来赐教吗?” 简六娘淡然地道:“请老仙长慈悲!” 黑努儿哈哈大笑道:“别客气,贫道对娘儿们一向是爱惜的!” 说着他的脸上流露出邪狞的笑意,甘凤池在台下怒道:“简六娘真是自取其辱,黑努儿生性最淫,他最喜欢跟女人动手,而且最喜欢把对方的衣服一点点的撕破……” 陈芸娘却轻轻地过来道:“六娘知道,她有把握除去此怪的!” 简六娘在台上一恭声道:“老仙长,奴家是要用暗器的!” 黑努地笑道:“可以!贫道最喜欢使暗器的娘子,惯使暗器的女人一定生性泼辣,而贫道就喜欢泼辣的女人!” 简六娘不跟他多说了,身躯一摇,单剑直刺左目,左手却射出一点寒星,攻向黑努儿的右目! 黑努儿一只手撩开了剑,另一只手却捞住了那点寒星,却是一颗银制的圆丸,笑笑抛下道:“原来是这玩意儿,贫道就让你打上一百颗也不妨!” 简六娘道:“老仙长,这玩意儿进了眼眶,可替不了眼珠的!” 黑努儿笑道:“可是娘子把它打进我的眼睛可不容易,贫道站在这里,不闪不躲不接不挡,看你否否能把它打进我的眼里去!” 简六娘道:“这可是老仙长自己说的!” 黑努儿大笑道:“当然!贫道还会骗你不成,我们就约定以一百颗为限好了,贫道就硬挨你的一百颗银月弹,然后再还手!” 简六娘笑笑道:“我只有六十颗,就请仙长指点一下吧!” 她退到一丈远处,黑努儿面对着她,口角仍是含笑。简六娘皓腕徐舒,发弹却极为迅速,一弹连一弹,恍比一串银星,每一颗攻击的目标都是眼睛! 黑努儿也真绝,果然不动不闪,只是把眼睛眯小了一点,那一颗颗的银弹到了眼皮上就跳一了! 简六娘拼命加重手劲,仍然一无所用,眼看着六十颗银弹已发出五十五颗,忽然拔上向前走去! 到了四尺距离处,才双掌齐扬,两颗银弹齐奔双目,到达眼皮前,却蓬起两团白雾,而黑努几却怪叫起来I 原来那是两团石灰,挤进眼缝后,立刻刺激他泪水直流,而生石灰遇水则热,烧得他疼痛难忍! 厉吼一声,叉开双手就扑了过来,简六滚动作更快,迅速是两弹发出,飞进了他的口腔! 黑努儿怪叫之际,自己不能视物,这两颗入口,又是两团生石灰,又涩又苦又烫,激得他暴跳如雷! 当他扑来之际,简六娘已退到台下了,黑努儿突然一个身子飞起,鼻孔乱动,嗅出简六娘所在,凌空下扑! 那势到快到绝顶,就像一头大鹰凌空攫兔,简六娘仰天倒地,手腕扬起,又发出一点金黄色梭形之物! 而且就是射向他的肚脐,那梭形之物;长不过三寸,齐根而入,简六娘飞梭出手,人就滚开了! 黑努儿凌空下扑,双手都插进了地面,发觉敌人躲开了,苦于眼睛看不见,立刻又飞了起来! 可是这次他腾上半空文许,很快地掉了下来,满地乱滚,同时身上发出一朵朵绿焰与焦臭之味! 滚着,手在地下乱抓着,碎石乱飞,顷刻间居然他挖出一个大坑,然后他就躺在坑里不动了! 独臂神尼愤怒欲狂,飞身而出,举剑就要找简六娘拼命! 却被赫达横身拦住了,沉声道:“神尼!请守规章,台下不得拼斗!” 神尼怒叫道:“你算那门子的仲裁人,怎么光偏袒一方!” 赫达道:“神尼!酒家怎么偏袒一方了,请你说出来!” 神尼道:“简六娘使用暗器,你怎么不管了!” 赫达微笑着:“简女侠施发六十颗银月弹,是黑努儿自己同意的!” “可是后来那几颗又是什么?” “是生石灰外包银衣,简女侠只说是银月弹,可没有说银月弹是什么东西,只要形状不变,就不算犯规!” “最后她杀死黑努儿道友的又是什么呢?” “是磷火神梭,梭中藏有百支磷火神针,针是由黄磷包在铁中制成。入体后,梭爆针出,随血液运行四体,磷火再由毛孔中烧出来,黑努儿就是这么死的……” 神尼脸色一沉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赫达一笑道:“生石灰银衣弹,磷火梭针,都是李方竹君所制,她就坐洒家的旁边,对洒家解释过了!” 神尼脸色一寒道:“黑努儿只说接受银月弹,那磷火梭就不该使用!” 赫达语为之塞,简六娘笑道:“神尼,磷火梭是我在台下发出,依照规定,落台后就不得再追击,黑努儿不守规矩在先,我是为了自卫!” 赫达连忙道:“对!对!这是为了自卫,照洒家的规矩,这一场是简女侠输了!因为先落台,这是本座的宣判,至于黑努儿违规追击到台下,本应加以制裁,现在他人已死了,就免于追究了,大家回去,继续开始!” 神尼还要开口,却被张云如与曹仁父二人劝了回去。 简六娘也回到自己这边,叹了一口气道:“总算为周二侠报得血仇了!” 李韶庭轻叹道:“没想到你们想出来的是这个办法!” 简六娘道:“这办法有什么不对吗?” 李韶庭苦笑道:“姚大嫂,如果不是黑努儿大意,这两样东西制不住他的!” 简六娘道:“是的!银月弹只能弄瞎他的眼睛,磷火梭可很难奏效。因为这东西必须深入体内才发生作用,要不是周二侠拼死刺中他肚脐一剑。我实在也没有办法,手段虽然不太光明,但总算除去了一个恶魔!” 李韶庭道:“姚大嫂,如果我知道了你们的方法,我一定反对!” 姚逢春笑笑道:“老弟!对这种凶人,可不能讲究手段了!” 李韶庭道:“不是手段的问题,这次成功,只是周二侠英灵所佑,如果大嫂的一梭偏了一点,磷火梭没有射进对方的肚脐,那将会有什么后果,他的眼睛瞎了,身上被磷火一烧,以他的功力是不会致命的,急怒之下,拼命起来,我们这般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利爪之下! 你想想看!” ------------------------------------ 天马 扫描,斌卡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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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姚逢春一想刚才的情形,倒是赫出了一身冷汗,李韶庭的话没错,如果简六娘那一梭不是射中肚脐,那后果太严重了!” 简六娘却出另一枝磷火梭道:“竹君妹子设想得很周到,她早就准备好了,如果那一梭不能奏效,我就拼着被他抓住,用这枝梭子插进他的肚脐里去!” 李韶庭一怔道:“那你还能活命吗?” 简六娘慨然道:“总头领,上台之后,我就役打算活着下来的;下来之后,我也没打算能活着回来的,所以我下台时跳向那一边,就是要离你们远一点!” 李韶庭不禁默然,东棚又派出一个人,却是天山三老中的古华朴,此老剑术通神,日前虽折于赫达硬功之下I 可是今天赫达身为仲裁人,不能再帮他们了,要找一个可与匹敌的人,倒是很不容易! 李韶庭想了一下道:“师叔!请您老人家出战这一场吧!” 玉贞子觉得也唯有自己出去一战了,古华朴在天山三老中排名第二,剑技也是第二,只有自己尚可一战。 排名第三的谢清风出场时,江南的担柴叟勉强可以接下来,而天山大侠,三老之首的钟汉武是李韶庭的对象! 主要的当然还是李韶庭的那一战,胜负谁属也在那一战,但这些人不应付过去,钟汉武不会出头! 而练了一个月剑法,专为应付钟汉武的李韶庭势将被逼出手,底子一漏,要想胜过钟汉武就难了。 对方所以先推出古华朴,也是想把这边的主力试测一下,所以玉贞子知道这一战非同小可! 如果自己接不下来,这连接人,除来李韶庭之外,谁都接不下来,必须要把李韶庭推出去了。 玉贞子慢慢站了起来,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战就是拼上了命,也得求个两败俱伤,使对方无再战之力。 徐步上台,古华朴打了个稽首道:“玉仙子赐教,贫道至感荣幸!” 玉贞子轻轻一叹道:“道友客气了,你我都是世外之人,却为情势所逼,不得不作一决,贫道至感遗憾!唯望道友到下留情!” 古华朴苦笑一声道:“贫道是奉掌门玉牒召来应战,实非得已!天山一派,受召止于贫道这一辈,唯望仙子慈悲!” 这番话说得很轻,只有玉贞于一个人能听见,她心中不禁一动,正想再问几句,古华朴却又朗声道:“天山一派,数度受挫于贵方,事关天山荣誉,贫道这一战有死无已,仙子在赐教时,千万别客气,请!” 他好似明白了玉贞子的意思,抢着把话说明,告诉玉贞子,天山派中不会再受日月同盟的驱使,但今天这一战,他仍然要出全力,玉贞子自然明白,也不便多说什么别的话,稽首献剑,两人开始搭上手对搏起来! 两个都是绝世的高手,出招自然不凡,剑来剑往,不带一点烟火气,清逸脱俗,都表现出剑道的至高境界! 十招之内,两人试的是内力,十度接触,试出对方的内力造诣都是在伯仲之间,纵有强弱,也是在几百招之后了! 因此两人都转的一样心思,开始在招式上求高低了! 所以十招之后,接触频繁,双方都各出精招。 玉贞子的剑式凌厉,她与药师同出武林隐叟无为老人的门下,学的是练气功夫,剑式则是方家秘传的。 在攻击上,她似乎还优于药师道长,一枝剑上下翻飞,专找对方的空隙进招,变化莫测! 天山剑法则着重在稳,而且稳中求变,渗合了鱼龙百变的身法,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精深博奥。 所以两个人交手百招,看得台下东西两棚中一些高手眼花缭乱,目不暇给,个个神情情激动! 只有李韶庭,居然闭上了双目,恍如老僧入定! 李阑娜在他身旁忍不住道:“大哥!你怎么不看了,古华朴的剑艺虽不如钟汉武,但他艺出一门,你至少可以看出一点虚实!” 李韶庭摇摇头道:“正因为古华朴不如钟汉武,我才不能看,以免造成先入为主的错觉,古华朴的缺点,未必就是钟汉武的缺点!” 甘凤池不禁深表钦服道:“李大使这番话,为剑道武学又推上一层境界,兄弟十分佩服,看来李大侠回头已必操胜券了!” 李韶庭摇摇头道:“不!兄弟一点把握都没有!” 甘凤池一愕道:“那李兄认为一定不是钟老人的敌手!” 李韶庭道:“也不见得,如若他对家师的剑法十分注意,兄弟或许能多一份胜机,如若他跟兄弟一样,也不愿为先见所惑,那么我们交手时,完全要各凭自己的造诣,胜负尚在未定之天!” 甘凤池闻言向东棚一看,果然钟汉武也闭上了眼,对台上的战局如同未见,心中暗自感愧,长叹道:“兄弟今天总算又上了一课,虽无助于剑法之深进,但以后遇上高手时,至少知道如何取舍了!” 这是由衷之言,像这种高深精辟的剑术心得,错非是今天这种机会,否则是很难学得到的! 台上交战至一百五十招了,玉贞子攻势已弱,想是气力不足,渐有败象,李阑娜急了道:“不好!姑姑要败了!” 李韶庭道:“贞姑的剑艺是较对方略逊一筹,但是她不会败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闭上眼睛,果然台上的战局发生变化了,古华朴剑上劲气陡长,忽地荡开了玉贞子的长剑! 而且接着紧追一剑,直刺玉贞子的前肋,玉贞子照理是可以退后躲开这一剑的,可是她不避反进,直迎而上! 古华朴大为吃惊,这一剑他只是取得先手,迫退对方后,便于发动以后的功势,所以剑上并没有作伤敌的准备! 高手对搏,所争的就是份毫的先机,玉贞子欺身反迎,他如撤招,就等于放弃了已得的先机。 因此他只好将就这一式,挺剑直进,剑尖刺进了玉贞子的前肋,透背而出,玉贞子却一挥长剑,反掠而下! 寒光照眼,血光四射,古华朴一只握剑的手掌,整个被斩了下来,两人都迅速退后,古华朴望了断手苦笑道:“仙子好精妙的招式!” 玉贞子也苦笑道:“道友过奖,先中剑的是我,道友赢了!” 古华朴睑色煞白地道:“要赢也只是这一次了!” 他的手仍然握着剑,剑在玉贞子的身上,可是手却不再连在古华朴的臂上了,这的确是最后一次胜利! 古华朴跳下了台,朝独臂神尼一恭声道:“掌门人,小弟幸不辱命,勉强胜了招,只是以后再无法能为门户效力了,容小弟告退!” 神尼也只有一皱眉道:“三师弟,别灰心,你还有一只手呢!” 古华朴苦笑道:“是的!小弟的左手尚可一用,但要把剑法变成左手剑式,恐忖要在十年之后了!” 这也是一句实话,左右两只手虽同生一体,但用惯右手的人要换左手,尤其是要把剑式练到从前的火候,十年还是最短的时间,神尼忙道:“师弟!十年太长了,我借重之尚多!” 古华朴道:“掌门人,在小弟左手剑式未练成之前,形同废人,虽有报效之心,愧无报效之力,请容小弟告退!” 神尼冷冷地道:“不必走,京师有的神医良药,也不必去练左手剑,装上一支连剑的钢套子,比以前更具威力!” 古华朴看了她一眼道:“掌门人如此吩咐,小弟焉敢不从,唯一死以报而已!” 说完他冷冷地回座,自有门下的弟子来为他疗伤,玉贞子也回来了,李韶庭连忙替她起出了长剑道:“还好没有伤及内腑!” 玉贞子苦笑道:“天山剑法的确不同凡响,我若不是拼着挨这一下,用身子锁住剑,实在应付不了这一场!不过还是输了!” 李韶庭道:“师叔最大目的是使对方无力再战,达到这个目的,虽败犹胜,还是快点包裹一下伤处吧!” 玉贞子道:“那倒不急,你对天山剑法已有个了解了吗?” 她问出这句话,足证她在剑法上的造诣还不到火候,李韶庭却不敢说他没有看,只是连连点头。 而方竹君也从评判席上下来为玉贞子忙着裹伤敷药,岔过了她的问话,台上的谢清风又登场了! 这次独臂神尼可能是对他作了指示,叫他一定要用杀手,显然是对古华朴的战法不够满意! 因为古华朴刚才只要一偏剑锋,大可以把玉贞的半边身子割裂而死于台上的,虽然古华朴自己也可能丧命! 但独臂的意思却是不计牺牲,不能让对方活着下台,谢清风上台之前,神尼指指古华朴,又指指玉贞子! 沉着脸银狠地交待了一番话,所以谢清风的脸色很重,他是这边商定由担柴叟决斗的对象。 因此他上台后,担柴叟陈四先生一抗那根棘木扁担;正想上台时,李韶庭忽而起身拦住了道:“这一阵前辈不能去!神尼对刚才那一战的结果很不满意,古华朴虽然断手,她仍然不肯放他离去,这一战将是搏命之战了!” 陈四愕然道:“老夫晓得,但老夫未必就会死在他剑下!” 李韶庭道:“那天在京郊救人,我们就明白了,古华朴与谢清风只是受逼而卖命,前辈纵纵有胜彼之力,何忍置之死地呢!” 陈四一笑道:“李大侠,你别为老朽脸上贴金子,老朽有自知之明,最我能跟他拼个败俱伤已经是运气了……” 李韶庭道:“用就更犯不着了,谢清风在他们说来,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前辈却是我们领导老,太行义师甫离日月同盟而独立,仰仗江湖朋友支持之处尚多,而前辈在江湖上的声望辈份,可以为我号召到不少同志,岂能与之偕亡,那对我们是莫大的损失!” 陈四苦笑道:“这个工作小婿也可以效力的!” “不!再说我跟甘大侠谈过,他曾是日月同盟的中坚,把人从对方拉过来实在有不便之处,故而仰望前辈多予协助!” 陈四道:“那要怎么办呢?谢清风是天山元老之一,剑技无匹,除了我老头子之外,连小婿都不足与匹!” 李韶庭道:“再晚不才,相信尚可一敌!” 陈四道:“老朽说的自然不包括李大侠在内,但大侠要对抗钟汉武,那是最重要的一仗,大侠不能先泄了底。” 李韶庭道:“再晚虽作了这个准备,但要看情形而定,必要时家师尚可出面一搏,这一场还是让给再晚吧!” 陈四没有竟争,这位老英雄已经没有了争胜好名的火气了,他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尽一身所能做点事! 要他接斗谢清风时,他知道责无旁贷,不惜一死以就,但是李韶庭要代他出去,他也不会争先! 论剑术之精微,他知道李韶庭师徒已臻化境,而李韶庭是个行事稳重的人,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所以他退后一步道:“老朽遵命!” 李韶庭则惶恐地道:“前辈别这么说,再晚这一上台将有几场恶斗,独臂神尼如果恼羞成怒之下,可能会发动群殴突袭,再晚被缠住无法份身时,全仗前辈支持大局!” 陈四连忙道:“大侠放心,老朽理会得!” 李韶庭整理一下衣服,又到后棚去看一下玉贞子。 玉贞子道:“你怎么现在就要出去,钟汉武由谁来应付呢?” 李韶庭道:“还是由弟子对付,师父是根本不能出战了!” “为什么?” “因为师父用道家移工大法,将功力转住在弟子身上,以便练就昊天三式,方能与钟汉武一战!” 玉贞子呆了道:“那你力克谢清风之后,还有余力求胜吗?” 李韶庭苦笑道:“弟子尽量求速战决,保存体力来应付一战!” “那又何必呢,这一场由陈四去担任好了!” “独臂已动杀机,陈老前辈此战必无幸理,七十老翁,何必见其溅血当场,何况这是我们的事!” 玉贞子叹道:“陈四决心一死,准备以死来激深他女婿与江南侠义道的仇意,改变甘凤池的固执,这是他前天私下对我说的!” 李韶庭道:“他们是江湖人;我们还不完全是,担柴叟如果死于谢清风之手,他的门人子弟恐怕会连天山剑派都恨上了,那将变成江湖喋血,弟子不忍见此发生,更不愿造成亲痛仇快的局面!” 玉贞子沉默片刻才道:“这是对的,你小心点,去吧!” 李韶庭道:“师姑!您也得准备一下,以弟子的揣测,对方可能会发动群殴,到时候师姑还得负伤再战,挡住那老尼姑!” 玉贞子道:“我晓得,竹君也防到这一着,除了我迅速止住流血外,还喂了我十颗小还丹,在十个时辰内我还可以支持!” 李韶庭道:“这就好了,竹君!你虽然不会武功,行事却稳健而周密,你要跟姚大哥商量量一下,准备应变!” 说完他飘身上台,谢清风见是李韶庭出台,颇感愕然。 李韶庭恭身一礼道:“久闻仙长剑术通神,持来求教!” 谢清风也十分庄重地作了个稽首道:“李大侠不吝赐教,贫道深以为荣,请!” 因为对方是武林前辈,李韶庭当然要先出招了,所以他不多作客套,恭身献剑,脚踏中宫,正面发剑! 剑势磅礴,俨然名家气度,谢清风不敢怠慢,全神挥剑架开后,因势还招,搭上手就是二十多招的狠拼。 高手论剑,习惯上一开始都是较力,谢清风见对方年纪虽青,内力之深,犹在自己之上,心中暗惊。 十招过后,他就展开天山到学的精华,剑气弥天,有如长江大海,潮勇而至,李韶庭沉着应付! 五十招后,谢清风的锐势稍遏,正准备以鱼龙百变到法,在变化中求胜,李韶庭把握住机会,一剑点出! 这一剑如星河倒流,先是一点寒星,撞在对方的剑上,发出一声龙吟,然后一化为二,二而四,四而八。 刹那间满台都是剑影,谢清风起初还能招架,到了最后,他已经份不出那一点是剑影,那一道是剑光了! 脚下连退七步,到了台边,一个仰身摔倒下去,手中的长剑是抛开了,身上的道袍满是剑孔,成了个血人! 天山大侠,天剑之首的钟汉武飞而去,一看地上的师弟满身浴血,忍不住目中喷火,厉叫道:“李韶庭,你好狠毒!” 可是谢清风却颤巍地站了起来道:“师兄!小弟无能,却也该感谢李大侠剑下留情,小弟身中一百零八剑,每剑都入肌分许,伤肌而不及骨!” 钟汉武一怔道:“哦!他一剑已有如此威势!还能拿准分寸!” 谢清风低下头道:“是的!小弟身受十分清楚,只是小弟一百零八处气穴都被点破,虽何残命,此生是再也无法用剑!” 钟汉武睑色一黯道:“数十年苦修毁于一旦,虽生犹死,这还不够狠?” 谢清风却苦笑道:“师兄明鉴,小弟如果还能用剑,连这条残命恐怕也难以保全,李大侠不是狠毒的人,否则小弟已体无完尸矣,因此小弟对李大侠成全之德,只有感激!” 说完慢慢地走回棚上去,独臂神尼再也不相信李韶庭的剑术会精进如此,检点了一下谢清风身L的剑痕沉声道:“谢清风!你败得很快呀!” 谢清风道:“掌门人,小弟技不如人,有辱门户,请处置好了!” 神尼冷笑道:“李韶庭在我手下几度挫败,却能在五十招内将你伤成这个样子,宁非怪事,你当真是技不如人吗?” 谢清风一怔道:“小弟不敌,乃有目所共睹!” 神尼又冷笑一声道:“我不跟你说理由,钟师兄,天山一派的荣誉全在你身上了,如果你不能杀掉李韶庭,雪谢师弟之耻,就证明天山一派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我只好下令解散门户,正式召告武林除名!” 谢清风连忙道:“掌门人不能这样做!” 神尼冷冷地道:“为什么不能,钟师兄是本门第一高手,他胜不过人家,天山不倒之誉已成昨日黄花,不解散又干什么?” 谢清风道:“因为你无权这样做!” 神尼勃然怒道:“我是掌门人,传门玉牒在我手中,我怎么无权!” 谢清风尽了最大的努力叫道:“因为你已经不是掌门人了,传门玉牒也不再是本门的最高令符,对天山剑派也没有约束之力了!” 神尼脸色乍变叫道:“谁说的!” 谢清风道:“我说的,这也是大师兄的授意,我们不能让天山剑派成了你私人争夺江山的工具,所以叫四娘回山重立掌门……” 神尼一怔道:“四娘,是吕四娘吗?” 谢清风道:“是的!我告诉你说为了与白泰官翻脸失和,不敢回去是假的,实际上她已带了大师兄的亲笔字谕回山召集门人,另立掌门人,与日月同盟整个脱离一切关系!” 神尼怒叫道:“钟师兄,这是真的吗?” 钟汉武十分沉痛地道:“是真的,我们受恩师遗诏所拘,不能违犯玉碟令旨,但实不忍心让天山门户,断送在掌门人手中……” 神尼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钟汉武却沉重地道:“掌门人,我们此举实非得已,因为你根本没有把门户放在心中,几次三番要把天山并于日月同盟之内……” 神尼叫道:“我为是反清复明大业!” 钟汉武道:“朝政废驰,先帝无恩于民,却有愧于民,因此我们可以反清,却不愿复明,更不想为你那死去的父亲复仇,天山从不沦于异族,我们也不会拥戴那个王室了!” 神尼气得混身发抖地叫道:“你们无君无父,诛一独夫而已,这就是春秋大义之所在,国已破,你还不觉悟,想想你的所作所为,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你自己应该惭愧神尼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目中泛着怒火道:“杀!杀了这些叛逆!” 断了一臂的古华朴飞身而出道:“掌门人,我们早已不存生还之念,为了恩师遗诏,我们已经准备把这条命送给你了!不劳你动手!” 他横剑一刎,割断了自己的脖子,谢清风朝他的尸体拜了一拜,然后也拿起那枝剑,刺进自己的心口! 神尼怒不可遏,一阵乱剑,将两个残尸剁得稀烂,然后提剑朝钟汉武走去,钟汉武挺立不动! 神尼正要提剑砍去,白泰官却上前拦住了低语片刻,只尼取出玉碟沉声道:“钟汉武,你不承认我这个掌门,总还认得它!” 钟汉武恭身道:“玉牒颁自恩师,汉武敢不听命!” 神尼道:“好,我以玉牒代行师传命,要你杀死李韶庭与药师!” 钟汉武恭身道:“遵命!” 飞身上台,亮剑走向李韶庭,李韶庭道:“事已如此,前辈难道还要承此乱命!” 钟汉武肃容道:“李韶庭,这是两回子事,你剑败谢师弟,贻羞天山,贫道为了门户荣誉,势非一搏,不过你放心好了,除了你与药师道友之外,贫道绝不多妄杀一人,贫道这枝剑只准备染三人之血,你、令师,最后一人是贫道自己!”。 李韶庭默然一叹,知道这个老道生性固执,已无可理喻,唯有付之一搏了,因此也不再说话,举剑进招! 这次两个人不再试力,出手就是杀着,天山剑首,果然非同凡俗,他比两个师弟的剑艺高多了! 剑光乍起,就将李韶庭圈入剑影之中,玉贞子负剑出来观看,不禁面有忧色,长眉紧锁道:“这老道剑艺实在太精了,古华朴剑式中所露出的破绽,到他手中完全改正了,韶庭一定会吃亏的!” 甘凤池在旁道:“李大侠支持得了的,前辈交手时,他根本没看,再晚学剑多年,今天才知道那些年的岁月都是虚掷了!” 陈四也道:“老朽活了九十多岁,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剑法,仙子还能与古华朴平分秋色,如若老朽上台恐怕是就死在谢清风剑下了,天山剑式,鱼龙百变,不愧为人间绝学,无怪天山一派睥睨当世,享不败之盛誉!” 姚逢春却一笑道:“今天这个金字招牌要摘下来了,李老弟一定会胜的!” 玉贞子不信道:“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姚逢春道:“再晚对剑法是外行,对看人却不会错,我在李老弟穷途潦倒之际发现了他,就看出他有过人的气质 方阑君急道:“姚大哥,现在不是谈空虚理论的时候!” 姚逢春笑道:“不错!你看好了,天山剑法虽精,钟汉武却已为杀机蒙蔽了神智,出手尽是暴戾之气,而李老弟却是以一股浩然磅礴之气为支持,两者相较,优劣自分!” 他说得不错,李韶庭虽然守多攻少,但每一剑出去,都有一股至刚之威,剑招坚实而不浮。 动作简单,却将对方的无穷变化都化都封了回去。 台上但见剑影交错,根本着不出过了几招。忽而人影乍份,李韶庭跳了出来,肩头一道血痕染红了衣衫。 群豪一声惊呼,李韶庭却平静地道:“前辈剑术通神,再晚自承不敌!” 钟汉武却十分苍凉地道:“李韶庭,我们所争的不是胜负,我另立掌门对掌门人已犯了大不敬万死之罪,现下以待死之身,只能做两件事,就是杀了你与令师以报掌门人,你若无力再战,就横剑自刎,换令师出来!” 李韶庭又叹了一声道:“家师功力已失,前辈不必再把他列为对象了!” 钟汉武道:“我知道你不会说假的,但我言出必行,那怕他已经死了,我也要砍下他的头后再自刎以谢!” 李韶庭叹道:“前辈这么说,再晚不得不全力一拼了!” 钟汉武漠然道:“你刚才也没有落败,只是想挨上一剑来成全我的颜面而已,贫道不领这份情,我要证明天山剑式是天下无敌的!” 李韶庭不说话,振腕发出一剑,仍是先前击败谢清风的那一式“星河转流”。剑尖由一点寒星,源源化出! 但只份到三十点时,钟汉武运气成幕,群星仍归于一点而黯然消失,哈哈一笑,摇剑直进道:“好剑法,还有吗?” 李韶庭挥剑迎上,运起一片剑幕裹了过去,然后他的人似乎由剑幕分了出来,剑幕仍在,他却由旁边击出两剑,一上一下,正是昊天三式中的第二式——“乾坤初分”! 叮然一声轻响,剑幕散开了,钟汉武摇摇幌幌地退了几步,道袍失去了下摆,顶上失去了道髻! 那上下两剑都击中了对方,却未能留下一点伤痕! 钟汉武神情由惊愕转为激动叫道:“好!好剑法,这是令师所创的剑式吗?” 李韶庭道:“剑法系传自家师,但练成仅再晚一人!” 钟汉武叫道:“那我非杀你不可,这一招剑法流传出去,天下将再无天山一派立足的余地,天剑盛誉是不容被击败的!” 叫声中他如疯狂一般地卷了进来,台中但见漫天的剑气,由无数大圈子,慢慢地变小将李韶庭裹了进去。 李韶庭抱剑而立,如泰停峙,一任青森森的剑气将他包了起来,直到整个人隐入不见! 然后只见剑气中蓬起一片血雨,首先是一堆堆的碎钢片抛掷出来,接着是一团团的血肉被抛出来,很明显的,有一枝剑被绞碎了,有一个被斩了! 但不知道是谁,可是很快就知道了! 剑气突然停了下来,李韶庭一身是血,跌坐在地下,他的长剑斜撑在右手中,神情十分疲累! 钟汉武却不见了,他在威力无匹的吴天第三式“鸿蒙始定”之下,连人带剑,化为无数块的碎片了,这威力无尽的剑式震惊了每一个人,包括日月同盟的人在内,整个校场上良久鸦雀无声! 突然神尼暴出一声怒吼! “好狠毒的小辈,本宫要活劈了你!” 她在惶急之下居然忘记了出家人身份,又以明室的长公主的身份自居了,声出人到,电射到台上! 居中为仲裁人的喇嘛掌教赫达国师动作极快,飞身阻击而出,大缅刀寒芒闪发,格开了她的一剑! 可是跟着另一条人影也扑了上来,正是长白参仙梁子翁,他的大手印掌力十分诡异。 一掌拍在李韶庭的后背上,把李韶庭打得凌空飞堕台下,跟着而来的是白泰官、曹仁父、张云如三剑齐到砍下! 这边的人也一起涌了出,甘风地与李阑娜动作最快,及时挡住了那三人的突袭,跟着双方群雄齐出战成一团! 玉贞子负伤上台,接下了梁子翁,长白参的兵刃是一枝狠牙棒,上下翻飞,十分勇猛。 而且他服过千年参王,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身气功已到刀剑不侵的境界,玉贞子连砍数剑,他都毫不在乎! 赫达迎战独臂神尼也占不了光,因为神尼的那枝剑也是列名剑谱的宝刃青冥剑,坚利尤胜过红毛宝刀! 台下的群豪是四海镖局占了优势,姚逢春双戳已搏杀了曹仁父,李阑娜到刺张云如一个对穿! 甘凤池迎战白泰官,虽然占上风,但他总念及结义之情,不忍骤下杀手,自己反而受了伤! 路民瞻一把大刀活劈了天府二狐仅存的索天彪,总算替了因报了仇,他割下索天彪的首级,准备血祭了因。 就在这时候,白泰官一滚过来;剑光下落,在他肩上砍了一下,甘凤池跟着进来怒喝道:“白泰官,你太狠了!” 白泰官冷笑道:“对叛逆还能讲仁慈吗!” 陈芸娘与简六娘双双滚进,接住白泰官厮拼起来,她们知道甘凤池怎么样也下不了狠手的,干脆替下了他! 甘风地忙着去救治路民瞻了! 可是台上的战局却不如意,玉贞子为子翁逼得连连后退,赫达的身上带了几处创伤,他的横练功夫遇上了宝剑也不灵了! 就是这时候,药师由密室里出来了。 他走到李韶庭身边问道:“韶庭,你怎么样?” 李韶庭道:“弟子力战钟汉武,用脱了务,气血滞阻,幸好梁子翁那一掌,反而看拍通了淤塞,就是那一口血吐不出来!” 药师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掌,李韶庭起立吐出了一口紫黑色的血块,药师又在他口中塞了一颗药刃道:“吞下去,运气摧一摧!” 一代医圣,当世神仙,果然着手回天,他一探就知道淤积所在,轻轻一掌就拍出了李韶庭的内伤! 那颗药却是神丹,李韶庭立觉精神大振! 药师取出一枝剑交给他道:“这是你岳父送给你的,非此不足以解围,他说了,梁子翁以采战之道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可杀,但独臂神尼却极可怜,许多人还不明真相,杀之可能会激起民变,希望你还是予以宽恕!” 李韶庭捧剑道:“我看见了,所以才为你要了这口巨阙剑来,剑已通灵,你以本身真气之会合,施展驭剑之术!” 李韶庭一怔道:“驭剑之术虽已由恩师传授,但弟子尚未能运用自如!” 药师叹道:“尽力而为之吧,现下的局面已很难控制了,只有以非常的绝技,才能震慑全场,否则杀孽太深了!” 李韶庭抽出剑来,剑寒如冰,振振欲飞,他摒息静气,心神与剑合为一体,至天人交泰之境。 然后一声清叱,但见一道青虹,暴射而起,绕场一匝,使每个人都看见了,跟着剑虹射向台上! 梁子翁把玉贞子已经逼得无路可退了,陈四运起棘木扁担赶上支援,也仍然挡不住他的攻势! 赫达的红毛宝刀被削去了一半,右臂也为青冥所断,咬牙浴血苦撑,乍然青虹倏至,挣然轻啸! 青虹一绕,梁子翁的身子忽然断为三截。 青虹又转向独臂神尼,她好似看出厉害,运剑相劈,也不过是挣挣三四下振鸣,接着就是一声惨呼I 独臂神尼抛掉了手中的青冥剑,剑柄上不贴着四枚手指,青虹暴款,却见李韶庭捧剑站在对面1 神尼惊骇欲绝,万想不到李韶庭已练成了身剑合一之术,举起一条独臂,只剩下一根姆指了。 就以那一枚姆指,指着李韶庭,呐呐道:“你!你!你!” 接连三个你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然后脸色苍白,仰天朝后倒去,口中鲜血直喷! 李韶庭驭剑术连创了两大高手之后,日月同盟的人整个惊得呆住了,也同时忘记了战斗! 白泰官已被陈芸娘连刺两剑,又被简六娘打了一颗银月弹,一目已盲,满脸披血,飞身冲到台上! 抱起了神尼,连叫了几声恩师! 神尼悠悠醒了过来,四下一看,满地残尸,多半是自己的手下,其余的部属都失去了抵抗。 不禁长叹一声道:“李韶庭,算你厉害,你杀了我们吧!” 李韶庭却摇头道:“神尼!你错了,从始至终,李某没有与你为敌作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