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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靖王府失窃 八月十五云遮月; 正月十五雪打灯! 八月十五云遮月固然扫兴,正月十五雪打灯却另具一番情趣。 帝部长安,正值上元佳节之夜,数天之前,便已雪花飘落,碎絮纷飞,连日来更是绵续不断,不但不停,把一座广阔富丽的皇宫内苑,在灯火通明,雪花纷飞中,一片皑洁晶莹,另有一番绚丽绮景,直疑天上玉阙仙境! 往日繁华的大街上,这时更是华灯密如串珠,光明有如白昼,各种花灯,争奇竞胜,令那些迎着雪花观赏花灯的人,只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早忘了雪花落在脸上的爽凉滋味。 一些骚人墨客,自觉风雅,站在设有重赏的商店灯虎之前,望着那些贴在灯下的红纸词条,摇头晃脑,捻须凝视,作出苦思玩昧之状,引来不少人驻足圃观。 蓦然有人猜中了,彩声震耳,炮竹劈啪,不时掀起一片烟雾火花,掌声、笑声,赞叹声,历久不绝,好不热闹。 王府大臣的美姬内眷们,今夜也多乘绒轿,外悬竹帘,特别准许到街上观看花灯,测览一番。 那些王孙公子,更是鲜花骏马,仆从如云,一面观赏两街节景,一面也趁矾饱餐富绅人家,倚楼头观灯的千金艳娄们的月貌花容! 位在皇宫正前的‘五凤楼’上,更是华灯密布,火树银花,皇帝老倌也亲率盛装艳美的贵妃大臣们,登楼设筵观灯歌管百乐齐鸣,不时飘扬出阵阵美妙歌乐之声,以示与民同乐! 就在满城繁嚣,处处欢天热闹之际,东城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杀伐吆喝和烈马怒嘶之声,接着便传来了群声惊呼尖叫和妇女孩童的啼哭声! 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变化,使得正在赏心悦目,沉醉在欢乐中的全城百姓,无不大吃一惊,闹不清发生了什么大灾大难事情。 所幸这阵怒喝马嘶和惊呼尖叫之声很快的消失了,刹那间,全城又恢复了方才同样的繁嚣热闹。 但是,每一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丝惊悸、猜疑和好奇! 正因为人们的惊疑和好奇,不少人随着人潮涌向了东城,丽东城的观灯人众、也正神情惶急,面透惊悸的向着这面涌来。 双方人群一经接触,立时掀起一阵汹涛般的议论人声。 相询之下,才知是‘靖王府’里来了江洋大盗,进入机关密布的‘聚宝楼’,盗走了靖王爷最喜爱的珍宝。 这一夜虽然全城灯火烛天,通宵达旦,但上元节的玩乐兴趣,却为‘靖王府’失宝的天大事件给吸引走了。 “悦宾茶楼”是京师最豪华富丽的一家茶楼,也是价钱最贵,茶点最精美的一家茶楼,平日光顾的茶客,大都是些达官贵人和富绅大贾,绝少看到布衣清寒之士。 但是,此刻的情形不同了! 冬天虽然已经冷白,上元狂欢之夜的人潮已散,满城的花灯依旧映烛天,街上一片冷清,而独‘悦宾茶楼’上人声鼎沸,灯火辉煌,正是热闹时候。 尤其,满楼茶客中,不但有布衣清寒之士,竟然也有身穿劲衣疾服,携有兵器,平素绝少见到的武林人物。 这是“悦宾茶楼”有史以来的大满座儿,因为有不少人端着茶碗站着喝! 这么多人高谈阔论,有的人竟说得口沫横飞,有如目睹,但他们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靖王府’失宝的大事情。 那些站着喝茶的人,当然是前来听听江洋大盗进入王府盗宝的精彩经过。 说得最起劲儿的,要算靠近中央一桌上的五个茶客了。 这五位茶客均为武林人物,其中虽然有位头戴公子帽,身穿锦缎袍,生得细皮嫩肉的年轻人,但他腰内隐隐鼓起,显然藏有软体兵器。 其中一人五旬以上年纪,须发均已灰花,目光炯炯,面色红润,内功之深厚,显然已有了相当火候。 两个彪形大汉,均着缎装劲衣,生得浓眉环眼,一脸的凶煞之气,其中一人,右半脸灰青,似是胎记,看来尤为价怕人。 每当他谈起靖王府失宝的经过时,也最引人注意。 由于他说的活龙活现,有如亲见,邻近几桌上的人,几乎都成了他的‘听客’,因而,好奇心特重的人,便忍不住插口向他询问。 就在他向着同桌四人说得正起劲儿之际,突然有一只温暖暖的手,放在他的肩头上。 形如猿猴的瘦削中年人微微一惊,急忙回头,见背后邻桌上坐着一个面色红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白胡子老头儿,刚刚收回由他肩上撤回的手。 他心中一阵怒气上冲,正待呵斥老头儿几句,摹然发现老头儿的身侧,尚坐着一位年约十七八岁,身着绿绒劲衣,生得柳眉杏眼,背插一柄绿柄宝剑的美丽少女。 因而,刚才要呵斥出的话,不由急忙咽了回去。 但是,老头儿却先含笑说话了: “老弟台,听你方才形容的那个盗宝大盗的衣着相貌,可否请老弟台再形容一遍?” 猴形瘦削中年人见问,立时把目光由绿衣背剑少女的秀丽靥上收回来,沉声问:“怎么,你认得那个大盗?” 说话之间,又刻意的看了老头儿一眼。 刻意一打量,这才发现白胡子老头儿,穿着锦缎簇花皮袍,戴的是金丝挂链的眼镜,显然是位大有来历的人物,心中一惊,不免对刚刚出口的话有些后悔,赶紧在于瘪的唇角上挤出一丝笑意,以示那句话是说着玩儿的! 白胡子老头似乎并末介意,依然含笑道:“因为老弟台方才述说的太快了,我想附近的诸位都没有听得十分清楚,万一大家传说错了,这对王爷找回失宝的希望可就影响大了……”话未说完,四周几桌上的茶客已纷纷附近和着说:“对,对,这位老爷子说的不错,你阁下的话是有点儿快了!” 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汉,突然逝目看了四周一眼,沉声问:“你们要知道的那么清楚干啥?你们还想替王爷追回失宝呀?” 靠近他背后桌上的一位淡灰劲有老者,突然接口道:“这有何不可?如果我们当真替王爷追回了失宝,总不能不赏几百两银子花花吧?” 如此一说,附近所有人的目光,又一致移向了发话的淡灰劲衣老者身上! 当然也包括中央一桌上的五人和白胡子老头儿与那位绿衣背剑的秀丽少女。 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汉,闻声怒目回头,但他尚未开口,同桌的五旬老者已正色的道:“不瞒诸位说,发生事情时,我们五人正巧在王府附近观灯,我们方才说的一切情形,也都是听王府里追出来的人说的。”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解释道: “请诸位先弄清楚了,我们可不是靖王府里的什么人,我们只是赶巧看到了逃走的盗宝大盗……”话未说完,那位白胡子老头已正色道:“亲眼看到了盗宝大盗,那就更不会错了,别人也就更不会说你们是杜撰捏造的了……”了字方一出口,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汉竟呼的一声站起来,同时怒目瞪着白胡子老头儿,怒声道:“什么叫杜撰捏造,俺看你是……”同桌的五旬老者一看,立即低声命令道:“坐下来说话……”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汉听得怵然一惊,赶紧住口坐了下去,并不安的看了同桌其他三人一眼。 白胡子,老头儿见其他三人,都以责备的眼神瞪视了半边脸灰青的大汉一眼,故意正色解释道:“可是,老朽的话也没有说错呀?这位英雄就生气了!” 猴形瘦削的中年人却不高兴的说: “你的话虽然没有说错,可也不能话中有刺儿!” 白胡子老头儿一听,立即正色就要解释清楚。 但是,猴形瘦削的中年人却急忙挥手阻止道:“好了,你不是要在下将盗宝大盗的衣着相貌再说一遍吗?现在就告诉你……”白胡子老斗儿用于—指四周桌上的茶客,自然含笑道:“我们大家都在听着!” 猴形瘦削的中年人随着老头的手势一看,发现四周桌上的茶客都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不由精神一振,道:“当时的情形是这样子的,先是王府里发出了‘捉贼拿刺客’的呐喊,接着便传出了吆喝厮杀之声,一道白影跟着如飞纵出,那道白影好快……”对面桌上,一个身穿儒服的中年人,突然问:“那人身法如飞,那么快,你怎能看得清楚? 猴形瘦削的中年人被问得一愣,立即望着中年懦士,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高兴的说:“你看到了没有?我生了一对金瞳孔,不管他多快的身法,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那中年儒士立即会意地含笑点了点头。 猴形瘦削的中年人又将目光移向四周,继续说:“那人穿银缎簇花劲衣、戴银缎绒球英雄帽,白丝绸裤,银缎剑靴,手中提着一柄电闪般的宝剑,剑鞘上嵌满了各色珍珠宝石……”白胡子老头儿不由摇头一笑道:“你老弟台的眼睛实在厉害,连剑鞘上嵌了各色珍珠宝石你都看到了!” 猴形瘦削的中年人一听,当真有些生气的说:“彩毫闪闪,耀眼生花嘛!” 话声甫落,淡灰劲衣老者、突然问: “那人约有多大年纪?” 猴形瘦削的中年人,略微沉吟道: “五柳长须,非常工整,已有些灰花,年岁就已超过五十了……”话未说完,淡灰劲衣老者竟然正色道:“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个大盗,我认识!” 如此一说,四周茶客不少人发出轻啊! 紧接着,茶客相互传递,彼此招呼,俄顷工夫,全楼已经安静,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惊异地向着中央附近望着。 淡灰劲衣老者,似乎有意让全楼的茶客都听到,直到这时,他才正色道: “如果老朽猜得不错,那个盗宝大盗,很可能就是失踪多年的‘龙形剑客’宫自豪!” 话一出口,全楼震惊,又是一片意外啊声! 因为‘龙形剑客’宫自豪,侠名素著,清誉极高,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在十八年前失踪了,直到今天,再没有人在江湖上见过他。 这时,淡灰劲衣老者竟说他是盗宝大盗,当然令人格外震惊,大感意外! 于是,整座茶楼上,又掀起了另一次的谈论热潮。 绿衣背剑少女,顿时气得娇靥煞白,一按桌子就待站起来。 但是,却被那位身穿锦绒皮袍的老头和给止住了。 只见猴形瘦削中年人,立即向着灰衣老者一竖大拇指头,赞声道:“老英雄果然有限光,和我们老大的看法完全一样,他也说那人很像‘龙形剑客’宫自豪!” 说着,并肃手指了指他对面的五旬老者。 淡灰劲衣老者一听,立即含笑“噢”了一声,转首望着五旬老荐,抱拳含笑问:“敢问老当家的贵姓?” 五旬老者也急忙抱拳含笑,欠身道: “不敢当,老朽贱姓王……” 淡灰劲衣老者立即问: “王老当家的以前见过‘龙形剑客’宫自豪?” 自称姓王的五旬老者微一颔首道: “曾有数面之识,并无深交!” 淡灰劲衣老者蹩眉问: “王老当家的认为宫自豪大侠的为人如何?” 王姓五旬老者淡然一笑道: “老朽与他并无深交,不敢乱说,不过……”淡灰劲衣老者立即问:“不过怎样?” 王姓老者依然有些迟疑他说: “只是听别人说,他特别喜爱明珠玉石珍宝……”宝字方自出口,那位中年儒士已沉声道:“这话就有些乱说了……”中央桌上的五人一听,几乎是同时转首,怒目望着中年儒士,由王姓老者沉声问:“何以见得?” 中年儒士继续沉声道: “据我所知,‘龙形剑客’宫大侠的佩剑上,虽然嵌满了珍珠宝石,但并不是他经年累月装嵌上去的,而是由他的师祖一代一代的传下来的,剑剑鞘上原本就有那么多的珍珠宝石!” 王姓老者冷冷一笑道: “看不出你阁下,倒是对宫自豪的来龙去脉知道的满清楚似的!” 中年儒士一听,更加不客气的说: “我们读圣贤书的人,讲究的是公正廉直,不畏不惧,你也用不着拿话来威胁我,这儿是天子脚下的京都,不是你们一言不合,拔刀撤剑的江湖!” 说罢起身,哼了一声,继续沉声道: “昨晚‘靖王府’的总管和师爷,为什么急忙跑出府来阻止护府官兵追贼的吆喝?还不是怕惊了在‘五凤楼’观灯饮筵的圣驾,担心自己的脑袋会搬家了!” 说罢大袖一甩,不屑地斜了王姓老者五人一眼,大步向着楼口柜台前走去。 王姓老者五人,本是专横杀人的恶煞,哪能容忍一个无拳无勇韵读书人,公然当众呵斥他们! 是以,五人俱都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双手一按桌缘,恨不得飞身扑过去,举手一剑将那中年儒士杀了。 但是,当他们看到淡灰劲衣老者,正端起桌上的细磁盖碗,掀开碗盖摇头吹着茶水,只得将作势欲起的两臂又放了下去。 就这一迟疑问,中年儒士已丢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向着老掌柜的一挥手,迳自沿梯走下楼去。 身穿锦缎袍的白胡子老头儿,目光一直注视着离去的中年儒士。 这时目光倏然一亮,心中似有所悟,也急忙起身道:“咱们也回家吧!” 说罢,拉起绿衣背剑少女,绕过通道,遥向梯口走去。 到达柜台前,也丢了一锭银子给老掌柜的,急步沿梯就往楼下追。 绿衣背剑少女心知有异,也急步跟在锦袍老头儿身后。 别看锦袍老头儿年已七旬有余,但他奔下楼梯的身手,绝不输于年轻人。 只见他奔下楼梯,一个大步已到了茶楼门外。 急忙左右一看,但见街上灯火明亮,两街花灯随着寒风摇晃,雪花飘飞中的冷清街道上居然没有了中年儒士的踪影。 白胡子老头儿看罢,不由哼了一声道: “这老小子走得好快!” 紧跟而至的绿衣背剑少女,不由关切的问:“爹,那人是谁?” 说话之间,也急忙向着左右冷清的街道上察看,果然没看到那中年儒士。 白胡子老头几却有些生气地说:“五毒真君!” 绿衣少女神色一惊道: “会是他?他不是认识爹爹吗?” 猴形瘦削的中年人哼了一声道: “他那点儿“易容”把戏也敢在我‘柳一针’面前耍,差点没笑掉你爹的大门牙,他还故意蹩着嗓子说话,嘿嘿,最后还是被我给听出来了……”绿衣少女知道老爹当时看走了眼,老脸有些儿挂不住,这也难怪,他是出了名的“易容” 大行家,心里当然有点儿不服! 是以,赶紧岔开话题道: “爹,如果真的是‘五毒真君’前辈,只怕他方才大袖子一甩……”甩字方自出口,身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打喷嚏声,接着是一阵桌椅移动声和怒声! 白胡子老头儿柳一针一听,脱口急声道:“梅儿咱们快走,那老小子在袖子上果然动了手脚!” 说话之间,拉着绿衣少女迳向东街快步走去。 被称为梅儿的绿衣少女,一面快步跟进,一面忧虑地说:“爹,听说‘五毒真君’前辈的这种毒粉,中了不但会打喷嚏,还会流泪,如果不赶快急救,片刻后就会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还会损伐功力……”柳一针立即不耐烦的说:“效梅,你看他们六人,哪一个是好东西?” 柳效梅听得神色一惊道: “爹,您说他们六人?” 柳一针正色道: “你还没看出来呀?那个淡灰劲衣老家伙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柳效悔惊异地“噢”了一声道: “他们为什么说盗宝大盗是‘龙形剑客’宫师叔呢?” 柳一针立即愤声道: “这是阴谋!这是阴谋!” 柳效悔再度惊异地问: “爹,您是说,他们都是宫师叔的仇人?” 柳一针略微沉吟,才摇头道: “现在还很难说,不过,那个女子看来到有些面熟……”话未说完,柳效悔包吃惊的说:“还有个女子?” 柳一针斜了女儿一眼,同时哼声道: “一天到晚吵着要去闯江湖,你看你这么嫩,成吗?” 柳效梅小嘴一嘟道: “所以女儿才要跟着您老人家一块几跑,学一学嘛!” 柳一针立即颔首一笑道: “好,现在就有机会了!” 柳效梅听得目光一亮,兴奋的问: “真的?爹!咱们可是要去华山找宫师叔?” 柳一针却黯然一叹道: “那是他出事的地方,他应该仍在华山,但是,十多年来,一直没再碰面,恐怕早已离开了那儿!” 柳效梅为了如愿闯一闯江湖,立即怂恿道:“这么大的事故,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宫师叔,告诉他……”他字方自出口,蓦见老爹柳一针的目光一亮,脱口低声道:“那老小子已经在咱们药铺门口等着了!” 说话之间,立即加快了步子。 柳效梅举目一看,只见自家‘回春堂’的门檐下,果然站着那位中年儒士。 威远镖局是长安金字招牌中的第一大镖局。 总镖头‘金刀’于化龙,一把金背大砍刀,多年来鲜逢敌手,在北六省的地面上,只要一提是威远镖局的镖车,必能顺利通过,即使远镖江南关东,绿林道上的英雄好汉们也多能赏几分面子。 因此,威远镖局的名气愈来愈大,接镖也愈来愈多,当真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一些武功高强的镖师,也多以在威远镖局任职为荣。 这天,三月十五日,掌灯时分。 位于东关大街上的威远镖局大门前,突然来了一位双颊削瘦,生了一对鼠耳,颊下蓄了一络山羊小胡子的老人。 鼠耳削腮老人,穿一件青绒皮袍,戴铁灰色圆形小毡帽,鼻梁上加着一副紫竹茶色眼镜,脸色阴沉颇有几分神秘,直向镖局的大门内走去。 值班守门的镖丁和镖师一见,赶紧起身相迎,由镖师抱拳含笑问:“老先生,您……?” 话刚开口,鼠耳削腮老人已沉声道: “老朽要见你们总镖头!” 镖师一听老人要找总镖头,精神不由一振,知道又有大生意上门了,赶紧哈腰肃手说了声:“请!” 恰在这时,由对正大门的客厅上,走来一位身穿薄棉袍的中年人。 引导老人前进的镖师一见,立即含笑招呼道:“江管事,这位老先生要拜会咱们总镖头。” 含笑迎来的江管事,急上两步,抱拳谦声道:“威远镖局管事江涛恭迎老先生,请厅上待茶!” 说罢,侧身肃手,哈腰指着已燃起两盏大纱灯的客厅。 鼠耳削腮老人仅做然“唔”了一声,头也懒得点一下,迳向大厅上走去。 这种情形,江管事还是第一次碰上,虽然看了有些不快,但镖局里的规矩,严禁得罪上门谈生意生意的客人,是以,依然含笑跟在身后。 鼠耳削腮老人进入大厅,迳自坐在上首大椅上。 江管事赶紧望着静立厅角的小童,吩咐道:“奉茶!” 鼠耳削腮老人一听,急忙挥手道: “江管事连声应了两个是: “敢问老先生,你要保的是哪一方商的……”的字方自出口,鼠耳削腮老人已沉声问:“你可是总镖头?” 江管事被问得一愣,怒火倏的升起来,不由沉声道:“在下方才已向老先生报告过了……”鼠耳削腮老人也挺起腰杆,瞪大了一双小眼,沉声道:“老朽方才也向你说明了!” 江管事沉声解释道: “在下职责所在,必须先问明了根由货色……”鼠耳削腮老人立即道:“我的货色镖银黄金一万两,你做得了主吗?” 江管事听得浑身一战,神情一呆,满腹的怒火也吓没了。 这么巨大数目的镖;他当然作不了主,但他也不希望总镖头接下来。 因为,一旦途中失了这批镖局里就得以镖银十倍的数字来赔偿镖主的损失,‘威远镖局’虽是京师著名的大镖名,但也赔不出十万两金子来。 因而,江管事认定这个鼠耳削腮老人的老家伙,必是前来搅局找碴的,细看老人的长相,越看越不像个好东西,越看心里越有气! 就在这时,锦屏后厅门外已传来一深沉咳嗽和轻快的脚步声。 江管事急忙一定心神,只得望着鼠耳削腮老人,谦声道:“老先生,我们总镖头来了!” 鼠耳削腮老人老人转首一看,只见由锦屏后走出一位年约六旬,须发皆白,头戴毡樱帽,身穿烟缎袍的老人来。 这位老人,正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名满天下的‘金刀’于化龙。 江管事赶紧上步躬身,一指鼠耳削腮老人道:“这位老先生要面见总镖头!” ‘金刀’于化龙会意的微一颔首,早已将凝重站起的鼠耳削腮的老人打量了一眼,同时抱拳谦声问:“敢问老先生……?” 话刚开口,鼠耳削腮老人已拱手低声道:“总镖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金刀’于化龙毫不迟疑地肃手一指在后门,颔首道:“好,请到老朽书房里谈!” 鼠耳削腮老人急忙举步,绕过锦屏,迳向厅外走去。 卫管事趁鼠耳削腮老人转身之际,很想向总镖头打个招呼。 但是‘金刀’于化龙已向着他挥了个宽慰手势,道:“你留在这儿招呼着!” 说罢,迳随鼠耳老人走出了后厅门。 江管事虽然内心忧虑,暗提警惕、但他也看出来,总镖头已对那老人注意了。 他深信以总镖头的武功和江湖阅历,即使那老人暗使机诈,前来搅局,总镖头也可以从容应付。 一些镖师伙计听说来了大生意,纷纷前来探听消息。 但看到江管事在厅上,双眉紧皱,忧形于色,不时在厅上低头踱步,断定来了扎手的人物或棘手的货色,因而,都没敢到厅上来询问。 半个时辰过去了。 ‘金刀’于化龙仍没有陪着那位鼠耳老人出来。 江管事心里虽然开始焦急,但他却不敢前去书房察看动静。 因为,这是镖局的最大禁忌,怕的是“暗镖”、“红货”走漏了消息。 就在这时,突然由镖局大门口传来数声恭谨招呼声:“小姐回来了!小姐,你回来啦!” 江管事听得心中一喜,知道总镖头于化龙的唯二爱女于美兰回来了,心想: “只要她回来,事情就好办了。” 因为,这位小姐不但长得美,而且刁钻多智,全局上下,无一不佩服她的机警干练和处理事情的高超明快能力。 欣喜间,举目一看,只见六七名镖师和十数名伙计,正围着于美兰谈论事情。 于美兰今天仍穿着她最喜欢的红绒劲衣,红绒大披风,她的一对鸳凤刀并没带在身上。 只见她雪肤嫩白的面庞上微露惊异,显然是听说来了一个戴眼镜的老人,生得鼠耳削腮,指明要见总镖头的事。 接着,她杏目闪辉,轻剔柳眉,转过窈窕娇躯,紧抿着鲜红小嘴,大步向厅前走来。 江管事一等于美兰登上厅阶,立即迎了过去。 于美兰一见江管事,立即迫切地问: “江叔叔,那位老先生和爹爹呢?” 江管事急忙道: “正在书房里密谈接镖的事!” 于美兰再度关切的问: “谈了多久了?” 江管事不由凝重的说: “快半个时辰了!” 于美兰神色一惊道: “这么久了?” 江管事苦笑一笑道: “大概镖货扎手,镖银太高,总镖头不敢接……”于美兰“噢?”了一声问: “对方的镖银开多少?” 江管事凝重的说: “黄金一万两!” 于美兰惊得脱口惊咽道: “什么?镖银一万两黄金?” 江管事立即忧虑他说: “所以,我希望咱们不要接这趟嫖!” 于美兰微低螓首,似在想着心事,突然抬头,道:“好,我去书房看看!” 说罢转身,正待离去,锦屏后厅门突然传来匆匆走来的脚步声! 于美兰急忙止步,就在江管事低声说“他们来了”的同时,小蛮靴一点地面,身如一朵红云般,已飞身纵落在大厅一角的高几盆花后。 也就在于美兰将身形隐好的同时,‘金刀’于化龙已兴致勃勃,满面笑容地陪着那位鼠耳削腮老人由锦屏后走进厅来! 江管事为了表示对顾客的尊敬和礼貌,赶紧含笑哈腰。 鼠耳削腮老人也愉快地连声赞好道: “老镖头请止步,不要忘了准时到达!” ‘金刀’于化龙一面应着:“一定准时!”,一面望着江管事,吩咐道: “江管事,代我送老先生出门!” 江管事一看老人和总镖头的神情和对话,心里立时凉了半截,他实在不明白,这么庞大数目的镖,总镖头为什么还要接? 心里虽然想着心事,但口里早已恭声应了两个是,并陪着鼠耳削腮老人走出厅外。 ‘金刀’于化龙虽然没有亲送老人出门,但依然满面含笑地立在厅门下目送。 就在这时,于美兰低呼道:“爹!” ‘金刀’于化龙闻声一惊,转首一看,不由含笑埋怨道:“你这孩子,吓了我一跳,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美兰却不答,反问道: “爹,这趟镖您接下来了?” ‘金刀’于化龙立即正色笑道: “这么优厚的条件,当然要接下来!” 于美兰继续问: “爹可问清了他的来历底细?” ‘金刀’于化龙道: “他只说他姓龚,割镖的时候当然会银子,”于美兰柳眉一皱道:“付银子?” ‘金刀’于化龙正色道: “是呀!” 于美兰不由迷惑地问: “不是黄金一万两吗?” ‘金刀’于化龙立即沉声道: “胡说,又不是价值连城的千年古宝!” 于美兰却凝重他说:“只怕被爹爹说中了!” ‘金刀’于化龙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 于美兰则继续说: “他姓龚是不错,他的现职却是‘靖王府’的师爷!” ‘金刀’于化龙神色再度一变,脱口低声问:“你是说,很可能与上元节王府失宝的事有关?” 于美兰毫不迟疑的说: “龚师爷一出来,女儿就有这种直觉!” 说此一顿,特又关切的问: “他付咱们多少镖银?” ‘金刀’于化龙正待说出,发现江管事已走进厅来,立即转首吩咐道:“刘总镖头明天可赶回来,我今夜就得走,这段时候你要多费些心思!” 江管事一听,不由忧虑地问: “总漂头要亲自押镖前去?” ‘金刀’于化龙道: “不,还有兰儿同我一起去!” 江管事一听于美兰同去,才稍微安心地“噢”了一声! ‘金刀’于化龙似已看出江管事不安的心情,因而宽慰地说:“不用担心,路程很近,只关到山西安邑,沿途大都是黄河帮的势力范围,又是‘江海钓叟’朱老英雄的辖区,包一份礼厚的盛礼,通行更无问题!” 于化龙见江管事听了默不语,知道他仍为这趟镖担心,只得望着于美兰,凝重的继续说:“兰儿,跟爹到书房里去,这件事咱们父女得好好合计合计!” 说罢,即和于美兰迳自离去。 江管事愣愣地望着于化龙父女绕过锦屏后的背影,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抬头看看锦习上端高悬“威远厅”金字巨匾,不知怎的,也觉得不像往日那么耀眼生耀了,这更令他觉得这趟镖接得不祥! 他很想跟到书房去力口劝阻,但他心里清楚,如果总镖头已经与那位鼠耳老人签下了合同,使想不保这趟镖也不行了,除上赔偿对方十万两黄金。 二更过半之后,夜空飘浮着朵朵乌云。 ‘金刀’于化龙已换了一身烟缎薄丝绵短靠,腰佩他仗以成名的金背大砍刀。 于美兰仍着红绒劲衣红绒大披风,左右斜披一个红绒绵绣镖囊,背后系上了她惯用的趁手兵器鸾凤双刀。父女两人由内宅后门悄悄潜出,一个闪身已到了巷道内,接着直向北郊奔去。 天上虽有明月,但却被夜空飘过的浮云时遮时现,因而也时暗时明。 这正象征着‘金刀’于化龙的心情,时而优虑,时而高兴。 忧虑的是,果真这批镖与‘靖王府’的失宝有关,只怕黑道枭雄知道,贪心忘义,不买交情,那时势必翻脸动手,坏了双方多年的和气。 高兴的是,这趟镖龚师爷计划详尽,布置周密,即使有人见利忘义,也未必能将镖货抢了去,而他们父女却都能在如此短的镖程内,得到一批可观的镖银。 ‘金刀’于化龙和爱女于美兰,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下,穿街越巷,不足半个时辰已赶到了北郊王家林下。 到达高大巨柏的荫影之下,只贝林内一片漆黑,已达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就在这时,墓闻不远处黑暗中,有人低声恭呼道:“于老英雄!于老英雄!” 于化龙父女闻声转首,凝目一看,只见两丈外的一株巨柏下,正有一个人招手的人影。 父女两人看罢,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关切地问:“车呢?” 问话之间,咽之道人影已迎至近前,侧身一指林东边,恭声道:“回禀老英雄。就在林东边!” 于化龙颔首赞好,这才看清了来人竟是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车夫,平眉细目,面带忠厚,一望而知是位老实人。 于是,由车夫引导,迳向林东边走去。 于化龙久走江湖,一看车夫的坦然神色,便断定龚师父必定派了有人暗中保护。 否则,即使这位车夫身具武功,在如此明暗不定的深夜里,一人处巨柏荒坟之中,只怕也没有如此高的镇定工夫。 到达林东边一看,果然停着一辆密蓬马车,另有两匹鞍橙齐全的健马系在马车后尾上。 于化龙经验老到,先掀开竹架桐布密封的蓬角向内看了一眼,接着面向爱女于美兰点了点头,表示镖货无误。 于美兰已解下了两匹健马,顺手交给了老爹一匹,并望着车夫挥了挥手。 车夫立时会意,拉着辕马缰头,沿着巨柏林缘,迳向正北走去。 这一段是最危险也是最易出事的地段,因为,那姓龚的师爷并非善良之辈,如果他自己要好使诈,派人夺镖,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是以,于化龙和于美兰父女,为了预防万一,也拉马跟进,暗中戒备。 很顺利地离开了王冢林,又越野走了一段荒草碎石坡地,终于到达了通向东北的大道。 车夫离马坐在上,虽然挥鞭却不打马,显然是怕发出鞭梢的清脆响声。 于化龙和于美兰也认镫上马,缓缓跟在车后,车行甚稳,除了车轮轨在道上的磨擦声音,听不出一丝“吱呀”的响声,足证车轴上涂了不少的润滑油。 于化龙一看这情形,不由转首看了一眼爱女于美兰,似乎在说:“你和江管事都太过小心了,如果龚师爷要想派人夺镖,王家林和那片荒草地,正是下手的好地段,何必再在车上涂这么多油!” 于美兰当然安心了不少,但这只是起镖的开始,途中是否有变化,仍是未知之数,除非将镖货安全送到了对方接镖人之手,无法舒展她紧皱的眉头。 因为,自从上元节‘靖王府’失宝之后,酒楼茶肆间议论纷纷,都不相信盗宝人是失踪了多年的‘龙形剑客’宫自豪,而且,大家都一致认定,这是一项嫁祸阴谋。 正因为这样,为人正直精明的靖王爷,既没有下令官府捉拿盗宝大盗,也没有宣布王府丢了什么珍宝,因而,这件事就更令人感到神秘和关切了。 尤其是黑白两道的英雄豪杰们,更为侠名昭著的‘龙形剑客’抱不平,大多自动代王府追查失宝的下落。 于美兰一向机警多智,遇事尤细密慎思,她在书房一听老爹的叙述,便断定这其中必有诡计阴谋。 但她也知道,老爹爹既已答应了对方,接下了这趟镖,业已无所选择,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真正令于美兰担心的,倒不是那些黑道巨枭,而是义愤填胸,打抱不平的侠义英豪。 数天过去了,前进顺利,没有任何有人劫镖的气氛和丝迹。 当然,沿途的混混儿和地头蛇们,对‘金刀’于化龙父女亲自保护的镖车,自是格外注意。 但是,他们既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虽然断定是一车数目不小的“红货”,也只能望车兴叹而已,于化龙父女押着镖车离开客栈,一出镇街口,即见巍峨的华山横亘在数十里外。 青山绿树,峰岭绵延,气势果然不凡,于化龙父女目视旷野,郁闷的心也为之霍然开朗。 前进不足二十里,官道尽头突然掀起一点尘烟。 接着出现了一匹马影,正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好快!转瞬之间已看到了马上的人影。 于化龙父女保着提心吊胆的一车货,一遇异状,自是警惕立生,两人立时凝目打量马上的来人。 那是一匹银鬃如雪的白马,鞍上坐着的是位年轻人,年轻人二十二三岁,高高的身材,坚实的胸脯,生得剑眉朗目,胆鼻朱唇,古铜色的皮肤,唇角似是挂着微笑,而神情却显得极端冷傲。 他穿着乳白色的四片紧身英雄衫,腰系宽布带,足登牙色剑靴,发髻上也束一条白色布条,端正的坐在鞍上,似乎也正向他们父女望来。 打量间,白马上的青年已到了近前。 这时,于化龙和于美兰父女发现年轻人的鞍头上,挂着一辆光秃无穗,用白布密密缠住的长剑。 也就在他父女两人看剑的一刹那,白衣青年已呼的一声,迳由他们车旁马侧如飞驰过。 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如飞驰过的白衣青年,也正回头向她望来! 马上的白衣青年,一见于美兰回头看他,不由微微笑了。 接着抖疆纵马,加速飞驰,再没有回头看一下。 于美兰原本暗自警惕,以防万一,没想到白衣青年竟向着她笑了,那犀利的目光,似要看透她的心意,两片富有个性的朱唇间,露出一排整洁如玉的牙齿,使她不由得一阵心跳脸红。 她痴呆的望着逐渐远去的白衣青年背影,芳心跳个不停,心里不知是惊,是疑,是惧,还是有几分欢喜? 于美兰人生得娇丽,又受惯了老爹的溺爱呵护,和全局镖师伙计们的奉承阿谀,一向自视甚高,对京师那些追求她的王孙公子,富家少爷,懒得看一眼,理也不想理。 不知怎的,这个飞马而过的白衣青年,虽仅微微一笑,却笑得她卜卜心跳,虽仅看了她一眼,却令她静止的心湖里掀起了一阵甜甜的涟漪! 人马没,那点飞扬的尘烟,也随着春风消散,但马上的于美兰,依然看得痴痴出神。 就在这时,耳旁突然传来老爹的声音,道:“人家早走远了!” 于美兰芳心一惊,急忙回头,自觉一阵心跳脸红,望着老爹,嗔声道:“女儿想他那把剑……”于化龙早已清楚看在眼里,知道爱女言不由衷,故意沉声道: “那把剑有什么好看的?” 如此一问,于美兰的娇靥更红了,只得嗔声解释道:“女儿在想,他那把剑为什么拿布包头……”于化龙立即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为了保持剑的崭新美观,为了保护剑鞘的珍珠玉石,很多人都喜欢把剑包起来!” 于美兰突然想起了一点,正色道: “女儿是说,他的剑似乎比一般的剑要长一些!” 于化龙说到“剑鞘上的珍珠玉石”时,已经心有所触,这时再听了女儿说出的:“比一般的剑要长些”,目光倏的一亮,面色立变,也不由得急忙回头察看。 于美兰心知有异,立即关切地问: “爹有什么不对吗?” 于化龙没有立时回答,久久才转回头来自语似的说:“当年的宫自豪喜穿白衣,这位青年也着白衣,如果他用布包剑的目的,确是为了保护剑鞘上的珍珠玉石,他的剑又比普通剑长一些……”于美兰一听,立时似有所悟的说:“爹,您说那青年可能是‘龙形剑客’宫自豪的徒弟?” 于化龙凝重他说: “如果我们揣测的不离谱,应该错不了!” 于美兰惊异地说: “看他行色匆匆,纵马疾驰,好像遇到了什么急事似的。” 说此一顿,特地又关切的问: “爹,您看了会不会是前去长安?” 于化龙凝重的摇摇头道: “很难说!” 于美兰神色一惊,不由直觉的问: “爹,您看他是不是为了咱们这趟镖才去长安?” 于化龙一听,立时失声笑了,同时含笑道:“你也太疑神疑鬼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敛笑凝重的说: “今天这个白衣青年出现的有些突,以前和最近,还没听回来的镖师伙计们提起过。” 于美兰突然关切的问: “爹,您看他的武功如何?” 于化龙毫不迟疑的说: “果真他是‘龙形剑客’宫自豪的徒弟,那一定是第一把用剑好手。” 于美兰听得芳心一喜,不由继续问: “爹,您十八九年前,有没有见过‘龙形剑客’……?” 话未说完,于化龙已失声笑了,同时笑着说:“人家是武林的顶尖高手,剑术天下第一的大剑客,怎么会和爹这个刀尖上舔血,靠保嫖生活的镖师攀交……” 于美兰一听,立即不服气的说:“镖师有什么不好,爹还不是自开‘威远镖局’,身任总镖头,南七北六,十三省,提起,‘金刀’于化龙,哪个不竖一竖大拇指头!” 于化龙感慨的摇头笑一笑,道: “孩子,哪里知道,有今天的局面,一方面是凭多次交往的感情,一方面也是有银子买出来的面子……”话未说完,于美兰突然生气地说:“爹,您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 知女莫若父,于化龙知道于美兰又犯了倔强不服的性子了,只碍语意深长的说:“孩子!你终有一天会遇到比爹的武功高出许多的惊人高手!” 于美兰竟倔强的说: “女儿不要听这些。哼!下次再遇到了他,非叫他在我的鸳凤刀下称臣不可!” 于化龙一听,不由愉快的笑了,同时笑着说:“你还想碰见他呀!” 于美兰立即不服气的说: “两座山永远碰不到一起,两个人却随时都有再碰面的可能!” 于化龙摇头含笑道: “再想碰见他恐怕很难了……” 于美兰却娇哼一声道: “等这趟镖送到地头后,女儿立即去找他……”于化龙一笑道:“只为了争个高低,分个上下?” 如此一问,于美兰的娇靥突然红了,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前面车辕上的车夫突然道: “老英雄,我看那位少侠一定会回来!” 于化龙和于美兰同时一惊,于化龙“噢?”了一声问:“何以见得?” 车夫回答道: “小的看那少侠,特别注意这面插在车辕上的贵局镖旗!” 于化龙再度“噢?”了一声道: “他们也许是好奇,未必对咱们的镖有意!” 车夫却郑重的说: “小的见他盯了镖旗一眼,嘴角立时掀起一丝笑意,接着飞驰了过去……” 于化龙听得心头一震,神情立变凝重,同时赞声道:“看你老弟生了一副老实相,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丰富的经验阅历!” 想是听了于化龙的夸奖有些乐昏了头,车夫竟脱口一笑道:“小的虽然不会武功,但也跟着总管爷跑过大江南北……”北字方自出口,突然闭上嘴巴不说了! 于化龙一听“总管爷”,不由赞许的看了眼爱女于美兰。 因为,如果不是于美兰指出鼠耳老人是‘靖王府’的龚师爷,只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戴眼镜的瘦小老人是谁? 镖行的规矩,镖主可以在合同上写出真实姓名和来历,但也可以书个押代替姓氏,不过,这种镖大都先付镖银,或送到地头由收镖人在割镖时立付。 于化龙是老江湖,知道车夫大意说溜了嘴,为了免除对方的紧张不安,故意自然的问:“老弟都到过江南的哪些地方?” 车夫强自一笑道: “车行的生意,东拉西跑,忽南忽北,早已记不得了!” 说此一顿,故意忿开话题,举鞭一指十数里外道:“前面是“西口镇”,咱们中午赶到那里打尖,“玉丰酒楼”的酒菜都不错!” 于化龙颔首赞好,却又有些优虑的说: “到了西口镇已进了黄河帮的势力范围,遇到有人盘镖少不了得又要奉上十雨银子,还得把他们分舵主‘江海钓叟’朱老英雄的面子抬出来……”车夫却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道:“干咱们车栈镖局这行的人,实在太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命都给丢了!” 于化龙知道车夫是由感而发,想必为方才失口说出“总管爷”而担心回去受罚,因而也感慨的说:“贵行只是辛苦一些,像老朽这一行,可说天天在刀口上讨生活……”岂知,车夫竟正色道:“还不是一样,碰上了黑心强盗,管你是谁,为了灭口,车夫照样的一刀杀了!” 了字方自出口,后面官道上,突然又传了急如骤雨的烈马疾弃声! 于化龙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但他却急忙警告道:“不要回头看!” 所幸于化龙警告的快,否则,第一个要回头察看的,必是于美兰。 前面的车夫却,低声道: “准是那位刚刚飞马过去的白衣少侠!” 于美兰突然一阵紧张心跳、同时不安的问:“你怎的那么肯定有的把握?” 说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有些颤抖!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道她为什么心跳的厉害,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紧张? 但她自己心里明白,她绝不是骇怕。 看看老爹于化龙,面色苍白,额角鼻翅旁已渗出油油汗水! 于美兰一看老爹如此紧张,立时升起一股悲愤怒火,自己心里的不安和紧张反而刹时消失了。 因为她追随老爹多次保镖,不知遇到过多少艰险场面,从来没见过老爹如此忧急过。 这当然是因为白衣青年是‘龙形剑客’宫自豪徒弟之故。 一想到方才自己的决定,敌之气立生,不由冷冷一笑道:“果真是他,决定和他见个高下……”话未说完,于化龙已压低声音,厉声道:“让他过去,绝对不可给他藉机下手的机会!” 于美兰一听,深觉有理,绝不可因自己的意气用事,而毁了老爹的一生名誉,砸了‘威远镖局’的金字招牌。 心念间,震耳的马奔声已到了身后。 紧接着,劲风激旋,扬尘滚滚,呼的一声,一甩白影,已由于美兰的马侧如暴风过境般,飞驰了过去。 由于马速太快,只惊得于化龙父女的座马和车辕的拉马,同时一声低嘶和不安跳动。 于化龙和于美兰,以及辕上的车夫三人,急忙勒疆吆喝,才稳住马势。 于美兰抬头再看,白衣青年已到了百十丈外,继续如飞的驰向十数里外那片树林茂盛的西口镇前。 于化龙轻轻吁了口浊气,不自觉的赞声道:“的确是一匹千万中选一的白龙驹!” 于美兰多么希望如飞驰过的白衣青年,能够回头看她一眼。 但是,她失望了!马上白衣青年非但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一而且很快的滚滚的扬尘将他的背影掩没。 于化龙依然望着官道尽头的那点尘影,再度赞声道:“有这么高超的骑术,武功必也不俗!” 于美兰怅然若有所失,她似乎没有听到老爹对白衣青年的赞美,而她自己,也没再想到与白衣青年一争胜负的事。 她只希望,能够再看到那两道犀利的目光,朱唇间的洁齿,和他那富有男性魁力的笑意! 三个人俱都沉默着,除了蹄声,和车轮辘辘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刚交午时,马车已驶进了西口镇。 车夫路径很熟,直奔位在镇街中心的“玉丰酒楼”。 立在门口招徕生意的两个酒保,一见由辕上跳下来的车夫,立即满面春风的迎过来,同时欢声道:“张爷,往哪里出差……?” 话未说完,蓦然发现了车辕旁的镖旗,急忙又亲热的说:“张爷,你荣升到京师第一大镖局去啦?” 车夫含笑不答,立即肃手一指于化龙父女,介绍道:“总镖头于老英雄,于姑娘!” 两个酒保立即含笑迎向了已经下马的于化龙和于美兰,阿时巷声道:“于老英雄,于姑娘!” 说话之间,躬身哈腰,同时将马匹接过来。 于化龙含笑颔首,并谦声: “辛苦两位,溜它们一下,上些好料!” 两个酒保恭声是,其中来拉马的一人已肃手一指楼门道:“三位请楼上坐!” 车夫抢身含笑道:“我还要照顾车,就在楼下随便吃些好了……”说话之间,已将拉车马引出辕外来。 酒保则望着于化龙父女,继续肃手道: “于老英雄请,于姑娘请。” 于化龙父女,颔首会意,登阶进入酒楼。 底楼大都是贩夫走卒一类的人物,因而于化龙父女迳自沿梯登上酒楼。 一登上楼梯口,柜台后的干瘦老掌柜,赶紧招呼楼上的酒保过来引座。 于化龙父女游目一看,楼上仅有七成座的客人,大都是衣着整洁的商旅生意人。 但是,目光尖锐的于美兰,却第一眼就发现了那位飞马驰回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正坐在紧临街窗的一个单人客桌上,一壶酒,两样菜,那柄缠着白布的长剑,就放在桌面上,他正在低着头斟酒。 于美兰一见白衣青年在楼上,不知怎的,又是一阵心跳着慌,同时,不自觉地低声道:“爹,他在那边!” 岂知,语音甫落,那白衣青年竟倏的停止斟酒,抬头向她望来! 于美兰一见那两道闪闪生辉的犀利月光,立时一阵心脏狂跳,娇靥发烧,本能的低头跟着老爹向中央走去。 这时早有酒保前来引导,只是于美兰心慌意乱,只想着白衣青年而无心注意罢了。 酒保将于化龙父女引到中央一桌上,而于美兰虽知看到白衣青年便有些心慌意乱,但她偏偏坐在面向着白衣青年的一边。 于化龙见爱女局促不安,完全没有平素那种刁钻任性不服人的性子了,不由蹩了蹩霜眉,故意捻须低声道:“你最好不要随便说话。他的功力比你高多了!” 这招果然有效,于美兰一听,立时撇着小嘴哼了一声! 于化龙一看,暗自笑了,但他仍故意说:“你不要不服气,你方才一发话他就听到了!” 于美兰这次没有强辨,因为当时她也的确吓了一跳,知道老爹不是长“他” 的志气,灭“她”的威风。 于是,抬眼一看,只见白衣青年正在一面望着酒杯斟酒,一面绽着微笑摇头,显然,老爹方才的话,他又都听到了。 于美兰看了白衣青年的得意相,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白衣青年具有男性豪放不羁,洒脱飘逸的丰采。 她也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句活,但她以为,像白衣青年这样有些玩世不恭的青年侠士,才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 一想到“如意郎君”,不由又是一阵小鹿乱撞,双颊像火烧的一般,因而也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酒保将酒莱送来了,老爹于化龙立即拿起酒壶来悄声问:“兰儿,要不要喝一杯定定心?” 于美兰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不自觉的嗔声道:“爹,您……”话一出口,全楼震惊,那边低头含笑,举杯饮酒的白衣青年,也不由吓得一哆嗦,酒滴立时溅出来。 于美兰虽然娇嗔呼爹,但一双含情脉脉的明亮大眼晴,却含羞带笑的望着白衣青年。 这时见白衣青年吓得一哆嗦,连酒都溅出来了,芳心一乐,不自觉的“噗嗤” 一笑道:“假装的!” 白衣青年露齿一笑,立即将酒杯凑至朱唇边,仰颈喝了一个干。 就在这时,楼下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骤杂乱的马疾奔声。 白衣青年浓浓的剑眉微微一耸,立即放下酒杯探首窗外。 只见由长安方向前来的镇街口,一共有五匹快马,正疾驰狂奔般向着十字街心急急驰来。 当前马上一人,是个年约五旬的灰衣老者,腰缠一条带钩的练子鞭,神色阴沉,目光炯炯,冷冷的望着前面街心。 其次两马上是个白绒劲衣,背插单刀的中年女子,和一个瘦高大汉。 白绒劲衣女子,生得柳叶眉,桃花眼,挺直的鼻子厚嘴唇,脸蛋虽然是又白又嫩,但总有一股子狐媚的骚劲儿。 后面两马上是一个金睛瞳孔,瘦小如猴子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叹。 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汉,身背鬼头刀,瘦高汉子颈后插领口上则插着一柄铁骨大榴扇,而猴形中年人的腰间挂着一柄鱼肠剑。 这五人正是在长安“说宾茶楼”说‘靖王府’盗宝大盗是龙形剑客宫自豪的那伙人。 年约五旬的灰衣老者,名叫王敬三,人称‘钩练鞭’。 白绒劲衣是著名的女淫贼‘白狐仙娘’姚玉枝。 ‘白狐仙娘’不但一柄剑刃已有九分火候,而且擅使用各种迷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只要被她看上了,不弄到手上玩几天,绝不甘休。 瘦高汉子名赵方,由于他的轻功高超不俗,他的狐朋狗友给他起了个响万儿叫‘九丈高’,他能不能一跃九丈高,只有他自己知道。 半边脸灰青的扇形大汉王强,的确在鬼头刀上下过一番功大,因而,人家就以他的兵器加上他脸上的胎记,给他起了个绰号就叫‘鬼脸刀’。 生了一对金瞳孔的猴形瘦削汉子,不仅为人机警,一柄鱼肠剑也的确败过不少高手。尤其浑身上下布满了各种暗器,有时手脚并用,对乱时一次可发七种以上喂毒暗器,因而被人称为‘多臂猿猴’。 这五人都是犯案累累,杀人无数的黑心歹徒,江湖败类,可惜白衣青年并不认识他‘钩练鞭’五人并没有下马打尖,越过镇街中心,直向正南驰去。 白衣青年直到‘钩练鞭’五人穿镇而过,出了东街口,他才坐直上身,又斟了一杯酒。 就在这时,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负荷过重的“咚咚”脚步声。脚步踩得很重,只踩得坚实的楼梯板,发出了“吱”“吱”发响,全楼众人俱都一惊,谈论之声顿时一静,酒客纷纷转首向搂口望去。 只见先出现的是一颗比西瓜还大的光秃秃的头颅,左手托了一个直径两尺有余的大铜钵,擦拭得黄澄澄的闪闪发亮,上面刻满了大小不一的“佛”字。 那些佛字,密密麻麻,整个铜钵上,至少有六七百个之多,显然都是以“大力金刚指法”刻上的。 根据铜钵的体积和厚度,如果中间不是空心.重量应在百斤以上。 随着大家的打量目光,上来的竟是一个袒胸持臂,挺着个如鼓大肚子的胖大和尚。 胖大和尚浓眉如帚,眼似铜铃,狮鼻海口,两耳如轮,前胸两臂上生满了茸茸黑毛,两颊颊下露出一片青青的胡碴子。 白衣青年仅斜了胖大和尚一眼,继续饮酒吃莱。 于化龙和于美兰对这位穿着僧衣,头上却无戒疤的胖大和尚特别注意,但对这和尚上楼时,故意把楼梯踩得“格格”响,显然在炫耀他的功力。 胖大和尚一登上楼口,立即瞪起寒光闪闪的铜铃大眼睛扫视了全楼一眼。 有点儿吓呆了瘦掌柜的,急忙一定心神,赶紧向着一角发愣的酒保,吩咐道: “愣着干啥?还不赶快给大法师看座儿!” 面色有些苍白的酒保,一定心神,赶紧上前,哈腰堆笑道:“大法师,您这边请”说话之间,侧身肃手,当先在前面引导。 胖大和尚一见,立即气纳丹田,单掌竖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声如虎啸,不少酒客被震得目闪惊急,面现忐忑,这位大和尚的架势,如果形容他是金刚,实不为过。 宣罢了佛号的胖大和尚,举步蝇在酒保身后。 举目一看,发现酒保将他引向墙角的一张单人客桌前,生满了横肉的脸,立时沉了下来。 酒保店伙最善于察言观色,可惜,这位酒保被大和尚的威猛凶煞相震慑得头也不敢抬。 只见他走至单人容桌前,向着大和尚,毕恭毕敬胸躬身肃手道:“大法师,您请上座!” 胖大和尚海口一撇,“唔”了一声,右手拿下托在左手的大铜钵,迳向小桌上放去。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接着一阵“克嗓哗啦”,小桌应声被压了个细碎。 酒保大吃一惊,急忙抬头,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望着大和尚,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大法师……您……您……您这是……?” 话未说完,瘦掌柜的早已三脚并做两奔了过来,满面堆笑,拱揖奉承道: “大法师,您大人大量,大人不见小人过,千万不要坏了您的金身福体,这边请,这边请!” 说话之间,不停的哈腰肃手,指着靠近正中央的一张八仙大桌子。 大和尚微蹩着眉头,紧闭着大嘴,提着百斤大铜钵,迳向那张大桌前走去。 一到近前,将铜钵轻轻一放,声息毫无,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大椅上。 瘦掌柜的一直担心铜钵一放,又是“克嚓”一声。 这时见安然无事,大和尚已经坐下了,赶紧含笑,恭声问:“请问大法师,您老是要些什么斋饭本楼著名的素菜……”说到素菜时,大和尚已开始缓缓摇动他的大头颅。 瘦掌柜的一看,赶紧含笑恭声问: “大法师,您是……?” 大和尚这才垂着眼皮望着桌面道: “好吃的,好喝的,尽管拿来,不会少给你一分银子!” 瘦掌柜的一听,立时会意,赶紧躬身应了两个是,望着仍在发呆的几个酒保,大声呛喝道:“烧鸡烤鸭卤肘子,糖鱼白肚炸丸子,五斤装的烧刀子一坛,外敬大碗的三鲜汤一个……”个字放自出口,几个酒保立时高声应喏道:“马上到!” 白衣青年冗自浅斟慢饮,不时看一眼窗外的天空和街景,显得悠然自得。 于化龙自方才见那批快马驰过,和这位酒肉和尚上来后,心情再也无法定静下来,他总觉得,白衣青年似乎已没有太大的顾虑了,事情很可能要出在这个野和尚身上。 因为,自这个野和尚上来后,他那双铜铃的贼眼,曾不止一次,似有意似无意的注意他们父女两人。 有心匆匆吃罢就走,一方面马匹尚未溜好,一方面也怕更加引起这个和尚的注意。 于美兰所想的和她老爹完全不同,她所想的是如果能和白衣青年接近,进而探出他的姓名、身世,师门,来历。 她已经看出来,白衣青年似乎对他们父女没有什么恶意,虽然不能说对她于美兰有些欢喜,至少不会厌恶。 自这个胖如肥猪的酒肉野和尚上楼后,她刚刚和白衣青年间那那份欢乐气氛,早已因他砸碎了桌子一扫而光了。 是以,她连眼角也懒得扫那个野和尚一眼,一双明亮大眼睛,却不时瞟一眼白衣青年。 可气的是,白衣青年冗自饮酒吃莱,不时看一眼窗外,就是不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这时酒保欢喏吆喝,三四个酒保已将各色菜肴和坛酒送来。 大和尚一见,把摆在面前的竹筷向旁边一拨,伸出毛毛的两大手,先撕一只烧鸡腿来,咧嘴一笑,张开大嘴就是一口。 紧接着,右手食指在坛口的包皮上一划,“沙”的一声像刀裁的一样,一个坛口盖皮,应指飞了起来。 大和尚也不用碗,就用手掌向坛腹上一帖,立时将坛吸起来,凑近大嘴巴就是了阵牛饮! 自从这位大和尚上来后,全楼没有哪个酒客敢再猜拳闹酒,这时一看大和尚的吃相,无不相顾失色,个个忐忑不安,更没有哪个人敢指指点点。 虽然,满楼的酒客俱都如坐针毡,却没有哪一个人敢先去结帐下楼,怕的是万一大和尚误会了,就用他根手指头这么一划,说不定肚子上立时现出个大窟窿! 大和尚两手交互伸出,又撕又抓,血盆海口似乎有些接应不暇。 最后,索性双手捧起酒坛,“哆哆”一阵猛灌,看得全楼酒客,个个目瞪口呆! 大和尚和下酒坛,满意的喘了一口气,两只油腻大手,就在僧衣上擦了几下,接着站起身来,拿起百斤大铜钵,迳向就近一桌上走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白衣青年和于美兰,就连总镖头‘金刀’于化龙也不例外。 就近的那一桌是四个生意人,他们正默默的低头饮酒。 大和尚一到桌前,先把大铜钵向桌子上方一伸,接着宜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云游四方,多靠施主们方便则个!” 四个生意人,彼此互望,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掏银子,只因四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大和尚怎么会来这一手! 大和尚一看没有动静,故意又提高了一些声音,沉声道:“吾佛慈悲,方便则个!” 说话之间,百斤重的大铜钵,迳在每个人的面前晃了一下,几分之差没有碰上四人嘴巴! 四个生意人谏然一惊,这才弄清是怎么回事,赶紧纷纷掏银子,因为,再迟一会儿,砸碎了碗盘溅一身菜汁是小事,要是砸碎了下巴,那才叫冤枉呢! 手是,各自掏出一些碎银,叮叮当当的丢进那大铜钵内。 大和尚谢也不放,转身迳向第二桌前走去。 第二桌上是一对老夫妻,大和尚还没走到近前,老先生已掏出一块碎银在那儿等着了,一等对方一伸大铜钵,当的一声丢进了铜钵内。 于是,大和尚又向第三桌前走去。 经商在外,行走四方,求的就是个平安,对这位不守清规的大和尚化缘,虽然形同强索硬讨,打从心眼儿厌恶,但都抱着花个小钱,消个大灾的心理,也就无可奈何的给他了。 天下事就是这样,什么地方的恶人多,他那个地方的人一定怕事,正所谓‘众人乡愿,恶人上肩’,恶人就看准了这一点,你越怕多事,越希望过个安定太平日子,恶人越得寸进尺,反而无宁日。 大和尚顺利的要了几桌,银子虽然已经有七两之多,但他仍无罢手的意思,一转身,恰好到了‘金刀’于化龙父女的桌子前。 于化龙早已拿好了主意,断定这个野和尚绝非善类。 但他既然敢在黄河帮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此嚣张跋扈,任意向人持着大铜钵化缘,强行要钱,即使不是黄河帮的人,也必与黄河帮有关联。 是以,一见大和尚转过身来,立即拿了一锭四两重的纹银元宝,顺手放进在铜钵内,同时谦声道:“请大法师笑纳!” 大和尚看得先是一呆,接着咧嘴笑了,立单掌坚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 “阿弥陀佛,老施主红光满面,正是吉星高照之时,愿吾佛有灵,保佑老施主诸事顺缓,平安顺利!” ‘金刀’于化龙听了,不管对方说的真假,心里总是高兴。他虽没站起,却抱拳含笑道:“但愿如大法师所说,一路福星,平安顺利,谢谢!谢谢!” 大和尚连说了两声:“一定的,一定的!”,转身,迳向白衣青年桌前走去。 于美兰看得柳眉一蹩,暗自为自衣青年担心,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一定不会拿银子给这个荤腥不忌的野和尚。 只见白衣青年刚刚放下酒杯,正拿起筷子准备挟菜,胖大和尚已到了他的桌前! 大和尚照样宣了声佛号,大铜钵向前一伸道:“施主慈悲,方便则个!” 白衣青年佯装一楞,抬头一看,望着大和尚露齿笑了,同时含笑道:“大法师现在你是财主,我是贫户,应该伸手的是我喏!” 说着,就用手中的筷子,向着大铜钵内一指,继续说:“看,这儿至少有十多两银子,比我身上的盘缠多了有七八倍之多……”“阿弥陀佛,施主慈悲,方便则个!” 说话之间,猛的将大铜钵送至白衣青年的面前。 白衣青年毫不为意,依然含笑道: “大法师请把你吃饭的家伙拿开点儿好不好?在下还没吃饱!” 饱字出口,就用手中的竹筷轻轻一拨,大和尚伸至他面前的大铜钵立时收了回去。 ‘金刀’于化龙看得暗吃一惊,知道两个人在那一抵一拨之间已经较量了一次内力,使他吃惊的,当然是那白衣青年的超绝功力。 因为,胖大和尚用的是百斤大铜钵,而又是站立姿势,不管在重心使劲上,胖大和尚都占了绝对的优势。 但是,白衣青年不单单是坐在椅上,而且是用极为轻微而又魔细的竹筷去拨,非但将百斤百量加上内力的大铜钵拨开,他坐的椅子竟然没有发出一丝接受重力的声音,白衣青年的内功之深,也就可想而知了。 于美兰看得又惊又喜,知道白衣青年已占了上风! 她真正感到高兴和得意的还是她的判断正确,虽然仅和白衣青年才碰了两次面,但已摸清了他的脾气,将来一旦能够和他在一起,一定能够将他驾驭! 这时全楼的酒客俱已停杯不饮,吃饭的客人也放下了筷子,历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衣青年和胖大和尚的身上。 大和尚的一张胖脸这时胀得通红,同时也瞪着白衣青年正在发愣。 久久,他才横目怒声问: “你可是不想给?”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解释说: “不是在下不给,而是在下实在没有钱给!” 说此一顿,突然用筷子一指胖和尚吃喝的那一桌,继续说:“喏!咱们可以叫大家评评理,你大法师吃的是烧鸡烤鸭卤肘子,糖鱼白肚炸丸子,五斤装的烧刀子一坛,外敬大碗的五鲜汤一个。” 说着,又用筷子一指自己的桌面,道: “你大法师看看我,果子酒一壶,小菜两碟,连碗汤都没有……”话未说完,深怕双方打起来的瘦掌柜的,急步走了过来,向着大和尚满面堆笑,连连拱手道: “大法师,您千万不要动肝火,您这餐斋莱,小老儿敬您啦……”大和尚一听,顿时大怒,双目一瞪,伸手抓住了瘦掌柜的领口,就像老鹰抓小鸡般将瘦掌柜提了起来,同时怒声问:“你说什么,你是要俺白吃白喝,然后再在背后骂俺,是不是?” 瘦掌柜的大吃一惊,魂飞天外,赶紧惶声道:“不,不……大法师……您老千万不要误会……”胖大和尚听罢,似乎更加怒不可抑,几乎是怒吼道:“那你告诉俺,为什么让俺吃饱了喝足了,你不要钱?” 瘦掌柜的被问傻了,应该怎么说呢?他总不能说,你大法师不讲理,强行化缘要钱,万一和这位白衣少侠打起来,砸碎了桌子,摔碎了碗,倒霉的还是小老儿俺! 是以,他被提在半空,张着嘴巴瞪大了眼,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您阁下可别不信,天底下到处都有这种人,而且是谁碰上了谁倒霉。 白衣青年满脸含笑,缓缓站起身来,顺手在身上掏出一文铜钱,望着胖大和尚,含笑道:“大法师,好了,算你厉害,请把老掌柜的放下来,在下愿意捐钱!” 钱字出口,捏在手上的一文铜钱,“叮”的一声丢进了大铜钵内。 大和尚一听白衣青年认输捐钱,立即得意的撇嘴瞪眼,顺手松掉了瘦掌柜,低头察看铜钵内。 低头一看之下,顿时大怒,不由怒目厉吼道:“奶奶的,你敢戏耍老子!” 厉吼声中,跨步侧身,就用手中的大铜钵,呼的一声砸向了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哂然一笑,斜身塌肩,左手一绕已拿住了大和筒的肘骨节,接着一声:“去吧”藉着大和尚的冲力,左手迅即托起了大和尚的如鼓大肚皮。 紧接着,猛的一个扭腰旋身,就在大和尚杀猪般的嗥叫声中,呼的一声已将大和尚的庞大身躯掷向了楼窗外。 全楼酒客一见骤吃一惊,脱口惊啊,纷纷离座奔向了临街的楼窗口。 只见那位大和尚,“咚”的一声跌在街心上,一连翻滚了七八个跟头,才腾身站了起来,哇哇怪叫,东张西望,显然跌了个发昏十三章,业已找不到方向。 挤在窗口观看的酒客们,看了鼻青脸肿,衣裤已肢的大和尚的狼狈相,再想到他方才托钵强行化缘的气焰与架势,俱都忍不往快意的哈哈笑了。 大和尚一听笑声,立时抬头上看,这才发现白衣青年方才掷他时,已顺手拿去了他的大铜钵,心中一惊,不由怒目厉喝道:“好个混帐小子,赶快把佛父的师门重宝掷下来!” 白衣青年一笑道: “大法师,在下还想娶个漂漂亮亮的老婆生儿子,绝不会要你这吃饭的家伙……”话未说完,大和尚已怒目厉吼道:“那还不还来!” 白衣青年见问,故意贪婪的望着括在手中的大铜钵,用手一摸,道:“喷喷,这么大的一个铜钵,上面还刻了这么多佛,的确是个稀世珍宝,在下实在舍不得马上还给你……”大和尚心中一惊,不由怒月厉声喝道:“你小子不是说不要的吗?”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剑眉一蹙,道: “在下一直没有说要,只是暂借几天,须知,现在虽然是三月天,睡到半夜起床,依然不是味道……”话未说完,蓦然发现于美兰就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酒桌对面窗口边,虽然香腮啡红,樱口绽笑,却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下面的话急忙住口不说了。 立在街心已急得满头大汗的大和尚,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恨声道:“好个小王八羔子,不但敢动佛爷的铜钵念头,居然还敢故意羞辱佛爷,在佛爷的脸上漆颜色,好,山不转路转,咱们总有再碰头的时候!” 白衣青年一笑道: “碰了头又怎么样?” 大和尚再度厉声道: “剥你的皮,喝你的血,拿你的狗肉泡酒喝!”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 “好吧,既然你大法师这么厉害,在下只好还给你了,不过,你大法师吃的菜,喝的酒,以及炫耀功力砸碎的桌子,可不能白吃白喝,不表示表示!” 说到最后,捧着大铜钵一顷倒,一阵“叮当”声响,所有的碎银元宝都倒了出来。 站在街心的大和尚,只气得干瞪眼,不停的咬着牙齿,点一下头喝了一个: “好!” 白衣青年倒完了钵里的银子,立即望着大和尚,正色道:“大法师,你可要接好,万一你接不稳摔瘪了,可不要怨在下用的力道太大了!” 神情不安,但仍一挺胸脯怒声道: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尽量使出来!” 白衣青年见街上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为了让这个野和尚以后无脸再到这座“西口镇”上为恶,只得默运功力,一笑道:“大法师请接好,来了——”了字出口,左手一甩大钢钵,右掌暗中一推,百斤重的大铜钵,势挟劲风,呼的一声,迳向街心的大和尚飞去。 大和尚一看这种声势,顿时大吃一惊,有心不接,必被全镇围观的人众耻笑,今后也别想再在这个地盘上混了。 心念电转,权衡利弊,决心尽全力施为,急忙挫腰蹲身,气纳丹田,双手向前一伸,同时开气吐声,黄光一闪,蓬然一声,百斤重的大铜钵,正射进他的怀里。 只见大和尚身形摇晃,满面通红,眦牙咧嘴,浑身运足了功力。 这一冲之力太强了,大和尚终于桩不稳,蹬蹬向后退去,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酒楼上下的酒客,以及围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大和尚挺身站起.只气得一张大胖脸,青一阵白一阵,望着楼上含笑的白衣青年,切齿声道:“好小子,你简直是吃了熊豹子胆,居然敢在我佛爷的地盘上消遣你家佛爷,快报上你的小名来,也好让佛爷在生死簿上给你小子记上一笔!” 白衣青年淡然一笑道: “算了吧!未学后进,无名小卒,说出来也没啥听头,倒不如不说!” 大和尚恨恨的一点头,道: “好,你不说出来佛爷也不会放过你,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佛爷终有一大逮着你!” 说罢转身,托着大铜钵愤愤的大步走去,直奔镇外。 又是一阵哄笑,围观的人才纷纷议论着离去。 ‘金刀’于化龙看了白衣青年的这等身手,知道必是未来的武林后起之秀,仅对方的深厚功力,他于化龙就自叹弗如。 看到爱女于美兰仍站在白衣青年的酒桌对面,似乎已忘了押镖的重大任务,只得干咳了声,和声道:“兰儿,我们该上路了!” 于美兰应了一声,羞红着娇靥,转身看了白衣青年一眼发现他正蹲在楼板上帮着瘦掌柜的捡银子,自然感到有些失望。 走回桌前,老爹已向酒保结了账,于是父女俩迳自走向口前。 于美兰一步一回头,直到她随老爹走下梯口,白衣青年依然认真的帮着掌柜的找银子,根本没有要抬头要看她一眼的意思! 于美兰内心一惊,娇哼了一声,索性加快了步了,匆匆走了下去。 父女俩人一到楼下,张姓车夫早已套好辕马在街旁等他们了。 于是,向着张姓车夫挥了个上路的手势,迳由两个酒保手里接过了座马,道声:“后会”,上马跟在车后。 于美兰上马之际,发现白衣青年的银鬃白马就拴在不远的拴马桩上,而且,一双精灵眼睛,也正温顺的望着她看,芳心一甜,不由抬头去看楼上的白衣青年。 举目一看,窗口空空,根本没有看到白衣青年的踪影,于是,她第三度失望了,同时,一丝伤感倏然袭上心头,暗道:“他不可能没看到我走,显然,他的蹲身捡银子,以及始终不抬头,都是成心故意的!” 一向高傲自恃的于美兰,不但自尊心受了极大的贬损。 同时自觉受了一次莫大的侮辱,她下决心,一定要报复,一定要报复。 继而一想,又不由幽幽一叹,心想: “这一次离开他,还不知何年何日再碰见他,也许,真的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是她那声叹息惊动了老爹,只听老爹语音深长的说:“兰儿,爹以前不是说过吗?“千里姻缘一线牵”,谁跟该结为夫妻,那是上天注定的!” 于美兰闻声定神,这才发现已到了东街口,华山西麓已横亘在十数里外。 由于老爹谈到了“姻缘”、“夫妻”,即使身为武林儿女的于美兰,依然忍不住娇靥通红,直达耳后,并羞撅的低声喊了一声“爹”! 于化龙继续含意深长的说:“他是一匹野马,一匹永远不受鞍僵羁绊的野马,咱们‘威远镖局’的庙太小了,安不下他这么大的神……”话未说完,于美兰已有些幽怒的嗔声道:“爹,您老人家说这些个干嘛!” 于化龙却黯然一叹道:“孩子,我是你的爹,我能看不出你的心事吗?” 于美兰一听,却又突然抬头哼了一声,嗔声道:“就是再碰上,我也不理他!” 于化龙暗自摇了摇头,心说: “傻孩子,你不先理他,只怕他永远不会先向你说话!” 他虽然有此先见之明,却出不不希望自己的爱女,先向一个陌生的青年藉机谈话。 马车静静的前进着,发出了规律的轮与辙沟的磨擦声。 于化龙知道爱女这时的复杂心情,因而也没有再说什么。 魏峨的华山,崎岖的西麓,正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迎来。 他们前去潼关,必须经过一部份山区,其中最具危险性的地域就是‘九曲谷’。 因为,那是政道北进的孔道,常有‘黄河帮’的头目喽罗出没,碰上了就得献些银子。 于化龙父女并不为此担心,因为他们早已封好了买路的银子。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二 章 九曲谷劫镖 ‘九曲谷’是一连几座险谷连成的沟壑地区,山道婉蜒,松柏稠密,有时山风呼啸,大昏地暗,声音有如鬼哭神号,情形十分恐怖。 因而,有些商旅行人,干愿多走百里多路,也不愿走这段如同述宫般的捷径。 今天是大晴天,风和日丽,松涛阵阵,满谷的野花随风摇晃,林间也不时传出悦耳动听的各种鸟鸣! 祥和,明丽,看不出有一丝肃煞之气。 但是,就在中间最险的一座壑谷拐弯处,散坐着四男一女,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汉,正抡动着的鬼头大砍刀,猛砍一株大树。 这五人正是在长安“悦宾茶楼”上,高谈盗宝大盗,今天中午才经过“西口镇”的‘钩练鞭’王敬三等人。 只见半脸灰青的‘鬼脸刀’王强,业已砍得额角冒污,“憾”的一声最后一刀砍下去,立时清脆的发出一声“克嗓”声。 紧接着,“轰”的…声大响,枝飞叶溅,尘土飞扬,一株大树应声横倒在转角处的山道上。 ‘鬼脸刀’王强,轻轻一口浊气,举袖拭了一下额头上,同时恨声道:“五毒真君这老小子的毒粉当真是厉害,奶奶的,休养了近两个月,依然真气不能凝聚……”话未说完,‘九丈高’赵立已颇含妒意的说:“恐怕不是‘五毒真君’的毒粉厉害吧?” 说着,并以眼角斜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白狐仙娘’。 身材瘦小,生了一对金睛猴眼的‘多臂猿猴’,立即酸溜溜的说:“就是呀,要说中了毒粉,我赵金锋也中啦!可是我就没有像你小子这么虚弱……”‘鬼脸刀’立即不服气的说:“你们坐的远,吸进的毒粉比较少,可是,俺……”话未说完‘多臂猿猴’已悻悻的问:“你,你怎么样啊?告诉你,大病初愈,不知珍摄、天天温存,夜夜挞伐,莫说你小子是血肉之躯,就是铁打的金刚,铜铸的罗汉,也给窄挤干了呀!” 话声甫落,女淫贼‘白狐仙娘’已斥骂道:“你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你给我小心点儿!” ‘九丈高’赶紧附和着说: “猴儿崽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明着讽王强,暗里讥仙娘,当心后天晚上轮到你的时候不让你上床……”话未说完,‘白狐仙娘’已望着他沉声道: “你也不是好东西,今后别想我会再理你!” ‘九丈高’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惶声道:“仙娘,这可千万使不得呀!我可没敢得罪你呀!” 活声甫落,神情凝重,望着对面谷口发呆的五旬老人‘钩练鞭’已沉声道: “好了好了,烦不烦,大敌当前,随时可能玩完,你们还有心情扯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白狐仙娘’柳眉一挑,立即不高兴的说:“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吃喝,玩赌,及时行乐。莫说我们这些凡夫俗妇,就是万世师表的孔老夫子,他还不是说“食色性也”!” ‘钩练鞭’一听,立即没好气的说: “好,你能说善道,你有理好不好!但别忘了,办不好老爷子交代的事情,谁也别想活!” 一提到‘老爷子’,‘白狐仙娘’和‘九丈高’四人的脸上,立时掠过一丝惊惧之色。 ‘钩练鞭’继续沉声道: “须知于化龙保镖数十年,一柄金背大砍刀也曾败过无数高手,他有今天这个局面,并不是完全拿银了买出来的……”‘鬼脸刀’却不以为然的说:“俺就不相信他一个人能敌咱们五个人!” ‘钩练鞭’立即沉声道: “你没看到?他的女儿于美兰也来了?” ‘九丈高’不由好邪的一笑道: “那妮子年不过十八,正是一枝花,如果一刀把她给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白狐仙娘’立即酸溜溜的说: “那妮子由老娘我来对付,谁若敢打她的主意,老娘我就拿‘蚀骨散’向他身上招呼!” ‘九丈高’听得神色一惊,那丝好邪淫笑立时没有了,赶紧岔开话题道: “说也他奶奶的奇怪,龚师爷不是已和崔总管商议好了,只请于化龙一个人的吗? 怎的到头来又多了一个女儿?” ‘钩练鞭’立即懊恼的说: “龚师爷是指定于化龙保这趟镖,但他多带一两个镖师护镖你也不能说不可以,如果硬要于化龙一个人保,势必引起对方的怀疑而露了马脚!” ‘九丈高’依然有些担忧的说: “于化龙老小子不带有名气的镖师,却带他的女儿,看来,他女儿的武功刀法,可能还不赖!” ‘鬼脸刀’立即豪放的说: “管她赖不赖,有仙娘的迷魂帕,赵猴子的满天散花,还怕摆不平她?” ‘九丈高’立即讥声道: “你当然喽,你只管抢镖,用不着挨砍挨杀……”‘鬼脸刀’气得瞪眼分辨道:“是咱们王老大,念俺身体还没有复原,所以才分配俺抢镖,说真的,俺这把鬼头刀,从来没有喝过黄花大闺女的血,俺还真想让它尝尝什么味道!” 说罢,一挽手腕,霍霍霍,手中鬼头大砍刀,一连耍了三个大刀花! 就在这时,‘钩练鞭’王敬三,突然沉声低喝道:“大家静一静!” ‘白狐仙娘’四人闻声一惊,立时摒息凝神,一阵轻微的车轮辗地和蹄声,迳由前面的谷口外随风传来。 ‘多臂猿猴’赵金锋立时冷冷一笑道: “这老小子当真的前来送死了!” 活虽这么说,自己的脸色先白了。 因为来人是京师第一大镖局的总镖头,一柄金背大砍刀败过无数高手的‘金刀’于化龙,能不能抢镖到手,杀了他们父女灭口,五个人可都没有把握! 已经把铁骨大褶扇掣在手里的‘九丈高’赵立,脸色也跟,着变了,但他仍豪气的说:“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钩练鞭’王敬三终归多活了一把年纪,尚能沉着的说:“龚师爷和崔总管都给他算计好了路程日期,他们非走这条捷径不可。” ‘九丈高’却忍不住迷惑的问: “王老大,倒底是什么宝,咱们老爷子竞肯花这么多银子,不惜咱们五人的性命,硬是要弄到手?” ‘钩练鞭’一捻颊下的灰花小胡子道: “谁晓得是什么宝?听说那玩艺儿价值连城,是冰天雪地的白毛子进贡给皇帝,后来被盗出宫,就流落民间,不知下落了!” ‘多臂猿猴’却不解的问: “说也奇怪,咱们老爷子怎么知道这件珍宝在靖王府里呢?” ‘钩练鞭’立即不高兴的说: “你想知道的这么多干啥?神秘知道多了,当心惹来杀身之祸!” ‘多臂猿猴’毫不收敛,反而不高兴的说:“怕什么?拼命抢镖也是死,抢不到镖回去也不能活……”话未说完,‘鬼脸刀’已爽朗的说:“赵猴子你怕啥? 俗话说的好:‘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干咱们这一行的,迟早总有那么一天……”‘九丈高’听得精神一振,也跟着豪放的说:“对,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这话又说回来啦,阎王如果不让咱们死,嘿……” ‘白狐仙娘’突然柳眉一剔,娇叱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这个说死,那个说亡的?平常你们杀人的那股子狠劲儿哪里去了?待会看老娘我的,迷魂帕一抖一个,包你们上前捉活的!” ‘多臂猿猴’、‘九丈高’以及‘鬼脸刀’一听,不由朗声暍了个好! ‘钩练鞭’一直在听逐渐接近的车马声,这时一听‘鬼脸刀’三人朗声喝好,急忙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九丈高’三人神色一惊,‘白狐仙娘’却沉声道:“王老大,您是怎么了?” ‘钩练鞭’焦急的说: “你们这么大声说,他们会听到的!” ‘白狐仙娘’冷冷一笑道: “怕什么,进了网的鱼儿,你还担心他跑了?” ‘钩练鞭’正色的道: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一定要他们到了这儿才下手……”话未说完,‘九丈高’已低声道:“不要吵了,他们已进了二道谷口了!” ‘钩练鞭’一听,立即吩咐道: “好,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现在大家快隐蔽起来!” 说罢一阵挥手,五人立时散开了,分别隐身在乱石荒草、一巨松后。 随着轮声马蹄的接近,于化龙父女押解的镖车,终于在这座崎险复杂的谷口出现了。 张姓车夫依然坐在车辕上,神色自若,手中的长鞭,偶尔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下马股,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了! 于化龙和于美兰,各自手控马僵,缓缓跟在车后,他们父女两人,俱都机警的游目察看着谷内,两人显然已提高了警惕! 马车通过险谷,刚一拐弯,张姓车夫神色一惊,“啾了一声,急忙勒缓将车停祝于化龙和于美兰心知有异,不由同时急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问话之间,双双纵马向前。 张姓车夫举鞭一指前,惶急的说: “前面有树!” 于化龙业已看到了,立即向左右巨松荒草怪石中,抱拳朗声道:“京师威远镖局总镖头于化龙,率小女美兰,押镖经过贵宝地,不知哪一位英雄好汉香主大头目在此坐镇,请即现身,老朽特献上薄礼一份,务请笑纳!” 说话之间,于美兰早已在鞍囊内取出一个红布包好的小包袱,高举过顶,看情形,那里面显然是金子或银子。 但是,问话完了,久久没有人回答。 于化龙看得神色一变,只得再度抱拳朗声道:“不知哪方面的好汉朋友坐镇此地,希望高抬贵手,放我们父女过去,威远镖局全体镖师伙计,无不感激!如果好汉朋友真有什么困难,也请现身相见,只要于某人力做得到的。定不让好汉朋友失望!” 第二次把话说完,依然未见有人现身答话。 将红布小包袱高举过顶的于美兰,知道今天遇到了硬卡子,对方两次均不理睬,已摆明了非下手劫镖不可了,因而,也立时将小红包袱放回鞍囊内。 于化龙一看这情形,只得第三次抱拳朗声道:“于某人以押镖为主,全凭些许镖银养家活口,为了准时将镖送达,无暇在此候好汉朋友的大驾前来移树,于某人只好冒昧代劳,失礼之处,万望宽看!” 看字出口,翻身下马,大步向横倒道上的大树走去。 也就在于化龙走到大树近前的同时,斜坡上的草丛后,一双手臂一举,接着三道寒光,嘟嘟三声中,三柄雪亮的飞刀,同时射在树身上。 于化龙早已有备,立即停止了前进。 于美兰见已搭上了,也飞纵下马来。 父女两人举目一看,只见‘钩练鞭’五人各自挂着一丝诡笑,分别由草丛石后走了出来。 张姓车夫一看是‘钩练鞭’和‘九丈高’等人,不由大感意外的脱口啊了一声! 于化龙父女一听张姓车夫声惊啊,断定他们彼此必然认识,因而也到这可能是龚师爷或崔总管的圈套和阴谋。 只见‘钩练鞭’王敬三,小胡子一抖颤,皮笑肉不笑的道:“于总镖头,久违了!” 于化龙一看五人中有女淫贼‘白狐仙娘’,便知今天很可能蓦失镖。 但他久闯江湖,经历过不少惊险场面,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以,一等‘钩练鞭’话落,立时淡然一笑道:“我道是何方英雄好汉,原来是崤山如玉山庄,鼎鼎大名白老爷子手下的五位虎将……”‘九丈高’冷冷一笑道:“怎么?这还是假的吗?咱们五虎中就有一只母老虎!” 说着,尚用手中的铁骨大褶扇,指了指俏立身旁,绽着一人媚笑的‘白狐仙娘’! ‘白狐仙娘’毫不为忤,反而轻挑的一笑道:“我这只母老虎,可是专喜欢捡又白又细的嫩肉吃,对那些老皮老肉老骨头可没有胃口!” 于美兰早巳看出当前的形势对他们父女非常不利,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冷冷一笑道:“既然你对姑娘我有胃口,那咱们两人先来活动活动筋骨,只要你胜了姑娘我一招半式,任何条件姑娘我都会答应你!” ‘白狐仙娘’在江湖风尘中打滚了已近二十年、哪能看不透于美兰的心意,旨在要求单打独斗,能先倒一个,就减少一份压力。 是以,也冷冷一笑,道: “你丫头也别心急,让他们先谈正经事,稍时完了,老娘一定陪你!” 于美兰再度冷冷一笑,讥声道: “自知不是姑娘我的敌手,为免丢人现眼,只好自找台阶!现在姑娘愿意让你十招不还手,只怕你仍不敢下来!” ‘白狐仙娘’竟厚着脸皮冷笑道: “你也用不着拿话儿激我逗我,告诉你,老娘绝不会放弃五对二的绝对优势,硬和你一对一的拼个你死我活。” 于化龙立时沉声道: “这么说,五位是决定要砸我们威远镖局的招牌了?” ‘九丈高’再度高兴的说: “总镖头真是快人快语,一针见血,咱们正是这个意思!” ‘鬼脸刀’却怒声道: “少跟他费话噜嗦,他们留下马车人回头,汗毛也不伤他一根,否则,嘿……”于美兰心中虽知情势不利,但仍沉着的问:“否则怎么样?” ‘鬼脸刀’嘴唇一撇道: “怎么样?哼,一刀一个见阎王,你们三人都别想活!” 于化龙冷冷一笑道: “你阁下终于说出了真心话,‘一个活口不留’,否则,你们白老爷子的乐善好施,修桥铺路,岂不都成沽名钩誉了……”话未说完,‘钩练鞭’王敬三已震耳大喝道:“闭上你的嘴巴!于化龙,咱们的话已挑明了,费话说多了累舌头,‘鬼脸刀’说的话也并非不算数,只要你下镖车,就此回头,咱们今后仍是朋友……”于化龙晒然一笑道:“谢谢你阁下刀下留情,只是老朽打保镖数十年,吃的就是刀口上的饭,今天既然碰上了,只有刀剑上见真章了!” ‘多臂猿猴’突然讥声道: “于老头儿,你是走南闯北的总镖头,也该知道交手的后果,一旦双方动上家伙,不是脑袋开花,就是肚破肠流,那滋味……嘿嘿……”于化龙依然晒笑道: “五位在黑道上发达了好多年,对镖行的规矩知道的也比别人多,有道是‘镖失人亡’!” 说此一顿,一翻手,“刷”的一声撒出了金背大砍刀,继续沉声道:“是老朽一个一个的清数,还是五位一齐上?” ‘鬼脸刀’一看,立即喝骂道: “奶奶的,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大伙儿上。” 上字出口,当先扑下斜坡,手中鬼头刀一举,照准于化龙的当头就剁! 于美兰早巳蓄势以待,一见‘鬼脸刀’当先扑下来,疾翻双腕,寒光雪闪,刷刷声中,背后的鸳凤刀已撒了下来,一声娇叱,飞身迎了上去! 也就在她飞身前迎的同时,随着一声:“老娘来了!”,‘白狐仙娘’和‘多臂猿猴’,一个持剑刀,一个持鱼肠剑,双双向她扑来! 于美兰一声娇叱,只得双刀倏分,一迎‘白狐仙娘’的剑刀,一迎‘多臂猿猴’的鱼肠剑。 “叮当”两声金铁交鸣,溅起数点耀眼火星,立时将‘白狐仙娘’和‘多臂猿猴’两人的兵刃格开。 紧接着,一个进步欺身,手中双刀一紧,刷刷刷,一连又是三招犀利攻势。 ‘白狐仙娘’和‘多臂猿猴’同时大吃一惊,各自收剑自保,只见眼前尽是翻滚的耀眼匹练,业已看不见对手于美兰。 两人慌张紧急问,一阵东拨西挑,左窜右跃,立时闹了个手忙脚乱。 另一组是‘钩练鞭’王敬三,率领着‘九丈高’和’鬼脸刀’,三人围攻于化龙一个。 于化龙虽然年纪已老,但宝刀未老,只见他精神抖擞,宝刀霍霍,一人力敌三人,依然是攻多守少。 王敬三的钩练鞭,有如黑蟒毒蛇,不时扑向于化龙的周身大穴! ‘九丈高’仗着自己的身平绝活,绕着于化龙飞腾纵跃,手中铁骨大褶扇,不时开合,乘隙切点打,专找于化龙的各总关节。 ‘鬼脸刀’由于中毒较深,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虽然将一柄鬼头刀飞舞得风声呼呼,也只能造成牵制之势,对于化龙构不成严重威胁。 七人分成两组,各自忘我厮杀,刀光剑影,纵跃飞腾,娇叱暴喝,彼起彼落,好不惨烈! ‘钩练鞭’王敬王,老好巨滑,一看久战不下,诡计立生,限珠子一转,立时看向了镖车。 举目一看,大吃了一惊,只见张姓车夫已将于化龙和于美兰的座马拉过了横倒的大树后,正准备用马匹将树拉开! 心中一惊,脱口大喝道: “小心那个车夫!” 和‘白狐仙娘’夹攻于于美兰的‘多臂猿猴’一见,立时跃出圈外,左手一扬,寒光有如奔电,三柄飞刀,分别奔向了两马和张姓车夫。 车夫正准备将麻绳系在树身上,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寒光正巧到了他的面前! 一声凄厉惨叫,寒光一暗,中间的一柄飞刀,应声射进了车夫的面门内。 也就在车夫惨叫的同时,两匹快马也同时一声悠长惨嘶,放开四蹄,如飞向前奔去。 因为,另两柄飞刀,分别射在两马的后股上。 于化龙一见,怒不可抑,不由怒目厉喝道:“老夫和你们拼了!” 厉喝声中,刀风霍霍,神情宛如疯狂,迳向‘钩练鞭’三人攻去,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 一人拼命,万夫莫挡,‘钩练鞭’、‘九丈高’以及‘鬼脸刀’三人,立被逼了个手慌脚乱,险象环生。 也就在于化龙厉喝的同时,不远处的于美兰,趁着‘多臂猿猴’跃出圈外的刹那间,一紧手中双刀,脱口一声娇叱:贼纳命来!” 娇叱声中,左手刀一式‘分花拂柳’,右手刀闪电般一招‘叶底偷桃’一溜刀光已向了‘白狐仙娘’的高耸酥胸前。 ‘白狐仙娘’原就断定于美兰的刀法不俗,因而随时提高了警惕,尤其‘多臂猿猴’已跃出圈外去。 果然,一听于美兰脱口娇叱,格外注意,只见一片刀花罩面袭来,立即挥剑格封。 岂知,就在她挥剑格封的同时,一溜刀光,疾如奔电,霍的一声已到了她的酥胸前。 ‘白狐仙娘’这一惊非同小可,尖嗥一声,疾演“定海神针”,上身也急忙向后仰去。 发了三柄飞刀的‘多臂猿猴’闻声一惊,转首一看,大喝一声,手中的鱼肠剑,一式“白蛇吐信”,迳刺于美兰的肋肩。 于美兰虽然决心将女淫贼‘白狐仙娘’杀死,但她自身的安危也不能不顾。 是以,右手刀虽然反臂扫向了‘白狐仙娘’,但左肋下已感到寒风袭来,只得右腕略沉,左手刀反臂一格,只听“当”的一声,同时“沙”的一声轻响! ‘多臂猿猴’的鱼肠剑,险些脱手而飞,而尖嗥飞退的‘白狐仙娘’却吓得花容大变,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她发现她的高耸双乳下,已被于美兰的刀尖划了一道八九寸长的裂缝,已露出了里面的绣花红兜肚,若非‘多臂猿猴’及时支援,她的双乳非被划开不可。 心惊之下,顿起杀机,左手在腰间一抖,一方尺多长的大红绸子,顺手抖了出来,望着猛攻‘多臂猿猴’的于美兰,冷冷一笑道:“于美兰,你划破了老娘的衣服,老娘你要加倍偿还!” 还字一出口,飞身前扑,手中剑刀迳向于美兰杀去。 于美兰闻风知惊,左手刀迎桩多臂猿猴’,右手刀转身向‘白狐仙娘’攻来。 就在她转身出刀的同时,蓦见‘白狐仙娘’左手一扬一片红云已向她的面门飞来。 于美兰大吃一惊,知道是下五门的“述香帕”赶紧闭住呼吸,飞身退向了上风。 她虽然闪退的快,依然有一丝腻腻甜甜的香昧进入了她的鼻孔内,头脑一阵昏眩,险些跟跄在地上。 ‘白狐仙娘’一见,立即兴奋的说: “赵猴子,拿暗青子截住她的退路,待会儿擒住她,老娘准你脱她的裤子!” ‘多臂猿猴’听得精神一振,朗声应了个肥喏,左手三指一捻,一点金光,弧形飞向了于美兰身后。 于美兰虽然吸进了少许迷香,但她仍能支撑的住,这时见金光一闪飞向身后,左手刀猛的耍了一个刀花,当的一声被刀击落,根据震力断定,很可能是一枚金钱镖。 由于“白狐汕娘”不时抖一下‘迷魂帕’,于美兰不但要以一敌二,时时防备女淫贼动手脚,还要格封‘多臂猿猴’的鱼肠剑和金钱镖,因而,倍受威胁。 于化龙一阵拼命抢攻,已把‘钩练鞭’三人杀得步步后退,‘九丈高’和‘鬼脸刀’两人的额头上已见了冷汗。 ‘钩练鞭’一看这情形,诡计再生立即望着‘鬼脸刀’,喝声道:“交给你的差事是什么?还不快去劫镖车!” ‘鬼脸刀’朗声应了个好,飞身疾退,转身逞向车前奔去。 于化龙一见,又惊又急,大喝一声,飞身截去。 但是,‘九丈高’的大褶扇一送,“刷”声张开,幻起十数扇影,直切他的前胸。 ‘钩练鞭’一声不吭,手中鞭振腕一抖,狠狠的点向了于化龙的肩头。 于化龙见‘鬼脸刀’已纵上了车辕,心中更加急怒,大喝一声,塌肩旋身,右手刀疾演‘古树盘根’扫向‘九丈高’的下盘,左手并指疾出,点向了王敬三的钩练剑。 也就在这时,“蓬”的一声,‘鬼脸刀’已用刀挑开了车篷竹条,一口油漆得乌黑发亮的棺材,赫然现了出来。 棺材十分讲究,棺头上一个斗大的贴金秦字,两边分别漆着金漆八仙过海。 也就在车篷被打开的同时,蓦闻于美兰尖呼了一声:“爹……”! 于化龙正待扑向车前,闻声一惊,候然转头,发现爰女于美兰,娇躯摇晃,“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高手过招,贵在专心,于化龙这一分神,王敬三的钩练鞭已抽在他的肩背上。 “叽”的一声裂帛声响,钩练头上的倒钩,应声带起一块衣布,一道血口,立时溅出血来。 于化龙顾不得肩背疼痛,反手一刀斩向了王敬三的右腕,伺时厉喝道:“女贼住手,不要动我的女儿!” 厉喝声中,顾不得再护镖车,疯狂的扑向了‘白狐仙娘’和‘多臂猿猴’。 正由于他一心要救爱女,忘了身手轻灵的‘九丈高’,是以,就在他飞身前扑的同时,‘九丈高’已施出‘八步赶蜡’的快速身法,伏身出扇,“卜”的一声点了他的后跟穴。 于化龙右腿一麻,咚的一声仆在地上,但他仍能旋身一滚,反臂扫出一刀“叭”的一声将‘九丈高’的大褶扇击上了半空。 ‘九丈高’大吃一惊,峰叫一声,飞身腾空,就在半空中将自己的大褶扇抓住,一式“平沙落雁”落了下来就在这时,前面谷口外传来一阵快马疾奔声,同时传来一声烈马长嘶! ‘钩练鞭’和‘九丈高’神色一惊,望着用鬼头刀猛砍棺盖锁的‘鬼脸刀’焦急的怒声催促道:“快!快!有人来了!” 于化龙侧卧在地上,愤声喝骂道: “你们真是一群不知廉耻的强盗,你们的白老爷子是有名的大善人,从今以后,他的伪善面貌终被揭开了!” ‘九丈高’也恨声怒骂道: “你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 于化龙未待对方话完,已“呸”的一声,怒喝道:“要杀要剐给你于爷爷来个痛快……”‘钩练鞭’立即道:“那得看开棺后的货色是否在里面,如果不在里面,哼哼,老夫要用钩练鞭一块肉一块肉的把你撕个稀烂!” 烂字刚出口,“克嗓”一声,‘鬼脸刀’已半棺盖掀开,探身棺内,立即挟出一具穿着整齐的女尸来。 于化龙一见,大喝一声,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但是,蓦闻数丈外倒在地上的爱女于美兰,愤怒地啐了一口,怒叱道:“无耻狗贼,你一定会遭到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于化龙惊得转首一看,只见‘白狐仙娘’左手叉在柳腰上,正站在一旁望着爱女于美兰发出阵阵得意冷笑,她用以不知害过多少人的那方红绸‘迷魂帕’捏在她手上随风飘扬。 ‘多臂猿猴’赵多锋,就蹲在于美兰的身边,一脸好邪淫笑的望着既愤怒又惊恐的于美兰,伸出手去就要去解于美兰的腰带。 于美兰“呸呸呸”,一口接一口的向他脸上吐口水。 于化龙则怒目厉斥道: “无耻的狗东西,你们如此羞辱我们父女,伤害天理,必遭报应,老夫死后变成厉鬼也要活捉你们……”话来说完,‘多臂猿猴’已笑嘻嘻的:“于老头儿,你紧张个啥劲儿,我只是脱下她的裤子瞧瞧,又不动她一根……”根字方自出口,不远处突然有人淡然道:“朋友,可否慢点动手?” 全场一惊,纷纷抬头。 ‘多臂猿猴’也惊得急忙缩回了手! 因为,发话的人声音虽然不大,却入耳嗡嗡,震人耳鼓,显然来了功力极为深厚的高手。 举目一看,于美兰不由双目一亮,脱口发出欢呼,几乎忍不往说:“快来救我!” 因为站在一丈以外的一方怪石上的,正是在西口镇酒楼上戏耍野和尚的那位白衣青年。 由于白衣青年,神情淡然,涂丹般的唇角挂着一丝冷傲微笑,看也不看她于美兰一眼,因而,到了嘴边的话又急忙刹住了。 白衣青年,左手提着白布包着的长剑,不丁不八的站在怪石上,目光则冷冷的望着‘多臂猿猴’似是等侯对方的答复。 ‘钩练鞭’一听白衣青年发话,加上对方神不觉鬼不知的就已到了近前,断定白衣青年绝非一般初道的皱儿。 是以,急忙望着肋下挟着女尸的‘鬼脸刀’,低喝道:“还不快走!” ‘鬼脸刀’哪敢怠慢,转身撒腿就跑!” 白衣青年一见,剔眉沉喝道:“给我站住!” ‘鬼脸刀’哪肯停止,飞身纵上了斜坡,继续向林内奔去。 白衣青年顿时大怒,飞身纵下怪石,提剑就待追去。 就在白衣青年纵下怪石准备追去的同时,‘白狐仙娘’已脱口一声娇叱,手中剑刀一挥,大红‘迷魂帕’迳向白衣青年的面门抖去。 原本蹲在地上的‘多臂猿猴’一见,也猛的腾身跃起,挥剑向白衣青年斩去。 仰面躺在地上的于美兰,一见‘白狐仙娘’抖出了“迷魂帕”不由脱口惊呼道:“小心……”心字方自出口,突然现出一道耀眼金红光华,在“隆卤剑啸声中,金红匹练如电一闪,立时响起两声凄厉惨叫尖嗥! 眼睛仍在眩花的于化龙和于美兰一看,不由惊得脱口惊啊! 因为,就这金红剑光电闪的一刹那,‘白狐仙娘’的左手由腕已断,鲜血正如喷泉般激射出来,她已痛得花容惨白,丢掉了剑刀,紧紧掐住断腕,以免流血过多送了性命! 再看多臂猿猴”赵金锋,不但鱼肠剑已断,而他也被由顶至股劈为两片,心肝五脏和脑浆,立时流了一大滩。 ‘九丈高’完全吓傻了! 在这一剃那,他早就忘了他们平素杀人时的威风,而想到的都是他马上就要被别人杀了。 ‘钩练鞭’不愧是个老江湖,他虽然断定对方武功超人,他今天很可能看不到日落大黑,但他仍不愿放弃活命的机会。 是以,一见白衣青年拔剑应敌,一个照面之间连杀了‘白狐仙娘’和‘多臂猿猴’两人。 虽然他仅斩断了‘白狐仙娘’左手,那是因为他不愿剑杀女人,否则,就是再多两个‘白狐仙娘’的头,也早应剑落地了。 因而,他故意脱口惊呼道: “毒龙的‘天雷剑’?” 白衣青年正待飞身去追‘鬼脸刀’,闻声倏然刹住身势,既好奇又迷惑的沉声的问:“你说谁是毒龙?” ‘钩练鞭’的目的就是要羁住白衣青年,以便‘鬼脸刀’跑得更远,甚至安全隐藏起来。 是以,淡然回答道: “老朽说的毒龙,正是当年杀人无数,人人闻之丧胆的‘龙形剑客’宫自豪!” 白衣青年两道剑眉一耸道: “恩师老人家当年用这把‘天雷剑’的确杀了不少人,但杀的都是黑道上为非作歹的恶人……”‘钩练鞭’立即正色道:“是呀!恶人也有权利给他们的煞星对头起个他们解恨的绰号呀!” 白衣青年傲然一笑道: “不错,你们是有这个权利,在下可以代恩师,也是在下的义父,接受你们的赠号……”‘钩练鞭’强自一笑道:“少侠您误会了!老朽我还没有赠尊师名号的资格!” 白衣青年淡然哂笑道: “是吗?那就是说,你是大侠义士,在下的剑不应该在你的身上扫过?” ‘钩练鞭’一听,知道今天绝难幸存,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墓闻数丈外的于美兰,脱口急呼道:“她逃走了!” 白衣青年头也不回,依然目光盯在‘钩练鞭’肌肉颤抖的老脸上。 于化龙转首一看,只见‘白狐仙娘’右手紧握着左手断臂腕,正迅即走进了荒草乱石中,逞向远处的谷崖奔去。 由于白衣青年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知道他有意放“白狐仙娘”逃走,给她一个自新的机会,是以,急忙向着爱女摇了摇手! 只见白衣青年望着‘钩练鞭’,继续问:“你还有什么话要问,请继续问,你不心担心我追不上那个挟着尸体逃走的同伙,我可以告诉你,他就是逃上了九重天,我照样在片刻之后把他捉回来!” ‘九丈高’见有机可乘,立即颤声道: “那你少侠就快去追吧!再不追他就跑远了。” 白衣青年淡然摇头道:“现在我又不想去了!” ‘九丈高’听得觉得一哆嗦,心知不妙,不由颤抖问:“为什么?” 白衣青年一笑道: “如果我走了,你们会杀了这位老镖师和那位小姑娘替你们同们报仇……” 话未说完,数丈外的于美兰已愤声道:“谁是小姑娘?你才是协…”小字出口,倏然刹装姑娘”两字终于没有说出来,深怕损了白衣青年的尊严。 但是,‘九丈高’却急忙惶声道: “我们根本没有要杀于老英雄的意思,我们现在马上走!”说罢转身,举步就待离去。 白衣青年脱口道:“站住!” ‘钩练鞭’根本没有动,因为他知道,白衣青年深受宫自豪的教诲熏陶,必然除恶务尽,绝不会放他们逃跑。 ‘九丈高’却震惊的问:“少侠什么事?” 白衣青年淡然一笑道: “放你们逃跑也不难,但必须先得到这柄蛰伏了十八年之‘天雷剑’的许可!” ‘钩练鞭’一听,有如囚犯被判死刑,突然悲愤的怒吼道:“你这杀胚小子,难道你真的像你师父一样,斩尽杀绝,一个也不放过?” 白衣青年毫不生气,唇角上依然挂着一丝冷冷微笑道:“二位别忘了,‘天雷剑现,武林大乱,血流成河,尸骨堆山’,我今天第一次拔剑,才杀了一个,如果再放走你们二位,那得多久才能血流成河,尸骨堆山?” ‘九丈高’一听,早已吓得浑身颤抖,面色惨白,想到自己大褶扇杀人时,何等的容易,任由被杀的人哭号哀求,自己又放过谁来? 如今,自己马上就要被别人杀了,还不是吓得心惊胆战,天旋地转,浑身直打哆嚏,这时才知道,被杀的滋味,实在不好过! 但是‘钩练鞭’却须发俱张,怒目厉声道:“小子你也不要神气,‘天雷剑’虽然能令你威风八面,愿杀就杀,愿斩就斩,但它也叫你天天寝不安枕,食不下咽,永元安宁之日!” 白衣青年淡然一笑道: “只怕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钩练鞭’再度怒目厉声喝道:“从今天起,往后你就知道了!” 了字出口,进步欺身,手中钩练鞭刷的一声抽下来,逗奔白衣青年的天灵。 白衣青年冷冷一笑道:“我却不信!” 信字出口,挺剑直刺,只见金红电光一闪,一阵“隆颅剑啸,一颗头颅“卜” 的一声升起,随着喷泉般的鲜血,直上半空。 ‘九丈高’早已吓得亡魂丧胆,一声厉喊,转身狂逃。 白衣青年身形并未追去,就在原地用手一指,又是一道金红电光,直奔‘九丈高’的背心。 一声刺耳惊心惨叫,‘九丈高’两手扑天,撒手丢扇,继、续向前踉跄两步,一头栽在地上,登时气绝身死! 自衣青年看了看,“沙”的一声,横时收剑,展开身法,逞向‘鬼脸刀’逃走的方向追去! 于化龙一见,脱口急呼道: “小兄弟请止步!” 白衣青年闻声止步,同时回过身来,望着于化龙,迷惑不解的问:“老镖师可是喊我?” 对白衣青年过分傲慢极为不满的于美兰,立即嗔声道:“废话,此地活着的人就我们三个,不是喊你难道是喊我?” 于化龙一声,立即沉声喝斥道: “兰儿,不可对少侠不礼貌!” 白衣青年一面向前走,一面淡然含笑道:“没关系,我不会把她的话听进耳里,我之所以迷惑不解,是你老镖师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称我“小兄弟”,在下实在担当不起!” 于化龙赶紧谦声道: “老朽于化龙,小女于美兰,少侠的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白衣青年已走到于化龙的身旁不过,含笑道:“在下辛不畏,辛心同音,心不畏则勇往直前,也天如老镖师,于鱼同音,鱼跃腾云才能化为龙,也就是步登天!” 于化龙被白衣青年辛不畏说的老脸一红,赶紧含笑道:“辛少侠的大名,当之无愧年而老朽这条鱼,数十年都没能腾上祥云化成龙,今天反而跌进阴沟里!” 说罢,黯然叹了口气! 于美兰立即嗔声道: “爹,不要理他,冷讽热嘲,油嘴滑舌,看了就让人有气!” 白衣青年辛不畏,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既不否认,也不争辩。 于化龙则谦声道: “辛少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烦辛少侠代老朽解开穴道……”话未说完,辛不畏已欣然道:“这有何难?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说话之间,就用剑鞘的尖端,照准于化龙的右膝窝一点,逞向于美兰身前走去。 于化龙浑身一震,立时能够拳腿,接着站起身来,大喜之下,赶紧为自己推拿。 于美兰一见老爹穴道已解,当真是又惊又喜,大感意外。 因为,方才看到辛不畏随着那么用剑鞘一点,总认为他有意羞辱老爹,没想到,老爹竟真的能够站立起来。 这时蓦见辛不畏向她身前走来,突的一阵心跳脸红,不自觉的嗔声道:“你不要过来,我不喜欢看到你……”于化龙再度呵叱道:“兰儿,不得无礼!” 辛不畏却目光一亮,突然看到了风吹过来的大红丝绸‘迷魂帕’,俯身检起,立时放在鼻前闻了闻。 于美兰只是嘴巴上说生气,其实,心坎儿里对辛不畏喜极爱极。 这时见辛不畏拿起‘白狐仙娘’丢掉的‘迷魂帕’放在鼻子上闻,顿时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道:“不要,快丢掉!” 辛不畏却望着于美兰,正色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 于美兰见辛不畏并没有全身酸软跌倒,知道他闭住了呼吸作样子,故意逗她现出关切真情,因而气得娇靥通红,立即没好气的说:“那是女贼用以害人的‘迷魂帕’……”话未说完,辛不侵已摇头道:“你错了,这种甜甜腻腻的味道是‘酥骨散’……”于美兰一听,大吃一惊,不由惊呼道:“你?你真的闻啦?” 辛不畏一愣,道: “不先闻出是什么毒粉,怎么能对症下药?” 说罢,已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来,将剑和大红绸帕向腋下一挟,拔塞倒出一粒鲜红如血的药丸来,同时走到于美兰的身侧,道:“大姑娘,张开嘴巴吧!” 于美兰不张嘴巴,反问道: “你那是什么药?” 辛不畏淡然道: “反正不是毒药!” 于美兰娇靥微微一红,不由深情睇了辛不畏一眼,立时温顺的张开了鲜红小嘴! 辛不畏略微俯身,已将那粒药丸放进于美兰的口内。 药丸一人口内,立化津液,顺喉而下,满口芳香,暖流直奔四肢:辛不畏拿起大红绸帕看了看,道:“这东西得好好保管,可不能丢了!” 说罢,顺手放进怀内。 于美兰看得神色一惊,不由沉声问: “你要那东西干嘛?我们正派侠义之土是不用这些下五门东西的!” 辛不畏却不以为然的说: “什么叫下五门的东西?你用在正途是上流,你用在邪门是下流,端看你对付的是什么人!” 于美兰依然沉声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侠义正派人士的身上,不该携有‘迷香帕’,这一类的东西的!” 辛不畏立即正色道: “我再告诉你一遍,这不是‘迷香帕’,如果它真是‘迷香帕’的话,只怕你也不会“呸呸呸”了!” 说罢转身,迳自走去。 于美兰一听,知道他在说‘多臂猿猴’要解她腰带的事,不由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气得倏然坐起,脱口嗔声道:“你给我站住!” 辛不畏身形不停,仅侧身挥手道: “赶快调息恢复体力,在下要去将那具尸体追回来!” 说罢起步,展开身法直向‘鬼脸刀’逃走的方向驰去。 早巳走到张姓车夫尸体旁察看的于化龙,立即脱口阻止道:“辛少侠不要去追了!” 辛不畏闻声刹住身势,不由迷惑的问: “为什么不追了?” 于化龙懊恼的说: “他早已跑远了,迫不上了!” 辛不畏断然道: “不,我曾说过,他就是飞上九重天,我也要追到灵霄殿……”于化龙却黯然一叹道:“好在只是一具尸体,并不是什么珍宝,赔偿镖主几千两银子也就算了,如果少侠一走,真来了强盗,我们父女,伤的伤,倒的倒,如何应付?” 辛不畏十分不解的说: “在下追去,最多半个时辰可将那具女尸追回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赔银子,而不让在下去将女尸追回来!” 于化龙却黯然道: “少侠这就不知了,一个人到了负伤中毒,功力大打折扣的时候,心中自然产生了忧急恐惧心理,深怕再遇强敌而无力应付,说句实在话,我父女俩的两条命,总比几千两银子值钱吧?” 话虽是这么说,辛不畏依然不解的问: “那具女尸里可有什么宝?” 于化龙神色一惊,只得苦苦一笑道: “少侠,你也太多心了,那女尸里还会有什么宝?” 辛不畏更加不解的说: “这就奇怪了,如果女尸里没有宝,他们五人为什么舍却生命不要,一定要抢那具女尸呢?” 于化龙只得无可奈何的道: “不管女尸里有宝没宝,反正女尸已经丢了,好在镖银几百两,威远镖局还赔得起,咱们是照合同行事,想对方镖主也没有话说!” 辛不畏不以为然的说: “如果棺中的女尸,是镖主的祖母或是更有地位的人,镖主会答应吗?” 于化龙立时愁眉苦脸的说: “照少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如果今大不是赶巧少侠你由此经过,我们父女被杀,女尸照样的被抢跑,镖主他又怎么说?” 辛不畏一听,也觉有理,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但心里总觉得于化龙的说法有些牵强,因而也更加引起他的好奇心。 就在他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之际,蓦见于美兰已走向了于化龙身前,同时嗔声道:“爹,不要理他,他是专门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人!” 于化龙深怕爱女不慎得罪了辛不畏,立即沉喝道:“兰儿,怎可这么说……” 于美兰一见,顿时想起了老爹肩背上的伤口,不由惊呼问道:“爹,你的伤口?” 问话之间,飞身纵过了横在道上的大树,直奔在于化龙的身后! 于化龙却黯然道: “这点小伤爹还忍得住,倒是这位张老弟,为咱们牺牲了性命!” 辛不畏一听,这才想起了那位面带忠厚的车夫,不由急切的问:“那位车把式怎样了?” 说话之间,飞身纵落在横倒的树身上,低头一看,只见那拉车大的脸上,正插着一柄直透脑同的飞刀,血流满面,死状凄惨。 于化龙则黯然而道: “他本来想悄悄用马将树拉开,没想到被‘钩练鞭’发现,一声吆喝,‘多臂猿猴’立时给了他一飞刀!” 辛不畏听得剑眉一整问: “老镖师认识他们五人?” 于化龙感慨的一叹道: “老朽不但认识他们,而且深知他们的来历底细!” 说话问,发现辛不畏目光犀利的注视在他脸上,显示很想知道‘钩练鞭’五人的来龙去脉,因而继续说:“少侠如果想知道的详尽些,反正咱们的同道撞关,老朽在路上再向你解说。” 辛不畏心中一动,欣然而赞声道: “好呀!你老镖师不是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吗?看样子你老镖师已不能挥鞭打马,而又不能让一位大姑娘赶车……”正在忙着为老爹敷药包扎的于美兰一听,立即激励道:“怎么?你可是要我们赶车?” 辛不畏正色道: “这有何不可?就算在下没有干过车把式,也总不会的马车赶进池塘里吧!” 于美兰听得心中一喜,知道辛不畏至少在她身边要待上一两天,在这一两内,她一定要的把握住机会,拴住这匹不愿受鞍疆羁绊的野马。 辛不畏却一指张车夫的尸体道: “这位车把式也为你们镖局卖命多年,总不能让他曝尸荒山吧?……”于化龙急忙讥:“他是镖主家的伙计,不是我们镖局的人……”辛不畏立即道:“那更好,就把他装进空棺里拉回去交给他主人,他为主人丧了性命,称得上义仆,就用这口豪华棺材葬他,也是应该的!” 于化龙颔首道: “老朽正有这个意思!” 辛不畏一听,立即纵下树身,伸臂托起车夫的尸体,仅一个起落已落在马车上。 棺盖原本开着,他立即把车夫的尸体放进棺内,并藉着摆正车夫手脚头颅之时,趁机敲了一下四面的棺木,发现里面确是实心。 于是,直起身来将棺盖覆好,向着南谷口,撮唇吹了声尖锐口哨。 哨声一起,南面谷口外立时传来一声烈马悠长欢嘶。 紧接着,蹄声嗜塔,轻尘微扬,他那匹通体雪白的银鬃马,迳由谷口外,昂首竖鬃,马目闪辉,如飞奔来。白马一到近前,望着车上的辛不畏,不停的摇头欢嘶,前蹄踏地,状至愉快辛不畏哈哈一笑道:“小白,待会儿要赶车,只怕要委屈你一下了……”话未说完,数丈外的于美兰已娇哼一声,嗔声道:“你不要在那里说风凉话,它觉得委屈,姑娘我还不喜欢骑它呢!” 辛不畏听罢,耸耸肩,摊摊手,轻松的笑一笑,立即去捆掀开车篷。 于化龙则沉声低斥道:“兰儿……” 话刚开口,于美兰已愤愤的嗔声道: “他这明明说我嘛,你老人家的钩伤不能骑,他要赶车也不能骑,只有……” 于化龙则沉声道:“你不会地上跑?” 于美兰嗔声道: “是他叫我骑的嘛!为什么放着空马不骑而跑路?那么神骏漂亮的马,谁不想骑一骑!” 于化龙看了爱女既天真又任性的脾气,也不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你真是个小孩子!” 辛不畏一听,立即接口道: “那喊声“小姑娘”还有人不服气呢!” 于美兰柳眉一剔,正待说什么,于化龙见她放下了手,立即催促道:“既然包扎好了,快去捡把刀来,把树砍断,也好上路了!” 话声甫落,已经将车篷系好的辛不畏,道:“那太麻烦了吧!移一下就过去了。” 诚话之间已走了过来,两手捧住树根部,喝了声“起”,拉着大树林逢向斜坡上拖去。 于化龙看得连连颔首,于美兰则打心眼儿里佩服。 辛不畏将树拖开,立即愉快的说: “请老英雄上车吧,晚辈一面赶车,一面听您讲武林故事,晚辈对这方面的阅历,实在太少了!” 于化龙颔首赞好,逞向车前走去。 于美兰见辛不畏改了称呼,自谦晚辈而不再称在下,心里更是暗暗欢喜,知道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辛不畏一等于化龙坐在对面车辕上,自己也拿起长鞭来,正待纵身上辕,摹闻于美兰不高兴的嗔声道:“你看,它到底让不让我骑嘛!” 于化龙和辛不畏同时转首,只见银鬃白马,双耳直竖,马目闪光,高昂着马首,机警的望着于美兰,对她颇有敌意,显然不让她骑。 辛不畏一看,立即沉喝道: “小白,我不是跟你说过,要你委屈了下吗?” 说也奇怪,白马一听辛不畏呛喝,立时双耳平屈,并将马头低下来。 于美兰一见,顾不了再和辛不畏争嘴,立即向白马身前走去,先伸手抚摸了一下银鬃,接着认蹬跨上鞍去。 辛不畏见于美兰上了马,也坐上车辕驾车前进。 一匹马拉一口棺材两个活人走山路当然吃力,因而于化龙决定遇到镇甸之时换马骑。 想到方才受伤的两匹马,希望它们能遇到善心的人拉了去,否则,即使不饿死,也有被出没的野兽噬食,因而不由叹了口气。 辛不畏“噢”了一声,恍然道: “老英雄,现在可以将那五个歹徒讲述一下了吧!” 于化龙淡然道: “你少侠称呼他们歹徒算是高抬了他们,其实,他们都是罪恶昭彰,杀人无数的恶煞……”辛不畏一笑道:“这么说,晚辈没有看走了眼,没有杀错他们了!” 于化龙想到‘钩练鞭’五人方才劫镖的情形,以及‘多臂猿猴’对爱女于美兰的无礼和羞辱,不由恨声道:“完全正确,否则,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毁在他们五人手里……”辛不畏不解的问:“他们是那个山庄的山大工或寨主?他们是‘黄河帮’的人吗?” 于化龙摇头道: “都不是,他们是崤山‘如玉山庄’白老爷子的手下,五人向来是同出同进,杀人时也一起下手,很少单独行动。” 说罢,先将五人的绰号,姓名以及他们惯用兵器解说了一遍,最后才道: “挟着女尸逃跑的那个彪形大汉叫‘鬼脸刀’,被你放走的那个中年女子,就是最该杀的‘白狐仙娘’……”辛不畏却关切的问:“姓白的为什么要派人抢那具女尸?那死去的女子可是姓白的什么人?还是他一生中最喜欢的女人?” 于化龙却摇头道: “这就不知道了,就是将来到了地头,见了镖主,咱们也不便问,就是问,人家也未必肯说。” 辛不畏越加关切的问: “老英雄说‘如玉山庄’里的老庄主姓白,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江湖上有什么事迹绰号?” 于化龙依然摇头道: “直到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白老爷的真正来历,他在崤山建‘如玉山庄’也是近十年的事……”辛不畏剑眉一蹙问:“这么说,他是外地迁来的了?” 于化龙颔首道: “可能是,不过,这位白老爷子在崤山百里以内,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修桥补路,乐善好施,行善从不后人……”辛不畏冷哼一声道:“表面上热心行善,暗地里越货杀人……”于化龙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问:“辛少侠怎的知道?” 辛不畏一笑道: “方才他不是还派了五个杀手来劫你的镖吗?” 于化龙一听,立时黯然哎了口气,道: “其实,白老爷子有时也包揽保缥,只是他保的都是黑道上的镖,镖银当然也比我们高……”辛不畏立即道:“那是当然,否则他拿什么来养那么多亡命之徒,拿什么来伪善修桥补路?” 话声甫落,一直跟在后面的于美兰,由于道路已宽,纵马跟了上来,望着辛不畏,正色道:“你要知道的我们已告诉你了,现在该谈谈你自己啦?” 辛不畏立即道: “我有什么好谈的?剑一把,马一匹,孤家寡人一个!” 于美兰一听,故意严肃紧张的说: “好哇,你敢自称孤家寡人?这若是叫皇帝知道了,马上要砍头的!” 辛不畏一笑道: “那你就写道奏章参我一本吧!” 于美兰“噗啸”一声笑了,同时笑声道:“我又不是御史大人,吃饱了饭没事儿做,谁要管你的闹事!” 于化龙听罢,也忍不住笑了,并关切的问:“令师宫大侠近来身体可好?” 辛不畏一听问起师父,赶紧肃容回答道:“托老英雄的福,义父老人家身体如常!” 于化龙本是一句试探宫自豪是否仍在人世的话,没想到失踪了十七八年的‘龙形剑客’仍活着,因而表示欣慰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于美兰终究年轻,好奇心重,立时不解的问:“宫大侠为什么十六八年不再历身江湖了呢?” 辛不畏道: “他老人家觉得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决心常居山林,再不出华山一步……” 于化龙和于美兰一听,同时大吃一惊,不自觉的脱口惊呼道:“宫大侠就隐居在这座山区里?” 辛不畏见于化龙父女神情震惊的望着深处的绵延高峰,只得要求道:“还希望老英雄和于姑娘保释…¨”于化龙和于美兰同时正色道:“那是当然,理应保密,少侠尽管请放心!” 但是,于美兰却继续关切的问: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还要继续送我们?” 辛不畏道: “因为我奉命要去一趟安邑!” “安邑”两字一出口,于化龙父女的面色同时一变,于美兰更是脱口娇呼了一声,不知是喜是忧? 辛不畏不由迷惑的问: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于美兰见问,立时举目去看老爹于化龙。 于化龙神情凝重,他不认为这是“巧合”。 由于辛不畏也转头来望着他,只得一笑道:“非常凑巧,我们也是前去安邑!” 辛不畏一听,不由笑了,同时解释道: “我奉义父之命,先到王家集取一样东西,然后再送去安邑,所以咱们才三番两次碰在一起!” 于化龙赶紧接口道: “多亏少侠也前去安邑,否则,我们父女不但今天要命丧华山,就算侥幸脱险,只怕也无力将镖护送到安邑!” 辛不畏自我解嘲的一笑道。 “只要贤父女不误会我有意盯你们这趟镖,我愿意送‘佛送上天’跟你们一块儿到安邑!” 于化龙父女早就对辛不畏注了意,只是不便挑硷而已。 这时见辛不畏自己先说了,于化龙只得哈哈一笑道:“少侠太爱说笑了,你是侠各满天下宫大侠的义子高徒,怎会做这等劫镖行径?至于你愿意和我们父女前去安邑,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话未说完,辛不畏已蹙眉道:“光是老英雄同意还不行,只怕有人会生气!” 于化龙听得一愣,乍然间还没有悟透辛不畏的话意! 于美兰却羞红着娇靥,忍不住嗔声道: “油嘴滑舌,没一句正经的,这种人才真让人会生气!” 于化龙一听,这才会过意来,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辛不畏也跟着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于化龙真的高兴吗?那倒未必,辛不畏已说明了是‘龙形剑客’宫自豪的义子兼徒弟,正月十五上元节‘靖王府’失宝的事,他不可能不知。 如今,他们父女的镖,正是‘靖王府’龚师他和崔总管委托的,若说辛不畏前去安邑,而又与这趟镖没有丝毫关系,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看目前的情形,辛不畏似乎尚无意下手,因为他看了棺材和女尸体,很可能要等到割镖之后再去揭开这个谜。 爱女于美兰一改往日眼高于顶的傲气,显然对辛不畏十分满意,看辛不畏的言谈说笑,对爱女于美兰似乎也有几分欢喜! 但他心里也明白,辛不畏绝非池中之物,必在武林中创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岂肯委身在一个镖局里,靠拿镖银混日子。 就算辛不畏肯留在镖局里任职,想想他是‘龙形剑客’宫自豪的衣钵传人兼义子,如今他又放走了‘白狐仙娘’和‘鬼脸刀’,难免不报告白老爷子或宣扬出去。 当年在宫自豪嫉恶如仇,一柄‘天雷剑’不知杀了多少恶霸劣绅和强盗,树敌太多,一旦辛不畏在镖局里待下来,只怕‘威远镖局’再也没有安定日子好过了。 到那时,天大有恶神凶煞前去闹事,各路镖车不是被劫就是被挑,莫说指望辛不畏接他于化龙的担子了,不把他的老命拖进去,他就庆幸念佛了! 目前他辛不畏跟着前去安邑,希望途中再不要出岔子,再不要展露他的‘天雷剑’。 否则,即使顺利的将镖送到地头,吃亏的黑道英豪,也会把这笔账记在他‘威远镖局’的账上。 心念间,不觉眼前视界广阔,目光同时一亮! 定睛一看,前面数里外是一座大镇甸,他们已走出了北山口子。 于美兰在马上关切的说: “傻孩子,现在我们加速赶路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休息几日?” 辛不畏十分不解的问: “老英雄,为什么?” 于化龙黯然一叹道: “首先和人家镖主签好了约要如期送到,其次,“如玉山庄”派来的五人三死一伤逃了一个,如果回去一报告,一只讯鸽通知了‘江海钓叟’,我们就算背插双翅也飞不过黄河;了!” 于美兰不由迷惑的问: “爹,‘江海钓叟’不是和爹您也有一些交情吗?” 于化龙正色道: “那比起他和‘如玉山庄’的白老爷子来,就差的太多辛不畏立即明白了于化龙的意思,道:“老英雄的意思是,希望在‘如玉山庄’的消息尚未通知‘江海钓叟’前,能够先渡过黄河?” 于化龙颔首道: “不错,老朽正是这个意思!” 辛不畏却提醒道: 此地黄河帮的势力范围,‘九曲谷’更是他们必守之地,老英雄一直没有受到黄河帮的嚷罗盘镖,不觉得有些意外吗?” 于化龙赞许的一点头道: “这一点老朽当然想到了,‘黄河帮’是故意装聋作哑,但他们知道‘钩练鞭’五人利用‘九曲谷’劫镖,结果如何却不知道!” 辛不畏道: “万千他们知道了呢?” 于化龙道: “万一他们知道了,我们也只好跟他们拼了!” 说此一顿,又有些自信的说: “‘江海钓叟’那老儿有个脾气,就是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反正咱们的镖已丢了,招牌也被砸了,人伤的伤,亡的亡,咱们照样的给他买路银子,难不成他非要赶尽杀绝不成?” 于美兰只想到能和辛不畏多相处一大,便能多增进一些感情,因而提议道: “既然这样,咱们在潼关可以休息一天……”于化龙立即断然道:“不,咱们非但不能在撞关休息,而且要绕捷径赶往“潼关渡口”!” 如此一说,于美兰沉默了!而辛不畏则无可奈何。 有道是黄河之水天上来,距离黄河尚有好几里地,便已听到“隆卤的湍急水流声,未见水势之猛,先已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辛不畏用手拉着辕马拢口,由潼关以西数里地,半山坡上缓缓而行,直奔坡下数里外的风陵渡口。 于化龙已在途中另购了马匹,于美兰仍骑着辛不畏的白龙驹,父女两人并骑跟在镖车之后。 主人由半山坡上往下看,但见黄水滚滚,激流汹涌,一方型车马大渡船,正由潼关渡口起锚向北岸斜斜行去,去势十分快速,船上的人自然也由颤心惊。 这种方型大渡船,根本不用篙撑,完全利用相互对角的上游铁环索链,藉着水流之冲向对岸,然后,将带过之南岸索链系在船上,将北岸的车马再渡过来。 由于黄河之水十分急危险,有时操作不慎或装载错误,都可能翻覆渡船。 是以,行商客旅,一旦上得渡船,一切皆听船老大的指挥切忌随意走动,更不可乱说忌语,例如:翻啦,完啦,漏啦等等。 如果在渡船上说错了话,让你跪在船头上是客气,否则,船老大一怒之下,很可能把你丢进水里去祭河神。 风陵渡有数百家民房,客栈就有数十户,专供第二大绝早赶渡船的车马商旅进餐住宿之用。 黄河帮的人舵就设在风陵渡街上,分舵主、‘江海钓叟’朱七经常坐镇舵上,有时也率众视察上下游去收鱼税银子。 于化龙多年保镖,不止一次来往潼关和风陵渡,对黄河帮的情形也较清楚,一些香主执事大头目也认识。 正因为这样,为了避免碰上‘江海钓叟’,所以才绕道前去渡口。 渡口挤满了车马行人,货物堆积如山,不少船夫正在指挥着上货装船。 就在辛不畏拉着辕马将达渡口的同时,人群中突然走来六七名背插单刀的黄衣大汉,迳向他们的马车前迎来。 于化龙强忍肩上伤口痛,立即含笑纵马向前。 前进中凝目一看,正是以前见过几面的李姓大头目。 于是,未到近前先含笑,同时高声招呼道:“李大头目,诸位弟兄好,老朽又来麻烦各位了!”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立即翻身跨下马来。 李姓大头目当然也看清了于化龙,一望而知途中遇到了漏子,想必肩背上已负了伤。 这种丢人现眼不光彩的事,对方不说,自是不问,好在他们要的是买银子。 是以,李大头目早已抱拳欢声道: “原来是京师‘威远镖局’的于总镖头,小的李阳奎在此伺候您……”于化龙赶紧忍痛还礼,含笑谦声道:“不敢当,不敢当,您大头目太客气了!” 李大头目转首瞧了一眼,拉至近前的镖车和辛不畏于美兰,故装迷惑的含笑问:“为什么不走撞关大道,却走半山小道迂回……?” 于化龙未待对方话完,已含笑解释道: “这次护送的并非一般装银子镖车,不便迳行潼关大街,老朽知道,在这儿一定会碰见贵舵主和诸位!” 说罢,立即望着于美兰,吩咐道: “兰儿,把车帘打开,让大头目瞧瞧!” 于美兰恭声应了声是,就用手中的马鞭将车帘掀开了。 大头目李阳奎和几个喽罗一看,见是一口棺材,纷纷向地上吐了口口水。 于化龙再度望着放下车帘的于美兰,吩咐道:“大头目和诸位弟兄的酒钱呢?” 于美兰应了一声,急忙在镖囊里取出了大小两个红布小包,双手递绐了于化龙。 于化龙接过两个小包,双手向前一送,含笑谦声道:“大头目,各位弟兄,这是老朽一点点小意思,一包是献给贵舵上的,另一包是烦请大头目代雇一艘大渡船,剩余的就送绐大头目和各位弟兄买杯水酒吃!” 李大头目一看,立即咧嘴笑了,送给舵上的银子不说,仅雇船的了就多了十两之多。 是以,哈哈一笑道: 小的们花您总镖头的银子最多了,每次过海每次拿,实在是不好意思……” 于化龙表面愉快,心里焦急,恨不得马上登船渡过河去。 这时一听大头目客气,赶紧哈哈一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李大头目又回身望着六名喽罗命令道: “还不赶快谢谢总镖头,找船去!” 六名喽罗同时抱拳说声“谢谢总镖头”,其中两人转身向数十丈外的一艘渡船奔去。 李大头目则向着于化龙,侧身肃手道: “请总镖师,少镖师,还有这位姑娘,就坐刘二麻子的船过河吧!” 于化龙见‘江海钓叟’朱七并没有在渡口中,不由暗暗念佛,他作梦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一到渡口就找到了船! 于是,赶紧说声“谢谢”,即向仍拉着辕马拢口的辛不畏挥了个手势。 辛不畏一声不吭,逞自拉着辕马向河边走去。” 保镖闯道,自是认识不少水旱码头的人物,而彼此对黄河帮的厌恶也是心照不宜,各自有数。 刘二麻子经常载渡威远镖局的镖车,而给的船资又比普通货物多的多,自然也认得于化龙。 这时一见于化龙亲自押镖到了,赶紧向前打招呼,并指挥伙计们放搭板,解船缆,就在李大头目举手放行的手势下,一声吆喝,渡船离岸,直向河心驶去。 滚滚的河水,溅起尺丈高浪,船行愈冲愈快,刹时间有如脱弦之箭。 于化龙拉着自己的座马,紧临马车站立,并示意辛不畏务必将辕马拉紧。 于美兰拉着白龙驹,就站在辛不畏的身后,对于能如此顺利的找到渡船过河,也感到高兴欢喜,当然,这完全靠老爹的人际关系。 渡船离岸还不到河幅的三分之一,突然听到上游岸边发出一声尖锐口哨声! 这声口哨,尖锐刺耳,虽在“隆卤的湍激水流声响中,依然清晰可闻,而且回音逞由两岸送回,这人功力之深厚,可想而知! 于化龙父女和辛不畏神色一惊,循声向岸上看去,只见上游岸边,一个渔翁装束的老人,手持钓竿,蓑衣竹笠,目光炯炯向着这边的大船招手。 船老大刘二麻子一见,面色大变,不由焦急的说:“于总镖头,咱们是否回头?分舵主在招呼咱们了?” 于化龙立即果断的说: “不必了,地盘银子咱们已经缴了,你尽快放船就是,一切曲我负责!” 辛不畏虽已知是谁了,但仍忍不住问: “这个拿钓竿的老渔翁,可就是‘江海钓叟’?” 于化龙一面注视着岸上的‘江海钓叟’,一面忧虑的回答道:“不错,正是这个老儿!” 于美兰也不禁忧虑的说: “爹,看他来得这么匆急,很可能已接到‘如玉山庄’的通知消息!” 于化龙却有些迟疑的说:“会有这么快吗?” 说此一顿,蓦见岸上的‘江海钓叟’朱七,飞身纵上了一艘梭形快艇,放下钓竿,拿桨猛划。小艇快如脱箭,直向这艘大渡船追来。 一看这情形,于化龙的心中一动,立即望着辛不畏,低声问:“辛少侠,你的‘天雷剑’?” 辛不畏立即道: “就放在车篷内的边角上!” 于化龙会意的颔首道: “看情形,这老小子可能已知道‘天雷剑’重现江湖的事了,稍时他登上船来,你可要小心行事!” 辛不畏淡然一笑道: “果真他是为了‘天雷剑’而来,他这‘江海钓叟’可能就要变为“黄河死鱼”了!” 如此一说,于化龙的胆气立壮,于美兰也不由抿着小嘴儿笑了。 就这说话之间的工夫,小艇距离大船已经不远。 只见‘江海钓叟’倏然丢下手中的木桨,拿起钓竿身形疾纵,一式“大马行空”,直向大船上扑来。 看看将到大船边缘,由于大船仍在快速冲进,“江海钓叟”又一式“云里翻身”,直向于化龙的身侧马前落去。 于化龙保镖数十年,早已习惯了应付各种艰险的局面。 这时一见‘江海钓叟’身形落下,立即哈哈一笑道:“老哥哥仅这手‘大马行空’、‘云里翻’,就足令小弟打从心眼里折服了,哈哈……”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江海钓叟’心中原本有几分怒意,这时经于化龙一赞美,即使心里有气也不便发作了。 怒气虽消失了几分,但仍翻白着一对金鱼眼,满脸不高兴的沉声道:“老兄弟,过门不入,外带着招呼不理,你,你这可就太不够交情,太不给老哥哥面子了!” 于化龙一听,故作不安之容,急忙解释道:“船到河心,回头已不可能,您老哥比小弟我清楚,喏!” 说罢转过身去,继续道: “老哥哥请看,砸了招牌负了伤,小弟哪里还有脸见老哥哥您?” ‘江海钓叟’看得神色一惊,指着于化龙肩上仍渗着血丝的白布绸扎处,急声关切的问:“怎么回事老兄弟?出了漏子啦?” 因为,‘江海钓叟’是黄河帮山陕豫三省的总分舵主,说了忌语“漏子”刘二麻子也不敢吭气,换了别人,至少一顿呵斥是少不了的。 于化龙见‘江海钓叟’故装不知,心里不由暗骂一声:“好个老小了,唱得差劲儿,演得可倒好。” 心中虽在骂,表面上却愁眉苦脸的说: “可不是,镖不但被抢了,人还死了一个!” ‘江海钓叟’更加吃惊的问: “这是在什么地方出的岔子?” 于化龙故意叹了口气,黯然摇头道: “不要说了,说了反而不好意思……” ‘江海钓叟’听得双目冷电一闪,沉声道:“老兄弟,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在我的地盘上似的?” 于化龙本来就是要掀他的底,因而故意正色道:“可不是,九曲谷!” ‘江海钓叟’一听,双目暴睁,不由大声问:“怎么着?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脚?” 于化龙故意刺激道: “说了您老哥哥还不是干瞪眼,也不敢前兴师问罪!” ‘江海钓叟’也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怎能看不出于化龙的目的和心意?但局面僵在抬面上,又不能不撑下去。 是以,一双金鱼眼一翻,怒声道: “那你说说看,除皇帝老子,老哥哥我这一生怕过谁来?” 于化龙只得黯然愤声道: “还有谁?‘如玉山庄’白老爷子手下的‘钩练鞭’五人……”话未说完,‘江海钓叟’已怒目切齿道:“好个姓白的老小子,撤鹰撤到我的地头上来了,好,这笔帐老夫给你记上了!”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注定于化龙神色黯然的老脸上,有些不信兼而迷惑的问。 “你说‘钩练鞭’五人,可是还有‘白狐仙娘’、‘九丈高’、‘多臂猿猴’、‘鬼脸刀’四个人?” 于化龙心知不妙,知道老小子想起了那五个杀手的惯例,不管如何,他绝不能说出全盘,看样子,“江海钩叟”很可能还没接到‘如玉山庄’姓白的通报。 是以,佯装愤愤的正色说: “可不是,正是他们五个人!” ‘江海钓叟’迷惑的说: “不对呀!说句不好听的,老兄弟你可别介意,他们五人行事,向来是不留一个活口的呀!” 于化龙听得心中一惊,更加暗暗感激辛不畏的及时赶到,是以,故意冷冷一笑道:“镖已经得手了,人是死的死,伤的伤,再说我于化龙和白老爷子又没有血海深仇,又是你老哥哥的多年弟兄,难不成,他们还真敢在您老哥哥的眼皮下,劫了漂还敢杀光了灭口不成?” “江海钩叟”知道于化龙明着是捧他,暗地里是拐弯抹角的在损他。 于是,故意将脸色一沉,恨声道: “哼,这老小子也不要神气,终有一天他会落在我的手里!”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梧的看了密封的马车一眼,正鱼沉声问:“噢,你说镖已丢了……”于化龙黯然道:“可不是,抢镖的是‘鬼脸刀’王强那小子!” ‘江海钓叟’然正色沉声道: “失了镖你老弟怎么向镖主交代?不行,不行,船回头,船回头,老哥哥我亲自带你去找姓白的老小子去,同时,你肩上挂了彩,也该好好的休养几天再说……”说罢,就待举手向刘二麻子打招呼。 于化龙一看,知道这老儿别有目的,赶紧伸手压住了他的胳膊同时感激的说: “老哥哥的盛情小弟心领了,侍小弟将镖车送到地头,回来时一定去拜望您,只怕到时候您老哥哥又闭门不纳了呢!哈哈……”说罢,冗自哈哈一笑! ‘江海钓叟’却依然煞有介事的说。 “那怎么可以,在我老哥哥的地头上丢了镖,我不带你将镖追回来,各路英豪朋友们谈起来,老哥哥我还怎么在地盘上混下去!” 于化龙立即正色道: “老哥哥,您放心,小弟我也不是泥捏的,再说,以咱们兄弟多年的交情,您老哥哥就是不带我去追缥,小弟我照样的感激您!” 说罢,探手怀中,立进取出两锭金元宝,继续含笑道:“老哥哥,纹银百两,这是小弟的一点意思,还望老哥哥笑纳!” ‘江海钓叟’见于化龙终于拿出了金元宝,心里可真的乐了,但表面上却正色沉声道:“老兄弟,你这是干啥?以咱们老兄弟的交情怎可来这一套?快拿回去,快拿回去,真是的!” 于美兰冷眼旁观,早巳看得一肚子气,但她也知道这时正在走人家的屋檐下,只得淡然道:“老怕怕可是嫌少了?” ‘江海钓叟’虽然早已看到了辛不畏和于美兰,但由于于化龙没有介绍,他也不好询问。 这时见于美兰淡淡的发话了,只得佯装一愣,问:“老兄弟,这位是……?” 于化龙深怕倔强任性的女儿坏了大事,赶紧含笑介绍道:“她是小女美兰!” 说罢,又急忙肃手一指‘江海钓叟’望着于美兰吩咐道:“兰儿,快向前见过老伯怕,以后你仰仗老们怕的地方正多……”话未说完,于美兰已躬身为礼道: “身在船上,恕兰儿不能大礼拜见……”‘江海钓叟’一听,立时哈哈一笑道: “贤侄女年轻漂亮,双刀上的功夫,想必早胜过了你爹了吧?有了婆家了没有?” 于美兰一听“有了婆家了没有”,娇靥顿时红了,加上‘江海钓叟’又去看辛不畏,也不由深情忍笑看了辛不畏一眼。 于化龙见“江海钩叟”已对辛不畏注意了,只得介绍道:“他是小弟镖局里新请的一位镖师辛不畏!” 说着,即向辛不畏施了个眼神。 辛不畏一看,拳也不抱,礼也不施,仅淡淡的微一颔首,道:“前辈好!” “江海钧叟”见辛不畏的神态比于美兰要冷,还不恭敬,一张老脸立时沉下来。 于化龙一看,心知不妙,赶紧将手中两锭金元宝向前一送道:。老哥哥,如果您还看得起我这个老弟,就请老哥哥您收下!” “江海钓曳。这时已有另一个想法,他根据辛不畏和于美兰两人的冷做神态,断定于化龙尚能活着来到风陵渡口,很可能与这两个年轻人有关。 这时见于化龙又将元宝送来,只得强自含笑正色道:“这怎么好意思?真,真……好……好,既然你老弟出自一片诚心,那我可就却之不恭,受之不愧,厚颜收下了,哈哈……”说罢,一面个哈哈,一画顺手将元宝塞进怀内,同时继续关切的问:“老兄弟,既然将镖丢了,你到了地头拿什么交给人家?” 于化龙黯然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实话实说了!” ‘江海钓叟’眉一蹙道: “听你老弟的口气,这趟镖好像并不十分重要……?” 于化龙急忙道: “当然重要,只是并非红货珍宝!” ‘江海钓叟’有弦外之音的一笑道: “镖既重要,又非珍宝,老哥哥我可就糊涂了!” 于化龙知道这老儿仍不死心,但也断定‘如玉山庄’很可能没将实情通告他知道。 因为,这与他们父女仍活在人世上而说镖丢了有关。 于是,淡然一笑道: “老哥哥可是检查检查车里是否还有镖?” ‘江海钓叟’色道: “不不不,我只是想见识见识,觉得……有些……”于化龙淡然应了个“好”,向着于美兰,吩咐道:“兰儿,把车帘掀开,让老伯怕看看!” 于美兰应了声是,就用手中的马鞭将车帘挑开了。 ‘江海钓叟’探首一看,面色立变,车里竟放着一口油漆得光亮,但劫刀痕斑斑的棺材,不由惊异的问:“老兄弟,这算什么镖?” 于化龙淡然道: “所以说,镖银重要,但非金银珍宝,而且对方指定要小弟亲自保这趟镖!” ‘江海钓叟’关切的问: “里面的尸体呢?” 于化龙道: “小弟不是说过了吗?‘鬼脸刀’王强把棺内的女尸抢跑了!” ‘江海钓叟’继续问: “这么说,棺材里是空的了?” 于化龙立即道: “不,里面是车把式的尸体!” ‘江海钓叟’神色一惊问:“为什么?” 于化龙解释道: “不瞒老哥哥说,车把式和马车都是镖主的,车把式虽然死了,我们还是给镖主带回去,总不能让这位为主卖命的义仆暴书尸山野!” 说此一顿,发现‘江海钓叟’暨眉沉吟,似在思考什么心事,故意正色问: “老哥哥可要打开看看?” ‘江海钓叟’急忙挥手阻止,并自言自语道:“奇怪,这老小子竟会抢一具女尸?……”于化龙一看这情形,断定‘江海钓叟’的确不知详情、‘如玉山庄’的姓白的,很可能骗了他。 于是心中一动,故意谦声道: “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件极大的秘密,老哥哥,您不是要前去兴师问罪吗? 这正是个藉口察询的好机会?” ‘江海钓叟’悚然一惊,自知失戊,只得“唔”了一声道:“我是要去找这老小子理论,太不像话了,不但伤了老弟你,还叫人家死了的人不得安宁!” 话声甫落,蓦闻刘二麻子朗声道: “总镖头,请少镖师和于姑娘照顾好车马,船马上要靠岸了!” 于化龙父女和辛不畏转首一看,距离河岸已经不远,渡船已经慢下来,由于不是固定的渡船,靠不上风陵渡码头,只能靠在下游的河滩上。 ‘江海钓叟’为了掩饰他的失态,突然望着辛不畏和银鬃宝马,贪婪的赞声道:“哇!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白龙驹嘛!是贵镖局的吗?” 于化龙赶紧道: “不,是您侄女由朋友处借来的暂充脚力的,如果是镖局里的,那还有什么话说,就送给老哥哥骑!” ‘江海钓叟’只是故意说说引开于化龙的注意力,难不成拿了人家的银子还要人家的马匹? 是以,哈哈一笑道: “老兄弟,我只是为发现了一匹宝马而欣喜,哪能要晚辈贤侄女的座骑?请准备上岸吧!” 说罢,肃手指了指于化龙身后。 于化龙回头一看,船已靠岸,刘二麻子正指挥着船伙们拉缆绳,搭跳板,系桩稳往了船身。 于是赶紧招呼着辛不畏拉车上岸,女儿于美兰拉马下船。最后,于化龙才拉马走下跳板。 一到岸上,立即向着‘江海钓叟’,抱拳含笑道:“多谢老哥哥亲驾护送照顾,小弟就此拜别了!” ‘江海钓叟’也哈哈一笑,握着钓鱼竿抱拳含笑道:“但愿你们贤父女平安到达夺头,诸事顺利,咱们是后会有期!” 于化龙再度说了声:“托您的福”,拉着马廷向辛不畏和于美兰追去。 因为,辛不畏已赶着马车走向了河堤,而于美兰则拉着白马跟在车后。 一到河堤车道上,于化龙立即望着辛不畏,低声催促道:“这老小子仍不死心,很可能再追上来纠缠,咱们得快点几走!”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故意淡然道: “咱们的镖不是已经丢了吗?还怕他干什么?” 于化龙心中一惊,只得解释道: “不是怕他现在,而是为了将来,今后‘威远镖局’的镖车经过黄河的机会仍多,万一闹翻了脸,以后的生意还要不要做?” 辛不畏淡然一笑道: “翻脸那倒未必,你一口一个‘老哥哥’,他一口一个‘老兄弟’,他要留你盘桓几天,你就猛拿元宝送礼……”于化龙听得老脸一红,赶紧解释道:“辛少侠,这就是江湖,谁愿意拿着以命换来的银子硬往外送?这叫作化钱消灾,迫不得已呀!” 说此一顿,不自觉的哼了一声,恨声道:“当初他还不是黄河两岸的一个地痞混混儿,提起‘金鱼眼’朱七,无人不恨之入骨……”话未说完,辛不畏听得目光一亮,突然勒遏刹住了车势,同时关切的问:“老英雄说他的绰号姓名叫什么?” 于化龙和于美兰心知有异不由同时惊的问:“有什么不对吗?” 辛不畏客不避讳的说: “我义父有桩多年来未解决的事情,一直要找一个叫‘金眼鱼’朱七的人,没想他已改了绰号叫‘江海钓叟’了!” 说话之间一人同时向岸下河沙滩上看去,只见刘二麻子的大船已经离岸,而‘江海钓叟’朱七已不在船面上。 于化龙则解说道: “这老儿改变绰号已有十多年了,除了老一辈的人物外,很少有人知道他以前的底细!” 于美兰则关切的问: “宫大侠交办的事情重不重要?” 辛不畏依然望着快速离去的大船,有些怅然的说:“重要当然重要,不过时间还早,等安邑回来再找他也不迟……”于化龙为了他的‘威远镖局’着想,只得道:“最好是咱回程时再找他,不过,那时候,你可不能再说是‘威远镖局’的镖师了!” 辛不畏原就对于化龙不满,再看了他一派老江湖的圆滑习气,更加后悔和他前来。 这时一听,不由冷冷一笑道: “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你们什么镖局的镖师,是你自己要那样的与我何干?” 于化龙急忙的解释道: “少侠你忘了眼前的情势了,如果我说出真相经过来,只怕咱们就过不了黄河!” 辛不畏淡然道: “那倒也未必,如果‘金眼鱼’朱七胆敢无礼,马上叫他河里喂鱼!” 于化龙慨然摇头道: “少侠只知意气用事,却忘了‘金眼鱼’是水功著名的高手……”话未说完,辛不畏已冷冷一笑道:“老英雄也别忘了,论水中功夫,我义父应数第一,即使我义父不出门,这水上功夫的第一把交椅也还轮不到他朱七!” 于化龙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注目去看辛不畏。 于美兰本来已和辛不畏有说有笑了,而且也拉近了距离,没想到老爹几句话,使他又露出了冷傲脾气。 是以,急忙望着于化龙,不高兴的说: “爹,您怎的这么糊涂,宫大侠当年水功第二,不畏是宫大侠的义子兼徒弟,水上功夫当然是不畏第一。” 于化龙赶紧恍然一笑说: “对双对,我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我怎的竟没有想起……”辛不畏却冷冷一笑道:“不管你们父女怎么说,但白的告诉你们,水中功夫也好,陆上功夫也罢,我辛不畏都没将朱七看在眼里! 里字出口,纵身坐厅车辕上,一抖长缀,驾车迳向前走去。 于美兰觉得老爹的几句活,立时使他与辛不畏拉远了距离,因而也不高兴的上马跟在车右。 于化龙看得摇摇头,不禁为女儿的心事担上优愁! 他早已向于美兰提出了警告,辛不畏决非池中之物,必是未来武林中赫赫有名,震撼江湖的大人物,怎会把小小的‘威远镖局’看在眼里!”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三 章 瞒天过海 安邑城北关外的大街后街内,一座古老的宅院门前,空场上高搭着三座神坛,请来了三班僧道尼,大举法事,香烟缭绕,纸灰飞扬,宅内尚不时传出丧家的啼哭声! 大门重新油漆过,分别贴有丧制白纸,前檐悬着一对雪白的蓝字大纱灯,酉时不到,已经燃亮起来。 威远镖局的马车,在辛不畏的驾驭下,也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后街口。 坐在车辕上的辛不畏,一看三座神坛席棚内,诵经朗唱,法器叮当,随着暮风,香烟纸灰飞扬,尚有一位披麻带孝的青年,捧香跪在三座神坛的中央,顿时愣了! 他根据义父宫自豪接到丐帮的消息通报说,京师‘威远镖局’总镖头于化龙保的这趟漂,可能与‘靖王府’的失宝有关。 他奉命下山,侦办这件托镖疑案,并顺便找义父当年的几个仇家,邀他们一同赴约,了断他们老一辈一笔十八年前的一段未了仇嫌。 当他接获通报,下山就遇到了于化龙的镖车,没想到在,‘九曲谷’迟到一步,缥车上的女尸已经被‘如玉山庄’五恶煞中的一人劫走了。 当时他曾准备将女尸劫回来,但于化龙以他们父女负伤中毒为理由,坚持活人重要,至于女尸丢失,他愿以合约规定赔钱。 他觉得理由牵强,断定珍宝可能夹在棺木内,但他放进车夫尸体时,也曾暗敲棺木,确是实心,因而决心以来安邑办事为由,跟同驾马车前来,以观究竟。 尤其在风陵渡口,于化龙本人既负伤,镖也丢失的情形下,依然花了百多两银子买路钱,更令他怀疑,断定这口棺材一定有玄机。 如今,看了眼前情景,才知大谬不然,他的判断完全错误,镖主丧家正准备迎接灵枢到达,超度发丧,安葬祖坟的大法事。 辛不畏越想越懊恼,觉得这一趟真是冤枉跑了! 回头看看车后马上的于化龙,神情凝重,兼而有几分迷惑。 再看于美兰,神情感伤,暗透幽怨,两道柳眉紧紧的锁在一起,几天下来,明媚艳丽的面庞已樵粹了不少! 辛不畏何尝不知道,这都是他害的,因为,自从渡过了黄河,除非必要,他很少理他们父女。 他辛不畏是有灵性有感情的人,并非看不出于美兰的心意,只是他有他的苦衷,又何必误人害己呢! 就在他心念问,蓦闻神坛前有人高呼道:“灵枢到了,灵枢到了!” 如此一吆喝,法器大盛,诵经之声也突然高了许多。 丧家宅门大开,哭声震耳,跟着拥出二三十名披麻带孝的男女来。 马车到达三座神坛前,辛不畏下了车,顺手将长鞭插在车辕上,拿起‘天雷剑’,转首望若拉马走过来的于化龙。 于化龙一面将马绪交给辛不畏,一面低声道:“请少侠和小女先到对街房檐下等一会儿,让老朽来割镖!” 辛不畏听得剑眉一蹙,不由在心里说: “你的镖已丢了,你拿什么来割镖?” 他心中虽然如此讲,但仍接过马疆,拉着马走向了对街。 于美兰虽然满腹的幽怨,但她也有女孩子的矜持,自尊,和傲气,辛不畏不先说话,她也对辛不畏不睬不理,默默的拉马跟在他的身后。 辛不畏和于美兰走至对街墙根下,回身一看,只见对街空城上的三座神坛内,分别走出来三班僧道尼,各穿法衣,手持法器,高唱着佛经,逞自将马车的前三面团团围祝就这由马车走到对街墙根下的工夫,不知何时,一个身穿孝衣的老人,已站在马车辕侧,正和于化龙低声交谈。 辛不畏很想看个清楚,但偏偏十数尼姑将这一面挡拴。 所幸尼姑们身材矮小,仍能看到于化龙和那位老人的肩部和头颅。 只见于化龙说了几句话后,立即将车帘掀开一半,似是要那位老人察看刀痕斑斑的棺材,证实女尸确巳被抢走了。 那位带孝老人,一面会意的点着头,一面以炯炯的目光望着车内,根据他的目光角度,显然在注视棺头的下部。 近三十名披麻带孝的男女,正跪在车前大哭,加上三班僧经的诵经法器声,辛不畏即使凝神摒息,功集耳鼓,也听不,见于化龙和那老人在说些什么。 最后,竟是那位老人向着于化龙微一颔首,接着肃手指了指街口,显然是示意于化龙可以走了。 果然,只见于化龙满面含笑,谦恭的一抱拳,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话,转身绕过一群尼姑身后,迳向这面走来。 于化龙一到近前,立即望着辛不畏和于美兰,有些兴奋难抑的说:“好啦,我们找家酒楼,痛痛快快的喝它几杯,这趟镖总算没有砸了咱们‘威远镖局’的招牌!” 辛不畏立即冷冷的问: “老英雄是说,女尸丢了,镖主也不追究了?” 于化龙神色微微一变,强自一笑道: “丢了镖人家哪能不追究了,只是长安方面的镖主要等明天才到……”辛不畏更觉得有些不合情理,因而淡然问:“这么说,事情还没有解决了?” 于化龙脸上已没有了笑意,急忙正色道:“当然还没有解决!” 辛不畏立即淡然道: “这种酒我没有心情喝,我要去办事去了,再见!” 说罢一拱手,转身就走。 于化龙急忙歉声道: “辛少侠,这一路多亏了你……” 辛不畏身形不停,仅侧身挥了挥手,继续向前走去。 于化龙身形一闪,立即挡在了辛不畏的前头,急忙在手中一卷银票中抽了一张“京师通宝钱庄”的银票正色急声道:“辛少侠,这二千两银票,不成敬意,万望少侠能够收下……”辛不畏看也不看银票上的面额,立即冷冷一笑道:“你这是给的救命的钱,还是我卖命的钱?” 于化龙苦笑一笑道: “随便少侠你怎么说,总之,老朽是出自一片诚心诚意!” 辛不畏虽然对于龙过分圆滑感到不满,但想到他干的是刀口上舔血卖命的生意,环境所迫,也是情非得已。 因而,淡然道: “谢啦,我单身匹马,生活简朴,一年也花不了几两银子,我身上带这么多银子,反而是个累赘!” 说罢闪身,大步向前走去! 于化龙一见,不由急声道: “辛小侠……” 但是,伤感幽怨的于美兰,却突然的愤声道:“你的马!” 辛不畏头也不回,淡然道: “它看我走远了,自会追了来……” 果然,话未说完,银鬃白马一声低嘶,挣脱于美兰的手直向辛不畏奔去。 于美兰一看,珠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脱口戚声道:“你走!最好走得远远的,我永远不愿再看到你!” 辛不畏听了心中一阵戚然,他几乎忍不住停下身来说明,他的苦衷。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儿感情流露出来,后果必然不可收拾,那时不但自己要受到义父的严厉喝斥,也很可能害了于美兰一辈子! 是以,他听了于美兰的悲切戚呼,反而一长身形,飞身纵落在马鞍上,一催马腹,白马放蹄如飞,直向正北街口驰去。 于美兰再也忍不住伏在老爹的臂上哭了,同时哭声道:“人,生性薄情,连他的马也这等冷酷……”于化龙目旋泪光,黯然叹了口气道:“你看他杀人时,有如杀羊杀猪,将来他必走上他义父‘龙形剑客’的后路,他这样决绝而去,对你来说,未必不是福!” 于美兰听得修然抬头,仰起泪痕斑斑的娇靥,希冀的问:“爹,您认为他是为了这个!” 于化龙知道爱女还不死心,只得黯然一叹道:“孩子,咱们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来,爹会好好把利害关系为你分析分析!” 说话之间,揽着于美兰逢向北关城门口走去。 前进中回头再看,辛不畏早巳没有了踪影! 辛不畏飞马向北疾驰,就在刚要驰出街口的同时,果然发现街口有一家小客栈,飞身下马,拉马走进了店内。 一个店伙闻声由账房里奔出来,立即满面堆笑的欢声道:“爷,您可是要住店?” 辛不畏先看了一眼灯光昏暗的账房内,沉声问:“有上房吗?” 店伙赶紧哈腰道: “有有,请随小的来!” 说话之间,已将辛不畏手中的银鬃马接了过去。 辛不畏“噢”了一声,吩咐道: “给它喂上好的草料!” 店伙急忙道: “爷您放心,小店虽然没有马棚,但就在您的房外上料,咱们双方都可以随时照顾! 辛不畏听得了暨了蹙眉头,他又得了一次经验,有马匹就不能选小店。 进人上房一看,还算洁静。 店伙将马匹拴在门外,先端了一盆洗脸水来,燃上灯,再去忙着卸马鞍,一等辛不畏净完了面,再问辛不畏喝什么酒,吃什么饭。 辛不畏见整座小店里冷冷清清,好像就他这么一个客人,而店伙似乎也只有这一位,没看到第二人。 但他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住下来,再说,人多杂乱口才也会吵得人心烦。 他的脑海里仍浮着于美兰幽怨哀愁的影子,耳鼓里仍索绕着于美兰的凄声呼唤,他更想着这次奉命出来查镖而一无所获。 他实在需要这么一个岑寂定静的地方,来让他好好的思考思考,因为,于化龙交镖的结果太不合情理了。 首先,在他的想像中,对方丧家听说尸体已被别人劫走了,必然会围住于化龙大吵大闹,并要于化龙把尸体找回来不可! 可是,事情大出他辛不畏意料之外,那个带孝老人,很可能是那家的管家或老仆,竟然看了看棺材,挥了挥手而没事了。 据于化龙说,要等明天镖主赶来后再行解决,这很可能是于化龙的一面之词。 其次,于化龙手中的一卷银票,很可能是丧家付给他们父女的镖银。 如果是于化龙准备赠给他辛不畏的,于化龙应该在今天中午到达南关进店打尖休息时,就该表示出来,用不着在当时那等情形下,匆匆扯出一卷银票,捡一张给他。 再说,保镖出外,是需要多带买路银子,但也用不着带那么大面额的银票,而且又带的那么多! 因而,他的假设是,这趟镖仍关系着‘靖王府’的失宝,而真正的关键在棺材上,而无关那具劫走的女人尸体。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辛不畏突然想到了那个带孝老人的目光,他的目光是注视在棺头的下部,而并不是刀痕斑斑的棺盖。 现在他完全明白了,如果阴谋将王府失宝偷运出来,珍宝很可能就藏在棺材的下面。 那个带孝老人,其实就是代表镖主接镖的人,由于发现棺材下方保持守好无缺,才将镖银付绐于化龙,并放他们父女上路。 一想通了这一点,辛不畏不由懊恼焦急地从椅上站起来。 也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裹然发现了个小花子在店门前,一闪进人了账房内! 辛不畏心中一动,断定这小花子很可能是跟踪他前来,或是来探他落脚行踪的。 正待飞身纵出去,捉住那个小花子问一同,恰好店伙已端着酒菜走来。 辛不畏一等店伙将酒菜摆好,故意漫不经心的说:“里边那家办丧事,好大的排场!” 店伙一笑道: “人家有钱嘛,您没看到?和尚老道尼姑子就请了几十个!” 辛不畏一面拿起酒壶来斟酒,一面道: “高搭三座神坛,请了那么多和尚道士尼姑,当然是有钱的富户,去世的恐怕是他们的老爷或主母吧!” 店伙摇头一笑道: “这就不太清楚了!” 正待举杯饮酒的辛不畏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问:“你们是多年的街坊邻居,他们死了人,你们会不知!” 店伙再度摇头一笑道: “小的真的不知,他们好像是最近几天才回来的!” 辛不畏更是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道:“你说,他们原本不住在此地?” 店伙见辛不畏特别注意街里面举行丧礼的事,因而立时提高了警惕,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只得再度摇头含笑道:“这就不大清楚了!” 辛不畏原就心里不快,这时见店伙再度摇头说不知,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放下酒杯,沉声道:“你方才还说他们最近几天才到,为什么说不太清楚?” 店伙见辛不畏发了脾气,不由紧张的哈腰堆笑,低声道:“爷,您先别生气,小的告诉您,那原本是一座鬼宅,银少有人敢搬进去住!” 辛不畏再度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问:“这么说,里面很少有人住了?” 店伙正色的摇头道: “回禀爷,小的半真不知道,不过,爷如果真想知道的清楚些,小的可以给您找一个人来问一问! 辛不畏急忙问:“那人是谁?” 店伙恭声道: “丐帮的人大概都知道!” 辛不畏知道店伙怕负责任,因而颔首道:“好,那就请你马上找一位丐帮的弟兄来,我也正有事要找他们!” 店伙却为难的说: “回禀爷,恐怕没有那么快!” 辛不畏举一指店门,道: “方才不是还有一个小花子进入账房吗?” 店伙回头看了一眼账房后,才“哦”了一声道:“那是前来收剩菜的小花子,小的这就去看看他走了没有?” 说罢哈腰,转身走了出去。 辛不畏愣愣的望着走去的店伙,酒菜一口也吃不下了,他原来准备三更过后再去探一探那座古老内宅的情形,如今他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才好。 心念已定,勉强吃了些饭莱,立即提剑走出房来。 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街里面的三班法事似乎也停止,因为已听不到叮叮当当的法器声和诵经声! 辛不畏刚到账房门口,里面的店伙已闻声出来、店伙一见辛不畏手提宝剑,立即含笑问:“爷您要出去?” 辛不畏微一颔首,反而关切的问: “我托你办的事呢?” 店伙急忙道: “小的已叫他去请他们的杆儿头去了!” 辛不畏会意的说了声好,继续道: “我出去一下办件事,很快就回来,如果那位杆头儿先到了,请他等我一会儿!” 店伙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辛不畏走出店门,只见街上一片昏暗,但方才办丧事的空场上仍有灯光,同时传来隐约可闻的淡活声。 于是,再不迟疑,提着‘天雷剑’,大步走去。 随着他的大步前进,发现空场上尚有二十人之多,但是那些举行法事的道尼巳不见了,留下的人正在折卸席棚,搬移桌凳。 再看门楼下,那两盏白纱蓝字纱灯,依然大放光明。 辛不畏看得心中一动,这才想起要看纱灯上的字迹。 凝目一看,令他非常失望,因为纱灯上一边写着‘极乐坊’,另一边则写着‘驾返瑶池’,根本没有写着姓氏或某府。 辛不畏一看这情形,愈力断定这是一桩音运珍宝的大阴谋,这套‘瞒天过海’的手法,于化龙父女必然知情。 心念间,立时加快了脚步,直奔空场上的那群人。 一到近前,发现古老的宅门大开,正有四个中年人,各背一个白布大包袱,迳由门内走出来。 辛不畏急忙转首一看,发现门楼内一座高大迎壁,和门楼一样粉刷一新,因而看不见宅内情形。 正在向内察看,四个大汉中的一人,蓦然欢声道:“你不是那位少镖师吗? 怎的又回来了?” 辛不畏心中一动,立即将计就计的急忙抱拳道:“四位当家的好,在下因为有件小东西忘在车上了,特的赶回来找!” 另一个中年人问:“你问的是那辆拉棺材的马车呀?” 辛不畏急忙颔首道: “不错,正是那辆马车!” 认得辛不畏的那个大汉,突然神秘的问:“听说这家主母的尸体在半路上丢了?” 辛不畏一心想知道马车和棺材的下落,无心多扯,因而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是过了黄河才被雇用的!” 说此一顿,特的又以忧急的口吻,问: “请问,那辆马车和棺木呢?” 其中一个中年人说: “早巳送到坟地去了!” 辛不畏急忙问: “请问坟地在什么地方?” 四个身背白布大包的中年人,同时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坟地在什么地方!” 辛不畏一听,不由急切的问: “那你们四位是?……” 四个中年人同时侧身一指背上的大白布包袱道:“我们都是‘极乐坊’里的人,这里面都是那些哭丧人的孝服!” 辛不畏恍然似有所悟,举手一指门楼下的大纱灯,道:“这么说,这两盏纱灯也是你们的了?” 四个中年人同时一笑道: “何止这两盏纱灯?这些神坛桌椅,以及哭丧跪香的人,都是我们承包办理的!” 辛不畏听撂心头一震,脱口轻啊道: “你是说,那些披麻戴孝,痛哭失声,还有那位跪在神坛前捧香的……?” 话未说完,其中两个中年人已笑着说: “听说那主母膝下无儿无女,大老爷为了让主母安葬时倍极哀荣,这也是应该的呀!” 辛不畏急忙问: “大老爷?是哪儿的大老爷?” 一个年岁较长的中年人道: “我们只管拿银子,哪几的大老爷都无所谓!” 辛不畏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为了能够及时找到那口棺木,急忙问: “请问四位,那辆马车是往那个方向拉走的?” 其中一人转身一指道: “就由前面的大巷子拉向了街后……” 辛不畏未待那人话落,说声“多谢”,逞向那条大巷子走去。 到达巷口一看,地上果然有马车轧过的轮痕,举目正东,一片昏黑,想必直达街外。 由于天色已黑,四下无人,辛不畏为了争取时间,立即展开身法,直向街外驰去。 出了后街,旷野尤为黑底荒草矮树,随风摇晃,一条车道,直通东北。 辛不畏不再迟疑,沿道向东北追去。 一气追出四五里,渐渐传来水流声。 辛不畏心中一惊,暗呼不好,断定前面必是河流。 又追出一里多地,横亘在面前的果是一道数丈宽的河流,河边上仅有一座几根本桩建成的简陋码头。 辛不畏一看,断定那辆马车,如果没有在中途改道,必是由此地上船,直奔正西黄河,当然顺流而下,又回到了潼关风陵渡。 辛不畏一看湍急水流,知道迫已不及,只得转身向回疾驰。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从此地杆儿头那儿得到一些正确消息了。 回到北关大街后街口,也就到了店门前。 店伙正在门外探头探脑,一见辛不畏回来,立即急声道:“爷,您怎么才回来,杆头儿等您好久了!” 辛不畏会意的“噢”了一声,急步向上房前走去。 尚未走到房门前,已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花子,正坐在上首大椅上,摇头晃脑的在唱着:“整天那吃不完……残肴剩酒……只喝得我醉熏熏哪……赛过王侯……”辛不畏一到门前,已经上了料的银鬃马立时发出一声欢嘶。 里面自得其乐的老化子吃了一惊,猛的由椅子上站起来,一见辛不畏,立即咬宇不清的说:“你……你就是……要找我的……小客官吗?” 辛不畏早已经过叮嘱,立即拱手道: “在下辛不畏,奉义父宫自豪之命,追镖到此,特请当家的前来,有要事请教……”话未说完,老花子一改醉态,也忙抱拳含笑道:“原来是辛少侠,老花子马五,非常抱歉,恭候你少侠无聊,把你的残酒剩菜都扫光了!” 辛不畏一听,立即不安的说: “马当家的太客气了,为什么不重新叫莱!” 老花子马五一笑道: “少侠你也太客气了,老花子根据你的剩酒剩菜,知道你的胃口也不好,去了一趟,有些眉目没有?” 辛不畏肃手请坐,自己也走至下手椅上坐下,懊恼的说:“可能上船走了!” 老花子马五赞许的一颔首道: “不错,车是上船了,目前还不知道行踪下落……”辛不畏神色一惊问: “这话怎么说?” 老花子马五道: “少侠以为马车去了哪里?” 辛不畏揣测道: “在下以为进入黄河,顺流而下……” 话未说完,老花子已摇头道: “没有,根据舵上刚来的报告,峭底还没有船经过王家集!” 辛不畏再度吃惊的道: “这么说,马车过河了?” 老花子马五点点头道: “很可能,不过,明天中午过后便可知道他们行踪消息了!” 辛不畏十分关切的问: “失宝究竟在女尸内,抑或在棺木内?” 老花子马五道: “要照押镖前来的情形看,‘金刀’于化龙父女应该清楚!” 辛不畏一听,立即恍然道: “马当家的,可知于总镖头父女今晚宿在哪一家客栈内?” 老花子马五浓眉一蹙,问: “于化龙曾经说明天才启程吗?” 辛不畏正色道: “他的镖还没割,镖主明天才能赶到,最快也要明晚上路!” 老花子马五淡然一笑道: “我老花子刚刚接到的报告,‘金刀’于化龙父女又购了匹快马代步,已经上路了!”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沉声道:“他们父女居然配合好了欺骗我!”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 “这也难怪,你已经泄了底细,他们不得不处处防着你,万一你在途中动了手,他们的七千两镖银不但泡了汤,还要依约赔偿七万两,就算把‘威远镖局’连狗带猫都卖了,也不值七万两纹银呀!” 辛不畏越想越不甘心,倏然站起身来道:“不!在下一定要迫上他们父女,要他们还我一个公道!” 老花子马五却挥了个“坐下”手势,宽慰的说:“少侠先坐下来,我老花子还有事情向你报告!” 辛不畏只得坐下来,谦声道: “不客气,马当家的有话尽说。” 老花子马五道: “根据京师总分舵上的通报,崤上‘如玉山庄’的白老爷子,很可能就是宫大侠的头号仇家白啸天……”辛不畏听得神色一惊,俊面立变,不由失声惊呼道: “何以见得?”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 “总分舵是根据他山庄起名“如玉”而他用尽心机夺到的表妹,芳名就叫颜如玉!” 辛不畏迷惑的问: “白啸天为什么要夺他的表妹呢?” 老花子听得神色微微一变,不答反问道:“怎么?这件事宫大侠没有对你谈起过?” 辛不畏正色迷惑的说: “怎么?你是说,白啸天的表妹颜如玉,与我义父……?” 话未说完,老花子马五已正色问: “怎么,‘金刀’于化龙也没有对你谈起?”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问: “你是说,于总镖头也知道?” 老花子马五再度正色道: “他当然知道,老一辈的人物大都清楚这件事,只是宫大侠失踪十七八年,人们渐渐把那件脸炙人口的绮丽轶事给淡忘罢了!” 辛不畏对义父宫自豪昔日行道江湖的事迹,渴切的希望多知道一些,是以,每逢有人提起他义父的往事,他都会询问个没了。 前些时在华山‘九曲谷’,‘钩练鞭’王敬三曾经呼他义父宫自豪为“毒龙”,他宁愿迟一些去追挟尸逃走的‘鬼脸刀’,也要先间个清楚。 这时听说‘金刀’于化龙也清楚义父的往事,而对方多天来却一个未提,心中更加有气。 心念间,老花子马五已关切的问: “你们过黄河时,于化龙有没有谈‘江海钓叟’就是‘金眼鱼’朱七?” 辛不畏有些生气的沉声道: “直到渡过了黄河,朱七的大船离了岸他才故意自言自语的说出来……”老花子马五一叹道:“这也难怪,他为了自身的利益,迫不得已,总能获得人们谅解,不过我相信,如果你主动的问他,他一定会告诉你!” 辛不畏正色问: “你是说,他也知道‘地支剑’齐霸天与我义父有仇嫌?”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 “当然知道,白啸天是为了他一心痴爱的表妹颜如玉,齐霸天是为了争夺天下第一剑,“金眼鱼朱七是为了水功举世无敌……”辛不畏听得俊面罩煞,剑眉飞剔,冷冷一笑道:“想必是他们三人暗下的毒手,如果不是我义父事先有了严厉叮嘱,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为义父报仇!” 说此一顿,突然以犀利的目光,望着马五,要求道! “马当家的,可否请你述说一些我义匀昔年的事迹。” 老花子马五歉然一笑道: “非常抱歉,一方面老花于是局外人,一方面这是宫大侠的私事……”辛不畏何等聪明,一听马五的口气,便知道他不肯述说,因而沉声道:“你还不是和于总镖头一样!” 老花子马五却正色道: “但我老花子可以指给你一条明路,你可以去间你大师伯柳一针……”辛不畏立即不高兴的说:“听说,我大师怕远在长安,我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去京师!”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 “不,我老花子昨大接到的通报,你大师伯已离开了京师,前天才渡过了黄河……”辛不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自觉地脱口问:“还有谁陪着我大师怕?” 老花子马五一听,心中乐了,不由佯装一愣问:“噫,你怎的问起这个?” 如此一问,辛不畏的俊面倏然红了,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老花子马五哈哈一笑道: “辛少侠,我老花于是逗你的,你问的可是那位艺艳双绝的师妹柳效梅?” 辛不畏,见老花子马五猜透了他的心事,俊面更红了,一颗心也有史以来第一次“怦怦”跳个不停。 但是他却否认道: “你怎可胡乱猜测在下的意思!” 老花子马五一见辛不畏的俊面胀得通红,再度哈哈一笑道:“辛小侠,我老花子可以告诉你,柳效梅,柳姑娘足堪用“只有天上有,地上难得见”来形容她,称得上是绝世元双的大美人儿!” 辛不畏一听,更加证实了义父老人家的活不假,心里立时有一丝蜜意暖流窜向了四肢周身。 但是,他却故意沉颜沉声道: “马当家的,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 活虽这么说,涂丹般唇角上的微笑,耀耀目光的异彩,都瞒不过久历风尘的马五两只眼睛,他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满足! 老花子马五再度一笑道: “不过,于化龙的女儿子美兰也不赖哟!” 辛不畏听得心头一震,目光中的异彩,唇角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了。 他低了低头,淡然道: “我不希望再谈到他们父女!” 老花子马五淡然称了个好,同时起身道:“你少侠如果没什么事,那我老花子走了!” 辛不畏急忙起身问: “为何说走就走?” 老花子马五却咬着老问题正色道: “我可以告诉你,有人看到于美兰一直哭着离去,只是我不知道她的哭是不是为了你,但她曾花了十多两银子,找到我属下的七八个小花子到处找你……” 辛不畏本来听得愧然低头,这时不由惊得抬头问:“真的?” 老花子马五却正色继续道: “男子汉大丈夫,要敢恨敢爱,不要瞻前顾后,怕左怕右,只要走得正,立得直,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好疑虑的,千万不要步你义父的后尘,害人害已,落到今天如此凄凉的下场!” 辛不畏听得肃然起敬,立即抱拳恭道: “谢谢前辈的教诲,晚辈会谨记在心里!” 老花子马五却挥手爽朗的说: “你也用不着称呼我前辈,你只要记往我老花子的话,凡事活用,不要太绝,包你一生受用不尽!” 说罢,再度挥手道: “我走啦,有了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 你字出口,已大步走出房外。 辛不畏急步走至门口,抱拳恭声道: “晚辈辛不畏,恭送前辈!” 老花子马五欣然点点头,怀着一份安慰和满足,大步走出店去。 辛不畏直到老花子马五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外,他才转身走到椅前坐下。 他先想到奉义父之命下山迫察‘靖王府’的失宝,他是自已想到,于化龙既然阻止他前去追回尸体,失宝很可能藏在棺里。 但是,一路行来,他有大多的下手检查棺木,可是,他却没有。 为什么?他在心里问着自己。 但他也知道迟迟不下手的真正原因,还是为了不愿伤害于化龙父女,更怕刺伤了于美兰的心! 如今,于化龙父女成功了,而他却辜负了义父十多年教诲养育之恩,而错过了找回失宝,洗刷义父清白的大好机会! 他再度回想了一下镖车到达后的全盘经过,并想到在古宅门外碰见的那四个中年汉子! 裹然,辛不畏的双目冷电一闪,倏然站起,脱口自语道:“我怎的那么相信他们四个?如果原是镖主伏下的人,特地等候在那儿准备应付我……!” 自语未完,门外灯光照射处已现出了店伙。 一等店伙将碗盘收好离去,辛不畏立时将房门关好,扬手震熄了汕灯,逞将内室的后窗掀开,一长身形,极轻灵的飞身纵出窗外。 小店内一片昏暗死寂,附近人家也没有任何灯光和动静。 辛不畏再不迟疑,提剑在手,飞身纵上了房面,直向里面那片古老宅院驰去。 首先,他不以为那四个中年人是‘极乐坊’专替人家办丧事的人。 其次,他记得那条大巷手的中间,有一条横巷,似乎也可通向那座古老住宅院侧,如果有侧门,马车仍可进人院内:是以,他决定前去亲自探一下那座古老住宅,虽然已失去了时效,如果有所发现,为时仍不算晚! 辛不畏窜房越脊,眨眼工夫已到了那条大巷边缘。 他站在墙头上转首一看,没错,就在不远处,一道小巷,直通向数十丈外的古老住宅。 由于古老住宅的院墙高大,里面一片昏黑,除了大厅,楼阁和树木,看不见宅院内还有些什么。 辛不畏纵落地上,逞由小巷向古宅方向驰去。 看看将到尽头,前面横亘的高大院墙上,果然有一座檐角已经坍碴的门楼,但是,油漆斑剥的两扇门却完整无缺、仅右扇门上的兽环不见了。 由于侧门筑有两级石阶,使得辛不畏有些判断错误的感觉。 当然,对方雇用了那么多人,将马车抬进宅内,也并非没有可能。 他走至侧门前刚要登阶察看,门楼内突然有了动静。 辛不畏骤然一惊,闪身贴墙而立。 因为他听得清清楚楚,里面传出的声音,正是昏睡中的人骤然被惊醒而作的迎敌准备,急忙站起,或去摸索刀棍。 他摒息静听,里面又传出了动静,而那人似是正以极轻灵的身法消悄离去。 辛不畏哪能错过这个捉住活口逼问的机会,于是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高大墙头,探首向下一看,令他再度大失所望! 因为,一只癫皮狗,正惊惶机警的沿着墙脚向后面匆匆走去。 由于院中有了动静,几颗茂盛的大树也有了枝桩响声,六七个大鸟巢中,不知是乌鸦还是喜鹊! 辛不畏愣愣的望着偌大一座阴森恐怖,一片黑暗的古老宅院,全见房屋半倒,荒草碎瓦,好一幅凄凉景象,和傍晚在门前看到的外观,迥然不同。 他在想,要不要进去看一看?根据门楼通道上枯枝落叶和荒草情形,马车似乎不可能由此地抬进宅内。 继而一想,既然来了,总该看个究竟,也许前院大厅方向,留下些蛛丝马迹,很可能得到那些人的来历证据。 心念巳定,飞身纵落院中,双脚落处,发出了轻微的断枝和碎微响声! 夜静人深,身处空宅,虽然极轻微的声音,依然传出极远,传来空屋的回音,乍然听来,格外动魄惊心! 辛不畏听了远近各处的回音,心中十分懊恼,如此进入,不断先给伏在里面的人通知了警号,同时易遭到对方的暗中偷袭! 因而,他觉得在前进之时,必须先选好下落脚点,才不致发出声音来。 心念已定,功集双目,凝神一看,面色立变! 因为,方才在墙头上没能看得真切,如今站在通道上,才发现几近及膝的荒草中,正有两行沉重踩踏的脚印,而且是由门楼起始直达深处的月形圆门。 辛不畏有了这一发现,信心大增,断定这两道脚印,很可能是抬棺人经过所留下的,而马车则继续驶往街后,用以诱敌或欺人耳目。 他想通这一点,当然也更加提高了警惕,因为这座恐怖古老的空宅内,对方一定留有高手保护着棺木。 是以,他摒息提气,纵身而起,轻飘飘的飞向数丈以外,的一方石砖上。 到达近前,足尖轻轻—-点石砖,身形再度纵逊,一连几个起落,直达月形圆门近前,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门内却传出了吱吱鼠叫和彼此追逐舜驰声音,以及夜风吹动残门破窗的格格声响。 辛不畏虽然艺高胆大,但看了里面惭垣残壁,窗破门斜的情景,也不禁毛骨悚然,暗自心惊。 他蹑足进人月形圆门,发现距离前面大厅仍远,而他的目标,也正是前院的大厅。 就在他准备举步奔向前院大厅的同时,裹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低位声! 辛不畏骤吃一惊,急忙刹住了脚步,凝神一听,那阵悲切的抽噎低疖,正由内宅深处传来,根据哭泣的低沉声音,显然是个男子。 既然找出了方向,辛不畏再不迟疑,立即以轻灵小巧吩功夫,循声向深处找去。 也就在他前进到另一座残破独院门前的同时,“克叭”一声轻脆声响,迳由他方才进来的侧门方向传来! 辛不畏听得再度一惊,闪身隐在一株花树后,立即悄悄探首察看他进来的圆门处。 因为,方才的那声轻脆声响,和他方才由院墙上纵落地面踩中枯枝碎瓦所发出来声音完全一样,显然,又有人进了这座恐怖古宅之内。 但是,他站在花树后许久,非但没有发现有人由月形圆门进来,同时也再没有听到脚踏枯枝碎瓦的声音。 辛不畏并没有因为再没听到声响而掉以轻心,但他仍断定有人进人了宅内,只是他必须去寻找低声哭泣的那人,而且要问明白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俘轻灵的离开花树,每前进七八步,必倏然回头察看一下身后。 就在他又越过一座独院,看到另一座大开的门楼内,现出一道屏门的同时,随着流动的夜风,飘来一阵箔纸灰烬和炷香气味,而那人的悲痛低泣声,也听得更真切了。 辛不畏再不迟疑,飞身纵进了大开的门楼内,回头察看,发现无人跟踪,再度飞身纵向了那座屏门前。 也就在他纵落屏门前的同时,“汪”的一犬吠,一条黑影,如飞向他扑来。 由于那声犬吠,辛不畏不必细看,已知是一头猛犬。 于是身形一闪,左手剑鞘一送,迳点张爪露齿向他咬来的狗嘴巴。 “嗷嗷”两声痛叫,一只大黑狗,“蓬”的一声跌在地上,夹着尾巴奔出了门楼! 辛不畏知道已惊动了里面悲痛低位的人,转首一看,发现门内竟是一座穿厅,较浓的箔纸和香烟气味,正是由穿厅内吹送出来。 为防那人逃走或向他攻击,他立即飞身扑向了穿厅门口,同时“呛”的一声撤出了‘天雷剑’,但见红光芒电闪,漆黑!的穿厅内,立时一亮。 辛不畏横剑身前,转首一看,蓦见一个人蹲坐在一个高大长箱旁的两块青砖上,正转过泪痕斑斑的面孔向他望来。 不看那人的面孔尤可,一看那人的面孔辛不畏立时大吃一惊,毛骨悚然,脱门厉喝问:“你?你是谁?” 那人依然坐在砖上,有些紧张不安的问:“你这位侠士是谁?” 辛不畏一听那人说话了,紧张的心情稍减。 虽然说‘生死幽路,人鬼殊途’,即使武功高绝的人,见了鬼也会吓掉了魂,但是具有高超武功的人,胆气终归要大的多。 是以,辛不畏强自镇定惊恐的心情,沉声问:“张把式,你不是脸中飞刀,已经死了吗?” 那人立即抽噎着问: “你认得我哥哥?”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惊异的问: “你说张把式是你哥哥?” 那人颔首道: “不错,我们是挛生兄弟,我哥哥叫张仁,我叫张义!” 辛不畏一听,立即释然道: “我说你怎的和张把式长得一模一样……”中年人张义却关切的问:“你怎的知道我哥哥脸上中了飞刀?” 辛不畏虽没收剑,却往前走了几步,道:“你哥哥的尸体还是我亲自放进棺里的,我当然知道!” 张义继续问: “侠士可知杀我哥哥的人是谁?” 辛不畏回答道: “那人已被我杀了,他是嵋山‘如玉山庄’白善人手下的歹徒之一,绰号叫‘多臂猿猴’……”话未说完,张义已接口道:“我知道,他的名字叫王强……” 辛不畏脱口“啊?”了一声,意外的问:“你认得他们五人?” 张义颔首道: “他们曾桩靖王府’养伤近两个月,所以我认识他们!” 辛不畏一听,顿时想起‘金刀’于化龙曾说张姓车夫是镖主家的人,这么看来,这趟镖已千真万确是由‘靖王府’里拉出来的了。 是以,心中一动,谦声关切的问: “这么说,你和令兄都是在‘靖王府’任职了?” 张义颔首道: “可以这么说,我哥哥跟着崔总管,我则跟着龚师爷!” 辛不畏更加关切的问: “这么说,你是龚师父派你来的了?” 张义摇头道: “不,是我冒死偷跑出来的……” 辛不畏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 张义则继续说: “你大侠曾为我哥哥收尸,又代我哥哥杀了仇人,不但他在地下有知感激你,我更是……”辛不畏立即道:“我辈武林侠士,负有除暴安良,救世救人的责任和义务,你用不着谢我!” 张义诚恳的问: “敢问侠士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将来小的也有个还恩报答之处!” 辛不畏本想不说,但看了泪痕满面的张义,神色诚恳,想到他既是‘靖王府’的人,对失宝的经过和其中的阴谋,也许知道的多一些。 是以,微一颔首,谦声道: “在下辛不畏,义父是息隐十八年的‘龙形剑客’官自豪……”“宫自豪” 三字方自出口,张义的目光懊然一亮,脱口急声道:“那五个杀胚和崔师父捏造的盗宝大盗,就是‘龙形剑客’宫自豪!” 辛不畏再度颔首道: “不错,在正为了此事跟随‘金刀’父女驾车来此!” 张义急忙道: “这事我知道,崔总管原本想藉此杀了于总镖头,趁机强购他的‘威远镖局’,可是龚师爷……”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龚师爷怎样?” 张义有些悲愤的说: “龚师爷另有妙计,没有将珍宝放进崔总管三夫人的尸体内……”辛不畏再度惊异的“噢”了一声问:“棺内那具穿着华丽整齐的女尸,是你们崔总管的三夫人?” 张义颔首道: “是的,这件事说来话长,辛大侠,小的可否站起来说话!” 辛不畏听得一愣,不由正色道: “当然可以,我还以为你的腿有毛病,不能站起来呢!” 张义解释道: “小的腿没有任何毛病,因为小的不会武功,看到你辛大侠仗剑进来,不敢站起……”辛不畏蹙眉不解的问:“为什么?” 张义一面站起,一面道: “好汉不打卧虎,英雄侠士都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辛不畏淡然道:“那也不见得,令兄张仁,还不是手无寸铁之人!” 张义愤然恨声道: “他们都是恶人,都是强盗,他们不是英雄侠士!” 说此一顿,继续又切齿恨声道: “崔总管的心肠太狠毒了,他不但亲手害死了他的三夫人,最后还要我哥哥陪葬……”辛不畏剑眉一蹙问:“他为什么要害死他的三夫人,还要你哥哥陪葬?” 张义愤声解释道: “崔总管早就怀疑三夫人不贞,正好藉运出失宝的机会将三夫人害死,他为了防止消息泄漏,叫那五个强盗也杀了我哥哥灭口,这不等于是陪葬吗?” 辛不畏无心探听三夫人不贞的事,因而关切的问:“靖王爷失的到底是什么宝?怎么可以放进女尸里?” 张义摇头道: “什么宝小的也不知道,因为靖王爷不相信‘龙形剑客’失踪多年,第一次重现江湖就去他的王府盗宝,因而严令告诚崔总管和龚师爷,一旦失宝的名称泄露出去,立即将他们两人推出去斩首……”辛不畏冷冷一笑道:“崔总管和龚师爷只怕有些悔不当初了吧?” 张义却蹙眉道: “可是,崔总管已拿了‘如玉山庄’姓白的几万两银子,不把失宝交给对方,同样的性命不保!” 辛不畏故意正色道: “可是,失宝已被龚师爷调了包,他还不是活命难逃?” 张义解释道: “龚师父早已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敢黑吃黑……辛不畏却懊恼的说: “我早已怀疑失宝就在棺木里,只是迟迟没有下手,傍晚想通了,棺材已运走了……”话未说完,张义已急忙道:“棺材没运走,就在这个大柜内!” 说着,举手指了指身旁古铜色的大木柜! 辛不畏早已看到那个巨大长形大箱子,这时一听,才知道这个长方形而又有几分棺形的大箱子,就是保护棺木,罩在棺外的柜! 走至近前一看,发现上面积满了灰尘,似乎没有移动过,但橱前地上,却有张义烧的冥纸灰烬和仍在燃烧的住香,两支白烛早巳熄了。 因而惑的问: “你怎的知道棺材在这里面?你又怎知他们没把你哥哥的尸体搬出来?” 张义略微迟疑,才说道: “不瞒辛大侠说,协办这件事情的几人中,有一人正是小的金兰弟兄,是他告诉小的,棺材已罩在这口大柜里内。” 辛不畏却迷惑的说: “这口柜上布满了灰尘,看来似乎没有动过……”话未说完,张义已解释道: “大侠有所不知,柜是由底部抬起,将棺罩住!” 说着,举手一指木柜底部,继续道: “大侠请看,这都是抬过的手印!” 辛不畏低头一看,果见柜的底部接合处有几个手印,而尾部也有,显然是四人个抬起的。”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望着张义问: “你身上可还有火种?” 张义毫不迟疑的说: “有,可是要把这两支白烛点起来?” 辛不畏颔首道: “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说罢,就趁张义“嚓”的一声打着火种的同时,已“沙”的一声将剑已收人鞘内。 两支白烛燃起,柜前顿时明亮,辛不畏立即望着张义道:“我想掀开木柜看一下,请你帮我扶着!” 张义也正有此意,欣然应好。 辛不畏先将剑捅在英雄锦上,躬身下去,双手扣住柜底花纹微挺身,已将柜头掀起来。 柜头一掀起,马上有一股浓重的油漆气味扑出来! 张义首先急声道: “里面果然有一口棺材,只是,是否于化龙押来的那一口?” 辛不畏先看了一眼刀痕斑斑的棺盖,再看那个带孝老人特别注意的棺头下部。 一看之下,心里立时明白了,因而道: “不错,是原来的那口棺材,只是棺头下端的横台叉重新油漆了一遍。” 张义藉着烛光一看,不错,棺头横台,油光发亮,与棺头其他部位显然不同,因而道:“的确又重新油漆了一遍!” 辛不畏立即道: “请你用肩扛一会儿,我把它拨开来看一看!” 说话之间,张义已应声将柜缘扛祝 辛不畏再不迟疑:“呛”的一声再度将‘天雷剑’撤出来。 这次由于有两支白烛映照,金芒四射,红光耀眼,张义立时感到一股寒飚袭面,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 辛不畏知道张义的感受,必是毫毛卷曲,皮肤收缩,因而道:“忍耐一下!” 说话之间,剑光轻轻在棺头横台上照开一划,接着在一寸处横着一切,继而向上一挑,一块横板随着剑尖被挑起来。 张义一方面暗赞辛不畏的‘天雷剑’锋利,划在棺木上声音毫无,就像用刀划在水上一般,一方面瞪着两眼注视在横木上。 因为,就在棺头横木的中央,赫然现出一个大如胡桃般一的圆洞。 但是,洞内空空,失宝显然已被取走了。 辛不畏担心张义支持不住,迅即将木板放回,收剑人鞘,帮着张义将柜复原盖好,道:“失宝可能是一颗大珍珠,但已被龚师爷的人取走了。” 张义却惊异的问: “辛少侠,您怎的知道失宝会藏在棺头横台上?” 辛不畏解释说: “那天我赶到令兄遇害的‘九曲谷’时,于化龙肩背已经负伤,他女儿于美兰也中毒倒地,‘鬼脸刀’正擦着棺中女尸离去……”张义不由感慨的说:“于化龙父女的命,实在是捡回来的,您辛少侠如不及时赶到,他们父女早巳曝尸荒山,哪里还有七千两银子好拿!” 辛不畏继续道: “可是,当时我杀了‘多臂猿猴’三人,斩断了“白狐仙娘”的左手,于化龙却一再阻止我去将尸体追回来,那时我便有些怀疑,直到抵达此地,看到那个带孝老人特别注意棺,头的下端,才确定失宝就在棺头的下方部位!” 说此一顿,特的又关切的问: “崔总管想夺‘威远镖局’,以及龚师爷黑吃黑的机密,你怎的得到消息?” 张义见问,先是有些迟疑,继而毅然道:“你少侠是为我兄收尸的大恩人,又替我哥哥报了仇,我相信您也不会走漏了消息……”辛不畏立即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谈起这件事!” 张义安心的点点头,道: “请辛少侠不要见笑,龚师爷身边的一个丫头,一直和小的很好,是她偷听到龚师爷和他的心腹在一起密商时的谈话,才急忙去告诉我,要我赶快追上我哥哥……”辛不畏惋惜的说:“结果还是迟了!” 张义黯然道: “小的赶到‘九曲谷’时,黄河帮的一批人正大挖坑准备掩埋尸体,由于里面没有我哥哥张仁,加上于总镖头父女两人也没有死,当时还暗暗庆幸……”说此一顿,黯然叹了口气,同时目光旋泪道:“没想到于总镖头父女没死,我哥哥却中了飞刀!” 刀字方自出口,辛不畏的目光倏然一亮,闪身纵到穿厅门口,怒目大喝问: “什么人?” 喝声甫落,全宅回音,余声历久不绝。 辛不畏大喝间时,特别注意对面屏门的右侧门楣处,因为,他来时曾经怀疑有人跟踪进入宅内,右侧边正是他进来时的门楼。 但是,屏门处并元任何动静,而且,再没有那种似是有人蹑足接近的声音。 惊得脸色大变的张义道: “这座空宅内有不少只野狗野猫黄鼠狼,也许……”辛不畏却转身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张义看了一眼木柜,道: “小的想明天雇辆马车,将我哥哥的灵枢运回老家去!” 辛不畏却警告道: “运棺时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张义感激的颔首道:“小的知道!” 辛不畏恍然道: “噢,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去找此地丐帮的负责人的马老前辈,我想,他一定会帮助你!” 张义再度感激的说: “谢谢您辛少侠,如果有必要小的会去的!” 辛不畏颔首赞好道: “我明天一早就去追于化龙父女,我想他们也许知道‘靖王府’丢的是什么宝!” 张义赞同的道: “那是当然,按照镖局镖行的规矩,签订合同时,上面一定要注明保的是什么镖,价值多少,至少他们父女应该知道,这次棺中藏着的是什么珍珠!” 辛不畏既感激又懊恼的说: “谢谢你提醒我,这次错在我一开始,就把事情想左了,好,咱们再会了。” 了字出口,拱手转身,就在张义“再见”声中,飞身纵出厅外,双臂一振,直飞西厢房面,足尖一点横脊,迳向北待口的小客栈驰去。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四 章 黑店遇险 东天边,鱼肚白,正是磁晓时分。 一勾弯月,斜挂半空,晓垦特别明亮! 街上,一片冷清,仅有淡淡的薄雾。 一阵嗜晤清脆蹄声,打彼了寂静晨空。 辛不畏,坐骑银鬃马,迎着扑面薄雾,如飞驰出了北街口,绕城向东,沿着中条山西麓,直奔正南。 他这次奉命下山,原就指定他跟踪于化龙亲自押解的镖车,见机行事,夺回靖王府的失宝。 岂知,跟踪至‘九曲谷’时,竟大大的出他的意料之外,密封的马车内,竟是一口棺材,而‘鬼脸刀’正将一具女尸掠走。 因为,在他的想像中,镖车应该是人椎着,上面有贴好封条的大箱子。 当然,这些大箱子,也可以用马车拉着赶路。 但是,当他发现是棺材,而棺中确一具女尸时,因而怀疑乐帅丐帮的总分舵,是否弄错了。 因为,丐帮的消息中,也只说很有可能是失宝,而并不知道是用镖车还是用马车运送,更不知道镖车上载的是棺材。 当‘金刀’于化龙阻止他去追‘鬼脸刀’夺回女尸时,他确实想到失宝可能在棺内,但他暗中检查,却又发现棺木确是实心。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带孝老人的目光看向棺头下端,他依然联想不到失宝就藏在棺头的横台中。 张把式的弟弟张义说的不错,‘金刀’于化龙父女,至少应该知道棺中藏的失宝是什么珠子,镖主龚师爷是怎样对他交代的。 如果能查出失宝的名称,并将全盘经过一并禀报绐义父知道,也许能免除一顿呵斥,何况在无意间发现了‘金眼鱼’朱七和‘如玉山庄’的白啸天? 当然,他还要抽空去趟‘如玉山庄’,亲自察澄一下,万一对方不是义父的首号仇敌白啸天,这个错误更加的不可原谅了。 中条山区逸通数百里,西南麓直达风陵渡,沿途山麓,风光倒也明媚。 辛不畏一面前进,一面打听‘金刀’于化龙父女的行踪。 说也奇怪,应该打尖住店之处,均无他们父女的踪影。 因而,他断定于化龙父女,如果没有乔装易容,便是改道转回了长安京城。 为了能尽快追上于化龙,辛不畏也改由靠近山区的乡道前进。 两天后的午后,辛不畏正沿着山边前进,摹见一里开外,一群人众,簇拥而行,并传来开道锣声和吹鼓手们的吹打声。 辛不畏高坐马上,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两面铜锣,以四个壮汉打着开道,接着是四面回避牌,上面写的却是“如意”“吉祥”字样。 牌后是一班吹鼓手,吹吹打打的正起劲儿,后而三匹高头大马上,中央坐的是个红袍玉带,纱帽金花的中年人,另两人则是一穿灰衣,一穿黑袍的老者。 三马之后,是一顶八人的大花轿,颤颤巍巍,快步跟进,最后尚跟着近二十名身着劲背插宝剑的青年人。 辛不畏看罢,不禁失笑了,心想,原来是迎亲娶媳妇。 看看双方将近,辛不畏赶是放缓马速,拨马路边前进。 细看马上新郎,衣着的确像个新科状元,只是黄皮瓜瘦,几近耳顺之年,生得浓眉环眼,扁平的鼻子,下颊刮剃得精光,以减轻他的年纪。 高坐马上的新郎,趾高气昂,却看也不看辛不畏。 辛不畏看得暗自一笑,心道: “原来是个老新郎,看他将近四十才娶妻,难怪他那么得意神气。 两个灰衣黑袍老者,均有六旬年纪,面色红润,花白胡须,目光炯炯,两太阳穴高高鼓起,都已有了深厚的内功根基。 两个老者,看来尤为骄做,对由路边经过的辛不畏,眼角也不屑瞄一下。 花轿跟着与辛不畏的马相错而过,但是,里面的新娘却呜咽痛哭,并不时用脚猛踢轿子。 辛不畏一看,再度笑了,断定轿里的新娘子不甘心嫁绐一个又瘦又丑的老新郎,只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无法相抗罢了。 一想到媒的之言,这才发现花轿旁没有媒婆跟着!正感不解,蓦闻有人沉不屑的说:“可惜,隔着轿帷,看不到!” 辛不畏听得俊面一红,同时升起一股怒火! 转首一看,只见发话的那人,竟是跟在轿后二十几名背剑年青人身前马上的一个淡紫劲衣,黑面膛的彪形大汉。 淡紫劲衣大汉,斜了辛不畏一眼,特又轻蔑的哼了一声,才转首看向正前。 辛不畏看了虽然生气,但自觉不该直盯着花轿打量,因而将上冲的怒气忍了下去,一抖丝僵,放马向前奔去。 前奔向不足一里,即见前面树林下,十几个身穿新衣的乡下人,正将一个身穿红袍的年轻人扶到路旁树前坐下,另一个六十余岁的新衣老婆婆,正在那里指大划地又哭又叫又大骂!” 辛不畏一看这情形,心知有异,凝目一看,只见那位红袍年轻人,鼻青脸肿,嘴角渗血,红袍已被撕肢,插着一对金花的新帽子也被踩瘪在道中央。 十几个身穿新衣的乡人,有的安慰红袍年轻人,有的则在一旁摇头叹气,暗自流泪,其中几人的脸上,也有被打的伤痕。 辛不畏一到近前,飞身下马,立即望着又哭又骂的新衣婆婆,关切的问: “老嬷嬷,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老婆婆见问,立即望着辛不畏,哭声道:“可恶啊!年轻人!” 辛不畏听得一皱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下马就该骂,不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只见老婆婆手一指那批抬轿迎亲的人群,继续哭骂道:“这真是一群畜牲呀! 光大化日之下,竟明目张胆的打伤了新郎,抢走了新娘,这哪里还有天理王法呀?” 辛不畏顿时明良了是怎么回事,意外的“噢?”了一声,正待转首去看那群抢亲的人,一个泪流满面的老人,已走过来哭声道:“最叫人气恨的是,那帮子迎亲抬轿的人!还有那些吹鼓手,也都是他们那批强盗自己伪装的呀!” 辛不畏越听越有气,不由愤声道: “竟有这等事?” 另一个身芽新衣的乡人,一见辛不畏的鞍头上挂着剑,立即喂过来,恨声道: “那个小霸天连抢带骗的已搞了九个老婆了,如今,硬要凑足十个,真是作孽呀!” 辛不畏一听‘小霸天’,心中一动,问:“那个皮包骨的新郎,不,那个‘小霸天’的强人,可是姓齐?” 两个乡人和老婆婆同时,彼此对望一眼,新衣老人恍然想起,道:“不错,不错,是姓齐,那个抢亲的畜牲就叫齐虎!”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喜,继续问: “那齐虎的老子,可是叫齐霸天?” 两个乡人同时摇头道: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就住在山区里,听说宅院盖得像城墙,宅院中所有的人都背着全剑……”辛不畏一听,不由暗呼了声:“这么巧?”,向着两个乡人一挥手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在下去把那些人打跑,让他们把新娘再回来!” 说话之间,飞身上马,直向那批强人追去”头上尚插头一朵红花的新衣老婆婆,赶紧双手拜揖,道:“年轻人,你是南海大士身前的善才重子,你是我们这一带的活菩萨,你是……”话未说完,其余几个乡人已不耐烦的齐声道:“好啦,对方那么多人,他一个去了有什么用?还是死路一条,送了小命?” 话声甫落,飞马驰去的辛不畏已望着抢亲的人群,大声高呼道:“喂!抢亲的强盗,给小爷我站住!” 因为,前面抢亲的那些人,已经转弯改道,直奔二三里外的一座山口。 由于辛不畏气纳丹田发话,声宏量大,抢亲的数十人闻声纷纷转首望来。 辛不畏为了截在那些人的前头,拨马驰下乡道,越野向前驰去。 这时一见那些人转首望来,再度大声道:“赶快给小爷站住,小爷饶你们不死!” 说话之间,只见身穿吉服的齐虎,满面怒容的向着轿后的紫衣黑脸大汉挥了个手势。 只见黑脸大汉飞身下马,一声沉喝,率领着二十几名青年壮汉,迳向辛不畏马前迎来。 辛不畏胯下的银鬃马,是千万匹中难选其一的千里宝驹,真的放蹄飞奔起来,每日不下千里。 是以,转瞬之间,辛不畏已奔到了近前,飞身跃下马来,同时,满意的微一颔首道:很好,你们很听话,小爷今天就破例饶你们不死!” 话声甫落,飞眉瞪眼,一脸杀气的黑脸大汉已“呸!”了一声,怒声道: “好个混帐小子,老子看你就有气,说大话,吹牛皮,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辛不畏神色自若,晒然一笑道:“你看了我有气,我看你不顺眼,咱们称得上是冤家对头,没说的,亮家伙吧,别误了人家拜大地的良辰吉时……”黑脸大汉冷冷一笑,切齿恨声道:“好个不长限睛的东西,竟敢管起大爷们的闲事来了,我看你真是‘寿星老上吊’,活腻了!” 了字出口,立时撒剑,“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也就在黑脸大汉撤剑的同时,仍高坐马上的灰衣老人,突然发现了辛不畏以布包裹着的长剑,脱口急声道:“慢着!” 如此一吆喝,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了灰衣老人。 一身吉服的齐虎,迷惑中有些不耐,显然希望黑脸大汉一剑杀了辛不畏算了! 灰衣老人却继续道: “看你小兄弟好像不是本地人,为何却来管我们本地发生的事?” 辛不畏淡然道: “有道是‘天下事,天下人管’,再说,既然碰上这种朗朗乾坤之下,竞敢明目张胆抢亲的事,总不能不评评道理,问问根由!” 灰衣老人以含有警告的口吻,沉声道: “你可要看清楚了,我们这边有数十人,而你只有一个……”辛不畏淡然一笑道:“一群鼠辈强盗何足为惧?就小爷一个,足够收拾你们的了!” 黑脸大汉哪里还能忍耐,怒目大喝道: “好个狂妄小子,看剑!” 剑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精钢剑一指,绽出三朵碗大银花,迳刺辛不畏的上中下。 辛不畏哂然一笑,跨步旋身,“呛唧”一声隆隆剑啸,金红雪光一闪,接着一道耀眼匹练! 金红电光一暗,一片鲜红的血雨微溅,一声杀猪般的曝叫,黑脸大汉已就地翻滚起来。 一条右臂就在翻滚大汉的身侧不远,颤抖的右手五指,仍紧紧的握着剑柄! 但是,就在黑脸大汉栽倒地上的同时,辛不畏已“沙”的一声将剑收人鞘内。 身穿吉服的齐虎惊啊了一声,其余二十几名青年壮汉,以及打锣开道,扛回避牌与抬轿的人,俱都惊呆了。 黑袍老人大喝一声,就在马上腾空而起,飞身纵落在辛不畏身前一丈五尺处,先望着二十几名年青壮汉,怒容沉喝道:“将赖总管抬下去裹伤!” 二十几名青年壮汉中,立有数人恭暗一声,急步奔至已经晕死过去的黑脸大汉身前,有的抬人,有的捡断臂拾宝剑,一阵风似的奔出了场外。 黑袍老人这时才望着神色自若的辛不畏,冷冷一笑,道:“看你小子不出,却有如此狠毒的心肠……”辛不畏淡然一笑道:“在下出剑只斩下他的一条胳膊,总比抢人家的新娘子,拆散人家的夫妻要好多!” 黑袍老人突然怒目厉喝道: “废话少说,快报出你的名来受死!”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真巧,我也正想要你报出名字来受死呢!” 黑袍老人一听,只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尽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 已经下马来至场边的齐虎与灰衣老人,则沉声道:“沈老何必和他嗜嚏,用‘黑风掌,废了他!”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立时注目去黑袍老人的双掌。 果然,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他的两掌已变成了灰青色。 同时,他也明白了黑袍老人何以纵下马来不立即动手,而已问话拖延时间,正因为他的黑风掌的毒气,还没有将功力聚集在双掌上。 是以,冷冷一笑道: “莫说他的‘黑风掌’废不了在下,就是麻疯掌对在下也无可奈何!” “黑袍老人恨恨的“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场边的灰衣老人已机警的说:“沈老,注意他小子的剑!” 说话之间,黑袍老人已沉声道: “快报出你的小名来,须知老夫的双掌下,向来不死无名之辈!” 辛不畏哈哈一笑道: “如果在下怕死,就可以不报姓名了?” 黑袍老人更加得意的双眉剔道: 那跪下来喊老夫三声爷爷,老夫就放你走路!” 辛不畏哂然一笑道: “你跪在地上喊我三声小祖宗,我照样要放你的血!” 黑袍老人顿时大怒,不由怒目厉喝道: “你报不报出你的姓名?” 辛不畏业已看到黑袍老人的两掌已完全变黑,知道他已到了非发掌不可的地步,故意冷哼一声道:“你还没有报出你的名字,我为什么要先报出来?” 黑袍老人无奈,只得怒目厉声道: “老夫沈奇通!” 辛不畏故意剑眉一蹙道: “你叫什么?你的声音太大了,在下听不清楚……”黑袍老人沈奇通一听,只气得眼布红丝,浑身颤抖,两臂的骨骼,“克克”直响,只得再度厉声道: “老夫‘黑风掌’沈奇通!” 辛不畏故意失声一笑道: “我看你是黑风掌很普通!” ‘黑风掌’沈奇通,自恃黑风毒掌厉害,中者浑身溃烂而死,轻者也会呕吐昏迷,一向目中元人,除了剑术第一的‘地支剑’齐霸天外,从不服人。 试想,像辛不畏这样刚出道的后生小伙子,他焉能看眼内?” 是以,一见辛不畏非但没有报出姓名,反而将他耍了一顿,气得突然功集双掌,怒目厉喝道:“气死我也,纳命来!” 厉喝声中,双掌暴涨,舞成两个黑圈,同时向辛不畏罩下。 辛不畏冷然一笑一等对方的双掌向下一压,两道黑气同时由掌中喷出之际,身形一闪,手中‘天雷剑’连同剑鞘向上一挑,“叭叭”两声,‘黑风掌’沈奇通立是发出一声惊恐曝叫,一双手掌,顿时由腕骨处弯折下来。 紧接着,辛不畏身形一旋,同时飞起一腿,“蓬”的一响,闷哼一声,‘黑风掌’沈奇通的身体,应声飞起,越过场边数名青年壮汉的头上,直向场外飞去。 “哇”的一声,翻滚横飞中的‘黑风掌’沈奇通,就在半空中,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身穿吉服的齐虎和灰衣老人,做梦也没有想到‘黑风掌’沈奇通,就在一个照面之间,就被辛不畏敲断了手腕,踢飞到场外,因而,两人同时一声惊啊,俱都呆了! 听了‘黑风掌’沈奇通的呕血声,灰衣老人才恍然想起,脱口急声道:“快将沈老接住!”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蓬”的一声,‘黑风掌’沈奇通已着实跌在地上,滚了两滚,立时晕死过去。 身着吉服的齐虎一见,顿时大怒,不由一挥手臂,望着十数青年壮汉,怒喝道:“上,给我剁了他!” 十数青年壮汉一听,同时一声暴暗,“呛啷”连声中,寒光如电闪动,纷纷将剑掣在手中。 聪明的人只在原地挥剑怒吼,仅有六七人一声呐喊,飞身扑向了辛不畏。 辛不畏冷冷一笑,一等六七名壮汉挥剑刺到,大喝一声,金红电光冷芒耀眼,隆隆剑啸声中,一阵翻滚匹练,幻成无数圈耀眼紫虹,罡气弥漫,狂飚室人,斑斑血雨飞洒,点点断剑有如寒星! 飞身扑向辛不畏的六七个壮汉,哀号惨叫,滚地而逃,有的蜷在地上抱着断腿,有的以手捂着小腹和肩臂,没有一个人全身而遇,所有的宝剑寸寸而断。 身穿吉服的齐虎大喝一声“拿剑来”,呼的一声将脱下的大红袍甩掉,顺手接过一个壮汉送过来的宝剑。 但是,察看‘黑风掌’沈奇通伤势的灰衣老人却急声阻止道:“少堡主莽撞不得!” 齐虎一听灰衣老人要他“莽撞不得”,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唐坤山,你说什么?” 灰衣老人唐坤山,神色惶急,暗透紧张,但强自镇定道:“少堡主,这位少侠可能是自己人!” 齐虎一听,立即向着灰衣老人唐坤山“呸”了一声,怒声道:“他若是咱们自己人,他会黑下心来伤咱们这么多弟兄?他会破坏我‘小霸天’齐虎的好事?” 辛不畏已知齐虎是‘地支剑’齐霸天的儿子,而齐霸天自从义父隐居华山‘黑龙谷’后,他便在武林中号称‘天下第一剑客’。 正因为这样,他决定要好好斗一斗齐虎,因而,他杀伤了几个助纣为恶的打手之后,并没有收剑,依然横剑立在场中。 这时一等‘小霸天’齐虎话落,立即颔首道:“不错,咱们非但不是自己人,而且……”话刚开口,灰衣老人唐坤山已正色道:“不,不,这是一场误会!” 说罢,立即望着辛不畏,谦和地问: “少侠,可否说出你的尊姓大名,并介绍一下你手中的剑?”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当然可以,只怕你枉费心机了!你们好好听着,人名辛不畏,剑名叫‘天雷’,心不畏则勇往直前,剑出鞘则鬼哭神号!” 灰衣老人唐坤山听得面色再度一变,同时颔首复诵道:“不错,剑出则鬼哭神号!”说着,逝目看了一眼十数青年壮汉,正抬着六七名伤残壮汉离开现常辛不畏断定灰衣老人者,很可能已看出他辛不畏所持的剑,以及师门来历,因而决定委托他将义父交代的事转达给‘地支剑’齐霸天。 是以,望着灰衣老人者,淡然谦声道:“敢问老当家的尊姓大名……?” 话刚开口,灰衣老人者已慌忙道: “不敢,老朽唐坤山,人称‘摧碑手’,在‘剑皇堡’添为一员教习,称不起‘当家的’!” 辛不畏一听‘剑皇堡’不由冷冷一笑道:“一个小小的二流剑手,居然妄称‘剑皇’,令人听来,实在可笑!” ‘小霸天’齐虎立即怒声问: “你说什么?” 说话之间,横时就待拔剑。 但是,灰衣老人‘摧碑手’唐坤山急忙将‘小霸天’的右手按住,同时含有暗示性的劝阻道:“少堡主且慢,这位辛不畏的师门可能与老堡主有渊源……” 话未说完,齐虎已挣脱唐坤山的手,怒声道:“什么师门渊源,他手持‘天雷剑’,定是我爹恨之入骨的‘毒龙’传人……”辛不畏立即颔首沉声道:“不错,宫大侠正是在下的义父兼恩师,如今,就由你们转达给齐霸天,今年的八月十五日中秋夜,老地方,华山绝巅之畔‘日月坪’上见……”话未说完,‘摧碑手’已惊异他说:“你少侠果然认识我们老堡主……”辛不畏冷哼一声,不屑的说: “二流剑手,元耻匹夫,谁认识他谁倒霉!” ‘小霸天’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纳命来”,身形飞扑中,“呛啷” 一声,寒光如电,幻起一片如林剑影,直向辛不畏袭来。 剑皇之子,果得真传,挥剑出手,气势毕竟不凡。 辛不畏洒然一笑,急忙进步欺身,手中‘天雷剑’突然隆声大作,金红光芒耀眼一闪,觑准一道剑影点出,“叮”的一声溅起无数火花! ‘小霸天’一声惊呼,飞身疾退,急忙看自己的宝剑,只见剑尖的前刃上,已被‘天雷剑’削了一个小口。 于是,神色一变,面透怨毒,望着辛不畏,切齿恨声道:“好个王八龟孙子,你……居然敢毁我的剑?”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剑是好剑,可惜,用它的是三四流的蹙脚剑手!” ‘小霸天’横行十多年,打遍了黄河两岸北六省,还没有逢过敌手,所以才敢无法无天。 这时被辛不畏一剑削掉了老爹数十年仗以成名的宝剑,心中又怒又胆寒,但他心里也明白,并非宝剑不够锋利,而是内力与对方辛不畏差得太远。 ‘小霸天’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要想打败对方,必须靠唐坤山的摧碑手在旁协助,才有将对方置死的把握。 是以,望着辛不畏,咬牙切齿恨声道: “好个王八旦,你伤了大爷的镇堡宝刃,大爷要你拿命来赔!” 说罢,突然望着神情不安的‘摧碑手’唐坤山,怒喝道:“上,联手剁了他!” 怒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剑挽成三个大光圈,接着一片翻滚匹练,直向辛不畏杀去。 ‘摧碑手’唐坤山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也知道杀上去也落不了好下常但是,少堡主已上了阵,自己哪能袖手不前! 万一少堡主受了伤或殒了命,‘地支剑’齐霸天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焉肯放过他唐坤山? 心念及此,只得大喝一声,探手腰内,振腕抖出了多年不用的亮银软鞭,一式‘泰山压顶’,“刷”的一声抽向了辛不畏。 辛不畏面对着两名高手,自是不敢大意。 尤其‘小霸天’齐虎,剑法诡异极厉,只是内功不济,无法将剑势精华发挥得淋漓尽至而已,‘摧碑手’唐坤山虽是最弱的一环,但他功力深厚,久经阵仗,具有丰富的打斗经验,同样的大意不得。 是以,大喝一声,飞身斜走,‘天雷剑’迳挑‘小霸天’的第三个翻滚匹练,‘摧碑手’的一鞭因而击空了。 “叮”的一声金铁交呜,溅起尤数金银火垦,‘小霸天’被震得右臂酸麻,虎口阵痛,闷哼一声,蹬蹬退后了两步! 辛不畏并没有继续迫杀‘小霸天’齐虎,因为‘摧碑手’唐坤山的第二鞭又抽向了他的左肩。 是以,他就趁‘小霸天’闷哼后退的刹那,塌肩斜走,身形电转,手中‘天雷剑’一式“波涛汹涌”,金红剑光突然变成一片耀眼白练,挟着“隆卤如雷啸声罩向了‘摧碑手’唐坤山。 ‘摧碑手’唐坤山原只是在旁接应支援,希望‘小霸天’放手搏杀,而他趁隙挥鞭,使辛不畏有所顾忌,而终至落败。 岂知,‘小霸天’竟然如此不济,一交手就被震退两步,这便利辛不畏有足够的瞬问来对付他唐坤山。 果然,就在他心中骤惊的同时,蓦见一片耀眼匹练,就像大海里滔天巨浪,扑头盖脸罩下来。 ‘摧碑手’唐坤山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啤一声,手中软鞭猛的抡起一个轮大银盘,迳向扑头盖脸罩下来的剑光迎去。 但是,滔大巨浪般的耀眼匹练,竟懊的化成一道矫绕游龙,刷的一声绕过了他的鞭影,直达他的颈问。 ‘摧碑手’唐坤山当真是魂出了窍,吓肢了胆,厉曝一声,仰面后倒,脚跟一蹬,疾演“铁板桥”,亡命的向后飞窜,希望能侥幸逃过这神奇莫测、变化多端的一剑! 只听“嗤”的一声裂帛轻响,接着胸前一阵透心冰凉! ‘摧碑手’唐坤山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低头一看,不由暗暗念佛。 因为,他的前胸衣襟已被划开,虽有鲜血渗出来,但他知道,辛不畏已手下留情,仅划破了一道皮肉,否则,焉有他老命在? 转首再看辛不畏,正剑如翻滚匹练,一剑跟一剑,直刺‘小霸天’的左右上下,逼得‘小霸天’,左腾右跃,一忽躬身,一忽跳高,情形狼狈,十分可笑! ‘摧碑手’一看这情形,再度吃了一惊,为了保桩小霸天’齐虎的性命,只得惶声急呼道:“辛少侠,万望剑下留情……”话未说完,‘小霸天’齐虎已大骂道:“呸!不要脸的老王八,大爷我还没有断胳膊断腿儿,你老小子就投降啦? 看看你胸上的血,是谁放的的?沈教习的双腕,是谁断的?没骨气的老东西!” 西字方自出口,脱口惊曝了一声,身形腾空跃起一丈高。 由于他的说话分神,辛不畏一式‘古树盘根’,一道金红耀眼的剑光,挟着“隆卤风雷啸声,直刺‘小霸天’齐虎的小腿,迫得他不得不再一次的飞身腾跃起来。 辛不畏冷冷一笑,举剑‘划空银河’,闪电挑向了‘小霸天’的小腹下。 ‘小霸天’再度大吃一惊,知道这一剑如果被辛不畏挑中了,势必肚彼肠流,当场殒命不可。 是以,手中剑猛的向下一撩,藉势仰身后倒,两腿猛的分开,以免被辛不畏将腿斩掉。 正由于他猛的挥剑一撩,辛不畏的手中剑,被迫的扭腕一绕,“沙”的一声由他的双股之间划了个弧形。 ‘小霸天’齐虎一声杀猪般惨叫,“咚”的一声跌在地上,宝剑一丢,双手急忙紧紧抓住裤裆,鲜血迳由他的手指间激溅出来,原来他‘大势已去’! ‘摧碑手’唐坤山大吃一惊,忍着胸前刺痛,急步奔了过来,同时惶声急呼道:“少堡主?您……”话刚开口,‘小霸天’已痛得厉声道:“滚!这个小畜牲的心肠好狠毒,老子总有一大非得把他的全家杀光不可……”‘摧碑手’唐坤山见‘小霸天’仍不知收敛,只得忍痛低声道:“少堡主,你就少说几句吧……” ‘小霸天’业已痛得面色惨白,冷汗如珠,再度厉声道:“滚开!这小畜牲与当年的‘毒龙’一般心狠,一般歹毒,这笔账大爷给他小子记上了!” 辛不畏最初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继而看了地上的那块肉,才失声笑了,同时笑声道:“这真是天意活报应,你已经有了九个老婆了,还不知足,硬要凑足十美图,享尽人间艳福!这下可好,遭来了天忌,让你一个也别想了,乖乖,没有那‘玩意儿’,嘿嘿,往后可怎么快活哟!” ‘小霸天’齐虎一听,更是怒不可抑,不由向着卒不畏,狠狠地“呸”了一口,怒骂道:“操你家的祖宗,你好得意呀,你等着瞧,待等大爷养好了伤,非拙了你的筋,剥了你的皮不可……”‘摧碑手’唐坤山也痛得冷汗直流,这时见‘小霸天’仍骂个没完,不由焦急的说:“少堡主,你要保住元气,少说话才好。” 话刚开口,‘小霸天’已厉声道: “闭上你的嘴巴,怕死的你就滚!” 辛不畏一看,立时横剑走向了‘小霸天’身前,同时冷冷一笑道:“很好,既然你不怕死,那还不简单,正所谓‘杀人难,放生更难’,在下本想放了你,没想到你又操我的祖宗,又要向我报仇,既要抽我的筋,又要剥我的皮,好,既然你不想活了,干脆送你去阎老五……”‘小霸天’一看辛不畏横剑走了过来,面色顿时惊变,直听了辛不畏的话,更是闭上嘴巴噤若寒蝉,连哎哟呻吟也不敢了。 这就是平素作威作福,喝骂惯了,更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时愤恨,随口骂了出来。 如今,金红剑光耀眼的宝剑就横在面前,只要对方顺手一挥,自己的小命就得马上玩完,命都没有了还报什么仇?雪什么恨? ‘摧碑手’唐坤山见‘小霸天’不再骂了,赶紧向着辛不畏,抱拳哀求道: “辛少侠,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我们都已负伤,也算受了应得的惩罚,就算你是替大行道,也足够了,难道你真要来个赶尽杀绝?” 辛不畏紧蹩剑眉,冷哼一声道: “不是我要赶尽杀绝,而是你们口口声声要生吞我的肉,活剥我的皮……” ‘摧碑手’唐坤山慌得赶紧正色道:“辛少侠,你虽然伤了老朽我,我可没敢说半句恶言呀!” ‘小霸天’齐虎一听唐坤山的话,立时神色怨毒,又待破口大骂。 继而一想,又觉得在人刀口下,怎能不低头?为了死里逃生,不得不说好话,谁又愿意硬往刀口上碰?须知命只有一条呀! 辛不畏早已对‘小霸天’的神色变幻看了个清楚,因而沉声道:“正因为你老当家的还懂一点道理,所以才没有杀这个专门抢亲的缺德鬼,否则,嘿哼,我一剑就叫他身首异处!” 说到最后,手中‘天雷剑’猛的在‘小霸天’的头上抖了个剑花! ‘小霸天’虽然听辛不畏说不杀他,但剑光逼身,寒气侵肤,仍不由惊得脱口“啊呀”了一声,赶紧将脖子缩进胸腔内。 ‘摧碑手’唐坤山见辛不畏给他争足了面子,满心的感激,急忙抱拳道: “多谢辛少侠赏脸,今后我们再也不做这些糊涂事了!” 辛不畏又看了地上缩作一团的‘小霸天’一眼,才无可奈何的说:“好吧! 既然你老当家的这么说了,我也不为己甚,就饶了他这一次,不过,在下要你转给‘地支剑’齐霸天的话,可千万不要忘了!” ‘摧碑手’唐坤山赶紧颔首应是道: “一定会,绝对忘不了,今年中秋夜,华山绝巅之畔‘日月坪’上见!” 辛不畏满意地颔首道: “不错,新娘子和花轿,在下可要带走了!” ‘摧碑手’唐坤山赶紧侧身肃手,道: “少侠请!” 但是,辛不畏和唐坤山两人转首一看,同时一愣,脱口轻啊! ‘小霸天’齐虎心知有异,转首一看,忍着档中锥心的疼痛,也暗自得意。 因为,那么多扛牌打锣吹鼓手,以及两班抬轿的人,就在他竺打斗惨烈之际,全部跑光了,连那些青年壮汉,也藉着护送伤看,走的一个不剩! 辛不畏心中一动,面色大变,低头望着‘小霸天’,怒声道:“齐虎,如果新娘子不在轿内,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总辰!” ‘小霸天’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愁眉苦脸的说:“这与我何干?” ‘摧碑手’唐坤山更加慌张,如果辛不畏杀了‘小霸天’,他也没胆子转回‘剑皇堡’了。 是以,望着辛不畏,催促道: “辛少侠,咱们快过去看看!” 辛不畏愤愤的哼了一声,横时收了‘天雷剑’,即和唐坤山大步向道中央的花轿前走去。 尚未走到花轿前,已隐隐听到轿内有啜泣声。 ‘摧碑手’唐坤山一听,尤如大难中遇到了救星,脱口欢声道:“人在里面!” 说话之间,忘了胸部的阵痛,急步奔至轿前,伸手将轿帘掀开了! 辛不畏略微低头一看,星目不由得顿时一亮,这位新娘子倒真是一位绝色大美人,难怪‘小霸天’齐虎,甘冒生命之险,不顾乡人指骂,硬将她抢回去,凑成十美之数。 珠泪满面的新娘子,想必已偷偷看到了辛不畏和‘小霸天’等人交手的情形,是以,未等辛不畏开口,已急忙走出轿外,向着辛不畏盈盈一福,道:“多谢好汉救命之恩,请接受小女子大礼叩拜!” 说话之间,屈膝跪了下去。 辛不畏急忙闪身一侧,虚空作势搀扶,道:“不敢当,快请起来!” ‘摧碑手’是老江湖,立即望着新娘子改正道:“要称呼大侠或少侠,不可以称呼好汉!” 新娘子抬头看了辛不畏一眼,并恭声应了个是。 辛不畏则急忙道: “我得赶紧送你回去,他们在那边只怕等急了。” 洗罢转目一看,只见他通灵的宝马,深怕人们打斗波及到它,早巳跑到数丈外的一片青草地上啃草去了。 辛不畏摇头一笑,立即将食指拇指撮在唇上,正待用力吹哨,蓦然星目一亮,望着银鬃马身卮远处的一片矮树后,倏的愣了! 因为,他看到那片矮树后,隐着一个鲜红身影,根据枝叶间露出的左肩刀柄,显然是‘金刀’于化龙的女儿于美兰! ‘摧碑手’唐坤山山心知有异,不由警异的问:“辛少侠,有什么不对吗?” 辛不畏当然不会告诉他于美兰跟踪的事,只得摇头一笑道:“没什么!” 说罢,撮嘴吹了一声尖锐直上苍穹的口哨。 银鬃马一声欢嘶,立时飞奔过来。 一阵劲风,蹄声塔塔,银鬃马如飞奔到了近前。 辛不畏一面拉住马疆,一面望着新娘,催促道:“快请上来,不要误了你们拜堂成亲的大吉时辰!” 新娘子虽然也急着离开,怎奈从来没有骑过马,加上双脚用红布包着,又系满了铜钱和发糕,以示财源滚滚,步步登高,因而神情迟疑,不知如何上马。 ‘摧碑手’唐坤山已发现‘小霸天’齐虎已开溜了,自己胸上的剑伤也急着敷上刀创药,恨不得辛不畏抱起新娘子飞身上马,放蹄奔上大道。 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明知辛不畏不会抱着新娘子上路,他依然无可奈何的怂恿道:“辛少侠,事非得已,通权达变,你就抱着她上马赶路吧!” 辛不畏一听,俊面顿时通红,不由沉声道:“那怎么可以?” 新娘子早已羞红满面,直达耳后,立时急的低下了头。 辛不畏正感为难,摹见转弯的道口处,急步奔来二十多人。 凝目一看,正是走路仍有些拐地受伤新郎和头插红花的老婆婆,以及那些新衣乡人。 ‘摧碑手’唐坤山一见,面色立变,如果再不见机溜走,非被这些愤怒的乡人打死不可。 是以,望着辛不畏,惶声道: “辛少侠,老朽在此,多有不便……” 辛不畏当然也明白,立即会意的颔首道:“老当家的请便!” ‘摧碑手’唐坤山再不迟疑,抱拳谦声道:“辛少侠珍重,老朽告辞了!” 了字出口,不待辛不畏还礼说什么,转身向山口方向急步走去。 辛不畏转首一看,只见‘小霸天’齐虎,早已走出数十丈外,他一拐一拐的前进,一只手仍紧紧地捂着裤档处。 打量着,新娘已和老婆婆等人来到了近前。 新郎一见新娘安然无恙,向着辛不畏趴在地上就磕头,口里不停的说:“谢谢大侠,谢谢大英雄!” 辛不畏本待将新郎扶起来,二十几名乡人已蜂拥般将他围住,问长问短,又请教尊姓大名。 头上插着红花的老婆婆再不向辛不畏直呼活菩萨了,她只顾老泪滂沦的举着袖子为痛哭的新娘子擦泪。 辛不畏一心急着去追于美兰,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人赞美,立即望着站起来的新郎,正色道:“我看你们新夫妇,最好拜过了大地,马上找个远方亲戚去住些日子,现在你们就抬着这顶大花轿赶快走吧,说不定在下离开后,他们又派人追来将新娘子抢回去!” 这一招还真有效,一群乡人立时面色大变,老婆婆也赶紧将新娘子扶进轿内,八个乡人立即将轿抬起,飞步向着九道奔去。 新郎和几个新衣乡人,再度向着辛不畏千恩万谢,才转身向花轿追去。 辛不畏无心再管新郎等人,立时转首看向那片矮树林,凝目细看,哪里还有于美兰的踪影? 虽然有些失望,但他断定于美兰既然在此出现,‘金刀’于化龙很可能也在附近。 辛不畏知道,如果不设法将他们父女引出来,他们父女不会自动的前来见他辛不畏。 是以,飞身上马,纵马疾也,直向正南奔去。 太阳已经偏西,方才尚打斗激烈,人声吆喝的山道空地上,只留下朵朵血花,在夕阳的映照下,令人看来,依然是那么惊心可怕! 对救了新娘,“去势”了齐虎,辛不畏并不觉得快意高兴,令他真正感到兴奋的,还是无意间又找到义父一个急切想找的仇人——齐霸天。 如今前去黄河渡口通知‘金眼鱼’朱七,然后再跑一趟崤山‘如玉山庄’,虽然没有追回靖王府的失宝,但找到了义父平生最痛恨的三个仇人,也算将功折罪了。 人都希望凡事尽善尽美,辛不畏当然也不例外,他想,如果能找到‘金刀’于化龙父女,问出失宝的全盘阴谋,再去一趟京师将崔总管等人绳之以法,为义父洗刷了清白,那岂不更好? 辛不畏心念及此,越想越觉有理,如果一切照他的计划一一实现,非但不会遭到斥责,相反的还会受到义父的夸赞奖励。 想到开心处,辛不畏不自觉地哈哈笑了! 正由于他的高兴大笑,他胯下的银鬃马,似乎也分享到他一份快乐,因而昂首发出一声长嘶。 辛不畏愉快的俯身摸一摸宝马的飞扬银鬃,再抬头,蓦见前面数里外的一片树木间,闪烁着一点昏黄灯光。 这时,他才发现红日早已落山,天色已完全昏暗下来。 根据那点灯光,辛不畏断定那片树木后,很可能是座小村,由于腹中有些饥饿,当然也希望有家客栈。 随着距离的拉近,果然没让辛不畏失望,民宅一户也没有,却一家数间瓦屋的孤零小店,远处看到的那点灯光,正是悬在小店门外树桠上的一盏防风灯。 最令辛不畏注意的是,小店门前置着一方木牌,上面竟写着:“错过小店,露宿郊外”! 一看这八个字,辛不畏急忙勒马。 但是,他胯下的银鬃马却一声怒嘶,继续前驰,最后一连几个旋身,接着人形立起,久久才放下前蹄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简陋的店门内已闻声奔出来一个健壮小伙子,立即欢声道:“爷的马好烈,踢不踢人呀?” 辛不畏飞身下马,心中总有些不爽快,看了一眼漆黑的店内,沉声问:“有上房吗?” 健壮小伙子的衣着并非店伙,但却比店伙还油滑,立即哈腰欢声道:“有,当然有,不但房间干净,连被褥都是新的,保爷您满意!” 辛不畏虽然有些迟疑,但仍将手中的马缰交给了健壮小伙子,顺手在鞍头上取下了‘天雷剑’,举步向店内走去。 他在想,此地已渐接近‘黄河帮’的势力范围,从现在起应该随时提高警惕,以免着了他们的道儿。 计算一下日期,如果‘金眼鱼’朱七仍和‘如玉山庄’的白啸天老贼有连系,他辛不畏在‘九曲谷’以‘天雷剑’连杀‘钩练鞭’三人的事,‘黄河帮’应该已得到了消息。 就在他心念间,昏黑的厢房角门处,又奔来一个涟壮小伙子,但生了一对大眼睛,皮肤较白皙。 拉马的健壮小伙子,一见立即欢声道: “三柱子,快把马拉到槽上去……” 话未说完,被称为三柱子的小伙子已到了近前,应了一声将马接过去。 健壮小伙子继续一指上房道: “爷,咱们店小,就这么一间上房,两边厢房都是通铺!” 辛不畏见两边厢房特别长,知道小伙子说的不假,转首进入上房,小伙子已“嚓”的一声打着了火种燃上了灯。 小伙子继续欢声道: “爷,您先歇一会儿,小的去绐您端脸水,爷,您吃点儿啥?小的好通知后面给您准备!” 辛不畏见小伙子招待殷切,说话爽快,心中宽慰了不少,因而道:“两个菜一个汤,四个馒头一壶酒!” 小伙子哈腰应了声是,转身就走了出去。 辛不畏将剑放在桌上,逝目——看,房间两明一暗,的确整洁干净。 掀开内室门帘,里间虽然昏暗,但床上的棉被折叠端正,一目了然。 一看这情形,辛不畏又宽心不少,看来,这家孤零小店,倒是规规矩矩在做生意。 健壮小伙子很快地将净面水端来,面盆一放,道:“爷,您洗脸,小的叫杜旺,有事你尽管招呼!” 辛不畏含笑点了点头,道: “你去吧,有事我会喊你!” 小伙子杜旺,愉快地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辛不畏走向面盆,正待洗脸,摹闻方才拉走马的三柱子压低声音,急声道: “杜旺哥,堡里有消息!” 话声甫落,接着是杜旺的机警低“嘘”声!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掀帘纵进了卧室内,到达前窗前,立即将脸贴在窗纸上。 只听杜旺低声埋怨道: “你怎的这么不小心,当心被客人听到了!” 叫三柱子的小伙子,有些歉意的说: “老爹叫我告诉你,注意一个穿白衣,提长剑,骑白马的青年的……”话未说完,杜旺已吃惊的说:“那不就是刚来的这小子吗?” 三柱子以有些紧张的声音说: “所以呀!我特地跑来告诉你!” 杜旺继续关切的问: “你告诉老爹了没有?点子已经到了!” 三柱子又有些得意的说: “告诉了,老爹说由他亲自来对付!” 杜旺连声赞好,接着响起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辛不畏听罢,不由冷冷笑了,心想: “难怪‘小白’不愿意停下来,果然是间黑店!” 他走出内室,一面洗脸一面想,根据“堡里有消息”,断定这家小店必是‘剑皇堡’齐天霸派在此地的眼线,其他武林世家不可能这么快有消息传来,而对方也未必认得他辛不畏。 最大的可能当然是‘小霸天’齐虎放出讯鸽。 辛不畏根据这座小店很快地得到了消息,因而也断定‘剑皇堡’就位在那座山口深处不远。 如今即然得知了这个小店的底细,当然不能让它再存在下去,即使它不是黑店,至少是恶人的害人工具。 匆匆洗罢了脸,即到内室调息,由于他屡逢奇遇,虽然百毒不侵,但仍不敢大意,何况就在他迅即询息了几个周天之后,房门外已有了脚步声。 接着是三柱子愉快的声音道: “爷,酒菜来了。” 辛不畏“晤”了一声,掀帘走了出来。 只见三柱子端着一个大木盘,两菜一汤一壶酒,四个热腾腾的大馒头,杯筷全放在了桌子上。 三柱子一见辛不畏提着宝剑由内室出来,立即含笑问:“爷,您累啦?” 辛不畏懒懒他说: “晤,有点儿不舒服!” 三柱子听得目光一亮,立即殷勤的问: “爷,可要我家龙老爹给您看一看?” 辛不畏淡然摇头道: “不用了,吃罢了饭睡一觉就好了!” 三柱子依然不死心他说: “真的,附近村庄上的人有了病,都来请我们龙老爹看!” 辛不畏原本对两个小伙子的印象还不错,这时才知道他们口蜜腹剑,因而格外讨厌。 是以,理也不理,将剑往桌腿旁一放,拿起竹筷馒头来就夹菜。” 三柱子一见,不由有些焦急的说: “爷,这是我们山西最出名的汾酒,你为什么不喝几杯?” 辛不畏看也不看,仅淡然道: “身体不爽快,不想喝!” 说罢,继续夹菜吃馒头。” 三柱子一见,目光一阵闪烁,向着辛不畏一躬身,道:“爷,您慢慢吃,有事可招呼小的,小的叫三柱子!” 辛不畏看也不看,仅挥了挥手,希望他们有所觉悟,不要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否则,惹来杀身之祸,送掉了小命,那可是自找的。 根据这两个年轻小伙子的对话,他们这家小店的主持人是龙老爹,由这个称呼推断,当然是个老人。 这个叫三柱子的小伙子,一直希望他喝酒,显然,这壶酒里一定动了手脚。 就在他吃完了一个馒头,刚刚又拿起来第二个的同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咳嗽。 辛不畏一听,不由冷冷笑了,心道: “地狱本无门,尔却自来投!” 心念未完,一个年约六旬,一眼失明而又驼背的布衣老人,已走到了房门外。 布衣老人满脸的皱纹,苍着一络山羊小胡子,失明的一只眼用一块灰皮罩着,不知他的眼睛是否真的失明。 辛不畏转首一看,这才发现布衣老人的手里,尚拿着一个精致磁瓶,他不用开口问,那里面一定是酒! 布衣老人一见辛不畏转首看他,立即呵呵一笑,愉快地谦声道:“小兄弟,荒山野店,数十年来,难得有一位像小兄弟你这样英挺俊拔的少侠人物,真是小店生辉呀!呵呵……”说罢,又是一阵愉快的呵呵干笑!辛不畏依然拿着竹筷夹菜,并用左手指了指呵面的椅子,淡然道:“坐!” 布衣老人再度呵呵一笑道: “我姓龙,人们都喊我龙老头,这个小店就是我开的,听说你嫌酒不好,我感到非常过意不去,特的拿瓶我珍藏多年的好酒,来请你小兄弟喝几杯!” 说罢,满面笑容的逞自坐在下首椅上。” 辛不畏却淡然解释道: “在下并没有说酒不好,只是在下不舒服,不想喝!” 龙老头听得神色一惊,立即关切的问: “什么地方不舒适?快跟我讲,我去给你拿点儿药来……”辛不畏淡然道: “没什么,不用了,只是累了些……”龙老头急忙正色道:“那太好了,我这瓶珍藏多年的美酒,特别提补醒脑,解除疲劳。来,我给你小兄弟倒一杯你尝尝,保你有效!” 说到“来”字时,已自动的将辛不提面前的酒杯拿过来,拨开瓶塞倒了一杯,又小心的为辛不畏送回去。 辛不畏表面淡然,心中冷笑,一等龙老头将酒杯送回来,立即无可奈何的说: “好吧,既然你老当家的如此看得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客了!” 说罢,端起洒杯来,“嗤”的一声喝了个干! 龙老头一见,立时哈哈笑了,同时关切的问:“怎样,老朽没有说错吧!” 辛不畏佯装品尝,“啧啧”两下朱唇,旨在暗察酒中下的是置人于死的毒药,抑或是令人昏迷的“蒙汗药”。 细品之下,微显酸涩,知道是令人昏迷的迷药,因而也断定‘小霸天’齐虎的命令中,是要龙老头捉活的。 龙老头见辛不畏已将酒喝下去,立即咧嘴笑了,同时也暗庆妙计成功,不出片刻,这个初人江湖的雏儿,便要任由他摆布了。 这时见辛不畏当真的存细品尝,不由佯装兴奋的问:“小兄弟,怎么样啊?” 辛不畏故意兴奋的一颔首道: “好,好,再来一杯!” 说着,将手中的酒杯,同时伸了出去。 龙老头一见,更加高兴,当然希望辛不畏喝的越多,晕倒的越快。 是以,毫不迟疑地再为辛不畏倒了一杯。 一杯,一杯,又一杯,辛不畏非但没有晕倒,反而越喝越有精神。 龙老头脸上的兴奋神色没有了,代替的是强白干笑,脸上皱纹间渗满了油油汗水,和目光中充满了迷惑和焦急。 也就在这时,蓦闻房后传来一声银鬃马的高昂欢嘶!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倏的站起身来,接着“氨了一声,丢掉手中的筷子去抚前额。 但是,右手尚未到额头,身形一连两晃,“咚”的一声倒在椅上,顿时晕了过去。 龙老头一见,倏的站起身来,向着门外探头察看的杜旺和三柱子,猛一招手,道:“混帐,还不快点进来捆!” 话未说完,杜旺和三柱子,各提了一根粗绳,飞步奔了进来,同时焦急的说: “龙老爹,这小子好大的酒量!” 龙老头却连连挥手道: 少废话,快,没想到这小子的功力如此深厚,足足喝光一瓶才晕倒!” 三柱子则恍然道: 原来是他的功力深厚呀!我还以为老爹您的迷药太少了呢!” 于是,杜旺捆辛不畏的上身和两臂,三柱子则捆辛不畏的两腿,不一会儿已将辛不畏牢牢捆在椅子上。 这时,龙老头才深深舒了口气,举袖擦了擦因过分惶急而流满一脸的汗珠。 同时,望着杜旺三柱子,吩咐道: “你们两个要轮流给我看好,一有动静,马上向我报告,明天拂晓就要把他小子送去‘剑皇堡’。” 说罢,举步就待走向房门外。 但是,房门外红影-—闪,同时响起一声淡淡娇声道:“用不着送了!” 龙老头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脚步,只见站在门外发话的,竟是一个身穿红绒劲衣,手持鸳风双刀的美丽少女。 这个美丽少女正是一路跟踪前来削于美兰。 于美兰不待龙老头发话,已沉声道: “姑娘我本是错过了宿头,准备住店的……”龙老头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说:“好呀!这问上房就让给姑娘你;!” 于美兰不由沉声道: “你实在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可恶老贼,到了这般时候,尚敢说这种话……” 龙老头立即恍然道:“噢,姑娘可是为了这小子?” 说着,并侧身肃手,指了指被捆在椅上的辛不畏,继续道:“姑娘可知他是谁?” 于美兰急切地想救醒辛不畏而又怕一刀将龙老头杀了,在他身上搜不到解药,只得淡然问:“你知他是谁?” 龙老头正色道: “老朽当然知道他是谁,他姓辛名不畏,‘剑皇堡’中的一个小小护堡武师!” 于美兰冷冷一笑道: “你进得房来,根本就没问他的姓氏,你怎的知道他叫辛不畏!” 龙老头听得心中一惊,知道于美兰进店已不止片刻工夫了,因而强自一笑道: “这是我们少堡主的命令上这么写的,老朽当然知道。” 于美兰听得心中一动,道: “你说的少堡主,可是‘小霸天’齐虎?” 龙老头听得独眼一亮,不由希冀的脱口急声问:“姑娘可是认得我家少堡主?” 于美兰原就要将计就计,但她根据‘小霸天’的为人绝不能说‘小霸天’好,因而娇哼一声,沉声道:“你们少堡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我去‘剑皇堡’找我姑丈时,他那副嘻皮涎脸的样子,看了就叫人讨厌,所以我宁愿宿小店,也不愿去‘剑皇堡’找我姑丈!” 龙老头一听于美兰形容齐虎的神态,倒有一两分相信了,因而关切地问: “请问姑娘的姑夫是那一位?” 于美兰在山道空地上,看出‘黑风掌’沈奇通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这种人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因而毫不迟疑的说:“‘摧碑手’唐坤山,唐教习!” 龙老头听得独眼——亮,不山哈哈一笑道:“姑娘果然是自己人,老朽龙飞天,也和唐教习是朋友!” 说到自己的名字时,尚握着小磁瓶抱拳行了一礼。 于美兰无奈,为了救醒辛不畏,只得叩刀还礼道:“原来是龙前辈,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介意才好!” 龙飞天哈哈一笑道: “姑娘你太客气了,所谓不知者不罪怪,咱们是‘你的大水,冲到了我这个龙王庙’,哈哈……”说罢,冗自一阵哈哈大笑。 于美兰虽觉得龙老头的话意不雅,为了救醒辛不畏,只得故装关切的谦声问: “龙前辈,这人确是‘剑皇堡’的护堡武师吗?” 龙老头微敛笑容,摇头道: “老朽也不太清楚!” 于美兰郑重的说: “龙前辈,不瞒你说,我很不满意你们少堡主,我想请前辈把他救醒,让晚辈问他几句话,如果他确是‘剑皇堡,的武师,晚辈绝不插手管这档干事!” 岂知,龙老头竟毅然颔首道: “好,就是将他救醒,谅他小子也跑不了!” 了字出口,立即向着仍站在辛不畏左右椅侧的杜旺和三柱子,一挥手道: “你们闪开!” 杜旺和三柱子愣愣的虽然有些不解,但仍急忙退开了。 龙老头举起手中握着的磁酒瓶,送至嘴上猛的吸了一大日,紧接着,倏然回身,“噗”的一声,一蓬疾射酒雨,扑头盖脸的喷向了于美兰。 于美兰一向机警,她一见龙老头举瓶喝酒,便知不妙,待等龙老头倏然回头,立即脱口娇叱道:娇叱声中,一挥双刀,飞身扑向了龙老头。 也就在她飞身扑向龙老头的同时,“噗”的一声,一阵酒雨已喷在了她的娇靥秀发和肩胸上。 于美兰虽然已闭住了呼吸,但冲鼻的酒气,依然令她头昏目眩,四肢乏力,摇摇欲倒。 龙老头喷过了口中酒,立即大喝一声,神色凄厉的疾伸双臂,猛向于美兰迎来,显然要擒拿于美兰的握刀双腕。 于美兰又急又怒,没想到酒中的迷药如此厉害,仅仅冲进鼻内些许酒气,便令她头脑昏迷,四肢无力。 这时一见龙老头伸掌抓来,决心在昏倒前必须先杀了这个老贼。 是以,一志声吭,猛提一口真气,以刀一分,疾演“开天辟地”,上斩对方的双手和头颅,下挑对方妁双股和小腹。 岂知,龙老头已知道于美兰不会支持太久,他用不着再和于美兰拼命。是以,一声哈哈大笑,身形一个就地翻滚,直向房门以外滚去。 于美兰双刀击空,更加愤怒焦急,猛的一个回身,手中双刀同时掷出。 只见寒光一暗,立时暴起一声直上夜空的凄厉惨嗥。 龙老头仰面倒在门外院中,一柄刀插在他的脖颈上,一柄刀插中了他的小腹,张大了嘴巴,暴睁着独眼,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杜旺和三柱子一看,俱都吓呆了,愣愣的望着门外地上的龙老头,鲜血正旧泪的流出来,完全看傻了! 于美兰的头脑愈来愈昏眩,四肢也愈来愈颤抖的厉害,她开始张口喘息,额角上的豆大汗珠也一滴接一滴的滚下来,她必须将娇躯倚在门板上,才能支撑着身体而不萎缩在上。 她自知无法支持到辛不畏自动醒来,不得不望着发愣发呆的杜旺和三柱子,喘息着谦声道:“请两位去拿解药来……只要将辛少侠救醒……我会绐你们…… 每人一千银票……”杜旺和三柱子闻声定神,一看于美兰汗下如雨,面色苍白,精神不由同时一振,道:“你别在那儿做梦吧!我们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我们明天把这小子送去‘剑皇堡’照样的可以拿到赏钱……”于美兰只得道: “可是……我给你们的多……”杜旺哈哈一笑道:“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我们先把你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你姑夫唐教习也绝不会知道……”话未说完,一直以贪婪邪恶眼神注视着于美兰的三柱子,突然将嘴凑至杜旺的耳边,咭咭喳喳的说起来。 于美兰一看两个年轻小伙子那种色迷迷的邪恶眼神,骤然有如霹雷轰顶,原本颤抖的两腿,这时更无法支持她沉重的身体了! 蓦见杜旺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说: “好呀!但是我是第一个!” 三柱子涎脸得意的说: “那是当然……” 于美兰看得大吃一惊,不由颤声问: “你?……你们要作什么?” 杜旺和三柱子,两人同时嘻皮涎脸的向着于美兰身前走去,由三柱子得意的说:“不会什么,请你先同阿旺哥上床,然后在下我再跟上……”于美兰虽然有些想昏迷过去,但她知道,绝对不能闭上眼睛。 是以,未待三柱子话完,已喘息着怒声道:“你们是找死,看姑娘我不宰了你们!” 说话之间,勉强在腰内抽出了一柄小巧精致的尖刀来。 杜旺和三柱子虽然看到于美兰倚着门板不停的喘息,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按下气,但于美兰是会武功的侠女,而且刚刚杀死了龙老爹,如今见她撤出尖刀来,两人都惊得急忙刹往了前进脚步。 于美兰一见震吓收效,再度动之以利,道:“两位千万不要自误……我说过……只要你们救醒辛少侠我一定赏你们……每人一千两银子……”话未说完,三柱子突然“呸”了一声,道:“你别在那里骗人了,救醒了那小子,他手里有剑,我们还不是被他一剑一个给杀了!” 杜旺突然一咬牙道: “三柱子,你忘了‘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句话了……?” 三柱子一点头,兴奋的说: “没有哇,我正是这个意思,看这妮子,长得比咱们少堡主的九个老婆还漂亮,今天如果不乐一乐,那才叫做鬼也冤枉呢……”于美兰知道今天被辱已不可避免,不由切齿恨声道:“你们两个……无耻歹徒……姑娘就是变成厉鬼……也要活捉你们两人……”话未说完,杜旺突然得意的哈哈一笑,再度走向于美兰的峰前,涎脸道:“鬼?嘻嘻!谁见过鬼,活人见了鬼,那也就是死期到了……” 三柱子也色迷迷望着神情惶急的于美兰,接口道:“那是不错,见了鬼也就是快死了……”了字方自出口,身后“克嗓”一阵碎裂声响! 杜旺和三柱子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啊的一声张大了嘴巴,吓得几乎溺在裤子里! 只见歪着头昏迷过去的虽然仍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但坐下的椅子,却已经断裂散碎! 紧接着,双目紧闭的辛不畏,突然站直了身体,捆在他身上的麻绳,随着坠落的椅木立时滑落在他的脚下地上,两条手臂倏的向前直伸出来。 杜旺和三柱子早已吓得魂飞大外,脱口喊了声“鬼”,亡命奔向了门外! 辛不畏倏然睁开了冷电般的星目,同时厉喝道:“站住!” 厉声喝罢,双唇一呶,一道白练,由口内射出,射向了奔出门外的杜旺和三柱子。 杜旺和三柱子正庆幸逃出上房,突然觉得膝窝被一道强劲东西击中,两腿一软,大吃一惊,惨叫声中,两人随着一阵浓重酒气,同时仆倒在地上。 辛不畏用凝聚在胃中的药酒击倒了杜旺和三柱子,立即飞身纵向了房外。 于美兰一见辛不畏自动的醒来,大喜过望,不由脱口急呼道:“不畏哥!” 飞纵中的辛不畏听得心头一震,但他的身形已到了门外院中,来不及回答于美兰的招呼。 杜旺和三柱子就仆在龙老头的尸体不远处,更是惊得心胆俱裂。 这时一见辛不畏飞身追来,不由惊得惶声哀号道:“大侠饶命呀!小的知道错了呀!”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我本来有心饶你们不死,特的看一看你们两人的动静,没想到,嘿,哼,你们非但毫无悔意,还要羞辱了于姑娘之后抢她身上的银子,最后再杀她灭口……”话未说完,杜旺已惶声分辩道:“这是三柱子的主意,小的根本没想到这些呀!” 辛不畏业已看透了这些劣根性深的歹徒本性,因而冷冷一笑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不能让你们活着再害人,你们虽然年纪轻轻,心肠之狠,却不亚于死去的龙老头!” 杜旺和三柱子一听,同时惊声惶声哀号道:“大侠饶命呀,大侠饶命呀——” 第二个呀字方自出口,辛不畏已分别在他们两人的肋下各踢了一脚,因而他们的呀也变成了又长又凄厉的刺耳惨嗥! 辛不畏踢毙了杜旺和三柱子,立即转身奔进了上房内。 转首一看,只见于美兰已萎缩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辛不畏心中一惊,也不自觉的脱口急呼道:“兰妹!” 急呼声中,俯身伸臂,立时将于美兰的娇躯托抱起来。 他低头注视着于美兰有些苍白,隐含幽怨的艳丽娇靥,她微张着樱口,紧蹩着柳眉,合闭的杏目睫缝间,尚蕴藏着两滴泪水,看来,她比两天前更清瘦更憔悴了! 辛不畏并非铁石,他也有一颗热情奔放的心,只是限于情势,令他不敢有所表示,他何尝看不出于美兰对他的痴情,热爱和多大来对他的照顾! 想想方才,她不顾自身危险,毅然现身相救,在中了迷酒之后,仍不忘以银子打动杜旺和三柱子,企图救他苏醒。 所幸他辛不畏屡逢奇遇,功力深厚,将迷魂药酒凝聚在胃里伪装昏迷。 否则,她于美兰为了救他辛不畏,不但失身遭辱,也很可能丧失了宝贵生命! 再想想自己,听到了‘小白’的欢嘶,而断定他们父女已经到了,竟伪装昏迷而骗他们现身,实在太对不起她了。 心中一阵不安和惭愧,不自觉的将面颊凑至于美兰的香腮上,又疼又爱地一阵厮磨。 蓦然一阵温暖热泪湿润了辛不畏的面颊,他不但觉出于美兰的娇躯颤抖,同时也听到了于美兰的心跳得厉害! 辛不畏心中一动,急忙抬头,只见于美兰的艳丽面庞,羞红的宛如熟透的苹果,但晶莹透明的泪珠,却由她的眼角像断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一看这情形,辛不畏知道于美兰是由她极端兴奋的心情,强自支持着而没有完全昏迷过去。 心中一喜,不由在她微张的鲜红的樱口上轻轻吻了一下,托抱着她的娇躯,急步奔进了卧室内,顺势放在了洁净柔软的睡床上。 辛不畏再不迟疑,即在怀中掏出一个血紫小玉瓶来。 但是,低头一看,只见于美兰艳丽的面庞上,就这刹那间的工夫,竟渗满了点点汗珠,而酥胸也起伏的厉害。 辛不畏看得心中一惊,赶紧拔开瓶塞,一阵扑鼻清香中,立时倒出一粒朱红药丸来。 再看于美兰,不但高耸的酥胸已恢复了平静,而艳红的唇角也挂上一丝微笑。 这时,辛不畏才恍然大悟,断定于美兰是担心他会欺负她,所以才紧张害怕的吓出一身冷汗来。 于是,摇头一笑,捏起那粒异香扑鼻药丸,放进了于美兰微微张开的樱口内: 辛不畏见于美兰的娇靥上,又是泪珠又是汗珠,急忙收起紫玉瓶,顺手掏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地为于美兰擦拭起来。 擦拭之间,发现于美兰的柳眉越蹩越紧,原本微张的樱口也闭上了,看情形,似乎连呼吸也憋住了! 辛不畏知道于美兰已完全复原了,看她的神情,显然是嫌他的手帕有汗臭,于是一笑道:“可以起来啦!” 于美兰实在不好意思睁开眼睛,不由“噗嗤”一笑,一双玉手,急忙掩住了羞红面孔! 辛不畏故意道: “既然你害羞,那我出去好了!” 说罢转身,作势就待走出房去! 于美兰急忙放下双手,撑臂坐起,急呼道:“不畏哥!” 辛不畏闻声回身,含着得意微笑走了回去。 于美兰却羞红着娇靥,深情地望着辛不畏,忍笑喷声道:“你总爱欺负我!” 辛不畏也忍笑正色道: “把你放到床上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谁还敢欺负你!” 如此一说,于美兰的娇靥更红了,不由“噗嗤”一笑,玉手又掩住了娇靥,笑声道:“人家真的骇怕嘛!” 把话说完,想是想起了辛不畏不喜欢她掩面,急忙又放下又手,一拍床缘,深情含笑道:“来,不畏哥,坐下来,小妹有话说。” 辛不畏依言坐在于美兰的身边对面,一双星目则注视在于美兰的艳美面庞上等她发言。 于美兰见自己痴爱的人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不由欣慰满足的拉住辛不畏的手,含笑问:“不畏哥,听你方才的口气,好像你早巳醒来了?” 辛不畏一笑道: “我根本就没有昏迷!” 于美兰听得一愣问: “为什么要伪装昏倒?” 辛不畏含笑道: “还不是要引你们前来!” 于美兰再度迷惑的问: “引我们?” 辛不畏一笑道: “我本来想把龙老头那瓶酒完全喝光,让他知难而退,蓦然听到‘小白’的欢嘶,知道你们找来了……”于美兰立即不解的问:“小白欢嘶与我前来何干?” 辛不畏解释道: “我知道‘小白’非常通达人性,它被你骑了好多大,一见到你来,当然会发出欢嘶……”于美兰这时才一笑道:“方才我原本在店前墙外察看,为了听清你们的谈话,只得绕向南厢房面,一纵上房面即看到拴在房后马槽上的‘小白’,它向着我一竖耳,我向它挥了挥手……”辛不畏含笑接口道:“于是它就昂首欢嘶起来!” 于美兰却忍笑咳声道: “它欢嘶不要紧,可把我吓了一跳,深怕惊动你出来察看,赶紧伏在房面上,岂知,那老贼竟咳喝两个小贼进去捆你……”辛不畏得意的一笑道:“不这样怎能的把你诱出来!” 于美兰却不服气地忍笑嗅声道: “哼,还不是我今天下午不小心被你看到了!” 辛不畏立即正色道: “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在跟着我……” 于美兰一听,娇靥顿时一红,不由羞得“呸呸”两声道:“谁一直跟着你? 真不知害臊!” 辛不畏失声一笑,依然正色道: “真的!所以前天晚上在那座古宅里,我虽然察觉有人跟踪,仅吆喝了一声,并没有追出去!” 于美兰却不以为然的说: “告诉你,那时我已离开了安邑城……”辛不畏立即摇头道:“不,你没有离开安邑城!” 于美兰不由惊异的问: “你怎的知道我没走?” 辛不畏含着一丝神秘微笑道: “有人告诉我说,你舍不得离开我,哭了……”于美兰一听,娇靥顿时胀得通红,一面“呸呸”啐个不停,一面伸出玉手去捂辛不畏的嘴,同时笑声道: “你再说!你再说!” 辛不畏哈哈一笑道: “你不说实话,我当然乱说了!” 于美兰故意娇靥一沉道: “告诉你啊,我可不喜欢你油嘴滑舌,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安邑,才又转回去的!” 辛不畏也一整笑容,关切地问: “于前辈呢?” 于美兰一叹道: “爹一个人先回去了!” 辛不畏不由惊异的问: “好端端为什么叹气?” 于美兰黯然道: “爹既气我离不开你,又担心白啸天损兵折将后,会派人去挑威远镖局……” 辛不畏却关切的插言问:“你是说,于前辈早就知道‘如玉山庄’的白善人是白啸天?” 于美兰黯然道: “这你不能怪爹不告诉你,而且在未过黄河前,他老人家也不敢掀‘金眼鱼’的底,因为他老人家知道宫大侠和他们之间有过节……”辛不畏听得目光一亮,问:“你也知道我义父与他们之间的仇嫌?” 于美兰毫不迟疑地摇头道: “不,直到前天离开安邑城,爹才告诉我,详细内情,爹也不清楚。他老人家业已看出来,你对爹接这趟镖,非常不满意。” 辛不畏也毫不避讳地颔首道: “不错,我认为不该帮歹徒将失宝运出京城来!” 于美兰再度叹了口气道: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对你说,最初爹根本不知道镖主是靖王府的龚师爷,由于条件优厚,镖银又多,所以才接了下来……”辛不畏不解地问:“什么优厚条件?” 于美兰道: “镖银七千两,送到地头拿,即使途中将镖丢了,镖银照付!” 辛不畏沉声道: “于前辈保镖数十年,这种不合常理的镖为什么还要接?” 于美兰正色的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比这趟镖不合常理的还多了呢,在我们干保镖这一行的人来说,总不能把送上门来的财神爷给推掉吧!” 辛不畏冷哼一声道: “结果,只想到银子,父女两人的性命差点儿丢掉!” 于美兰却理直气壮的说: 辛不畏正色沉声道: “总不能为了银子命都不要了吧?如今呢?命虽然保住了,‘威远镖局’的招牌可砸了……”话未说完,于美兰突然呜咽哭声道:“爹没有说错,你根本就没把我们父女看在眼里!” 里字出口,伸手抖开身边的棉被,飞身撞向了后窗。 只听“克嚓”一声脆响,红影一闪,于美兰已随着碎裂的窗橱滚出了窗外。 事出突然,辛不畏顿时愣了。 一见于美兰滚出了窗外,才急忙起身急呼道:“兰妹!兰妹!” 连呼两声,窗外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飞身纵走带起的衣袂破风声。 辛不畏心中一惊,断定于美兰苏醒不久,体力可能尚未完全恢复,很可能因为是真气,又撞昏在窗外面。 是以,心念电转,足尖一点地面,飞身纵出了窗外。 低头一看,窗下仅有一条棉被,而于美兰却已不知去向! 辛不畏又惊又急,飞身纵上了后店一座房面上,游目四野,除了随着夜风摇晃的树影,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于美兰离去的影子。 于是,气纳丹田,望空高呼道: “兰妹!兰妹!” 但是,除了山野传回来的回应,听不见任何声音。 辛不畏怅然望着正南半空,心中突然升起一阵空虚落寞之感,因而,也深悔方才一时气愤,语气太重,以致伤了于美兰的自尊! 他落寞的纵下房面,决定连夜再赶一程,他已无心再在小店度夜了。 他先到厢房后解下银鬃马,装上鞍势,迳向前院走来。 一拐过上房屋角,蓦然发现了龙老头和杜旺二柱子三人的尸体,而他立时想到了插在龙老头身上的鸾凤双刀。 凝目一看,双刀果然不见了。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于美兰冲出了后窗,立即翻滚绕过房又前来取刀,而他,却纵出后窗往后店找,当然找她不着。 看了这情形,心中更加懊恼,因而也知美兰是决心不再理他了。 他将剑取来挂在鞍头上,飞身上马,‘小白’一声长嘶,驰出小店,直奔正南。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五 章 野外邀斗 顺兴甸是座由解县前往风陵渡的必经大镇,它虽位在山区中,但街道宽大,市面繁华,车马行人,络绎不绝,由于商旅大都在此打尖或宿夜,因而酒楼客栈特别多。 正因为这样,‘黄河帮’的总分舵主‘江海钓叟’朱七,特地在此设一个分舵。 大将正午,镇北数里外,一匹神骏高大的银鬃快马,正昂首竖鬃,放蹄驰来。 马上坐着的,正是一身白衣,英俊挺拔的辛不畏。 辛不畏一夜行来,仅在一处绿谷林缘休息了个把时辰,马儿啃草,他也假寐调息,直到此刻,依然神采奕奕。 由于途中已碰到了两三起身穿黄衣,背插单刀的大汲巡逻,辛不畏也跟着提高了警惕,知道已进入‘黄河帮’的势力范围,他倒并不担心自己,担心的却是于美兰。 她只身一个少女,虽然刀法诡橘,武功不俗,但遇上了阴刁险诈之徒,依然难受免吃亏。 是以一路行来,他一直希望能听到山道传来的清脆蹄声,也好循声追去。 但是,他失望了,他没有察觉任何蹄声,甚至夜行飞驰,带起的衣袂破风声! 进人镇街,就在道左一家“达江老栈”住了下来,由于精神仍旺决定到街上走走,他断定于美兰离开了小店,很可能仍在暗中观察他的行动,这时上街,说不定会碰上她。 顺兴甸的南北街特别长,东西两街较短,多民房往户人家,其中不泛堂皇住宅,当然,十字街口是最繁华的地方。 辛不畏在南北大街上转了一圈,每碰到小花子便给他一文钱,并形容一下于美兰的衣着,相貌和双刀,一旦有了踪迹,马上去“达江老栈”送消息。 这天晚上,天气就像辛不畏的心情,阴云密布,不时吹来一阵强风,不但瓦檐呼啸,窗纸也被吹得“沙沙”直响。 辛不畏熄了灯,和衣倒在床上,虽然已经二更时分。但他仍希望有个小花子,突然跑来报告他消息,于美兰就住在镇上的哪一个客栈里。 但是,他再一次失望了,看看将近三更,依然没有小花子前来报告消息! 辛不畏心中一阵帐然,知道于美兰再也不会理睬他了,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亲自去一趟长安京师的威远镖局。 正他胡思乱想,辗转难眠之际,后窗门上突然响起“剥剥”弹指声音。 辛不畏心中一惊,挺身站起,脱口低声问:“谁?” 窗外没有人回答,却是“剥——剥剥”三声有节制似暗记的屈指弹窗声! 于是,拿起身边的‘天雷剑’,一个筋步纵到了后窗前,拉开窗门一看,一阵强劲夜风,挟着一阵清雅脂粉余香扑面吹来。 辛不畏心中一喜,急忙探首外看,哪里有卑个人影? 这时,他根据那丝淡雅余香,巳断定来人必是于美兰无疑因而他也断定,于美兰仍在暗中跟踪着他,只是她的身法隐密,没有被他发现罢了。 心念电转,举目察看,摹见后店墙角上,一道纤影一闪,顿时不见。 辛不畏目光尖锐,他虽没看清那人的衣着面貌,但已确定那人是女子,而且肩后交叉着兵器,当然是鸳凤刀无疑,而那女子也自然是于美兰了。 心中一阵兴奋,心跳也跟着“怦怦”加快,点足跃至窗外,反手将窗门拉好,飞身纵上了邻近的房面。 举目一看,惊得险些脱口惊啊,只见那道纤细身影,早巳到了镇外,正加速向东边一座高峰下驰去。 辛不畏再不迟疑,展开身法,如追风电掣般向前追去。 这时,他才警觉到,难怪于美兰那等高做,原来她不但单刀法高超,武功不俗,而轻身功夫也高得惊人。 心念问,窜房越脊,不觉已出了大镇,脚下再加两成功力,直向那道纤影追去。 前面飞驰的女子,不时回头察看一眼身后,似乎深怕辛不畏没有迫来。 但是,当她回头察看时,不由惊得目光倏然一亮,她似乎没想到,辛不畏的身法竟是如此神速,眨眼之间已追至她身后不足三十丈了。 辛不畏这时也看清了那女子的衣着了,一身红劲衣,背后交叉着兵器,正是于美兰无疑。 由于对方看了他一眼,目光一亮之后,接着又回过头去加速飞驰,辛不畏心巾大急,不由惶急高呼道:“兰妹?兰妹!” 这两声“兰妹”果然有效,前面飞驰的红衣女突然刹住了身势,并猛的转过身来。 辛不畏一见大喜,也赶紧刹住身势,双脚踏实,已到了红衣女子的身前八尺之处,定睛一看,脱口惊啊,险些飞身疾返。 因为,当前站着的红衣女子,左肩是刀,右肩是剑,一方红绸,遮住了她风目以下的娇靥,两道峨眉微剔,一双凤目含威,熠熠目光,直盯在他辛不畏的俊面上。 辛不畏一看对方女子的眉目,立时确定不是于美兰,因为红衣女子的娇躯没有于美兰成熟,丰满,而对方女子这身打扮,显然有伪装于美兰之嫌。 一想通了这一点,辛不畏立时兴起被人愚弄之感,不由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对方红衣女子,不答反而冷冷问: “你称呼于美兰什么?‘兰妹’是不是?” 辛不畏听得心头一震,同时俊面突的一热,沉颜怒声问:“你到底是谁?” 红衣女子冷冷一笑道: “你先别问我是谁,待会儿你自会知道,我问你,你既然称呼于美兰‘兰妹’,那她称呼你什么? ‘不畏哥’还是,‘辛哥哥’?” 辛不畏傻了,心里的怒气也一丝没有了,在这一刹那,他好像犯了错的罪人。 这红衣女子哪里是来愚弄他,根本是前来找碴,她不但问:“兰妹妹!辛哥哥,好亲热呀!哼,恐怕你们已经论及嫁娶了吧?” 一听“沦及嫁娶”辛不畏惊得面色倏变,脱口惶声问:“你……你是柳师妹?” 妹字方自出口,红衣女子已剔眉怒叱道:“谁是你的师妹?告诉你,从今以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辛不畏大吃一惊,不由惶声道:“师妹,请听我解释……”话刚开口,一身红衣的柳效梅已断然道:“你也用不着多费唇舌了,你应该知道你已没有资格接受任何女孩子的欢喜,现在我成全你们……”辛不畏一听,更加惶急的说:“师妹,你完全误会了,你听我说……”柳效梅依然气愤的说:“你用不着说什么,请你回去告诉宫师叔,十五年前的约,就此取消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身法,直向东南驰去。 辛不畏大吃一惊,惶声急呼道:“师妹!师妹!” 但是,柳效梅非但没有止步回头,反而更加快了身法飞驰,眨眼之间已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辛不畏愣愣的望着东南方向,内心有无比的懊恼和惶恐。 因为,他每次下山办事,义父宫自豪都会叮嘱他,不可与其他女孩子接近,必须谨记,义父十五年前,已为他订了妻室——柳效梅。 他从来没有见过柳效梅,和她也谈不上感情,只是在微妙的关系上,想起来有些奇异感觉,那只是一种寄望将来美好的感觉。 他所惶恐的是,如果这事传到义父宫自豪的耳里,必然会令他老人家十分震怒,当然会受到相当严厉的呵斥。 他一直不明白,师妹柳效梅怎的会突然在此出现? 继而一想,恍然想起,不由懊恼的“啊!”了一声! 他突然想起来,师怕柳一针,虽然在京师长安开设一家药铺‘回春堂’,但她的老家故乡,正是这座繁华大镇——顺兴甸。 正由于他想起了这一点,同时也明白了柳效梅出现的原因。 首先,他们父女早已知道了他随同‘金刀’于化龙父女押镖前去安邑的事。 其次,他今天下午在街上碰见小花子就打听于美兰的行踪,并告诉小花子们如何前去客栈找他送消息,如果他判断的不错,不是小花子们前去柳宅报告,就是柳效梅正巧在街上发现了他辛不畏。 他虽然不知道柳效梅平常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但他敢断言,柳效梅今夜穿的这身衣着,完全是特意打扮的近似于美兰,以便前来向他试探。 辛不畏越想越懊恼,深悔没有想到师伯柳一针就住在这座大镇上,以致惹出这么严重地祸事来。 他黯然叹了口气,转身询镇甸走去,他似乎已没有施展。轻功的力气,连举步都觉得沉重吃力。 有句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话对辛不畏来说,倒也不假。 这时正有两道身影,悄没声息地向着他住宿的客栈接近。 一高一矮,高胖矮瘦。 胖的那人穿僧衣,光着头,手中托着一个隐泛金光的大铜钵,瘦的那人着劲服,也光着头,腰问插着一对分水蛾眉刺。 手托百斤大铜钵的僧人,正是那大在西口镇“玉丰酒楼”上,被辛不畏当然众惩治一番的铁头和尚。 腰插蛾眉刺,上尚挂着一捆渔网的瘦削汉子,是个头上一毛不生的秃子。 这人正‘黄河帮’设在‘顺兴甸’的分舵主‘黄狼’朱九。 ‘黄狼’朱九是铁头和尚臭味相投的亲密好友,也是‘黄河帮’总分舵主‘江海钓叟’朱七的亲兄弟。 铁头和尚在街上发现了辛不畏,又派人盯稍直跟到客栈,跟看着辛不畏走进了靠近后店的一间上房内。 ‘黄狼’朱九并没有什么真本事,既然铁头和尚不敌辛不畏,他朱九当然更不是对手。 他虽然是领袖百多名唆罗大小头目的分舵主,但前来报仇却不敢让人知道,因为他不是公然向辛不畏挑战,而是要以下三流的伎俩暗下毒手。 两人悄悄来到客栈后,铁头和尚首先飞身扳住了墙头,探首向店内一看,立即向着朱九一呶嘴,当先翻身纵进了客栈内。 一等‘黄狼’朱九翻进墙来,铁头和尚立即举手指了指两三排房外的一座上房后。 两人一阵轻灵小巧的快闪疾避,沿着房根阴影,很快地摸到了辛不畏的上房后窗下。 ‘黄狼’朱九先侧耳听了听窗内动静,不由蹩眉向着铁头和尚比了一个手势,似乎在问,你确定那小子住在这间房里? 显然,他没有听到里面有沉睡中的鼻息声。 铁头和尚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表示绝对没问题。 朱九一看,只得在怀里掏出一个振翅欲飞的铜质小仙鹤来。 他先在仙鹤嘴上熟练地涂些口水,接着向窗纸上轻轻一戳,毫无声息的戳进窗纸内。 紧接着,将仙鹤嘴凑近小仙鹤尾管上,向着窗内一连吹了几口大气。 片刻工夫之后,将小仙鹤放进怀里的‘黄狼’朱九,伸手在小腿绑腿上拔出一柄菲薄尖刀,插进窗门缝中去找窗门位置。 只见‘黄狼’朱九,将尖刀由上面向下切,面色也由茫然转变为迷惑、震骇! 因为,他的尖刀由上而下,直切到窗台,竟没有碰到窗门闩。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向着铁头和尚一挥手,转身就待离去。 铁头和尚伸手将朱九拉住,郑重的指了指窗们,似乎在问,里面怎么回事? ‘黄狼’朱九却震惊焦急的比划一个手势,似乎在说,假设那小子确实在里面,一定有了防范,否则,便是空屋无人! 铁头耻尚哪里肯信,就用手中的大铜钵,猛的向内一推,“克了”一声脆响,窗门虽然开了,但也应声被击碎! 铁头和尚正待探头向内察看,蓦闻不远处有人冷冷他说:“里面是无人空屋你们都听不出,还闯什么江湖?” ‘黄狼’朱九和铁头和尚闻声大吃一惊,急忙回头,只见手提宝剑的辛不畏,就站在他们身后数丈之处。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铁头和尚一见辛不畏,顿时大怒,脱口怒喝道:“好个狡猾的王八蛋,佛爷今晚送你上西天!” 怒喝声中,挥动手中百斤大铜钵就待向辛不畏击去。 ‘黄狼’朱九深怕惊来店东,认出他是镇上‘黄河帮’的分舵主,如果再看到他和铁头和尚夹攻辛不畏一人,传出去那真是威风丢荆是以,急忙沉声喝阻道: “铁头慢着!” 铁头和尚知道‘黄狼’是出了名的鬼灵精,而且也不违拗他的意思,因而急忙刹住了身势,同时怒声道:“这小子不在房内,居然敢戏弄咱们……”辛不畏这时已闻到了迷香气息,因而冷冷一笑道:“难道要小爷呆在屋里,等着你们施展那些上不得台面,登不得雅堂的下五门伎俩不成?” ‘黄狼’朱九也冷冷的说: “你小子也用不着在那里油腔滑调,撒野卖俏,满口大不敬,有本事有胆量的咱们镇外见真章……”辛不畏见朱九肩上挂着一捆渔网,再度冷冷道:“看你阔下身携渔网,好像算准了能捉住我这条大活鱼似的!” ‘黄狼’朱九沉声道: “小杂种,你也用不着耍嘴皮子,大和尚和九爷在镇后山坡上等着你,如果你怕爷们放你的血,剥你的皮,你就是缩在客栈里……”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听说剥皮放血的滋味都不好受,在下倒有些想体会体会……”铁头和尚立即朗声沉喝道:“好,那佛爷就在镇外等着超渡你!” 说罢转首,向着‘黄狼’朱九一甩头,沉声喝了声:“咱们走!”,急步向店后奔去。 朱九也斜了辛不畏一眼,做然哼了一声,跟着急步奔向店后。 辛不畏满腹的懊恼,一肚子的怒火,回到客栈又碰到铁头和尚带着朱九前来寻仇,连番的不如意,不啻火上浇油。 这时一见铁头和尚与朱九离去,觉得到镇外也好,正好痛下杀手,好好惩治惩治这些恶性难改的歹徒。 他义父宫自豪,曾不止一次对他说:“除恶务尽,如果你一念之仁放走了歹徒,希望他从此改面革心,重新做人,但最好,他会给你带来无穷的祸患,和终生不尽的痛苦!” 如今,他还不能算是正式踏人江湖,而是第一次带着义父师门重宝,他老人家昔年仗以成名的“天雷剑!”下山,也不过才十多天,不但自身有了烦恼,也树了不少仇嫌。 想想,他今年才二十三岁,今后还要活几十年,如果日子都像这几天,他真不知道,如何过往后的几十年? 他愣愣地呆立着,镇后突然传来一阵犬吠! 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离去的铁头和尚与朱九。 于是,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邻近房面,展开身法,直向镇外如飞驰去。 出了镇外,前面果有一道斜山坡,细草如茵,野花片片,倒是一处踏青小憩的好地方。 可惜,此刻是三更半夜, 辛不畏到达山坡上,游目察看,并没看到铁头和尚与朱九等他前来。 正感不解,蓦见铁头和尚与那个瘦小汉子才刚刚由镇内奔出来。 辛不畏这才明白,他是施展轻功飞驰,而铁头和尚和那个瘦小汉子却是沿着民房巷道奔出来。 只见铁头和尚向着‘黄狼’朱九,招呼道:“朱九,站住!站住!” ‘黄狼’朱九停身止步,见铁头和尚望着身后,也立时发现了辛不畏没跟来,因而迷惑的道:“那小子莫非真的怕了……”铁头和尚不禁埋怨道:“方才我就要下手,你偏偏约他到镇外来……”‘黄狼’朱九也不高兴他说:“你只想到雪耻消恨,完全没顾到我今后还要在‘顺兴甸’混下去,须知我是‘黄河帮’的一舵之主,总分舵主的亲兄弟,如果让舵上的大小头目知道我‘黄狼’朱九,半夜三更的跑到客栈吹迷香粉,那谁还心悦诚服的听我的?” 辛不畏一听,这才知道那个瘦小秃子,正是他回去要我的‘金眼鱼’的亲弟弟。 根据朱九的谈话,更加证实了虽是歹徒,仍知为人处事的道理,只是他们为非作歹惯了,明知不合大理,为了钱财,为了名利,仍要昧着良心硬于下去罢了。 心念问,铁头和尚己抱歉他说: “我只是说,咱们刚才就该下手,错过一次宰了那小子的机会……”‘黄狼’朱九立即沉声问:“听你的口气,可是想再回去?” 铁头和尚毫不迟疑他说: “当然要回去,今晚不杀了那小子,我实在不甘心!” ‘黄狼’朱九却以警告的口吻说: “不过那小子看来气定神闲,了无惧色,似乎根本没把咱们看在眼内哟!” 铁头和尚立即不以为然他说: “哎呀!他那是故作镇定嘛!想想看,你上边一网,我下边一钵,天衣无缝,配合无间,他小子就是大罗神仙,也非得当场完玩不可!” ‘黄狼’朱九只得无可奈何他说: “好吧!但愿那么容易就收拾了他!” 铁头和尚更以怂恿的声调,兴奋他说: “怕啥?大不了拿你的最后法宝来毁了他!” 说罢,一拉‘黄狼’朱九,转身就要走回镇去。 辛不畏一见,立即淡然沉声道: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在下已等得不耐烦了!” 铁头和尚大吃一惊,循声抬头一看,发现辛不畏早巳站在山坡上,心中又惊又怒,不由大骂道:“好个小王八蛋,你是诚心来拿佛爷消遗,你等着,今夜佛爷如不将你小子砸个粉身碎骨,从明天起,江湖上再没有佛爷我这号人物!” 说话之间,向着朱九一挥手,两人同时向山坡上扑去。 辛不畏却冷冷一笑道: “你这酒肉和尚倒有先见之明,用不着明天,片刻之后就要你魂游丰都城!” 铁头和尚一面和朱九分别奔向辛不畏的左右两侧,以便形成夹攻之势,一面怒声道:“你小子说的不错,反正咱们两个,总有一个前去丰都城报到!” 辛不畏却淡然道:“非常抱歉,是你们两个,可没有在下我!” 说话之间,铁头和尚与‘黄狼’朱九已在他的左右一丈五尺之处站好。 铁头和尚暗凝功力,运气托钵,而‘黄狼’朱九也解下挂大肩上的银丝倒钩渔网,一等辛不畏话声甫落,铁头和尚立即迫不及待的怒目大喝道:“去不去由不得小子你自己,看钵!” 大喝声中,手中百斤大铜,反臂挥出,幻起一道金光,挟着一阵劲风,呼的一声,砸向了辛不畏的前胸。 ‘黄狼’朱九一见,哪敢怠漫,也扭腰甩臂,刷的一声渔网撒出,迳自罩向辛不畏的退路。 岂知,辛不畏大喝一声,横时撤剑,金红电光一闪,挟着隆隆吟声,红成一道耀眼匹练,‘天雷剑’竟疾演“举火烧天”,淋的一声斩向了朱九的渔网,而身形一旋巧妙的躲过铁头和尚击来的一钵! 铁头和尚早已和朱九配合好了,这几子一见辛不畏的宝剑划向了朱九的渔网,并躲过了他沉猛的一击,再度大喝一声,手中大铜钵双手一推,呼的一声撞向了辛不畏空门大开的肋胸。 也就在铁头和尚变式推钵的同时,只听“沙”的一声轻响,朱九脱口一声惊呼。 接着“当”的和尚的百斤大铜钵上。 铁头和尚尖曝——声,几乎是和‘黄狼’朱九同时飞身疾退,一晃两丈。 惊急间,两人低头一看,面色俱都大变,朱九的渔网被削了一道三尺长的破洞,而铁头和尚的百斤大铜钵被削下来一大块,露出了内面中空。 铁头和尚猛的一抬头,暴睁一对铜铃眼,切齿厉声道:“好个无知小杂种,竟敢损坏你家佛爷师门的至宝,你今天非拿小命来赔不可……”对面的‘黄狼’朱九也怒骂道:“好个可恶的小王八,拿着老子的银丝渔网当布撕,今天你是死定了!” 辛不畏手横‘天雷剑’,冷冷一笑道: “小爷今天心情不好,不愿杀人,相识的,尽早夹着尾巴快滚,如果再纠缠不休,不知醒悟,可不要怨在下事先没有警告你们!” 铁头和尚心痛讨饭化缘的家伙铜钵被损,依然圆睁着铃眼,大骂道:“好个王尽龟孙小杂种,你可真会寻开心,心情不好不想”杀人,奶奶的,你要是高兴了那还得了!” 说话之间,“哆”的一丢手中的大铜钵,探手腰间,顺势一抖,寒光电闪,一柄薄刃精练缅刀已掣在乎中,向着‘黄狼’怒喝道:“老九,毁了他!” 他字出门,手中缅刀挽起一片翻滚匹练,直向横剑卓立的辛不畏卷去。 ‘黄狼’朱九更不闲着,为了配合铁头和尚的缅刀,手中网,大喝声中,刷的一声撤出来,辛不畏的当前左右,以及身后大片退路,均被罩祝辛不畏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剑眉一剔,脱口怒喝道:“雷震大地!” 怒喝声中,手中‘天雷剑’空然金红光芒暴涨,一阵隆隆啸声中,刺目金光一连数闪,“叮沙”声中,有如无数银蛇飞窜,同时。向起了铁头和尚与朱九的刺耳惨曝! 只见铁头和尚的右臂,齐肩已被斩断,宽实的胸脯上,鲜血激溅,惨曝声中,哆的一声栽在地上,惨白的大胖脸上,豆大的汗珠立时滚下来。 ‘黄狼’朱九更惨,两条腿分别断在他倒地的身边,乌紫的鲜血像喷泉般喷射出来,秃头上虽然也汗,珠滚滚,却咬紧了牙齿不吭一声! 铁头和尚则不同,咬牙切齿,哎哟连声,王八、龟孙、小杂种,骂个不停。 ‘黄狼’朱九一面用渔网紧捆断腿止血,一面咬着牙齿恨声道:“刚才我就该想到,你小子的手中剑,很可能是‘毒龙’宫自豪的‘天雷剑’……”辛不畏淡然一笑道:“现在想起来已经迟了!” 了字出口,“沙”的一声将剑收入鞘内,举步就向山坡下走去。 ‘黄狼’朱九一见,立即忍着锥心的疼痛,任由豆大的汗珠到了脖颈,咬着牙齿道:“阁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走啦?” 辛不畏闻声止步,斜望着‘黄狼’朱九,“噢”了一声问:“怎么,可是要在下到贵分舵送个消息?” ‘黄狼’朱九咬牙摇头道: “用不着,报个万儿吧?” 辛不畏淡然道: “在下辛不畏……” ‘黄狼’朱九道: “毒龙宫自豪可是你师父?” 辛不畏颔首道: “可以这么说!” 痛得已经不开口的铁头和尚,突然又喘气大骂道:“这个死不了的老狗,又教出你这个又狠又毒的杀胚来……”辛不畏晒然一笑道:“不是我又狠又毒,而是你们不把我剁了不住手,我不得……”话未说完,‘黄狼’朱九已低着头,伸出右臂挥着手,像斗败的公鸡,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我们永远会记得你辛不畏!” 辛不畏本想让‘黄狼’朱九代他转个话给‘江海钓叟’看样子,如果没人及时来救,‘黄狼’两人很难活到天明! 是以,他决定转回客栈,告诉店掌柜,给此地的‘黄河帮’分舵送个消息。 这时一看‘黄狼’颓丧等死的样子,更加肯定了他的念头。 于是转身举步,直向坡下走去。 岂知,就在他转身举步的同时,垂头丧气的‘黄狼’朱九,突然抬头睁大了眼睛,一声不吭,就把伸出去的右臂向前一送,挥动的右手一扬,蓬的一声轻响,一道蓝绿光芒,应声射出,一闪已到了辛不畏的右腰后。 辛不畏闻声大吃一惊,心知不妙,一个闪电旋身,一道蓝光已到了他的小腹前,他无暇多想,右手一绕,已将那东西握在手中。 一阵刺痛,接着手掌麻木,低头伸掌一看,掌心已渗出了数道乌黑血丝,一支四寸多长,蓝光闪射的利刺袖箭,正握在他渗血的掌心中。 辛不畏顿时大怒,知有剧毒,大喝一声,伸手就待撤剑。 但是,辛不畏大吃一惊,脱口惊啊,本待扑回去杀了‘黄狼’朱九的身形也跟着刹往! 因为,就这眨眼之间的工夫,他的右掌已不听指挥,五指已经不能握拢,更谈不到将‘天雷剑’撤出杀人了! 辛不畏这一惊非同不可,知道这是天下绝毒至极的袖箭,他虽然吃过一颗‘朱仙果’,看来仍不能阻止这种剧毒在血液中漫延! 但是,他有个想法,赶快转回客栈,就是晕倒也不能晕在山坡上,那正好让铁头和尚和朱九将他剁个稀糊烂。 是以,抬头望着‘黄狼’朱九,沉道: “你等着瞧,只要在下不死,明天一定挑了你的顺兴分舵!” 铁头和尚原以为辛不畏马上会气绝身亡,没想到辛不畏还能向他们说话,当真的愣了! ‘黄狼’朱九则喘着气说: “你活不到……明天了……要想报仇……只有黄泉路上…咱们再拼了……” 辛不畏知道‘黄狼’朱九也自知难活到天明,因而恨声道:“不错,就是在黄泉路上我也要杀了你!” 你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身法,直向山坡下的大镇前,飞身驰去。 也就在他飞身疾驰的同时,‘黄狼’朱九突然凄厉地哈哈笑了,同时笑声道: “小子,跑吧!越跑越死的快!”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一到山坡下,急忙将剑夹在两腿之间,挥指在‘曲池’、‘肩肿’等大穴上连点,企图阻止剧毒流窜。 但是,他感觉得到,没有用,麻木很快地越过了‘曲池穴’仍在继续向肩头上漫延。 他不敢再施展轻功,只是提剑大步而行,只希望尽快赶回客栈! 又继续前进约两百多步,前面的树木房屋不但开始模糊,而且眼前金星飞旋,觉得眼皮沉重,十分困倦,很想就倒大地上睡一会儿。 睡吧,就在这里睡一会儿! “叭”——的一声轻响,他左手提的‘天雷剑’已掉在地上,脚步也开始踉跄,接着一头栽在地上。 就在他栽在地上同时,完全失去知觉前的一刹那,恍惚中听到一声惶急娇呼! 那声音似是来自云霄大边,又像似来自峰崖绝巅,又好似就在自己的耳畔近前。 但是,这一切对他辛不畏都已太重要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飞,飞上了苍穹云端,最后是一片漆黑,不知是天堂,地狱,抑或是阴司,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辛不畏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棚顶,根据柔和的亮光,附近桌上燃着的油烛,他背下软绵舒适,身上覆着锦被,他竭力去想他醒前发生的事情。 他突然想起了‘黄狼’朱九射了他一袖箭的事,接着他便右臂麻木,终于不支倒地,完全昏迷了过去。 就在他睁眼回忆的同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声音道:“你小哥醒来啦!” 随着话声,一个仆人装束的老头儿已站在床前! 辛不畏神色一惊,不由关切地问: “老丈,在下怎的会躺在此地?” 说话之间,发现老仆人头戴蓝缎帽,身穿蓝缎袍,一望而知是富绅巨贾家的仆人,尤其他霜眉银须,面孔红润,更正明了他生活的是富足日子。 老仆人见问,立即淡然道: “你小哥是福大命大,碰见了活菩萨,及时将你救了回来,否则,你小哥只怕早已跨过了阴阳界,走进了丰都城!” 辛不畏虽知被人救起来此,但根据这位老仆的说话,意含轻蔑,暗透讽讥,显然把他当作坏人歹徒了! 虽然对方有意讽讥,但他依然感激的说:“多谢老丈搭救,晚生没齿不忘……”话未说完,老仆人已不屑的说:“嗨嗨,你先别谢我,我可没有这个本事,是我家小姐将你救回来的……”辛不畏一听“小姐”脑际轰的一声,惊得脱口惊啊,撑臂坐直了上身,急声关切的问:“是怎样把在下救回来的?” 老仆人立即轻蔑地望着辛不畏,冷冷地道:“你紧张个啥?当然是把你挟回来的,难道还会把你抱回来不成?” 辛不畏所希望的是派人将他抬回来,这时一听是他们小姐亲自救他回来,不由懊恼的举手一拍前额“哎呀”一声道:“天哪,这真是……”说话之间,仰身又躺在了床上,因而以下的话也住口不说了,说来深怕辱没了那救命恩人,很可能令这位老仆人对他更不客气! 即使如此,那位老仆人依然冷冷他说: “怎么回事?你小哥好像碰见了蛇!好像我家小姐不该救你回来似的!” 辛不畏不便说出因于美兰而得罪师妹柳效梅的内心痛苦,只得再度坐起身来道:“可否请老丈将我那救命恩人请出来,也好让在下当面叩谢她的大恩大德……”话未说完,老仆人已冷冷地摇头道:“用不着了,我家小姐已有交代,你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请你离开!” 辛不畏听得神色一惊,大感意外,脱口啊了一声,顿时愣了。 他闹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这家的人和这家的小姐为什么对他的印象竟是这么坏。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咳嗽! 老仆人听得神色一惊,不自觉的说: “我家老爷来了!” 说罢转身,急步迎出室门外。 辛不畏一听“老爷来了”,显然是救他来此的那位小姐的尊亲或长辈,是以,也急忙掀被移下床来。 这时,他才发现室内除了一桌两凳,及他躺过的木床外,室内再也没有什么了。 就在他移身下床的同时,蓦闻那位老仆人,恭声道:“启禀老爷,辛少侠醒来了!” 辛不畏听得大吃一惊,不知道这家人怎的知道姓辛? 心念方动,已听那位声音苍劲老人,兴奋的“噢?”了一声问:“醒来多久了?” 了字方自出口,室门口已急步走进一位身穿簇花锦缎袍。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白胖红润的白胡子老人来。 辛不畏一见白胡子老人,心中又惊又喜,脱口急呼道:“师怕在上,请受畏儿大礼参拜!” 说着已屈膝跪了下去。 白胡子老人正是京师著名的神医柳一针,‘龙形剑客’宫自豪的师兄,柳效悔的父亲。 柳一针愉快的一笑,伸手相扶,同时愉快的说:“你这孩子的记性真不错,十五年没见面,依然第一眼就认出了师怕!” 说话之间,已将辛不畏扶起来! 辛不畏见了柳一针,当真是喜出望外,同时也明白了,那位老仆人对他冷讽热嘲的原因,当然是受了师妹柳效梅影响。 这时见柳一针赞他记性好,立即恭声道:“这是因为师怕珍摄有方,容貌无甚改变,所以畏儿第一眼就认出师伯您了!” 柳一针见这位英挺俊拔的师侄兼爱婿,不但学成了一身惊人武艺,而且说话得体,真是又喜又爱,立即哈哈一笑道:“老了,老了,再怎么说也过了十五年了呀!坐,坐。” 说罢肃手示坐,又转首望着肃立在门外的老仆人,吩咐道:“柳福,快去请小姐来,就说辛少侠醒了,并通知厨下准备些薄饼肉粥!” 老仆人柳福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柳一针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说: “噢!柳福,出去小心,把洞口掩好!” 话声甫落,外间立即传来柳福的恭声应是声。 坐在凳上的辛不畏却震惊的脱口急声问:“师伯,这儿是山洞?” 柳一针摇头一笑道: “不是山洞,是我后花园假山下的地下室!” 辛不畏更加震惊不解的问: “为什么要藏在地下室……” 柳一针立即正色道: “这个镇上设有‘黄河帮’的一个分舵,你斩掉了两腿的‘黄狼’朱九,就是这个分舵的分舵主!” 辛不畏颔首道: “这一点畏儿知道。” 柳一针,不由埋怨道: “知道为什么还留下活口?” 辛不畏神色一惊道: “他们两人也遇救了……” 柳一针有些懊恼的说: “那个酒肉和尚已因失血过多死了,朱九聪明,自行止血,我去时他的精神还好!” 辛不畏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 “师怕去为他疗伤了?” 柳一针唱然叹了口气道: “多亏我去为朱九疗伤,所以他们才没有派人来搜,虽然如此,前天晚上三更过后,还是派了两个人来暗察了一下动静!” 辛不畏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急声问: “前天?畏儿在此已昏迷了……?” 柳一针喟然道: “今天已经是第四大了!” 辛不畏不由脱口惊啊道: “这么久,竟然睡了四天?” 柳一针正色道: “所幸你的功力深厚,血中尚残留着‘朱仙果’的灵气,否则,就是师伯当时在你的身边,也救不了你!” 辛不畏听得再度一惊道: “那支袖筋那么厉害呀?” 柳一针黯然道: “那支袖箭是当年‘南神君’所遗留下来的唯一仅有的一支毒箭,见血封喉,没有解药,中箭者立即气绝身死……”辛不畏听得面色一变,仍有些惶恐的说: “所幸‘黄狼,仅有一支,如果还有第二支,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了!” 柳一针正色道: “那是他救命的法宝,若不是他两腿已断,只怕他还舍不得呢!” 辛不畏神色一惊,恍然懊恼的说: “哎呀!那支袖筋畏儿顺手丢在地上……”柳一针立即摇手道:“不用担心,那支箭只能用一次,一见血,毒性立时泄净,所以才那么霸道! 辛不畏不由关切地问: “这四天来他们‘黄河帮’,可有什么行动?” 柳一针正色道: “当然有,他们派出了所有大小头目和唆罗,四出搜找你的尸体,由于一直没有发现,他们断定毒箭失效,你现在可能仍活着……”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问:“师伯,他们已知道义父的底细,难道没想到畏儿与您老人家的关系!” 柳一针一听,不由宽心的笑了,同时含笑道:“目前除了极少数外,绝少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师伯,再说,我救你完全服的是‘生肌法毒’血丹,根本用不着煎药,他们当然更不易察觉!”话声甫落,门外已传来脚步声。 柳一针转首一看,只见柳福一个人前来,因而问:“小姐呢?” 柳福毫不隐瞒的恭声道: “小姐说,他不愿意再;见辛少侠了!” 辛不畏一听,神情尴尬,俊面通红,不由不安的歉声道:“师伯,师妹对畏儿误会了……”柳一针立即挥了一个宽慰手势,道:“别听她的,她嘴里说不见,心里却想来!” 话声甫落,老柳福竟正色道: “老爷,这次小姐是真的气辛少侠……”话刚开口,柳一针已挥手阻止道: “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儿添油加醋了,你去吧,饼粥好了马上送来!” 老柳福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辛不畏再度不安的呼了声“师伯”: 柳一针却宽慰的说: “不要担心,回头我去劝劝她,你见了她再向她赔个不是……”辛不畏立即正色道:“畏儿当时已向师妹赔礼了!” 柳一针却叹了口气说: “这也难怪,她听说你和‘金刀’于化龙父女一起押镖去了安邑,她就要循线追去,是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和于美兰彼此相爱发生私情……”辛不畏赶紧正色道:“师伯,肾,敢向您老人家人发誓,和于美兰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儿女私情……”柳一针立即赞许的颔首道:“没有最好,不过,你也不能怨你师妹发脾气,据她对我说,你一见了她就不停地乎‘兰妹’,情绪既兴奋又焦急……”辛不畏俊面通红,只得讪讪他说:“师妹故意打扮的像于美兰姑娘……”柳一针立即道:“那也是你在街上,见了小花子就形容一遍于美兰的身穿红衣,背系双刀……”说此一顿,发现辛不畏羞愧的低下了头,不忍再说,只得改口道:“师伯的故居住在这个镇上,你应该知道呀!” 辛不畏只得道: “是畏儿碰见了师妹,才恍然想起,师怕可能离开了京师‘回春堂’回到了故居来了! 把话说完,老柳福已端着肉粥薄饼走了!进来。 辛不畏昏迷了四天三夜,虽然柳一针和柳效梅,也曾为他灌了几次粥汁,此刻一旦醒来,自然仍有些饥肠难耐。 柳一针当然了解这个情形,因而道: “你先吃些东西吧!但不要吃太多,饭后也该回客栈去看看,这几天,几乎天天有人前去骚扰他们。” 辛不畏立时恭声应了个是。 柳一针说的不错,掌灯时分“达江客栈”里又发生了令老掌柜头痛的事情。 三个皮肤黑红,身材瘦高,穿着一式露胸短袖衣裤的中年人,在店伙的引导下,神情做然,昂首阔步的走进店来。 三个人同样的生了一对鹰眼,各自蓄了一绺黑黑的小山羊胡子,如果三人不同时在一起,还真令人难分他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更怪的是,三人的背上插着同一式样的尖股渔叉,肩上各架着一只两眼炯炯的渔鹰,一双利爪,锋利如刀,令人望之,立生惧意,深怕这三只凶禽猛地扑过来啄瞎了眼睛。 在账房内的老掌柜,一看走进店来的三个怪异中年人,顿时吃了一惊,不由心中暗呼道:“这三个凶煞怎的来了?” 心中暗呼着,急步趟出了账房,因为他曾在黄河渡口见过这三人,据说是孪生的三兄弟,是‘黄河帮’总分舵主‘江海钓叟’手下的三员猛将。 老大高老二两寸,名叫钱大元,人称‘闹海蚊’,老二又高老三两寸,人称‘浪里蚊’钱二,钱三“冲天蚊”身材虽然最矮,但比起普通人仍高了一个头。 这兄弟三人,武功各有所长,尤以水功为最,通常很少在陆地上活动,这时候突然来到了‘顺兴甸’,老掌柜心想,八成又是为了那个叫什么辛不畏的失踪客人。 老掌柜的走出帐房,店伙已引着钱老大三人进了上房。 摹闻钱老大,沉声吩咐道: “牛肉三斤,烧鸡一只,汾酒一坛,馒头十个,并叫你们掌柜的来一下。” 店伙恭声应是,转身走了出来,一见老掌柜的,立即紧张地指了指身后上房门口。 老掌柜的立时会意,点点头迳自走进了上房内,立即哈腰堆笑道:“三位爷,有什么吩咐?” 钱老大的目光一亮,注定老掌柜的,沉声问:“你就是掌柜的吗?” 老掌柜的赶紧哈腰堆笑道: “是是,小的看到三位爷来了,特地赶来伺候!” 钱老二满意的一颔首道: “好,咱家问你,三天多前,你们店里可来了一个年约二十二三岁,身着白色英雄服,提着一柄用布包着剑鞘的年青小伙子……¨话未说完,老掌柜的已气愤懊恼的说:“三位爷,千万别提那小子啦,进得小店来,又吃又喝又蒙头大睡,大不亮就不见人影,不要说吃的饭钱,住的店钱,分文没给,最不该,临走还把小店的窗户给砸了个粉碎!” 钱老大三人一听,立时对了个眼神,似乎在说:“八成是铁头和尚的杰作。” 钱老二继续问: “听你的口气,那小子溜走后,好像再没有回来似的!” 老掌柜的继续懊恼的说: “四天多啦都不见人影,还能指望他回来吗?” 说此一顿,故装不知,继续正色道: “三位爷有所不知,就是本镇的朱舵主也三大两头的派人来找那小子……” 钱老三立即沉声道:“我们就是朱舵主的朋友!” 老掌柜的故装神色一惊,赶紧哈腰堆笑道:“原来是‘黄河帮’的三位英雄,小的从来没见过,想必是上级来的三位爷们!” 钱老三一看老掌柜的恭谨态度,十分得意,立即沉声道:“因为那小子三大多前,杀死了铁头和尚,斩断了朱舵主的两腿,总分舵主接获报告,十分震怒,特地派我们兄弟三人来收拾那小子!” 老掌柜的听得心中念佛,暗自欢喜,但表面上却神色震惊,啊呀连声,直到钱老三话完,才急声道:“真的呀!这小子的胆子太大了呀!怎的敢对朱舵主动武?尤其那位大和尚,那是小店的常客呀!唉!真是的,大和尚一死,小店又少了一位老主顾!” 钱老大终归是老江溯,知道老掌柜的言不由衷,嘴里说的好听,骨子里正自高兴,因而挥挥手道:“你去吧!有事我们再招呼你!” 老掌柜的赶紧哈腰应是,转身走向门外。 钱老二却沉声吩咐道: “老掌柜的,那个叫辛不畏的小子如果回来了,可要马上通知我们”老掌柜的再度恭应了个是,才迳自走出房去。 他口里虽然应着是,心里却道: “你们这些杀不尽,剁不完的贼强盗,莫说那位少侠只怕没有希望回来了,就是真的回来,我小老儿也不能把为民除害的活菩萨往你们的刀口上送呀!” 钱老三望着老掌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灯光以外,才望着两个哥哥,迷惑他说:“这可就怪了,照说‘黄狼’朱九的袖箭,毒性强烈,见血封喉,他也亲眼看到那小子身形跟跄,不会支持得太久,怎的搜遍了全镇,找遍了山区,硬是没有发现那小子的尸首?” 钱老二也不解的说: “如果那小子真的死了,就算他爬到山顶上才咽气,也躲不过咱兄弟三人的这三头鹰呀?可是,今天搜了——整天,依然毫无线索!” 钱老大蹩眉道: “朱九为姓辛的那小子可能被老掌柜的隐藏起来了,但明着搜查,晴里监视,毫无一丝可疑形迹,就算将那小子藏在店里,三四天不医也必死无疑!” 钱老三忧虑他说: “怕的是被其他人家救了去……” 钱老大立即道: “任何人救了他都是死路一条,只有柳一针比较有把握能,救活他……”钱老二正色道:“那就派人去柳一针家里去搜呀!” 钱老大道: “搜是不敢搜,只能暗中侦察……” 钱老三不解的问: “为什么?” 钱老大正色道: “柳一针是神医,不但平素救活了咱们‘黄河帮’中的不少弟兄,就是现在也正在为朱九治腿!” 钱老二却愤声道: “那也不能任由他救活咱们要命的对头冤家呀!” 钱老三也跟着正色道: “是呀!他虽救活了咱们‘黄河帮’的不少弟兄,可是救活了辛不畏,杀死咱们的人更多,那还不如不要他……”钱老大蹙眉忧虑的说:“话是说的不错,可是朱九正求他治腿,一旦惹恼了他,他随便错开一两味药,朱九马上就得玩完,也许大量出血而死,也许肌肉缩成了团……”话未说完,钱老三突然目光一亮道: “大哥,今天晚上,三更过后,咱们三人到柳一针家中探一探……”钱老大立即摇头道:“没有用,王香主早巳派人探过了,而埋伏在柳宅四周的弟兄们,不但没发现宅里有任何异样,就是连煎药的气味也没闻到!” 钱老二却附和着说: “大哥,老三说的不错,咱们总不能在这儿“守株待兔”干等下去,万一老小子三五天后仍不回来,总分舵主得不到回报,那时责怪下来,只怕咱们三兄弟……”钱老大一听谈到‘江海钓叟’,也觉得住在客栈里枯等不是办法,因而未待老二活完,已颔首“嗯”了一声道:“好,就依你们两个人的意思,今夜三更过后,咱们悄悄潜进柳一针的家里,从前宅到后院,从书房到花园,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咱们都不放过……”过字方自出口,三人肩上的渔鹰目光一亮,同时伸长了脖颈,相继低鸣了一声。 钱老大三人神色一惊,同时放下洒杯竹筷,急声道:“怎么回事儿?这三个扁毛畜牲以前从没有这种情形?” 话声甫落,店门有人朗声道: “老掌柜的呢?在下辛不畏回来了。” 钱老人三人一听,就像椅子上突然长出了钉子般,轻啊一声跳了起来:钱老二脱口急声道:“是那小子回来了!” 钱老大深怕两个老弟飞身迎出去,两手一伸,脱口急声道:“慢着,看看老掌柜的怎么说!” 钱老二钱老三一看,知道老人仍怀疑老掌柜的有隐藏辛不畏之嫌。 三人见辛不畏身着白衣,腰系巴掌宽的英雄锦,手提用布包着的‘天雷剑’,面色红涧,目光烟烟,昂首阔步地由帐房门前走去,根本不像中过剧毒的样子。 就在钱老大三人迷惑惊异之际,蓦见老掌柜的已由帐房内慌张地奔出来。 一见辛不畏,立即惶声道: “哎呀少侠,你回来干啥?这儿是虎口呀!” 辛不畏淡然一笑道: “你放心,我不是来喂虎的,我是来打虎的!” 老掌柜的听得大吃一惊,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相隔数排通炕屋的上房门口。 一看之下,再度大吃一惊,因为钱老大三人,各自架着一只凶鹰,已由上房门内,满面怒容,目光炯炯的走出来! 老掌柜的一见钱老大三人走来,只得伸手抓住辛不畏,怒声道:“你想唬我,门都没有!告诉你,店钱、饭钱,还有砸坏的窗户钱,少一分都不成!” 辛不畏知道掌柜的为势所迫,也故意沉声道:“在下因追一个歹徒去了一趟王屋山,回来晚了几天,放心,几天的店钱一起算,少不了你一分银子,喏!拿去!” 说着,已顺手掏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元宝。 老掌柜的一见辛不畏掏出了银子,同时也惊觉到身后有了脚步声,只得沉声道:“好,只要你按日付钱,那还有什么说的!” 说着,顺手将二两银子接过来,立即望着围在附近的儿个店伙,吩咐道: “去,快为这位爷另选一间上房!” 话声甫落,几个店伙却同时望着老掌柜的身后惶声应了个是,却没有一个人转身离去。 因为,钱老大三人已到了近前,同时沉声道:“慢着!” 老掌柜的早已急出一身冷汗,闻声赶紧回身堆笑道:“三位爷,你们要找的那位客官,就是这一位!” 说话之间,并肃手指了指辛不畏, 辛不畏早在老掌柜的的一见他就惶急后看的同时,已发现,了钱老大三人,尤其他们三人神色,深沉,月光炯炯的走来,更加对三人注了意!” 这时一见老掌柜的肃手指了指他,故意迷惑的“噢?”了一声,望着钱老人三人,问:“你们三人要找我?” 钱老大做然颔首道:“不错!你可就是‘毒龙”的衣钵传人辛不畏?” 辛不畏淡然颔首道:“是呀!你二个……?” 话刚开口,钱老二已沉声道:“小杂种,你的命好长呀!” 辛不畏一听,反而一笑道: “你这是什么话,阎老五不要命,小鬼不来拉,在下怎么个死法?” 钱老三“嗖”的一声在腰内撤出一柄尖刀来,怒声道:“老子叫你这么个死法!” 法字出口,挺腕就待向辛不畏刺去。 钱老大出手如电,伸手将老三的手腕握住,同叫沉声道:“慢着,找还有话问他!” 说罢,立即望着辛不畏,沉声问: “说,是谁救了你小子?” 辛不畏佯装一愣,道: “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人来救?” 钱老三立即怒骂道: “放你娘的屁,‘黄狼’朱九的那支袖箭我最清楚,见血封喉,谁中了谁都难逃一死,难道你小子是在神仙?” 辛不畏谈然摇首道: “我既不是神,也不是仙,因为我根本没有中什么箭,当然也去不了鬼门关!” 钱老二和钱老三一听,同时怒声道: “老大,少和这小子嗜嚏,宰了他走人!” 辛不畏失声一笑道: “闹了半天,三位是来替那个洒肉和尚黄鼠狼来报仇雪恨地呀?” 钱老三一晃手中的尖刀,恨声道: “不错,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辛不畏立即无可奈何的说:“好了,这句话我听得太多了,而且谁说这话谁倒霉……”钱老三冷哼了一声,继续恨声道:“你错了,我虽说了这句话,但倒霉的是你,却不是我!” 辛不畏毅然颔首道: “好,倒霉也好,丧命也罢,总不会说说就要了在下的命,那恐怕得露点儿真才实学才行!” 钱老大和钱老三同时沉声道: “那是当然,而且叫你死得心服口服……”辛不畏立即道:“那就划出道儿来比划吧!” 钱老二沉声道: “地点不是这儿……” 辛不畏无所谓的说: “不管什么地方都可以,就是望乡台上我不去!” 钱老三恨声道: “就是镇后边的坡上!” 辛不畏故意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说: “那真是太好了,那是在下扬威立万儿的地方……”饯老二恨声道:“你先别得意,那是你丧命流血遭报应的地方!”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光耍嘴皮子没有用,三位先请吧,在下随后跟去!” 钱老大三人仍恨恨的颔首称了声“好”,钱老三则继续道:“姓辛的小子,你若不去,你就是王八的龟孙子!” 钱老二却望着老三不耐烦的道: “少和他嘈嚏,你还怕他飞了?” 说罢挥手,两人逗向已走出店门的钱老大追去。 已经悄悄退至帐房门口的老掌柜和几个店伙,一见钱老大三人走出店门,立即紧张的奔向了辛不畏。 一到近前,老掌柜的抢先惶声道: “辛少侠,你快走吧,我叫他们赶快去给你备马……”辛不畏却淡然一笑道: “不碍事,你们不必少我担心……”话未说完,几个店伙已同时的说:“他们三个都是‘黄河帮’有名的歹徒恶煞。他们不但用叉杀人,他们肩上的三头鹰也会用尖嘴利爪杀人!” 辛不畏“噢?”下一声,淡然道: “那更不能让他们活着。” 老掌柜的急忙道: “辛少侠,你真是我们这一带的活菩萨,方才小老儿失礼,实在是迫不得己。 这是你的银子,小老儿绝对不要你的店钱!” 说着,又把一直握在手中的二两银子伸出来。 辛不畏急忙摇手道: “老掌柜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现在只求你们诸位替在下办一件事情……” 几个店伙一听,同时抢先问:“少侠有什么事,尽请吩咐!” 辛不畏先关切的问: 他们知不知我还有匹马寄在贵店里?” 几个店伙同时摇头道: “不知道!” 老掌柜的则继续说: “如果知道那还得了,早给他们牵跑了。” 辛不畏颔首赞了声“好”,道: “现在就烦请你们几位将我的马备好,悄悄拉到镇后那棵大柳树下,最多片刻工夫,我就会去拉它!” 老掌柜的和几个店伙听罢,纷纷颔首道:“好好,我们立时办,绝对误不了你少侠的事,不过,你少侠可要千万谨慎呀!” 辛不畏一面挥着“再见”手势,一面退向门店,道:“谢谢你们人我自会小心,回头大树下见!” 说罢转身,一个箭步已到了店门外,展开身法,迎着繁星夜色,迂向镇后如飞驰去。 辛不畏一出镇后,即见前面山坡上静静的站着三道瘦高人影,他们已把渔叉提在手中,目光炯炯的三只鹰却伸长了脖颈站在他们三人的肩上。 钱老大三人站立的地方,正是三天多前和铁头和尚朱九恶斗的地方,看情形,他们三人是成心到这个山坡上来为朱九两人报仇。 辛不畏前进中,转首看了看他三天多前晕倒的地方,突然兴起再世为人的感觉,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但纠缠仇杀的事情只怕更多了。 他原本有体恤万物,悲大悯人的胸怀,但经过了这一次生命险些送掉的教训,他终于领悟到义父宫自豪一生所抱持的宗旨——除恶务荆回想那天在前面的山坡上,如果一开始就挥剑杀了‘黄狼’朱九,哪会有遭他暗算,中他毒箭的后果? 所幸负气离去的师妹柳效梅,悄俏转回来察看他的反应如何,否则,小命早完了。 心念及此,觉得为非作歹之徒,绝对留他们不得。 辛不畏飞身驰上山坡,就在钱老大三人身前一丈五尺处刹住了身势。 钱老大晒然一笑道: “好,果然不愧是‘毒龙’宫自豪的徒弟,没有撒鸭子——跑了!”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真正该跑的是你们三个,你们错过了方才在下放你们逃跑的机会,实在太傻了!” 钱老二就用手中的尖长渔叉,向着辛不畏的身前一指,道:“小子少废话,先看看你的脚下!” 辛不畏已经吃‘黄狼’朱九的一次亏,有了一次血的教训,自然也学乖了,因而沉声道:“在下用不着看,你们划好道儿了没有?是轮番上阵,还是围攻?” 钱老二见辛不畏头也不低,看也不看,不由怒吼道:“老子叫你看一看,你脚下就是三大多前朱舵主流的血,现在该由你小子的血把它染新了!”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在下的血岂能轻流?稍时将它重新染红的是你们六个的血……”钱老大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一愣问:“什么六个?” 辛不畏举手一指三人肩上的三只凶鹰,道:“我说的你们一起围攻,当然也包括你们三个同类在内!” 钱老大三人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吼一声:“围往他!” 厉吼声中,身形斜纵,鼓翅声中,三只凶鹰已离肩飞上了夜空,而他们三人也将辛不畏围在了当中,站成一个品字形。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在下只能在这儿停留片刻工夫,你们三个最好快些动手,解决了你们三人,在下也好上路!” 路字方自出口,钱老大一声凄厉尖曝,三人的渔叉同时高举起来。 也就在钱老大尖嗥的同时,夜空中突然响起三声鹰鸣。 辛不畏心中一动,立时看出了钱老大的诡谋。 果然,就在三声鹰鸣的同时,一阵劲风,三点黑影,直向辛不畏当头冲下。 辛不畏早已有备,未待三只凶鹰扑至近前,一声不吭,身形凌空腾起,一跃三丈。也就在辛不畏身形上跃的同时,三只凶鹰已扑了下来,而钱老大一声大喝,三支渔叉已同时掷出,直奔中心。 身形腾起的辛不畏,就在三丈高的空中,猛的一个折身下飞。 “呛”的一声金红光芒电闪,接着一片下刺耀眼剑影,立时将三只下冲而又上追的凶鹰罩祝一声凄厉嘶鸣,血肉激洒羽毛纷飞,三凶鹰应声变成了六截尸体,几乎是同时坠在地上,而凶鹰嘶鸣的同时,三支尖锐渔叉也“当”的一声叉在了一起。 也就在三支渔叉坠地的同时,一道白影,挟着耀眼金红光芒,逞由空中疾泻而下,沙的一声,双脚刚好踏在三支渔叉上。 饯老大三人一向百无一失的“鹰人合攻”战术,今天竟然失灵了,不但三只凶鹰被宰,而三支渔叉也同时掷空。 辛不畏剑眉飞剔,横剑卓立,脚下踩着三支渔叉,望着神情一呆的钱老大三人,冷冷一笑道:“没想到吧?在下先杀了三只扁毛畜牲,再来收抬你们三人。 你们想趁我迎击凶鹰,胸肋以下空门大开之际?暗掷渔义偷袭。嘿嘿,在下却先腾空跃起了……”活未汫吃,急定心神的钱老大已怒喝道:“小杂种闭嘴!告诉你,没有渔鹰渔叉,三位大爷照样可以宰了你!” 你字出口,探手腰间,“沙”的一声撤出一柄寒光耀眼的尖刀来。 同样撤出尖刀的钱老二钱老三也恨声怒骂道:“好个王八龟孙子,居然敢把你家大爷的三只神鹰给宰了,好,今天就把你的心剜出来活祭它们……”辛不畏晒然一笑道:“莫说三只扁毛畜牲,就是你们三人的狗命,小爷也要送你们前去丰都城!” 钱老二听罢,切齿恨声喝了个“好”,望着老大老三大喝道:“咱们和这小子拼了!” 大喝声中,一挥手中尖刀,配合着老大老三,同时扑向了辛不畏。 辛不畏已动了杀机,但仍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址以,一等钱老大三人挺刀刺出,大喝一声,疾演“八方风雨”,一阵“隆卤剑啸声中,金红光芒暴涨,剑影如林,狂飓涌起,寒气侵入。 也就在狂飓涌起的同时,三声惨曝,叮叮连声、三柄刀应声飞上了夜空,钱老大三人的右臂也齐肩而断,鲜血激溅,哆的一声栽在地上。 三人惨啤翻滚声中,钱老三磁口大骂道:“好个心黑手辣的龟孙子,真的敢对三位大爷毒手……”辛不畏横剑在手,冷哼一声道:“本来准备将你们三人斩首示做,好叫那‘江海钓叟’少再加害那些苦哈哈的渔民百姓,但念上天好生之德,挠你们三人一条狗命……”钱老二痛号声中,突然大骂道:“操你祖宗,难不成你还敢把老子们杀了不成?” 钱老大城府较深,知道嘴硬没用,立即沉喝道:“闭上你们两个的臭嘴!”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还是你老大识时务,你若再不吭声,我就要割他的舌头了!” 钱老二和老三一听,惶急中惊上加惊,立时吓得闭上了嘴巴。 辛不畏继续晒笑道: “希望‘黄狼’朱九能够派出人来找你们,否则你们三人也要步铁头和尚的后尘,血干而死!” 钱老大苍白面孔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喘着气恨声道:“姓辛的,你也用不着说风凉话自觉得意,生死由命,大爷们绝不会要你去送消息,但有句话你要记住,只要三位大爷不死,这笔血债,一定要向你小子讨回来!” 辛不畏晒笑颔首道: “好吧!既然你老大发此豪语,有此壮志,在下成全你们,只要你们下次找到了我,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说罢横时,沙的一声将剑入鞘,展开身法,直向山坡下飞身驰去。 辛不畏一驰向山坡下,钱老大三人立时凄厉惨曝起来。 这声音尖厉刺耳,战栗惊心,尤其已经起更,在昏黑的镇外山坡本,有如鬼哭神号,听来格外骇人。 辛不畏知道三人的望空嗥叫,旨在引人注意,希望‘黄狼’朱九的分舵上,能够听到,赶快派人前去救他们。 申于担心碰到‘黄河帮’的噗罗,辛不畏加速向山坡下的镇后驰去。 前进中,举目一看,只见那株高大柳树下,果然有两个人影,拉着一匹白马,正在那里向着这面惶急张望。 也就在他察看间,几天没见主人的白龙驹,一声昂首欢嘶,挣脱拉它的店伙,挟着塔塔蹄声和劲风,直向他面前如飞迎来。 两个店伙惊得虽然连连挥手,却不敢发声追过来。 辛不畏一到白马近前,低声呼了声‘小白’,一搭鞍头,飞身纵落马上,向着两个店伙一挥手,沿着山坡,纵马向西驰去。 一阵疾驰,已到了一座峰角下。 辛不畏飞身下马,先安抚了一下‘小白’,拉着它逗向靠近镇西的浅谷茂林中走去。 进入林内,只见中心林空处一连散立着十数摩高大怪石。 辛不畏再度抚摸了一下‘小白’,顺手将马缓系在鞍头上,接着在一座高大怪石下一阵摸索,随着一阵“轧轧”响声,怪石上立时现出一道三尺见方的石门来。 他再向高竖双耳望着他的‘小白’挥了个“安抚”手势,才躬身进人石门内。 接着在门内铁环上一拉,随着“轧轧”声响,石门再度合起来。 辛不畏方才就是由这条地道离开师伯柳一针家,因而知道内部平坦,没有弯曲角度,约七八十丈,即可到达他睡了三天多的地下室。 一阵疾走,即见前面现出一片微弱的光。 辛不畏知道那里就是假山下的地下室,而且,后门现正开着,可能那位对他不太友善的老柳福正在那里等他回来。 到达近前进门一看,心头一震,目光也倏然一亮。 只见师伯柳一针,含着微笑,捻须坐在漆凳上,而他昏睡的木床边缘上,却坐着一位丽质天生,风目娥眉的绿绒劲衣背剑少女。 一见绿绒劲衣美丽少女,辛不畏便断定是那位化装成于美兰,前去客栈试他的师妹柳效梅。 果然,绿衣少女一见他进来,立闪娇哼一声,转过娇躯,仰首去看室顶。 辛不畏神情尴尬,俊面通红,向着柳一针躬身一揖道:“师伯,畏儿回来了!” 柳一针颔首赞好,愉快的说: “你师妹怕你再遭那些歹徒的暗算,也去了客栈和镇后山坡……”话未说完,柳效梅已咳声阻止道:“爹!”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赶紧向前一步,拱手谦声道:“多谢师妹暗中相助……”话刚开口,柳效梅已哼了一声,刚刚转过来的娇躯又转了过去,再度仰起娇靥望着室顶。 辛不畏俊面再度一红,更加诚恳的说: “师妹救我一命,已是我的恩人……” 柳效梅立即嗅声讽讥道: “恩人哪有情人好,又可并马飞驰,又可卿卿我我……”柳一针一听,立即向着辛不畏一挤眼,接着沉颜呵斥,道:“好个混账小子,闹了半天,你在外边已经有了心爱的情人小姑娘了?难怪我们梅儿气得三大茶饭不思……”柳效梅一听,立即转过身来,忍笑咳声道:“爹!谁三大茶饭不思来?” 柳一针“哦?”了一声,继续沉颜呵斥道:“你小子太没良心了,居然把你师妹气得,把你救回家,急得眼泪汪汪的差点儿没有哭出来……”柳效梅娇靥一红,倏的一跺小剑靴,嗅声道:“爹……”柳一针却继续呵斥道:“你小子实在太可恶了,你师妹深怕把你小子饿瘪了,一会儿灌肉汁,一会儿灌参汤的……” 柳效梅虽然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但心里也高兴老爹说出来好让檀郎知道。 这时见老爹越说越煞有介事的样子,再也忍不往“噗啸”一声笑了。 柳一针一见,立即向着辛不畏一笑道: “你师妹笑了,赶快上前赔个不是吧!” 辛不畏原本内心十分紧张,深怕这位小师妹倔强任性不再理他,回到华山“黑龙谷”,必定遭到义父宫自豪的严厉责罚! 这时见师伯风趣有如童年,而且处处偏向着他,加上师妹也笑了,胆气一壮,再度拱手谦声道:“愚兄鲁笨无知,务请师妹原凉!” 话声甫落,柳一针已无可奈何他说: “赔个不是就算了,干啥说的那么可怜!” 柳效梅一听,立即倔强恒哗: “他不说得这么可怜,我就不再理他!”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喊了声“师妹”! 柳一针却威胁道: “你真的不理他?好,那咱们刚刚说的计划就作罢!” 柳效梅一听,立即慌的站起身来,撒娇不依的低声道:“爹!悔儿理他就是了嘛!” 柳一针依然沉着脸道: “他也?他是谁呀?” 柳效梅见问,不由举目去看一直望着她的辛不畏,娇靥一红,故意道:“他就是畏哥哥嘛!” 柳一针听得一愣,不由沉声道: “方才你还不想理他,这时却喊的那么亲热肉麻……”柳效梅立即哼了一声,望着辛不畏,嗔声道:“亲热肉麻的称呼早已有人喊过丁,现在我再喊已经不新鲜了!” 辛不畏知道柳效梅指的是于美兰,只得赶紧解释说:“于姑娘每次仅称呼我辛世兄……”柳效梅哪里肯信,一撇小嘴说:“你都称呼她兰妹妹了,她会称呼你辛世兄?你和她家有什么世谊交情?” 如此一问,辛不畏的俊面顿时涨得通红,本希望减低一些柳效梅对他和于美兰的看法,没想到,反而被她驳斥得哑口无语。 柳一针怕卒不畏下不了台,赶紧沉声道:“好了好了,坐下来,坐下来,淡谈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辛不畏恭声应是,这才和柳效梅坐下来,但他却不解的问:“师怕,什么计划?” 柳一针,略整神色道: “我想叫你师妹随你一同去华山……” 辛不畏听得大吃一惊,几乎忍不住脱口惊呼! 柳效梅一看,不由嗔声道: “怎么?不欢迎是不是?” 柳一针赶紧望着爱女,沉声道: “你还看不出,他是怕你见了你师叔乱嚼舌根子!” 柳效梅得意的一笑道: “只要他在路上不欺负我,我就不提他与于美兰的事!” 辛不畏赶紧解释说: “师妹,愚兄真的和于姑娘没有什么……”柳效梅立即沉声道:“有没有什么,现在言之尚早,就看今后了。” 柳一针却趁机拉回正题道: “畏儿,你师妹虽然比你年纪小,但她跟我在江湖上跑却比你早,她跟着你在一起,不但彼此有个照顾,兼而替你出个主意……”辛不畏虽然担心有柳效梅跟在身边,万一碰见了于美兰会更不方便,但他绝不敢拒绝,只得会意的恭声应了个是。 柳一针继续的说: “这次你一下山,排然没截回靖王府的失宝,但却无意间找到了你义父的三个大仇家,也算是一大收狄!” 卒不畏听得心中一动,问: “师伯,我义父当年和齐霸天、白啸天,以及‘金眼鱼’朱七,三人之间,究竟因为什么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恨?” 柳一针不由蹙眉问: “你完全不知道个中原因?” 辛不畏道: “畏儿只知道齐霸天为了争‘天下第一剑’,‘金眼鱼’朱七是为了争‘水功第一’,白啸天是为了争一个叫颜如玉的女子。” 柳一针继续关切地问: “这些事都是你义父平素告诉你的?” 辛不畏摇头道: “不!一些是‘金刀’于化龙于总镖头透露的,一部分是安邑城的马丐头告诉畏儿的,不过,佯情他也不肯说出米!” 柳一针颔首道: “这个马丐头,我和你义父部认得,前两天他还有消息给我送来……”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不知消息中是否有他和了美兰的事,为了怕引起柳效梅的注工,因而乜不敢询问。 只听柳一针继续道: “因为这件事是你义父的私事,他当然不便详述,但却要我告诉你,希望你不耍以普通男女私事来看这件事……”辛不爱见帅伯柳一针说话时,神情逐渐凝重,因而恭谨地应了声是。 柳一针继续凝重的说: “白啸天的武功,在当时武林中,只能算是二流角色,但他却有一位美若天仙,第一流大美人的表妹——颜如玉。 颜如玉不会武功,看来弱不经风。但每个武林未婚侠士和平民公大见厂她,都要禁不住呼一声仙女,惊为天人。 你义父宫自豪当然也不例外,而颜如玉姑娘一见你义父,也倾慕他是位英雄。 自古英雄爱美人,因而两人一见钟情,就此坠人了爱河! 所谓好事多磨,红颜薄命,就在这时,他们之间加入一个无耻恶魔,那就是颜如玉的表哥——白啸天。” 俗话说,肥水不入外人田,确这么一位大仙般的绝色表妹,岂能让别人娶走? 因而缠着他姑母——颜如玉的母亲,一定要把颜如玉嫁绐他白啸天为妻。 由于颜母并不清楚颜如玉和你义父的亲密关系,也就一口答应了,直到文定彩聘那一天,颜如玉才如晴天霹雳般的获知这桩婚事。 颜如玉震惊惶恐之下,不得不向她母亲表示反对嫁给她表哥白啸天,理由是白啸天生活不检,耳闻他和家中的许多仆妇侍女有染。 颜母偏袒她娘家的侄儿,认为耳听为虚,不足采信,就是与侍女们有染也是逄场作戏,大不了收为侧室夫人,坚持家风颜面有关,不能解除婚约。 到了这般时候,颜如玉姑娘只有厚颜找她表哥白啸天谈判,虽然说明了她与你义父的亲密关系,白啸天依然要娶颜姑为妻,对她的过去也表示谅解,毫不介意。 白啸天深怕夜长梦多,不几天就用花轿将颜姑娘抬进了他家中成亲,造成了木已成舟的婚姻事实。 你义父那时正行道江南,待等闻讯赶回来,颜如玉姑娘已成了白家媳妇,虽然痛心疾首,但已不便再去找颜姑娘。 再说,为了他一代大侠的清誉,更不便找颜母和白啸天理论。 但是,嫁到白家的颜如玉姑娘却终日绝食,滴水不沾,并提出要求,必须再见你义父一面才肯做白家的媳妇。 白啸天深知他这位柔弱如仙的表妹,赋性刚烈,只得好言相劝,符应她亲自去江湖上找你义父宫自豪,前去白家与颜姑娘会面。 颜如玉姑娘为了能再见情郎一面,只得勉强进食,但仍终日以泪洗面,如花般的娇靥也日见惟淬暗淡! 白啸天离家一去半年,由于他本没有回来,当然是还没有找到‘龙形剑客’宫自豪。 但是,不幸的消息却一点一淌的传回了白家。 白家的仆妇侍女们,彼此谈论,暗中传话,并有意无意的让颜如玉听到,那就是‘龙形剑客’宫自豪行道江南时,被他的仇家害死了!” 颜如玉人长的美,心慧也极聪明,她认定这是白啸天故意散播谣言。 但是,白啸天一去半年不同,这的确也令她感到焦虑不安。 最最令颜如玉感到不安的难堪的是,她的腹部由于生理的变化,一天一天大起来,而且,最多半月时间就要分娩了,而她和白啸天还没有共同度过一天夫妇生活! 就在十八年前的中秋夜晚上,颜如玉竟然生了一个白胖婴儿,而就在这一天的深夜里,武林中也发生了一件鲜少有人知道的大事情……”八月十五的月格外明亮!露珠点点,飞云片片,高插云上的落雁峰上,早已透骨生寒。 峰畔奇险的“日月坪”,虽然方圆不过四丈,却是一处观日赏月的好地方。 今夜,月华如练,妩媚皎洁,在落雁峰畔有如弹丸之地的‘日月坪’上,赫然僵立着两个人影,在如水的月华照耀下,一眼便看出来,他们不是登峰赏月的人。 两人年龄均在三十上下,一个持刀,一个提剑。 持刀那人,身材微显肥胖,白诤的面庞上充满了怒毒,他上唇上的八字小胡子,由于愤恨紧咬着两排牙齿而有些扭曲颤抖,一双狡黯凶睛,愤怒的瞪视着茵前一丈以外的提剑人。 提剑那人,着银缎四片英雄衫,腰系巴掌宽的银英雄锦,生得剑眉人鬓,星目有神,只是英挺的面庞显得有些清瘦,他握在手中的那柄长剑上,嵌满了各色各样的大小珍珠和宝石,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彩毫缤纷,耀眼生花。 他神情淡漠,以冷而不屑的目光望着对面身穿青衫的白胖持刀中年人。 身穿青衫的白胖持刀中年人,却怨毒的切齿恨声道:“姓宫的,我白啸天亏欠你的大多了,只怕我这一辈子也偿还不完,所以我也就干脆不还了!” 宫姓提剑中年人,淡然道: “你根本不欠我什么,你当然用不着还我什么……”白啸天脱口道:“不,我夺走了你心爱的女人,她原本属于你的,现在却属于我了!” 说此一顿,特的伸长了脖子,眯起那原本不够大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恨声问: “宫自豪,只怕你到今天此刻,心里还没有忘记我那美若天仙的娇妻颜如玉?” 宫自豪表面镇定,心如刀割,但他俊面上颤抖的肌肉,正代表着他内心的悲痛和激动,他依然淡淡的说:“忘不忘记另是在下的事,与你姓白有何干系?” 白啸天冷冷一笑道: “干系可大了,须知她虽是我的妻子,但她心爱着的却你,她虽然被我紧紧的拥在怀时,但她心里想的却是你……”宫自豪的浑身已开始颤抖,尤其听到白啸天一口一个“妻子”和“紧紧搂在怀里”这些个字眼儿,就像对方的那柄刀在剜他的心! 但是,他依然强自镇定,竭力忍耐,淡然问:“你今天把我约到此地来,该不会就只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白啸天晒然一笑道: “当然不,你姓宫的也该想象的到,我不会只为了这几句话费这么大的事,而选在这种鬼地方!” 宫自豪淡然一笑道: “看你今天的表情神色,如此笃定,如此自恃,和两个半月前见了在下时,几乎跪下来要求我饶命的情形大不相同,想必你已设好了陷阱,筹好了诡谋,那你就亮出来吧,也好让宫某人见识见识!” 白啸天先眯着一对小眼看了一眼宫自豪身侧不远的万丈悬崖,接着冷冷恨声道:“我白啸天既没有设陷阱,也没有筹诡谋,但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今天晚上,咱们两人中必须有人一死!” 说到“死”字时,咬牙切齿,语音拖得极长。 宫自豪冷冷一笑道: “如果你想死,那真是太容易了,在下只要宝剑一挥,立时要你横尸在这日月坪上,只是你已是如玉的丈夫,我杀了你,她马上便成了寡妇……”白啸天有些得意的说:“她不但成了寡妇,也成了寡母!” 宫自豪听得心头一震,浑身不由一战,不自觉的失声问:“你说什么?她巳生了孩子?” 白啸天冷冷一笑道: “你紧张啥?我们半年前才结的婚,现在生孩子你不觉得太早了些?嘿嘿,告诉你,如玉要在大新年里为我生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们白家子孙!” 宫自豪神色黯然,凄然一笑道: “很好,我应该恭喜你!” 说罢转身,提剑就待离去。 青影一闪,“刷”的一声,耀眼寒光中,白啸天已撤刀挡在了宫自豪的身前,同时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宫自豪沉声道: “在下要回去!” 白啸天怨毒的一笑道: “要回去?要回去得从那边下去!” 说着,举刀指了指一丈五尺开外的万丈悬崖! 宫自豪剑眉微剔,目射寒芒,俊面上立时罩上一层煞气,注定白啸天的胖脸沉声道:“姓白的,我本来不想杀你,今夜你自己找死……”话未说完,钢刀已经出鞘的白啸天,突然怒目厉喝道:“今夜死的是你!”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雪亮钢刀,舞起一片雪白匹练,直向宫自豪身前卷来,声势骇人,似是要同归于荆宫自豪冷冷一笑道:“要死你自己死,哪个陪你?” 说话之间,跨步旋身,“呛”的一声,金红光芒电闪,‘天雷剑’已应声撤出鞘外。 也就在宫自豪撤剑的同时,崖边的两座怪石后,悄没声息的纵出两个人来。 一个人手持钓竿,蓑衣芒鞋,头上戴着一顶大竹笠,另一个则身穿黄衫,手持一柄寒光耀眼的宝剑,两人的年龄均已超过了四十岁。 这两人一声不吭,飞身前纵,一个用钓竿点向了宫自豪的“后枕穴”,另一个则挥剑扫向了宫自豪的肋肩,渔竿如银蛇吐信,宝剑似疾雷奔电! 宫自豪正待挥剑逼退白啸天,突然警觉脑后生风,寒气袭肩,大吃一惊,无暇后看,低头塌肩,点足飞向了崖边! 也就在他身形纵起,未落地的刹那,白啸天已厉喝一声,飞身跟上,举刀就剁。 手持钓竿和挥动宝剑的两人,依然一声不吭的攻向了宫自豪双脚下落的地点。 宫自豪这时已看清了偷袭的两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一个是‘金眼鱼’朱七,一个是‘地支剑’齐霸天。 但是,事出突肤暗中偷袭,已经令他有些措手不及,而最可恨的还是处在弹丸之地的“日月坪”上,三人中尚有一人是自称剑术天下第一的齐霸天。 宫自豪一见白啸天三人的兵器已罩住了他的脚下,只得大喝一声,猛提一口真气,双臂一展,身形再升三尺。 但是,就在他展臂上升的同时,‘金眼鱼’朱七的钓竿,哑簧一响,“咔噔” 一声,竿头突然暴长,直射宫自豪的前胸。 宫自豪骤吃一惊,只得疾抡手中的‘天雷剑’,“嚓”的一声轻响,溅起三五火花,‘金眼鱼’朱七的机簧钓竿,应声而断。 但是,宫自豪的身形也因而真气一泄,疾坠而下。 ‘地支剑’齐霸天一见,怒喝一声,挥剑攻向了宫自豪的双股之间。 由于脚下身后一两尺即是悬崖崖边,身在空中的宫自豪,不但不能后退,而且要趁机藉势,飞向崖内。 这时一见齐霸天挥剑向上猛攻,暗中一喜,大喝一声,‘天雷剑’横切而下。 “叮”的一声金铁交鸣,就在无数火星飞溅中,宫自豪猛提一口真气,身形藉力升起,越过齐霸天的头上,就待跃向崖内。 但是,白啸天一声大喝,‘金鱼眼’一声嗥叫,一个单刀直劈而下,一个钓竿猛点他的小腹。 到了这般时候,宫自豪白忖必死,不由厉喝一声,‘天雷剑’猛的扫向了白啸天的单刀,左手剑鞘疾格‘金鱼眼’的钓竿,右脚闪电蹬出,直踢齐霸天的脑袋。 一阵“叮当”声中,同时响起一声惊呼,白啸天的单刀已断,‘金鱼眼’的钓竿震弯,宫自豪蹬出一脚也正踢中了齐霸天的左肩,但是,身形后移的宫自豪,也像殒星坠地队直向崖下的万丈深谷中坠去。 白啸天,‘金鱼眼’,以及齐霸天三人,惊魂甫定,同时奔到了崖边,低头一看,只见茫茫云气深处漆黑一片,他们什么也没看见……”听至此处的辛不畏不由愤恨的一击掌心,怒声道:“过几天我到了白啸天的‘如玉山庄’上,非把它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柳一针却感慨地摇摇头,警告道: “听说你义父的老情人颜如玉,正值重病在床,你们去时,仅将约他前去“曰月坪”口信告诉他就好了,最好不要涉进他们老一辈的恩怨之内!” 柳效梅却不服气地恨声道: “听您老人家的述说,白啸天在约师叔的两个半月前,他们曾经会面过,真不知道宫师叔那时为什么不把白啸天杀了!” 柳一针正色道: “如果那时把白啸天杀了,你宫师叔不但名誉扫地,再不能在武林中立足,而同样的也得不到颜如玉为妻……”辛不畏则愤然道:“畏儿认为,如果那个颜如玉真的痴爱我义父,她就应该听到我义父被害的消息后,殉情自杀……”柳一针立即沉声道:“傻瓜,她若死了,刚生的儿子怎么办?” 辛不畏毫不迟疑的正色道: “当然由白啸天来抚养啊?” 柳一针冷哼一声道: “儿子又不是他白啸天的,他抚养他干啥?” 辛不畏听得一愣,脱口轻“氨,看看娟丽秀美的师妹柳效梅,正微红着娇靥,低着头微笑,显然在笑他二十三岁了,还不知道女人生孩字需要怀胎多少日子。 继而一想,神色一惊,又忍不住急声问:“师怕,那白啸天回家发现颜如玉生了孩子,会不会把孩子摔死?” 柳一针再度哼了一声道: “摔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辛不畏听得再度一愣,不自觉地脱口问:“高兴?” 柳一针正色道: “是呀,他白啸天不能生育,断定了绝子绝孙,如今凭空绐他一个又白又胖的又可爱的儿子,他怎能不高兴?再说,颜如玉已向他提出了条件,只要他善待孩子,她就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你说他高兴不高兴?” 柳效梅补充道: “颜如玉这么做,正是因为听说宫师叔在江南遇害了,目的在保护住师叔这点骨血……”辛不畏不禁愤声道:“她真的相信师叔已经死了?” 柳一针正色道: “不死为什么多少年都没有你义父行道江湖的消息? 如此一问,辛不畏顿时无言可答了。 柳效梅补充道: “最初,颜如玉总以为白啸天撒谎骗她,可是,年复一年的过去了,根本没有师叔的消息,也就不得不信了!” 柳一针突然叹了口气,道: “最近两年颜如玉一直卧病在床,说来,只怕是我害了她……”话未说完,业已懊恼的低下了头。 辛不畏神色一惊、不由似有所悟的说: “师伯可是告诉了她,义父仍健在世上的事?” 柳一针黯然点头。 柳效梅却解释说: “颜女口玉为了白玉豪……”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问: “白玉豪?可就是颜如玉生的那个儿子?” 柳一针颔首道: “不错,这名字是白啸天取的一个孩子,用了他们三人名字中的各一个字,颜如玉因而更感激白啸天的宽大和仁慈……”柳效梅接着说:“可是颜如玉的心情还是开明不起来,身体自然就一无比一天瘦弱。两年前,白啸天突然派人请爹去为颜如玉看玻爹为了让她安心、高兴,就把师叔仍健在世上的消息,俏俏的告诉了她………“柳一针懊恼的说:“谁知,她喇听说你义父还在世上,当时浑身一战,面色大变,张口就吐了一口鲜血,冷汗立时滚下来,我就知道她活不了几年了!” 辛不畏谏然一惊道: “师伯这消息绝对不能让我义父知道,如果让他老人知道了,失去了精神的支柱,只怕……”柳一针黯然一叹道:“实在说,十八年前的中秋夜晚上,他就该离开这个苦难的人世的,岂知,冥冥中有神暗助,向下坠的身形,偏偏穿过一株生在峭壁上的斜松树枝,他紧紧握在左手的剑鞘,立时横在了枝干中……”说此一顿,再度叹了口气道:“实在说,他能活到今天,的确有一个希望支持着他,那就是希望能够再见颜如玉一面,能够看一眼他的儿子。” 辛不畏切齿恨声道: “齐霸天为了争个剑术天下第一,‘金鱼眼’为争个水功无敌,居然参加了白啸天一手策划的无耻行动,待到了约会的那一天,畏儿一定也要把他们两人逼下崖去。” 柳一针感慨的说: “据我事后研判,他们三人在‘日月坪’上研究练习了恐怕不止一天,就以齐朱二人的隐身位置,以及他何三人攻击你义父的部位,逼使你义父只有一条退路可走,那就是万丈以下的深谷,他们的心肠不可谓不毒。” 辛不畏立即正色道: “所以我义父根据那次教训,特地苦研了一招‘平地春雷’,就是为了绝处得以逢生!” 活声甫落,柳一针突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道:“还有,这次你带着你师妹到了‘黑龙谷’,见到了你义父后,不管前去‘如玉山庄’能否见到白玉豪,都不要主动提起他儿子的事………”柳效梅忧虑的说:“如果我和师哥谈起去了‘如玉山庄’,师叔一定会问我们有关颜姑娘的事……”柳一针立即郑重的说:“他知道颜姑娘不会武功,你们说没看到,他会相信,但不可多嘴说她病危的事!” 辛不畏和柳效梅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柳一针继续忧虑的说: “白啸天这次花了几万两银子,私下勾结靖王府的崔总管,以你义父为盗宝大盗,可能与颜如玉病重有关……”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道:“这件事会与颜如玉姑娘病重有关……”柳一针微一颔首道:“我是根据安邑城马丐头给我送来的消息上说,他看到你在古宅里用剑挑开棺木横台上木板的事,那上面现出了一个珠形圆洞……”辛不畏一听,立时想起了那夜有人跟踪的事,但是,于美兰曾经说过跟踪的是她,因而不自觉的说:“莫非马丐头先一步进入古宅不成?” 柳一针摇头道: “不,他是跟在于美兰姑娘身后进入的!” 辛不畏迷惑的“噢?”了一声问: “师怕,你看白啸天勾结崔总管准备盗出的珍宝,是什么名贵珠子?” 柳一针略徽沉吟道: “这很难揣测,不过,你和你师妹去过了‘如玉山庄’后,不妨再去一趟京师长安……”柳效梅一听京师长安,立时想起了‘威远镖局’的于美兰,因而不高兴的说:“去过了‘如玉山庄’不是就回华山了吗?于嘛还要去长安?” 柳一针正色道: “靖王爷虽然不相信是你师叔盗走的宝珠,但他一直还不知道府中出了内奸,你们两人正去探一探王府,趁机揭发个中内幕,绝不能让崔总管龚师父这等胆大妄为之徒逍遥法外!” 辛不畏原就准备去一趟长安,不单单是为了揭发盗宝的事件,而也为了去看负气离去的于美兰。 这时一听柳一钍说不让崔总管两人逍遥法外,立时愉快的应了两声是。 柳效梅原本就敏感,这时一听辛不畏的兴奋声调,不由嗔声道:“看你高兴的”辛不畏一听,俊面顿时红了。 柳一钍立即正色沉声道: “梅儿,这一次前拜望你师叔,路上仍应以你师哥马首是瞻,你的阅历虽然较多些,武功方面仍差得太远……”柳效梅立即不服气的说:“他除了力气比我大一些,论武功剑术,我并不比他差!” 柳一针立即沉声问: “水功呢? 如此一问,柳效梅立时不好意思的笑了,同时笑着说:“到了华山我再向他学嘛!” 柳一针立即正色道: “是呀,还是比你师哥差呀!” 柳效梅深情地望着辛不畏,忍笑喷声道:“终有一大我会超过他!” 辛不畏笑一笑,正待说什么,摹然传来一声隐可闻的马嘶声,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不好,有人发现了!” 柳一针和柳效梅,几乎是同时急声道: “我们快去看看!” 于是,三人出了地下室,沿着地道,直向出口处奔去。 看看将到地道出口,柳一针首先机警的说:“畏儿,先听外问动静再拉枢纽。” 辛不畏会意的点点头,立即将耳凑近石门缝上。 贴耳一听,外面竟没有任何动静,这使得辛不畏着实吃了一惊,显然,马匹已不在附近。 辛不畏再不迟疑,伸手一拉铁环,立时响起了一阵艰涩的“轧轧”声,石门应声裂开了。 柳一针不由关切地问: “畏儿,怎么样?” 辛不畏有些心神不定的说: “马匹好像不在附近了!” 说话之间,石门已开,他一躬身,当先纵了去。 游目一看,‘小白’果然不见了,他又向着四周的漆黑树林内低呼了两声,依然没有‘小白’的反应。 柳效悔见辛不畏的俊面上已急出了汗水,只得不解的问:“好端端的,马儿怎的会丢了?” 辛不畏心里有数,任何人都别想将‘小白’骑走,因而他断定来人一定是于美兰,他额角上的汗珠,正是因为担心柳效梅想到而急出来的。 这时一听柳效梅迷惑发问,只得含糊的说:“很可能是‘黄狼’朱九分舵上的人拉走了!” 柳效梅却不解的说: “一般的马儿都认得主人,别的人拉它,它会不咆哮挣扎?” 辛不畏由于作贼心虚,加上柳效梅说的合情合理,顿时不知如何答对柳一针看辛不畏魂不守舍样子,再加接到消息加以对照,大概已揣了八九不离十。 “丫头,你说的那是通灵宝马,一般普通马匹,那还不是谁愿意,谁骑!谁愿意,谁拉!” 说罢,故意望着辛不畏,问: “你的马是什么地方买的?” 辛不畏只得道: “就在华山西麓的‘西口镇’上买的!” 柳一针立即无可奈的说: “那就难怪了!” 柳效梅却恨声道: “拉马的人不会走得太远,让我们去把马追回来!”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去看师伯聊柳一针。 “慢着,马匹不要了,你和你师哥赶快上路吧,有马的反而是累赘,你们急忙赶一夜,最好明天拂晓前渡过黄河!” 辛不畏觉得只有尽快离开‘顺兴甸’,才不会节外生枝,是以急忙关切的问: “师伯您………?” 话刚开口,柳一针已挥手道: “你们不要管我,最多三两天,我会赶回长安‘回春堂’去!” 辛不畏急忙握剑抱拳道: “师伯珍重,畏儿就此拜别了!” 柳效梅也施礼恭声道: “爹,女儿和师哥先走一步,您老人家也最好早些赶回京帅去!” 柳一针连连挥手道: “我晓得,你们快走吧!” 辛不畏和柳效梅同时恭声应是,再度行了一礼,才转身向林外走去。 这时将近二更时分,虽然夜空晴朗,繁星无云,但林内地一片漆黑。 辛不畏在前,柳效悔跟后,两人十分谨慎的前进。 尤其辛不畏,目光如电,紧闭朱唇,不停的东张西望。 柳效梅一看这情形,断定辛不畏在察看林内,看看附近是否埋伏着有‘黄河帮’的人,当然也希望发现他的马匹。 她哪里知道,辛不畏担心的是于美兰仍拉马停在林内,万一叫、白,,发现了他而发出欢嘶,她势必也发现了于美兰就在附近。万一两人照了面,后果如何,他实在不敢去想。 是以,他蹑足前进中,不但摒自凝气,而脚下也竭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因而,豆大的汗珠,也一颗接一颗的滴个不停。 辛不畏心中暗自庆幸,好在师妹柳效梅没有见过‘小白’,也不清楚叫‘小白’的可爱,只怕她也不知道于美兰乘了它好多天,否则,方才的盗马,必定当场被她揭穿。 另一件庆幸的事是柳效悔…直跟在他的身后边,如果和他并肩前进,必然会揣想到,他完全是因为心虚紧张才急得满头大汗。 一出茂林,光线也跟着一亮,辛不畏这才宽心的舒了口气,同时提议道: “师妹,咱们最好能走捷径小道!” 柳效梅立即欣然道: “好呀!小妹在前头带路!” 这时,辛不畏才真正的宽心笑了,心说:“走小路,取捷径,翻山越岭,再也不怕碰上于美兰!” 心念间,身法已经展开,即和柳效悔并肩向南驰去。 如果凡事都像自己想的那样如意顺利,世上便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六 章 风陵渡偷令牌 黄河激流,滚滚浊水,震耳涛声,远达十里,尤其在潼关与风陵渡间的河道上,更是惊涛拍岸;水啸骇人,不少人望之却步,不敢登上渡船。 此刻,四更将尽,万籁寂沉,而黄河的激流水声,听来格外惊心怕人! 就在这时,风陵渡东方数里外的山麓荒草乱石中,突然出现了两道快速人影,迳向河边码头,飞身驰去。 这两道飞身疾驰的身影,正是匆匆离开了‘顺兴甸’的辛不畏与柳效梅。 由于柳效梅路径熟悉,专走捷径,翻岭绕峰,穿林越谷,加上两人轻功均达纯青火候,是以,五更不到,两人便巳驰出了西南山中。 辛不畏见一路行来,十分顺利,途中休息时和师妹柳效梅谈得也甚投机,心中尤为高兴,便觉得于美兰负气把‘小白’骑走,反而少了一个累赘。 当然,以‘小白’的脚程速度,这时差不多也到了,如果师妹家中没有马,两人势必共骑,那倒是一件麻烦事。 辛不畏举目前看,宽阔的河面上,一片漆黑,但仍看得见惊涛翻起的高溅浪花,隆隆震耳的水声中,不时响起漩涡带起的尖锐啸声,在此更深夜半听来,格外刺耳惊心。 两人正在加速驰向码头,一身绿绒劲衣,背插绿穗剑的柳效梅,突然刹住上身势,辛不畏心中一惊,也急忙刹住身势,同时迷惑关切地问:“师妹你……?” 话刚开口,蓦然发现柳效梅神色惊悸,张大了一双风目,盯望着宽广河面上的汹涌激流,因而再度轻呼道:“师妹!” 柳效悔急忙一定心神,紧张地说: “师哥,今大的河水,怎么这么可怕呀?” 辛不畏一笑道: “我认为没有什么两样,可能是夜静更深之故,听来较为慑人!” 柳效悔突然关切的问: “你怕不怕水?” 辛不畏失声一笑道: “你忘了我义父是‘龙形剑客’,又被称为‘毒龙’,龙的传人怎怕水?何况我义父的水功原就天下第一!” 柳效梅听了,多少有些安心,但她仍不以为然的说:“黄河又不是你在华山练水功的“黑龙潭”,这里的水不但湍急,且有漩涡,更厉害的是两岸经常出现流沙……”辛不畏立即宽慰的山笑道:“这你用不着骇怕,就算遇到流沙,船不用撑篙,也会自动随着河流往下游流下去。” 柳效梅一听“船不用撑篙”,立即恍然道:“噢!稍时到达码头上,我们要雇一艘大船!” 辛不畏毫不迟疑的颔首道·: “那是当然!” 柳效悔依然有些紧张的说: “不知怎的,我在此渡河不下二三十次之多,今夜总觉得河水特别汹涌的厉害!” 辛不畏再度宽慰的一笑道: “上了船你就会得和平常一样了!” 柳效梅想了想,只得毅然道: 于是,两人展开身法,直向渡口驰去。 渡口两边的河滩上,堆满了货物,停满了车马,大大小小的船,牢牢的系在河边上。 辛不畏和柳效悔来到距离码头尚远的一排小船之间的大船前,蓦见船头上漆若两个斗大白字——“河旺”。 柳效悔看得凤目一亮,脱口兴奋的低声道:“师哥,这艘船上的老当家的我认识!” 辛不畏也兴奋的说: “那好呀!正好请他送我们一趟!” 柳效梅立即愉快的说: “好,让小妹来喊他!” 他字出口,娇躯已起,飞身纵上了船头。 辛不畏虽然没有多少江湖经验,却有一种本能的保护柳效梅的责任感,是以,也紧跟着柳效梅,飞身而上。 柳效梅经过船面,直奔在舱后的同舱侧窗前,就在窗板上屈指敲了两下。 响声甫落,里面立时传出一个机警苍劲的声音,低声问:“外面是哪一位?” 柳效梅赶紧谦声道: “林老英雄,晚辈是神医柳一针的女儿柳效梅……”话未说完,里面已传出林姓老人的愉快声音道:“原来是柳姑娘,快请舱里坐! 柳效悔应了一声,即和辛不畏迳向船头的前舱在走去。 到达舱厅门前不久,里面门闩声响,“呀”的一声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布衣老人,立时出现在舱门内。 柳效梅赶紧抱拳歉声道: “非常对不起,打扰你老英雄的睡眠!” 林姓老人也急忙抱拳还礼,谦声道: “不敢当,柳姑娘找我小老儿……?” 柳效梅立即道: “晚辈和我师哥有要事赴回长安去,想请老英雄……”话未说完,林姓老人已面现难色的说:“柳姑娘,非常抱歉,不是小老儿不肯,是昨夜二更过半……”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繁星的夜空,继续说:“也就是个把时辰之前,帮上总分舵派人来通知说,有个叫什么辛不畏的歹徒,一连杀了帮上好多弟兄和高手,要所确的船只,未得许可,不准私载乘客过河!” 辛不畏淡然“噢”了一声问: “怎么样才准你们载客过河呢?。 林姓老人见问,先刻意看了辛不畏一眼,不答反而问道:“少侠是……”辛不畏抢先回答道:“在下姓宫,名义之!” 林姓老人宽心一笑道: “原来是宫少侠,如果宫少侠和柳姑娘决定马上渡河,可他们支舵上请一面‘渡河许可牌’来,小老儿马上就可开船!” 柳效梅立即颔首道: “好,我爹和他们的总分舵主交情还不错,我们这就去向他们要一面渡河许可牌子来。” 说罢,即和辛不畏同时抱拳行礼,转身迳向船头走去。 身后的林姓老人特别提醒道: “他们的舵主姓魏,是渡口上二十多年的老水鬼,什么事都能办得通,只要有银子!” 柳效梅再侧身说了声“多谢”,才和辛不畏飞身纵上了河滩,迳向风陵渡口走去。 辛不畏首先低声问: “师妹,咱们真的去找他们的支舵主呀?” 柳效梅立即沉声道: “你还没有听出来?‘顺兴甸’的分舵上已经给了‘金眼色’朱七消息了,处处在防止你渡河,现在已经不是银子能够办得通的事了。” 辛不畏却不以为然他说: “可是,那个姓林的船老大,并没有认出我是谁来呀!可见通报上没有写明我的衣着相貌………”话未说完,柳效梅已无可奈他说:“唉呀!你怎的这么死脑筋,你的衣着相貌当然都写在通报上,只是他们用不着通知所有的船家,没有他们的许可不准开船。” 辛不畏立即道: “这么说来,只好你一个人去要渡河牌子了……”柳效梅不由嗔声道:“你还真的以为我们人要哇?……”辛不畏听得一愣,问:“那我们……?” 柳效梅立即道: “我们暗中偷呀!只要有了牌子,林老头就可以渡我们过河,林老头既没有责任,那个姓魏的老水鬼也没有话说!” 辛不畏毅然颁首道: “好,那咱们就去偷吧!可是,他们的支舵在什么地方呢?” 柳效梅举手一指码头方向道: “咯,看到了没有,那点灯光处就是!” 辛不畏循着指向一看,只见数百丈外的一片黑暗房屋中,靠近码头的一端,果然亮着一点灯光,因而催促道:“那咱们快去中,已经五更天了,最好在天亮前能渡过黄河!” 柳效梅赞同的一颔首,展开身法,当先向前驰去。 辛不畏一面跟进,一面关切的说: “不知这个支舵上有多少人?防守的可严密?” 柳效梅立即轻蔑的说: “一个小小的支舵,最多十多个喽罗,高手大都在潼关街上的总分舵上。” 数百丈距离,瞬间已到,只见那点灯光,竞是一个西瓜大的油纸防风灯,高高的悬在一座面向着渡口的高大院上口,仅门级就有十二三层。 柳效梅则一指高宅东侧道: “我们由院侧进去!” 由于院建在河堤土堆上,侧院用石块由河滩堆起,院墙看来特别高,至少两丈五尺。 两人来至侧院墙下,一长身形,双双飞上了墙头。 墙内没有任何警戒,不远处的长房内,正传出了阵阵沉睡鼾声,正中上房内尚亮着灯光,且有人声传出。 辛不畏向着柳效梅一打手势,双双纵落院内。由于黄河激流澎湃,水声震耳,即使有警卫也听不到两人带起的衣袂破风声。 两人一绕过长房墙角,即见上房门内灯光照到的墙壁上,悬挂着一排四寸见方的桐油木牌,每个木牌上分别以天地日月等字编有番号。 柳效梅一见,首先碰了辛不畏一下并举起玉手指了指那些木牌。 辛不畏会意提点点头,转首又看了前面院门一眼,以快闪疾避的轻灵小巧功夫,捷如狸狐般已到了房门外。 柳效柳仍隐身在墙角处没有过去,她一方面要为辛不畏把风,一方面也知道,跟过去也插不上手,因为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不是交手打斗。 辛不畏贴墙站在门外,只听里面不时有人报出:“七索”、“老千”、“八万”。 悄悄探首一看,只见房中共有六个黄衣背刀大汉,四个在打纸牌,两个站在一旁观看,显然,站在一旁观看的两人,很可能就是大门口或院中的警卫。 辛不畏一看房中有这么多人,心中十分焦急,因为,即使他的身手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将六人制服。 看看墙上挂着那排木牌,虽然就在跟前不远,可是,必须进入门内才能拿到。 根据当前的情势看,两个观牌的背刀大汉,俱都面向门口站着,只要他们一抬头,立可发现他辛不畏在偷木牌。 辛不畏一直在心里盘算,如何一举将六个人制服,而不发出惊呼喝叫或其他声音。 继而一想,心中大喜,目光倏然一亮,顿时想起了怀中尚保留着在‘九曲谷’捡起的‘白狐仙娘’的述魂帕。 是以,他再不迟疑,即在怀里将那方大红绸帕取出来,暗运功力,劲透掌心,悄悄向着房内六人抛抖。 先是最外面的三人各自打了一个喷嚏。接着,里面的人也跟着打了一个。 站在两边看纸牌的人两人突然惊觉有异,急忙抬头外看,并耸起鼻闻了闻。 一抬头,立时发现了门旁抖动的红绸,大吃一惊,正待喝问,“啊涕”一个喷嚏,发现四个同伙己伏在桌上,两人也跟着旋身栽在地上。 辛不畏一看,哪敢怠慢,收起述魂帕,飞身纵进房内,伸手在墙上取了一面木牌,他此刻内心的高兴,绝非笔墨所能形容,立即喜攸攸的急步向柳效梅身前奔去。 也就在他李出房门走向柳效梅身前的同时,院门口突然响起一声苍劲喝问: “那是什么人?” 辛不畏暗呼一声“不好”,一个箭步已到了柳效梅身边,同时低声催促道: “咱们快走!” 说着,当先飞身纵上了墙头, 柳效梅方才见辛不畏在怀中掏出了一块红绸向着上房门口内抖,心中既惊且怒,闹不清辛不畏的身上怎会这种下五门的东西! 由于院门传来了苍劲喝问,知逍行踪己被发现,惊急间,只得跟着辛不畏纵上了墙头。 两人仅在墙头上足尖一点,双双纵落在墙外的河滩上。 但是,身后高墙内的大客院子里,吆喝连声,同时响起一片呐喊。 辛不畏内心十分懊恼,没想到功败垂成,木牌己到了手,偏偏在这时被人发现了,是以,向着柳效梅一挥手,两人加速向远处的河边驰去。 但是,身后的大院子里,不但吆喝连声,而且有十数人已呐喊着由宅门的高阶上追出来。 柳效梅回头一看,脱口急声道: “师哥,我们不能再找林老头了!” 辛不畏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柳效梅急声道: “你怎的这么傻?在这等情形下,林老头还敢开船吗?” 辛不畏不由焦急的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柳效梅只得道: “我们只有先进人山区,等天明后再设法渡河了!” 辛不畏一听,立时断然反对道: “不,除了此刻,再没有机会了……” 说话之间,两人恰巧奔至河边一排漆有黄漆的梭形小船前,是以,辛不畏继续道:“来,师妹,快上船,我们自己渡河!” 说罢停身,伸手将系在石桩上的缆索解焉下来,望着有些迟疑的柳效梅,催促道:“快呀,再迟疑他们追上来了!” 柳效梅依然迟疑焦急的悦: “可是,我不会划船呀!” 辛不畏急声道: “没关系,我会划,你只要抓紧船舷坐稳当就好了!” 说话之间,已有近二十名黄衣背刀大汉,正沿着河滩,飞身迫来。 辛不畏一见,再度急催促道: 柳效梅又看了一眼数十丈外的一群追来大汉,才战战兢兢的急忙踏上梭形上船。 辛不畏一等柳效梅在前座坐下,立时登上船尾,一只脚猛的一蹬邻船,小船立时如脱弦之箭,直向下游冲去。 由于小船骤然加速,刚刚坐下的柳效梅,娇躯向后一闪,本能的脱口发出一声娇呼。 虽然水声隆隆,震人耳鼓,但柳效梅的这声娇呼,仍被追来的那一群黄衣大汉听见,立时有人高声大喝道:“在那边,在那边!已经上船了,已经上船了!” 柳效梅紧紧抓着两舷,听了岸上的大喝,不由以惭隗的目光看了辛不畏一眼。 辛不畏是紧立着船桨,把它当作尾舵来用,船速虽然疾快,但他仍希望保持一些斜度,在顺流数里之后,能够到达对岸,只怕那时早已远离潼关。 至于柳效梅方才的惊呼,他并没放在心上,因为原就被黄河帮发现了踪,如今只求尽快脱离他们的势力范围。 今夜的水势的确特别湍急,在山陕北部及甘肃一带,可下了一场大雨,而辛不畏的身上也溅了不少河沙。 正因为柳效梅的惊呼,又给了岸上的‘黄河帮’一个目位置,一阵“哗哗” 轻响,一道火焰,划空射来。 辛不畏,柳效梅抬头一看,只见一支火箭,挟着燃烧火焰,迳由当头掠下,“沙”的一声轻响,应声射进了河面,火焰顿时熄火就在小船头前不远。 柳效梅由于不会水功,有通天的本事在水上也无法施展,因而在气势胆量上都受到相当的影响,不由望着辛不畏忧急的低呼道:“师哥!” 辛不畏为了远离岸上火箭的射程,紧扳着船桨使小船斜行,因而仅回答道: 不要怕,马上就可到达对岸了。” 话声甫落,“哗”的一声轻响,又一支火箭,挟着熊熊火焰射来! 这一次射程更远,“沙”的一声,火箭竟射进船前一丈以外的滚滚河水里。 柳效梅一见,不由忧急的说: “师哥,他们的火箭好像一直在标示着我们小船的位置。” 辛不畏见柳效梅浑身湿透,秀发和如花的娇靥上仍在滚动着水珠,再度宽慰的说:“不碍事,他们终有射不到的时候!” 果然,火箭虽然仍一支接一支的射来,却逐渐落在船后,而且愈落愈远,但是,落箭点,却和小船在同一平行线上。 这时东天已经泛白,两岸景物,均能隐约可见,同时也发现,小船早巳过了河中心,正在加速向对岸斜斜冲去。 辛不畏见已经到了对岸,不山望着神情紧张的柳效梅宽心的笑了。 柳效梅虽然安心了不少,但看了落汤鸡般的自己,不由蹩眉埋怨道:“师哥,你看怎样么办?原本过两天就可到长安了,小妹的衣服都放在‘回春堂’!” 如此一说,辛不畏才发现柳效梅的绿绒劲衣完全湿透了,衣布紧紧的贴在她玲拢剔透的娇躯上,高耸的酥胸,柔细白纤腰,和一双圆润的玉腿,完全毕露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时,他才发觉,看来娇小的师妹柳效梅,娇躯之健美,绝不输胴体丰满的于美兰。 一想到于美兰,心头便立时升起一丝落寞怅然之感,他和于美兰自途中相遇,一直到托抱着她进入小店的客房疗伤,以致她负气离去,一幕一幕的经过,像闪电般滑过他的心头和脑海! 他在想,师妹为什么就容纳不下一个于美兰呢? 想到义父老人家的严厉叮嘱,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因而也惊悟到,鱼与熊掌,他辛不畏是绝对不能兼得的。 根据义父的严厉叮嘱,以及师妹柳效梅对他的不能谅解,他知道,他必须放弃于美兰。 就在他心念间,蓦闻柳效梅强抑兴奋的咳声娇呼道:“师哥——”辛不畏心中一惊,急定心神,发现师妹柳效梅,正羞红着娇靥含笑望着他。 柳效悔继续忍笑喷声问: “师哥,你到底为什么不答人家的问话嘛!” 辛不畏俊面一红,故装恍然道: “噢!我在想……” 柳效梅立即追问了句: “你在想什么?” 辛不畏正在急着想词,这时见问,只得道:“我在想,稍时登岸后,应走哪条路前去崤山!” 柳效梅一听,立时撇着小嘴哼了一声道:“鬼话,鬼才相信!” 辛不畏一整颜色,正待分辨,“哗”的一声水响,就在船侧不远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接着伸出一双手扳住了船舷。 一看有人冲出水面,辛不畏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道:“抓紧船舷!” 惊呼声中,疾抡船桨,“霍”的一声,迳向扳船那人的头顶砸去。 “咚”的——脆响,脑浆激射,盖骨横飞,河水立时红了。那人也立时沉入水内。 也就在一桨砸中那人头颅的同时,船尾突然下沉,船头凌空翘了起来,柳效梅惊得脱口失呼道:“师哥一—”辛不畏无暇去看身后:抓起身旁的‘天雷剑’,身形腾空跃了起来,同时急呼道:“两手不要松开船!” 急呼声中,双目余光中发现三五丈外又有一艘黄漆梭形小船,飞似的向他冲来,船上似有个身着深色衣服的人操着双桨。 但是,因为自己的小船“哗”的一声翻在了水面,而船上的柳效梅仅“氨了一声顿时不见,他无瞬多看,也一式“潜龙入海”,刷的一声纵入水内。 一入水内,迎面即有两点寒光向他刺来。 辛不畏知道有人向他攻击,但他担心师妹的安然,猛的一个“矫龙回游”,飞鱼般闪过了两点寒光,赶紧大察看落水的柳效梅。 游目一看,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个人影在水中挣扎,根据体形,正是柳效梅。 正待飞游过去,头上了阵“哗哗”水响,一道快速黑影迳由头上如飞而过,同时,前后左右,竟有十数点寒星向他奔来。 辛不畏虽然知道救助柳效梅要紧,但这些向他攻击的人如不先除掉,即使救起柳效梅,两人也都要各中对方三五刺。是以,惊怒之际,急忙横肘撤剑,蓦见金红光芒一闪,方圆两丈以内的水域,顿时一亮,周围攻来的十数人影,也清晰可见。 于是,一式回游,‘天雷剑’疾演一式“巨鲸摆尾”,身形就在游过来的两个水中敌人之间,飞游通过,金红匹练过处,鲜血爆射般在水中扩散,两人四截尸体,翻翻滚滚的沉下了河底。 辛不畏接着游目察看,哪里还有柳效梅的影子?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式“海鲨捕鱼”如飞游向了河底。 河底水流尤急,光线更为暗黑,他虽仗着手中‘天雷剑’的光芒,在混浊的黄水中,视线也不及一丈以外。 一阵飞游,挺身上升,“哗”的一声冲出了水面。 一出水面,立即睁眼换气,光线已方才才明亮,急忙呼了声“师妹”,并游目察看水面,根本没有柳效梅的踪影! 但是,那艘顺流而下,如飞驶过的梭形小船,就这转瞬之间的工夫,已到了下游的百十丈上,而他和柳效梅共乘的小船,也不知流向了何处。 辛不畏不见了柳效梅,心中惶恐急怒,以及想到将来见到师伯和义父的后果,不由再度厉声喊了声“师妹”。 也就在他厉呼出口的同时,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急流水响,回头一看,只见十数彪形大汉,飞眉瞪限,有的握尖刀,有的持蛾眉刺,分水向他攻来。 辛不畏知道,如在片刻之内再找不到师妹柳效梅,必被淹死无疑。 他虽然心急搜找柳效梅,但‘黄河帮’的这些水鬼却纠缠攻击,令他无法全心全意地去搜寻,这时对柳效梅要他改日再渡河,而他却坚持要抓住机会的决定,感到非常后悔。 正由于他内心的惶急懊恼,急切的要去寻找水中的柳效梅是以,一见十数水中大汉攻来,立时心泛杀机。 于是,一声大喝,回身飞游过去,看看将到十数大汉近前,身形猛的沉下水面,一阵旋转飞滚,手中‘天雷剑’也跟着旋转疾挥。 惨嗥声中,河水一片殷红,立有四个大汉的身体,翻滚挣扎着沉下河底。 辛不畏心中仍惦念着柳效梅,因为柳效梅如果被淹死了,他不但要尽屠所有‘黄河帮’的人,而且要在回到“黑龙谷”口时拔剑自绝! 因为,他不但无颜再见师伯,更无颜再见义父,倒不如一死来得干净。 是以,一式“滚龙闹水”杀了四个大双之后,立即挺身飞升,“哗”的一声窜出了水面。 也就在信件出水面尚未察看的刹那间,蓦闻有人高声大呼道:“不错,他就是那个歹徒辛不畏,快快,用渔网逮他!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循声一看,只见距离岸边已经不远,面河滩上竟来了四五十人之多,分持渔叉单刀,有的肩上果然挂着渔网。 就在他转首察看的刹那间,身后河面上蓦然响起了两声嘿嘿声! 辛不畏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七八个彪形大汉中的两人,正以精纯的踩水功夫,上身猛的突出水面,两张大渔网,交叉撤出,当头向他罩来。 这种渔网十分厉害,一旦被罩在网中,即使有再高再精绝的水功也无用武之地。 是以,辛不畏再不迟疑,猛提一口真气,不闪不避,反而坚剑向两个撒网大汉的身前扑去。 因为,两张大网的面积十分广大,而最窄小最易逃出的一面,就是撒网人的这边,何况辛不畏的‘天雷剑’,削铁如泥,割网有如利刃割线。 辛不畏猛扑之际,“哗”的一声水响,渔网已当头罩下来。也就在罩住辛不畏的同时,岸上立时暴起一阵如雷欢呼:“逮往了!逮住了!老奶奶说要捉活的!” 呼声未完,水中的情势已变,辛不畏默然运真气,力透剑身,光芒顿时暴涨盈尺,他飞扑的身形,丝毫没有迟滞,就在剑光光一闪之际,渔网已被,他已扑到了左边一个大汉的身前。 紧接着,‘天雷剑’向前一指,顺势下切,一声惨叫鲜血激溅,那人正待收网将辛不畏活捕,没想到,剑光一闪,他的人已被劈为两片。 辛不畏杀得兴起,一式回游横剑,再向另一个撒网大汉杀去。 但是,另一个撒网大汉早已沉下水底,而其余六七个大汉已如飞鱼般急急的向岸由游去。 辛不畏由于搜救柳效梅已经绝望,而且经过一阵缠斗,又顺流而下,离开原来翻船的位置,至少已三四里地,柳效梅绝无生还之理。 一阵锥心悲痛,星目中立时涌满了泪水,更增加了他追杀逃向岸边的六七个大汉的心意。 是以,大喝一声:“不留下命来想逃走吗?” 一挥手中‘天雷剑’,快如浪里飞鱼般,迳向六七个大汉追去。 六七个彪形大汉,早已领教过辛不畏的厉害,这时一听辛不畏的大喝,吓得纷纷回头察看,身形回速疾游,有的人惊得呼出声来。 看看辛不畏即将追及最后的两名大汉,蓦闻河滩上有人大喝道:“不要怕,老奶奶过来了!” 辛不畏闻声察看,一抬头,尚未看清河滩上情形,两柄渔叉已凌空飞至,当头向他叉下。 他心中一惊,猛的一个逆流疾游,手中‘天雷剑’振腕拨向最具危险性的一支渔叉,“当”的一声拨进了河水内。 由于脚下已踏到河底,距离河滩己不足两丈,立即大喝一声,身形猛的窜出河面,直向河滩上飞身纵去。 刚待离水奔上河滩的六七个大汉,一见辛不畏凌空越过他们头上,身形直落他们面前河滩,几个吓得嗥叫一声,又回身扑进了水内,直向下游亡命游去。 辛不畏身形落地,立有四人分别持尖刀和渔叉向他攻来,他已无暇多看,顺势挥出一剑,迳斩向四人的颈肩。 就在他挥剑的同时,十数丈外突然传来一个老婆婆的怒言喝止道:“都给我住手!” 但是,已经迟了。 剑光过处,血浆激溅,惨嗥声中,头飞臂断,四个大汉已相继倒在河滩血泊中。 又是那老婆婆的声音怒斥道: “你这黑心歹徒胚,居然敢不听老奶奶的命令喝止!” 怒斥声落,人影闪动,一位白发皤皤的黑衣黑裤老婆婆,挟着一阵劲风已到了倒在血泊中惨嗥的四个大汉之前。 辛不畏横剑抬头,怒目瞪视着眼前的黑衣老婆婆。 只见黑衣老婆婆年已七十余岁,面皮微黑,一脸的皱纹,手持一柄虬藤杖,看她杆在河滩上的痕迹,显然是一柄铁打折重兵器。 就在他举目打量的一刹那,在后跟来的四五十人,已奔到了老婆婆的身后数尺之处,立有七八个大汉过来将四个伤亡的大汉或尺体抬到人后去。 这时,气得面色苍白,浑身微抖的黑衣老婆婆,才睑着一对炯炯小眼,怨毒的望着辛不畏恨声问:“你可就是那个叫辛不畏的歹徒杀胚?” 辛不畏沉声道: “我是辛不畏,既不是歹徒,也不是杀胚!” 黑衣婆婆突然怒口厉声道: “你一口气杀死了我三个儿子,还不承认你是杀胚?” 说到最后,浑身颤抖,一时小眼里涌满了泪水!” 如在往时,辛不畏看了这么大年纪的老婆婆,都会心存尊敬。 但是,这时他也刚刚遭到淹死师妹柳效梅的锥心之痛,加之已决定以死来赎罪,也就不太受感动了。 因而沉声问: “但不知谁是你的三个儿子?” 黑衣婆婆突然怒目厉声道: “到现在你还跟我老婆子装糊涂?……”辛不畏立即沉声道:“在下杀的人已不下十多个,就以方才在河中就有七八个之多……”黑衣婆婆冷冷一笑恨声道: “刚刚出道没有多少天的混头小伙子,竟然已经杀人十多个,这若让你一直活在世上,数十年后,岂不尸骨堆成山,血流成了河?”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算你说对了,在下手上这把‘天雷剑’,每次出现江湖,就是要杀尽那些黑道为恶的不肖歹徒!” 黑衣婆婆听罢,突然仰天发出一阵凄厉大笑,同时激动的说:“好,好,你们师徒两个,算得上是我们钱家的血海大仇人,二十年前宫自豪杀了我的丈夫,二十年后的昨晚,你又杀了我的三个儿子,你说,我老婆子怎能不恨你人骨,怎能不想喝你的血,食你的肉……?” 话未说完,她身后站立的四一十人中,突然有数人大声怒吼道:“老奶奶,少和这小于噜嗦,让我们围住他,将他小子剁了!” 黑衣老婆婆急忙举起手来挥了挥,头也没回,怒喝道:“你们都绐我站远点儿,不管在任何情形下,都不准你们插手,这是我们钱家的事……”四五十人中,又有几人怒吼道:“钱大爷,钱二爷,还有钱三爷,都待我们不薄,我们一定要活捉了这小子活祭他们三位……”辛不畏一直以为黑衣老婆婆的三个儿子,就在方才河中打斗时丧了性命,这时一听,才知是昨天掌灯时分,被他分斩去一臂的钱老大三人。 是以,淡然沉声道: “在下当时只斩下他们三人的手臂,目的就是要他们重新作人……”话未说完,黑衣老婆婆已怒声道:“你可知道手臂由肩削断,最难止血治疗?” 辛不畏也剔眉沉声道: “他们三人联手对我一个,又是渔叉渔鹰,又是渔网尖刀,在下为了自保,怎还想到那么许多?” 黑衣老婆婆突然怒目厉吼道: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呢!小子纳命来吧!” 厉吼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铁虬杖舞起千百杖影,挟着呼呼劲风,形同疯狂般,迳向辛不畏打来! 辛不畏业已看出钱婆婆意在拼命,大喝一声,挥剑急迎,金红光芒暴涨中,剑啸隆隆,剑光杖影中,“叮叮”轻响,黑衣老婆婆则尖嗥连声。 铁虬杖虽然一寸一寸的被削断,一寸一寸的在减短,但是,形同疯狂,决心与辛不畏同归于尽的黑衣老婆婆,依然忘死抢攻。 看看黑衣老婆婆手中的铁虬杖已剩下尺多长了,她突然一声刺耳厉喝:“老身与你拼了!” 了字出口,耀眼金光剑影中,突然窜进一只手掌,直拍辛不畏的前胸。 辛不畏虽然因师妹淹死内心万分悲痛,但也了解到钱婆婆同时失去三个儿子的心情,固而不愿在杀了她三个儿子之后,再伤了她。 是以,心念电转,大喝一声,捏诀的左掌,闪电迎出。 “蓬”的一响,闷哼一声,黑衣老婆婆握着尺余杖柄,身形摇晃,咬牙扭嘴,两腿急退中,暗施千斤坠,希望能拿桩站稳,不要倒地丢丑。 想是辛不畏的掌力强劲,也许因脚下河滩沙软,她每退一步,便留下一深深脚印,一连退了四五步,还是“咯”的一声坐在了沙滩上! 四五十名黄衣大汉一见,惊得呐喊一声,蜂拥般奔过来,立时将黑衣老婆婆护住,深怕辛不畏仗剑追杀过来。 辛不畏一心想着去找柳效梅的尸体,看也不看些大汉一眼,“沙”的一声将剑人鞘内,转身就待离去。 就在这时,蓦闻身后有人欢呼道: “这就好了,总舵主来了!总舵主来了!” 刚起步的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这才想起为义父传话,还没见到‘江海钓叟’朱七,回身举步一看,只见蓑衣竹笠,手拿钓竿的‘江海钓叟’,身法快如丸射般,正向着这面如飞驰来,而四五十名黄衣大汉,则兴奋地欢呼跳跃起来。 ‘江海钓叟’朱七一到近前,倏的刹住了身势,神色震惊的望着地上的黑衣老婆婆,关切的问:“钱婆婆,你怎的了?” 只听黑衣老婆婆有些喘息的做然沉声道:“不碍事,我老婆子的身子骨硬的很,他小子休想把我老婆子震碎!” ‘江海钓叟’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 “那小子是谁?” 蹲身扶着黑衣老婆婆的几个黄衣大汉,立即恭声道:“就是‘顺兴甸’伤了九爷,又杀了三位钱爷的辛不畏!” ‘江海钓叟’目光冷芒一闪,愤恨的“噢”了一声,直起身来怒声问:“那小子呢?” 挡在辛不畏一面的黄衣大汉们早已闪开,因而辛不畏的一切看得清楚,这时见问,立即沉声道:“在下就在这里!” ‘江海钓叟’朱七问声抬头,举目一看,顿时一愣,不由沉声问:“你小子不是京师‘威远缥局’于化龙手下的那个车把式镖师吗?” 辛不畏淡然道: “你弄错了,在下既不是车把式,也不是嫖师,在下是路经‘九曲谷’,拔剑相助,救了于化龙父女一命的人!” ‘江海钓叟’立即恍然冷笑道: “我说呢,‘如玉山庄’的五杀下是何等人物,他们奉命办事,向来不留一个活,于华龙父女居然能在他们五人的刀口下逃过活命?嘿哼,原来是你这小子杀了三人,放走了一个,还斩掉了‘白狐仙娘’的一只左手!”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那是因为于化龙于总镖头不愿树敌大多,担心影响他以后保镖,所以才放走了两个,否则,一个也不能活!” ‘江海钓叟’嘿嘿一阵怒极阴笑道: “你小子刚刚下山出道,就急着想以杀人立万儿……”辛不畏立时沉声道: “你错了,在下如果想以杀人来立万儿,只怕,‘黄狼’朱九的尸体早已腐烂了!” ‘江海钓叟’一听辛不畏提起胞弟朱九,立时想起朱九的两腿己被辛不畏斩断的事,一阵心痛,怒火倏起,不由脱口厉喝道:“你斩断了他的两腿,还不如把他给杀了!”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近一丈长的钓鱼竿,就在身形飞扑中,刷的一声抽向了辛不畏的面门,又快又狠又准。 辛不畏冷冷一笑,剑都没拔,就用左手中的剑鞘振臂一挥,“叭”的一声格开,同时沉喝道:“慢着!” ‘江海钓叟’被格得右臂一麻,心头猛的一震,对辛不畏具有如此雄厚的内力,着实吃了一惊,同时收起了轻敌之心。 这时一听辛不畏喝“慢着”,趁势收回钓竿,横目怒喝道:“有话快说,老夫可不耐久!” 辛不畏反而好整以暇的冷冷一笑道: “金眼鱼,你也不要神气,如果小爷要想杀你,那只是三招两式的事……” ‘江海钓叟’见辛不畏直呼他十八九年前的匪号,老脸顿时一红,心头立泛杀机,又听辛不畏杀他只是三招两更是怒不可抑,不由厉吼道:“好个妄狂的混帐王八羔子……”话刚开口,辛不畏已举起手中的‘天雷剑’,冷笑沉声道:“你也用不着穷吼乱叫,这把‘天雷剑’你认得吧?” ‘江海钓叟’一看辛不畏手中手布包着的长剑,立时目闪惊急,神色立变! 辛不畏继续道: “当年在华山落雁峰巅的‘日月坪’上,这柄剑曾削断过你的钓竿,这时我不想再用它了………”一提到当年‘日月坪’上,‘江海钓叟’的老脸上立时又青一阵红一阵,深怕辛不畏说出他和齐霸天白啸天三人围攻‘龙形剑客’宫自豪,并设计偷袭,将对方逼下万丈悬崖的丑事。 是以,故意打断辛不畏的话头,厉声道:“那是你自己找死!”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我不是自己找死,而是怕再把你的钓竿斩断了,我义父约你们三人算老账时,你就没有趁手的兵器可用了!” ‘江海钓叟’听得浑身一战,老脸立变苍白,不由震惊的问:“什么时候?” 辛不畏淡然道: “老日子,今年的八月十五深夜子时,老地方,华山落雁峰巅的‘日月坪’上!” ‘江海钓叟’已经风闻‘龙形剑客’并没有死,而且收了一个更心狠手辣的义子徒弟,他当然知道‘龙形剑客’宫自豪绝不会放过他朱七。 这几天他不但一直心惊肉跳,而且脾气也显得格外暴燥,他心中最恨的还是‘如玉山庄’的白啸天——白阎罗。 他非常清楚,十八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宫自豪虽然仍活着,却也没有向他们掷帖约斗,定望报仇。 如今,白啸天偏偏勾结靖王府的总管和师父,暗中盗宝,却把盗宝的罪名嫁祸到‘龙形剑客’宫自豪身上。 假设没有这桩盗宝嫁祸的事情发生,‘龙形剑客’宫自豪虽然仍不会放过他朱七,至少不会这么快就定了日期。 他十八年前在‘日月坪’上钓竿被斩断,险些人头落地,就吃亏在辛不畏手上握着的‘天雷剑’,因而,他内心极端畏惧这柄杀人无数的神兵宝刃! 现在,宫自豪已经下达了约斗战书,到了今年的八月十五日夜,宫自豪一定会用这柄‘天雷剑’来对付他们三人。 如果今夜杀了辛不畏,能够得到这把‘天雷剑’,不但宫自豪少了一个得力助手,也没有了们增威力的兵器。 ‘江海钓叟’心念电转,不山得意的冷冷笑了,同时做然沉声道:“辛不畏,你放心,不管宫自豪选在什么地力,就是刀山油锅阎王殿,老夫定然准时赴到,不过,你断了我九弟的双腿,又杀了铁头和尚与钱氏三杰,这档子事今天一定要在此地了结!” 辛不畏毫不迟疑的颔首道: “那是当然,俗话说得好,血债血还,就请你划出道儿来吧!” ‘江海钓叟’沉声道: “老夫演练了一个‘九宫八卦滚刀阵’……”话未说完,辛不畏已挥手道: “好了好了,不管什么阵;都是以多为胜的藉品……”‘江海钓叟’立即怒声道: “老夫的‘九宫八卦滚刀阵’与众不同……”辛不畏立即淡然问:“有什么不同? 奔‘乾门’,攻‘巽宫’、‘离,退、‘坎’进,杀‘坤门避‘兑宫’,斩‘震’、据‘中’……”‘江海钓叟’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啊,顿时愣了。 辛不畏继续冷冷一笑道: “如果你坚持他们表演给在下看,在下也不反对,只怕你白白损失九个多月调教出来的好部下,凭添九个枉死冤魂!” ‘江海钓叟’楞愣地瞪视着辛不畏,心中又惊又怒! 尤其辛不畏一开口就说出了破阵之法,这不但令身后数十名部属觉得他的阵法分文不值,如果再派他们出场,他们也会立起反感,觉得他们的命也不值分文了。 辛不畏见‘江海钓叟’尽瞪着他发愣,显然在想心事打主意,因而冷冷一笑,道:“想你‘金眼鱼’朱七,身为一帮的总分舵主,也算得上是一方的领袖,总不能遇敌退缩,却让总属们群打围殴……”‘江海钓叟’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吼一声道:“好个混帐小子,冷讽热嘲,目无长者,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厉吼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钓竿一旋一颤,抖动竿身,幻起千百竿影,逞将辛不畏的上下左右,密密罩祝辛不畏见‘江海钓叟’神情如狂,飞身猛扑,知道他已动了杀机真怒,施出了煞招取胜。 是以,也大喝一声,“呛”的一声将‘天雷剑’撤出鞘外来。 ‘天雷剑’一出剑鞘,立时金红光芒暴涨,剑光闪动中,隐隐雷鸣啸声,不但匹练耀眼眩目,而啸声也慑人心神,刺人耳鼓。 ‘江海钓叟’曾是‘天雷剑’的游魂,就像被毒蛇咬过的人又看到了毒蛇一般,他不停的尖声厉嗥,闪电般挥舞着手中的钓竿使出了浑身解数,企图将辛不畏刺死。 但是,辛不畏却另有目的,他一面乘隙抢攻,一面见势游走,定要让这个老奸巨滑的帮凶,输得口服心服。 数十个回合之后,‘江海钓叟’已气得哇哇怪叫,气喘如牛,恨恨的喝了声“好,右手飞舞着钓竿左手悄悄撤出了一柄尖刀。 由于东天已升起朝霞,而‘江海钓叟’撤出尖刀之际,正巧面向着东方,是以刀一撤出,立时寒光耀眼一亮。 辛不畏早巳看致‘江海钓叟’悄悄探手腰内,这时蓦见耀眼光芒一闪,断定那柄尖刀,很可能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刃。 也就在寒光一闪的同时,‘江海钓叟’已在千百竿影中人一道寒光,疾射而出,快如奔电般,直刺辛不畏的小腹,又快又疾,又狠又准,显然要将辛不畏挑个肚破肠出。 辛不畏早已有备,加之这招偷袭,几乎和钱婆婆方才那招偷袭出自一辙。 是以,大喝一声,疾走旋转飞舞的‘天雷剑’,猛的立剑推进,一式“转乾扭坤”,剑身暗劲一吐,光芒暴涨盈尺,迳向尖刀护平部位的根部切去。 只听“嚓,,的一声轻响,尖刀应声而断,辛不畏的‘天雷剑’却趁势切向‘江海钓叟’,扫向他左肩的亮银钓竿。 ‘江海钓叟’一见尖刀斩断,早巳惊得浑身一战,这时又见‘天雷剑’切向了他的钧竿,哪敢再蹈昔年的覆辙,大喝一声,疾演“脱袍让位”。 他哪里知道,辛不畏就是要他露出双肩和后背,是以就在‘江海钓叟’变招的同时,辛不畏已旋身到了他的侧背后。 辛不畏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致胜机会、大喝一声,疾演一式“倒蹬腿”,呼的一声踹向‘江海钓叟’的背后心。 ‘江海钓叟’年近七十,身为‘黄河帮’的总分舵主,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当然并非侥幸获致。 这时一见背后空门大开,心中大吃一惊,顾不得再讲什么身份地位,嗥叫一声,就地“懒驴打滚”,直向两丈以上滚去。 滚到两丈以外,猛的挺身跃起,手中亮银钩竿,立时飞舞成一片密集银幕,以防辛不畏跟踪而至,挺剑追刺。 待等发现辛不畏晒然而笑,横剑卓立,根本没有向他追击,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为了争回一点儿面子,只得横目怒声道:“耍机诈,弄技巧,难登大雅之堂,也不怕砸了你师父宫自豪的招牌!”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在下曾说过,要想取你的老命,只是三招两式的事,此刻距离八月十五还有近四个月的时间,赶快闭门坐关,苦练赴约拼命之学吧,否则,八月十六,江湖上便再没有你朱七这号人物了……”话未说完,‘江海钓叟’已气得圆睁一对金鱼眼,指着辛不畏,厉声道:“好个混帐王八羔子,老夫二十年前名满大江南北之时,你小子还在娘怀里吃奶呢……”辛不畏淡然一笑道:“俗话说得好,‘人穷不提曾祖富,好汉不谈当年勇’,你也忘了‘长江后浪推前浪’那句话了!” 说着,举手挥了个让他离开手势,继续道:“好了,赶快回去换套衣裤,另购一袭蓑衣吧!” ‘江海钓叟’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啊,低头一看,就得几乎跳起来。 只见他披在肩上的蓑衣,已被削得只剩下肩头上的一圈圈了,而他的衣裤上,更是到处都是戈撇的口子,有不少地方已露出了肌肉。 “江海钓叟,看罢,自觉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这个面子可丢大了。 是的,猛的抬起头来,怨毒的望着辛不畏,切齿恨声道:“好个混帐小子,居然敢召羞辱我老人家,今天如让你小子活着离开,‘黄河帮’里再没有我‘江海钓叟’这号人物了!” 辛不畏听罢,俊面倏的一沉,同时怒声道:“金眼鱼,你要把照子放亮一点儿,并非在下不敢杀你,而是留你一条老命将来好去赴我义父的约!” 说此一顿,一抖手中‘天雷剑’继续怒声道:“好,既然你现在想死,那太简单了,放马过来,眨眼工夫要你命赴阴曹!” 话声甫落,已经看出辛不畏动了真怒,再交手‘江海钓叟’可能要丢掉老命的钱婆婆,突然沉喝道:“慢着!” 辛不畏闻声转首,只见一身黑衣的钱婆婆,面色已恢复了红润,手中仅余的尺长杖柄也丢了,因而沉声问:“你可是要再活动活动筋骨?” 钱婆婆立即沉声逍: “你也用不着激我,我是软硬都不吃,你现在虽然略微占了些上风,真的与我们总分舵主动起手来,你小子也没有什么好处……”辛不畏剑眉一蹙问:“你的意思是……?” 钱婆婆正色道: “我老婆子的意思是,既然你师父已约了我们总分舵主八月十五‘日月坪’上见,咱们就新仇旧恨到时候一起算……”话未说完,‘江海钓叟’为了顾全颜面,却在旁沉声道:“怎么着,听你的口气,可是要把这小子放了?” 钱婆婆并不因为他是总分舵主而对他心存尊敬,立即讥声道:“你也用不着在那里死要面子,非把他小子搁在这儿不可,咱们这边几十口子人,固然可以放他小子的血,好弟兄的命至少也得赔上二三十条,难不成你真的要让这些好兄弟的血,把这片河水染红了?” ‘江海钓叟’当然心里有数,立即恨恨地一点头,望着辛不畏,恨声道: “好,算你小子运气好,今天的事咱位就此告一段落,你回去告诉‘毒龙’宫自豪,今年八月十五日,深夜子时,老地方,老夫一定准时到!” 说此一顿,接着又冷冷一笑道: “回去告诉他,运气不会每次都照顾他,这一次他再被逼下丈悬崖,定要跌成因酱肉饼烂泥吧!” 吧字出口,倏然转身,向着四五十名黄衣大汉一挥手,沉声喝了声:“走”,当先向潼关方向驰去。 辛不畏本准备放手力搏,对方死伤惨重自在想像之中,而自己本身挂彩流血,恐怕也势所难免,而钱婆婆几句话竟化解这场活劫。 由于内心的感动和歉疚,不由望着正待转身离去的钱婆婆,招呼道:“钱婆婆……”话刚开口,钱婆婆已回身瞪着他,沉声道:“有什么话快说,我老婆子可没有心情听你噜嗦! 辛不畏只得歉声道: “非常抱歉,由于在下的收手不及,让你失去了三个儿子……”钱婆婆冷冷一笑道:“你用不着对我说这些,我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不过,今后你行走在江湖上,可要自己小心点儿!” 说罢转身,展开身法,直向已奔出数丈的一群黄衣大汉迫去。 辛不畏望着离去‘江海钓叟’等人的背影,发现险峻巍峨的潼关已在四五里外。 再看看身旁不远的滚滚浊水,立时想起了落水的师妹柳效梅。 心中一阵悲痛,不由激动的滚滚落两行泪水,口中喃喃道:“师妹,是我害死了你,如果我听你的话,改天再设法度河,便不会发生翻船落水的事情了!” 说至伤心处,竟忍不住呜咽哭出声来! “这年头儿的怪事可真多,这儿一个伙子哭着喊师妹,那边一个小姑娘却哭着师哥……”辛不畏闻声一惊,倏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灰旧长衫的中年儒士,修眉细目,手拎五柳黑须,正望着打量。 中年儒士本是白皙面皮,但他的脸上和他那袭从来没渡过一次的灰衫一样,布满了斑斑油泥,如果他手中拿的不是褶扇而是打狗棒,辛不畏一定会认为他是丐帮的花子。 辛不畏见中年花子悄没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而且直到发话方始发觉,知道对方绝不是等闲人物。 同时,也断定中年儒士,早在他和‘江海钓叟’交手打斗时,业已到了现常由于断定对方是武功不俗的高人,是以,急忙收剑入鞘,抱拳硬咽着问:“前辈是说,方才遇到一位小姑娘?” 中年儒士正色道: “是呀!看那小姑娘浑身湿淋淋的,口口声声哭师哥……”辛不畏一听“浑身湿淋淋的”,目光倏然一亮,脱口急声问:“前辈说的那位小姑娘,可是身穿绿绒劲衣,背系绿鞘剑?” 中年儒士再度正色道: “是呀!看她年纪,最多也不过十八九岁……”话未说完,辛不畏已兴奋的说:“前辈,不会错了,你说的正是在下的师妹柳效梅……”想是由于心中特别兴奋和意外惊喜,话未说完,一双星目中,再度激动地滚下了两行泪水。 中年儒士却迷惑的问: “看你们两人都浑身湿淋淋的……” 辛不畏急忙道: “前辈有所不知,半个多时辰前,我们乘小船渡河,船至河中,突然被‘黄河帮’的水贼将小船扳翻了……”中年儒士立即接口道:“于是你们两人都落水了?” 辛不畏急忙颔首道: “是的,当时有十多个水贼向我们攻来,晚辈为了阻止水贼接近小船,无暇兼顾到她,只叫她紧紧抓往小船,没想到,她真的躲过了这场洗劫……”说着,竟高兴地笑了,同时,举袖拭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请前辈不要见笑,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 话声甫落,中年儒士竟有些生气地驳斥道:“你这是什么话,如果一个人,他的师妹落水死了,而他连一滴眼泪都不流,那他与禽兽何异?” 辛不畏听得既惭愧又感动,连连颔首应是道:“前辈说的极是,那就请前辈告诉晚辈,您在何处遇见晚辈的师妹?” 中年儒士“噢”了一声,举手一指东南山区,道:“喏!你看到了没有,七八里外那座山坳间的山口,沿着小道往里走,不出数里,便有三间茅屋……”辛不畏一听,不由啊了一声道:“这么片刻之间的工夫,她已流到那么远了呀?” 中年懦士立即举手一指黄河沉声道: “回头看看你身后的黄水,瞬间数里,片刻工夫流那么远,还算远吗?” 说罢,又望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河水的辛不畏,继续说:“本来我可以带你前去的,但受了另一个伤心小姑娘的感动,决定帮她去找一个名叫辛不畏的混帐小子……”辛不畏听得浑身一战,再度脱口惊啊,张大一嘴巴,望着中年儒士,呆了! 中年儒士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沉声问:“你小子是怎么回事?” 辛不畏本待说“我就是辛不畏呀!”,但听了中年儒士不太友善的口气,到了唇边的话,修然往口说了。 这时见问,只得急定心神,展颜一笑道:“没什么事,晚辈只是突然想到,这么多有问题的小姑娘,都让您老人家碰上了!” 了字出口,急忙抱拳,含笑恭声道: “前辈,再见了,您老人家去找您的混帐小子吧!晚辈可要去追晚辈的师妹了。” 说罢转身,不待中年儒士有何表示,展开身法,直奔东南,同的兴奋,令他几乎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中年儒士看得一愣,望着如飞驰去的辛不畏,终于无可奈何的摇头笑了,同时笑声道:“好个混帐小子,我老人家一生专门耍人,没想到今天反而遭你小子耍了!” 这些话辛不畏当然听不到,但他却想像得到。 辛不畏根据中年儒士最后的一句话,断定中年儒士是特地专程来找他! 他不相信师妹柳效梅不但上了岸,而且已进入了山区,因而也断定,中年儒士方才说的三间茅屋,很可能就是师妹等候他会面的地方。 根据这个判断,不会游水的师妹,显然也是这位老人家拯救上岸的。 当小船被‘黄河帮’的水贼扳翻之际,他曾看到上游有一条黄漆小船如飞冲来,那上面操桨驾船的人,当然就是这位中年儒士。 至于这位中年儒士是师门有渊源的前辈,抑或是京师‘威远缥局’总镖头‘金刀’于化龙的友人,稍时见了师妹柳效梅,一问便清楚了。 不过,根据那中年儒士不太友善的口气,显然暗中有些偏袒于美兰,如以此点来判断,对方又很可能是‘金刀’于化友的友人了。 辛不畏心情极端兴奋,身法愈驰愈快,虽然日头己上三竿,但山边的流风,依然透衣生寒,他一心想着稍时见到师妹柳效梅的情景,虽然曾经在水中陆上激战了半个多时辰,但他依然精神奕奕,不觉得疲倦!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七 章 如玉山庄 辛不畏飞身进入小山口,沿着山径继续向深飞驰去。 不出数里,果见前面两座矮峰下的一座小绿谷中,在一片稀疏的桃林间,品字形建了三间茅屋。 屋前空地上,正坐着一位霜眉银发,身穿蓝衣蓝裤的七旬老妇人。 蓝衣老妇人坐在一个石凳上,膝上放着一个竹筐,似是正在剥开豆荚或花生,而就在她的身后衣架上,正晾晒着一套绿色衣裤。 辛不畏看得目光一亮,认得那正是师妹柳效梅的绿绒劲衣,因而再不迟疑,加速身法,直身那片桃林前驰去。 看看将到桃林前,蓦见林木间劲风旋起,尘土飞扬,传来一阵慑人心神的“咻咻”声。 辛不畏自小在山区长大,一听这种慑人心神的“咻咻…声音,骤然一惊,急忙刹住了身势。 凝目一看,果然不错,只见一条粗如海碗的金色花斑大锦蛇,长度至少两丈以上,正昂着巴斗般的大头,张着血盆大口,两尺多长的红信,急速吞吐,瞪着两只如灯眼睛,婉蜒如飞,直扑过来。 辛不畏一看这情形,立时横时就待拔剑。 蓦闻一个苍劲老妇人的声音,呵斥道: “金花!方才不是对你说了吗?今天咱们家有客人来,你要好好代我迎客,怎么?不一会儿就忘啦?” 说话之间,那只被称为‘金花’的大锦蛇,立即停在了原地,将身盘在一起,温顺地缩着头,急速地摆动着尾巴,暖慢地吞吐着红信,似是表示歉意,又似是表示欢迎。 辛不畏这时才知道这只大蟒蛇原来是那位老妇人豢养的宠物,所幸没有撤出剑来,否则便是一件失礼的事。 心念间,却听那位老妇人继续呵斥道:“这儿没你的事了,回你的屋里去吧!” 那只‘金花’大蟒蛇还真听话,立时温顺地转回头去,缓缓地蜿蜒游向林外。 辛不畏看得好生赞服,正待向林内走去,那位老妇人已望着他,慈祥的含笑道:“辛少侠,过来吧!” 老妇人这一招呼,辛不畏不由吓了一跳,没想到人家早已知道了他的底细,想必是师妹柳效梅告诉她的! 为了怕失礼,赶紧恭声应了个是,举步急向林内走去。 老妇人已由石凳上站起来,含着慈祥的微笑,不停地向着辛不畏打量,那神情,恰似一位打量女婿的丈母娘。 辛不畏一到近前,急忙抱拳躬身,同时恭声道:“晚辈辛不畏,参见老前辈!” 由于内心感激老妇人收容师妹柳效梅,特地一揖到地。 老妇人似乎对辛;不畏的彬彬有礼十分欢喜,对辛不畏的一表人才也感到十分满意,因而不停的呵呵祥笑,一面肃手说:“免礼!”,一面不停的大赞: “有眼光!” 辛不畏闹不清是怎么回事,顿时楞了! 老妇人却继续呵呵笑道: “是不是我那老头子要你来的呀?” 辛不畏再度一楞道: “老……老头子?” 老妇人正色道: “就是呀!你没有碰见一个浑身上下,油泥斑斑的老人呀?” 辛不畏蹩眉摇头道: “晚辈没有碰到,只是有一位四十余岁的灰衫儒士……”士方自出口,老妇人已失声笑了,同时笑声道:“傻孩子,他就是我的老头子呀,这个老东西,也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一本易容秘笈,一下子把自己化装的年轻了三十岁,今天是白发银须的老头子,明天就改扮成蓬头垢面的老花子……”说此一顿,特地又压低声音笑着说:“有一次他扮成一个风流潇洒的中年儒士,害得‘如玉山庄’的骚狐狸精‘白狐仙娘’姚玉枝,整天价如醉如痴,夜夜相思……”辛不畏一心想知道师妹柳效梅现在怎样了,哪有心情听老妇人这些话? 但听说‘白狐仙娘’姚玉枝与那位中年儒士,这位老妇人的丈夫有私情关系,着实吃了一惊,想起他在“九曲谷”挥剑斩断了那尤物的左手,不自觉的脱口急声问:“前辈是说,那位老前辈与‘白狐仙娘’……?” 话未说完,老妇人已愉快的呵呵笑了,同时笑头说:“你这傻孩子,他的年龄比我还大,哪里还有能耐招架那狐狸精的纠缠?胆子都吓破了。你没看到,每逢他再那样打扮,总是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油垢斑斑……”辛不畏一听,再也忍不往笑了,同时笑声道:“既然怕‘白狐仙娘’来纠缠,那就不要儒士打扮嘛! 老妇人却忍笑正色说: “你哪里知道,他起小没读多少书,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视为毕生遗憾,如今好不容易学会了装扮,哪还不穿仲儒衫,拿把褶扇,人五人六的过过瘾?” 说罢,和辛不畏两人同时笑了。 老妇人笑罢左手拿起竹筐,右手一指中间茅屋,愉快的继续说:“走,我带你去看梅儿去!” 说罢,当先向屋门前走去。 辛不畏心中只想着柳效梅,也没注意老妇人对柳效梅的亲呢称呼,一面跟进一面关切的问:“我师妹怎样了?为什么一直没见她出来?” 老妇人凝重他说: “因为她当时哭得很伤心,神情过于激动,我老婆了怕她伤了身体,动了点小手脚让她睡了!”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正待问柳效悔为什么激动,老妇人已望着屋门,提高嗓门亲切的说:“我说‘银花’呀,咱们家的客人来啦!出来见见吧!” 话声甫落,茅屋里立时有了动静,并传了出轻微的“咻咻”声! 辛不畏一听,知道又是一只大蟒蛇,定睛一看,只见一条黑白相间花纹的大蟒蛇,正由屋内缓缓的爬出来。 它的身材比‘金花’似乎要小一些,但它那对寒光闪射的眼睛,和吞吐有声的红信,看来依然有些怕人。 老妇人一见黑白大蟒蛇,立即叮嘱道: “你可要看清楚,这位是辛少侠,咱们家的客人,以后碰见了,可要亲热一点儿哟!” 辛不畏一听“要亲热一点儿”,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仍向着花蛇笑了笑。 老妇人望着花蛇却继续说: “好啦,这儿没你的事了,去找‘金花’玩去吧!” 黑白花蛇一听,立即沿着门侧墙根,缓缓的爬向了西屋后。 老妇人却望着辛不畏,有些感慨地笑着说:“我老婆子这一辈子,也没给我那老头子生下一男半女,我们就把‘金花’,‘银花’当成我们的孩子,我们富,它们跟着沾光,我们穷,它们就跟着我们受苦,几十年如一日……”话未说完,两人已进到了内室门前。 辛不畏心情急切,立即迫不及待的探首向内一看,只见师妹柳效梅,穿着老妇人的蓝衣蓝裤,正仰面睡在床上。 一柳效梅果真安然无恙的睡在床上,内心一阵兴奋,脱口呼了声“师妹”,急步奔进了室内,直达床前。 老妇人却笑着说: “别急别急,让我唤醒她!” 说话之间,已至床前,就用她的右手衣袖,向着柳效梅的娇靥上一挥,柳效梅立时打了一个喷嚏,缓缓睁开了眼睛。 辛不畏急上一步,不由激动地噙泪呼了声“师妹”。 柳效悔定一定神,一见辛不畏就在床前,立时恍然坐起,脱口急声道:“师哥,快去追美兰姐姐,快。” 说至最后,竞泣不成声地哭了! 辛不畏听得脑际“轰”的一声,不由惊异紧张地问:“师妹你说什么?” 柳效梅立即哭声道: “是美兰姐姐救了我,你快去追呀!你快去追呀……”辛不畏由于内心一直骇怕柳效梅碰见于美兰,这时一听柳效悔谈到于美兰,顿时慌得不知如何回答。 老妇人则宽慰的说: “梅儿,冷静些,于姑娘走了已快三个时辰了……”柳效梅立时倔强任性的哭声埋怨道:“娘,您为什么不留下兰姐姐,您为什么不留下兰姐姐?” 辛不畏一听于美兰喊老妇人“娘”,顿时如丈二金刚摸不着摘袋。 老妇人立即无可奈何的说: “她当时哭得也很伤心,坚决要走,我怎么好强把她留下来!” 辛不畏原以为是那位中年儒救了柳效梅,没想到竟是于美兰。 这时一听,不由焦急的关切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简直闹糊涂了!” 柳效梅只是掩面哭泣,摇头不语! 老妇人代为解释说: “据那位于姑娘对我老婆子说,她在安邑城那晚跟踪你进入古宅时,正在听你和穿厅上的张义谈话,一回头,葛然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老花子……”辛不畏立即道:“那位老花子就是安邑城的马丐头!” 老妇人颔首道: “不错,当时由于你拔剑吆喝,马丐头立即说了声:‘跟我走’,当即和于姑娘离开了!” 说此一顿,特地目注辛不畏,继续说: “马丐头知道于姑娘非常关心你的安危,更明白于姑娘对你的一番情意……” 辛不畏听得心头一震,赶紧解释说:“于姑娘对晚辈,只是因为帮她押缥而感激……”老妇人立即淡淡的道:“不包括在中途小店,因中迷酒而救她的事?” 辛不畏听得浑身一点,俊面立变,不由紧张不安的看了一眼低头啜泣的柳效梅,想到他托抱着于美兰进入内室的事,不由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老妇人却拉回正题,继续说: “马丐头和于美兰一直暗中跟踪着你,所以你杀了铁头和尚,斩断了‘黄狼’朱九的双腿,他们两人都在暗中目睹……”辛不畏的确大感意外,他做梦也没想到马丐头一直帮着于美兰在暗中盯着他,因而不自觉的“噢?”了一声。 老妇人则继续说: “马丐头深知‘黄狼’朱九的底细,因而断定身为总分舵主的‘金眼鱼’朱七,绝对不会放过你,是以,他在你中毒昏睡的三天中,每夜都暗探一次‘黄狼’的分舵,知道‘金眼鱼’派了‘钱氏三煞’去收拾你,还通令沿河各渡口截击你……”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恍然道:“这么说,于美兰骑走‘小白’是有计划的?” 老妇人立即沉声道: “你现在才明白?” 如此一问,柳效梅再度哭出声来,显然在怪他辛不畏,当时就已经知道于美兰将‘小白’骑走了,却故意不说出来。 辛不畏不安的看了柳效梅一眼,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只得道:“我当时只想到将来看到‘小白’时,只要撮唇吹个口峭,它一定会跑回来!” 老妇人立即挥手道: “好了,你也用不着解释了,你现在总该佩服马丐头当时设想的周到了,他知道,不管你的水功多精,武功多高,在那么湍急的河水里,绝对无法又能照顾马匹及拒敌……”辛不畏这时的确佩服马丐头的高明见地,因而恭声应了个是。 老妇人则继续说: “所以,在你斩掉了‘钱氏三煞’的右臂后,他立即要于美兰骑走‘小白’,先去掉你的累赘,岂知,跟着你一块儿前床的,竟然还有梅儿……”辛不畏赶紧解释说:“师怕是要师妹随着晚辈去见我义父……”老妇人正色解释说:“这样以来,马丐头可就慌了呀,他一面赶紧去通知你师怕柳一针设法补救,一面告诉于美兰姑娘随时保护梅儿……”辛不畏听至此处,已完全明白了马丐头的用心良苦,显然是有意让于美兰和柳效梅因此认识,希望能藉‘救命之恩’,让柳效梅不得不同意她和于美兰共事他辛不畏一人。 老妇人则继续说: “你师伯当时也慌了,立时想到了我们老头子和我老婆子,也请马丐头利用丐帮的势力,尽快通知我那老头子赶到河边去!” 说此一顿,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继续说:“待我那老头子火速赶往河边时,于美兰姑娘已驾着小船,就在你们小船翻覆,梅儿正在水中挣扎时,将梅儿救起来了……”辛不畏一听“梅儿正在水中挣扎”,虽然柳效梅就坐在他的身前床上,他的心头仍如被重锤狠狠击了一下一般。 老妇人继续凝重他说: “我那老头子本待引她们两人回来,但于美兰姑娘却坚持要我那老头子去协助你……”辛不畏听至此处,不由既感动又惭愧地低下了头。 柳效梅突然流着泪说: “兰姐姐对你这样好,你为么要那么伤她的心?” 辛不畏听得一愣道: “我没有呀? 柳效梅嗅声道: “那她为什么坚持要走,不愿意在这儿等你?” 辛不畏见问,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了,他总不能说这还不是都为了你? 老妇人却在一旁公正他说: “梅儿,你也用不着埋怨你师哥,想想看,于姑娘为了他的安危,一直暗中保护着他,你却化装成于姑娘的模样去戏耍他,现在,吓得他一口一个‘于姑娘’,再也不敢称呼‘兰妹妹’了,你说,你师哥到底是为了谁才冷淡她?” 柳效梅当然心里明白,但她却不愿意认错,反而嗔声道:“梅儿也没有不准他喊‘兰妹妹’呀!他自己做贼心虚,先改了口……”老妇人立即含笑挥挥手道: “好了好了,于姑娘已经走远了,要见她只有到长安‘威远镖局’去见了!” 一直到现在辛不畏还没闹清那位中年儒士和这位老妇人的底细,以及和柳效梅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时见有机会,赶紧恭声!” “敢问前辈,您是……?” 话刚开口,老妇人和柳效梅都忍不住失声笑了! 柳效梅抢先笑着说: “你在河边碰见的那位中年儒士是我的干爹,人称‘五毒真君’……”‘五毒真君’一出口,辛不畏立时望着老妇人恍然大悟道:“啊哎,晚辈真该死,您老人家就是当年人见人怕的‘降龙菩萨’前辈嘛!” 老妇人——‘降龙菩萨’却呵呵笑着说:“还不错,你这孩子的心里还有我这老婆子的一席之地……”床上的柳效梅却深情地瞪着辛不畏,忍笑嗔声道: “这么大的大男人了,话都不会说……”辛不畏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我又有什么话说错了?” 柳效梅嗔声解释道: “你要说‘人人敬畏’,不能说‘人见人怕’,你以为我娘是母夜叉呀?” ‘降龙菩萨’一直呵呵祥笑着,这时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同时笑声道:“你把干娘说成是母夜叉,当然人见人怕了……”话未说完,柳效梅已撒娇不依,嗔声道:“娘,人家只是比喻他用辞不当嘛!” ‘降龙菩萨’依然哈哈笑着说: “好好,我的乖女儿,他用辞不当,你用辞正确,好了吧!” 如此一说,三人俱都愉快地笑了。 辛不畏首先收笑恭声道: “前辈,晚辈这次下山,原本是奉命将靖王府的失宝夺下来送回靖王府去的,没想到竟耽误了这么多天……”‘降龙菩萨’立时会意,含笑问:“你们要走了是不是?” 辛不畏立即不安的歉声道: “是是,晚辈想先去崤山‘如玉山庄’,将约会之期告诉白啸天后,还要赶往长安揭穿崔总管和袭师爷的盗宝诡谋……”话未说完,‘降龙菩萨’已赞声道: “好好,我马上去给你们煮饭,吃饱了也好上路!”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辛不畏的雪白英雄衫,惊异的说:“看你觉得这么干净,可是没有翻船落水?” 辛不畏急忙解释说: “晚辈由内衣中衫到英雄锦,全部都是大山‘天蚕丝’帜成的,虽然落水,但经过方才的运功飞驰,业已全部干了……”‘降龙菩萨’立即称赞道:“你浑身上下都是宝,今后行道江湖可真得要小心了!” 说罢,又愉快的一挥手,含笑继续道: “你们两人聊聊吧,我去煮饭了!” 了字出口,已转身走出了内室门外。 辛不畏躬身相送,一等‘降龙菩萨’走出屋外,才望着柳效梅,压低声音问: “你怎的喊她娘?” 柳效梅立即正色道: “这有什么不可以?既亲热,又让她老人家欢喜!” 辛不畏赞同的点着头,却意外的说: “我们在一起谈了这么多问题,却从来没听你提到拜在这两位前辈的膝下为义女的事!” 柳效梅一笑道: “拜他们两位老人家做干爹于娘,才不过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 辛不畏当真大感意外的愣了,望着柳效梅含着神秘微笑的娇靥,大惑不解的问:“怎的才一个多月前……?” 柳效梅含笑道: “说来很简单,正月十五那天,因为靖王府失宝,有人说师叔涉嫌,我缠着爹去‘悦宾酒楼’听消息,当时干爹也在酒楼上……”辛不畏一笑道:“于是师伯就让你在酒楼上拜‘真君’前辈作干爹了?” 柳效梅含笑摇头道: “还没有,因为干爹当时化了装,爹也没有认出他老人家来,直到干爹拂袖离席,毒倒了‘如玉山庄’的五恶煞,爹才想起来,待等追下酒楼,他老人家已经不见了……”辛不畏含笑接口道:“于是,你和师怕就追到此地来了?” 柳效梅摇头道: “不是,是爹和我回到‘回春堂’时,干爹已经在家门前等我们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 “当时干爹为宫师叔被诬害的事非常生气,决心进靖王府理论,是爹把他老人家劝住了,觉得这种事应该由师叔自己出来处理……”辛不畏立即正色道: “义父老人家怎会为这事亲自出马!” 柳效悔明媚一笑道: “可是,师叔会派你出来呀!” 辛不畏一听,不由有些得意地笑了。柳效梅则继续说:“就因为谈到你,才引起了干爹的伤感!” 辛不畏惊异的“噢”了一声问:“为什么?” 柳效梅有些得意的含笑道: “他老人家说,他是正式结婚几十年的人,反不如师叔收了一个人品好,而资质又奇佳的英挺干儿子!” 辛不畏也有些飘飘然地笑着说: “于是,师伯就要你拜‘真君,前辈为干爹了?” 柳效悔含笑点头道: “不错,干爹为了让干娘高兴高兴,还特地带我来这里,亲自向干娘磕头行见面礼。” 辛不畏含着神秘微笑,压低声音问: “有没有给见面礼呀?” 柳效梅立即兴奋的说: “当然有,干爹是他老人家仗以成名的‘五毒秘笈’,干娘就把她一生最喜爱的‘金花’,‘银花’送给我……”辛不畏故装大吃一惊,脱口惊啊道:“那咱们不就一辈子不能生儿育女了吗?” 柳效梅听得一愣,也脱口惊异地问:“谁说的?” 辛不畏忍笑正色道: “是‘菩萨’前辈方才对我说的呀!” 柳效梅一看辛不畏的刁钻相,顿时恍然大悟,不由羞红着娇厣嗔声道:“谁要给你生孩子?你坏,你坏,你坏死了!” 说话之间,突然扑至床缘,举起粉拳,照准辛不畏的坚实胸脯,猛擂起来。 辛不畏见柳效梅娇靥通红,直达耳后,强忍着娇笑,目闪异彩,知道她想到了生孩子的事,又羞又怕又高兴,因而也哈哈一笑,伸臂将她的娇躯搂进怀里,同时笑声道:“看你这个小老太婆还打不!” 柳效梅一听“小老太婆”,顿时愣子,接着低头一看,立时发现了身上穿着又宽又大的蓝裤蓝褂,不由和辛不畏同时愉快地哈哈笑了! 想是两人太高兴了,直到‘降龙菩萨’端着饭莱到了内室门外,两人才突然警觉,同时啊了一声分开了。 柳效梅脱口急声道: “娘!这么快!” ‘降龙菩萨’却望着室内一对面孔通红,神情尴尬的小儿女,呵呵祥笑道: “我老婆子只想到快点弄好饭菜,也好让你们早些上路,没想到你们竞谈得这么愉快‘投机’……”话未说完,柳效梅已羞红着娇靥由床上迎过来,同时笑声道: “娘,梅儿是赞您老人家能力强,做事快,使梅儿和师哥都感意外!” ‘降龙菩萨’愉快的笑着说: “傻孩子,娘不介意的。快来吃吧,都是锅里现成的东西!” 说话之间,已将饭菜交给了柳效梅,并向着辛不畏招了辛不畏走出内室一看,只见柳效梅已将一大盘卤肉和三样疏莱馒头摆在了桌上。 “干爹怎的还没有回来?” ‘降龙菩萨’一挥手道: “不要管他,咱们先吃,他这一出去,最快也得三四天才回来!” 三人人座,‘降龙菩萨’特地为辛不畏挟了一大块肉。 ‘降龙菩萨’一面吃一面关切地问: “你们稍时上路,是不是前去崤山?” 柳效梅不敢做主,立时转首去看辛不畏。 辛不畏则恭声应了个是。 ‘降龙菩萨’则关切的叮嘱说: “你们前去‘如玉山庄’,应该步步注意,处处小心,白啸天自从和他表妹颜如玉结婚后,足不出户,大行善事,崤山附近的樵夫猎户贫穷人,无不称他为白善人……”辛不畏不由晒然一笑道:“晚辈却称他这种作法为‘兔子不吃窝边草’,表面上是白善人,暗地里是大强盗……”柳效梅却不以为然的问:“你怎的知道?” 辛不畏含笑道: “这很简单,既然是修桥补路,助弱济贫的大善人,庄上便用不着豢养着那么多亡命杀手,俗话说:‘为人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话未说完,‘降龙菩萨’已颔首望着柳效梅,道:“你师哥说的不错。白啸天表面上行善,暗地里去杀人越货,劫镖抢银,只是他表妹颜如玉不知罢了!” 柳效梅突然关切的问: “娘,听爹说,颜如玉最近病重的很厉害?” ‘降龙菩萨’有些迟疑的说: “我也是听你干爹回来对我这么说。”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警告道: “你们前去‘如玉山庄’对,最好不要惊吓了那位颜姑娘,否则,不但白啸天不会放过你们,就是你义父宫自豪知道了,也会动怒生气!” 辛不畏听得惊然一惊,赶紧恭声应了个是,因而也知道了义父宫自豪,是多么地痴爱着那位美如仙子的颜如玉姑娘! 一向自恃美如天仙的柳效梅,微蹩黛眉,不言不语,心中既有些好奇,也有些不服气,因而她暗自决定,一有机会,一定要亲自看看这位曾经令两个大男人疯狂着迷的颜如玉。 三人匆匆饭罢,柳效梅立即换回了绿绒劲衣,系上宝剑,即向‘降龙菩萨’告辞! ‘降龙菩萨’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年轻的一代,自有他们的天地,即使是亲生的父母,也不能终生把他们的儿女一辈子留在身边。 是以,她站在桃林的前缘,泪注着辛不畏和柳效梅如飞驰去的身影,心里期待着这一对小儿女的下次再来。 崤山虽非著名大山,主峰亦高达三千尺以上,山中杂花似锦,瀑布流泉畸岩,峰岭绵延,古木参天,绿谷中,无数桃梨果树,逢春花开,清香扑鼻,进入山中的游人,无不疑为世外桃源。 匪号有“白阎罗”之称的白啸天,就将‘如玉山庄’建立在三座奇峰间的“亚侧谷”中,并修了三条山道,分别伸向西南、西北、和正东三个山口。 辛不畏,柳效梅,轻装背剑,加紧脚程,这天中午,已赶到了崤山的丁北山口外。 柳效梅深知再不能一个独占辛不畏了,因为,已经有了一个比她为先的强劲竞争对手于美兰。 虽然于美兰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会再阻止辛不畏与于美兰亲近,但她仍不希望于美兰在辛不畏的身上分走大多酶爱情。 柳效梅当然也知道,要想在辛不畏的身上得到更多一点儿的爱,就必须先投下一笔竞争力强的本钱,那就是温柔、体贴、顺从,像依人小鸟般的时时吸着他。 换句话说,倔强、任性、刁钻、泼辣,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是以,一路行来,对辛不畏诸般照顾,偎信体贴,使得辛不畏受宠若惊,飘然如仙,他这时才知道,他的小师妹并不是一只泼辣刁蛮的小母老虎! 由于有爱的甘露滋润,爱苗自然也茁壮的快,两人途中,虽食干粮,饮泉水,也觉得顿顿如食美酒大餐。 这时一看到崤山的西北山口,柳效梅立即愉快地说:“师哥,咱们进人山口后,最好有找一家樵户好好打听一下前去‘如玉山庄’怎么个走法!” 辛不畏立即愉快地赞声道: “好呀!”我也正在想这件事!” 把话说完,望着山口内的目光倏然一亮,继续兴奋的说:“晦!师妹,山口里面就有一家茶馆还是小店……”柳效梅也看到了,只见在山口内的那边空地上,店面三间,店后围着柴篱,篱院中尚有数间木顶房子,由于店面前挂着酒茶布,显然是一家既可饮茶,又可吃饭的小店。 两人一进山口,店里里立时迎出一个三十余岁的店伙来,一见辛不畏和柳效梅,立即满面堆笑的恭声招呼道:“姑娘,爷,进来喝杯茶歇一歇吧?” 由于柳效梅走在前面,首先问:“你们这儿也卖饭有吗?” 店伙立即愉快的说: “有,有包子馒头,猪肉牛肉,应有尽有!” 柳效梅以征询的目光看一眼辛不畏,辛不畏立时点了点头。 两人进入店面,一看,只见三间敞房内共设了五张桌子,想是山区,生意清淡,除了店伙,再没看到第二个人。 柳效梅一路行来,不管什么事情,一切以辛不畏的意思为意思,两人坐在桌旁,她立即望着辛不畏,柔声甜甜的问:“你想吃些什么?” 辛不畏也深知“相敬如宾”的意义,立即含笑道:“你喜灰吃什么我吃什么!” 柳效梅心中一甜,不由深情的睇他一眼,道:“你就会说这句活!” 接着向店伙一挥手道: “二两白干,一盘牛肉,另外炒两个素菜,一盘馒头!” 店伙听罢,恭声应是,立即转身向着后院,大声复了一次。 话声甫落,后院接着传来一个女子清脆回应声! 店伙一高兴,却回身望着辛不畏柳效梅愉快的说:“小的叫胡三,后面的是俺老婆!” 辛不畏含笑赞声道: “好,希望你们发财!” 店伙胡三一听,高兴得连连哈腰堆笑道:“谢谢少爷,谢谢姑娘!” 说罢,愉快的转身走了店后院。 柳效梅一等店伙胡三走进后院,立即含笑压低声音道:“他们夫妻俩在这儿做生意,也满自在的……”辛不畏失声一笑道:“你若是羡慕这种生活,将来我们俩个也在华山西山口开家小酒店……”柳效梅的娇靥一红,立即不高兴的嗔声道:“我不是对你过了吗?今后只要谈到我们未来的事,就不能没有兰姐姐!” 辛不畏听了当然高兴,立即含笑应了声是。 柳效悔却突然叹了口气说: “看她走时那么伤心,真怕她病了!” 辛不畏一听,俊面上的笑容立时没有了,因而含意颇深的说:“我们到了长安,立即去镖局看她,只要她看到你高高兴兴的带着我去了,我想,即使她病了,也会马上好起来!” 柳效梅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却故意忍笑嗅声道:“我又不是万灵丹,一去就能治好她的病!” 辛不畏却笑着说: “我看,你比万灵丹还灵!” 柳效梅听辛不畏这么说,觉得自己在辛不畏和于美兰之间竟然这么重要,自尊和骄做,使得她立时笑了。 正待说什么,店伙胡三已领着一个略具几分姿色的布衣少妇,分别端着酒菜馒头,含着愉快微笑走了起来。 布衣少妇一见辛不畏,浑身微微一颤,花容立变,脸上的笑容刹时没有了! 辛不畏看得心中一动,断定布衣少妇很可能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他对布衣少妇却毫无印象,乍然之间,实在无法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但是,较有江湖阅历的柳效梅看在眼里,却立时提高了警惕。 布衣少妇虽然神色一惊,但立时恢复了正常,只是她鲜红唇角上的那丝微笑有些牵强罢了。 柳效梅见店伙胡三依然如旧,愉快的摆着杯筷莱,因而望着布衣少妇,含笑赞声道:“胡掌柜的……”话刚开口,胡三已谦恭的说:“不敢当,姑娘就喊小的胡三好了!” 柳效梅则继续赞声道: “你好有福气呀,娶了这么一位标致漂亮的夫人……”布衣少妇也赶紧含笑谦声道:“姑娘你太客气了,你才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 柳效梅见布衣少妇谈吐不俗,不由刻意看了少妇一眼。 辛不畏却望着店伙胡三,问:“胡掌柜,近来生意可好?” 话刚开口,胡三已兴奋他说: “近来生意不错,尤其是这几天前来找白天善人的客人特别多。” 柳效梅听得柳眉一蹩,故意轻蔑地问:“可是江湖上人称‘白阎罗’的白啸天?” 刚刚摆好酒莱的布衣少妇,惊得浑身一哆嗦,立即拍着胸脯惶声道:“姑娘说的好怕人哟!” 柳效梅却故意正色道: “怎么?白啸天在江湖上杀人越货,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人物,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哇?” 店伙胡三早吓得面色苍白,愣愣地站在那儿,完全傻了! 布衣少妇则强自一笑道: “我们只是在这儿做生意,开小店,江湖上的事,我可不想沾惹!” 辛不畏含笑挥手道: “好好,你们去做别的事吧!” 胡三急定心神,即和布衣少妇,躬身应,是,迳向店伙走去。 柳效梅却趁机细看了一下牛肉炒菜,并用手指敲了敲酒杯一侧的桌面。 辛不畏一看,不由惊异的问:“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柳效梅却低声道: “斟一杯我看看!” 辛不畏一听,这才和警觉不妙,赶紧提壶为柳效梅满了一杯。 柳效梅仔细的看了一眼杯中酒,接着在鬓角秀发上取下三支银、竹、象牙三种长针,向着酒中一沾,接着取出细看,立即望着辛不畏,颔首道:“你可以喝了! 辛不畏不由惊异的压低声音问:“师妹,有什么不对吗?” 柳效梅立即低声问:“你没发觉有什么异状吗?” 辛不畏微警剑眉道: “我只看到胡三的妻子见了我,脸色都变了!” 柳效梅立即沉声警告道: “那就表示她已认出你的身份,看透你的来意了!” 辛不畏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噢?”了一声,在这一刹那,他才发觉柳效梅的经验阅历都比他丰富多了。 首先,他们现在刚刚进入崤山山口,还不知道白啸天的‘如玉山庄’位在何处,而柳效梅已开始提高了警惕,对每一件事物都注意了。 其次,他一看到布衣少妇容颜变色,想到的却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而柳效梅则立时警觉布衣少妇已根据他辛不畏的衣着认出了他的身分,并知道是前来找白啸天的了。 由于内心的惊急,不由望着柳效梅,埋怨道:“那还故意讽讥白啸天是白阎罗?” 柳效梅却正色道: “不如此怎么能叫他们早一些现出狐狸尾巴?” 说此一顿,特的举筷一指牛肉炒菜,继续道:“快吃吧,再送来的东西可要注意了,到时候不妨唬他们下。” 说罢,先拿了一个馒头吃起来。 由于饭后就要赶往‘如玉山庄’,辛不畏仅喝了一两杯酒,柳效梅则滴酒未沾。 两人饭罢,刚刚放下竹筷,店伙胡三已提着茶壶,拿着茶碗,依然神情愉快地走进来。 辛不畏因为柳效梅已向他提出警告,因而特别要观察一下胡三的神色,而辛不畏却故意神情冷冰,目光炯炯的注视在胡三的脸上。 胡三原本有些挣出来的笑脸,这时一看辛不畏和柳效梅的陡情目光,面色顿时大变,笑意一丝也没有了。 走到桌前,已吓得不敢将茶壶茶碗放在上,只是望着辛不畏柳效梅,以有些颤的声音问:“少侠,姑娘,要不要再喝点儿茶?” 辛不畏抢先淡然道: “好呀!斟上吧!” 胡三一听,恭声就是,将两个茶碗分别放在辛不畏和柳效梅的面前,颤抖着茶壶斟了两碗,斟到柳效梅面前时,茶水都溅了出来。 柳效梅一直静静的观看,一等胡三将茶斟满,立即淡淡的向:“你这是什么茶?” 胡三赶紧强自镇定回答道: “回禀姑娘,是最著名的‘嫩牙春’!” 柳效梅淡然“噢?”了一声,道: “茶的确是上等的好茶,只是“梦游香”放的大多了就不太好喝了!” 胡三一听“梦游香”,浑身一哆嗦,“叭”的一声恭壶跌了个粉碎,“咚” 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立即抱拳哀求道:“姑娘少侠饶命呀!这不干小的事呀……” 柳效梅理也不理胡三,转首望着辛不畏,嗔声道:“还不去捉胡三的老婆,呆什么?” 辛不畏原本持怀疑态度,这时一看胡三自动的跪下了,顿时大怒,知道奸计出在布衣少妇身上,一个箭步飞向了店后。 店后不远即是一间厨房,里面锅灶齐全,但已没有了少妇的踪影。 辛不畏转首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柴篱侧门大开着,布衣少妇显然已由侧门逃走了。 正待追去,店面内的柳效梅已沉声道: “师哥,不要追了,咱们把她的丈夫胡三杀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为歹徒作眼线了!” 胡三一听要把他杀了,吓得叩头如捣蒜,连声哀求道:“姑娘饶命呀!辛少侠你饶命呀!这不关小的事呀!” 辛不畏一听胡三呼他“辛少侠’,更加佩服柳效梅的判断正确、布衣少妇果然已看出了他的身分来历。 于是,飞身纵回店面内,望着地上叩头的胡三,怒声问:“你怎的知道在下姓辛?” 胡三泪流满面,哭声解释说: “是我老婆方才说的呀,她原本是白老爷子庄上的丫头,年前腊月才赏给小的做媳妇,并代白老爷子招呼进山来访的客人……”柳效梅突然说:“你方才说这几天来了不少客人,可都是江溯人物?” 胡三颔首哭声道:“是是,大都劲装疾服,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兵器。姑娘和辛少侠方才来时,小的也误以为是来拜访白老爷子的客人………”柳效梅正色道: “是呀!我们也是来拜访的客人呀!” 胡三却正色流着泪说: “可是,俺老婆方才说,辛少侠是斩断‘白狐仙娘’姚姑限左手的辛不畏,还挥剑杀了‘钩练鞭’、‘九丈高’以及‘多臂猿猴’三人………”柳效梅立沉声道:“既然知道辛少侠的厉害,为什么还要在茶里动手脚?” 胡三哭声解释道: “姑娘和少侠应该想象的到,如果小的放两位过去,小的两人就没命了呀!” 辛不畏不由怒声问:“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胡三一听,吓得连连叩头哭声道: “辛少侠你大人大量,请同情小的在此谋生不易,迫不得巳呀………”话未说完,后院远处,“噗啦”传来一声飞禽鼓翅声! 辛不畏心中一动,再度飞身纵向了后院,抬头游目一看,只见一点灰影,正由院后远处,冲霄而起,直向东南急急飞去。 一看这情形,飞身纵回,望着柳效梅,急声道:“方才放的可能是讯鸽!” “柳效梅却望着胡三,沉问:“前去‘如玉山庄’,怎么个走法?” 胡三赶紧举手一指店外,道: “姑娘和少侠就沿着这条山道走,便可直达庄院前。” 辛不畏心急早一刻到达‘如玉山庄’,因而催促道:“那咱们走吧!” 柳效梅却一指跪在地上的胡三,问:“这厮怎么处置?” 胡三一听,吓得赶紧连连叩头哀求道: “姑娘饶命呀,少侠饶命呀……” 辛不畏则沉声道: “杀了他污了我的剑,咱们走啦!” 柳效梅这才起身望着胡三,沉声道: “你最好赶快离开这儿,夜路走多了,终有一天会碰见鬼。像你那样的老婆,自个儿跑了,让你来送死,不要也罢!” 说罢转身,即和辛不畏双双走出店面,一上山道,立时飞身疾驰,直向深处奔去。 辛不畏觉得一进山口就碰见这种事,心中多少有些自责和懊恼,所幸有师妹柳效梅陪着前来,否则,岂不着了这些奸小的邪门歪道儿!” 两人展开身法飞驰,绕峰越谷,久久还没发现‘如玉山庄’的位置。 正感迷惑,蓦见前面横岭上,如飞了出现了七道人影,正沿着山道迎面向这边驰来。 柳效梅一看,立即沉声道: “他们迎来的好快,看来‘如玉山庄’已经不远了!” 辛不畏冷哼一声,道: “我正有一肚子的闷气无处泄,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柳效梅却叮嘱道: “太阳已有些偏西了,咱们办事要紧,他们不惹咱们,咱们也不必理他们。” 辛不畏沉声道:“那是当然!” 说话之间,已看清了七人的衣着像貌。 这七人俱是身躯高大魁梧的彪形大双,有的蓄虬须,有的留长发,有的是短短的小胡子,年纪大都四十余多。 当前一人,淡金面膛,身穿土黄劲衣,其余六人也分别穿冒蓝绿灰紫劲衣,但他们手中所提出兵器,却是江湖上很少见到的虎爪钩。 这种独特兵器,可锤可钩,专锁对方的武器,四又魔爪,锋利无比,只要被虎爪在身上稍微扫到一下,立时肉绽血流,厉害至极。 打量间、也看清七人衣着相貌和兵器的柳效梅,脱口急声说:“师哥,来人是‘白山七虎’!” “辛不畏蹩眉“噢”了一声问:“师妹认识他们?” 柳效梅摇头道: “小妹不认识他们,我也是听爹以前说过,辽金共有十五个杀手,他们分成了两组,一组称‘白山七虎’就是向我们迎来的七人,另一组称‘黑水八狼’,终年混迹在黑龙江沿岸……”辛不畏不由关切地问:“他们的行为事迹……”柳效梅毫不迟疑他说:“那还用问?和白啸天臭味相投的人,还会好到哪里去?” 说话之间,双方正巧在一片较平坦的盆地中央相遇。 想是‘白山七虎’惧于辛不畏的传言声势,相距尚有六七丈,七人已同时刹住了身势,一字散开,挡住了去路。 柳效梅却望着辛不畏,低声道: “师哥,稍时让小妹先煞煞他们的锐气!” 不畏颔首赞好,两人直到七人面前两丈之处才止步刹住身势。 立身中央,淡金面膛,身穿上黄劲衣,蓄着寸长蜷曲胡子的中年人,首先望着辛不畏,沉声道:“看你小子这身衣着打扮和你那把用布包着的剑,想必是‘毒龙’宫自豪的干儿子辛不畏了?” 辛不畏微颔首,淡然道: “不错,在下正是辛不畏!” 话声甫落,最左边——个身穿月白劲衣,白净面皮,唇上蓄着两撇小胡子,看来不滞四十岁的十年人,突然兴奋的道:“大哥,肥羊已经自己承认了,那就错不了,咱们做了也可以按斤论两的去换黄澄澄的金子了,可是,这个雏儿……” 柳效梅立即冷冷一笑道:“我这个雏儿不值钱,是不是?” 白面皮小胡子中年人则嘻嘻一笑道: “小娘儿们,你虽然在白老爷子的心目中不值分文,但在我‘骚七虎’的心目中,却比金山银山都珍贵……”辛不畏淡然“噢”了一声问:“白啸天认为在下能值多少银子呢?” 穿着绿衣黑面膛的彪形大汉却哈哈一笑道:“姓辛的混小于,如果四爷我不说,只怕你小子死后见了阎王爷还不知道你是天下黑道英豪心目中的一块宝呢……”辛不畏晒然一笑道:“我真的那么值钱吗?” 黑面膛的彪形大汉,突然一指中间土黄劲衣中年人,煞有介事的正色道: “不信你可以问问我们大哥‘金面虎’,我‘黑心虎,郝四爷可曾说过谎话,骗过人……”话未说完,站在最右边的一个人,突然不耐烦的说:“四哥何必和他小子磨牙咬舌头,干脆告诉他,白老爷了已开出了价码,他小子的尸体有多少斤,咱们就可以换多少斤的金子,若能活捉,另加一成……”‘黑心虎’郝四立即得意拟嘿嘿一笑道:“现在你小子总该明白了吧?稍时动手,还得特别小心,绝不能让你流一滴血……”辛不畏淡然一笑道:“那是当然,流掉一两血就少领一两黄金嘛!” ‘黑心虎’立即兴奋地连连点头,赞声道:“对,对,你说的对极了,看来你小子并不傻嘛?”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我当然不傻,我若是傻,就看不出你们七个人愚不可及……”除中间站立的‘金面虎’外,其余六人几乎是同时沉声问:“你小于说谁愚不可及?” 辛不畏晒然一笑问:“姓白的老小子,为什么要开出这么高的价码来杀我辛不畏?” 天灵盖上生了一块红疤的‘喷血虎’,沉声道:“恨你小子入骨嘛?” 辛不畏继续问:“那姓白的老小子,庄上豢养了那么多黑道杀手,他为什么不派他庄上的杀手前来杀我?” 长脸大嘴巴的‘马面虎’突然得意的说:“因为他们没有发财的命,也没有我们兄弟的运气好,西北山口小艾花的讯鸽一到,白老爷子就当着我们兄弟七人的面将纸条打开了!” 辛不畏淡然道: 于是,他就把这大好的发财机会让给你们七位了?” ‘黑心虎’,‘喷血虎’以及‘马面虎’,三人同时颔首道:“不错!” 辛不畏淡然问:“要是你们七位横尸当场,血溅此地,那姓白的老小子又赏给你们七位什么呢?” 这一次是‘白山七虎’同时愤声道: “我们兄弟七人,有绝对的把握能将你小子置死带回去……”辛不畏立即道: “果真你们把在下的尸体带回去,以心黑手辣出名的白阎罗,真的会论斤按两的付给你们七位金子吗?” ‘白山七虎’极有把握的同时沉声道: “白老爷子名扬四海,望重武林,他绝对不会欺骗我们!”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他当然会满口的答应付给你们,但真的一下子拿出几十斤重的黄金来,也实在有些心痛呢?少不得,只好在庆功宴上的美酒里动点儿手脚了!” ‘白山七虎’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立变,不由惊得相互对望了一眼。 ‘黑心虎’一定神,突然声大吼道: “别听这小子的危言恫吓,白老爷子绝对不是那种人,他果真这么对付咱们兄弟七个,他今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下去?” 其余六虎一听,纷纷赞声道: “对对,老四说的不错,咱们差一点儿受了这小子的蛊惑,到了嘴的鸭子险些弄飞了,杀!” 杀字出口,纷纷将插在腰间的虎爪钩掣在手中。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你们可听说过,‘天雷出鞘,鬼哭神号’这句话吗?” ‘喷血虎’却怒骂道: “妈拉个巴子的,你想拿这句话来吓唬七位大爷?告诉悔,天雷剑再厉害,老子也不信你一口能将我们七个人摆在这儿!” 话声甫落,柳效梅突然举起玉手,娇声道:“慢着!” 刚一开口,‘骚七虎’突然想起了他的念头,嘻嘻一笑道:“小娘们儿,你可是对七爷我有点儿意思了?” 柳效梅明媚一笑道: “现在还谈不上,你必须先让姑娘掂掂分量!” ‘骚七虎,听得精神一振道: “好,七爷我总要让你打从心眼里佩服我!” 说话之间,飞身纵向了场中- ‘金面虎’和‘多智虎’一见,脱口阻止道:“七弟回来,不要上了那丫头片子的当!” ‘骚七虎’是出了名的采花贼,身上携有数种以上的迷香迷粉迷魂帕等东西,在他想来,只要在交手中略微施展,不怕这个美丽的小丫头今晚不是他的怀中物。 是以,根本不听‘金面虎’两人的喝阻,反而有恃无恐的含笑道:“刚出道的雏儿,成不了气候……”‘智多虎’却怒声厉斥道:“她会杀了你!” ‘骚七虎’听得面色一变,浑身不由一哆嗑! 柳效梅却“格格”一笑道: “你说的好怕人!姑娘我见了血都会怕,哪里还有胆子杀人!” 话声甫落,‘骚七虎’已飞身前扑,同时大喝道:“管你见了血怕不怕,你先接我一虎爪!” 大喝声中,虎爪钩已呼的一声抓响了柳效梅的前胸。 柳效梅早巳打好主意,能杀一个杀一个,能伤一双伤一双。这时一见‘骚七虎’飞身扑来,娇叱一声:“来得好”,娇躯一旋,翻腕撤剑,“呛”的一声寒光如电,在夕阳的映照下,耀眼生花。 其余六虎一见,同时脱口警告道: “小心她手上的宝剑!” 警告声中,‘喷血虎’扑向场中的同时,场中“叮”的,一声金铁交鸣,惊叫声中,骚七虎,的虎爪已飞上了半空。接着耀眼匹练一卷,寒光一暗,‘骚七虎’的惊叫已变成了凄厉惨嗥,柳效梅的‘飞霜剑’,已拦腰将他斩为两断。心肝肠胃一齐涌了出来。 但是,柳效梅的身形并未稍停,一个进步欺身,一剔柳眉,再度一声娇叱,翻滚的匹练一旋,“琳”的一声已到了‘喷血虎’的肩头。 其余五虎已吓得忘了飞身扑救,只惊得同时尖声厉曝道:“住手——”但是,已经迟了,哼都没哼一声的‘喷血虎’,剑光过处,人头冲天而飞,血注如喷泉涌般激射出来。 呆了,不但‘金面虎’五人呆了,就是辛不畏也愣了!他记得义父宫自豪对他说过,“人不可貌相”,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义,实在不可以以相貌评断一个人。 他愣愣地望着场中的柳效梅,再怎么也没想到美丽娇小,丽质天生的小师妹,居然谈笑杀人,丝毫不输他辛不畏! 场中的柳效梅,横剑在手,晒然一笑道:“姑娘我并没有仗有宝剑取胜,他们的兵器依然好好的!” 由于柳效梅的发话,其余五人一定神,同时厉喝一声,各挥手中虎爪钩,形如疯狂般,齐向柳效梅攻去。 辛不畏一见,顿时大怒,“呛”的一声撤出了‘天雷剑’挟着一阵耀眼金红光芒,飞身向了右边三人。 柳效梅也娇叱一声,挥舞眷“飞雷”迎向了左边的两人。 一阵“叮当”金铁交鸣声中,同时暴起数声惊嗥惨叫,血光飞洒,虎爪坠落,尸体随之栽在地上。 就在血光寒影中,一道淡灰人影却不进反退,展开身法,直向百十丈外的茂林前亡命逃去。 辛不畏一看,正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多智虎’,脱口怒喝道:“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怒喝声中,飞身追去,接着凌空而起,直向‘多智虎’的身前落去。 ‘多智虎’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一声嗥叫,折身再向正北疾驰。 一转身,发现柳效梅正横剑等在数丈之外,啊了一声,回身再向东南狂逃。 但是,凌空飞越‘多智虎’头上的辛不畏,落地之后,‘多智虎’已亡命奔向了东南,紧急间,只得大喝一声,手中‘天雷剑’一指,一道耀眼金红光芒,直射‘多智虎’背上。 “卜”的一声轻响,‘多智虎’的后背上同时冒起一股白烟,‘多智虎’一声刺耳惊心惨嗥,两手扑天,虎爪丢掉,“咚”的一声栽在地上柳效梅看得大吃一惊,脱口一声娇呼,飞身纵到了辛不畏的身前,同时惊异急声问:“师哥,你已学成了‘疾雷奔电’?” 辛不畏不答反而急声催促道: “我们快到那边的树内避一下!” 柳效梅一听,这才恍然想起,施展了这招运集全身功力逼射的“疾雷奔电”,必需调息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再施展功力迎敌。 当然,如果没有遭遇敌人攻击的顾虑时,自是可以继续赶路,但在距离‘如玉山庄’不太远的情形下,必须找一隐蔽之地尽快的恢复功力。 是以,两人展开身法,直向百十丈外的茂林前驰去。 一进茂林,辛不畏立时在一株大树下盘腰调息。 柳效梅并未消耗多少内力,她提剑隐身在一株大树后,一面为辛不畏护法,一面监视着通向‘如玉山庄’的方向。 她深怕这几天前来的白啸天的黑道人物,闻讯越来相助。 果然,就在她张望不久之际,由‘白山七虎’方才前来的横岭上,又出现了八道快速人影,灭沿着山道,向着方才打斗的浅谷前飞身驰去。 看了这情形,柳效梅又惊又急,她不由看了一眼深处盘膝高息的辛不畏,她真担心那八个人在看了‘白山七虎’的尸体后,再向林内搜来。 当然、以她现在的剑术功力,虽然还没有把握尽屠前来的八人,但自保绝对没有问题,如进而保护辛不畏不受对方的攻击和骚扰,她就没有把握了。 回头再看那八人,一式灰黑功衣,各提一根狼牙棒,个个浓眉环眼蓄着短须,正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浅谷盆地,加速驰去,显然已发现了‘白山七虎’尸体。 柳效梅一见八人手中都提着狼牙棒,立时断定对方八人很可能就是辽北的‘黑水八狼’。 ‘黑水八狼’和‘白山七虎’,都是辽金一带的亡命歹徒,个个心狠手辣,为祸关东,中原侠义之士,虽然久有除去之心,但因鞭长莫及,有心无力,才让他们猖撅到今天。 柳效悔见‘白山七虎’和‘黑水八狼’都进入了中原,显然是被白啸天专程请来助拳的,当然是为了“天雷剑,重现江湖,师哥辛不畏一口气杀了他庄上的三名高手,并重伤了‘白狐仙娘’姚玉枝之故。 心念音,只见‘黑水八狼’已到了浅谷现场,八人先分别低头察看了一阵‘白山七虎’的尸体,立时聚在一起商量,根据他们的神态,显然十分紧张。 稍顷工夫,只见其中一人举手一指山外,八人同时展开身法,直向山口方向驰去。 柳效悔见‘黑水八狼’并未注意这片茂林,自然安心不少。 这时又见对方八人驰向了山口,很可能其中有人认为她和辛不畏战后疲惫,业已退出山区,他们正好乘势追击。 回头再看看辛不畏,依然没有功行圆满的意思,而西天的太阳,已接近到地平线了。 柳效梅一看这,知道再赶到‘如玉山庄’,只怕要天黑。掌灯了。 再回头,蓦见那道横岭上,又出现了十多道快速人影,急急向浅谷前飞身驰去。 柳效梅一见,再度提高了警惕,只见这十多人似是来自各方的黑道人物,他们衣着不一,兵器不同,当前一人是个背插厚背刀的老人。 其余人等,有男有女,大都三十多岁到四十多岁,有的三两个一块,有的一个人单独飞驰,显示出他们彼此并没有太深厚的关系。 打量间,十多人已到了浅谷现场,立即紧张的分头散开察看‘白山七虎’的尸体。 紧接着,每一张惶急骇布的面孔,纷纷游目四下打量。不知他们是寻找她柳效梅和辛不畏,还是寻找‘黑水八狼’。 蓦见那个背刀老者,两手拢在嘴上,仰首发出一声悠扬长啸! 柳效梅心中一惊,深怕这声长啸影响了辛不畏的调息! 回头一看,发现辛不畏已睁开了眼睛,正以惊异询问的目光望着她。 柳效梅见辛不畏睁开了眼睛,心中一喜,呼了一声“师哥”,飞身纵了过去。 辛不畏却望着纵落身边的柳效梅,惊异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柳效梅急声道: “方才已经过去了八人,很可能是辽北的‘黑水八狼’,现在又来了十多个黑道人物,正在咱们方才打斗的现场!” 辛不畏惊异的“噢?”了一声,挺身站起,拿起地上的‘天雷剑’,迳向林缘走去。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迳由西北方向传来。 由于啸声听来真切,显然就在二三里地之外。 辛不畏隐身一株大树后,望着仍在浅谷中察看‘白山七虎’尸体的十多人,道:“这些人八成都是白啸天飞柬请来助拳的人!” 柳效梅一听,立即沉声道: “既是这样,咱们何不趁机将他们除掉……”话未说完,辛不畏的目光倏然一亮,道:“你说的那八个人又回来了!” 柳效梅转首一看,果见方才驰向山外的‘黑水八狼’,又急急的驰了回来,正向着浅谷中的十多人身前驰去。 这时,她才明白,背刀老者发啸,正是向‘黑水八狼’连络、而方才发啸回应的,也必是‘八狼’中的一个。 只见‘黑水八狼’到达近前,双方抱拳见礼,立即望着‘白山七虎’的尸体指指点点,显然彼此在商议对策或讨论什么? 蓦见‘黑水八狼’中的一人,先回身指了指山口方向,接着又举手向这面的茂林指来。 柳效梅一见,突然兴奋的说: “师哥,小妹刚刚学会了‘八方风雨’一个多月,正感没机会施展……”话未说完,辛不畏已摇头道:“不,我们要马上离开这儿!” 柳效梅却嗔声问:“为什么?” 辛不畏不答反而催促道: “我们快走,他们已搜过来了!” 柳效悔却倔强他说: “不!,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这不但可以为民除害,还可以煞煞白啸天的气焰!” 辛不畏怕柳效梅任性误事,拉着她的玉手就走,同时沉声道:“走!回头我再告诉你原因!” 柳效梅哪里还有反抗的力量,只觉得一股暖流,迳由她,的掌心,直达她的心坎,一阵蜜意欣喜,转身跟着辛不畏驰去。 回头看一眼身后,发现那个背刀老者,率领着随他前来的十多人和‘黑水八狼’,正飞身向林前这面驰来。 打量间,却听拉着她飞驰的辛不畏,解释说:“我们前来的目的是告诉白啸天赴约的地点和日期,不是行道江湖,清除败类……”柳效梅依然正色道:“可是,这是一次机会呀……”辛不畏立即问:“若是我们两个负了伤呢……?” 柳效梅却极有把握的说: “绝对不会,最多消耗一些体力!” 柳效梅正色问:“那我们还要不要去‘如玉山庄’送信息?” 柳效梅毫不迟疑地正色道: “当然要去!” 辛不畏继续道: “到达‘如玉山庄’,白啸天避不见面,而又派出了大批黑道高手轮翻应战,而我们的体力业已消耗了大半,只怕即使不死,也要负伤!” 把话说完,发现柳效梅哑口无言,根本没有话要说思地,因而继续道:“到了那时候,非但没有达成任务,反而损了师伯和义父的声誉和颜面,万一被他们设法捉住了,正好用以向义父要挟胁迫,后果之严重,不可谓不大!” 柳效梅有些迟疑的说: “根据眼前情形判断,只怕前来助拳黑道人物,倾巢而出,‘如玉山庄’上再没有什么高手了!” 辛不畏正色道: “那还不好,我们正好乘虚而人!” 说话之间,两人已穿林而出,登上了横岭的西端。 两人举目一看,蓦见数里外三座高峰鼎立,而正西和东北两峰之间有四点垂直灯光随风摇晃,显然是四盏斗大灯笼。 这时,辛不畏和柳效梅才发现红日早巳落山,暮色浓重,天空正昏暗下来。 由于看到了灯光,辛不畏断定那里就是‘如玉山庄’了,一拉柳效梅,迳向那四盏灯光处飞身驰去。 两人由茂林前缘到现在,一直手拉着手前进交谈,谁也没有要将手撤回的意思,虽然两人掌心里已暖暖的渗出了一丝汗水,但仍拉得紧紧的。 辛不畏虽然曾经托抱过于美兰的娇躯,却没有握过于美兰的手。 如今,将柳郊梅的手握在手里,才发觉女孩子的手,温馨、细嫩、柔若无骨,尤其那丝暖意,令他觉得有无比的快慰、舒坦。 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该将师妹的手松开了,但由于柳效梅没有要撤走的意思,而他又实在舍不得松开,只好继续握着前进。 柳效梅当然不会先撒手挣开,因为她认为,辛不畏不愿松开她的手,正代表着他爱她,舍不得离开她。 而她自己,也正希望他永远握着她的手,永远不要松开,她才会觉得幸福,美满,安全! 两人虽然心坎儿里充满了柔情蜜意和欣喜,但他本能的知道,愈接近那四盏灯笼,愈深入虎口一步。 由于距离的拉近,辛不畏和柳效梅都已看清了那四盏斗大纱灯上,分别漆着一个大字,顺序读下来就是‘如玉山庄’。 两人继续前进数十丈,更发现了人口的山道两旁,分别站着四个背插单刀的灰衣劲装大汉,另有一人腰插板斧,傲然站在山道的中央。 一看这情形,辛不畏立即望着柳效梅,低声道:“看情形,我们必须悄悄潜入才能将信息亲口告知白啸天!” 柳效梅也有同感的说: “那是当然,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才能显出咱们的本事。” 这种说法正合辛不畏的心意,但直到近前十丈处,才发现山道两边,直到峰脚下的崎险处,遍地插满了尖锐木桩。 辛不畏一看,立时刹住了身势,同时悄声问:“师妹,你看到了没有?” 柳效梅却愤声道: “这哪里像个四方施舍,积善布德的大善人住的地方,简直是个山大王的强盗窝!” 辛不畏不愿置评,正色道: “我想由尖桩上飞纵过去……” 话未说完,柳效梅已含笑道: “你认为会难倒小妹我。” 辛不畏立即愉快地颔首道: “好,只要记桩梅花桩’的秘诀,一点即起,即可顺利通过。” 柳效梅会意地点点头,不得不深情地看了辛不畏一眼,撤出了玉手,以便两人顺利通过。 辛不畏挥了个宽慰手势,当先展开小巧轻灵的功夫,迅即接近到峰脚下的尖锐木桩前,接着轻灵的飞身给起,然后轻飘飘地落下。 于是,足尖一点木桩尖端,摒息提气,身形再度轻灵的飞起来。 一连几个起落,辛不畏已飞身纵落在峰腰一方畸形怪石上,刚一回头,柳效梅依样画葫芦飞身纵了上来。 两人并排立在怪石上,俯首下看,只见下面进口处的五个人,依然在那里望着伸延到横岭前的山道,根本没有发觉。 辛不畏和柳效梅相视一笑,转首向内一看,目光倏然一亮。 只见里面谷中,树木茂盛,中间一座大庄院,布满了点点灯火,根据现在看到的形势,庄门似乎建在西南方。 辛不畏举一指,悄声道: “现在刚刚掌灯不久,警戒较为松驰,咱们最好悄悄进入,直接去找白啸天……”“话未说完,柳效梅已愉快地俏声赞好! 于是,两人双双纵下畸形怪石,迳向峰下谷中纵去。由于进口内已没有了尖锐木桩,两人前进毫无困难,直达护庄林的外缘。 树木多是果树,但花期已过,尚未结实,因而枝叶显得格外茂盛。 辛不畏和柳效梅,深怕林中设有警卫,前进特别小心。 到达果林内缘,前面即是高大院墙,全部以青石铁沙砌成,上面覆着灰瓦,看来坚固异常。 辛不畏和柳效梅探首左右一看,院墙并不规则,有的墙方正,有的墙段弧形,在他们这一面,没有警卫,没有侧门,院内也没有什么动静声音。 两人一挥手势,迅即通过院外空地,足尖一点,双双纵起,伸手扳住了墙头,探首向内一看,发现十多丈外一连几座小阁楼,仅靠近最北边的一座楼上亮有灯光。 由于墙内一片花树花圃,绵延直向正北,一眼看不到尽头,此处显然是山庄的侧院或后庄。 游目察看的柳效梅,目光一亮,立即向着辛不畏,用鲜红的小嘴向着正北亮着灯光的小阁楼上呶了呶嘴。 辛不畏急忙转首看去,发现小阁楼的落地花窗上,一个秀发高挽的女子人影一闪而过,接着是个健壮的男子身影跟进。 虽然辛不畏和柳效梅同样的看到了一女一男两个身影,但他两人的想法却都各不相同。 柳效梅由于一心想着看看颜如玉到底生得是何等花容月貌,竟然令两个大男人为她舍生忘死,如痴着迷,因而,她一看到那道女子身影,立时想到了颜如玉。 辛不畏虽然也想到那女子很可能是颜如玉,但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健壮男子,当然是白啸天无疑,是以,向着小阁楼一甩头,飞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院墙内。 柳效梅一见辛不畏飞越墙头,也跟着飞纵而下,立即随在辛不畏身后,利用花树掩蔽,迳向那小阁楼前掩去。 因为两人都认定那一男一女,很可能是白啸天和颜如玉,因而在前进时特别小心谨慎。 两人来到小阁楼下,不敢直接飞上阁栏,一长身形,双双搭住了栏干,直到里面的一男一女仍在压低着声音争论,才轻灵地翻进了栏内。 柳效梅有些迫不及待地潜至明亮落地花窗下,立即沾湿指尖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孔,转首一看,发现辛不畏已经在向楼内察看了,她才将眼睛凑近窗孔前。 妙目向内一看,只见里面是一间布置富丽,设有漆柜牙床的雅静卧房。 一个浑身素白劲衣,颇有几分姿色,称得上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正娇靥深沉地坐在玉石圆桌旁的磁鼓圆凳上。 另一个人则着劲衣,背插鬼头刀,身躯魁梧,看不见面目,因而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年纪。 柳效梅一见那个中年狐媚女子,立时觉得有些面熟,只是乍然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但是,辛不畏立身之处,不但看清了狐媚女子正是‘白狐仙娘’姚玉枝,同时也看清了背系鬼头刀的中年大汉,正是半边脸灰青,那大在‘九曲谷’劫走女尸的‘鬼脸刀’王强。 只见‘鬼脸刀’铁青着半边脸,愤声埋怨道:“虽然说老爷子直到现在仍对咱们两人不谅解,但你也不能就因为这个,自己的仇也不报了呀!” ‘白狐仙娘’姚玉枝却沉声道: “我曾说过,报仇也得先衡量衡量情势,总不能拿着鸡蛋去碰石头吧!” ‘鬼脸刀’愤声道: “可是,方才‘泼风刀’杜老英雄,率领着各路前来助拳的高手前去时,你为什么藉故不去?” ‘白狐仙娘’立即沉声道: “我再告诉你一次,他们去了也是死。我为什么明明知道去了也是死,还要去?” ‘鬼脸刀’冷冷一笑道: “你这是藉口,咱们这边先有‘白山七虎’迎击,接着有‘黑水八狼’支援,方才杜老英雄也跟着率众赶去了,我就不相信辛不畏那小子生有三头六臂,一个人能敌那么多高手?” ‘白狐仙娘’也冷冷一笑道: “你最好能马上赶去躲在暗中瞧瞧,当那些人纷纷栽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你才会相信我没有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鬼脸刀’举手一指‘白狐仙娘’左臂,愤声问:“难道你断手之仇就不报了不成?” 如此一说,辛不畏和柳效梅同时向‘白狐仙娘’的左手望去,只见她的左腕断手处,业装上了一柄寒光闪闪,看来极为锋利的镰刀钩。 打量间,‘白狐仙娘’已举起左腕上的镰刀钩,神色平静,毫无恨意他说: “断了手,我仍可以活下去,断了头,我就什么都完了!” ‘鬼脸刀”冷冷一笑,颇含几分妒意的说:“这么说,你还要感激辛不畏那小子不杀之恩了?” 岂知,‘白狐仙娘’竟抬起头来、正色道:“我本来就感激他没有杀我嘛………”话未说完,‘鬼脸刀’再也忍不住心中妒火,怒声道:“哼,你哪里是感激他没有杀你,分明是你喜欢他那张英挺俊美的小白脸,告诉你,你都可以做他的娘了!” ‘白狐仙娘’毫不为意,依然正色道: “是呀,你既然知道我已是个半老徐娘了,为什么还要无中生有,满口胡说?” 说此一顿,特地又一整脸色,郑重他说:“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辛不畏的武功之高,绝非你想象的那样——只要咱们人多,一定能放他的血……”‘鬼脸刀’冷冷一笑道:“我‘鬼脸刀’王强,打从七八岁就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见的多,看的广,同时也认识了一个铁的事实,那就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白狐仙娘’晒然一笑,揭示性的说:“你还不了解‘身怀绝学,高不可测’的真义……”‘鬼脸刀’却再度哼了一声道:“我只知道辛不畏也是生了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他也是由他娘生下来的血肉之躯……”话未说完,‘白狐仙娘’已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了,你去吧!我已经累了!” 但是‘鬼脸刀’王强依然站着未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辛不畏觉得该走了,立即向着上柳效梅一挥手,转身就待离去。 但是,刚一转身,蓦见东北百十丈外的花丛中建有一座堂皇阁的院,院外即是与这面相连的广大花园。 花园中有仙山,有小亭,曲池小桥,一片一片的花圃,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实在是一处养心抬性的好所在。 最令辛不畏注意的是,正有四个素衣侍女,各自提着一盏纱灯,引导着一个健壮老人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匆匆向着那座阁楼得院门前走去。 辛不畏看得心中一动,断定能到后注花园独院中来的人,除非是情形特殊的贵客,大都是本宅的主人。 一想到本宅的主人,辛不畏立时想到了白啸天,同时也想到那个跟在后面的十八九岁少年,很可能就是义父宫自豪和颜如玉共生的儿子——白玉豪。 正因为有了这一想法,他决心赶过去看看,是以,即和柳效梅,悄俏纵下阁栏,直向那座独院前走去。 前进中,细看那个健壮老人,年纪五十多岁,两鬓已经灰花,戴烟色毡缨帽,穿浅黄色簇花锦缎袍,白净净的胖脸上,秃眉小眼,一望便知是个富于心机的阴刁人物。 跟在健壮老人身后的少年,着淡黄长衫,发髻上束一条金黄丝带,生得剑眉星目,胆鼻朱唇,温玉般的白皙面庞上,充满了焦急神色。 正打量间,蓦闻紧跟在身侧的柳效梅,情声道:“师哥,那人好像是白啸天……”辛不畏立即赞同的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 柳效梅继续道: “这么说,那个跟在后面的少年,就是师叔的儿子白玉豪了?” 辛不畏道: “如果走在前面的锦袍老人是白啸天,跟在后面的少年当然是白玉豪了!” 柳效梅却不解的问: “你看他们神情焦急,步履匆匆,可是遇到了……”话未说完,风目一亮,脱口又悄声道:“师哥,这座阁楼独院,会不会是颜如玉的独居住所……”辛不畏一听,一个不祥征兆闪电掠过心头,也脱口悄声道:“不会错了,看来,可能是颜如玉病危了!” 说话之间,四个提灯恃女已引导着白啸天和白玉豪,急步走进了院门内。 柳效梅却急声催促道: “那咱们快去看看!” 于是,两人展开身法,越过曲池小桥,绕过一座假山,已到了院门前。 也就在两人飞身纵落在院门外的同时,院中已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惶声道: “老爷快请上来,夫人恐怕不行了……”话音未落,已传来白玉豪的哭声道: “娘!娘!孩儿来了!” 接着是白啸天的急声阻止道: “豪儿,不要慌张!不要慌张!” 辛不畏一听,知道颜如玉真的病危了,白啸天和白玉豪的前来,很可能是她回光返照,要和她心爱的儿子见咽气前的最后的一面。 在这一杀那,他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他不能让颜如玉就这么含恨死去,他要让她死得安心,死得瞑目。 是以,探首向内一看,只见门内是道迎壁,一眼看不见院内情形,他竟然大步走了进去。 柳效梅看得大吃一惊,本待出声阻止,又想到他们前来,就是要当面告诉白啸天,要他依时按址前去赴会的。 绕过迎壁,发现院内一片寂静冷清,两厢阁楼漆黑无灯,就是正中长阁上,灯光也不太明亮,整个院中充满一煎煮草药的气味。 岂知,一到院中;辛不畏竟低声道:“我们上去!” 去字出口,身形已起,直向阁楼上飞去。 柳效梅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阻止已经不及,只得飞身跟了下去。 一纵上阁楼栏台,立即听到敞开着的厅门内,传来白玉豪的悲痛哭声,和白啸天戚声道:“玉妹,豪儿来了,你不是要见他吗?” 话声甫落,里面已传出一阵浓重的喘息声! 由于声音太低,断断续续,辛不畏和柳效梅听不清说些什么,但已肯定,说话的人必是病危的颜如玉。 辛不畏走进阁楼外间一看,发现内室垂着绣帘,根据门帘上的人影,里面至少六人以上,断断续续的声音,正由帘内传出来。 只听白玉豪悲痛的哭声道: “娘!您不能走,您不能忍心丢下豪儿就走了呀……”只听那阵喘息乏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傻……孩……子……”仅说了“傻孩子”三个字,喘息突然加剧! 已经泪流满面的辛不畏,知道是时候了,立即走至门帘前,镇定平和的恭声道:“昔年故人,‘龙形剑客’宫自豪,特派义子辛不畏,暨师侄女柳效梅,前来探望故人!” 把话说完,室内顿时一静,白玉豪也惊得夏然停止了哭声,因而,颜如玉激动的喘息和兴奋的含糊话声,听得更真切了。 柳效梅见辛不畏哭了,再想到师叔一生的悲惨遭遇和颜如玉即将含恨死去,也不禁流下了两行晶莹泪珠。 但她却望着门帘,戚声说: “我们可以进去吗?” 话声甫落,又听颜如玉激动喘息着说: “……快……请……啸……天……” 接着是白啸天浑厚有些颤抖的声音,吩咐道:“金嫂,请他们两位进来!” 门帘上人影一闪,接着将门帘高高地掀起来。 掀帘的人竟是一个身穿宝蓝罗衫黑溜裙的青春少妇,一双明目虽然湿润,但仍挤出一丝笑意,向着辛不畏和柳效梅说声“请”。 辛不畏和柳效梅,早在蓝衣少妇掀帘之际,已看清了白啸天面色铁青,一脸的怨毒,正以炯炯的目光瞪着他两人。 白玉豪满面泪水,神情凄慌地跪在床缘前,也正迷惑的向随们两人望来。 四个素衣侍女,则远远地站在后面落地花窗前,根据她们迷惑的神情,似乎也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辛不畏仅向室内看了一眼,即在蓝衣少妇的肃请下,举步走了进去。 他看柳效梅同时急切地向着悬有雪白纱帐的牙床上看去,只见一条锦缎绣被下,覆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那女人的头发仍黑,双颊深陷,皮肤沽呈象牙色,俩道细长柳眉,一双明亮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和柳效梅。 想是那女人神情激动,双目中本就噙满了泪水,因而看来,两眼特别明亮。 辛不畏一见床上女人,知道就是义父官自豪一生痴爱的颜如玉,因而拱揖恭声道:“晚辈辛不畏,叩见夫人!” 说罢,屈膝跪了下去。 柳效梅断定白啸天在此时此地,绝对不敢施展煞手,因而报出自己的姓名后,也随着辛不畏跪了下去。 原来跪在床前的白玉豪,一听辛不畏报出了名字,惊得倏然由地上站起来,再看白啸天的怨毒不安神色,顿时火怒,只是在母亲的病塌前,不得不强自忍耐罢了。 躺在床上,枕着绣枕的颜如玉,一见辛不畏和柳效梅向她行大礼,双目中的热泪立时涌出来,并望着床前的白玉豪,颤声乏力的喘息着说:“豪……儿…… 代娘……扶……起……来……”白玉豪虽然满腹怒火,但他不敢违背母命,恭声应了个是,急忙躬身肃手请起。 白玉豪待辛不畏和柳效梅叩首站起时,他才发现辛不畏和柳效梅的脸上,都已流满了泪水,这不能不令他感到惊异和迷惑。 他方才在前庄大厅上,看到父亲白啸天,一连派出几批高手去截杀辛不畏。 而如今,这个辛不畏见了自己母亲竟流泪下跪! 他再转首看看自己的母亲,苍白的唇角上,竟挂上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笑意,而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却激动地发不出声音。 柳效梅一见,急忙在锦囊内拿出一个紫血玉瓶来,同时噙泪亲切的说:“这是我爹柳一针精心炼装的‘延寿补血续命丹’,夫人可每天服一粒!” 说罢,又上前一步,望着白玉豪,继续道:“玉豪弟,请马上给夫人服一粒!” 白玉豪这时已惊觉到辛不畏和柳效梅,与他们白家的关系绝对非比等闲,个中内情,只有他被瞒着而不知罢了。 他虽然已没有了一丝怒火,但仍不敢将玉瓶接过来,本能地转首去看白啸天。 白啸天一听是‘柳一针’精炼的‘延年补血续命丹’,自是精神大振,喜出望外,立时向着白玉豪,急忙点了点头。 白玉豪双手接过,拔开瓶塞,满室生香,倾瓶倒出一粒鲜红如血的药丸来。 蓝衣少妇,早已倒好了一碗清水送到床前。 白玉豪小心地将药丸放进母亲颤抖的口中,并由蓝衣少妇的手里接过清水倒了少许。 白啸天兴怕辛不畏和柳效梅说出他十八年前,联合‘地支剑’,和‘金眼鱼’,设计暗害宫自豪的事。 是以,一等颜如玉服下药丸,立即谦声道:“多谢辛少侠和柳姑娘,内人已服下‘延寿补血续命丹’,稍时必会好转……”柳效梅当然知道白啸天要她和辛不畏出去,是以,未待他话完,已谦声道:“不必了,药丸服下,立见神效,老庄主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问尊夫人了!” 白啸天当然相信药丸的神奇效力,但心里暗暗焦急,恨得牙痒痒的! 果然,枕在枕上的颜如玉,不但面色已恢复了稍许红润,同时乏力的说: “我……想……坐起来……”白玉豪一见,立即兴奋的欢声道:“娘,您的气色好多了,说话也有力了!” 白啸天却劝阻说: “玉妹,刚服过了药,还是多休息一下的好!” 柳效梅深怕颜如玉太劳累,急忙附和着说:“夫人,老庄主说的不错,您有什么话,就躺着问好了!” 白啸天一听要颜如玉问话,脸色立变苍白,紧紧咬着牙齿,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如非怕惊了颜如玉,他会毫不迟疑地向辛不畏和柳效梅攻去。 只见颜如玉含笑点了点,望着辛不畏,乏力关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来?” 辛不畏赶紧躬身回答道: “晚辈名叫不畏,是个孤儿,十五年前才被义父宫自豪收为义子……”颜如玉一听辛不畏谈到“宫自豪”,神情又现激动,立即关切的问:“他现在好吗?” 辛不畏赶紧以愉快的声音,回答道: “回禀夫人,他老人家现在很好!” 颜如玉有些颤抖的问: “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辛不畏已想好了说词,他知道,一旦说破了前事,白啸天很可能马上翻脸,颜如玉也很可能就此死去,再说,就是揭穿了义父被逼下悬崖的事,如今也于事无补。 是以,他很镇定他说: “义父在行道江南时,无意问闯进了一座位在深山中的古阵,一困就是三年,他老人家回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 白啸天听罢,简直惊呆了,他闹不清辛不畏为什么编故事,为他遮蔽掩护。 但是,默默静听的颜如玉,一双大眼睛中,再度涌满了汩水。 辛不畏怕颜如玉过分难过,只得继续说:“义父他老人家认为,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命,人是没能违背天意行的!” 颜如玉却激动地颤声说: “他已经成家了吧?” 辛不畏毫不迟疑他说: “他老人家已经有了美好的过去,足慰平生,何必再成家?留下灿烂绚丽的回忆,岂不更有意义?” 颜如玉一听,再度激动的转过头去,立即悲痛地哭起来! 白玉豪一见,急步过去俯身说: “娘,您问的是谁?他说的义父宫自豪……?” 话未说完,白啸天已神色凄厉的低斥道:“豪儿,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 白玉豪却倏然的回头道: “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 颜如玉见白玉豪向白啸天回嘴,不由惊得转过头来,惶声道:“向长者争议……就是…不孝……”话未说完,再度悲痛的哭了! 白啸天见颜如玉对白玉豪说“长者”而不说“父亲”,面色立变苍白,双目中寒芒闪烁,显然升起了怨毒怒火! 柳效梅一看这情形,心知更糟,赶紧望着白玉豪,宽慰他说:“玉豪弟,我们都自觉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但在父母尊长的心目中,即使我们长到三十岁,四十岁,老人家仍认为我们是孩子!” 白玉豪听罢,立即不安的谦然看了一眼白啸天,并望着柳效梅,恭声应了个是,问:“这位柳家姊姊,可否告诉小弟,你和我家有什么关系?” 白啸天方才已受到白玉豪的顶撞,这时虽然不喜欢问这个问题,但已不便再出声阻止。 柳效梅较能分辨利害,她知道她和辛不畏仍在处身虎口,因而婉转他说: “我们三家都是多年的世交,你是我们的玉豪弟,我是你的梅师姐!” 白啸天因为知道柳效梅的底细,听了“师姐”两字,立时皱了皱眉头,但是,白玉豪却以为既是“世交”,当然是“世姐”了。 但他仍关切不解的问: “我们这两个世家,好像有什么仇嫌怨愤……?” 辛不畏急忙道: “玉弟弟,这是他们老一辈的误会争执,长辈们的事,我们作晚辈的只能从中排解,不应该涉身介人!” 颜如玉一听,再度失声哭了! 白啸天一见,趁机超前,温言体贴的说:“玉妹,你虽然服了柳神医的续命丹,精神大见好转,但仍应该多多休养为宜……”颜如玉流泪望着他,温顺地点了点头。 白啸天强自愉快地一笑道: “我现在送他们两位出去……” 话刚开口,颜如玉的面色再变,脱口惶声道:“要豪儿……送吧……你在这儿……陪我……”辛不畏一听,立即抱拳躬身道:“畏儿还有话面告白老庄主,还是请玉弟弟陪您吧!” 颜如玉见辛不畏自称“畏儿”,心里当然高兴,但听到“有话面告白老庄主”,浑身不由惊得一颤,流泪戚声道:“孩子,转告你义父,已经十八年了,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度过了,我不知他为什么派你们两个来看我,我只请你转告他一句话,啸天对这个家很负责,也待这个家很好……”辛不畏当然听出颜如玉的话中含意,“对这个家负责”,就是白啸天已变得规规矩矩了,“也待这个家很好”当然是指白啸天对他们母子也很好,并没有亏待白玉豪。 他不能承认白啸天已变好了,因而也不便恭应是,仅欠身恭声道:“畏儿会将您老人家的话禀告给义父……”白啸天未待辛不畏话完,一见颜如玉会意的点了点头,即向辛不畏,柳效梅,肃手一指门外道:“辛少侠,柳姑娘!请!” 辛不畏和柳效梅一见,即向颜如玉深躬一揖道:“您老人家珍重,畏儿,梅儿就此拜别了!” 颜如玉泪如珍珠滚下,举起干枯纤细如象牙般的玉手挥了挥,一等辛不畏和柳效梅掀帘走了出去,立即望着白啸天,戚声道:“啸天!让我死得安心,死得瞑目!” 白啸天赶紧正色辩白道: “玉妹,你想到哪里去了,连他们晚辈的都知道不涉身介人,我……唉!你想,我怎么会呢!” 颜如玉噙泪微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 白玉豪也趁机拱揖恭声道: “孩儿恭送父亲!” 白啸天又叮瞩了白玉豪两句,才挥臂掀帘,闪身走出了室门。 出了室门一看,发现辛不畏和柳效梅已不在外间,心中一惊,飞身纵至栏台,只见辛不畏和柳效梅两人早已立在院外一片花圃前。 于是,晒然一笑,心中恨声道: “我若让你们两人活着走出‘如玉山庄’,我就在称‘白阎罗’了!” 心念之间,轻飘飘地纵下阁楼,大步走向院外。 白啸天跨出院门,从容走到了辛不畏和柳效梅的面前,肃手一指前庄,道: “请到前厅上待茶!” 辛不畏淡然道: “不必了,在下转告两句话就走!” 白啸天一捻灰花胡须,颔首道: “好,你说吧,我听着!” 辛不畏沉声道: “我义父请你在今年八月十五日晚上,老时间,老地方,结算一下十八年前的老帐!” 白啸天强自一笑道: “该不会只约老夫一个人吧?” 辛不畏冷哼一声道: “当然还有‘地支剑,齐霸天,和‘金眼鱼’朱七!” 白啸天晒笑颔首道: “回去转告宫大侠,就说老夫准时到达!” 说罢目光一亮,立时凝视着辛不畏的身后。 辛不畏和柳效梅心知有异,转首一看,只见方才还在小阁楼上和‘白狐仙娘’争论的‘鬼脸刀’,正沿着花径飞步奔来。 ‘鬼脸刀’那天在华山“九曲谷”,虽然‘鬼脸刀’和辛不畏照了一面,因当时劫尸匆忙,并未看得十分清楚。 是以,这时虽见辛不畏和白啸天站在一起,并未注意,尚以为是请来助拳的黑道高手。 白啸天见‘鬼脸刀’神情慌张,深怕他况出什么庄中机密,抢先沉声道: “辛少侠和柳姑娘在此,快过来向前见礼!” ‘鬼脸刀’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仔细一看辛不畏,果然有些面熟,想到‘钩练鞭’三人的被杀,以及‘白狐仙娘’的改变态度,立即压低声音,怒声道:“他杀了我三个结拜兄弟,又斩断了玉枝妹的左手,属下恨他入骨,岂肯向他行礼?” 白啸天只得道: “此地是夫人养息之所,也不容你在此报仇寻事,你前来何事?” 辛不畏和柳效梅一听白啸天的话意,知道他已暗示‘鬼脸刀’,此地不可乱来,要报仇可在庄外下手。 心念间已听‘鬼脸刀’愤声道: “辛不畏已在‘亚侧谷’杀了长白英雄‘启山七虎’,‘泼风刀’杜老英雄,现在庄前听候指示!” 白啸天面色微微一变,看也不看辛不畏,继续望着‘鬼脸刀’,沉声道: “那是他们学艺不精,也怨不得辛少侠手辣心狠,你马上去通知三座谷中的警卫负责人,就说我的命令,任由辛少位和柳姑娘离去,不得有任何刁难!” ‘鬼脸刀’一听,恭声应了个是,转身急急离去。 辛不畏知道‘鬼脸刀’前去邀请人手,布置为‘钩练鞭’、‘九丈高’以及‘多臂猿猴’,三人报仇的事去了,因而也望着白啸天,沉声道:“你如果没有什么话说,在下要走了!” 岂知,白啸天竟挥了个“稍待”的势,道:“慢着,老夫还有话说!” 辛不畏知道他在延时间,仰让‘鬼脸刀’好去准备,因而,晒然一笑,也学着白啸天的老大口吻,道:“你说吧.我听着!” 白啸天并不介意,先望大捻须吁了口长气,才道:如果老夫不拜托靖王府的崔总管联合盗宝,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宫自弃仍活着……”柳效梅也毫不客气他说:“所以我爹说,这一次的后果要由你来负!” 白啸天凄然—竺道: “老夫并不后悔,如果宫自豪知道了我为什么盗宝,只怕他也没得话说……” 辛不畏却冷哼一声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心血,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结果什么也没得到!” 白啸天摇摇头道: “没关系,姓龚的师爷总有一天会后悔,我白啸天岂是省油的灯!” 辛不畏沉声道: “我只知道你们要盗的宝是一颗珍珠,但不知是什么样的珍珠!” 白啸天似乎沉缅在他当初策划盗宝的往事里,依然捻须望着夜空,道:“将来你们会知道,我要在你义父的面前才全部抖出来……”辛不畏中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这事与我义父也有关连吗?” 白啸天突然望着辛不畏,深沉有力的说:“至少池出应该负出一部分责任来。” 柳效梅关切的急声问:“可否先告诉我们两人……”但白啸天已挥手道: “告诉你们也没有用,你们可以走了!” 说罢转身,迳向数十丈外的院门前走去。 辛不畏迷惑地看了一眼白啸天走去的背影,即向柳效梅低声喝了声“走”,双双向数十丈外那几座小阁楼前驰去。 紧跟着辛不畏疾驰的柳效梅,发现最北边的那间小阁楼上已熄了灯,断定‘白狐仙娘’已经睡了。 回想方才她和‘鬼脸刀’在小楼上的对话,因而低声道:“师哥,听那个绰号叫‘白狐仙娘’的女人说话,她原本质和心地,似乎没有外间传说的那样坏嘛!” 辛不畏为了避嫌一直不敢提“自狐仙娘’姚玉枝的事,因为方才‘鬼脸刀’曾说姚玉枝爱上了他,所以才没有参加‘泼风刀’那伙人前去迎击他。 这时见柳效梅突然问起,乍然间闹不清她的用意,只得淡然道:“听说她是个荒淫无耻的女人,生活较散漫,并无大恶……”柳效梅立即一笑道:“所以你在‘九曲谷’没有杀她!” 辛不畏就怕柳效梅误会,只得解释说: “义父平常的叮嘱,也是原因之一!” 说话之间,业已越过了几座小阁迳向高墙前驰去。 两人到达高墙前,飞身而过,迅即进入了果林内,迳向前面两峰之间的谷口奔去。 这时应该早已起更了,但整个山庄上和绿谷内,一片昏暗,十分静寂。 辛不畏和柳效梅都心里有数,一出谷口,必然会遇上‘鬼脸刀’率众寻仇。 看看将到果林前缘,同时在林隙间已看到两峰间的谷口处,仍站着五个大汉,但在右前方的一丛落地花树后,却突然有一蓬绿光闪了闪。 辛不畏和柳效梅觉得那蓬绿光有些耀眼,心知有异,为了避免中了‘鬼脸刀’的诡计,两人急忙刹住身势,同时闪身在一株果树后。 就在两人隐身在果树后的同时,那株花树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压低声音,招呼道:“辛少侠!柳姑娘!” 辛不畏和柳效梅听得心中一喜,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两人立即飞身纵了过去。 两人纵至花树旁边向后一看,同时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因为,躲在花树后招呼他们两人的女子,竟是被辛不畏斩断了左手的‘白狐仙娘’姚玉枝,而她正将右手食指竖在鲜红的樱口上,警告辛不畏两人不要出声。 所幸辛不畏和柳效梅都曾在小阁楼上听到她和‘鬼脸刀’的谈话,否则,两人即使不拔剑也会叱声喝问她。 柳效梅抢先低声问: “姚姑娘有什么事吗?” ‘白狐仙娘’先黯然看了辛不畏一眼,才低声道:“你们方才和我们老爷子的谈话,我在暗中都听到了!” 辛不畏“噢”了一声问: “你可是要告诉我们,‘鬼脸刀’王强,率领着‘泼风刀’,等人,正在谷口外等着我报仇?” ‘白狐仙娘’却不答正题,道:“请两位跟我来!” 说罢转身,当先向前走去。 辛不畏和柳效梅彼此迷惑的对望了一眼,转身跟着走去,心中虽然提高警惕,但也看得出来,‘白狐仙娘’似乎没有恶意。 走至果林前,‘白狐仙娘’已信身在几方岩石后,向着前面峰脚下指了指。 辛不畏和柳效梅心知有异,循着指向一看,只见身脚下的一片蒿草乱石后,正有两个背刀大汉隐身在那里,一个鬼祟向着谷口张望,一个蹲在石后,手里拿着火种。 两人看罢,不由同时望着‘白狐仙娘’,悄声问:“姚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白狐仙娘’黯然解释道: “方才我们老爷子向王强下的命令,通知三个谷口放你们两位出去,那是一种暗语!” 辛不畏知道不妙,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 ‘白狐仙娘’则黯然一叹道: “你们的心地太坦诚磊落了,从来不会想别人会耍好、使诈,对你们不利,告诉你们,谷口原就埋设着火药……”辛不畏和柳效梅一听谷口埋有火药,着实吃了一惊,但辛不畏却惊异他说:“可是,谷口的五名警卫,仍站在那儿没动呀!” ‘白狐仙娘’这时才冷冷一笑道: “辛少侠,你的想法也太天真了,假设撤走了警卫,因而引起你们的怀疑,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柳效梅却惊异的说: “那不是连五个警卫也一起炸死了吗?” ‘白狐仙娘’再度冷冷一笑道: “在我们老爷子的心目中,五条人命和五条狗命没什么分别,同样的不值一文钱!” 辛不畏听罢,顿时大怒,不由愤声道: “这老狗的心肠,实在尤胜蛇蝎,万万留他不得!” 说罢转身,举步就待离去。 ‘白狐仙娘’一看,急伸左臂一拦,道:“你已经找不到他了,我带你们出去。” 由于‘白狐仙娘’伸出来的正是左臂,一柄寒光闪射的镰刀,正横在辛不畏的胸前。 辛不畏一阵愧意袭上心田,不由歉然看了‘白狐仙娘’一眼。 ‘白狐仙娘’却淡然道:“请随我来!” 说罢,展开小巧功夫,逞向正北纵去。 辛不畏和柳效梅虽仍暗自警惕,不知‘白狐仙娘’由什么地方引他们出去,但已毫不迟疑地向前跟进。 向北又驰了数百丈,‘白狐仙娘’才飞身纵出果林,直陶峰下的一道峭壁处纵去。 到达峭壁下,‘白狐仙娘’直奔根部一丛茅草处,两手—分,蹲身一拉,立时响起一阵轧轧声,峭壁根部也应声出现了一个洞口。 辛不畏和柳效梅低头一看,只见洞在地上,里面漆黑,并有极强劲地流风吹出来,两人虽凝目细看,也只能看到三级台阶。 但是,‘白狐仙娘’却极熟悉地走了下去,接着绿光一闪,里面立时一亮,台阶也隐约可见。 辛不畏和柳效梅紧跟在后,这时才发现‘白狐仙娘’的手里,已多了一颗大如桃核的莹光绿珠,散发着闪闪毫光。 进入地下洞内,才发现是一条天然隙洞,不知通向何处。 由于有‘白狐仙娘’在前引导,加之她手中拿着一颗‘莹光珠’,前进非常顺利,片刻工夫已到达尽头。 只见‘白狐仙娘’,伸手向壁上一道裂痕内一拉,三人头上立时响起一阵艰涩轧轧声。 ‘白狐仙娘’却指着辛不畏,将手中‘莹光珠’向前一送,道:“辛少侠,这颗‘莹光珠’今后在我身上已派不上用场了,因为从明天起,我就要皈依佛门,落发修行了,你今后行道江湖,也许用得着它!” 辛不畏和柳效梅都意外地愣了,因而两人几乎是同时词不达意的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它送人?” ‘白狐仙娘’凄然一笑道: “我把你们引出来,是报答辛少侠不杀之恩……”辛不畏急忙道:“姚姑娘,快不要这么,这样反而令在下汗颜无地!” ‘白狐仙娘’则黯然道: “你也许因为斩掉了我一只手而感到不安,其实,我正因此而改变了我的人生观,所以,我要把我最心爱的‘莹光珠’赠绐你……”辛不畏急忙正以摇手道: “不不不,你将我们带出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你了,绝不能再接受你的赠礼,何总这是你最心爱的东西!” ‘白狐仙娘’知道辛不畏绝不会拿她的‘莹光珠’只得无可奈何他说:“好吧,希望将来有机会再赠给你,请上吧!” 说着,肃手指了指头上已现出的洞口。 由于洞口就在头上,而且伸手可及,是以没有阶梯。 辛不畏和柳效梅,足尖一点,飞身纵上了上去,‘白狐仙娘’也飞身跟着上纵。 纵出洞一看,眼前又是一座浅谷,但正北却是一片茂林,而远处似是那座通向西北山口的横岭。 辛不畏见眼前谷中,宽草及膝,怪石林立,实在是一处设置秘道出口的好地方! 两人正待抱拳向‘白狐仙娘’告辞,数丈外突然响起一阵冷沉得意冷笑。 辛不畏三人同时一惊,急忙回身循声看去,只见数丈外的荒草怪石间,缓缓站出来十多人,当前站立的,正是心肠恶毒的白啸天。 和白啸天并肩站立的,正是那个被称为‘泼风刀’的杜姓老人。 面色铁青,一脸怨毒的‘鬼脸刀’王强,就站在白啸天的身后。 其余十多人则分别散立在左右,俱都撤出了个人兵器。 辛不畏和柳效梅见白啸天等人正堵在出口处,的确大感意外,多少对‘白狐仙娘’有些怀疑,因而没有马上拔剑杀过去。 ‘白狐仙娘’当然大吃一惊,登时呆在了那儿,她愣愣地望着白啸天,闹不清他们怎会知道前来出口截击。 白啸天冷冷笑罢,目注‘白狐仙娘’,切齿恨声道:“姚玉枝,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吃里扒外,泄露庄上的密道,企图放走老夫的敌人……” 话未说完,‘白狐仙娘’已急定心神,沉声道:“老爷子,辛不畏对我不杀之恩,我一方面是回报他,一方面也是为了救谷口的五位弟兄……”白啸天再度冷冷一笑道:“难怪‘鬼脸刀’王强向我密报,说你变了,方才老夫久久没听到谷口有动静,王强也立时机警的跑到你阁楼上去找你,果然是你干的好事。” ‘白狐仙娘’却淡然道: “我虽然作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却救了庄上五位弟兄的命,就算你把我处死,我仍觉得值得……”白啸天恨恨地切齿喝了声“好”,道:“那我就命令你马上过来受死!” ‘白狐仙娘’冷冷一笑道: “你这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的活阎王,业已没有资格再命令我了……” 话未说完,白啸天已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喝道:“反了,反了,谁去将那女贼拿过来,老夫赏他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当然是个动人数字,是以,所有散立的十多人,俱都目光炯炯,跃跃欲试。 ‘白狐仙娘’却冷笑讥声道: “白阎罗,用不着你派人来杀我,我自己自会解决,不过你白啸天有活的日子也不大多了!” 了字出口,左手钩镰刀一举,猛向自己的咽喉割去。 柳效梅就站在她的身边不远,一见她举左臂,立即右腕一绕,同时斥声道: “别那么傻!” 说话之间,已将‘白狐仙娘’的左臂握住,同时继续道:“她要你死,你偏不死,而且要活得快快乐乐,我们还年轻,我们要看看他姓白的,五雷轰顶,尸骨不全……”话未说完,白啸天已暴跳如雷的挥动着右臂,厉声道:“杀!杀! 只要把辛不畏三人杀了,老夫决以‘如玉山庄’相赠,金银财宝,悉归诸位所有……”‘泼风刀’杜姓老人首先动容,一摔手中的泼风刀,怒目大喝道:“兄弟们,杀!” 十多人一听。各挥兵刃,同时喊杀,举步就待冲过去。 但是,‘白狐仙娘’却悲愤地嘶声道: “诸位英雄豪杰,千万不要上‘白阎罗’的当,告诉你你们,你们即使为他牺牲了性命,他也不会花一分银子为你买口棺材,哪里还会赠给你们金银财宝?……”白啸天听得面色大变,目闪惊急,赶紧厉声解释道:“诸位老友,千万不要听这贱妇胡说,我白啸天并非生了三头六臂九条命,任意欺骗道上的朋友,我向你们诸位保证,我若食言背信,任由诸位烧我的山庄,杀我的家协…”‘泼风刀’等人原本刹住了身势,这时一听白啸天说的这么坦诚,再度动容,又脱口喊了声“杀呀”再挥动着兵器就要杀过来。 ‘白狐仙娘’却飞身上前数步,悲愤地哭道:“诸位如此执迷不悟,必步‘白山七虎’的后尘,小女子愿以死相谏诸位……”谏字出口,左手钩镰刀已举,“诸位”声中,寒光闪动,她的颈间已激溅鲜红,接着栽倒地上。 辛不畏和柳效梅同时厉声阻止道:“不要——”但是,已经迟了,待等两人飞身扑到,‘白狐仙娘’已闭上了眼睛。 柳效梅蹲身握住了‘白狐仙娘’双臂,激动悲愤的流泪嘶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 白啸天见‘泼风刀’等仍又刹住了身势,再度挥臂厉声道:“诸位老友,机会难再,上呀!” 呀字方自出口,杀声震耳,二十多名黑道高手,各挥兵器,疯狂的杀过来。 辛不畏内心悲愤,杀机早起,大喝一声,迳由‘白狐仙娘’身侧跃起。 “呛”的一声撤出了‘天雷剑’,挟着一道耀眼金红匹练,怒目杀向了‘泼风刀’等人。 柳效梅虽是一位丽质大生的美丽少女,但她却嫉恶如口仇,恨歹徒人骨,这时一见‘泼风刀’等人杀来,顿时大怒,正待跃起拔剑,蓦闻地上的‘白狐仙娘’颤声道:“注……意……八……狼……”柳效梅见‘白狐仙娘’仍能说话,不由脱口欢声道:“她的气管没断……”断字出口,呼的一阵兵刃破风声已到了背后! 柳效梅无瞬多想,就地一滚,一柄单刀已挟着劲风砍下来,一个飞髯大汉一刀已砍空。 飞髯大汉身形未停,大喝一声,扭腕甩刀,准备再杀柳效梅。 但是,滚身跃起的柳效梅,娇叱声中,寒光电闪,‘飞霜剑’一式“天降惊虹”已劈向了大汉的天灵。 一声凄厉惨叫,鲜血激溅,飞髯大汉已连人带刀同时被柳效梅劈为两片。 柳效梅一剑劈了飞髯大汉,转首一看,只见辛不畏神情如狂,剑眉如飞手中‘天雷剑’飞舞翻腾着耀眼匹练,金红光华过处,人头激飞,血如喷泉,惊呼惨叫之声,此起彼落,围攻辛不畏的十多人,大半倒在血泊中,剩余的几人,正在东逃西窜。 对这些歹徒恶煞,她焉能放他们逃走,一声娇叱,飞身扑去,手中飞霜剑,迳向一个逃向正南的中年人杀去。 那人一听背后有兵刃破风声,大吃一惊,回头上看,寒光已经罩面,仓促间,举鞭打来。 但是,寒光一闪,火花飞溅,叮当一声、钢鞭已应声而断,而飞霜剑却继续斩向了中年人的颈间! 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惊心惨嗥,随着激溅冲起的血拄,一颗人头已飞上了半空。 飞扑中的柳效梅,纵身落在一方怪石上,由于已听不到那阵比起彼落的惊嗥惨叫声,立时横剑游目察看,只见神情如狂的辛不畏,仍在荒草乱石间,穿梭般飞来纵去。整个荒谷中,除了尸体,一个活人也看不到了。 一看这情形,急呼了一声“师哥”,飞身纵了过去。 辛不畏一听柳效梅的呼叫,急忙刹住了身势,同时怒声道:“方才白啸天那老狗还在这儿,转眼就不见了!” 飞身纵落他身侧的柳效悔立即道: “一定由地道逃走了!” 辛不畏一听“地道”,举目向谷边看去,一看之下,脱口惊啊,因为倒在血泊中的‘白狐仙娘’不见了!” 柳效梅也发现了,不由脱口急声道: “她的气管未断,如果能及时止血,仍有救活的希望……”辛不畏突然似有所悟的问:“你有没有和‘鬼脸刀’照面?” 柳效梅惊异的摇摇头问:“你也役看到他?” 辛不畏恨声道: “我杀了‘泼风刀’就看不见他!” 柳效梅急忙游目看了谷中一眼,急声道:“好了,既然姣姑娘已被‘鬼脸刀’救走了,我们也得赶快离开这儿……”辛不畏不由沉声问:“为什么?我还要去找白啸天!” “柳效梅急声阻止道: “不必了,八月十五那一天,他一定准时到达……”辛不畏立即不以为然的说:“他去了也是送死,他为什么一定前奉赴约?” 柳效梅却断然的道: “你不会明白那老贼的变态心理,他无法容忍宫师叔活着,除非他自己死了!” 说此一顿,特又郑重的说: “方才姚玉枝苏醒时曾说了一句话,要我们两人注意‘八狼’……”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恍然道:“是啊,为什么没有看到‘黑水八狼’?” 说话之间,再度游目看了一眼全谷。 柳效梅则催促道: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儿姚玉枝说这话,一定有她的原因!” 辛不畏愤然望着四周,毅然颔首沉声道:“好,我们马上走!” 说罢转身,即和柳效梅,同时展开身法,直向谷外,回飞驰去。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八 章 五鬼八狼 京师长安,帝王之都,由周至唐,历一千二百年,历经十一王朝,其景象、气势,处处显示出它壮观的一面,仅以各城门上的筋楼来说,高悬红灯,耸立半空,十数里外,即可望见。 辛不畏、柳效梅,就在早市已散,街上人仍多的时刻,走进了市面繁华,街道宽大的东关大街街口。 他两人离开了崤山“如玉山庄”的秘道出口,按照预定计划赶来长安。 由于‘白狐仙娘’姚玉枝的一句话——注意八狼,他们一路行来,处处小心,谨慎行事,深怕着了‘黑水八狼’的道儿。 说也奇怪,他们沿途赶路,打尖宿店,虽然随时都提高了警惕以防未然,可是,直到此时,竟没发现任何异状。 两人虽然有些不解,但确信‘白狐仙娘’在当时的情形下说出那句话,必有她的见地,否贝,她也不会在即将断气之前,仍想着这个严重问题! 辛不畏和柳效梅,走在宽广繁华的大街上,步覆匆匆,两人都本能的望着高耸半空,悬着一串斗大红灯的巍峨箭楼,朱漆画栋,富丽万千,较之十数里外看到的,尤为壮观。 柳效梅家的“回春堂”药铺,就在进入东关城内不远,是以,他们两人决定先回家休息半日,再去‘威远镖局’看于美兰。 ‘威远镖局’就住在这条东关大街上,由于这是京师第一大镖局,镖师多,名气大,因而柳效梅极为清楚。 前进中的柳效梅,正待将‘威远镖局’,的位置指给辛不畏看,蓦见她目光一凝,脱口轻啊,本能的刹住了脚步。 辛不畏心知有异,急忙停身问:“师妹,什么事?” 柳效梅则举手一指,急声道: “你看,‘威远镖局’的大门为什么关着?” 辛不畏心中一惊,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对街的斜对面,一座通大落地车马大门,两扇黑漆大门果然关着,横媚上一方巨匾,四个金漆大字,正是‘威远镖局’。 打量间,柳效梅则继续惊异的说: “往日旗杆上都升上一面绣有‘威远镖局’字样的锦旗,今天旗也没有升……”辛不畏一看,果见两尊青石大狮子的右边,高竖着一根近两丈高的大旗杆,云斗以上,果然没有镖旗。 只听柳效梅优虑的说: “师哥!我担心戚远镖局可能出事了!” 辛不畏一听,心头立时掠过一丝不祥征兆,因而道:“师妹,我想现在就去看看!” 柳效悔正有此意,颔首赞好,两人迳向对街的‘威远镖局’大门前走去。 辛不畏不知道‘威远镖局’的关门,是否与他辛不畏有关,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柳效梅想的却是‘威远镖局’很可能是彼前来寻事的黑道人物给挑了,果真那样,只怕关门前迁有一场大厮杀,不知伤心转回来的于美兰,有没有赶上。 心念间,两人已越过大街,走到了‘威远镖局’的大门前。 辛不畏举起手来,立即在大门上拍了两下。 “蓬蓬”的回音,证实里面的门楼根深,院子很大。 辛不畏将手放下,久久未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于是看了柳效梅一眼,再举手拍了两下。 这一次里面有了动静,一阵急促的脚步走,同时有人朗声问:“外面什么人叩门?”,辛不畏为了让里面的人安心,立即朗声道:“在下辛不畏,华山的辛不畏!” 只听那人也跟着朗声道: “他说是辛不畏,华山的辛不畏!” 话声甫落,门内远处立时传来‘金刀’于化龙的兴奋声音,催促道:“快,快开门,是辛少侠来了!” 辛不畏一听是总镖头于化龙的声音,立时安心了不少,即对柳效梅宽慰的说: “情形可能不太严重,说话的是于总镖头!” 说话之间,门闩声响,随着艰涩的“轧轧”声,大开了数尺门缝,门开的竟是一个身银灰劲衣的汉子。 辛不畏含笑拱手道: “辛苦,辛苦,打扰了!” 银灰劲衣汉子赶紧抱拳还礼道: “哪里哪里,辛少侠和姑娘请!” 说话之间,侧身恭立,肃手指着门内。 辛不畏和柳效梅走进门内一看,只见里面好大一片院子,正中是座大厅,而总镖头于化龙,率领着一个银灰劲衣老人和一个穿夹袍的中年人,还有一位老花子,正兴匆匆的含笑迎下厅来。 一看到那位老花子,辛不畏的目光倏然一亮,他的确没想到,安邑城的杆尖儿头马五,居然也来了京师长安! ‘金刀’于化龙一见辛不畏和柳效梅,立啊加快了步子。含笑,兴奋地说: “辛少侠,啊!这位不是东门内‘回春堂,的柳姑娘吗?” 柳效梅和辛不畏同时向于化龙行礼,但她因为于美兰的关系,却问候了声: “于怕父好!” ‘金刀’于化龙愉快地连声应好,辛不畏已在和马丐头含笑言欢了,并感谢马丐头引导于美兰先拉走了他的马匹,减少了他不少累赘,并介绍柳效梅向前见礼。 接着又由‘金刀’于化龙介绍银灰劲衣老人和身穿夹袍的中年人认识,这才知道他们分别是副总镖头桂定山和江管事江振雄。 进人大厅,辛不畏坚不上座,只得仍由老花子马五坐在上首大椅上。 一等小童献上香茶,‘金刀’于化龙首先自我解嘲的笑着说:“我曾对辛少侠说过,威远镖局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非常抱歉,今天的大门却是关着……” 辛不畏立即拱手关切的问:“镖局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一问,‘金刀’于化龙的老脸上,笑容立敛,接着唱然道:“一言难尽!” 辛不畏听得一愣,不由转首望着马丐头,惊异的问:“可是有人前来闹事?” 老花子马五颔首叹了口气,道: “祸由还是打从上次押那趟镖掀起来的,当然是由‘白阎罗’,白啸天暗中怂恿唆使……”辛不畏惊异的“噢”了一声道:“他可是派了歹徒前来寻事?” 副总镖头桂定山解释道: “最初传来的消息是‘威远镖局’由总镖头父女押解的财镖,说明白些也就是棺材,已经在华山‘九曲谷”被劫了,而且总镖头还负了伤……”辛不畏立即愤声道:镖局押镖遇强盗,乃是常事,双方搏杀,兵器无眼,负伤在所难免,这也值不得大惊小怪……”马丐头却慨然摇头道:“少侠有所不知,所谓‘同行是冤家’,消息一经传开,所有同行镖局,纷纷派出干员前来慰问,表面上是关切,骨于里却是来抹灰,本来小事一桩,结果闹得满城风雨……”辛不畏愤然问: “他们知不知道‘钩练鞭’、‘九丈高、以及‘多臂猿猴,被杀,‘白狐仙娘’被斩掉了左手的事?” 马丐头正色道:“这是丢人现眼的事,白啸天怎会自打嘴巴?当然只字不提……”柳效梅娇哼一声,沉声道:“他不提咱们自己说呀!” 副总镖头桂定山道: “可是,我们一直接不到总镖头的消息,所以我对那些前来慰问的人,也无以答对……”‘金刀’于化龙赶紧解释说:“当时我因为镖并没有丢,算不得砸了招牌,加之有辛少侠仗义护送,完成这趟买卖绝无问题,再说,白啸天劫镖不成,又损失三名高手,也不会再去宣扬这件事……”马丐头却在道:“丢人的事当然不说,害人的事可不能让嘴巴闲着!” ‘金刀’于化龙继续解释说: “最令我顾忌的,还是白啸天豢养了不少黑道亡命之徒,为了今后威远镖局仍能够顺利的接买卖,我也不敢把劫镖的经过公布出来!” 马丐头两手一摊道: “如今,鸡飞蛋打,人毁了名誉,生意砸了招牌,白白辛苦了一趟安邑,分文没有捞着!”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道: “不是对方当场交给了总镖七千两银票吗?怎么,是假的?” ‘金刀’于化龙摇摇头,有些颓丧的说:“假是不假,只是钱庄上说,这是靖王府失宝那天,一并并被大盗带走的银票,要我最好不要兑现……”辛不畏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对方心肠如此狠毒、狡诈,总镖头为何不去靖王府打他们……”‘金刀’于化龙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马丐头则抢先道:“连白啸天号称‘阎罗’的人物都对崔总管龚师父没有、半点办法,于总镖头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又怎能奈何他们……?” 辛不畏立即愤声问: “难道让他们逍遥自在,奸计得逞不成?” 马丐头淡然问: “潜入王府,形同刺客,这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辛不畏立即愤声道: “这件事我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应得之罪!” ‘金刀’于化龙则黯然摇头道: “算了,‘民不与官斗’,咱们只有认了!” 辛不畏断然怒声道: “不,我辛不畏不知道这件事便罢,既然知道了,绝不能让他们逍遥自在,而且,那七千两银票我也一并要他们兑现……”‘金刀’于化龙却懊恼他说: “没希望了,那家‘大发钱庄’,就是崔总管和龚师爷两人开设的!” 辛不畏却冷冷一笑道: “告诉诸位说,我还真怕是普通生意人开设的呢!” 说此一顿,突的伸手望着于化龙,道: “请总镖头把那七千两银票交给我!” ‘金刀’于化龙紧蟹眉头,不禁有些迟疑。 副总镖头桂定山则忧虑的说: “这样一来;只怕‘威远镖局’再也不能接生意了!” 老花子马五突然晒笑道: “定山兄,你还想继续在刀尖上讨生活呀!看看现在的情况,该收摊啦!” ‘金刀’于化龙一听。再想想女儿的归宿,毅然颔首道:“好,我把七千两银票交给辛少侠,果真有兑现每位离开的镖师,也好多拿百多两银子。” 说罢,迳由怀内掏出几张银票,顺手交给了辛不畏。 辛不畏接过来看也不看,立即将银票收进怀内。 副总镖头却悲愤懊恼的说: “就算关门歇业,也得风风光光的,这算啥?被人家逼得门都不敢开!” 柳效梅听得一愣问: “奇怪,咱们镖局的大门为什么关着?” ‘金刀’于化龙见问,黯然无语,目总镖头则愤然道:“开着门就有人前来闹事,而且声言一定要交出手持‘天雷剑’的辛不畏,我们说没有这个人,马上就大打出手……”柳效梅不由愤声问:“这么说,已经有不少镖师丧命挂彩了?” 副总镖头黯然道: “我们出场迎敌的镖师根基还都不错,只有四五人受了些轻伤而已!” 辛不畏早已气得俊面铁青,眉透煞气,反而望着于化龙,镇定的问:“于总镖头,他们要的人已经来了,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话声甫落,于化龙已毫不迟疑的愤声道:“打开大门,升上瞟旗,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再宣告停业关门!” 话声甫落,老花子马五和副总镖头桂定山,同时朗声赞了个好! 江管事则立即兴奋地奔至厅外,望着左右两边的长厢内,朗声高呼道:“总镖头有令,打开大门,升上嫖旗!” 话声甫落,左右长厢内,立时响起一阵如雷欢呼! 紧接着,数十镖师镖了,迳由左右长厢内欢声呼叫着奔出来,迳向大门下奔去。 ‘金刀’于化龙一看,脸肉颤抖,神情激动,同时兴奋的说:“兰儿听到厅前的欢呼,病情想必也会好多了……”卒不畏和柳效梅听得大吃一惊,同时急声问:”兰妹妹,兰姐姐回来几天了?我们只顾谈话,还没有机会问问她!” ‘金刀’于化龙黯然道: “前天才回来,她一看镖局的门关了,一句话也没有说,整天躺在床上不言不语……”辛不畏和柳效梅同时关切的问:“现在呢?” ‘金刀’于化龙,道: “现在连饭都不肯吃了……” 老花子马五则哼了一声道: “我看她决心不食,准备饿死她自己!” 辛不畏听得浑身一战,俊面大变,望着柳效梅,焦急他说:“师妹,我们快去看看兰妹妹!” 岂知,柳效梅竟然说: “你先去,我要把咱们两人前去‘如玉山庄’的经过,向于伯怕和马前辈报告一下……”辛不畏尚闹不清柳效梅的用心,因而焦急的催促道:“那些事待会儿再说也不迟嘛……”话未说完,老花子马五已望着肃立一角的小憧,淡然吩咐道:“带辛少侠去看小姐!” 小僮一听,立时恭声应了个是。 辛不畏一看马丐头冰冷地面孔,这才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俊面一红,立即有些不安的迳向后厅屏风走去。 由小僮引导着出了后厅门,再穿过数排专供镖师们宿住的单间长房,才到达内宅的门楼下。 门楼高三阶,双门紧闭,一对兽环,乌乌暗暗、显示出主人的心情,忧愤愁苦,已元心兼顾美化环境。 小僮登上门阶,举手在兽环上“挣挣”拍了两下。 响声甫落,里面立时传出一个女子声音,问:“谁呀!谁在外面敲门?” 小僮立即恭声道:“王嫂,是我……” 话未说完,里面的王嫂已恨声埋怨道: “你这个死小禄,如果把小姐惊醒了,看我不活剥了你的皮!” 说话之间,门闩声响,呀的一声门开了。 辛不畏一看,发现开门的竟是一个身穿淡黄罗衫,下着银灰长裙的青春少妇,柳眉大眼,瑶鼻樱口,洁如温玉般的皮肤,她一见门外还站着辛不畏,张了一下小嘴,愣了。 被称为小禄的小僮急忙恭声道: “王嫂,这位是辛少侠,他来看望咱们小姐……”话未说完,青春少妇王嫂已娇靥一红,恍然“噢”了一声,含笑娇声道:“原来是辛少侠,快请进来,方才我家小姐还在睡梦中喊她的‘不畏哥’呢!” 辛不畏听得面一红,知道于美兰仍在睡觉,只得歉然一笑道:“如果兰妹还没醒来,那我待会儿再来好了!” 王嫂早巳将门大开,同时愉快他说: “已经醒来了,已经醒来了,请!请!” 说话之间,不停的伸手肃客。 辛不畏会意地点点头,大步走进了门楼内,只见院内左右是两厢,中间是穿厅,后院三面是二层雕栏朱楼。 打量间,却听身后的王嫂正向着门外的小禄,轻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笨? 有客人也不先说一声?” 只听小禄委屈的说: “我刚说了个‘是我’,你就骂个没完了……”美丽的年轻王嫂立即无可奈何的轻声说:“好啦,好啦,你去吧!” 说罢,急忙走至辛不畏的身侧,有些不好意思的再度含笑肃手道:“辛少侠,请!请!” 进人穿厅,发现有两名侍女和一名中年仆妇,正立在一角,以惊异的目光望着他。 美丽的王嫂却急忙吩咐道: “快通知楼上的小娥,就说辛少侠看小姐来了!” 两个侍女中的一人,目光一亮,立时兴冲冲的奔出了厅后门。 辛不畏在王嫂愉快地引导下,出了穿厅,即是三面朱楼的小院,院中方砖铺地,廊栏下横摆着十多盆鲜花,看来宁静幽雅! 正在打量间,一个一身鹅黄衣裤的俏丽侍女,突然在正楼阁栏台上出现,并望着下面,愉快的说:“王嫂,小姐刚刚醒来,请辛少侠上来吧!” 王嫂一听,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再向神情有些激动的辛不畏肃手说了声请。 辛不畏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于美兰了,在激动的心情中,兼而有些紧张,他真不知道见到于美兰的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心情恍炮中,业已走进楼内,跟着王嫂,沿梯迳向楼上登去。 登上楼梯一看,上面铺满了淡黄色的毛毡,而内室的门帘上,也绣了数朵淡黄色的富贵大牡丹,花心尚缀着无数亮片看来豪华淡雅! 辛不畏的确看得有些不解,他一点也看不出,爱穿鲜红劲衣红披风的于美兰。 竟也喜欢黄色,而她的贴身侍女和这位青春俏丽的王嫂,身上的衣服也是以黄色为主。 诧异间,方才在栏台上出现的黄衣俏丽侍女小娥已将内室门帘高高的掀起来,并望着他愉快的含笑颔首。 走至内室门口,立有一丝他念念不忘的熟悉淡雅香气袭来,同时,他也看到了妆台一侧牙床上睡着的人,正是他心里一直想念,而口里却不敢说的于美兰。 他急步至床前一看,着实吃了一惊,仅仅半个月来未曾正式碰面,于美兰的娇靥削瘦,秀发蓬散,惟淬的简直不敢相认了。 仰面倒在绣被中的于美兰,双目合闭,眼睑颤抖,长而密的睫缝间,嵌着两粒晶莹泪珠,显然,她已知道辛不畏到了她床前。 辛不畏内心惭愧,甚感不安,他觉得——个那样明媚艳丽的少女,折磨到今天这副样子,他辛不畏应该负全责。 辛不畏小心的前俯上身,仔细地注视着于美兰惟淬有些泛黄的面庞,他发现于美兰淡扫了一下柳眉,轻扑了一些香粉,显然侍女小娥曾经为她匆匆化妆过。 他发现于美兰的右手放在被外面,立时双手握祝于美兰的手——人他的掌心,发现微微颤抖,寒冷如冰,不自觉地低了声:“兰妹……”话刚开口,闭目噙泪的于美兰,立时将娇靥转向了床里面。 辛不畏一看,更加不安和难过,不自觉的将于美兰的手贴在他的面颊上,同时黯然道:“兰妹,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而我的不得已你也该清楚……” 说话间,面向床内的于美兰已激动的樱口颤抖,珠泪直流,不知她是感动辛不畏对她的热情,抑或是觉得委屈。 辛不畏则继续道: “现在所有的结都解开了,师妹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方才一到此地就前来看你了,她现正在前厅述说前去崤山的经过……”辛不畏见于美兰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要说话的意思,立即将嘴凑至于美兰的耳畔,悄声道:“师妹对我说,她不但感激你,也敬重你,她愿意永远尊你为姐姐……”说话间,发现于美兰的双颊已升起了两片红晕,知道她想到了他们三人共同生活的事。 由于于美兰的泪珠滚个不停,辛不畏急忙掏出自己的手帕来,轻轻去拭她的眼泪。 手帕一拿至于美兰的眼睛上,她的两道细弯柳眉,立时紧紧的蹩在了一起,显然是辛不畏的手帕汗臭气息太重了,使她不得不闭住呼吸。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手帕上的汗气而躲开,反而静静的承受着,任由辛不畏为她拭泪。 在这一刹那,她才深信她终于如愿得偿,终于捉住了不畏哥的心,并证实了不畏哥是爱她的,而她欣喜的泪水,也因而泪泪的流个不停。 辛不畏耐心地揩拭着,只是愈揩拭愈多,于美兰的泪水像流泉一样,他的手帕大半湿了。 内心的满足,使得于美兰终于睁开了眼睛,并以幽怨含情地目光望着辛不畏,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辛不畏感受得到,于美兰已经原谅了他! 辛不畏笑了笑,并拿起于美兰的玉手吻了一下,道:“兰妹,打从今天起,我们永远不要再分离!” 于美兰深情的望着辛不畏,微红着娇靥,立即含笑点了点头。 辛不畏转首一看,发现妆台上正放着一碗肉粥,立时想起于美兰拒绝进食的事,急忙端起粥碗,拿起羹匙道:“肉粥正好温了,来,你喂你吃一些!” 于美兰摇摇头乏力的说:“我不饿!” 辛不畏却忍笑正色道: “不吃饭哪里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能跟着不畏哥华山过生活……”话未说完,于美兰已娇靥通红,“噗味”一声笑了,同时哗声道:“不害臊,谁说要跟你过生活?” 辛不畏却笑着说:“你不答应也不行,我和师妹也要把你抬了去!” 于美兰却幽怨的说: “只怕爹爹不答应!” 辛不畏听得一愣,问: “你没有把我们两人的心意说给他老人家听?” 于美兰幽幽的说: “干爹已经对他老人家说了!” 辛不畏听得再度一愣问: “干爹?哪个干爹?” 于美兰立即含笑道: “就是安邑城的丐帮马前辈嘛!” 辛不畏一听,立时想到老化子马五。 于美兰继续道: “当那天夜里在安邑城古宅后院碰到他时,他曾劝我不要对你期望太殷,因为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也就是你的师妹柳效梅!” 辛不畏立即讪讪的解释说: “其实,我们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面,玩过两天,一切都是师伯义父作的主!” 于美兰微微颔首道: “我知道,这情形我干爹也清楚,觉得我爹只我这么一个女儿,他老人家也不会答应我嫁给你,干爹也说你是武林未来的英雄人物,绝不可能继承我爹的镖局事业!” 辛不畏却解释说:“我不希望在江湖上闯名立万儿,也不希望什么武林英雄,我只希望你,师妹,我们三人,就住在华山的‘黑龙谷’,自耕自耘,自给自足……”话未说完,于美兰已叹了口气说:“老老辈人的想法可不是这样子的!” 辛不畏见于美兰又开始为他的事而伤感,只得含笑爽朗的说:“老人家的年龄比我们长,经验比我们多,他们的见解自然也比我们正确!来,先吃点肉粥!” 于美兰见辛不畏不再坚持他的说法,因而也绽唇笑了,并愉快的说:“我想坐起来吃!” 辛不畏见小娥和王嫂一直没有进来,知道她们有意避开,这时自然也不会再喊她们,于是,放下粥来,立即伸臂到于美兰的肩背后,将她揽坐起来。 于美兰娇靥通红,心跳怦怦,虽然仍有些娇喘,额角上也渗出了丝丝香汗,但心上人的揽抱,使她感到无比的兴奋快慰,也给了她充沛的坐起来的勇气。 辛不畏一等于美兰坐好,又将另一条绣被和枕头放在她的背后,才再将妆台上的肉粥端起来。 刚刚拿起羹匙,于美兰却仰起娇靥,含着羞笑问:“不畏哥,那天小妹没在‘降龙菩萨’前辈家里等你,你有没有生气?” 辛不畏毫不迟疑的说:“我感到很失望!” 于美兰一听,立时愉快的笑了! 就在这时,楼下院中已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道:“东关‘回春堂’的柳姑娘来看望小姐!” 于美兰听得面色——变,不由紧张地望着辛不畏,催促道:“快!快把肉粥放在妆台上!” 辛不畏一愣问:“为什么?” 于美兰却焦急的说: “让梅妹妹看到了总是不太好……” 辛不畏但然正色道: “这有什么不好?你病了,我来伺候你是应该的,何况我们三人,今后原是一体……”柳效梅上来的好快,辛不畏的话还未说完,外面的王嫂已恭谨的招呼了声“柳姑娘”,而立在室门外的侍女小娥,也将门帘高高的掀起来。 辛不畏转首一看,只见神情愉快,含着微笑的柳效梅,正快步走进室内来。 柳效梅一见床上的于美兰,目光一亮,脱口轻呼了声“姐姐”,急步奔至床上,双手握住于美兰的玉手,继续道:“你?你怎的瘦成了这副样子?” 满面羞红,神情不安的于美兰,依然有些乏力的说:“那天夜间赶路,受了些风寒,躺在床上一直没有起来……”柳效梅则埋怨道:“回春堂就在东门里边,为什么不去那儿抓付药来煎煎!” 于美兰一笑道: “练武的人整天吃药,人家也会笑话我……”柳效梅关切地打量了番,多少有些安慰的意思说:“姐姐虽然瘦了些,但气色看来还不错!” 辛不畏不知柳效梅的心意,反怨她连于美兰脸上的羞红也看不出,因而沉声道:“现在是好多了,如果方才你看到,一定会把你吓死!” 柳效梅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望着辛不畏,关切的问:“为什么?” 于美兰却急忙道: “那是他上来时,我刚刚醒来,面色可能有些苍白!” 辛不畏似乎不便再说什么,只得道: “整天不吃不喝,好人也会饿瘪了……”柳效梅却一指辛不畏手中的肉粥,埋怨道:“既然知道兰姐姐还没有吃饭,那还愣着干啥!” 辛不畏被说的俊面一红,赶紧含笑“噢”了一声,并急忙拿起碗中的羹匙。 于美兰怎好意思当着柳效梅的面让辛不畏喂她,立即摇头道:“梅妹,我真的吃不下了!” 柳效梅则双手摇晃着于美兰的手,亲切的说:“姐姐,你一定要吃,饭后我还有仙丹妙药给你服,然后你就可以下楼参加于伯父为不畏哥设的接风宴了!” 说话之间,辛不畏早已将一羹匙的肉粥送到了于美兰的樱口边。 于美兰无奈,只得张开樱吃了些。 场面一经打开,于美兰也就继续吃了起来。 柳效梅也是绝顶聪明的少女,只谈些她和聿不畏前去崤山‘如玉山庄’的事。 于美兰一面听一面吃,不时愉快地点点头,真正令她高兴的,还是辛不畏亲自喂食而柳效梅依然神情愉快,毫无妒色。 回想那晚她在‘顺兴甸’,发现一个红衣女子伪装她于美兰而去刁难辛不畏时,她心里是多么的气愤?当后来发现那少女就是辛不畏的未婚妻柳效梅时,又是多么的痛心绝望。 如今,此情此境是她做梦都不敢奢望梦到的情境,但是,却真真实实的实现了。 想是内心的极度兴奋,加上不忍放弃心上人喂食的幸福感受,于美兰一面听着柳效梅的讲述一面吃,一觉竟将一碗肉粥吃完了。 一等辛不畏放下粥碗,于美兰才望着柳效梅,关切的问:“梅妹妹,你看那位颜如玉女士,服你的‘续命丹’,真的能够起死回生吗?” 辛不畏则有些迟疑他说: “我爹的‘续命丹’虽具奇效,但也要听病人的求生意志……”于美兰立即会意的说:“妹妹是说,如果她听说‘龙形剑客’宫大侠仍好好的活着,由于内心仍想着再见他一面的意志,她便会多活一些时日?” 柳效梅本准备颔首应是,但为了鼓励于美兰马上能振作起来,立即止色道,“如果她的病只是一种‘心帛,不但可以三五天后完全好起来,同样的可以活到七十,八十……”话未说完,辛不畏已含笑催促道:“师妹,你不是还有灵丹妙药吗?那就快拿出来吧!” 柳效梅恍然“噢”了一声,急忙在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来,立时拔塞倒出一粒白色药丸放进于美兰的心手里这粒白色药丸并没有像给颜如玉的那一种‘续命丹’一拔开瓶塞便满室生香,因而令辛不畏不自觉的说:“这一种药丸为何不香?” 柳效梅当然明白辛不畏的意思,因而正色道:“这一粒药丸非但不香,而且极苦,不过,服下之后,立见神效,你稍待一会儿就知道了。” 于美兰听说药丸极苦,的确有些迟疑,因为她起小就怕一吃苦药,但总不能当着辛不畏和柳效梅的面而不服下去。 只得望着门帘,招呼道: “小娥,端碗白水来!” 柳效梅却正色道: “不用水送,人喉即化!” 说话之间,已在于美兰的手中将那粒丸捏起来继续道:“来,张开嘴,忍耐一下!” 于美兰微蹩柳眉,心中虽然有些紧张,但也不得不将樱口张开! 白色药丸一人口,果然立化津液,顺喉而下,而且满口芳香,丝丝清凉,毫无一丝苦意! 于美兰咽下律液,立时笑了,同时望着柳效梅,含笑嗔声道:“妹妹坏,一点不苦嘛!故意吓唬我!” 柳效梅这时才“噗咙”一笑道: “姐姐方才一听说吃药,脸色都有些变了,我便知道姐姐一定怕吃药,再加上师哥心疼姐姐,以为我拿的药不如‘续命丹’好,所以我才故意吓你们两人一下……”辛不畏被柳效梅说中了心事,俊面顿时通红,赶紧分辩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根本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但是,于美兰却深情愉快的望着辛不畏笑了。 柳效梅则催促道: “姐姐服了‘益气壮神丸’后,应该立时调息几个周天,片刻之后就可下床了!” 于美兰愉快的点点头,立即将双膝盘起来。 恰在这时,外间已有了低声交谈声音,接着是王嫂略微提高嗓音,恭声道: “前厅酒宴已备,请辛少侠和柳姑娘前去入席!” 柳效梅抢先应了一声,又望着于美兰,郑重的说:“姐姐先调息凝气,小妹和师哥先到前厅等你,你要马上来哟,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和你商议!” 于美兰心情愉快,精神振奋,绽笑颔首道:“好,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辛不畏和柳效梅愉快的挥挥手,迳自走了出来。外间的小娥、王嫂、和另一个中年妇人,同时行礼招呼,仍由王嫂引导下楼,走出内宅。 一出内宅门楼,柳效梅即向王嫂挥了个“再见”手势,立即望着辛不畏,关切的问:“师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大发钱庄’兑银子?” 辛不畏毫不迟疑的说:“当然在由王府出来之后!” 柳效梅立即颔首道: “小妹也正是这个意思;而且要如此如此,你看如何?” 辛不畏听了,不由坚起拇指赞声道: “好,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绝不能让那批奸小得逞。” 说话之间,业已穿过了数排长房,沸腾的人声迳由大厅内传来。 辛不畏和柳效梅一听,知道人都到齐了,两人立时加快脚步。 一进厅门,守在锦屏旁的一个小僮,立即向内高声朗唱道:“辛少侠和柳姑娘到!” 朗唱甫落,全厅顿时一静,所有在座的人纷纷站起,同时向这边望来。 辛不畏游目一看,只见筵开六桌,除中间一桌上有马丐头、副总镖头、江管事外,另外还有四位身躯魁梧的劲衣中年人,想必是局里的重要镖师。其余五桌上,看来全都是镖局内的镖师伙计等人。 ‘金刀’于化龙早已含笑走了过来,肃手一指辛不畏,朗声介绍道:“诸位,这位就是救了老朽一命,保住了咱们‘威远镙局’金字招牌的辛少侠!” 话声甫落,全厅数十镖师伙计,立时鼓掌欢呼稍歇,立即谦声道:“诸位镖师先进,于前辈这么说,实在是太客气了。诸位都是久经阵仗,经验丰富的资深镖师,当然也知道遇险地而提高警惕,但那天于前辈和美兰姑娘所遭遇到的,却是对方处心积虑的险恶陷饼,即使在下不凑巧经过,以于前辈数十年行镖经验,及美兰姑娘的机智和艺业,也必安全通过无疑!被拔此低辏质且徽笳粕突逗簟? 辛不畏继续豪放的说: “理在宵小藉机闹事,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大家的活路与生计,我们绝不能长此忍让下去,从此刻起,在下要与各位共御外侮,直到将来犯的宵小完全消灭为止!” 话声甫落,欢声震耳,掌声如雷,历久不绝。 ‘金刀’于化龙立即向着辛不畏和柳效梅,含笑肃手,引导人席。 柳效梅则望着老花子马五等人,愉快的说:“晚辈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兰姐姐也要前来聚餐!” 于化龙和老花子马五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问:“她能下楼吗?” 柳效梅立即风趣的笑着说: “所谓‘药到病除’!热坏搅耍匀灰簿统耍 ? 说罢,尚含着娇笑看了辛不畏一眼。 老花子马五和副总镖头等人一看,顿时明白了她的话意,俱都快意的哈哈笑了。 卒不畏原本以为柳效梅说的“药”,是指她的“益气壮神丸”,这时经她这么一看,再经老花子等人的哈哈一笑,俊面立时胀得通红。 于化龙听说爱女也要前来参加聚筵,自是高兴,立即吩咐小僮加一个位置,就放在辛不畏和柳效梅的空位旁边。 也就在这时,锦屏旁的另一个小僮,突然急声呛喝道:“启禀总镖头,小姐来了!” 如此一呛喝,于化龙几人脱口惊啊,全厅顿时一静。 辛不畏也不由惊得脱口道:“这么快?” 只有柳效梅抿着小嘴儿笑了。 只见锦屏侧的小僮,躬身后退,接着全厅暴起一阵热烈心吼声震厅瓦,久久不歇。 辛不畏转首一看,目光倏然一亮,只见俏丽恃女小娥和青春少妇王嫂,双双拥扶着一身紫红驼绒劲衣的于美兰,迳由屏后走进来。 于美兰虽然显得有些瘦弱,但经过了小娥和王嫂刻意化妆,已减去了不少病态,看来反而另具一种少女美。 她含着娇笑,游目全厅,缓缓挥动着纤纤玉手,答谢对她这么热烈的欢迎。 柳效梅见辛不畏一双星目,异彩烟烟,直盯着于美兰一瞬不瞬,知道他被于美兰另一种风韵美所吸引,因而心中一动,立即含笑催促道:“师哥,还不快把兰妹妹扶过来!” 辛不畏正感心神恍饱,也的确有些儿不知所措,这时一听柳效梅催促,也未思索,“哦!”了一声,急步走了过去,伸臂由小娥的一边将于美兰扶祝他这一扶于美兰,刚刚有些歇落的欢呼,轰的一声再度掀起来,声震厅瓦,恍如春雷一般。 于美兰又惊又羞又急,她再怎么也没想到心上人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扶她,一张芙蓉般的娇靥,顿时胀得通红。 但是,于化龙和老花子马五看了,才真正的安心笑了。 于美兰本待挣脱辛不畏的手,但她立时警觉到,只要她一挣扎,不但伤了辛不畏的自尊,也毁她与辛不畏之间的美满姻缘。 是以,她虽然羞红满面,仍没忘了仰起娇靥,深情含契的看了辛不畏一眼。 她担心柳效梅看了会生气,一到近前,立即握住柳效梅的玉手,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马丐头看在眼里,也急忙向着柳效梅肃手谦声道:“柳姑娘是客,请上座!” 柳效梅却愉快的谦声道: “兰姐姐是长辈,理应由兰姐姐上坐!” 于化龙当然知道马丐头的意思;也急忙肃手道:“再怎么说,这是她的家,当然由你柳姑娘上坐!” 柳效梅也看出了于化龙和马丐头的心意,只有她紧临马丐头坐,师哥辛不畏才能坐在她和于美兰之间,因而一笑也就坐下了。 这时全厅业已静下来,江管事向于化龙请示了一声,立时挥手命令开酒上菜。 酒是醇酒,菜是名菜,只怕‘威远镖局’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是以,于化龙一声“酒筵开始”,立时欢声雷动,举杯呼干之声,此起彼落。 不知之人尚以为“威远缥局”发了大财! 酒过三巡之后,一些镖师伙计,都想藉敬酒的机会,走到近前,好好看看这位近来轰动江湖的少年奇才。 当然,其中一些保镖多年的资深镖师虽然亲耳听总镖头谈论过“九曲谷”的全盘经过,也曾耳闻辛不畏最近又连挫黄河帮高手的传说,但看了辛不畏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多少有些怀疑,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尤其,几个年青俊秀,武功自觉不错的镖师,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于美兰为何病倒,当他们看了辛不畏公然上前去搀扶他们心目中的美人时,俱都十分光火。 几个人虽然并未商议,但却心意相通,决心借敬酒的机会将辛不畏灌醉,让他当众出丑,也好泄一泄心头之愤! 一些真心想近前观看的镖师伙计他们已开始敬酒了,辛不畏见人家的心意真诚,也不峻拒,酒到杯干。 但心中有数的于化龙和马丐头可看得暗暗焦急,不停的在旁含笑暗示道: “举杯为名,沾唇为干。好,好!意思到了!” 辛不畏为人本就豪爽,加之兰妹释怀,师妹愉快,心中格外高兴,不但人家敬酒时先干为敬,反而回敬对方一杯! 于化龙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须知此刻大开镖局大门,完全是因为有他辛不畏在此撑腰,这若是对方挑衅上门,而他辛不畏却醉倒了,后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马丐头和于化龙正感焦急之际,裹见七八位局中最年轻的镖师,个个端着一碗酒,正依序向着这面走来。 于化龙一看这情形,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正待出声喝叱,比他还经世故的马丐头,已向他挥了个“忍耐”手势。 就这一迟疑问,第一个端着——碗酒的青年俊秀镖师已到了辛不畏的面前。 辛不畏见突然来了一个端着一满碗酒的青年镖师,看来和他辛不畏差不多的年纪,居然有这么大的酒量,顿时愣了。 于美兰一直坐在辛不畏的身边,神情愉快,靥含娇笑,望着一个接一个鱼贯而来向辛不畏敬酒的伙计和镖师。 这时突见一个端着酒达前来敬酒的青年镖师,花容立变,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沉声问:“杨镖师,你为什么用碗来敬酒?” 杨姓青年镖师立即哂笑淡然道: “人家辛少侠是海量,小姐你也太关心了吧!” 于美兰一听,娇靥顿时羞得通红,只气得娇躯微抖,杏目圆睁,正待怒声说什么,于化龙早已抢先沉声道:“杨武师,咱们瞟局正处在……”话未说完,心中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辛不畏,立即望着于化龙,含笑谦声,道:“于前辈请不要扫了这位杨镖师的酒兴,他没有说错,晚辈虽不敢自称海量,但喝个三坛五坛还不致醉倒!” 说罢,望着杨姓青年镖师,含笑继续说:“杨镖师,想必你也看到了,方才所有前来敬酒的镖师,在下都回敬了一杯,如今,你阁下用碗,在下当然也用碗回敬你一碗!” 杨姓青年镖师一听,正合心意,立即毅然颔首赞“好”。 辛不畏望着捧壶小憧,一指桌面上的饭碗,含笑道:“请满上!” 大厅上不知何时静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辛不畏和杨姓青年镖师的身上。 至于其他几个年轻镖师,端着酒等候在一旁的情形,大家更是看得清楚,当然,有些镖师心里也明白,他们几人为什么去敬酒。 老花子马五,原以为这些年轻镖师,是因为辛不畏在“九曲谷”救了于化龙父女,而近日又连番大败“黄河帮”的几个著名凶煞高手,心中有所不服。 “这时一看杨姓青年镖师的神情,语气中充满了妒意,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种为儿女私情而发生的拈酸争执,做长辈的,最好伺机疏导,切忌横加干预,偶一不慎,反而弄得不可收拾。 是以,他特地向着于化龙摇头施了个眼神,示意他静观变化,不要向前阻止。 于化龙内心焦急,额角渗汗,虽然看到了老花子马王的暗示,但仍忍不住说: “敬酒意在真诚,沾唇即止,何必用碗较劲儿!” 人虽然如此说,辛不畏却注视着小僮满酒,似是听而未闻,而杨姓镖师则端着酒碗,直望着辛不畏,目不斜视。 柳效梅虽然也怕辛不畏醉倒了,但她身为宾客,不便多说什么,何况辛不畏已答应了对方? 于美兰见父亲和干爹都没有强行干涉,自己心里也明白几个年轻俊秀镖师平素对她的殷勤表现,加之杨姓青年镖师方才的抢白,使她更不敢开口劝阻了。 只见辛不畏,一等小僮将酒斟满,端起满碗,望着杨姓青年镖师,含笑道: “杨镖师,干!” 干字出口,已端碗凑至唇边,咚咚两口,仰颈喝了个干,将碗迎空一照;滑滴未现。 全厅镖师一看,立即朗声喝了声彩。 杨镖师正在气头上,自然不甘示弱,也端起酒碗喝起来。 他虽然喝了六七口才喝完,照碗时也滴酒未剩。 全厅镖师伙计们一见也给他朗声喝了个好! 两个小僮早在江管事的指示下,各自抱了一个五斤小坛,一等辛不畏两人喝干,立即上前倒满酒碗。 辛不畏更不迟疑,向着杨姓青年镖师一举碗,含笑道:“在下先干为敬!” 敬字出口,酒碗已端至唇边,依然咚咚两口喝完。 再看杨姓青年镖师,双眉微蹙,面色苍白,喉结不停的上下移动,知道他刚刚饮下的一碗酒,正在胃中翻腾。 于是,谦和的绽唇一笑,正待说什么,杨姓青年镖师已愤然将酒端至唇边,咚咚的喝起来。 马丐头和于化龙都看出杨姓青年镖师第——碗酒喝的太急,绝对喝不下这一碗,正待出声阻止,刚刚喝了两口的杨姓青年镖师,“噗”的一声又将喷出来! 一蓬酒雨,挟着飞腾酒气,直向前面的辛不畏扑去。 辛不畏一见,急忙两手捧碗,立时遮住了俊面,一蓬酒雨,全部喷在他的身上。 全厅镖师纷纷站起来,脱口惊啊,不少人暗怨杨姓青年镖师,不知量力,自取其辱,也兼而使大家脸上无光。 再看辛不畏的身上,无数酒滴,就像雨水打在荷叶上,一粒一粒的晶莹酒珠,顺着他的衣布滚下来。 于美兰早已由座位上站起来,正待抽出香帕为辛不畏揩酒,但看了这种奇现象,顿时愣了。 那位杨姓青年镖师业已晕了过去,就近桌上的两个伙计急忙起身将他扶住,立即送出厅去。 当然,所有在座的镖师伙计都知道,杨姓青年镖师根本没有晕厥,只是他自己羞惭的已不好意思睁开眼睛。 紧跟在杨姓青年镖师身后准备敬酒的另一青年镖师,虽然还没没敬酒,已惊得神情惶急,面色苍白,站在那儿愣愣的发呆! 辛不畏一看,知道这个青年镖师的恼量还不如杨姓青年,为了吓阻以后的几人打消了敬酒念头,主动的向着面前青年镖师,含笑道:“谢谢你,在下先干了”! 说罢,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举起碗来,仰颈喝光。 发愣的青年镖师一看,急定心神,脱口慌声道:“辛……辛少侠,在下……” 辛不畏一见,故意恍然“哦”了一声,含笑道:“不必客气,既然你朋友诚心诚意,而又饮不下这碗酒,好,那我就代你饮了吧!” 吧字出口,气纳丹田,以唇二撮、猛吸一口真气,只见青年两手捧着的碗中酒,就像一道激射的喷泉般,直向辛不畏的口里射去! 全厅的镖师镖伙一看,不少人脱口轻啊,俱都愣了!” 老花子马五看得暗暗心惊,这招“吸酒如泉”,莫说是他,就是当令的几派掌门人,也未必能有辛不畏这样的精纯。 ‘金刀’于化龙早就知道辛不畏的内力雄厚,但绝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惊人! 柳效梅和于美兰,除了内心的惊心,再也想不到其他了。 也就在大家神色一惊,同时一呆的刹那,辛不畏已将碗中的酒吸干! 全厅镖师伙计一看,各自急定心神、“轰”的一掀起一阵如雷震耳的热烈欢呼! 辛不畏赶紧抱拳过顶,游目全厅,含笑谦声道:“献丑,献丑,诸位请勿见笑!” 话声甫落,大门外突然传未一声清脆刺耳的“克嗓”声! 由于这声脆响人耳惊心,全厅的欢呼声戛然停止了,大家转首向厅外一看,只见高耸大门外的镖旗杆,正缓缓的倾倒下来。 全厅镖师伙计们——看,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啊,面色大变,知道对手找上门来了。 ‘金刀’于化龙只气得浑身颤抖,虎目圆睁,立时怒喝道:“大家迎出去,今天和他们拼了!” 全厅镖师伙计一听,立时暴喏一声,纷纷向厅外奔去。 辛不畏虽然以深厚的内力控制着刚刚饮下的几碗酒,但方才已经有了几分酒意。 这时见于化龙气得面以铁青,浑身只抖,立即剔眉沉声道:“前辈不必动怒,他们既然如此欺人,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话未说完,大门口已传来一阵粗犷喝骂声:“好一窝子猴儿崽子,敞开了大门大吃大喝起来,想必是吃的熊心豹子胆,喝的是天龙地虎血……”另一个粗犷声音则接口道:“什么熊心豹子胆,分明是死前的断头饭……”辛不畏举目向外一看,只见迳由大门外走进五个一式灰蓝劲衣,背插同一型式鬼头刀的彪开大汉来。 当前一人眉须棕红、其余四人有的瘦高,有的面黄,有的生了一对大眼底有的脸上挂着两道紫红色的刀疤痕。 打量间,已听老花子马五沉声道: “他们已进来了,我们也迎出去吧!” 于是,由于化龙当前引导,大步走向厅外。 于是,效梅则望着于美兰,低声问: “兰姐姐,这五人小妹似乎曾在甘肃见过……”于美兰立即道:“他们就是甘肃一带,专作杀人越货勾当的‘甘西五鬼’……”话未说完,柳效梅已恍然道: “小妹想起来了,当前棕色眉毛的是‘赤眉鬼’,脸上有疤的‘刀疤鬼’,其余三人是‘精灵鬼’、‘大眼鬼’、‘讨命鬼’!” 说话之间,众人已到了大厅阶下,所有的镖师伙计也都在左右列开。 ‘金刀’于化龙一到厅下,立即举手一指对方五人,怒斥道:“甘西五鬼,你们也太欺人了……”话未说完,生了一对大眼睛的‘大眼鬼’,突然怒骂道: “好个姓于的老王八,居然敢为‘甘西五杰’改字号,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花子马五立即沉声道:“大眼贼,我老花子曾经两次饶你不死,这——次可是第三次了!” ‘大眼鬼’一看老花子马五,先是神色一惊,接着有恃无恐的哈哈一笑,道: “老叫花,你神气个啥?今天四爷我可不是落了单的病鸭子,告诉你,稍时五位大爷齐动手,定要把你老小子打趴下!” 老花子马五一听,顿时大怒,沉声喝了个“好”道:“我现在先取了你的狗命,然后再收拾他们四个!” 说话之间,一勒破袖子就待纵进场内。 但是,辛不畏已伸手将他拦住,同时淡然道:“前辈请息怒,让晚辈来处置他们……”脸上有的疤的‘刀疤鬼’一听,顿时大怒,道:“闭上你的臭嘴巴,你当老子们是豆腐渣,任由你处置?” 辛不畏缓步走出,冷冷一笑道: “我把你们当作了臭狗屎……” 话刚开口,一脸横肉的:‘讨命鬼’已厉嗥一声,飞身前扑,箕张着双掌十指,飞身向辛不畏扑去。 一旁的于美兰一看,花容大变,脱口急呼道:“不畏哥小心他的‘腐尸掌’!” 辛不畏早巳发现他的‘讨命鬼’的两掌发乌,这时再听了于美兰的急呼,心中一动,立时旋身跨步,右手一绕,迳拿‘讨命鬼’的左腕。 ‘赤眉鬼’一听于美兰急呼:‘不畏哥’,心中一惊,面色大变,脱口大喝道:“退回来!” 但是,已经迟了,扑向辛不畏的‘讨命鬼’,一声惨叫,身形已被辛不畏扭腕抖了个悬空角斗,“克嚷”声中,一头载在地上。 ‘讨命鬼’虽知自己的左臂已断,痛撤心肝,但他怕辛不畏再补他一脚或一掌,猛的一个翻身滚回了‘赤眉鬼’四人身前。 ‘精灵鬼’和‘刀疤鬼’一见,急忙将‘讨命鬼’扶起,但他已痛得面色如纸,冷汗滚滚了。 ‘威远镖局’的镖师伙计们一看,立时暴起一声发泄性的欢呼烈彩。 想起这些大来,受尽了这五个恶煞凶徒的窝囊气,这时看到辛不畏仅一个照面就将‘讨命鬼’的左臂扭断,怎么不感到舒畅痛快? ‘赤眉鬼”却嗔目望着辛不畏,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在下正是你们要找的人,姓辛名不畏……”畏字方自出口,‘精灵鬼”已厉喝道:“果然是你这个杀胚!” 厉喝声中,右手已闪电般抽出一柄飞刀来! 柳效梅一见,脱口娇叱,“呛”的一声已将背后的宝剑撤出鞘外。 但是,就在她撤剑的同时,‘精灵鬼’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手法,右腕一抖,一道寒光直奔辛不畏的面门。 柳效梅自觉拔剑神速,但这时一看,也知拨截已经不及,不由惊得脱口发出一声尖呼。 于化龙,老花子,以及于美兰等人,身边都没有携带兵器,而所有的镖师伙计也没想到对方三句话不到,就偷袭打出了暗器! 是以,在骤惊之下,人人浑身一颤,同时发出二声惊恐嘶哑怒吼! 但是,就在大家怒吼刚刚出口的同时,眼明手快的辛不畏,早已出声如电,伸出中食两指将那柄长约四寸雪亮的飞刀挟住! 所有的镖师伙计们一见,惊恐嘶哑的怒吼,立时变成了势如春雷的欢呼! 辛不畏却望着紧张发愣的‘精灵鬼’,晒然一笑道。 “你阁下在掷飞刀的技巧和手法上,的确高人一等,接刀当然也与众不同,在下就用你这把飞刀,让你在众多镖师面前来表演一下你接刀绝技,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说话之间,‘精灵鬼’早已蓄势以待,最后的“界”字出口,挟刀的两指已猛然弹出。 只见寒光如电一闪,‘精灵鬼’猛的闪身绕腕。 但是,就在他闪身绕腕的同时,右肩肿已鲜红激溅,而右臂也跟着垂下来,惊叫声中,左手急忙将肩头捂住,汩汩的鲜血,迳由指缝间渗出来。 扶着‘讨命鬼’的‘刀疤鬼’一见,急忙向前,愤然拉开‘精灵鬼’的左手,接着将深头栽在地上。 ‘刀疤鬼’急忙在怀内取出一个止血包,顺手塞进刀口内,转首望着辛不畏,切齿恨声道:“难怪道上的朋友都恨你入骨,你出手之狠,心肠之毒,果然犹胜当年的‘毒龙’宫自豪!” 辛不畏哂然一笑,道: “假设方才的飞刀射在我的脸上,那又该怎么说?” ‘刀疤鬼’怒目厉声道:“那是你该死!” 辛不畏冷冷一笑道: “好,那他中了刀,也是他活该!” 话声甫落,‘赤眉鬼’已望着‘刀疤鬼’怒声问:“老三怎样了?” ‘刀疤鬼’立即恨恨的怒声道:“右臂已经废了!” ‘赤眉鬼’听得暗吃一惊,心知要糟,断定辛不畏今天绝不会让他们五人全身而退。 为了早些脱身,故意望着辛不畏,恨声道:“辛不畏,你出道不久,便已搁倒了不少道上的朋友!你终有一天会后悔,今大的账爷给你记上了,咱们是走着瞧!” 说罢转身,向着‘大眼鬼’和‘刀疤鬼’两人一甩头,沉声道:“咱们走!” 走字出口,辛不畏已沉声道:“慢着!” ‘赤眉鬼’听得浑身一战,不由怒声问:“你一连伤了我两位兄弟,你还要怎样?” 辛不畏立即剔眉怒声道: “我们并没有招你们惹你们,是你们自己砍断旗杆,上门寻事……”柳效梅则横剑怒声问:“这儿不是茶馆酒楼,你们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 ‘刀疤鬼’怒目望着柳效梅,怒声问:“你是什么人,要你多嘴?” 柳效梅冷冷一笑道: “你先别问我是谁,先说出你们是谁砍断的镖旗?” ‘大眼鬼’突然上前一步,怒声问:“是四爷我砍断的,你要怎样?” 柳效梅立即剔眉怒声道: “不怎么样,姑娘我也要斩断你的两腿!” ‘刀疤鬼’心中一动,突然厉声一笑道:“好,砍断旗杆二爷我也有份,倒要看看你怎样砍断爷们的腿!” 腿字出口,举臂翻腕,“霍”的一声撤出了鬼头刀。 ‘大眼鬼’也恨声应好,道: “既然你们决心要我们的好看,爷们也只好和你们拼了!” 说话之间,也毅然撤出了鬼头刀。 岂知,柳效梅竟望着‘赤眉鬼’,沉声道:“你也用不着呆在那儿打逃走的主意,你也抽出刀来一起上吧!” 话一出口,所有镖师伙计中,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啊! 原本准备合力擒住柳效梅,然后挟持藉以逃走的‘刀疤鬼’和‘大眼鬼’也着实吃了一惊。这时两人才警觉到,柳效梅的武功剑术,可能差不了辛不畏多少,否则,她也不敢自动要求老大‘赤眉鬼’一起上了。 ‘赤眉鬼’一看眼前情形,知道也只有拼死保命一途了。 是以,厉声一笑,毅然喝好,“霍”的一声撤出了鬼头刀,耍了个刀花,厉声道:“咱们拼了,杀!” 杀字出口,飞身前来,挥舞着鬼头刀,当先向柳效梅杀去。 柳效梅手持的乃是一柄削铁如泥的‘飞霜剑’,如不贯注真力,和一般普通宝剑没有两样,一旦交手搏斗,真气力透剑身,光芒四射,耀眼生耀,方圆数丈这内立时洒上了一层如霜光华。 这时一见‘赤眉鬼’三人同时杀来,娇叱一声、飞身前扑,身形一个闪电旋飞,脱口娇叱道:“八方风雨!” 娇叱声中,耀眼匹练翻滚,剑啸淋淋有声、叮叮轻响,刀片纷飞,‘赤眉鬼’三人同时发出惊恐惨呼! 又听柳效梅怒叱道:“极电天雷!” 雷字出口,娇躯腾空而起,挟着一道寒光,直升半空。 辛不畏一直全神注视场中变化,一方面担心柳效梅有失,一方面也要看柳效梅的剑术究竟到了什么火候! 一听她自动报出剑招名称,知道她有意要他注意她的功力火候。 这时见她又报出“极电大雷”,心中顿时吃了一惊,知道她已动杀机,而他却不希望有尸体由‘威远镖局’的大门里抬出去。 是以,一见柳效梅的娇躯腾空而起,震耳大喝道:“不要杀他们!” 大喝声中,半空的柳效梅已挟着一道耀眼匹练和悠长厉叱,身形疾泻而下,剑光直奔‘赤眉鬼’三人的头颅! ‘赤眉鬼’三人手中的鬼头刀,俱已被斩得片片寸断,直到柳效梅出剑招,三人的眼睛仍在金星直冒,两眼旋花,看不到柳效梅身在何处。 这时一听辛不畏大喝“不要杀他们”,再听了头上柳效梅悠长厉叱,只吓得惶声嗥叫,魂飞天外,为了自保,急忙将手中的断剑旋身飞舞起来。 飞身疾泻而下的柳效梅,一听柳效梅的喝止,断定其中另有原因,只得厉叱声中,宝剑疾变招式,就在‘赤眉鬼’三人的头上,闪电般舞了个轮盘大的剑花。 只听“沙沙”轻响,‘赤眉鬼’三人同时发出一声凄厉惊心惨叫,一个翻身,就地滚向了圈外。 柳效梅一挥剑削了‘赤眉鬼’三人的发譬,身形斜飞而下,落脚处,‘刀疤鬼’恰好滚到了身前,于是,又趁势飞起一腿,立即将‘刀疤鬼’的身体踢飞。 只见‘刀疤鬼’翻翻滚滚的身体,挟着一声悠长嗥叫,直向场外飞去。 蓬头散发,满面血渍的‘赤眉鬼’和‘大眼鬼’,一见‘刀疤鬼’被踢飞,嗥叫一声,挺身跃起,飞身向前扑去。 但是,他们两人惊吓过度,浑身颤抖,哪里还有力气扑救‘刀疤鬼’? 是以,一扑未至,‘刀疤鬼’已咚的一声跌在地上,继续向前滚了两滚,立时晕了过去。 ‘精灵鬼’和‘讨命鬼’,断臂负伤,痛彻心肝,但仍痛苦的咬着牙走向了‘刀疤鬼’身前。 ‘赤眉鬼’和‘大眼鬼’两腿一软,也萎在地上,张着大嘴直喘气。 分列厅前的所有镖师伙计们,看了‘五鬼’的狼狈相,无不感慨的暗自摇头,想想他们五人前两次来时,威风八面,连番伤人,当时他们何曾想到会有此刻? 也就在大家暗自慨叹,‘五鬼’狼狈的蹲坐在地上的同时,大门外突然又走进八个一式手提狼牙棒的彪形大汉来。 辛不畏和柳效梅一看,竟然是在崤山浅谷暗中发现的‘黑水八狼’。 这时,两人才恍然大悟,‘白狐仙娘’姚玉枝向他们提出的警告,原来是‘黑水八狼’前来了京师长安,显然是奉了白啸天之命,特的来挑于化龙的‘威远镖局’。 只见‘黑水八狼’个个生得浓眉大眼,人人颏下蓄着一圈丈多长的络腮胡子,因为他们穿着一色一式的铁灰劲衣,只能在他们的脸型皮肤上分辨他们谁是谁。 ‘金刀’于化龙和老花子马五,以及副总要头和部分资深镖师,一看又来了‘黑水八狼’,无不大吃一惊,希望他们不是前来闹事的才好。 只见‘八狼’中一个青灰面庞的大汉,一看场中的‘五鬼’的情形,立即扬声大骂道:“妈拉巴子这是啥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中间红面膛,浓眉大眼的大汉则望着‘五鬼’和于化龙,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低着头直向‘赤眉鬼’和‘大眼鬼’打量。 到了这般时候,‘赤眉鬼’只得羞惭的抬起头来了颓废妁说:“郑大侠,你们八位来迟了一步,我们兄弟五个栽了!” ‘八狼’中一个黄面皮的大汉故意讥声道:“这不是‘甘西五杰’中的‘赤眉’老大吗?怎么槁的,怒发冲天,满脸开了花?” ‘赤眉鬼’虽知对方在奚落他,也只得黯然叹了口气道:“只怨我兄弟五人学艺不精,不是人家的对手……”话未说完,一个独眼大汉立即沉声道:“那天你们在白老爷子的贵宾筵上,越众而出,夸下海口,保证能挑了于化龙的烂摊子,一定能活捉辛不畏那小子,如今,于化龙的烂摊子既没挑,辛不畏那小子也没捉到……”肩负刀伤右臂已废的‘精灵鬼’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愁眉苦脸他说: “所以现在就看你们八位大侠,来替我们兄弟五人报仇雪恨,争回面子了,能够捉住辛不畏那小于当然更好!” ‘黑水八狼’听得精神一振,同时望着于化龙和辛不畏等人,急切的说: “谁是辛不畏?谁是辛不畏?” 辛不畏这时才冷冷一笑道: “你们这八个畜牲的眼睛,到底比鬼的目光差了一等,小爷站在你们面前半天了……”话未说完,独眼大汉已目光一亮,大声兴奋的说:“大哥,咱们真的该发财了,想不到这小子的块头儿,比咱们想像的还高还大!” 方才发话的青灰脸大汉更是哈哈笑着说:“大哥,二哥,看这小子的这副架子,怕不换它个千多两金子,咱们可不能让他多流一摘血呀!哈哈!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中间红面膛和略显黑瘦的两个大汉,也立时得意的笑了。 其余五人更是神情兴奋,有着难以抑制的快活。 柳效梅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决心先浇他们一盆冷水,立即哂然一笑道: “八狼……”岂知,话刚开口,立在最左边的歪嘴大汉,立即愉快的上前一步,嘻笑道:“有!姑娘,在下正是萧八郎,姑娘有何吩咐?” 柳效悔仅淡淡的斜了他一眼,立即改口道:“八只狼听着……”这一次刚一开口,‘八狼’中竟有四五人同时瞪目怒喝道:“妈拉巴子的臭丫头,居然敢辱骂八位大爷,看你手中提着宝剑,想必就是欺负‘赤眉’老大五个人的一个……” 柳效梅毫不生气,反而颔首道:“不错,正是姑娘我。不过,我看你们高兴得好你见了财神爷,我问你们,你们捉往了辛不畏,要向什么人领奖金?” ‘八狼’中的六七人,同时沉声道: “当然是向‘如玉山庄’的白老爷子……”柳效梅娇哼一声,哂然一笑道: “只怕你们要到‘五殿阎君’那儿去找他讨赏了!” ‘黑水八狼’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同时大变,由中间的两人抑先怒声说: “你说什么?” 柳效梅不答反问道: “你们在崤山浅谷中发现了‘白山七虎,的尸体,接着追向了山口,回头又在浅谷中碰见了‘泼风刀’杜老头……”‘黑水八狼’听得神色一惊,依然由中间两人惊异的问:“你?你都看到了?” 柳效梅当然不会说她那时和辛不畏正在树林,因而道:“当然看到了,因为姑娘我辛不畏杀了‘白山七虎’后,正赶往‘如玉山庄’去杀白啸天……”‘黑水八狼’一听“去杀白啸天”,八人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震惊的齐声问: “你们已把白啸天杀了?” 柳效梅却淡然摇头道: “不,不是我们杀的,是‘泼风刀’杜老头他们动的手……”‘黑水八狼’一听,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俱都愣了。 年龄最小的萧八朗却急定心神,正色道:“不,大哥,二哥,咱们可不能被这丫头片子人骗了!想想看,白老爷子对待杜老英雄他们那么好,他们怎么会联手把白老爷子给杀了呢?” 如此一说,‘八狼’中有三四人正色道:“是呀,他们都是用白花花的银子请来助拳的高手,如果他们杀了白老爷子,谁付他们银子?” 柳效梅冷冷一笑道: “当白啸天无力付那么多金子银子而企图将杜老头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只怕杜老头他们便不会因白啸天待他们好而放过白啸天了!” 如此一说,‘黑水八狼’果然傻了,因为,他们八人在来京师的途中,就曾担心他们万一捉住了辛不畏,而白啸天耍好使诈,他们又当如何了事。 他们八人商议的结果,正是柳效梅所说的——杀了白啸天那个老王八。 反应较快的萧八郎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说:“不对呀!梅绲叮怯置蛔阶⌒敛晃罚训腊桌弦恿Я揭佣几恫怀隼绰穑俊? ‘八狼’中的三四人也跟着正声道: “是呀!难道为了千把两银子,就狠心杀这么多道上的英雄不成……?” 话未说完,已经明白柳效梅动机的辛不畏,立即不耐烦的说:“实话告诉你们,在下进入‘如玉山庄’,遍寻不见白啸天,捉住一个庄丁一问,才知白啸天已由谷边地道逃出谷外,去找‘泼风刀’等人请求保护去了……”话未说完,红面膛的大汉已冷冷一笑道:“说着说着就露出破绽了,白老爷子既然还需要杜老英雄保护,他为什么还要杀杜老英雄他们?” 一直闹不清柳效悔心意的老花子马五,唤然沉声道:“任大郎,你们最好等辛少侠把话说完了再插嘴!” 红面膛的任大郎误以为‘威远镖局’方面已经怕了他们‘黑水八狼’,是以,向着辛不畏,做然挥手道:“好,你继续说!” 辛不畏早巳看透了于化龙仍舍不得他这份镖局事业,所以才忍耐再三,是以,继续沉声道:“当在下准备在谷外寻找白啸天时,正巧在谷口碰见他率领着‘泼风刀’等人赶回来、我们就在谷口动上了手……”一旁的柳效梅立即插言道: “问问他们,可知谷口有什么邪门歪道?” 如此一说,‘黑水八狼’的面色同时一变,俱都愣了。 柳效梅知道也晓得谷口埋有火药的事,立时冷冷一笑道:“当‘泼风刀’杜老头他们,舍生忘死,拼命围住辛少侠厮杀时,白啸天竟悄悄溜进谷内去点火线,试问,‘泼风刀’他们发现后,他们还会因白啸天待他们不错而将白啸天放过?” ‘黑水八狼’见柳效梅说出了谷口里有火药,自然有几分相信了,心中多少了有些懊恼,眼看到手的千两黄金,刹时成了泡影。 ‘金刀’于化龙深觉机会难得,立即抱拳谦声道:“任大侠,章二侠,老朽与八位虽无深交,但也有见面之缘,这件王府盗宝,嫁祸宫大侠的事,完全是白啸天一手造成,至于以辛少侠换黄金的事,更是荒谬至极,试问,万一八位受伤或殒命……”‘八狼’中的三四人立即瞪目怒声道:“我们兄弟八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白山七虎’!” 于化龙只得陪笑颔首道: “当然,黑水八侠的威武,老朽久已闻名,不过,就算八位捉住了辛少侠,白啸天真的会付给八位金子吗?” 于美兰听得心中一惊,知道更糟,不由脱口喊了声爹! 果然,‘八狼’中立即有三四人做然冷笑道:“只要我们兄弟八人捉住了辛不畏,便不怕白啸天不付奖金!” 于化龙由于说错了话,因而增长了对方的贪心和威风,加之看到辛不畏俊面已变得铁青,只急得额角立时急出汗来,不由望着‘八狼’懊恼的解释说:“可是,白啸天已经死了呀!” ‘八狼’中独眼、黄面,较黑的三人立即沉声道:“我们根本不相信白啸天已经死了!” 柳效梅明目一瞪,剔眉怒叱道: “既然不相信,姑娘我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去问!” 问字出口,飞身纵了出去! 辛不畏一见,立即命令道:“关上大门!”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具有无尚的威严,分列两边的镖师伙计中,立有数人暴喏一声,飞身奔向了大门口。 ‘黑水八狼’惊异的看了奔向大门口的数名镖师伙计一眼,怒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纵落场中的柳效梅立即恨声道: “要你们前去死城,亲自去问白啸天!” 天字方自出口,独眼大汉已暴喝一声: “妈拉巴子的你找死!”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狼牙棒高高举起,照准柳效梅的大灵狠狠砸去。 柳效梅一见辛不畏命令关门,知道他也动了杀机,是以,一等独眼大汉的狼牙棒狠狠砸下,脱口娇叱,身形电旋,手中‘飞霜剑’泼风般削向了对方的左肩。 独限大汉再度一声暴喏,猛地扭腰拧腕,狼牙棒竟“呼”的一声扫向了柳效梅的腰间! 全场镖师伙计们一见,面色同时大变,不少人吓得脱口惊啊! 也就在他们脱口惊啊的同时,场中已有了变化! 只见柳效梅一挺娇躯,身形平飞而起,狼牙棒就在她的身下扫过去,乍然看来,极似已扫中了她的双腿。 但是,就在狼牙棒在柳效悔身下扫过的同时,柳效梅一声娇叱,手中‘飞霜剑’已反臂劈下,寒光一暗,鲜血激溅,独眼大汉的渗叫尚未出口,由肩至股之间,已被柳效梅的‘飞霜剑’劈为两片。 由于场面惨烈,分列两边的镖师伙计们,不少人发出了惊呼! 任大郎七人一见,面色大变,同时厉嗥一声,各舞狼牙棒,神情如狂,迳句横剑落地的柳效梅扑去。 所有的镖师伙计,又立时发出一声惊恐呐喊! 也就在呐喊声起的同时,辛不畏已一声不吭,“呛”的一声金红光芒电闪,卷起一片耀眼翻滚匹练,挟着一阵隐隐风雷声,挥剑杀在七狼之间。 柳效梅精神一振,宝剑扫闪,配合着辛不畏的‘天雷剑’舞成一片剑林剑山。 但金红光芒如银匹练交织间,风雷震动,彩虹时现,惨嗥声中,人头飞起。 残臂落地,狼牙棒节节而断,刹那间静了下来,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黑水八狼’,这时已断头缺臂的倒在血泊中,显然无一人幸存。 所有的镖师伙计都惊呆了,于化龙黯然不语,老花子暗启慨叹,远远坐在场外的‘甘西五鬼’更是个个面色如土,浑身不停地打颤! 他们原就知道‘黑水八狼’占不到便宜,最后也必步他们五人的后尘闹个灰头土脸,没想到他们八人下场,竟是如此之惨! 五人看到大门已关,更是煌恐不安,唯一感到还有一线活命希望的,那就是杀了‘黑水八狼’的辛不畏和柳效梅,已双双收剑,未发一言,迂自并肩走向了大厅和东厢房之间。 显然,他们是因为手脸上溅满了血渍,不愿让在场的人看到他们凄厉面貌才默默离去。 于美兰先看了一眼并肩走去的辛不畏和柳效悔,才又转首望着老爹于化龙,镇定的说:“爹,挂出歇业牌,放了‘赤眉鬼’他们……”话未说完,于化龙已默默的点了点头,并挥了挥手示意她去照顾辛不畏两人。 ‘赤眉鬼’五人见于美兰代他们请命,而于化龙也点了头,内心一阵惭愧,同时起身行礼,望着正待转身离去的于美兰,感激的说:“多谢于姑娘救命之恩,我兄弟五人今后决定改恶向善,重新做人,绝不辜负于姑娘和于总瞟头的大恩大德……”于美兰哪里还有心情听‘甘西五鬼’向她感恩颂德,但听了他们决心向善,只得淡然挥了个宽慰鼓励手势,迳自向已转过厅角的辛不畏和柳效梅追去。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九 章 靖王府送简 一间洁静的书房,两盏精致纱灯悬在横梁上,烛茵熊熊,房内显得特别明亮。 ‘金刀’于化龙,正低头捻须踱着步子,显然有着满腹心事。 老花子马五一副总漂头,两人默默的分别坐在客座和侧椅上,也显得心事重重。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外的小僮,突然向内躬身道:“启禀老爷,小姐陪着辛少侠和柳姑娘到了!” ‘金刀’于化龙一听,立即肃手说了声“请”! 接着,由于美兰引导着辛不畏和柳效梅,三人并肩走了进来。 老花子马五和副总镖头同时由座椅上站起来,含笑相迎。 辛不畏首先拱手谦声道:“三位前辈!” ‘金刀’于化龙则含笑肃手:“坐!坐!” 于是,仍由老花子马五上坐,辛不畏三人则侧坐相陪。 辛不畏神情较严肃,于美兰神情较凝重,只有洗沐浴过后,依然容光焕发的柳效梅神情如常,看来仍极愉快。 一等小僮依序献上香茗,于美兰首先关切的问:“爹,‘甘西五鬼’……?” 话刚开口,于化龙已宽慰的说:“我想他们将来不会再来闹事了!” 于美兰依然关切的问:“他们走时怎么说?” 于化龙“噢”了一声,肃手一指副总镖头,道:“是你杜叔叔送他们走的!” 副总镖头立即道: “我派人先为他们止血接骨、并买了三顶壮士帽给他们遮丑,他们走时,再三感谢,尤其看到门前被他们砍倒地镖旗杆,更是惭愧的直说抱歉……”老花子马五接着说:“甘西五鬼尚无大恶,这次辛少侠和柳姑娘都手下留情,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冥冥中也不能说没有因果!” 副总镖头继续说: “辛少侠和格姑娘联手杀了‘黑水八狼’,给他们五人的震撼最大,今后可能再不敢为非作歹了!” 辛不畏有些不安的问: “处置了‘黑水八狼’,不知对镖局可有影响?” ‘金刀’于化龙立即含笑爽朗说: “歇业牌都已挂出去了,还怕它有何影响?他们八人前来闹事,咱们为他们收尸,还每人送他们一口棺材,他们也该瞑日泉下了!” 说罢,竟和老花子马五,以及副总镖头三人失声笑了。 老花子马五首先敛笑,正色问: “进入王府向靖王爷揭发崔总管和龚师爷狼狈为好,阴谋盗宝的事,辛少侠预定什么时候采取行动?” 辛不畏毫不迟疑的说: “此刻正是时候,晚辈准备马上行动!” 于化龙和老花子马五同时赞声道: “好,此刻掌灯不久,警红松驰、而且王爷尚未就寝,较易寻得,不过,仍应谨慎,不可轻心!” 辛不畏恭声应是,并关切的问:“陈述书笺可曾写妥?” 于化龙急忙颔首道:“江管事已经送来了厂说话间,已在怀内取出一张素笺、中央特别贴了一道鲜红纸条,上面写着“恭呈靖王爷”字样。 于化龙一面将书笺交给辛不侵,一面郑重叮嘱说:“见到王爷呈递时,千万记住,绝对不可利用任何足可造伤害的东西或利器!” 辛不畏立即起身,双手接过,并恭声道:“晚辈晓得!” 他顺手翻开书笺一看,上面叙述的,正是崔总管和龚师爷与白啸天暗i卜勾结盗宝,嫁祸‘龙形剑客’宫自豪,以及崔总管害死他的如夫人,用棺托膘,和龚筛爷黑吃黑的全盘经过。 辛不畏匆匆看罢,小心谨慎的将书笺叠好放进怀内,并望着老花子马五,关切的问:“马前辈,王府外面……?” 老花子马五急忙道: “你尽可放心前去,到时候自然有人引导!” 辛不畏继续关切的问:“大发钱庄那边……”老花子马五立即道:“一切照计划行事!” 辛不畏颔首赞好,向着于化龙三人的拱手,道:“晚辈这就前去了!” 说罢,又望着柳效梅,于美兰,继续说:“你们两人久住京师,王府中可能有认识你们的人,暗中接应时,更应特别小心!” 已经起身的柳效梅和于美兰,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老花子马五立即催促道: “好了,从现在起,咱们大家分头行事!” 辛不畏恭声应了个是,紧了紧腰间的佩剑,一个人大步走了出去。 立在房门外的小僮,一见辛不畏走出来,立即恭谨的指了指房后。 辛不畏会意的点点头,迳向房后走去。 房后仍是一片花圃,七八丈外即是院墙侧门,他略微提气,仅一个起落已到了侧门下,拉开门闩走了出去。 门外是两匹院墙的夹隙,夹隙内一片漆黑,仅能看到十丈数外出口后街上的微弱亮光。 也就在他举目外看的同时,暮见出口处露出半个脑袋,一只眼睛正向里面望来。 辛不畏心中一惊,断定他们午后的计划很可能已经被人;泄露了! 惊疑方动,身形已起,飞身向出口处扑去。 一到出口,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花子,拿着一根打狗棒,悠闲的倚墙坐在地上。 小花子看得神色一惊,急忙由地上站起来。 辛不畏一看是个小花子,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而友善的含笑挥了个宽慰手势。 小花子先看了后街一眼,机警的低声道:“马师叔祖恐怕还没接到通报,‘赤眉鬼’任老大一个人到靖王府去了!” “辛不畏听得心头一震,“噢”了一声,立即提高子警惕,急忙游目去看后街上的情形。 只见后街上一片昏暗,仅有三五家门楼下燃着纱灯,数名街人,匆匆而行,看不到有什么可疑之处。 打量间,又听小花子继续说: “我们东城的分舵主,命小的前来等候并报告辛少侠,此刻前去王府和进人工府后,应该格外谨慎,以免中计!” 辛不畏听罢,立即在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寒在小花子的手里,并含笑摸了摸小花子的头,愉快的说:“谢谢你小兄弟,去时我会小心!” 心字出口,不待又惊又喜的小花子说什么,一长身形,巳飞身纵上墙头,展开身法,直向东关城墙前驰去。 辛不畏这时已另有了决定,他断定:‘赤眉鬼’是在晚饭之后才去的王府,前去的主要目的,当然是去报告崔总管说了辛不畏已到了‘威远镖局’,并伤了他们“五鬼”,和杀了“八狼”的事。 根据‘金刀’于化龙和老花子马五的判断,靖王爷既然严命禁止府内人等说出失宝的事,崔总管在接到‘赤眉鬼’的报告后,也不可能请求王爷派兵前去‘威远镖局’捉他辛不畏。 值得顾虑的,倒是崔总管接到了‘赤眉鬼’报告后,必定多派高手把守,警红较前更加严密,增加了是入王府的困难。 这时,他才深悔阻止柳效梅杀‘赤眉鬼’三人的不智,否则,哪里还有此刻的危机? 如此,他必须尽快进入王府,在他们尚未完成布署前,已见到了靖王爷,揭发了他们狼狈为好的盗宝诡谋。 心念间不觉已到了东关城墙下,虽然东关大街上,灯火辉煌,行人接睡,正是热闹时候,却没有哪一人会抬头看一眼房面上,正有一个人在飞驰。 辛不畏到达城墙下,身形不停,腾身纵上了城头,急忙游目察看,除了高耸云霄的敌楼下,肃立着数名盔甲鲜明的军士外,城头上果然没有半个人影。 游目察看问,身开有已起,飞身越过了谍垛,直落城冈。 城内是一条官兵登城通道,数丈外即是民房街巷。 辛不畏深怕被人发现,点足纵进了就近的一道巷子内,接着纵上了房面,直向数百丈外一片灯光烛天处驰去。 根据柳效梅于美兰两人画给他的位置图,前面那片灯火明亮,金碧辉煌的宫殿楼阁,就是位在东城的靖王府。 辛不畏凝目察看,只见高大富丽的王府在门里面,即是一座巍峨大殿,之后,崇楼高阁,一片金碧,后面空旷处矗立着一座塔形高阁,想必就是后花园中的聚宝楼了。 看了这等壮丽广大宅第,辛不畏不由暗自感慨,俗话说的好,“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一阵飞纵疾驰,直到距离王府数十丈处,才飞身纵下房面,直向空场对面的高大宫墙前走去。 宫墙高近两丈,上覆绿瓦,在宫内辉煌灯光的映照下,油光发亮,耀眼生花。 辛不畏见他面对之处,距离王府大门前的大街仅二三十。丈,不敢直奔宫墙前,只得沿着民房边缘的一排房向北端的后官方向走去。 前进近百丈,蓦见宫墙阴影下蜷卧着一个小花子,他的打狗棒就倚立在宫墙。 辛不畏看得心中一动,知道这个小花子就是丐帮派来的引导人。 他一停身止步,这才发现小花子正斜眼看着墙头,而他放在背后的手,正拿着打狗棒一下一下的向上指。 辛不畏举目向上一看,这才发现宫墙内正有一棵大树。而茂密的枝叶,刚刚越过绿瓦墙头,正是进入王府最隐秘之处。 一看这情形,辛不畏再不迟疑,飞身纵过空场,直落小花子卧身之处,足尖一点地面,嗖的一声纵上一墙头。 纵上墙头一看,目光修然一亮,只见眼前数十丈外,四座宫殿拱围着一座灯光明亮的高阁,栏台上有宫女内侍活动,并隐隐有乐声传来。 辛不畏这时才恍然大悟,小花子卧在此地,非但是进入王府最隐秘的地方,也是距离王爷晚宴最近之处。 看看前面的巍峨大殿,至少在百丈以外,而那座后花园的聚宝楼,看来较之前面的大殿更远,传出乐声的明亮高阁,正位在王府的中间。 打量完毕,心中暗喜,立即回头看向墙下,正待挥手,墙根暗影下的小花子已经不见了。 辛不畏知道小花子已经离去,立即准备向中央的明亮高阁前接近。 但是,由于‘赤眉鬼’已经先来了王府,又有小花子的一警告,因而特别小心谨慎。 他先看看墙内,再看看附近的房面,说也奇怪,除了左右两边的两座独院内亮着灯光,传出人声外,其他的地方既看不到警卫,也看不到有人走动。 辛不畏根据他的直觉,附近似乎没有埋伏着有人,也没有那种肃煞气氛。 他虽然如此感觉,依然不敢大意,他先飞身纵上就近的一排长房,再越过独院的厢房,到达独院门前,才发现前面仍有一道宫墙,而侧门的门阶下,正有两名头戴亮盔,身着软甲的佩刀警卫在那里走动。 辛不畏不敢硬闯,只得纵下房面,绕过院后,在一座屋角后探首一看,发现两个警卫正停身看向门内看。 这种稍纵即逝的机会,辛不畏当然不会错过,足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越过通道,直飞墙头,接着纵落在狈殿后飞檐翘角上。 当他飞上翘角的同时,曾看到侧门内,正有两个佩刀军士走出门外去。 由于殿脊的前面即是连接明亮高阁的大桥,辛不畏当然更加警惕,竹弦罄笛燎亮的明阁门前就立着一个内侍,他更不敢大意。 但是,他前进一切顺利,并没有遇上埋伏,也没有中计,因而对那位小花子的消息是否正确不免有些怀疑。 根据明阁内的乐声和笑声,以及立在阁门口那位内侍的沉着和镇定,绝不似预设的诱敌骗局。 辛不畏极轻灵的越过殿脊,迅即登上了天桥,闪身隐在阁角的巨柱后。 为了看清里面的情形,不得不舐湿手指,在窗纸上戳了凑近小孔向内一看,辛不畏的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处,只见阁内陈设富丽,通间无柱,中间一张燕形玉桌,桌上摆满了酒菜,一位年约五旬,蓄着黑须的威武中年人,身穿黄袍,发譬上横插玉管,正在那里捻须而笑,状至安祥。 一位中年贵妇人,紧临黄袍中年人而坐,也正望着桌前绽唇微笑。 桌前红毡地上,正有四名霓裳宫女在翩翩起舞,手中各提着一个彩色绒球,不时投向中间的两只雪白狮猫;戏逗它们腾身飞跃,下落时跌倒,引得玉桌后的中年人和贵妇人不时发笑。 数名宫女内侍站在玉桌之后,吹弹乐器的宫内歌伎则坐在一角,气氛充满了欢乐。 辛不畏一看这情形,断定饮宴的黄袍中年人和贵妇人,僦是靖王和王妃,他们的身边除内侍宫女,并没有卫士和增设加派的高手保护,这令他对于丐帮东城分舵上供给的消息,更加怀疑。 现在他既然极顺利的进入王府,而靖王爷就在阁内饮酒,自是不必再顾虑‘赤眉鬼’进入王府的事,倒是如何将怀中的陈述好谋的书简呈递绐靖王爷看,是急切要办的事。 如照眼前情形看,亲自进入或用砖块瓦片投掷,都会惊了王驾或扫了王爷的酒兴,很可能,反而影响了投书的效果。 如果在此一直等候靖王爷宴罢回宫,伺机将书简丢在通道上,还不知道要等候多久! 尤其,阁上灯光明亮,他又穿着白衣,很可能不一会儿便被府内行走的宫女内侍发现,那时更为不利。 心念间,蓦见站在阁门外的那个内侍,突然用手中的拂尘挥了一下头上,也许是挥走他头上的灯蛾。 但是,辛不畏却看得心中一动,目光倏然一亮,他再不迟疑,足尖轻轻一点,飞身而起,伸手握住了檐下叠椽。 紧接着,一挺腰身,平贴在阁檐下,手脚并用,轻灵前进,就像一只巨大的壁虎,爬行在阁檐下。 当他摒息爬到阁门一侧那个内侍头上时,立即探手怀中,将那封书简取出来,接着倒挂金钩,上身缓缓下垂,右手书简也悄悄送向那个内侍的绒球监帽上。 由于内待监帽后高前低,顶上缀满了杏黄绒球,是以,当辛不畏将书简悄悄一放时,正好落入绒球内。 说也凑巧,就在辛不畏缩手,挺腰上升的同时,明阁内的乐声突然停止,并传出一声召唤声。 辛不畏正全神摒息上升,因而没有听清里面召唤什么。 但是,就立在下面的内侍,却急忙应了声“奴婢在”,转身走进了阁门内。 辛不畏看得目光一亮,心中又惊又喜,急忙挺身握住叠椽,立即由花窗孔向内看去。 如果是老江湖,他会毫不迟疑的加速离去,以最快的身法脱离险地。 但是,辛不畏为了得到结果,又怕书简由那个内恃帽上滑落,非但没走,反而要看个仔细。 只见里面的歌舞已经停止,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内侍已站在靖王桌侧,正望着走进门内年轻内侍,靖王爷似乎有什么事要垂问他。 但是,当年轻内侍走进阁门时,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白纸中央贴着一道鲜红纸条的陈情书简,看来特别醒目! 靖王爷看得双眉—蹙,老内侍看得面色一变,脱口沉喝:“隆福站住!” 沉喝声中,急步奔至已经发愣停身的年轻内侍身前,伸手将那封收简取下来。 被称为“隆福”的年轻内侍,一看由他头上取下一张红条白纸,面色顿时大变,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年轻内侍叩头下去尚未求饶,看罢书简上“恭呈靖王爷”字样的老内侍,竟突然惊得高声大呼道:“有人擅闯王府,拿刺客呀!” 他一面高呼,一面奔出了阁门,继续连声大喊起来。 “老内侍这一惊呼,明阁内的内侍宫女,纷纷尖呼惊叫起来,情势顿时大乱! 辛不畏一看,心中又惊又怒,恨不得飞身下去,一剑杀了这个惊恐乱叫的老内侍。 但是,他知道,绝对不可以,果真那样,不但义父的不白之冤不能洗雪,由于上面牵涉到威远膘局。只怕‘金刀’于化龙也施逃干系。 就在他迟疑未决,而老内侍仍有阁门外向着前殿方向望空中高呼的同时,明阁内的靖王爷已怒吼道:“干蒙,不要胡喊乱叫,把那东西呈上来!” 被称为“干蒙”的老内侍闻声一惊,又慌得急忙转身奔进了阁内。 但是,内宫两边的宫墙外,已经传来一片吆喝之声,而前殿方向也传来“捉拿刺客”的呐喊。 辛不畏一面急急向阁角飞檐处退去,一面急急察看整个王府情形。 只见东边他方才越过的两座独院的房面上,已有十数人举着兵器向这面纵来,西边的十数人似是刚刚纵上房面,只有数殿左右的房面上还没有人影。 一看这情形,辛不畏决定迳由前殿方向尽快冲出王府,否则,一旦被他们包围了,要想不杀人而脱身恐怕就难了。 心念间,已到了飞檐阁角,身形一闪,疾泻而下,直落侧殿的天桥上,立即展开身法,直向前殿方向驰去。 由于身穿白衣,立时被远处闻警赶来的护卫发现,立时又发出一阵“捉拿刺客”的呐喊。 明阁内的宫女歌伎们,也正好看到离去的辛不畏,刚刚歇落的尖呼惊叫声,再度掀起来,情形较方才更乱。 辛不畏飞腾纵跃,加速疾驰,看看将到前面的大殿后,随着地面的呐喊,一阵衣袂风响,一连纵上七八个手提兵器的护卫来。 为了避免伤人,辛不畏只得回身再向正北驰去,因为,只有北面没有人围堵,同时,他也有些后悔一开始没有逃向后花园方向。 三方包围的护卫们,一见辛不畏转身又奔向了明阁前,俱都吓得绷声呐喊! 也就在三面护卫纷纷呐喊的同时,前殿方向的护卫中,突然有人怒喝道: “姓辛的,任大爷在此候你多时了,有种的你站住!” 辛不畏一听“任大爷”顿时想起了‘赤眉鬼’,杀机猛的袭上心头,一咬牙齿,又折身向前殿方向驰去。 前进中举目一看,只见一个头戴英雄帽,脸上数处薄敷了一些刀创药的锦衣男子,赤眉棕发,正是他辛不畏恨之人骨,决心杀了泄愤的‘赤眉鬼’。 但有一点却令辛不畏十分不懈,‘赤眉鬼’没有利用王府的护卫协助他、竟一个人加速向他辛不畏迎来,真不知他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 就在辛不畏迷惑的一刹那,蓦见十数护卫中,一个身穿锦袍的瘦高中年人,突然指着‘赤眉鬼’,厉喝道:“姓任的,你找死,你是什么意思喊住他?” 他字出口,突又急急挥手厉喝道: “杀了任老大,快!杀了任老大! 厉喝声中,奔驰在他左右的四五名护卫,暴喏一声,提着刀剑迳向‘赤眉鬼’杀去。 ‘赤眉鬼’一见,反而加快了向辛不畏驰去的速度。由于他没有携带鬼头刀,先抖手打出数枚飞蝗石,同时急叫道:“辛少侠,正北去不得,快向东西两边冲出去。” 辛不畏原就有些迷惑,这时一听‘赤眉鬼’的指点,突然感到一阵惭愧。 但是,五名追杀‘赤眉鬼’的护卫中,一人“哎呀”一声,左脸立时开花,一枚飞蝗石正恰打在他的左颊上。 其余四人,拨掉了飞蝗石,已举刀砍向了‘赤眉鬼’。 辛不畏一见,顿时大怒,飞驰中,大喝一声,加速扑去,“呛”的一声撤出了‘天雷剑’,挟着一道金红耀眼剑光已到了四名护卫前。 在房面上翻身疾滚的‘赤眉鬼’却脱口急呼道:“辛少侠,千万不能杀人!” 就在‘赤眉鬼’急呼声中,金红耀眼匹练翻滚,风雷声动中,叮当轻响,银星飞射,立时响起数声尖呼惊曝,三名护卫飞身疾退,其中一人滚下房去。 但是,杀退了四名护卫的辛不畏,左手已多了一柄大砍刀。 也就在这时,东边赶来的十数人业已驰到,当前三人大喝一声,同时奔向了滚身站起的‘赤眉鬼’。 辛不畏一见,脱口沉喝道:“任大侠接着!” 沉喝声中,左腕一抖,手中的大砍刀,挟着一道寒光飞向了‘赤眉鬼’。 ‘赤眉鬼’哪敢怠慢,闪身绕腕,伸手握住了刀柄,大喝一声,反臂砍向了当先杀到的一名护卫。 这名护卫手持宝剑,似是知道‘赤眉鬼’的刀法厉害,惊呼一声,飞身跃开了。 ‘赤眉鬼’也不追杀,一个进步欺身,挥刀又杀向了就近的两名,刀风霍霍,声势惊人,他也同时大喝道:“辛少侠,向东杀!” 由于没有任何人敢再向辛不畏杀来,因而辛不畏正横剑立在原处看他厮杀。 这时一听,飞身迳向东边扑来的几名护卫杀去,决心仍由来时的原路冲出去。 飞扑的身形方向,明阁的栏台上已响起了一声宏亮的沉喝道:“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离去!” 如此一吆喝,扑向辛不畏和‘赤眉鬼’的数名护卫飞身退开了,而辛不畏和‘赤眉鬼’则身形不停,继续向东加速驰中。 疾驰中,辛不畏转首一看,只见靖王等人正立在明阁栏台上向着这面看。 但是,目光炯炯,立在栏台的靖王爷,却突然举手向南一指,怒声命令道: “桂护卫,你们拿下崔总管,马上押来见我!” 喝声甫落,前殿方向的数名护卫,同时暴咯一声,迂向那名瘦高中年人奔去。 那个瘦高中年人早吓得跪在房面上,面向明阁高声哭喊道:“王爷,小的冤枉呀!小的冤枉呀!” 那几名扑过去的警卫哪容他分说,一执他的双臂已将他架起来。 辛不畏一看,这才知道那个瘦高中年人就是崔总管。 两人在毫无拦截的情况下,飞身驰出了王府高墙,越过空场,立即纵进了民房间的一道黑巷内。 ‘赤眉鬼’首先刹住身势,垂刀抱拳,感激的说:“多谢辛少侠及时掷刀救了在下!” 辛不畏急忙叩剑拱手,谦声道: “任大侠快不要这么说,要不是你及时阻止,我已经奔进了后花园了。” ‘赤眉鬼’黯然叹口气道: “辛少侠是吉人,自然有天相护,就是没有在下的阻止,那些弓箭和也未必能射得中你……”辛不畏原以为后花园中有“聚宝楼”,必然处处有机关,所以‘赤眉鬼’才出声阻止他。 这时听说后花园中埋伏着有弓箭手,不但大感意外,也着实吃了一惊。 ‘赤眉鬼’却继续说: “在下前去王府时,崔总管已经知道你少侠到了……”辛不畏不由“噢?” 了一声问:“他怎的知道?” ‘赤眉鬼’正色道: “当然有人在‘威远镖局’里卧底!” 辛不畏听得心头一震道:“竞有这等事?” ‘赤眉鬼’微一颔首,继续说: “当崔总管接到消息时,他便断定你会前来向靖王爷陈情辩白,所以将所有的护卫分别布置在东西南三面,而后花园中则埋伏下百多名弓箭手,等你发现三面有人转向正北时,再乱箭齐发,希望能在你不注意的情形下获得成功。” 辛不畏自信前进时会时时注意前面的可疑动静,即使埋伏了弓箭手,也未必能将他射中,但他心里对‘赤眉鬼’的见义勇为,仍甚感激。 不过,对于他能顺利的长躯直人而未碰见一个护卫拦阻的事,仍忍不住迷惑的问:“可是,他为什么不在内宫墙外就将在下拦住,却让在下直达王爷的饮宴之处呢?” ‘赤眉鬼’不禁一笑道: “他正希望你惊了王驾,判个满门抄斩的重罪呢,他为什么要派人阻止你? 如果你一怒之一把王爷给杀了,他还要念佛呢!” 辛不畏听罢,不由恨声道: “这狗才的心肠也太狠毒了!” ‘赤眉鬼’立即道: “所以在下领了赏银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辛不畏听得一愣问:“赏银? 什么赏银?” ‘赤眉鬼’见问,神情有些涩然,但仍坦诚的说:“就是每去‘威远膘局’挑衅一次,崔总管就赏在下五人百两银子,负伤加倍……”辛不畏立即淡淡的说: “要是你们兄弟五人都像‘黑水八狼’一样……?”话未说完,‘赤眉鬼’已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唉!现在想来,实在不值得了所幸你少侠手下留情……”辛不畏立即正色道:“不,这也是冥冥中有因果,也就是说你们的行为虽然有些乖舛,但并无大恶……”‘赤眉鬼’竟毫无愧色的颔首道:“少侠说的不错,我们兄弟五个虽然打家劫舍,但下手的对象都是富豪人家,既不杀人也不采花……” 辛不畏立即赞声道:“好,所以说,这就是冥冥中的因果,希望你们五位今后能改恶向善,重新作人!” ‘赤眉鬼’苦笑一笑道: “不瞒辛少侠说,从今以后、江湖上再没有我们兄弟五个了!” 辛不畏听得剑眉一蹙,问:“为什么?” ‘赤眉鬼’含笑道: “说来惭愧,我们这几次前去‘威远漂局’闹事,的确在崔总符那儿拿了一些银子,足够我们兄弟五人找个偏僻乡村,买片田地,盖座宅子,每人再娶个老婆了。” 辛不畏一听“崔总管那儿拿了一些银子”,立时想起在前街暗处楼应的于美兰和柳效梅,同时也想起了前去“大发钱庄”兑换镖银的事。 是以,急忙拱手含笑道: “好,我预祝你们兄弟五位早日置田产,盖华屋,婪得美丽娘子归!” ‘赤眉鬼’听得精神一振,也抱拳含笑,愉快的说:“好,希望托你辛少侠的洪福,一切早日如愿,告辞了!” 说罢转身,如飞向东驰去,眨眼工夫已消失在深处的黑暗里。 辛不畏记挂着于美兰和柳效梅,收了‘天雷剑’也沿着行树暗荫,直向前街奔去。 前进中,只见前街上灯光明亮,行人来往,似是没有人发觉靖王府里方才发生了有人侵入的事情。 距离前街尚有十数丈,蓦见街角一家阴影下站着上道人影,凝目一看,正是身着绿绒劲衣,背系‘飞霜剑’的柳效梅。 辛不畏一见立在暗荫下准备接应的柳效梅,立即加快了步子,但他根据柳效梅闪闪生辉的眸子,断定她内心必极焦急。 尚未到达近前,暗荫下的柳效梅已发现了他,低呼了一声“师哥”,飞身扑了过来。 柳效悔一到近前,立即将面含微笑的辛不畏抓住,同时目旋泪光的急切问: “怎么搞的?王府里一阵呐喊之后,再没有了动静,真急死人……”辛不畏见柳效梅娇靥苍白,额角渗汗,浑身有些微微颤抖,知道她太关心他的安危了,立即愉快的一笑道:“他们还没收喝几声我就离开了,他们还呛喝啥?” 说话之间,伸手将柳效悔抓在他胸襟上的一双玉手握祝用手一握,柳效悔的双手不但颤抖的厉害,也冷的像冰一样。 辛不畏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你的手怎的这么凉? 柳效梅娇靥一红,这才有些羞涩的含笑道:“人家以为你落人陷阶被捉住了呢!” 辛不畏故意哈哈一笑道: “有你这位美丽的女飞卫保驾,我还会被捉吗?” 柳效梅见辛不畏竞笑出声来,立时警觉到还有于美兰站在对街的房檐下。 她一面急忙回头察看,一面低声埋怨道:“小声点儿!” 辛不畏也想起了于美兰,因而关切的问:“美兰妹呢!” 柳效悔撤出一只玉手一指,道: “她就在对街那栋屋檐下。” 辛不畏循着指向一看,只见也换了一身劲衣的于美兰,果然站在对街的屋檐下,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望着靖王府的大门前。 一看这情形,辛不畏断定于美兰早已看到他和柳效梅,只是她故意不往这边看。 是以,一拉柳效梅的手,轻声道: “走,我们过去再谈!” 说话之间,拉着柳效梅向对街走去。 尚未到达近前,于美兰已发现了他们两人,立即急步迎、过来。 辛不畏地发现于美兰虽然也鬓角渗汗,但神色间则镇定多了。 他知道,这并不是于美兰不关心他辛不畏的安危,而是她已看到柳效梅迎往了他,焦虑紧张的心情已渐平复下来。 由于明亮的大街上仍有不少行人,而他们三人处身之地,又是靖王府的大门前,是以,辛不畏立即挥手示意于美兰不要过来。 跨过大街时,辛不畏转首一看,发现靖王府的大门楼下,一并横悬着四盏明亮的大纱灯,而六屋高阶两边的一对大石狮子前,也各架着两盏长圆形的雪白大纱灯,上面分趴漆着三个鲜红大字一靖王府。 一个佩刀军官,威武的站在高阶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在府前街上来往的行人,高阶的两边则肃立着六名扫长矛的士兵。 辛不畏一看这情形,立即拉起于美兰的手,三人急步走进了一条较狭窄的黑胡同。 于美兰的心虽然有些暖暖的,但当着柳效梅的面被辛不畏拉着手,仍感到怦怦心跳,香腮泛红。为了掩饰她的心跳羞涩,立即关切的问:“你离开镖局时,可遇到了丐帮送消息的人?” 辛不畏立即颔首道: “遇见了,就在镖局后的夹道出口处。” 柳效悔不由埋怨道: “当时要让我一剑把‘赤眉鬼’他们三人杀了多好,也免得方才大家为你提心吊胆。” 辛不畏潇脱一笑道: “如果真的将‘赤眉鬼’杀了,我这时恐怕也变成了乱箭穿身的大刺猬了!” 柳效梅和于美兰听得神色一惊,脱口啊了一声,同时止步急声问:“怎么回事?你是说……”辛不畏见问,立即把崔总管事先布署弓箭手,‘赤眉鬼’及时阻止,以及他和‘赤眉鬼’向外突围时,靖王爷下令拿下崔总管的事说了一遍。 于美兰听罢,不由惊异的说: “难怪干爹说,‘甘西五鬼’并无大恶;只是自幼流浪江湖,缺乏教养,无人导之正途,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柳效梅则有些愧意的问:“‘赤眉鬼’呢?” 辛不畏“噢”了一声道: “他方和我一块儿离开王府,又在对面的巷子里谈了几句就走了。” 柳效梅立即道: “那我们也赶到‘大发钱庄’去吧,马前辈他们都在那附近等你!” 辛不畏欣然赞好,同时叮嘱道: “那你们也分别回家收拾收吧,半个时辰后,我在东关街口外的松林前等候你们!” 柳效梅听得欣然应好,想到马上就要赶往华山,神色间显然无比兴奋,立即愉快的点了点头。 于美兰的娇靥却红了,同时,微皱柳眉,神色黯然。 因为,她知道,此番前去华山,很可能就此和辛不畏共同生活在一起,老爹于化龙,自然要一个人支撑这个镖局,上至就他一个人住在那片大宅子里。 于美兰想到这些事,当然感到有些难过,但她也不愿因此而失掉她终生的幸福。 柳效梅当然明白于美兰的心理,立即愉快的说:“我宫师叔是位最开明的人,他不会把我们成年累月的拴在他身边,我们有时住安邑城小妹家里,有时也可来长安住在‘威远镖局’,有时我们就住在华山黑龙谷宫师叔处。” 于美兰听得精神二振,不由欢声道:“真的可以这样?” 柳效梅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小妹为什么要骗你?” 于美兰立即愉快的说: “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辛不畏却含笑道:“仅带些替换的衣服就可以了!” 话声甫落,于美兰和柳效梅竟同时道: “应该带什么东西我们自己知道,还要你多嘴多舌!” 说罢相视一笑,拉着手并肩走向了胡同外。 辛不畏望着这一对将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妻子的美丽娟秀少女,不由含笑摇了摇头,想到这一次奉命下山比任何一次的收获都多,自是有着难以抑制兴奋。 心念间,于美兰和柳效梅已走出了胡同口,而他也转身向南后街走去。 由于‘大发钱庄’就是崔总管暗中开设的私产生意,位置就在王府附近东城大街的南后街上。 辛不畏走到南后街转首一看,立即发现了一辆双马篷车停在对街道旁。 几个年轻小伙子,分别穿着不太十分合身衣服,散立在篷车的左右。不远处,屋檐下,坐着一个头戴着毡帽的老人,正是老花子马五。 一见老花子马五,辛不畏立即加速了步子迎过去。 内后街的街道窄多了,主要的商店仍亮着灯,街道上的人也没有几个,繁华无法与东城大街相比拟。 蹲在屋檐下的马五,手中拿一根两尺多长的旱烟袋,拿着火种似是正准备抽烟。 一见含笑走到近前的辛不畏,急忙起身关切的问:“见到靖王爷了没有?” 辛不畏立即颔首道: “见到了,靖王爷已经下令将崔总管押起来了!” 老花子马五一听,立即颔首赞好,道: “事不宜迟,我们也得赶快出动,免得大发钱庄的人得到消息拉着银子跑了!” 说罢转身,向着几个年轻人一甩头,刚寸用手中的烟代杆向着东边指了指。 辛不畏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十数丈外的路左边,一家灯光明亮的大店铺,门前悬着一方黑漆金字亮匾,上面写四个字,正是大发钱往。 打量间,几个年轻小伙子已赶着马车向前走去。 老花子马五则低声道: “这些小伙子都是西城分舵上派来的人,稍时少侠可站在门外押阵,由我进去兑现,不到必要的时候,你尽量不和。他们照面。” 辛不畏会意的点点头,立即把怀中的那张银票交给了老花子马五。 两人跟在车后前进,发现‘大发钱庄’共有三大间门面,一座高及人肩的亮漆柜台就占了两间半,另半间虽是通道,却有铁栏阻绝,未得许可,绝难进人。 几个化装成年轻小伙子的青年花子,一将马车停在钱装门口,高大的柜台后立即现出一个瘦削中年人来。 瘦削中年人生得鹰鼻鹞眼,目光炯炯,对几个年轻小伙子将车这在门口百不注意。 根据他的眼神和表情,显得十分机警,很可能已得到他辛不畏正在‘威远镖局’的消息。 老花子马五,含笑走进了店铺门内,向着高立柜台里面的瘦削中年人一笑道: “大掌柜的,小老儿来兑贵钱庄的银子!” 瘦削中年人已冷冷的望着马五,淡然“噢”了一声问:“银票呢?” 马五早已将银票拿在手中,向前一送,道:“喏,拿去看看,大概错不了! 瘦削中年人将银票接在手中一看,面色立变,抬头望着马五,沉声道:“你这张银票是哪里来的?” 马五正色道: “卖了房子卖了地,对方付的呀!” 瘦削中年人立即道:“请你等一等!” 说罢,转身就待离去。 老花子马五眼明手快,手中旱烟杆一升,烟袋锅立时叩”在瘦削中年人的肩头上,同时沉声问道:“大掌柜的,有什么不对吗?” 瘦削中年人,先看了一眼叩在肩头的烟袋锅,这才镇定的沉声道:“请先把你的家伙拿下去好不好?” 老花子马五毫不迟疑的颔首道: “成,先说说见了票子,为什么不付银子?” 瘦削中年人自知已经受制,不敢用强,否则,只要马五用劲一压,不但肩井碎裂,一身武功也全废了。 这时见问,只得沉声道: “告诉你,这张银票是上元节盗宝大盗顺手拿走的,已经在官府里挂了号……”老花子马五冷冷一笑道:“这么说,这张贵宝号的银票,是被黑心的老王八给借用了?” 瘦削中年人一听马五骂出“黑心的老王八”,知道指的是龚师爷,但他故装不知,沉声道:“实话告诉你说,我不是掌柜的,我做不了主,我必须先向掌柜的请示……”老花子马五冷冷一笑道:“朋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靖王爷早巳经下令把崔总管给关起来了!” 瘦削中年人听得神情一呆,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老花子马五继续淡淡的说: “朋友,喊伙计们开门,照银票上的数目搬银子,多一分我们也不要你们的!” 瘦削中年人突然颔首赞好,转身向内,沉声吩咐道:“伙计们出来,搬……” 搬字出口,他已感到叩在肩头上的烟袋锅松了劲力,一个翻身滚了下去,同时喝了声“打”。 打字出口,柜台下突然纵上来四名彪形大汉,各挥砍刀,齐向老花子马五砍来。 立在不远处的辛不畏一见,顿时大怒,“呛”的一声撒出了‘天雷剑’挟着一道耀眼匹练扑进了店铺内。 他对纵下柜台杀向马五的四个彪形大汉。看也不看,飞身越过柜台,直向正准备慌逃向后面的瘦削中年人身前落去。 被崔总管派在‘大发钱庄’的主事的人,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瘦削中年人一见辛不畏挡住了去路,大喝一声,抖手在腰间撤出了一柄软剑,舞起一片轮大光圈卷向了辛不畏。 辛不畏冷冷一笑,‘天雷剑’一式“凤点头”,向着卷来的轮大光圈一连数点,叮叮连声中,火花四溅,瘦削中年人手中的软剑寸寸而断。 瘦削中年人见手中只剩了剑柄,额角上的冷汗顿时滚下来,望着辛不畏,震惊的问:“你是什么人?” 辛不畏淡然道:“在下辛不畏!” 瘦削中年人听得浑身一战,不由颤声道:“这里是京师重镇,不是你们江湖绿林,随心抢劫掠夺,任意挥剑杀人……”辛不畏听得怒火倏起,恨透了这个瘦削中年人,他明明知道他辛不畏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他偏说是江湖绿林。 是以,冷冷一笑道: “非常抱歉,在下除了阎老五,谁也不怕,但白的告诉仰说,皇帝老棺是老二,我才是老大……”瘦削中年人立即沉声道:“你胆敢说这些话,就是叛逆,应灭族!” 辛不畏晒然一笑道: “我辛不畏自下山以来,宝剑出鞘,绝不留下活口,所以我就是说我是当朝的皇叔,也不会被诛族!” 瘦削中年人听得浑身一战,脱口惶声问:“你想杀人灭口?” 辛不畏淡然道: “我虽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却也不愿让皇帝老棺下圣旨,到处行文捉拿我,对不起,只有请人先去见阎王了。” 说罢提剑,缓步向瘦削中年人身前走去。 瘦削中年人大惊失色,魂飞天外,吓得急步后退惶声道:“不不不,你不能杀我……”话刚开口,身后柜台上已响起了老花子马五的声音道:“不杀你也成,赶快打开铁门搬银子!” 瘦削中年人一听老花子发话,立时想起了扑向柜台外的一四个彪形大汉。 由于他一心想着逃走,加之又和辛不畏交丰,只听到刚刚开始时的数声暴喝,接着似乎就没有了动静。 心中一惊,急忙回头,探首向柜台外一看,只见几个年轻小汰子,正将四个已失去知道的彪形大汉拖进铺内来。 瘦削中年人一看这情形,完全傻了! 坐在高大柜台上的老花子马五,一笑道:朋友,凭他们几个人的身手也想对付,说句不中听的话,简是拿着鸡蛋碰石头!” 瘦削中年人立即颓的问: “那你们要我怎么样?”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 “废话,当然是打开铁门殿银子!再告诉你一次,银票上写多少,我们要多少,绝不多拿你一分一厘!” 瘦削中年人却愁眉苦脸的说: “可是,我们的伙计……” 说着,看了一眼已拖进店铺内的四个彪形大汉。 老花子马五立即道: “他们只是被我轻轻点了穴道,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自动会醒来,你大可放心,死不了……”瘦削中年人解释道:“我是说,把他们救醒了好搬银子!” 老花子马五一挥手道: “那倒用不着,我们自己带了人来了,你只要打一铁门,我们自己会搬。” 瘦削中年人一听,只是愁眉苦脸的站在那儿发呆,嘴巴牵扯,似乎是想说什么。 老花子马五冷冷一笑道: “你的脑袋实在是豆腐渣做的,你没想一想,我们有削铁如泥的宝剑,你不开铁门,我们同样的可以开……”辛不畏突然沉声道:“老前辈,何必和他多费唇舌,杀了他算了,让他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必负任何责任……”话未说完,瘦削中年人早已惊得惶声道:“好好好,我去开,我去开!” 说话之间,急忙在柜台下面的暗角内,叮叮铮铮的拿出一串锁匙来,立即走向了右侧边的铁栅门处。 老花子马五向着几个年轻小伙子一挥手,推门走进了铺内,几个年轻小伙子也鱼贯跟在身后,瘦削中年人则仍愣的立在原地。 直到几个年轻小伙子完全走进铁栅门内,他才无精打采的转身走向铺后。 瘦削中年人出了店铺后门,进入两厢亮着灯光的小院,中央上房,均是铁板密封的铁门铁窗,显然就是储放银子的库房。 跟在最后面的辛不畏游目一看,发现左在厢房的门大开着,断定方才房中还有人,如今想必见机不妙,俱都由后门逃走了,也许已赶往王府去报告。 辛不畏打量间,发现瘦削中年人目光游移,前进的步子特别沉着,因而冷冷一笑道:“告诉你,所有的人都跑了,就是前去王府报告,他们也该回来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还没回来,你自己心里明白……”老花子马五立即接口道:“一句话,前去报告的人听说崔总管被关俱都吓跑了,要不就是也被关起来了!” 说话问,瘦削中年人已到了银库门前,毅然拿出一柄大锁匙将大铁锁打开,拉开铁栓将门一推,道:“里面都是银子,你们拿吧!” 老花子马五再推开一些铁门一看,只见里面架子上,有大包,有小包,也有中型包,包上分别注明着一千两,一百两,以及五百两三种字样。 于是,回身望着几个年轻小伙子,吩咐道:“纹银七千两,多一两也不准拿,动手吧!” 几个年轻小伙子应暗一声,立即走至五百两一袋的架子前搬运起来。 直到搬完了十四袋,老花子才望着瘦削中年人,沉声道:“纹银七千两,我们搬足了,万一有空还能见到崔总管时,告诉他,有道是善财难舍,这是我们卖命的钱,我们不能不拿!” 瘦削中年人这才神色诚恳,有些激动的拱手道:“老英雄,辛少侠,直到今天,我裴贵寿才真的弄清楚如何分辨侠义英雄和绿林豪杰,你们光明磊落的行为,实在令我感动……”老花子有些得意的一笑道:“你现在醒悟仍不太迟,你最好转告崔总管、害人的事少作为妙……”瘦削中年人裴贵寿立即坦诚的说:“不瞒老英雄说,崔总管就是在下的舅舅,如果我还能见到他,我一定会把老英雄的话转告给他!” 辛不畏觉得这个裴贵寿的天性还不坏,因而道:“崔总管确实已被收押,只怕你很难再见到他……”裴贵寿黯然颔首道:“在下非常相信少侠的话,如果我舅舅没有被押,他率领的王府护卫也早赶到了!” 老花子马五一听,立即抱拳道: “既然你已洞察眼前情势,我们也不再多说,你自己也该打算一下,告辞了!” 说罢转身,即和已经收剑入剑鞴的辛不畏,并肩向外走去。 裴贵寿仅抱拳说了声“不送”,依然站在原地未动。辛不畏和老花子马五走出店铺外,几个年轻小伙子早巳将车装好,他立即向着马五,抱拳恭声道:“马前辈,晚辈要先走一步了。” 老花子马五愉快的颔首赞声道: “好,回到华山代我老花子向你义父问好,你这些天,总算没有白跑,他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辛不畏赶紧谦声道: “谢谢您马前辈。八月十五中秋夜,希望您也能到常”老花子马五立即正色道:“我当然要到,一方面会会老朋友,一方面看看我的干女儿!”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 “你可不能亏待美兰呀!” 辛不畏立即愉快的说: “前辈尽可放心,美兰妹和柳师妹,都是我喜欢的人,也都是喜欢我的人,我绝不会亏待她们任何一个人!” 老花子马五再度颔首赞好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快去吧,免得她们等得心焦!” 辛不畏再度抱拳恭声道: “前辈珍重,晚辈告辞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飞身纵上房面,直向东关城墙前驰去。 他这时的心情有着无比的轻松和愉快,虽然没有截回靖王府的失宝,但已揭发丫崔总管和龚师爷的阴谋,并洗刷了义父的清白。 这一次下山的任务固然艰巨,但收获也大,尤其是他自己,不但带回了小师妹柳效梅,而又多了一位与小师妹同样艳丽秀美的于美兰,他知道,义父老人家特别喜欢柳师妹,并一再警告他辛不畏,绝对不准接近其他女孩子。但是,于美兰是柳师妹的救命恩人,情形也许就不同了。 心念间,他己飞身越过了城头,直向东关大街外驰去。 当他经过‘威远镖局’对街的房面时,发现里面的大厅上仍亮着灯光,大门已关上,门外被“甘西五鬼”砍倒的镖旗杆已清理走了。 出了东关大街,即见半里外的那片大松林就横亘在官道左边。 辛不畏纵下房,进人田野,加速向林前驰去。 飞驰前进中,凝目细看,除了-—片漆黑,看不见柳效悔和于美兰位在何处。 就在这时,摹然传来一声烈马欢嘶,同时在漆黑松树间,现出两点隐泛毫光的亮点。 辛不畏一听那声欢嘶,立时听出那是自己的座马‘小白’的嘶声,那两点毫光,正是‘小白’的一对眼睛。 想到‘小白’在‘顺兴甸’被于美兰骑走后,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它了。 心念间,渐渐看清了‘小白’的马影,而它和另一匹红马,仍拉在于美兰手里,柳效梅拉着的似是一匹青骢马。 尚未到达近前,‘小白’已昂首竖耳,连声低嘶,不停的在原地挣扎,似是要奔过来迎他。 辛不畏一见,立即欢声低呼了声‘小白’,一个飞纵已到了近前。 柳效梅和于美兰拉马向前,并愉快的少了声“不畏哥”。 辛不畏神情兴奋,一面含笑点头,一面抚摸了一下‘小白’的银鬃,同时笑着说:“好啦,所有的事情都办成功了,心里觉得好高兴,好轻松!” 由于柳效梅和于美兰就站在他的身前,绽着明媚娇笑,望着他看,心中一阵难以抑制的幸福满足感,把话说完,也不自觉的伸开两臂将她们两人揽进怀内。 于美兰和柳效梅见卒不畏当着彼此的面霓将两人同时揽进怀里,心中一急,娇靥通红,不由含笑急声道:“哎呀!不要这样子嘛!” 说话之间,一旋娇躯,自然的挣开了。 辛不畏却愉快的笑着说: “怕什么,这儿又没有其他人,再说,到了华山‘黑龙谷’,咱们三人还不是要睡在一个屋里?” 柳效梅和于美兰——听,娇靥更红了,两人几乎同时向着地上“呸呸呸”一连淬了三口接着深情含笑道:“厚脸皮,真不害臊,谁要跟你睡在个房屋里!” 辛不畏一看两人的如花娇靥,羞红的简直像熟透的苹果,不由高兴的笑了,同时笑声道:“黑龙谷中只有两间房屋,既然你们不要我,那我只好睡厨房了!” 柳效梅和于美兰,相对一笑道: “谁管你睡哪里,是不是?” 辛不畏笑一笑,毫不为意,但是,当他想到厨房内的简陋,乎素生活的清苦,这个现实问题,使得他立时失去了笑意。 彼此对笑的柳效梅和于美兰抬头一看,发现辛不畏的俊面上,刹那间没有了笑容,两人同时一惊,不由惶得低声问:“不畏哥,你生气啦?” 说话之间,又本能的将娇躯偎了过去,伸出一手扳住了辛不罢的肩头,俱都以乞宇求的目光望着他。 辛不畏淡然摇头,依然神情凝重的说: “山中食往简陋,可比不上长安京师,只怕你们去了要受苦……”柳效梅和于美兰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同时表白说:“不畏哥,我们跟着你前去,不是前去享福,我们只是真心诚意的和你生活在——起,只要我们三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再苦的日子,我们都会觉得满足,幸福,甘之如始!” 辛不畏听得心中大喜,不由兴奋地问: “真的呀?兰妹,师妹!” 于美兰和柳效梅见辛不畏如此高兴,不由佯嗔忍笑,深情的望着他,道: “连伴你终身的妻子的话你都不信,你还相信谁?” 辛不畏高兴极了,忙不迭的连声道: “信信信,当然信,当然信!” 说话之间;忍不住再将她们两人搂进怀里,每说个“信”字,就在柳效梅和于美兰的香腮上分别亲一亲。 于美兰和柳效梅这一次没有挣脱,只是微偏着螓首,任由辛不畏在她们羞红的香腮上尽兴的吻! 辛不畏吻罢,立即兴奋的说:“好啦、咱们走吧!” 说话问,已伸手在于美兰的手里将‘小白’拉过来,飞身纵落在马鞍上。 柳效梅和于美兰见辛不畏如此高兴,自己当然也欢喜,两人也跟着认镫上马。 幸不畏一跨上马鞍,‘小白’立即向东走去。 柳效梅骑青骢,于美兰乘枣红,两一抖丝遥,分别走在辛不畏的左右。 辛不畏想是太高兴了,两眼望着夜空繁星,任山胯下“小白”前进,不时发出一声痴笑! 柳效梅和于美兰看得柳眉一暨,不由含笑问:“不畏哥!什么事让你这么好笑!” 辛不畏有些得意地自语道: “太幸运,太幸福?太满足了!” 于美兰和柳效梅相视一笑问:“你真的这么开心?” 辛不畏这才回顾左右,正色道: “那是当然,想想看,二下山就遇见了美兰妹,接着在黄河渡口碰见了‘江海钓望’回程时又撞见了齐霸天的独子齐虎抢亲,前去‘如玉山庄,意外的见到了颜如玉,还会过了‘白阎罗’,我中了毒有师妹你救,你落了水有兰妹她救,你们说,这一连串的事:是不是太幸运了?” 柳效梅颔首“晤”了一声问: “什么事使你感到幸福满足呢?” 辛不畏立即正色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一下子得到两位这么美貌如仙的老婆……”“‘老婆’两字一出口,柳效梅和于美兰的娇靥顿时红达耳后,两人“噗哧”一声笑道:“好!你既然喊我们老婆,我们索性就演一手的打老公给你看!” 说话之间,取下鞍头上的马鞭就向辛不畏打去。 辛不畏一看苗头不对,急抖丝疆,纵马前驰,同时发出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 柳效梅和于美兰,娇笑声中,也飞马向前追去。 西岳华山,号称太华,山势极其雄伟,层峦叠蟑、峭壁悬崖,群面罗列中,以落雁、仙人、莲花三峰为最著称,远看凄凄迷迷,终年高插云上,令人望之,常与缥渺仙境之思。 这天中午过后,艳阳照山,清风徐吹、松涛如烟中,三匹快马,一男两女,正沿着平坦山道,如飞驰进了西南山口。 这三骑一男两女,正是星夜离开京师,匆匆赶来的辛不畏,柳效悔,以及于美兰三人。 辛不畏高坐在白马上,唇绽微笑,神采飞扬,炯炯星目中,闪射着兴奋光辉。 他胯下的‘小白’似乎也知道又回到了它的故居旧槽,只是这一次又多了两个同伴,以后再不会孤单寂寞了。 站坐青马上的柳效梅,想到再过半个时辰之后就要见到多年不见的师叔了,娟丽秀美的面庞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欢笑,这是她一直企盼的日子,现在终于盼到了。 于美兰曾经多次前来华山,但也只是经过山麓或“九曲谷”而这一次,不但要深人到落雁峰下,而且要经年居住在此。 想到要大天侍奉昔年赫赫有名的大剑客宫自豪,心中自然有些紧张,但想到有和心爱的不畏哥就此永远生活在一起,又感到无比的欢欣和甜蜜。 由于有辛不畏在前带路,前进十分顺利,他只是急催座骑,二味疾驰,恨不得一步踏进“黑龙谷”马上见到分别了两个多月的义父宫自豪。 但是,柳效梅和于美兰就不同了,她们一面急急跟进,一面观看路径山势。 只见四周奇柏古木,山花似锦,枝头飞禽鸣舞,松间猴猿追逐,花香阵阵,景色宜人,更有峰上瀑布,地面喷泉,云蒸霞蔚,幻彩流丹,确有进人世外桃源之感。 一阵穿林越谷,前面的辛不畏突然举手一指,欢声道:“师妹,兰妹,快看,前面就是我们寄马的阿清伯的家!” 正在马上欣赏山景的柳效梅和于美兰,闻声循向一看,只见前面道旁的一片平地上,并排盖了两间茅屋,一个布衣老人,正坐在门前空地上整理农具。 布衣老人想是听见了清脆的“嗒嗒”蹄声,正抬头向这边望来。 辛不畏立即挥手兴奋的说:“阿清伯,我是不畏!” 布衣老人阿清伯一看是辛不畏,马后还带了两位背剑插。刀胸美丽少女,立即含着欢笑,但神色惊异的站起来。 辛不畏一到近前,飞身下马,同时欢声道:“阿清怕!您好!” 布衣老人阿清伯,一直望着飞身下马的柳效梅和于美打量,嘴里却不停的点头应好。 辛不畏向着柳效梅和于美兰一招手,道:“师妹,兰妹,快来见过阿清怕!” 柳效梅,于美兰,立即含笑行礼,恭声道:“阿清伯,您好!” 阿清伯年近七旬,哪有看不出道理来的,知道辛不畏,这一次下山可真的大有收获,是以,连连祥笑答好。 辛不畏早已在旁肃手一指柳效梅,介绍道:“阿清伯,她是我师妹柳效梅,就是我师怕神医柳一针的女儿!” 阿清的一听,立即恍然笑了,同时笑声道:“原来是神医柳大夫的千金呀! 柳大夫我见过,他十多年前来过,还带了个精灵的小女孩……”辛不畏立即笑着说:“那个小女孩就是她………”阿清伯又瞪大了眼睛惊异的说:“真的呀!这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嘛!” 辛不畏又急忙一指于美兰,介绍道: “她是我的兰妹于美兰,就是‘金刀’于化龙老前辈的千金……”阿清伯一听,又是惊异的欢声笑着说:“啊!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京师第—大镖局的总镖头嘛!” 于美兰再度行礼恭声道: “今后还要请阿清伯多多照顾!” 阿清伯一听“今后”立即兴奋的说: “听你的口气,你们两人都不走啦?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说罢,冗自一阵愉快大笑! 柳效梅和于美兰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微笑! 辛不畏却一指三匹马,道: “阿清怕,这·三匹马就拜托您来照顾了!” 阿清怕一面祥笑着一面濒首应好,道: “你们放心,没问题,屋后马棚虽然只有一口槽,挤三头马还是挤得下!” 辛不畏立即称谢,道: “阿清怕,我们走啦,过两夫再来看您!” 阿清怕一面拉马,一面愉快的颔首赞好。 柳效悔和于美兰也同时称谢,即和辛不畏展开身法、直向落雁峰下驰去。 到达落雁峰下不远,即见前面萝藤纠结的峰脚下,一个圆形洞口,里面也生满了葛藤。由于看到对面的天空,显然是座天然形成的门洞。 辛不畏立即笑着说: “看到了没有,那座山洞就是黑龙口!” 柳效梅却惊异的说: “我小时候来时,好像没有这个山洞嘛!” 辛不畏一笑道: “其实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只是被多年的葛藤封住了,直到前几年才被发现!” 说话间,发现于美兰的娇靥有些苍白,不由惊异的问:“兰妹、你……?” 话刚开口,于美兰已望着洞口,问: “你是说,洞里面就是‘黑龙谷’了?” 卒不畏正色道: “是呀?我们到家了呀!你可是……?” 于美兰却怯怯的说: “我突然觉得好紧张,好骇怕!” 柳效梅知道于美兰一直担心宫师叔不能收容她,不同意她和辛不畏的婚姻,因而含笑接起她的手,宽慰道:“美兰姐,你放心,你既用不着紧张,也用不着骇怕,仅凭你是马前辈的义女,于伯父的千金,又是小妹我的救命大恩人,我师叔一定人伸出双手宋欢迎你。” 辛不畏也宽慰的况: “我不是在途中便对你说过了吗?我义父年过半百,性情温和,除了多年优愤岁月令他须发皆白,看来像个老人外,其他一如常人,言语慈祥,态度亲切……”于美兰听了宽心的笑一笑,说:“希望我的前来,不要惹得他老人家生气才好!” 辛不畏和柳效梅同时愉快的说: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说话之间,三人己到了洞。口前,而三人又同时发现洞口地面上有枯枝败叶,看来有些凌乱,似是有很多人践踏过。 辛不畏看得面色一变,心知不妙,因为平素绝少有人进出,虽是洞口通道,地面上依然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萝。 他虽没有说什么,但冷电般的卧光,却急忙射向了谷口内,一看之下,顿时愣了。 只见绿谷的对面峭壁下,那片他极熟悉的平坦草坪上,原本只有两间石墙木屋和一间小厨房,如今,在西边的空地上,竟突然多建了两问新房。 柳效梅和于美兰,一看辛不畏的神情,不断惊异的说:“不畏哥,有什么不对吗?” 辛不畏似有所悟,但并不十分明白,兴奋的举手——指,道:“你们看,咱们正愁没地方睡,丽空地竟多建了两间新房子!” 柳效梅和于美兰举目看去,这才发现生满了奇花异草的大绿谷的对面,果然在两问旧屋的西边,又新建了两间。 就在三人指点打量时,正中旧屋中,竟缓步走出一位身着月白长衫钓老人来: 辛不长看得目光一亮,脱口欢呼道:“爹!爹!畏儿回来了!” 欢呼声中,飞身向着屋前空地上驰去。 柳效梅一见,立即望着于美兰,欢声道:“我们快过去,我师叔出来了!” 说话之间,拉着于美兰也飞身向前驰去。 于美兰一听“我师叔出来了”,知道那位身着且白长衫的白发银须老人,就是当年震惊了整个武林的‘龙形剑客’宫自豪。 前进中她凝目缅看,这才发现‘龙形剑客’宫自豪,面色微显苍白,布满了皱纹的前额和双颊上,至少有四五道疤痕,而他的眉心间,刻划着两道深深的眉沟,显示他近二十年来,绝少舒展过眉头。 辛不畏一到近前,再度欢声道: “爹,畏儿回来了!” 说话之间,屈膝跪在了‘龙形剑客’身前。 ‘龙形剑客’宫自豪,亲切的仲下相扶,同时祥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起来吧!” 辛不畏恭声应是,叩首站起身来。 柳效梅尚未到达近前已挥手欢呼道: “师叔,师叔”,您还认得梅儿吗?” ‘龙形剑客’哈哈一笑道: “认得,认得!只是你越长越标致了……”话未说完,柳效梅已跪在他的身前,叩头欢声道:“梅儿给您老人家叩头请安,愿您老人家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龙形剑客’宫自豪哈哈一笑,连声赞好,并亲切的伸手将柳效梅扶起来,同时关切的问:“你爹最近好吧!” 柳效梅赶紧道: “托师叔您的福,爹的身体近来很健臃!” 说罢,即向于美兰一招手,道: “兰姐姐,快来见过我师叔!” 说话间,于美兰业已急步向前、施礼恭声道:“兰儿叩请金安,并代家父问候您老人家!” ‘龙形剑客’宫自豪愉快的哈哈一笑道:“于姑娘快请起来,谢谢令尊大人的问候!” 辛不畏本待在旁介绍于美兰的来历底细,没想到义父竟呼“于姑娘”,乍然间虽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断定与建造新房子的人有关。 他正感心中不解,但叩头行礼的于美圭,却惊得伏在地上险些站不起来。 她并不是因为未曾介绍而宫自豪竟称呼发她“于姑娘”,而是她伏跪在地上,却发现这位昔年轰动武林的一代大侠,右腿装着铁忤,而左抽空垂虚悬! 柳效梅早在十五前就见过‘龙形剑客’,当时她才四岁多,看了断腿缺臂的‘龙形剑客’几乎吓哭了。 这时见于美兰跪在地上神情一呆,瞪大了眼睛直望着师叔的长衫下摆,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忙娇声一笑道:“快起来吧!师叔还有话问你!” 说着,伸手将于美兰扶起来。 ‘龙形剑客’却笑着说: “我和令尊曾有一面之缘,二十年前他已是著名的镖师了!” 于美兰赶紧恭声道: “家父时常谈起您老人家,并以见过您老人家为毕生之:荣!” ‘龙形剑客’哈哈一笑道:“于老英雄太客气了。” 辛不畏见义父并元进屋的意思,只得恭声道“畏儿这次奉命下山……”话刚开口,‘龙形剑客’已含笑道:“事情的全盘经过,西口镇的吴丐头已对我说过了,不详尽的地方,我会在晚饭时再问你!” 辛不畏一听,不由惊异的问: “西口镇的吴丐头?……” ‘龙形剑客’恍然一笑,举手、指两间新屋,道:“这两间新屋就是他派了十多名丐帮弟兄来建的……”辛不畏却不解的说:“可是,畏儿并不认识他呀?” ‘龙形剑客’“噢”了一声道: “他是受了于姑娘的义父马丐头的情托,他们两人既是师兄弟,又是好友!” 如此一说,辛不畏三人才恍然大悟,同时,早在他们离开‘顺兴甸’渡黄河时,马丐头已在开始策划这件建屋计划了。 于美兰听说是义父马丐头托人建造的房子,除了内心的感激,也感到无限骄做。 ‘龙形剑客’却继续的说: “吴丐头闩订天午后才率领着弟兄们离开此地,并带来了许多日常生活用品,你们稍时可到厨房里去看看!” 说此——顿,突然又“噢”了一声,道:“两间新居已经建好,里面也都安置了床橱桌椅,你们三人可以去合计合计怎么个住法!” 如此一说,辛不畏三人同时恭声应了个是,于美兰和柳效梅的娇靥上,立时飞上两片红霞。 但是,‘龙形剑客’宫自豪却仰首望天,轻轻吁了口长气,目光盯着落雁峰顶,道:“距离八月十五已不足三个月了,白啸天,齐霸天,以及‘金眼于’朱七他们,必然慎密计划,苦练武功……”爹,到时候大师伯,乌丐帮,以及‘五毒真君,前辈和‘金刀’于伯父他们都会前来登峰见证…”话未说完,‘龙形剑客’已缓缓摇头道:“不,绝不能再将他们牵扯进去,我要亲自对付白啸天三人,你们可打发他们请来的助拳高手或部下!”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含笑道: “你们去看看新屋吧,有关你们加强武功的事,晚饭时我们再计划,今夜我还要带你们到峰顶“日月坪”,上熟悉一下!” 辛不畏三人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龙形剑客’宫自豪,欣慰的含笑颔首,转身逞向上房前走去。 辛不畏三人躬身相送,直到‘龙形剑客’走进了上房内,三人才不约而同的仰首向落雁峰上望去。 落雁峰巅,高插,云上,只见徐徐掠过的白云,看不见峰上的情形,想到‘龙形剑客’宫自豪,当年在那么高的绝巅上坠落下来竟没有死,实在是太幸送了。 辛不畏知道,这次的日月坪约会,不是对方死、便是我方死,必有一场惨烈血腥大战,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那高达万丈的峰巅日月坪上。 八月十五日的深夜子时,在明洁月亮的月光照耀下,刀光剑影,怒叱厉喝,不知要有多少人挟着悠长惨叫由峰顶上、坠下来。也不知要有多少人在刺耳惊心的惨曝中断送了性命,也许是对方的徒众,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师妹兰妹!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十 章 日月坪了恩怨 八月中秋桂花香;月到十五分外光! 今天,正是八月十五夜子时,非但没有分外光的明月,且天空漆黑,大雨倾盆,山风挟着东风啸声,一阵紧似一阵。 ‘龙形剑客’宫自豪上房里,一灯如豆,微弱的灯光,映得他原本苍白带疤的面容,看来更加肃煞怕人! 他端坐在木椅上,左袖虚悬,右手按剑、剑鞘撑在地上,目光注视着随着风啸由门维中激射进来的阵阵雨滴。 辛不畏已换了一身黑色劲衣,背系‘天雷剑’他神情凝重,剑眉微蹙就坐在义父宫自豪的身前侧椅上,柳效梅,于美兰,并肩坐在辛不畏的对面,他们二人穿着特制灌铅带刀剑靴,小腿裹着活叶铁绑腿,每个人的双掌上,都带了护手铁指甲。 又过了盏茶工夫,辛不畏再度欠身恭声道:“爹!这么大的风雨,白啸天他们真会来吗?” ‘龙形剑客’毫不迟疑的颔首道: “一定会来,而且早已到了日月坪上!” 柳效梅听得精神一振道: “师叔,那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登峰?” ‘龙形剑客’淡然道: “再等半个时辰去也不迟!” 辛不畏听得“氨了一声道: “爹,现在已经是深夜子时了!” ‘龙形剑客’淡然“噢”了一声道: “根据我的判断,现在最多亥时过半!” 于美兰则忧虑的说: “可是,我们去得越晚,他们准备布署的越周全呀……”‘龙形剑客’晒然一笑道:“傻孩子,你以为他们现在登峰吗?告诉你,他们早在天黑以前就已布署好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愤然低沉的说: “对于正道侠义人士,应该——丝不苟,坦诚相见,凡事磊落光明,如果对这般狡黯诡诈,手辣心黑之徒也如此,吃亏的必是我们!” 辛不畏倏的目光一亮,道: “畏儿明白爹的意思了,爹要是先挫其锐气,再动其意志,由于久等不至,终至气燥心腑…”‘龙形剑客’赞许的微一颔首道:“这就是所谓的‘兵不厌诈,获胜为先’,如果今夜不是大风大雨之夜,他们绝不会如约登上月月坪!” 辛不畏不由惊异的问: “爹是说,白啸天,‘地支剑’,以及‘金眼鱼”朱七他们……”‘龙形剑客’立即道:“他们都是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只要他们能够达到目的,再鄙劣的手段他们都施展的出来。” 于美兰看了一眼两手上的护手和铁指甲,突然问:“您老人家怎知今天一定会大风大雨……”‘龙形剑客’淡然一笑道:“我在此含辱隐居了十八九年,只有两次八月十五是晴天,其余大都乌云密布,有时也风雨交加,只不过都没有这次厉害!” 说此一顿,突然站起身来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认为应该准时到达,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辛不畏,柳效悔,以及于美兰三人,同时起身,对“龙形剑客”突然改变了主意,俱都有些惊异。 ‘龙形剑客’游目望着辛不畏三人,肃容叮嘱道:“在敌众我寡的悬殊情形下,绝不可心存妇人之仁,须知,你虽无杀他之意,他却有置你于死之心……” 辛不畏三人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龙形剑客’立即道: “好了,我们现在走吧!” 吧字出口,就用手中的剑鞘压熄了油灯,而辛不畏已急步过去,抽闩拉开了房门。” 一阵山风吹得急雨立时扑进了门内,辛不畏的劲衣全湿,而‘龙形剑客’却铁杆一点地面,当先纵了出去。 柳效梅,于美兰两人也紧跟着纵出了门外,一阵清凉急劲的雨水,立时打湿了她们的全身,两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辛不畏急忙的扣住房门,迅即向‘龙形剑客’三人追去。 这时风劲雨大,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急骤的雨点打在他们的脸上,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将限眯成一道细缝前进。 好在他们路径熟悉,峰崖就在他们屋后数十丈处,一阵疾走已到了峭壁下。 ‘龙形剑客’首先刹住身势,立即向着右边垂满了野藤的峭壁指了指。 辛不畏,柳效梅,以及于美兰三人,同时会意的点点,转身急步奔去。 峭壁下的回旋风势更大,有几处的雨水,像瀑布般迳由峰巅上倾泻下来”前进十数丈,于美拦首先刹住了身势,而辛不畏和柳效梅则继续前进。 于美兰先紧了紧背后的鸳凤双刀,接着在垂满了萝藤的峭壁上摸索起来。 最后,她终于摸到了事先系好的麻绳,她先用身体的重量用力挣了挣,接着揉身而上。 相隔仅数丈的辛不畏和柳效梅,也以同样的手法开始向峰巅上攀去。 三人之间虽然仅隔着数丈距离,却无法看到彼此的位置,全凭平素深夜的演练、默契,判断着三人的速度和高度。 但是,风雨太大,一阵强风劲雨袭来,立时吹得于美兰和身体摇摆转动,迫得她必须以另一只手的铁指甲,插进密布的野藤里,两脚蹬紧山壁。 现在,她才真正的佩服‘龙形剑客’宫自豪,不但有先见之明,也设想周到,因而,她也断定,柳效梅必然也遭遇到和她同样的情形。 辛不畏功力深厚,上升的速度也快,他不愿柳效梅和于美兰与他同时历险,因而他没有按照‘龙形剑客’要他们三人同时扑上峰巅的叮嘱。 他一阵如飞攀升,直到即将接近峰巅日月坪边缘时,他才将速度慢下来。 就在他将速度慢下来的同时,头上风啸疾雨中的崖边处,突然响起一个人的低骂声:“奶奶的,这些个王八的龟孙子,直到现在还没上来!” 另一个人立即接口道: “要照咱们总分舵主的意思,一百多支松油火把同时掷向他们的茅屋,活活的把他们给烧死,可是,混帐的老天爷,偏偏下了这么大的雨………”辛不畏一听,顿时大怒,知道埋伏在头上崖边的人,正是黄河帮的总分舵主‘金眼鱼’朱七带来的人。 正待的猛地飞扑上去,蓦闻一个人,接口道:“就是呀!照我们老堡主的意思,干脆在他们厨房后面的泉水池里下毒,也是因为雨势太大了……”辛不畏直到这时才真正的体会到,恶性重大的岁徒,是无法冀望他们改变狠毒心肠的。 是以,在高炽的怒火杀机中,他一个虎扑纵上了崖边乱石,功集双目,立时发现了四五个汉,个个拿着长杆扫刀伏在岩石后。 也就在他扑向乱石,发现有人的同时,七八丈外处立时响起一声惊急大喝道: “小心,他们上来了!”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这才想起义父宫自豪的叮嘱,切忌眼神外露。 也就在那声大喝甫落的同时,崖边突然暴起一阵呐喊,所有伏在崖边的数十大汉,纷纷将长杆扫刀向着崖外挥扫起来。 辛不畏一看,大吃一惊,浑身猛地一颤,这才想起仍在数丈下的柳效悔和于美兰,一旦两人上来,正好被他们扫下峰崖。 心中极度震惊间,大喝一声,疾步向前,弯身抓起一个大汉,就在那人刺耳尖叫声中,扭身掷向了峰下。 也就在他掷下一人,又俯身抓走第二人的同时,前面数丈外的峰崖下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尖声惊叫。 辛不畏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惶得脱口厉呼道:“兰妹!兰妹!” 厉呼声中,飞身向数丈外的崖边纵去。 但是,伏在崖边用扫刀扫向崖外的大汉们,一见一个黑影飞纵过来,惊得纷纷跃起,向辛不畏杀来。 辛不畏断定于美兰必是被扫中了,因而也深梅没有听义父宫自豪的叮嘱,以致害了于美兰。 心中痛悔之际,恨不得一步奔至于美兰准备登上峰崖之处。 但是,十数大汉一见辛不畏扑去,顾不得再将扫刀扫向崖下,惊得纷纷跃起,齐向辛不畏杀去。 辛不畏怒火高炽,神情如狂,一声厉喝,“呛”的一声撤出了‘天雷剑’,金红光芒如电一闪,峰巅半空竟真的“戛啦”暴起一声震耳霹雳。 原本就在下着大雨,没有谁注意到这声霹雳是否出自天然,由于霹雳震耳,所有的人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辛不畏一心想着坠下峰崖的于美兰,心痛如绞,肝肠寸断,连声厉喝中,右手“天雷剑,’如电打闪,金红光芒过处,人头飞空,血喷如泉,一片凄厉惨曝!” 他的左手也没闲着,见人就抓,惨叫声中,不是满脸开花,就是皮开肉绽,更是惨不忍睹。 尤其被他飞腿踢中的人,挟着一声惊心厉曝,翻翻滚滚的直向峰下坠去。 这是一幅虎入羊群的凄厉景象,在金红匹练翻滚的剑光映照下,倾盆的大雨,冲激得鲜血更快的溶散扩大,看来格外惊心,骇人。 蓦闻一声苍劲大喝声道: “用渔网逮他!” 辛不畏一听那声音,正是‘金眼鱼’朱七,现已改了绰号的‘江海钓叟’,想到他准备用松油火把烧死他们四人时,一声厉喝,飞身而起,循声向崖内扑去。 就在这时,身后左右的两处崖边,同时响起了柳效梅和于美兰的怒声娇叱!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喜,不由高兴得急忙刹住了身势。 也就在他身形落地的同时,刷刷数声,四五张渔网已扑头盖脸的向他罩来。 辛不畏听到了于美兰和柳效梅的娇叱声音,心情一畅,精神大振。 这时一见四五张鱼网同时罩下,一声不吭,猛地就地翻滚,手中‘天雷剑’疾演“举火烧天”,而他的双腿却连环。踢出。 但是“叭叭”脆响中,同时暴起数声惊呼惨嗥,凡是被辛不畏踢中的,不是骨折腿断,便是皮开肉绽,滚滚跌跌的爬开了。 又是一声震耳苍劲大喝道: “都给我统统住手!” 这声苍劲大喝,震耳欲聋,功力较之“江海钓望”深厚多了。 辛不畏听得出来,这不是“白阎罗”白啸天的声音,因而断定,很可能是‘地支剑’齐霸天。 这声大喝,使那些迎向柳效梅和于美兰,以及冒死攻向辛不畏的大汉们,如逢大赦,纷纷停止了攻击。 辛不畏挺身而上,横剑卓立,运集功力循声一看,只见发话的那人,须宏皆白,身材修长,他穿的是似一套深灰劲衣;左手提着一现黑鞘剑。 只见他浓浓的双眉一剔,虎目如电,怒视他辛不畏,怒声问:“你是什么人?” 辛不畏也剔眉沉声道: “在下辛不畏!” 畏字方自出口,灰衣提剑老人虎目中冷芒一闪,脱口厉喝道:“好个黑心杀胚,老夫找的就是你!” 你字出口,“呛”的一声撤出了手中宝剑,寒光如电一闪;飞身直刺,同时厉喝道:“纳命来!” 厉喝声中,一道剑光已到了辛不畏的咽喉前。 辛不畏一看对方出剑之快,断定对方就是齐霸天,心中不敢大意,立时功集右臂,力透剑身,金红光芒暴涨中,猛的一式“孔雀开屏”,同时厉喝道:“先报出你的姓名来!” 厉喝声中,对方灰衣老人已撤剑扭腕,咐的一声已扫响了他的下盘,同时恨声道:“老夫齐霸天!” 辛不畏早已料到齐霸天会变换招式扫向下盘,是以就在、对方撤剑扭腕的同时,疾演“定海神针”,剑身一垂已截在了地方的剑式之前。 济霸天骤吃一惊,深怕自己的‘地支剑’被‘天雷剑’削损,一声沉喝,飞向疾退! 辛不畏哪能让他走,一个进步欺身,手中‘天雷剑’一抖,剑尖咻的一声挑向了齐霸天胸口。 齐霸天冷冷一笑,后退的身形不停,手中剑猛的一抡,一式“旭光乍现”,斩向了上挑的“天雷剑!” 岂知,辛不畏的上挑剑尖,猛的划了一个弧形,咻的一声又向了齐霸天的下盘。 齐霸天大吃一惊,暴喝声中,猛提一口真气,身形硬向上升了两尺。 但是,剑啸声中,“沙”声轻响,齐霸天的左腿裤管,应声被扫了一道裂缝。 齐霸天闯荡江湖数十年,大小阵仗不下数百次,他不需低头察看,经验已告诉他,他的裤管已被扫中了。 他老奸巨滑,只要他自己不说破,在这么大的风雨中,在这么漆黑的夜色下,其他人绝对看不见。 辛不畏横剑停身,望着齐霸天,冷冷一笑道:“号称天下第一剑的‘剑皇堡’老堡主,武功剑术,也不过尔尔……”话未说完,齐霸天为了遮丑,故意怒喝道: “小辈闭嘴,老夫原本不与你一般见识,以免落个以大欺小,只因为你的手段过于阴狠卑鄙,不得不教训你一招两式,须知老夫仅齐虎一子,至今尚未与老夫生一孙子,而你竟出手……”说至此处,自觉也难以启齿而不便说出来。 辛不畏想到齐虎抢亲,因而双方交手,当时确是收剑不及而削掉了齐虎的“命根子”,绝非有意。 但想到齐霸天阴险为恶,齐虎的仗势欺压乡里,到处强抢妇女为妻,只得哈哈一笑道:“我出手一剑,让你们齐家从此断了子,绝了孙是不是?” 齐霸天只气得咬牙切齿,双目圆睁,虽在强风大雨中,依然能看到他胡须飞舞,脸肉痉挛,浑身不停的直抖! 辛不畏突然提高声音道: “那是因为你们父子心术不正,平素的恶事作多了……”齐霸天怒目瞪视着辛不畏,一个字一个字的恨声道:“辛不畏,终有一天,老夫要将你的心剜出来!” 辛不畏仰面哈哈一笑道: “齐霸天,你连今夜都度不过去了,还想终有一天吗?” 话声甫落,七八丈外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阴冷声音道:“辛不畏,你对老夫三人传了些什么话?” 辛不畏一听,便知是白啸天,因而沉声道:“今天今夜,此时此地,与我义父结一结十八年前的那笔老账!” 白啸天冷冷一笑道: “那宫自豪为何至今未到?” 话声甫落,正西崖边上,立时传来‘龙形剑客’宫自豪的冰冷声音道:“谁说老夫未到?你们这些自恃功力高,听力强,黑夜里视物如同白昼的高人,怎的十八年未见,都变了样子了?” 白啸天,‘地支剑’以及‘金眼鱼’朱七三人,同时一惊,倏然回身,俱都运集目力循声看去。 三人凝目一看,只见西崖边的一座帽形怪石上,赫然端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身穿浅色长衫,左袖飞飘,右手柱剑,一双朗目,寒光闪闪,正冷冷的注视着他们三人。 白啸天看罢,首先厉声问: “你当真是宫自豪?” ‘龙形剑客’冷哼一声道: “我宫某人虽然断肢破相,嗓音总该没有变吧?” 白啸天仔细一听,浑身不由一战,不自觉的恨声道:“难怪如玉时常对我说,你没有死,你一定还活着,只是正在遭受劫难而已,果然被她说中了!” ‘龙形剑客’宫自豪,一听白啸天提到一直痴爱的心上人颜如玉,顿时心如刀绞,但他依然镇定的说:“皇天有眼不亏人,老天爷不要我死,任何也奈何不了我!” 我字方自出口,已经走至白啸天身侧不远的“江海钓叟”,突然厉声大喝道: “三处弟兄们,按照计划杀!” 喝声甫落,整个日月坪的北东南三面,同时暴起一声震天呐喊,人影闪动中,南崖和东崖的大汉们同时扑向了辛不畏,柳效梅,以及于美兰三人。 白啸天和厉喝的“江海钩叟”以及早已撤剑在手的齐霸天,也同时作势就要扑向‘龙形剑客’宫自豪。 就在杀声震天而起的同时,突然有人发出春雷般的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声大喝,声震耳鼓,不少人被震得浑身一哆嗦! 原本虚张声势的黄河帮唆罗,“剑皇堡”打手,似及白啸天带来的“如玉山庄”的计丁们,闻声纷纷停止了呐喊进一攻。 白啸天虽已撤出了兵器,却仍站在原地,‘金眼鱼’也仅作势挥动了一下他的钓鱼竿,而已经被辛不畏挫了锐气的齐霸天,连宝剑也没有挥一挥。 三人彼此一看,各自心里明白,都不愿第一个先冒险向前,先去迎‘龙形剑客’的第一剑。 但三人都是老好巨滑的机诈之徒,故意猛地转身向北望去,同时瞪目厉声问: “何方高人光临,何以不敢现身?” 只听那人哈哈一笑道: “你们这三老小子,连你老子的嗓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话声甫落,立在南岸边,手横‘飞霜剑’的柳效梅,明目一亮,脱口欢声道: “不畏哥,是干爹!” 欢呼声中,飞身纵落在辛不畏的身边,于美兰也跟着纵了过去。 就在柳效梅欢声甫落的同时,那人已再度哈哈一笑道:“还是干女儿好,一听就知道干爹到了,可惜,你们三个老东西,都不是我的干儿子!” 辛不畏听得摇摇头,柳效梅和于美兰都忍不住抿嘴笑了。 白啸天和齐霸天同时厉声问: “你到底是什么?” 那人立即爽朗的道: “老子没名没姓,人称‘五毒真君’!” 白啸天三人一听是‘五毒真君’,俱都心头猛的一震,三面的喽罗,打手和壮士们,不少齐发出了啊声! ‘金眼鱼’朱七自恃是黄河帮的总分舵主,仗着人多势众,立即沉声道: “你不在山洼里享清福,干啥跑到这儿来搅浑水?” ‘五毒真君’立即沉声道: “谁说老子是来搅浑水的?老子打人没有力气,杀人也没有武器……”齐霸天厉声问:“那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雨前来何事?” ‘五毒真君’毫不迟疑的说: “老子来作公证人的!” 齐霸天继续厉斥道: “是谁要你这老狗来的?” ‘五毒真君’立即回答道: “没有什么人让老子来,是老子自己推荐老子自己!” 白啸天见‘金眼鱼’和齐霸天都敢呵斥‘五毒真君’,如果自己不说上两句狠话,显得自己畏缩怕事似的。 心念已定,立即壮着胆子,怒喝道: “五毒真君,你别以为武林黑白两道上的豪杰,人人惧你三分,须知我白啸天可没将你看在眼里!” ‘五毒真君’哈哈一笑道: “好!好!这年头儿真是变了,有的人硬是吃了秤磁铁了心……”齐霸天立即恨声道:“不错,我们不但铁了心,稍时杀了宫自豪后还要剜出你的心!” ‘五毒真君’连声赞好道: “有本事,有本事,不过,你们杀了我这“公”公证人,我身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母”的!” 白啸天,齐霸天,以及‘金眼鱼’朱七,一听还有一个母的,俱都心中吃了一惊,心想:“老大,该不会是他老婆,昔年的‘驭蛇观音’,现在的‘降龙菩萨’吧! 心念电转,‘五毒真君’已故意提高嗓门,朗声道:“老婆子,说两句知心的话儿给他们三个听听!” 话声甫落,‘驭蛇观音’已笑骂道: “老不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白啸天三人听得浑身一举,立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打从心眼儿里就惧怕的人物,果真到了。 立在辛不畏身边的柳效梅却再度欢声道:“干娘!干娘!梅儿在这边!” 话声甫落,‘驭蛇观音’已慈祥的笑着说:“好,你们站在那儿不要动,我要‘金花’和‘银花’,它们过去闻一闻你们身上的味道,免得待会儿连你们也吃了!” 说罢,又继续亲切的说: “你们过去和梅儿他们亲近亲近吧!” 话声甫落,北面漆黑风雨中,突然现出四盏碧光小灯笼,挟着一阵“咻咻” 声,迳向场中爬来。 立在北面的唆罗,打手和庄丁们,最初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这时一看北面的情形,不少人脱口惶呼道:“啊!不好!是蛇!” 大家一听是蛇,再根据那位老婆婆的话——连你们也吃了,立时一声惶呼喊叫,纷纷狂奔疾逃,顿时大乱。 白啸天和‘地支剑’,‘金眼鱼’三人一见,心中又惊又急,只得宽声大喝道:“不要怕,不要怕,它们不会真的吃人!” ‘驭蛇观音’听得冷冷一笑,立即朗道:“‘金花’,‘银花’,把场中咳喝的两人给我吃了……”白啸天三人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望端坐岩石上的‘龙形剑客’宫自豪,厉声道:“宫自豪,你这算哪一门于的英雄好汉,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利用别人来清算昔年的旧账,你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龙形剑客’宫自豪冷冷一笑道: “你们现在才知道以多为胜,暗计害人是卑鄙元耻的行径?那么十八年前的今夜,你们又是用什么方法把宫某人逼下万丈峰崖去的?” 由于‘金花’,‘银花’两条巨蟒,依然昂着如巴斗般的大头,张着血盆大口发出了“咻咻”前进,迫得白啸天三人不得不震骇的缓缓后退。” 他们虽然看不真切蟒头血口,但四只碧光闪射的慑人眼睛,却能有余光中看出蟒头的轮廓。 ‘龙形剑客’宫自豪根本没想到‘五毒真君’夫妇会来。 当然,他也不希望他们夫妇介人,因而谦声道:“真君,菩萨,两位的盛情宫某人心领了,请召回你们的灵蛇,今天的事仍应由宫某人来解决!” 话声甫落,‘驭蛇观音’已朗声道: “‘金花’,‘银花’,回来吧!待会儿总有你们的人肉吃!” 张着大嘴“咻咻”前进的两条大蟒蛇,闻声立时停止了前进,不但缓缓后退,并停止了发威声音。 但是‘五毒真君’却接着朗声道: “白啸天,你们三个既然嫌我老人家不够资格当公证人,现在老子给你们找个够资格的!” 说罢,立即又朗声问: “安邑到城的马老当家的到了没有?” 话声甫落,东北方黑暗中,立即响起老花子马五的谦和声音道:“不敢,老花子已经到达多时了……”话未说完,齐霸天怒叱道:“安邑县城的一个杆儿头,凭什么资格来当公证人?” 老花子马五毫不生气的继续谦声道: “老花子怎敢当四位赫赫大人物的公证人,是敝帮帮主,‘赤面神丐’贵师叔在此!” ‘龙形剑客’宫自豪一听‘神丐’到了,立即由岩石上站起来,右臂垂剑,朗声道:“承蒙神丐冒雨光临,宫自豪端坐石上,未曾恭迎,尚望神丐不要见责!” 话声甫落,就在马五发话之处响起一阵哈哈大笑,道:“我老要饭的路经西北山口,看到朱总分舵主和白老庄主,以及齐老堡主三位,各率手下精英数十人,匆匆进山,神情凝重,打听之下,才知是来共赴宫大侠之约,为了避免枉死无辜,特地赶来劝阻,以免造成大多死伤……”‘龙形剑客’宫自豪立即道:“神丐尽请放心,如果不是他们早已事先埋伏,暗计害人,今夜不会有人伤亡,现在就请他们说出当年合力将宫某人逼下峰崖,一心想将在下置于死地而后己的理由,只要正大合理,十八年前的一笔帐,宫某人从此只字不提!” 话声甫落,白啸天已厉声道: “我痴心爱我的表妹颜如玉,而我表妹却一心痴爱着你,我如果不除掉你,我表妹便永远不会死心塌地的嫁给我为妻!” “五毒真君’立即沉声道: “可是,宫大侠已成全你老小子啦!那你为什么今年上元节,还假藉宫大侠的名义在王府盗宝搞鬼?” 白啸天不由厉喝道: “闭上你的臭嘴巴,哪个要你多嘴?” ‘龙形剑客’也望着白啸天,沉声道: “如果你不去王府盗宝,嫁祸于我,今夜便没有这场约斗……”白啸天却恨声道:“我假你之名前去王府盗宝共有两个目的,一是如玉一直说你仍活着,我要求证一下是否真有此事,一是保全如玉的尸体,你宫自豪也有一份责任!” ‘龙形剑客’听得霜眉一整问: “对于第二个目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啸天立即愤然恨声道: “这几年如玉的健康一直不好,去年冬天似是已到了油尽灯干的境地,我为了保全如玉的尸体,使她永远放在水晶棺内而不腐,我便决心设法盗出靖王爷珍藏‘防腐珠’……”说此一顿,懊恼的叹了口气,继续恨声道:“结果,白自浪费了两万银子,龚师爷和崔总管两人,竞串通好黑吃黑……”辛不畏,柳效梅,以及于美兰三人震惊的对了一个眼神,直到这时才知道白啸天买通崔总管所盗的珍宝是‘防腐珠’。 ‘龙形剑客’宫自豪不等白啸天说完,立即望着‘地支剑’齐霸天,淡然问: “你呢?你是什么理由一定要将在下置死?” 齐霸天怎么能说出不杀了他宫自豪,他齐霸天就不能剑技冠天下呢?他只得蛮横的说:“你也用不着问,一句话,十八年前看了你就不顺眼,不杀了你心不甘!” 话声甫落,‘五毒真君’已讥声问: “不是为了天下第一剑?” 齐霸天突然望着‘五毒真君’方向,厉声道:“就是为了大下第一剑,又与你这老狗何干?” ‘五毒真君’立即淡色道: “虽然与老子我不相干,说出来让在场的人都听听,又有什么大紧?” 齐霸天不由气得切齿恨声道: “五毒老儿,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血……”‘五毒真君’却淡然道。 “老子浑身上下无一没有毒,你老小子如果想自杀,你就来吧!” 在他们两人说话间,‘龙形剑客’宫自豪已望着‘金眼鱼’朱七,沉声道: “在下与你,可说客无仇嫌,甚至从来都没见过面,你为何也参与他们向我下毒手?…‘金眼鱼’朱七冷冷一笑道:“你也用不着多问,江溯上的血腥仇杀,往往说不上正当理由,好朋友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干啦!” ‘五毒真君’立即讥声道: “大眼贼,你老小子好义气呀!不是为了争个水功第一,事成后还有人付几千两银子,会干吗?” ‘金眼鱼’朱七见‘五毒真君’当众泄了他的底,又恨又怒,索性大喝道: “不错!这种名利双收的便宜事,我为什么不干?我为什么不肯?” ‘五毒真君’立即怒斥道: “为了名利你就不要人格良心了?” ‘金眼鱼’朱七突然哈哈一知道: “人格值多少银子?良心又是什么价钱?告诉你,人死留名,雁过留声,这些话都是骗人的玩意儿百十年后,谁又晓得你‘五毒真君’是老几?” ‘五毒真君’导然恨声道:” “既然你如此说,你已完全称不上是人,留着你也会为害武林……”话未说完,‘金眼鱼’朱七已厉声哈哈一知道:“告诉你们,我‘金眼鱼’朱七今夜就没准备活着下去……”‘五毒真君’立即哼声道:“很好,你老小子倒有白知之明!” ‘金眼鱼’未七突然凄历的恨声道: “不错,不过你们也不要自觉得意,如果我朱七今夜躺在风雨里,你们谁也别想活着下去!” 如此一说,全场震惊,闹不清‘金眼鱼’和白啸天三人设下了什么阴狠毒计! 但是,‘五毒真君’却哈哈笑了,同时讥声道:“武功高强才能致胜,刀剑锋利才能杀人,说大话只能吓唬吓唬胆小的人,老子就不相信你在此埋下千斤火药能把雁峰炸掉,也不相信你会法术能把落雁峰移到东海里去。” 说此一顿,突然又放缓声音,道: “神丐,他们四人之间的仇嫌现在可以开始了结了,免得大家在风雨里站久了,受了风寒!” “赤面神丐”立即宽声道: “冤家宜结不宜解,四位都是须发斑花之人,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能够和解就该和解!” ‘龙形剑客’宫自豪愤然沉声道: “神丐乃一帮领袖,望重武林,宫某人并非一定要报当年被逼崖下,断臂折腿,含恨深山十八年之仇,便如能因此、让他们三人知所必悟,亦算有所代价,而他们三人直到此刻……”话未说完,齐霸天突然怒声道:“直到此刻,我们三人依然不知悔悟是不是?废话少说,咱们是手底下见真章,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龙形剑客’宫自豪愤然喝了个好道: “我现在站着的背后,就是当年你们合力将我逼下峰崖之处,今夜我仍站在此地,你们三人仍可同时向我攻击……”话一出口‘五毒真君’,‘驭蛇观音’以及‘神丐’和马五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啊,其中尚有一人脱口疾呼道:“不行,这不公平!” 话声甫落,柳裳梅已惊呼道: “爹!爹!? ‘龙形剑客’也同时亲切的问: “师兄,您也来了吗?” ‘神医’柳一针这时才黯然道: “我来的比任何人都早,当然也包括白老庄主他们三人!” ‘龙形剑客’一听,宽心立放,断定‘金眼鱼’方才的豪语,只是企图先以诈语慑敌心神。 是以,挣然有力的说: “师兄,十八年前是他们三人偷袭将我逼下日月坪,今一夜,我要给他们一个明证,以他们三人之力,同样的可以胜我,用不着丧天害理,眨损名声,面对我自己,也可鉴定一下我本身的武功,能否应付他们三人的合力围攻!” ‘五毒真君’立即不平的说: “可是,如今你断臂缺腿的人………” ‘龙形剑客’淡然一笑道: “剑要右手挥舞,左臂原本无用,断腿我已装上铁杵,身体己完全能够平衡!” ‘金眼鱼’朱七厉声催促道: “废话少说,那你就下来吧!” 说罢,又继续厉声道: “张香主,李香主,王执事,秦执事,告诉弟兄们,祸福由他们自选,生死由他们自夺,只有渡过今夜,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龙形剑客’心知有异不由怒声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眼鱼’突然瞪目厉喝道: “什么意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了字出口,飞身前扑,右臂向前一探,手中七八尺长的钓鱼竿抖动缀满银球的钓线,逞向‘龙形剑客’抽去。 白啸天和齐霸天一见‘金眼鱼’朱七先行发难,也大喝一声,同时向前攻去,这时大雨依旧,风势较方才尤为强劲,黑暗程度仅能看到一丈五尺之内,也仅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 白啸天三人一见‘龙形剑客’飞上了半空,纷纷仰首上看,但是,如注的大雨,加上强劲的山风,令他们根本睁不开眼睛。三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各自疾舞手中兵器护住全身。 因为,风啸刺耳,无法听出‘龙形剑客’纵落时带起的衣袂破风声,四周一片漆黑,在飞舞手中的兵器自保时,根本看不见‘龙形剑客’是落在他们的身前,还是他们的身后。 白啸天三人一阵飞舞兵刃觑目一看,发现‘龙形剑客’宫自豪,依然好端端的站在那方帽形岩石上。 三人一见,顿时大怒,都有一种被愚弄之感,同时一声厉喝,再向‘龙形剑客’宫自豪杀去。 ‘龙形剑客’依然一声不吭,这一次却身形一闪,滑向了右侧。” 中间进攻的‘金眼鱼’朱七,误以为‘龙形剑客’仍会飞纵上升,因而手中的钓鱼竿趁势一招“挑竿刺鱼”,猛的刺向了半空,因而他的前胸也整个的暴露出来。 但是,负责右侧攻击的白啸天却看了个真切,大喝一声攻向了右侧。 就在白啸天攻击的同时,‘龙形剑客’宫自豪,猛的将手中宝剑向前一甩,接着拇指疾按哑簧。 只“克登”一声轻响,剑鞘顺势飞出,宛如出洞的飞蛇般,直向白啸天的面门射去。 白啸天作梦也没想到‘龙形剑客’左臂已断,无法拔剑,而用这一招将剑鞘甩给他。 心中一惊,大喝一声,一抡手中斑银刀,“铮”的一声将剑鞘拨开了。 但是,甩脱剑鞘的‘龙形剑客’,却一个飞身斜纵已到了‘金眼鱼’身前。 紧接着,手中宝剑如电打闪,一闪已到了‘金眼鱼’朱七的肋胸下。 负责左侧进攻的齐霸天,摹见一道剑光奔向了‘金眼鱼’,一声大喝,进步挺剑,,直刺斜纵过来的‘龙形剑客’。 ‘龙形剑客’手中原剑势不变,刷的一声,寒光同时一暗,剑身已扫过了‘金眼鱼’的胸肋之间,而他自己的左腿铁柱,却猛的踢向了齐霸天。 齐霸天骤吃一惊,急忙撤剑扭腕,手中‘地支剑’当的一声斩在了‘龙形剑客’踢过来的铁杵上。 齐霸天的‘地支剑’虽然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锋利宝剑,但因他仓促变招削斩,加之功力没有直透剑身,反而将剑身嵌在铁柱内。 而挥剑将‘金眼鱼’斩为两段的‘龙形剑客’,却剑势不变,喉的一声已扫向了齐霸天握剑右腕! 这一连串的动作实在太快了,齐霸天一见拔剑不及,惊曝一声,仰面飞退,一只腿本能的运劲踢出。 但是,仍迟了一刹那,运剑神速的‘龙形剑客’剑势一挑,沙的一声轻响,寒光一暗,仰面飞退的齐霸天,立时发出一凄厉惊心的悠长惨叫! 拔掉了剑鞘的白啸天,哪敢怠慢,一抡斑银刀砍向了宫自豪。 就在他举刀砍的同时,却真切的看到‘龙形剑客’的精钢剑斩过了‘金眼鱼’的胸肋之间,方才还厉发豪语的‘金眼鱼’朱七,这时却张大了嘴巴,惨叫尚未出口,身体已两段跌在地上。 白啸天大吃了惊,魂飞大外,只吓得张大了嘴已也喝不出声音来。 也就在他大吃一惊,张口欲呼的同时,飞身疾退,左腿也被斩断的齐霸天,已惨叫连声中,咯的一声跌在地上,两手紧抱着断腿惨嗥起来。 ‘龙形剑客’收剑回身一看,发现白啸天高举着斑银刀,张大嘴巴,瞪大了限,正震惊的瞪着抱腿惨啤的齐霸大发呆。 也就在这时,十数丈外的东边黑暗中,突然有数人惶急厉声问:“总分舵主,总分舵主,你没事吧?” 抱着断腿惨晦的齐霸天已痛的无暇说话,而他心胆俱裂,也不敢随便开口! 但是,震骇发呆的白啸天却急定心神,厉声喊叫道,“你们总分舵主已经被杀了,已经被杀了……”第二个了字方自出口,东边黑暗中突然暴起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杀声! ‘龙形剑客’转首一看,只见四五十人,各舞单刀,宛如潮水般涌向了辛不畏,柳效梅,以及于美兰三人。 只见辛不畏飞舞着‘天雷剑’,金红匹练翻滚,映红了那些疯狂扑向他的每一个大汉的脸! 柳效梅银虹飞旋,于美兰刀花乱绽,怒叱娇喝中,惨叫惊呼之声,此起彼落,强风暴雨中,再度响起了震耳霹雳。 ‘神丐’,马五、‘五毒真君’和‘驭蛇观音’,及‘神医’柳一针,则纷纷奔过去大声喝止。 ‘龙形剑客’见白啸天一句竞引起了这么惨烈的厮杀,顿时大怒,杀机再起,不由厉喝道:“白啸天,你真是名副其实的白阎罗……”也望着东边看呆了的白啸天,一听‘龙形剑客’的厉喝,倏的转过头来,知道‘龙形剑客’开始要向他下手了,立即嘶声大喝道:“宫自豪,我们誓死不并存,我和你拼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斑银刀耍了几个刀花,猛向宫自豪砍去。 ‘龙形剑客’晒然一笑,道: “你也配和我动手?” 说话之间,手中剑绕了一个剑花,接着向上一挑,当的一声挣响,就在白啸天的惊呼声中,斑银刀已飞向了夜空。 ‘龙形剑客’的剑尖一指,正抵在张口惊呼的白啸天咽喉下。 白啸天再度啊了一声,双手本能的高举,张大了嘴巴压住了‘龙形剑客’的剑尖。 ‘龙形剑客’冷冷一笑道: “白啸天,你一生为恶,不知害惨了多少人……”白啸天立即怒吼道:“废话少说,你杀了我吧!” ‘龙形剑客’冷哼一声道: “你道我不敢杀你吗?告诉你,我要你自己死在我的宝剑下!” 白啸天当然明白,宫自豪是要他猛的将颈向前一挺,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 但他却冷冷一笑道: “宫自豪,我要你杀了我,我绝不会迎刃自杀!” ‘龙形剑客’双目中冷电一闪,毅然颔首,切齿恨声道:“好,我就斩下你的头颅来,以补偿我十八年来的心头之恨”也就在这时,在‘神丐’、和‘五毒真君’等人的呛喝下,东边的呐喊杀声终于停止了,但在一片惨叫哀号呻吟中,东北方的黑暗风雨里,却传来一个少年惶急嘶喊声:“爹!爹!爹!” 这声声急切沙哑的呼“爹”韵味中,充满了煌恐,骇怖和焦急! 少年的呼声一传进白啸天的耳鼓里,他立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面色大变,忘了他的颈下尚抵着剑尖,倏然转身,也惶急的大呼道:“玉儿!玉儿!爹在这里!” 大呼声中,竟飞身向那少年急呼方向驰去。 ‘龙形剑客’一听白啸天呼对方少年“玉儿”心头一阵激动紧张,也不自觉的仗剑飞身跟在白啸天身后。 因为他知道,被白啸天抚养了十八年的爱儿找来了。 但是,他也知道,被称为白玉豪的爱儿直到今天仍被蒙在鼓里,那声惶急的“爹”声,不是喊他,而是喊险些害死,他的白啸天! 他根掘白玉豪惶急的声音判断,很可能是颜如玉病危了,也许已经魂归西天了! 就在他紧紧跟着白啸天,心中想着可怕的问题时,蓦见出面一条人影飞似的迎向了一个白衣少年。 ‘龙形剑客’看得大吃一惊,正待厉喝“不要碰他”那人已兴奋欢声道: “玉豪,你爹在那边!” 说话的竟是“无毒真君”,这使他安心了不少。 白啸天却急声的答道:“玉儿!玉儿!爹在这儿!” 但是,奔至白玉豪身侧的‘五毒真君’,却向着白啸天“呸”了一口,怒斥道:“你有什么资恪做玉豪的爹?” 白玉豪听得一愣,望着‘五毒真君’,急声问:“你可是宫自豪叔叔?” ‘五毒真君’赶紧和声道: “孩子,我是‘五毒’伯伯,不是你爹……”早已看清了白玉豪面貌的‘龙形剑客’宫自豪,发现他皮肤白皙,剑眉朗目,简直是他宫自豪和颜如玉的混合化身,心中又欣喜,又激动,又兴奋。 这是一听‘五毒真君’的话意,知道他要说“不是你爹‘龙形剑客’宫自豪”,因而脱口急声道:“你宫自豪叔叔已经走了!” 白玉豪闻声转头,发现‘龙形剑客’提剑跟在白啸天之后,立即剔眉怒声问: “你是什么人?为何追杀我爹!” 白啸天内心惶急,深怕宫自豪和白玉豪父子就此相认,他白啸天绝对承受不了如此重大的打击,是以,急忙沉声道:“玉儿不得无礼!” ‘龙形剑客’虽然被白玉豪斥得心中一阵绞痛,但仍镇定的“噢”了一声道: “我不是追杀你爹,少庄主你误会了!” ‘五毒真君’一见,只气得瞪大了眼睛望着‘龙形剑客’怒声道: “你……?” 岂知,‘龙形剑客’竟谦和的说: “五毒兄,谢谢你,这儿风雨太大了!” ‘五毒真君’听得一愣,愤然叹了口气,转身向南,如飞驰去! 他一转身飞驰,正巧遇到急急赶来的辛不畏,柳效梅,及于美兰三人。 辛不畏和柳效梅一见感慨摇头的‘五毒真君’,同时招呼道:“前辈,干爹! 钡牵宥菊婢硇挝赐#远济豢裕绦蚰霞铀俪廴ァ? 辛不畏三人早已经过‘龙形剑客’的叮嘱,虽然不知详情,但看了前面的白玉豪,已经明白了几分。 是以,三人急步中,辛不畏和柳效梅同时欢声招呼道:“玉豪弟!” 白玉豪一见辛不畏和柳效梅,立即急声问:“不畏哥,梅姐姐,你们可看到宫叔叔?” 于美兰不知就理,不由看了一眼‘龙形剑客’! 但是,辛不畏和柳效梅却含糊的说: “我们两人在东边迎战黄河帮的人,有什么事吗?玉豪弟!” 说话之间,三人已到了近前。 白玉豪见问,立时目旋泪光,黯然道: 我娘听说爹和宫叔叔在日月坪决斗,坚决命令庄丁用软榻将她老人家抬来;她老人家说,她要死在爹和宫叔叔的面前,只有她死了,爹和宫叔叔才甘心!” 辛不畏和柳效梅何等聪明一听白玉豪一口一个“宫叔叔”,便知颜如玉没有让白玉豪认祖归宗,回到义父宫自豪身边的意思,至少目前没有这个可能,因而也暗赞义父料事如神,颇有先见之明。 心念电转,两人同时间!” “玉豪弟,如玉阿姨现在何处?” 白玉豪转身一指东北方道:” “娘就在峰下一座大山洞里避雨!” 白啸天立即催促道: “玉儿,你头前带路,我们这就前去!” 白玉豪却为难的说: “不,爹!娘说的一定要请宫叔叔一块儿前去,如果宫叔叔拒绝,就叫玉儿拔剑死给宫叔叔看!” 如此一说,白啸天也不吭声了! 辛不畏却暗赞颜如玉厉害,如果白玉豪真的以拔剑自刎来要胁,义父一定会答应前去。 可是站在白啸天身后的‘龙形剑客’就是不承认是宫叔叔。 蓦见低下头去的白啸天,突然抬起头来,毅然道:“‘玉儿’,我们先去吧,我会告诉你娘,你宫叔叔就住在峰南麓的‘黑龙谷’中,我会带着你娘一起去看他!” “说罢一低头,当先向前驰去。 辛不畏一看,立即望着白玉豪,亲切的说:“玉豪弟,我们也去看如玉阿姨吧!” 说话间,拉着白玉豪,飞身随在白啸天身后。 ‘龙形剑客’宫自豪却望柳效梅,急声问:“梅儿,你爹呢?” 柳效梅急忙道: “他正在为齐霸天疗伤止血!” ‘龙形剑客’,颁首道: “好,你快去请他来,知道峰下的那座大洞吧!” 柳效梅恭声应是,道: “我马上就去请他老人家!” ‘龙形剑客’又急忙叮嘱道: “告诉你爹,请他见了你如玉闷姨要如此如此说!” 柳效梅听了虽然有些迟疑,但仍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如飞驰去。 ‘龙形剑客’望着柳效梅离去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才加速向峰下驰去。 飞驰中,脑海里不时掠过当年与颜如玉相亲相爱的绮丽经过,想到稍时就要看到她了,心中不但紧张,激动,也感到不安和胆怯! 十八年了,想像得到,颜如玉必然已由花容月貌而变得樵淬清瘦,他宫自豪,不就是已经须发灰花,满脸伤疤了嘛! 心中思念间,不觉已到了峰下, 举目——看,只见前面突崖下的那个大洞口,果然有一蓬微弱幻光射出,数道人影,正奔进了洞口内。 ‘龙形剑客’一阵剧烈心跳,立即加速了步子,紧随着白啸天和辛不畏等人身纵进了洞口。 这座山洞,‘龙形剑客’和辛不畏都来过,对洞内的形势非常清楚。 一进洞口,即见深处有十数庄丁立在一侧,其中一人提着一盏油纸防风灯。 再里面即是一张软榻,榻上躺坐着一个女人,下身覆着锦被,那女人当然是颜如玉。 ‘龙形剑客’虽然恨不得上步奔至软榻前,但他却不敢真的过去,因为他怕那些庄丁喝问他是谁,而引起颜如玉的注意。 他隐身在一道洞隙内,凝目一看,心头不由猛的一震,只见当年美貌如花的颜如玉,双颊削瘦,面色苍白,只剩一对明媚大眼睛,还在闪闪发亮,往昔的丽质,早已随着年华逝去! 只见躺坐柱软榻上的颜如玉,一见匆匆走去的白啸天等人,目光一亮,撑臂坐起,脱口急声问:“啸天,自豪呢?” 说话之间,目光急切的看向白啸天的身后! 白啸天不答,却埋怨道: “哎呀如妹,这么大的风雨你……” 话未说完,颜如玉已怒声娇斥道: “快回答我,自豪为什么没来?可是你把他杀了?” 说到最后,声音沙哑,双目已滚下两滴泪水! 白啸天急忙解释道: “哎呀如妹,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这点本事怎是自豪的对手?” 说此一顿,侧身一指辛不畏,含笑道: “喏,不畏也来了,你可问他?” 辛不畏赶紧上前两步,恭声道:“如玉阿姨好?” 颜如玉一见辛不畏,神色立时缓和了不少,但仍关切的问:“畏儿,你义父呢?” 辛不畏赶紧恭声道: “他老人家先回去了!” 颜如玉呆滞的幽幽一叹,噙着双目的泪水,再度滚下来,同时梦吃般的说: “我知道,他心里仍在恨着我……”白玉豪急忙解释道:“娘!宫叔叔真的走了,玉儿去时,爹也已准备下来了!” ‘龙形剑客’宫自豪觉得已经见过了心上人,该回去了,再听下去,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正待走出洞隙,蓦见两道人影飞似的驰进了洞口。 ‘龙形剑客’急忙凝目一看,发现两人正是急急赶来的师兄柳一针和柳效梅。 他知道他的双目湿润,曾经流过眼泪,加之他已把心意告诉了柳效梅,已用不着再和他们父女照面了,因而悄悄向隙内退了退。 一阵衣袂轻响,柳一针和柳效悔已急步奔了过去。 里面立即有人沉声问: “什么人?” 由柳一针回答道:“老朽柳一针!” ‘龙形剑客’探首一看,只见师兄柳一针父女已到了软榻前。 双目仍噙着泪水的颜如玉,立即望着柳一针,戚然亲切的招呼道:“柳大哥! 你怎的也来了?” 柳一针只得真诚的说: “听梅儿说你在这儿,我特地赶来看看你!” 柳效梅也趁机向前恭声道: “如玉阿姨你好!” 颜如玉立即亲切的颔首道: “你这孩子实在乖巧,处处想着阿姨!” 柳一针继续关切的说: “如玉,你的气色虽然仍不太好,但中气却充沛多了!” 颜加玉凄然一笑道: “是梅儿上次去晴山看我,给了我一瓶你特别精心炼制的药丸……”柳一针趁机愉快的说:“噢!我身上正带着一瓶比你上次有的还要好的药丸,你每日服一粒,一个月后,保你如常人一样!” 说话之间,已在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来。 岂知颜如玉竟黯然一叹道: “柳大哥,快不要糟蹋你苦心炼制的灵妙药吧!这种日子我早已活够了,倒不如死了的好!” 白啸天一听,立时默默的低下了头。 立在颜如玉身边的白玉豪却急忙道: “娘,您又在说令爹听了伤心的话了!” 颜如玉一听“爹”,立即望着柳一针,关切的问:“柳大哥,你看到自豪了没有?” 柳一针“噢”了一声,只得含糊的说: “他已经回去了!” 颜如玉急忙问: “去了哪里!” 柳一针“哦——”了一声,有些支吾的说:“大概……大概是他住的地方吧!” 颜如玉更加关切的问: “他住在什么地方?” “柳一针面现难色,正在思索措词,白玉豪已脱口兴奋的道:“娘,爹知道宫叔叔在什么地方,爹还说,他要带着我们一起去看宫叔叔呢!” 颜如玉听得精神一振,明目倏的一亮,仰面望白啸天,兴奋的问:“啸天,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啸天强自一笑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颜如玉立即愉快的问: “你先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龙形剑客’一听,心头一阵狂跳,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口中,他当然希望白啸天不要说出真实住处来。 岂知,白啸天竟毫不迟疑的说: “就是这座落雁峰南面的、黑龙谷’! ‘龙形剑客’一听,懊恼的几乎要跺脚,他实在揣不透,白啸天为什么要说出他隐居的“黑龙谷”来。 但是,颜如玉却兴奋的说: “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黑龙谷’……”暗中焦急,额角上已有些见汗的柳一针却急忙道:“不不不,如玉,现在你还不能……”颜如玉听得神色一惊,娇靥立变,不由关切的问:“为什么?柳大哥!” 柳一针知道颜如玉误以为宫自豪被杀或负了重伤,因而宽慰的一笑道:“不为什么……噢……是这样子的……”颜如玉一看柳一针面有难色,说话吞吞吐吐,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双明媚大眼睛中也立时涌满了泪水,同时幽怨戚声道: “我知道,他心里仍在怨恨着我……”柳一针急忙道:“不不不,绝对不会,他根本不知道你前来,我们是想……”颜如玉一听,再度掀起了一线希望,立即关切的问:“你们想怎样?柳大哥!” 柳一针目光一亮,眉头一层,脱口兴奋的说:“噢!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来个双喜临门!” 如此一说,不但颜如玉感到意外,就是辛不畏,柳效梅以及于美兰三人,也闹不清柳一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尤其柳效梅,更加迷惑,因为‘龙形剑客’宫自豪,是要她爹柳一针见了颜如玉说,宫自豪为了避免再造更多杀孽,已经远走海外,今后将永远不再回来了。 颜如玉想到“双喜临门”总是好事,因而也兴奋的问:“什么事双喜临门?” 柳一针继续兴奋的说: “下个月的十五,是不畏和美兰,效梅结婚的大喜日子……”颜如玉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惊喜的说:“真的呀?阿姨真的要恭喜你们了畏儿!梅儿!” 说话之间,不由兴奋的去看辛不畏和柳效梅。 辛不畏,柳效悔,以及于美兰听了柳一针的话,原本也大感意外,直到这时颜如玉向他们恭喜,三人才满面羞红,含笑低头说声:“谢谢如玉阿姨!” 柳一针遇事特别心细,由于颜如玉没有谈到于美兰,断定还没有介绍颜如玉认识。 是以,肃手一指于美兰含笑介绍道: “如玉看,这位就是于美兰姑娘……!” 于美兰含羞带笑,急忙上前行礼,恭声道:“如玉阿姨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