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On this page

12

目录   内 容 简 介 第 一 章  六月飞霜 奇女异刀  初显神威 鬼哭狼嚎 第 二 章  江湖名豪 闻女弃甲  冷面寒颜 柔心寸肠 第 三 章  亦真亦假 亦怨亦痴  武林闺中 血飞情迷 第 四 章  情侣联抉 离间计成  力斩诸雄 山庄初现 第 五 章  恶教魔头 作茧自缚  绝世佳人 颜毁心惊 第 六 章  水底冤魂 魂命换颜  青楼雅妓 冷冷冰冰 第 七 章  寒山恶斗 尸横遍野  尔虞我诈 险机四伏 第 八 章  忠逆难辨 丢冰宫败  金枝玉叶 决战争端 第 九 章  你死我活 难解难分  性命悠关 危在旦夕 第 十 章  行踪败露 落荒而逃  佯扮夫妻 假戏真作 第十一章  与狼共舞 步步为营  连施妙计 诱敌上钩 第十二章  娇夫傲妻 戏群弄猴  来者不拒 有去无回 第十三章  圣喻在手 实权在握  刀口留人 自有妙计 第十四章  险恶江湖 是非难清  人人自危 投主乞怜 第十五章  美女遭擒 老父出马  精营天府 毁于朝夕 第十六章  公主郡主 掠为人质  虎须拔毛 兵临天府 第十七章  扫荡梅府 尸横遍野  杀手无情 血流成河 第十八章  天府余连 狼奔狐突  寻踪觅迹 赶净杀绝 第十九章  大闹法场 弃尸而亡  卿卿爱意 两厢情愿 第二十章  穷追紧逼 再除奸人  巨款人名 各有所得 第二十一章  浪荡公子 另有隐密  七计连环 围而待捕 第二十二章  剿灭府宗 斩草除根  再开杀价 胁迫云龙 第二十三章  轻敌冒进 遭遇高手  设计围歼 又殊敌首 第二十四章  花子乞丐 三十六尸  风云突变 公主被绑 第二十五章  爱侣落难 急煞夫君  叛逆恶贼 近在君侧 第二十六章  表兄兽心 欲占友妻  撕去面皮 权欲熏心 第二十七章  恶者伏法 智闯密室  久别情人 相拥而泣 第二十八章  娇妻受辱 夫代血耻  国仇家恨 决于一战 第二十九章  拼死剑击 徒劳天益  侠女飞刀 再展神威

12\ 001

内 容 简 介     江湖神秘组织“天府”,广罗武林奇侠怪杰,危害天下。身怀绝技的侠客“水文青”,苍天行道,为灭“天府”行侠江湖,幸遇美丽公主“冷寒月”。侠骨正气赢得了公主的爱情,二人携手大胜“崂山二鸟”的“惑心功”邪术,几经磨难,血刃了雷火天王“萧圣”,江湖怪杰“鬼见愁”等武林高手。为寻“府宗”,“冷寒月”独闯仰止山庄,计破西藏高僧呼嘉的“天龙,天唱”魔功及迷魂大法。不料中计身陷魔窟,被药物涣散功力的艳女,胴体毕献,百般受辱后,方知“天府,府宗”。原来竟是身边的他……

12\ 002

第 一 章  六月飞霜 奇女异刀  初显神威 鬼哭狼嚎     六月飞霜是一把刀,也是一个人。   刚出江湖时,人也无名,刀也无名,它是被握在一个叫冷寒月的女子手中的。那女子第一次出现在姑苏城外的枫桥镇,镇以桥而名,枫桥横跨在苏州河上,此江桥相对,因为在诗人张继的一首七言绝唱——月落鸟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冠绝古今,遂使桥也有名、地也有名。   枫林镖局就在枫桥镇上,是一叶知秋常枫林开的,常枫林以一手家传的秋枫剑法闻名于武林,他最精妙的一招就是一叶知秋。三十年来,还没被人破解过,每当他使出这一手时,对方不是负伤而退就是饮刃而死,遂使这一手精招成为了他的外号。常枫林本人很正直,也很谦虚,就是他手下的人,未免倚势而骄,但也不会太过份,最多是年轻人高兴,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忍不住要口头上沾些便宜而已。   枫林镖局的镖头王广生就是在一间茶楼里看见了冷寒月,单人坐了一付座头,慢慢地品茗吃点心。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她的手、洁白如玉,十指细长,令人看见了就兴起想摸一下的念头,其次引人注意的就是那把刀了,黄铜的刀鞘擦得雪亮,拖着雪白的刀衣,黑沙皮的套子,十分的显眼好看。   王广生跟一群年轻人在茶楼上,大家就起哄打赌,看他有没有办法去摸摸那双手。而且公议输赢一桌酒席。王广生自负少年风流,自然一口答应了,然后他就起身向那个女子走去,快到她身边的时候,那个低头用点心的女郎突然抬起了头,使王广生怔住了。他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女子好美,美得超俗绝世,不带一些尘世之气。第二个感觉就是这个女郎好冷,美丽的脸上不带一点表情,尤其是她的眼睛、亮得怕人、冷得怕人。   王广生几乎想回头走了,但是跟人家打下了赌,虎头蛇尾以终,丢不起这个人,只好硬着头皮一拱手道:“在下王广生,是此间枫林镖局的镖师。”   女郎象是没有什么表情,冷冷地道:“我叫冷寒月!”   口气虽冷,但是对方一开口就报了姓名,这使王广生提高了勇气,再者,也因为冷寒月这个名字虽美,却不见经传,武林中没有这一号,使王广生觉得不是惹不起的人物,因此他的胆子大了一点,笑笑道:“在下也是使刀的,看见姑娘这柄刀质地非凡、忍不住想要拜识一下!”   说着伸手按住了刀鞘,另一只手要去拔刀,这是他有意如此的。果然那个女郎神手按住了他拔刀的手,冷冷地道:“我这柄刀不轻易给人看的,它一出鞘就必须见血而回,你看得起吗?”   王广生的目的就是要摸一摸她的手,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那只手柔软细滑,使他有销魂的感觉,但是由于这个女郎的神情实在太冷;冷得使他有点寒心,所以他缩回了手笑道:“在下看不起,不敢冒读了!多有打扰。”   他拱拱手,回头想走,这个面冷姓冷人也冷的女子却冷冷地道:“等一下,我这柄刀还有一个禁忌!”   王广生止步道:“不知道是什么禁忌?”   “它也不轻易让人触摸,谁摸,谁碰了它一下,也必定要见血而回,你刚才碰过它了!”   王广生笑道:“姑娘别开玩笑了,那有这种禁忌的!”   呛然声音中,那柄刀出鞘了,王广生只觉得一片寒光遍体而来。不等他作出反应,腕间一凉,右手的手掌已断落地上,冷寒月收回了刀冷冷地道:“我从不跟人开玩笑!”   王广生断了一只手,痛得乱跳,他的那些同伴见出了事,一哄而散,倒是茶楼中的伙计连忙把王广生扶走了。   枫林镖局在地方上大大有名,王广生不但是镖局中的镖头。他还是常枫林的外甥,店主怕事,忙把王广生送回到镖局,常枫林恰好在家,问了经过,倒是不能不出来了,他并不护短,但对方的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一点!   他来到茶楼时,冷寒月还没有走,但茶楼中其他的客人却因为怕事都溜了,只剩下一大堆的伙计,还在战战兢兢的侍候着。   冷寒月一个人据桌而坐,旁边放着那柄刀。   常枫林进了茶楼,冷寒月仍是坐着,常枫林有点怒意,他在武林中地位颇高,在地方上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对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无论如何也该站起来一下,可是人家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当然不屑于上前自我介绍,只有咳嗽一声,示意旁边的人上去为他介绍一下,冷寒月却冷冷地道:“常枫林,我知道你来了,有什么事?”   常枫林感到更难堪了,只有道:“姑娘认识常某?”“不认识,但是我砍掉了你外甥的一只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就是在这儿等着你!”   常枫林只有打了一个哈哈道:“常某就是为了合甥的事来讨教的,姑娘对他的措施……”   “如果你是为那件事道歉,那就不必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我无意再追究了!”   这一句话把常枫林的话都堵了回去,他只有咽了口唾沫道:“舍甥擅动宝器,固然是他的孟浪,但姑娘这种禁忌似乎也太过份一点!”   冷寒月道:“各人有各人的禁忌,我并不认为过份,我的刀放在桌上,并没有碍着他,他要碰之前,该先问问清楚的,他自己擅自行动,受惩诫是活该!”   常枫林怒道:“姑娘的禁忌本无不当,可是在舍甥之前,也有人碰过,店里的伙计在送点心上来时,也曾将它挪过一下位置!”   冷寒月冷笑道:“不错,你们看得很清楚!”   “常某并不在场,这是别人说的,姑娘既不否认,可见并没有所谓禁忌的事!”   冷寒月道:“不错,我的刀没有那些禁忌,它虽是我的随身兵刃,却不能一天到晚都带在我身边,总免不了有别的人会碰到它,那层禁忌是专为你外甥一个人而立的,我断他一掌,是为了惩诫他的轻薄!”   常枫林愕然道:“舍甥对姑娘有轻薄之行吗?”   “表面上是没有,但居心可诛,他是为了跟人打赌,想摸一摸我的手而过来的!”   常枫林微愕道:“会有这种事?”   冷寒月道:“我不会冤枉他,假如你是此地正直无私的长者,你一定可以问到实情,不过从你外甥表现的那种跋扈而言,你纵有正名也好不到那里去!”   常枫林从未被人如此教训过,气往上冲道:“是非都不去谈了,我外甥被你削断了手掌是他学艺不精,他的武功是我教的,所以常某要向姑娘讨教一下!”   冷寒月冷冷地道:“这是你要说的话!”   “不错,常某虽非名家,倒底也在武林中立足多年,假如今天就这么算了,常某的缥局只有关门了!”   冷寒月一声不响,呛然再度拔出了刀道:“请!”   刀身泛出银白的光浑,寒激秋水,常枫林忍不住出声说道:“好刀!”   冷寒月道:“刀名六月飞霜,是我先祖征西时所得,虽然不是名刃,却是一柄宝刀,锋利无匹!”   看着那森森的寒刀,常枫林心头也有点发冷,更有点恨他的外甥了,这段过节结得实在没意思,这一斗更是无聊,胜之不武,还落下个欺负人的话柄。   常枫林没想到输,几十年来,他会过多少名家,绝无失败的可能。但不能的事偏偏发生了,他不但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当他拔出了长剑,傲然地向对方道:“宝器必有德者居之,象你这样任意拔刀伤人的女孩子,纵有宝刀在手,只怕也没有什么用,你出招吧!”   以他的身份,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是够资格说这话的,冷寒月也没跟他多说闲话,一道寒光,匹练似的卷过去。常枫林骇然退后,也只是来得及把身子撤出来而已,地下留着一条胳臂,居然还握着剑!常枫林痛得全身直颤,却没象他的外甥那样痛得直喊,他忍住了痛楚,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右臂的断处,阻止鲜血的急喷,惨着声音道:“好刀法,好霸道的刀法!”   “它也叫六月飞霜!”冷寒月只丢下了这一句话,就冷冷地走了。   这一战实在不精采,看的人也不多,但立刻就流传得很快,一天之间,“六月飞霜”四个字就被叫了开来。   一把锋利的宝刀,一招凌厉的刀法,一个冷得像冰,美得像广寒仙子的女郎。这三者都是十分动人的谈话材料,自然更容易被人们所提起。   常枫林收了镖局,遣散了弟子门人,他丢了右手,自然也无法再使剑了。   自然有些亲朋旧故登门慰问,自然也有不少人激于义愤,要为他报仇雪恨,但是都被常枫林赶了出去,他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谈这件事了。   冷寒月是骑着马的,一匹纯白色的骏马,雪白得不掺一根杂毛,很高大,也很神骏。她的衣着很华丽,行囊中也带了很多值钱的珠宝和金片,行脚住店,有时就用金片子打赏开发,出手很大方。   以她冷艳高傲的神态,该是一位大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她竟像是流浪的江湖客一般,飘流无定,匹马单骑,一刀随身,像没有家似的。   她那个人真是这么冷吗?这倒也不然,她对人也很随和的。像对街上的小孩儿,种田的村姑,砍柴的老樵子,以及寺庙中的老和尚等,都非常的和气,跟他们有说有笑的,尽力地帮助他们,对他们像朋友一般一点都不摆架子。   就像在镇江的金山寺外,她在广场上跟着一群儿童一起玩捉迷藏,旁边有个小孩儿在卖糖葫芦,看着他们玩,十分羡慕的样子,冷寒月叫他也下来玩,那孩子很难过地摇头拒绝了,他有个后母,对他很凶,每天限定他一定要卖完五十串糖葫芦,否则就不让他回家。他要去卖糖萌芦,没有空暇跟他们一起玩。   冷寒月立刻把他那些糖葫芦一起买了下来,分给大家吃了,让那孩子能一起玩。   不但如此,她还取了一块约莫十两重的金子,交给金山寺的老和尚,请他每天付一吊钱给这个小孩子,买五十串糖葫芦,把糖葫芦每天分给寺前的儿童们吃。   她说,童年应该有一个快乐的回忆,不该太早担上了生活悲苦的担子。   由此可见,她不但有一颗仁慈的心,更还充满了对人间的热爱,她的冷漠,只是对江湖人而发。   看她的样子,似乎对江湖上毫无经验,但却也不然,在常枫林之后,又有三四起江湖人要找她的麻烦,名义上说得好听,要为常枫林一雪断臂之根,实际上这些人跟常枫林并无深交,也不是那种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他们之所以找上冷寒月,有的是为了想藉此成名,有的是不服气,有的觊觎她那口宝刀,自然也有人打着更混帐的主意。这些人所用的手段也不同,有的纠众明攻,有的设计暗算,可是都没有得到好处,他们都在那一招六月飞霜之下,有人断了手臂,有人断了腿。   冷寒月伤了不少人,却没有杀死过人,但江湖对这位女杀星,却已是谈虎色变,因为她虽不伤人命,所施的手段却太狠,宝刀一发,不见血不还,被伤的人,大都失去了肢体,丧失了再战之力,也失去了在江湖中混的本钱,而且江湖中的是非本难有公论,众口铄金之下,冷寒月居然成了个人见人怕的女魔星了。   在江湖上,自然也有一些成了名的侠义领袖,他们抱着一付悲天悯人的胸怀,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专事排解纠纷,凡是江湖上重大事故,总免不了要他们插一脚,凭他们的面子和势力或交情,一言而九鼎,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消怨气为样和。   这种人自然是十分受敬仰的,只不过他们成功得太多,闲事也越管越多,却又不能保持超然的身份,有时受了人情的关说,强行出头管一些不该管的事,更为了颜面攸关,他们把事情强览在自己头上,变成自己的事情了,强压着一方低头。   人家惹不起他的势力,硬着头皮低头答应了排解,他们觉得有了面子,十分高兴,可是并没有得着多少好处,因为人家这一次卖了他们的面子受了委屈,下次有了事情,也照例找到他们头上,于情难却,他们也只有再卖一次老面子,为对方摆平。   江湖人捧着他们,他们也利用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他们把道义两个字挂在口上,他们利用道义,操纵着江湖的命运,但道义也操纵在他们手中,他们的话,已成了江湖上的金科玉律,代表了道义!   金大成就是典型的这样一个人,他早年是闻名江湖江南绿林水道的总飘把子,手下号令着长江以东十六处水寨,那是一般极大的势力。   六十岁金盆洗手,封刀归隐,总瓢把子不干了,声势依然不衰。更因为他脱离了水道,摆脱了绿林生涯,竟成了黑白两道的领袖了。别的人没他这么大面子,跟黑道发生冲突时,他一句话就可以摆平。   尤其是江南,物丰人富,镖局的生意很好,跟绿林道的纠纷冲突时有发生,但只要金老英雄一句话,天大的问题也得解决,所以镖局都要对他使点人情。   好在这些开销都是加在保费上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落个平安无事;皆大欢喜,而且造成了金老爷子的声誉更形重要了。   金老爷子的家在镇江府,冷寒月到了镇江,没有依礼去拜访金老爷子,这已经使金大成颇为不高兴了,然而彼此毫无渊源,这也怪不到人家头上。   等到金大成的寄名弟子,一轮明月赵九洲的儿子赵世勤被冷寒月削断了一条胳臂,他就更沉不住气了。   赵世勤的父亲赵九洲号称一轮明月,是江南的武林世家,使的是炼银枪,赵世勤是家传武艺,然而因为赵家的势力不如金大成,而且赵家对外的生意做得不少,对外实在需要金大成的照顾,因此赵九洲跟金大成不但认了口盟兄弟,还把儿子拜在门下,来往十分密切。   金大成攀上赵家的关系,也很得意,因为赵府是世家门第,在官府上很吃得开,在白道上也极具声望,赵九洲的引介、使他能步人另一个交游的圈子,建立起更大的声威,这两家是互为利用下建立的交情。自非寻常可比。   赵世勤惹上了冷寒月,则是听说武林中出了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刀客,动了求凰之心,想自己如果能交上了冷寒月。该是多有面子的事,凭自己的家世和师门的名望,冷寒月谅也不至坚拒,何况他本人又长得翩翩一表人才。   那知道见到冷寒月却碰了一鼻子灰,年轻人气盛,说了几句狠话,亮出了家传银枪,想来个下马威的,结果刀光一闪,他的双枪只剩了半根,左手的一枝被削掉了枪头,右手的一枝倒还完整,只是连胳臂被斩断了下来。   江南地面上连续地几个人失风,都跟金大成有关,加上近在门口的赵世勤,金老爷子再也无法坐视了。   他先还自恃身份,派了两个人到客栈去请冷寒月到他的金刀庄上来一谈,带了份帖子去头胭脂虎,金老爷子近几年来大有身份,看不起人,不做那些没把握的事了。   他们兴高采烈地在谈论着如何压制冷寒月,甚至于金大成还对赵九洲说,叫他别记前嫌,娶下这个媳妇算了,儿子丢了条胳臂,却添了个美丽而又武功高的媳妇,在做生意的立场上说来,还是有赚无赔的。   这边的算盘打得如意,上客栈的人却又碰了个钉子,冷寒月接下了帖子后,看一看只说了一句:“不认识!”   就把帖子给退了回来,去的两个人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却被她目中冷厉的寒光给震住了,没敢多说话,就这么狼狈地回来了。这两个人一个是金少泉,是金大成的侄子,一个是金大成的外甥陆宝昆!   金大成气得直拍桌子,当时就给了每个人一脚,怒声道:“饭桶,你们这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居然是这么办事的,你们该把那个不长眼的小贱人给抓了来!”   金少泉愕着脸道:“大伯!那是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对方又是个大!”娘,我们总不能太过份,让人说我们仗势欺人,坏了您老人家的声望!”   金少泉不敢说自己两个人的能力做不到抓人,事前更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没有多带几个人去。好在他深知金大成的脾气,近年来很好面子,挤出了篇鬼话。   金大成心里也清楚,这一个侄子一个外甥虽是跟自己学的武功,却不会高过赵世勤,动起手来,两个人必然也是折臂折肢回来,发作一下,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可是人毕竟是丢了,只有想个法子找回来而已!   当时,他没明作表示,只淡淡地哼了一声道:“好!对方是个单身女子,我金某这一大把年纪了,不能跟她一般见识,明天我亲自去拜访她,向她要一份公道去!”这是应付人的门面话,大家都知道金老爷子必然另有计较,都识相地纷纷告退了,连赵九洲都不例外。   深夜,冷寒月刚躺下不久,耳目却相当灵敏,她听见窗前有人接近,连忙抱刀起身,却听见窗纸上搜的一声,一点小白影破窗而人.却是一团白纸!   她点上了灯光,展开纸团一看,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远离屋中,镇防火攻!”   人己去了,好快的身法,而且将一团白纸透窗打入,又是多强的手劲,看来是个武功很高的人在暗中照应着她。   冷寒月居然很难得地笑了一笑。   事实上这张宇条的警告来得及时,冷寒月刚刚束装妥当,离开屋子,暗袭已经开始了。   她为了图清净,住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暗算是从四面八方集中而来了,差不多有四十多个人,每人都带了一大束浸了油的稻草,在一声暗号下,几乎是同时举火,丢下在屋子的四周,然后是几十根燃着的火把丢上了屋顶。   这些放火的人很有经验,火堆拦死了每一处出口,然后还用密集的强弓劲署和暗器,射向门窗等缺口,似乎准备活活地困烧死她。   火很快地烧了起来,红光烛天,店中的人赶忙来救火。却有几个蒙面的汉子拉开兵刃跳下去拦住人道;“江湖好汉在此了断过节,所有损失咱们少时自然赔偿,此刻却请各位离得远一点!”   大火延烧了约莫有一个更次,那两个木造的屋子早已化为灰烬,桌子椅子床铺都不见了,人在里面大概也化成发了,那些人才满意呼啸而去!   临行倒是很讲信用,丢下了一个包袱,里面沉甸甸的,有几百两银子,盖两间屋子是绰绰有余了。   冷寒月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望着熊熊的火光,美丽的脸上透出了杀机,但她却没有行动,只是看着那一列蒙面汉子迅速地退出。她也在后面遥遥地跟着,看他们绕了两个圈子,然后去向金刀庄。   第二天早上,金刀庄上来了很多人,因为金大成说过今天要去找冷寒月理论的,可是昨夜一场火,听说把冷寒月所住的屋子烧得精光。   镇江府是个大地方。消息是瞒不住的,火是一批蒙面人放的,而且还留下了四百两银子赔偿客栈的损失。   赵九洲最关心这件事,一大早就来打听了,见了金大成就急问道:“大哥!昨夜的事您听说了!”   金大成点点头道:“刚听儿郎们来报告,也不知道是那一路的江湖朋友下的手,在镇江地面上发生这种事,太不给我姓金的面子了,我要好好地清查这件事!”   赵九洲忧形于色道:“大哥!这件事您一定要查个明白,对外作个交代,否则小弟的嫌疑最高,因为冷寒月前天刚削了小儿一条胳臂,昨夜就遭了暗算,别人一定会怀疑是小弟派人下的手!”   金大成道:“听店家说起情形,分明是江湖人所为,赵老弟是武林世家,别人不会怀疑你的,唉!只怪那丫头结怨太多,她已经伤了好几个江南地面上的知名人物,每个人都可能对她出此下策的,叫我查也无从查起!”   赵九洲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那个姓冷的丫头烧死了没有,听店家说,那批蒙面人一直等店面火起,没见人出来才退走的,因此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金大成漠不关心地道:“那还不好吗?世勤的断臂之恨也出了口气。”   赵九洲道:“小儿断臂之事固然是对方下手太狠,但那畜生也是自取其辱,婚姻之事.讲究两相情愿,求姻不成,以势相挟,实非世家子弟所应为,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小弟也深以家教不严而感到惭愧!”   金大成笑笑道:“那么老弟来找我又是为何呢!”   赵九洲略有悦色道:“小弟虽然自认家教不当,但那女子动辄伤人也是不对,小弟是想请大哥出面,以大哥的盛名,告诫她一番,叫她以后不可如此狠毒!”   金大成哈哈一笑道:“那是你老弟看得起我,人家可没把我金某人看在眼中,昨天就给了我一个大钉子碰,今天又被人烧死了,我这个钉子碰定了,连个拔掉的机会都没有,对她的死,我比你还难过呢!”   起九洲叹道:“大哥!这不是谁难过的问题,麻烦恐怕在以后!”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麻烦呢!”   “这个女子刀法犀利怪异,来历却无人知晓,也不可能自己练成的刀法,总还有家人或师门的,若是她的家人出来追究此事,你我恐怕都难脱干系!”   这才使金大成有点忧虑,他不放心的也是这个问题,可是想了一下道:“管它呢。反正不是你我放的火,人家也不能硬赖到我们头上,假如真有那种不讲理的人,我们又岂是怕事的人!”   听他说得如此有把握,赵九洲才放了点心,可是接着而来的消息却不太妙,金少泉回来报告火场的情况,徐灰拨开,里面找不到骸骨。   金大成的神色不那么轻松了,忙问道:“会不会火势太大,把骨头都烧化了!”   金少泉道:“不可能,火堆中有两头老鼠的骨头,都还完整,一具人骨不可能烧化的,再说骨骸烧化了,她的那柄宝刀烧不掉的,火场中起出许多箭镞,就是不见宝刀,因此判断她昨夜多半不在屋中!”   “那她到那儿去了呢?”   “在这里,金大成!”   冷冷的声音,随着雪白的身影来自头顶,飘然落地后,满脸都是寒意,金大成先是一怔,继而大笑道:“原来是冷姑娘来了,老夫正在替你的安全担心呢!”   冷寒月冰冷地道:“我不死,你就该替你自己担心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卑鄙的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昨夜都派了人来我住的地方放火!”   金大成故作不解地道:“姑娘说什么,昨夜的火是老夫派人去放的。那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冷寒月道:“你赖也没有用,昨夜放火是这两个人带的头,我跟着他们,一直回到这里,听见他们向你报告。然后你又打发他们到火场去找!要把我的这柄宝刀取回来据为已有!”   她指着金少泉和陆宝昆,金大成脸上的神色如恒,毫无异状地道:“冷姑娘诬指他们领头放火,实在太没道理了,老夫昨天还下贴子请你来呢,怎会夜间去放火呢!”   “因为你是老贼,做贼出身的人,贼性永远改不掉的,放火、杀人是你的本行,不过你已经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担当,沦落为下五门的毛贼了!”   金大成有生以来,从未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气得浑身乱抖,拍着桌子叫道:“给我上,砍了这小贱人!”   金大成的那些手下们见这女子居然敢找上门来,而且当众指责金老爷子的不是,也都暴怒不已,金大成是他们捧起来的神,是他们的靠山,一旦靠山倒了,他们也没得混了;再者,今天仗着人多,如果翻了这个女煞星,今后在人前可以大大的露脸了。   金大成不发令,他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了,何况金大成有了话呢!一声发喊,有十几件刀器围了上来。   冷寒月早就准备好了,她还是那一式六月飞霜,刀发一片寒光,刀碰上刀折,人碰上人伤,顷刻间就倒下了一大堆,有的断手,有的断腿,因为人多了,冷寒月也难以控制手力,居然有两个人被裂腹腰斩。   只有两个家伙,因为手中拿着重兵器,勉强能挡一下,却已退得远远的,只会在口中喊杀,却不敢上前了。   金大成见手下被人像切瓜样的,刹那间就砍倒了十几个,心中颇惊,他知道这些手下人,在江湖上都够资格叫字号了,并非一般的普通家丁,却难挡对方一刀之威,今天这场面看来不太好收拾!   但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了,只有怒吼一声:“取老夫的刀来,老夫今天不劈了这小贱人,誓不为人!”   他的金刀就放在大厅的架子上,陆宝昆忙取了下来。   但是没等他的刀取到手,冷寒月已经挟了一片寒光杀到,刷的一声,剁下了他的右手。   金大成痛吼跳开,寒光再落,又是一条腿被留下了,金大成痛得倒在地下,这个女郎的心狠手辣的确令人胆寒,金大成颤着声音道:“好!小贱人,你居然乘我空手的时候下手!   完全不讲江湖规矩!”   冷寒月冷冷地道:“我不是江湖人,不必讲江湖规矩。再说,昨夜你派人在睡觉时暗算我,今天又叫手下对我围攻,也没按照规矩,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这种人不配讲江湖规矩!”   金大成的血流得很多,已经讲不出话来,冷寒月目光似电,正视向赵九洲,吓得他连忙退后,冷寒月冷笑道:“你别怕,今天听你说话,还算明白,我不为难你,不过你那儿子的确少教养,我砍他一只手,还是为他好,他以后老实一点,还可以活到老死,否则以他那种心性行事,很快就会被人宰掉了!”   赵九洲就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弄得十分尴尬,冷寒月又冷冷地道:“你是武林世家,却跟这种坐地分赃的老强盗称兄道弟,未免太不值得了,今后多反省一下!”   说完她扬长地转身出门而去,厅中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敢去追她的,大家都领教过她的厉害了,谁也不敢再去自找麻烦了。   冷寒月走出几步后,干脆把刀都归了鞘,斜背在背上,留下了鄙夷的一眼,大步向街上的方向走去。   六月飞霜冷寒月就此出了名,江湖上纷纷谈论着这个突然崛起的漂亮女刀客,惊诧于她的美艳、冷漠,也震惊于她的艺高胆大。   大家更有兴趣的是这个女郎的身世,她是从那儿来的,家在何处,她那神奇的刀法师承自何人,江湖上没有一个使刀的名家是姓冷的,还有她的那柄宝刀。也从未传诸于世过,还有,这个女郎在江湖上闯荡,为的是什么?   这些迷团没有一个人能解答,因此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却没有人敢轻易地尝试了。谁也不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有些人却为着冷寒月的出现而怵然不安,那是各地的武林大豪,冷寒月似乎特别爱跟他们过不去,有时甚至主动地找妙们的麻颅,找上门去挑扰,总要将对方杀伤,或是逼得躲起来不敢见人为止。   当然,这些大豪都是劣迹昭彰,或是假冒伪善,在暗中作恶多端的。难道冷寒月进人江湖的目的就是为了除害吗?虽然没有经过正式的认定,但无可否认,确已有很多人将她看成一位仗义锄奸的侠女。   最令人不解的是冷寒月的消息来源,她单骑匹马,没有伙伴,也不跟人接触,但是她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很正确地找对了人,连问都不必问。   尽管人们对冷寒月充满了各种的猜测,但冷寒月却我行我素,一个人仆仆风尘地单骑进了金陵城。   这六朝金粉的故乡,气象庄严,风光秀丽,自非其他地方可比,冷寒月似乎是专心前来游览的,没有去找任何人的麻烦,这当然也因为金陵是重城大邑,官府众多,司法较严,江湖势力不容过份扩张,虽有江湖人,却也老实多了,没有独霸一方的武林大豪。   阳春三月,东风送暖,残梅未尽,绿荷初展,她一个人雇了条船,荡漾在玄武湖上,竟似有点醉了,呆呆地望着湖水,默默地想着心事。   为她划船的是年轻的女孩子,大概才十六七岁,是一个老船家的孙女儿,慧黠可人,娓娓地向她数说一些江湖上的胜迹。   忽然有一条较大的画肪,戴着五六个锦衣少年公子与五六名盛装艳抹的歌妓,一路嘻笑,滑过了她们的小船,还有几个轻薄地向她抛过来一两句调笑的言词,其中一个更轻佻地向她丢来了一枝梅花。   照冷寒月性情,一定会追上去,把那些人惩诫一番,但今天她的脾气却特别好,接住了梅花,居然没作一点表示,望着那条离去的画舫发怔。   因为她伸手去接那枝梅花时,发现劲力很强,可是等她把花接在手中,却轻得全无一丝劲道,连枝上的几朵将凋残梅都没有掉落。   这证明掷梅的人,是个造诣极深的内家高手,不仅如此,她看见梅枝上还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虽有字迹,却看不真切,所以才按捺任脾气,没有追上去。   那个船家女怕她生气,连忙解释道:“姑娘别去理他们,这是马总督的公子跟他的朋友,他们家的势力很大,咱们惹不起他们!”   冷寒月已经把字条取了下来,很快地看了一遍,还是上次在镇江府示警的同样字迹,写着:“湖上有警,速离是幸,金陵城中,危机四伏,望多小心。”   既非具名,也没落款,然而冷寒月却似乎知道这个示警的人,微微一笑,郑重地将字条藏了起来,然后笑问船家女道;“这个马总督的儿子很坏吗?”   “那倒没有,马公子在金陵也常做好事,爱打不平,又怜老惜贫,常为贫苦人家出头,也经常救济穷人,他的那伙朋友也都差不多,他们都是官家公子,只是看见了漂亮一点的女孩子,喜欢开开玩笑而已!”   冷寒月道:“行为不端,只此一项就该打!”   船家女笑道:“他们只是口头上说两句,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的,比起另外一些浮浪子弟们好得多了,若是遇上另外一批,那就更过份了,他们除了口齿轻薄外,还要动手动脚,把人欺负个够!”   冷寒月神色一动道:“金陵城中还有这批坏蛋!”   船家女道:“姑娘说得不错,那一批才是真正的坏蛋,由史御史的儿子为头,史御史的儿子叫史元龙,仗着老子的势力,在金陵专门欺负人,受欺负的百姓告到官府也没有用,史御史在朝中势力极大,地方官府根本就不敢碰他,幸好后来马总督的公子也来了,跟他那伙人打了几次架,由于马总督是地方重镇,不怕史御史,而马公子会武功,打架也赢了他们,才把史元龙压下去,不过我听说史元龙邀请了一些江湖人,准备来对付马公子,所以他们双方,还有一场火并的!”   “你希望哪一边赢呢?”   “自然是马公子了。若是让史元龙得了势,我们做老百姓的就苦了,受了欺凌也没人管了!”   冷寒月微微一笑道:“不要紧,没有人管我来管,我非把金陵城中这一股恶势力拔除不可!”   船家女望着她身边的刀,露出了害怕的样子,忽然她的脸色又是一阵急变道:“不好了,史家的楼船来了,我们快躲一下,给他们碰.上就遭了,他们专会欺负单身的女客人,姑娘你又长得这么美丽,给他们看见可不得了!”   运浆如飞,把小船急划入莲叶中间去,冷寒月本待阻止的,但不知为了什么,竟听任她将船划开了。   由莲叶空隙中望出去,果然看见了一条大船,还是双层的画肪,船上站了十几个劲装的健汉,个个手执兵器,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   船家女将船泊在莲叶深处道:“姑娘看见了吧,坐在船舱中的就是史元龙,船上的全是他的打手!”   冷寒月道:“看见了,他们好像是去找人打架的样子!”   船家女道:“在金陵城中,敢于跟史元龙一斗的只有马公子,成为他眼中钉的也是马公子,他一定是得知马公子来游湖,想乘他人单势薄时去打他!”   冷寒月笑笑道:“可是马公子边的人也不少呀!’‘船家女道:“那没有什么用,都是些公子哥儿,狠不过江湖人去的,这次马公子一定会吃亏,我得去通知马公子的家里一声去!”   “你对马公子倒是挺关心呀!”   船家女道:“我哥哥在马家做工,所以才比较关切一点,但是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去通知的,我哥哥在那儿都可以于长工,马家对他也不特别有恩。我只是为了金陵的老百姓,若是史元龙得了势,无法无天,老百姓就苦了!”   冷寒月笑笑道:“你也不必上马家去了,把船划过去跟着瞧去,若是他们打起来,我帮马公子一个忙就是了!”   “他们一动上手就是刀剑齐飞,怕死人了!”   “不必怕,一切都有我呢!”   “姑娘!你的本事很大吗?”   “也不是很大,只不过这些跳梁小丑,还没放在我的心上,你别害怕,照我说的跟上去好了!”   船家女见她说得十分有把握,这才半信半疑地把船随后划了上去,速度却不快,冷寒月不住地催促,船家女道:“这前面过去、就是楼霞岭下,他们若得打架,也一定在那儿,去早去晚都差不了一步!”   小船划出约莫二里许,莲荷已尽,却是一片青苫,青苇中隐隐有呼喝打斗之声,船家女把船泊近岸边道:“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冷寒月抱了刀,跳上了岸,循声找去,果然看见一片平滩中,有一座凉亭,有两堆人对峙着,另外有四五人在作对拼命厮杀。   有两个使剑的青年,相互对搏,剑法相当高明,正是听说的史元龙和马公子。   冷寒月看了一下,只见史元龙这边的两名健汉跟两名锦衣少年公子对垒,局势并不乐观,那两个少年公子都是使剑,剑法犀利而狠毒,两名汉子武功虽不弱,却被杀得连连后退,倒是史元龙一枝剑略占上风。   船家女也跟上来了,紧张地道:“不好了,马公子斗不过他,快要输了,姑娘快上去帮忙呀!”   “你不是说马公子的本事很大,每次都是他打败了史元龙吗,怎么今天不行了?”   船家女道:“这个我不清楚,或许是史元龙又向人学了新招吧,他几次败在马公子手下,一直很不服气,老是想扳倒马公子,化大钱,聘师父教他武功!”   史元龙越战精神越长,马公子则节节退后,船家女急推冷寒月道:“姑娘,你快出去吧,马公子要被杀死了!”   冷寒月朝前冲了几步,刚好冲入了战圈,而战局也进人了紧急关头,马公子一个踉跄,立足不稳倒地,史元龙探剑前刺,眼看着快要刺中马公子时,马公子精招突出,反手一剑上撩,削向史元龙双足,同时侧肩避开了那一刺,这一手败中取胜用得十分精妙,却被冷寒月插进来破坏了。她的钢刀一挥而出,擦的一声,却将马公子的手臂剁了下来,也使史元龙躲过了削足之危!”   船家女急叫道:“姑娘,你杀错人了,这是马公子!”   由于这突然的变故,使得每个人都住了手,愕然惊顾,冷寒月却漠然地回头道:“杀错了人?他不是那个坏蛋!”   船家女摇头道:“他是马公子!”   冷寒月冷笑道:“我不管他是什么公子,我的刀是专为惩奸除恶的,谁是恶人,我就不放过他!”   船家女道:“是坏蛋却是这个姓史的家伙!”   冷寒月冷笑道:“那只是你说的而已,我的剑却说是恰好相反,而我的剑一向都不会说错的!”   船家女的脸上变了颜色,露出了愤怒的神情,怒声道:“好哇!原来你一直都在愚弄我!”   冷寒月冷冷地道:“倒底是谁在愚弄谁呢,你明明是马其英的妹妹,马家的二小姐,却偏要化妆成一个船家女、划着我游湖,借机会捏造了一篇言词,利用我来替你们杀人,马其美,你把我看得太低了!”   船家女打扮的马其美脸色乍变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冷寒月道:“我每到一个地方前,必定把当地的情形打听清楚,谁恶谁善,早已了然在心,岂容你们蒙骗!”   马其英断了一只手,痛得全身直颤,一面由别人替他裹伤止血,一面斥骂他的妹妹道:   “小美,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我断了一只手,其实凭我自己的剑法;也能收拾史元龙的,这下子可被你坑惨了!”   冷寒月笑道:“马其英.别怪你妹妹,我到金陵来,就是为了找你的麻烦,你迟早躲不过的!”   马其英一怔道:“冷女侠,我跟你有仇吗?”   冷寒月道;“我们私人之间没有任何仇恨。但是你利用权势,糟塌了许多良家妇女,这就是你的罪状。”   马其英叫道:“这是从何说起,绝没有的事!”   在他对面的史元龙立刻叫道:“怎么没有,红红就被你强抢到家里去了!”   马其英道:“红红是谁!”   文元龙愤怒地叫道:“你别装傻,红红在前天被你派人硬抢到家中,今天还没有放出来,我就是来找你要人的,不久之前,你自己还一口承认的!”   马其英道;“前天我从秦淮河接了一个船妓回家,她情愿留在我家里从良,我也给了她鸨母身价银子。替她赎身,那怎么叫抢呢!”   史元龙叫道:“你胡说,红红是自由之身,她身价银子我早已替她还清了,而且她还答应嫁给我,本来我定在明天,明媒正娶,把她娶回去的,是你强用势力……”   冷寒月冷冷地道:“你们适才拼命争斗,原来只是为了争夺一个风尘女子!”   史元龙急道:“这位女侠,事情不是这样的,红红是个孝女。她是为了替母亲治病,欠了五千两银子的债。为了还债,才委身风尘的,我既同情她的遭遇,又钦折她的才情,跟她也谈得来,替她还清了身债约定明天娶她回去的,那知就被马其英抢了去!”   冷寒月道:“你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你父亲准你娶一个风尘女子吗?”   “家父并无一般世俗之见,他老人家对红红的才德都很欣赏。迎娶红红,虽是我的请求,也出于家父的指示!”   冷寒月回头道:“马其英,你怎么说呢?”   马其英道:“红红在我家没错,却是我化三千两银子替她赎身的!”   史元龙道:“你胡说,她的债已经还清了,借据都取回在我这儿,你替她赎什么身!”   他从胸前掏出一张字据,递给了冷寒月,冷寒月接来看了后问道:“马其英,你赎身的凭据呢?”   马其英道:“我没有凭据,只要确实付了银子,生意人也不敢混赖我的,不过我的确给了三千两银子,女侠可以把红红的鸨母找来问的!”   冷寒月冷笑道:“我不必找人来问,红红的欠债既已讨清,她就是个自由的人,除了她本人之外,谁也没权利替她的终身作主,你把那个红红交出来!”   马其英道:“那恐怕没办法,这个女子不在我那儿,我老子见了她之后,十分喜欢,准备收在身边,此刻人在总督行辕,你就是杀了我也交不出来!”   冷寒月沉声道:“你们父子都是一丘之貉,你别以为抬出你老子我就不敢找他了。”   马其英忍住疼痛道;“敝人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告诉女侠事实的情形而已!”   冷寒月冷笑道:“就算人在你老子那儿,但是你也脱不了关系,因为是你把人强架了去的,你留下来,叫你妹妹回去向你老子要人来交换!”   马其英急了道:“冷女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人在家父那儿,跟我已没有关系了!”   “那是你的想法,我却认为你有一半责任,你老子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而不在乎你这个儿子的生死,那是他的事,我自然也会再找他算帐,你也只好认倒霉,乖乖听话的好,因为你还有一只手,只要你敢妄动一下,你这辈子就会变成个没手的废人了!”   马其英退后了两步,朝那两个中年人道:“二位老师,恐怕要麻烦二位出手了!”   一个身材较高的中年人上前一步道:“冷寒月,马公子已对你忍让再三,你还要不知进退,岂非太过份了!”   冷寒月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中年人道:“在下平凡,那是敞师弟简单!”   冷寒月微微一顿,史元龙那边的诸人也为之色变,平凡外号叫无名小卒,简单的外号叫与世无争,这两个外号是他们自己取的,但实际上,他们却是大大的有名,既不平凡也不简单。   两个人都是武功奇高,生性怪僻,心狠手辣,江湖上的人暗中把他们叫做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是净王殿前的一对鬼差,专门提鬼魂的,一般鬼见了他们都畏惧无比,暗寓鬼见皆愁的意思。   这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一对怪物,想不到却会被马其英请来作帮手。冷寒月顿了一顿才道:“马其英叫你们老师,他是你们教出来的!”   平凡笑笑道:“马家兄妹尚武,我们师兄弟只是应马总督之聘,指点一下他们的武功而已,但也只是挂个名,我们弟兄生性好动,一年难得有十天半个月留在府中,所以这老师之称,实在当之有愧!”   他的回答似认可,又否认,十分圆滑,冷寒月却不放松,冷笑道:“这么说来,我砍了他一只手,丢脸也丢不到你们头上了!”   她是存心再挤他们一下,平凡哈哈一声干笑道:“我们这一对鬼见愁恶名四扬,做我们的弟子可不光彩,不过马家兄妹既然称我们为老师,他们有了事。我们老兄弟俩少不得总要替他们出个头!”   他的语气总算把事情顶下了,冷寒月道:“很好!马其英在金陵无法无天,原来是仗着你们撑腰!”   “冷寒月,你可太抬举我们了,他的父亲贵为一方总镇,比我们有面子多了,用不到我们撑腰,只不过遇上江湖人要找他们麻烦时,我们老哥儿俩才出来卖个老面子!”   冷寒月道:“我要留下他,你们怎么说了?”   平凡道:“不行!那个叫红红的女子确是被送到总督行辕去了。我们昨天在那儿喝酒还看见过她,你们敢上总督行辕去要人,我们管不着,但马公子今天邀请我们游湖,我们就不能让人欺负他!”   冷寒月道:“我若是非留不可呢!”   平凡道:“那除非你把我们老弟兄也留下来!”   冷寒月道:“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你们这一对牛头马面的面子也不够大,滚开!”   她的刀一扬,挺身而进,平凡也冷笑一声,探臂前抓,居然在她的刀光中递进招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厉声喝道:“撒手!”   冷寒月握刀不住,应声松手,那柄宝刀掉落下去,平凡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道:“人家说你的六月飞霜有多了不起,在我看来,却不过平平而已!”   话才说完,冷寒月的脚尖一勾,宝刀又从地上跳起,飞人她的左手,刀光再扬,平凡怪叫退后:一条右臂已断落下来,连在冷寒月的手上。   冷寒月用力一甩,将那条断臂甩落,又将刀交还给右手冷笑道:“平凡,你还要逞强出头吗?”   平凡飞速退后,简单上前点住了他的经脉止血,一面埋怨他道:“大哥!你怎么那么大意,这女子在江南已经连创不少好手,手底下自然来得几下子,那有这么轻易就被你制住的!”平凡咬着牙道:“二弟!别管我,上去摆平这丫头,否则咱们老哥儿俩就别再混了!”   冷寒月也冷冷地道:“你们这一对牛头马面,要混也只到今天为止了。”   ------------------------------------   天马 扫描,bbmm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03

第 二 章  江湖名豪 闻女弃甲  冷面寒颜 柔心寸肠     简单的脸色很阴沉,慢慢地踱了出来,冷恻测地道:“无知女娃娃,你虽然凶狠,但因为尚有侠名,所以老夫等才不和你计较,那知你竟然如此狂妄,而且又伤了我老友,实在是容不得你!”   冷寒月的宝刀轻轻一举,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滚身进招,她自视虽高,却不是不知进退,刀法平凡,是仗着一点心机,这一对老怪物成名多年,绝非易与之辈,平凡已不平凡,简单更不简单。   为了争取先机,她干脆抢先出手了,简单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根据以往对她的了解,也都是端足了架子,在最后的一刹那才突然出招,今天还没有到那个时刻,那知道她就发动了。   冷寒月的攻势很急,一出手就是狠招,刀风使得简单猴腰缩颈避开,十分狼狈。这一避使得他先机尽失,冷寒月的刀势不断,使简单应付得很辛苦,但也只是很辛苦而已,这个成名多年的江湖怪杰盛名的非虚传,他那丰富的经验与精确的判断,往往使他在最后关头,得以些微之差而脱过刀锋的威胁!   冷寒月依然十分沉着,这一战也显示了她所学的渊博与刀艺的精湛,攻势连绵不断,不让简单有喘口气或反击的余暇!   战斗进行到了六十多个回合,仍是没多大改变,双方都还是在找对方的缺点,也都没有找到,主动之势,仍是操在冷寒月的手中。   这使旁边看的人很紧张,尤其是马家兄妹,断手的马其英不再那般狂妄了,也不再怪她的妹妹马其美乱出主意了,他真正明白,这个女郎不是他的力量所能对付得了。   交手到了一百招,冷寒月似乎速度慢了下来,攻势已不如先前凌厉,简单也开始能有一两手攻招还击,观战的人,也换成史元龙焦急了,这个女郎与他非亲非故,也不是真正地来帮他的,但如若她今天落了败,这一批强敌却不是他能应付的!   突然,简单一个疏忽,防守上出现了一个漏洞,而冷寒月即时补进了一刀,刀锋削向了简单的左肩,去势很疾,简单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使得冷寒月忽地领悟到,这是一个陷阱,他的右手正翻到一个最利出击的位置,隐藏着一招厉害的杀手。   这时撤刀,抽身退后是来得及的,但冷寒月却犯了性子,根本不作理会,反正加速了刀势砍下去!   这个反应是简单万万想不到的,他隐伏了一招杀手,故意让对方看出破绽,而且也给了对方一个从容化解的机会。在任何人的眼中,都会立刻撤招自保的,而简单的杀手却不给人有自卫的机会的!   那知道冷寒月硬是不撤招,这使得简单的攻势也受了扰乱,他一掌拍出,诡异绝伦,却因为是要去躲开冷寒月的刀锋已略移位置,原本拍向心口的一掌,只拍在肩膀上,而简单也没讨到了好处,冷寒月宝刀一发,也不是人力所能避开的。   简单只避过了一刀被斜劈为两段的命运,刀锋过处,擦的一声,血光崩现,一条左臂仍然被斩落下来。   冷寒月退了几步,身子略见踉跄,但是仍然挺立,持刀的手十分平稳,简单也退后了几步,看着这个女郎,几乎难以相信,对峙了片刻,他才枯涩地道:“好!好刀法,老夫等兄弟俩今天起在江湖除名!”   冷寒月冷冷地道:“岂仅是江湖除名而且!”   简单脸色一变道:“难道你还想斩尽杀绝不成?”   冷寒月道:“别看你们成名多年,在我眼中,也只是一对鼠辈而已,我对杀鼠辈没兴趣,不过你们也别高兴,我不杀你们,却有人不放过你们!”   简单忙问道:“谁?谁不放过我们?”   冷寒月冷笑道:“这些年来,你们两人不知道结了多少仇家,以前别人忌惮你们的武功,不大敢找你们,现在知道你们各丢了一条胳臂,一定会来找你们的,快滚吧!”   这番话十分厉害,比当场杀了他们还要令他们难过,简单只是自找台阶地冷哼一声道:   “我们虽然各丢了一条胳臂,武功却不受影响,有那个不怕死的尽管来好了!”   冷寒月的脸上罩下了一片寒霜,沉声道:“我最讨厌人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们若是不快滚蛋,我现在就砍下你们的两颗狗头!”   她又举起了刀,平凡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连忙一拉简单:“师弟!走吧,技不如人,说狠话有什么用,一刀之赐,我们记在心上就是!”   简单似乎并不愿意,但是被平凡拖着,仍然离开了,马家兄妹连忙跟了上去,冷寒月道:“马其英,限你在一个时辰内,把那个强占去的女子送到原处,否则我找上门去,你们父子两个一个都别想活着!”   马其英连话都不敢回,急如丧家之犬般地跑了。   史元龙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上前一供手道:“女侠神勇,世罕其匹,今日若非女侠相助,敝人恐怕……”   冷寒月冷冷地道:“少废话,我要你做点事!你坐船来没有?”   “有的!我们乘了家中的大船来的!”   “那最好,我要借用你的船一下,船上有使唤的家人没有,最好是丫头!”   “有一个大丫头杏桃,是侍候茶水的,只是笨手笨脚的,恐怕难当女侠之意!”   “有个丫头就行了,我们上你的船上去,除了你之外,别的人都不准再上去!”   史元龙略略有点难色,跟他的朋友们低声商量了一下才过来道:“我已经跟朋友们招呼过了,他们都肯谅解,自己回去了。”   冷寒月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道:“你对朋友倒是很尊重的!”   “这几个都是我的生死知交,豁出性命来帮我的忙,我不能太冷落了他们!”   冷寒月点点头道:“走吧,你的船泊得不远吧?”   “不远,就在前面湖畔,靠近鹳鸣寺下!”   冷寒月转头前进,同时道:“我要借你的船住两天,你告诉你的朋友一声,别提我借你船的事,我不想有人找到我,这一点很重要!”   史元龙忙答应了,又去招呼了一下,随后急急地追来,才发现冷寒月的步子有点不稳,他连忙上前,想扶好却又怕太冒昧,倒是冷寒月伸出了一只手道:“扶我一下,我中了那老贼的暗算!”   史元龙忙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臂,也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竟是冰凉的,不禁大吃一惊道:“女侠中的什么暗算,很严重吗?”   “寒毒,中人足以致命,好在我的内功路子接近乎阴柔,所以还能支持,这老贼练如此歹毒的掌功,实在不该留之于世的,我若早知道,定然一刀劈他个两段!”   “女侠刚才就不该再放过他的!”   “那时我已中毒掌,强自忍住,根本无力杀他,倒是他杀我易如反掌,我不敢露出中毒之状,才把他们吓跑了,否则他们肯放过我才怪!”   “女侠既是受伤很重,使该好好休养,在船上是不行的,该到舍下去,延请名医诊治!”   “一般医生治不了的,我自己懂得治疗,到了船上,我开张药方给你,你赶紧照方子抓药!而且要保守秘密,别让人知道我受伤很重,否则那两个老贼一定会乘机落井下石,再来下毒手的!”   “我知道,我自己家中有药石,我去抓药,不会给任何人知道的,对了,我是否要找几个人来保护女侠!”   “不必了,那两个老怪物真要找了来,你找谁也保护不了我,还是在船上,找个隐秘的地方停泊,我自己懂得治疗,有个三五天就行了!”   她的手越来越冷,说话的声音也很微弱,走路时硬是十分辛苦,几乎把全部体重都倚在史元龙身上了。   但史元龙却没有消魂绮旎的感觉,他对冷寒月充满了尊敬,只感到心头十分沉重,恭敬地道:“这儿到岸边还有几十丈路,女侠的体力不支,我抱你过去吧!”   他说话时唯恐冒犯,但冷寒月却大方地点点头道:“也好!麻烦你了!”   史元龙双手轻托起冷寒月,只感到轻若无物,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么娇弱的一个女孩子会有如此好的武功和刀法,尤其是那一式六月飞霜,刀出见血,武功高如鬼见皆愁的那一对老怪物,仍然不免在刀下断臂。   船泊在岸边,那个大丫头杏桃正在倚栏远眺,看见他来了,连忙上前道:“少爷回来了,您的那些朋友呢,婢子早已把庆功宴整治好了,是否要开上来!”   史元龙却烦燥地道:“别管酒席了,快把软榻清理好?烧一个火盆进来!”   “火盆!少爷,已经是四月天了,厚衣服都穿不住,您还要烤火?”   “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少问废话!”   杏桃把火盆端进之时,冷寒月已冷得全身发抖,只是她倔强得不发出一声呻吟,史元龙着急得在一旁直搓手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冷寒月只能吐出几个简单的字:“酒!烫热的酒!”   杏挑不待史元龙的吩咐,立刻烫了一壶酒送了上来,冷寒月喝下那壶热酒后,精神才振作一点,史元龙已经把纸笔准备好了,冷寒月勉强扶笔,写了一张药单,然后掷笔道:   “快!   快去配齐了来,一个时辰内办妥!”   史元龙飞快地下船去了,相信就是他自己老子娘亲生病,他也不会如此热心。   冷寒月规定他一个时辰,他却在三刻工夫内,就把药抓齐了,飞快赶回了玄武湖。   就在他要上船的一刹那,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拦住了他的去路问道:“冷寒月是不是在船上,她是不是受了伤?”   史元龙一怔,他认得这汉子是马其英一起的,戒意顿生,因此手已按上剑柄,不作任何回答。   那汉子却摆手道:“史公子,你别误会,我跟冷寒月是朋友,她假如受了伤,情况就会十分严重,会影响到她的性命,你快带我去看她!”   史元龙道:“胡说,冷女侠怎会有你这种朋友!”   汉子道:“我们的确是朋友,刚才因为有马其英在我不便招呼她。她了解的,不信你可以先去问她,我叫文青水,她会要见我的!”   他的语气很诚恳,而且这人似乎有一种天生使人信服的力量,使人无法拒绝,因此史元龙只有支吾地道:“这我不知道,我要去问一下她!”   可是杏桃却听见外面的人声,出来道:“少爷!您可回来了,那位姑娘已经昏迷过去了!”   这个叫文青水的汉子立刻跨步上船道:“不好,情况危急了,不能再耽误了!”   史元龙一急,拔剑就朝他背后杀去,文青水头也不回,反手一掌,劈开了他的剑,口中道:“别胡闹!”   史元龙但觉一股巨力传来,把他的剑震脱了手,这时他才知道对方有一身超绝的武功,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拦阻的,尤其是对方用内掌迎向他的剑锋,自己的剑脱了手,对方却根本不当回事。   文青水已经上船进了舱,冷寒月倒在榻上,身盖了丝棉被子,身前放着火盆,却仍然缩成一团!   文青水抓起了冷寒月的手,一探脉象,皱眉道:“她中了寒毒,已侵入体内,情况很严重!”   史元龙看出那汉子确无恶意,才道:“冷女侠自己开了张药方,我已经把药抓来了!”   他把药方递过去,文青水接过看了一下道:“药用得不错,可是太慢了,必须要用急救的方法!”   “请教兄弟要如何急救法!”   “船上有烈酒没有,一斤烈酒,黄裱纸两张,干净茶碗四个!快点准备好!”   杏桃倒是很能干,立刻就把东西送来了。   文青水又问道:“受伤是那一处肩膀!”   史元龙摇摇头道:“不知道,好像是左肩!”   文青水闭目详细回忆了一下,还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不对!是右肩!”   他上前托起了冷寒月的身躯,犹豫了一下后,才解开了她的衣襟,幸好她穿了胸兜,因此他把冷寒月的右肩裸露时,她的胸前尚有遮掩。   但是冷寒月高耸健美的前胸也令两个男人为之心旌神摇,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冒犯之心,只是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吸引而已。   雪白的肩头上有一个清晰的掌印,色泛淡青,文青水看了摇摇头道:“这一掌也亏她受的,而且当时竟能挺了下来,可见她的武功在近三年来又大有精进!”   史元龙道:“文兄与冷女侠在三年前见过?”   “是的,我们是朋友,以前常在一起练武,三年前分了手,没想到她会跑出来的!”   “冷女侠的师门是那位前辈?”   文青水想了一下道:“她没有师门,教她的武功的人很多,却不能算她的师父!”   “为什么?”   “这个却不便说,史公子也不必打听,知道了对你全无好处,除非她自己肯告诉你!”   史元龙心中充满了疑惑,但知道文青水是不会说了。   文青水用烈酒先在伤痕上擦了一遍,然后用黄纸沾了酒放在茶碗中,点上火燃烧到一半的时候,再叩在她肩头掌痕处,这是一般拔火罐的手法。   可是他拔完一罐后,立刻又换上一口新的茶碗,再度施为,如是一共拔了四次,肩头的毒痕才淡了下去,他又深沉了一口气道:“还好,寒毒都拔出大半了,现在可以把她自己开的药煎了给她服下!”   杏桃早已把药给熬上了,文青水把冷寒月的衣服穿好,重又探了她的一下脉息,冷寒月虽仍昏迷,但神色已好得多,雪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润。   文青水把冷寒月放回榻上道:“她大概无碍了,药好了给她服下,最多再有两个时辰就会苏醒,史公子,麻烦你照顾她一下,等她清醒后,你劝她还是早点回家去吧!江湖是不适合她这个人的!”   史元龙道:“冷女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尽一切的能力照顾她,但我不懂得医道,文兄难道不能多留片刻!”   文青水道:“不能,我有事,必须要回到马家去,那帮人若有什么动静,我还可以照料或通知一声,留在此地却全无用处,寒月自己懂得医道,她也懂得照顾自己的!”   史元龙道:“刚才冒昧出手,被文兄一掌逼开……”   “没关系,你对我用心不明,自然要急一点……”   “我是说文兄的武功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有你在这儿保护着,不会再怕马家的人了!”   文青水苦笑一声道:“假如事情如此简单,我也不急着走了,马家的高手很多,并不仅是那两个老怪物!”   “什么!他家中还有帮手,是些什么人?”   “这个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因为他们那儿网罗的人很多,像那两个老怪物,只不过是二流角色而已!”   “啊!马其英找那么多的武林高手干嘛?”   “不是他找来的,是他老子马琪马总督!”   “马淇虽是一方督军,却也无须这么多的武林高手来作护卫呀,他的政声虽不见佳,却颇有势力,没有人敢与他作对,何况他自己手中还握着兵权!”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为了调查内情,才寄身在马家的,现在我必须要走了……”   说完他匆匆地走了,史元龙怔怔地望着那汉子的背影发怔,但没有多久,他就被冷寒月的呻吟引去了注意!   冷寒月醒了过来,首先就问道:“我的药呢!”   杏桃忙把熬好的药送上来,冷寒月喝了下去,感到舒服多了,然后才看见床前的茶碗,她自然知道是作什么用的,立刻问道:“有人帮我治疗过了?是谁?”   史元龙立刻道:“是个叫文青水的人,他说是女侠的朋友,刚走了没一会儿!”   冷寒月怔了一怔道:“文青水,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史元龙道:“是他这样说的,他说他跟女侠是同在一起学武的!而且他对女侠也不像有恶意,刚才女侠已十分危急,若非他的急救,恐怕就难以清醒了……”   冷寒月又想了一下才点头笑道:“原来是他,我知道了,他还说了些什么?”   史元龙把话都说了一遍,冷寒月才吁了口气道:“这倒是想不到的事,原来马家还有那么多的高手,今天倒是运气了,好了,史元龙,我这伤大概静养一两天就行了,到时我自会离去!我想马家会把那个女子还给你,以后也不会跟你争夺了,你也不必再跟他们结怨了!”   “那么,冷女侠你自己呢?”   “我原本是出来游历的,无心与人结怨,既然我的朋友叫我从速离开,我也是快点离去的好!”   史元龙思索了片刻才道:“那也好,只要马家不再生事,我也犯不着去跟他们怄气,家父期望我在文途上用功,我已经中了举,明秋就将京试大比,我要好好地读书,考上功名,晋身仕途……”   冷寒月点头道:“这是对的,你是世家子弟,理应在正途上求发展,会点功夫防身已经足够了,用不着与人去争强斗胜,侠以武犯禁,你要好好记住这句话!”   她象是长官在训下属,又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史元龙本是个高傲的人,但在她面前,就是傲不起来。   唯唯地答应后才道:“女侠的伤势既无大碍,我要回家去一趟,家里的人见我久出不归,一定会着急的!”   冷寒月笑笑道:“好的,你也快去把那个叫红红的女子接回来,能使马家父子神魂颠倒,必然是个大美人,我倒很想见见她,能把她带来给我看看吗?”   史元龙有点急,但仍是答应了,恭敬地告辞而去,冷寒月却在呆呆地想起心事,而且口中喃喃地念着:“文青水……文青水……”   这个文青水就是那个水文青吗?   冷寒月本来还担心马家父子不肯放人的,尤其是知道马琪手下尚拥有很多高手之后,更是难以相信他会乖乖就范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大出意外,马琪的态度出奇的好,不但不追究他儿子断臂受伤的事,而且还把他的一对儿女痛斥了一顿,备了一份厚礼作为道歉,把红红送了回来。   马琪并不是个明理的人,更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所以他如此的谦虚,反而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史元龙本来还沾沾自喜,以为麻烦过去了。可是他把红红带到船上见到冷寒月之后,报告了经过,看见冷寒月紧皱起眉头,也体会到事态的不寻常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冷女侠,有什么不对吗?”   冷寒月没有立即回答,倒是红红说了:“事情是不太对劲,马老头儿先得到消息时,大发雷霆,立刻就要派人来捞回面子,可是旁边有个老头儿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劝了他一阵后,他立刻改变了态度,骂他的儿女不成材,专门替他惹事,下令要他们安份地呆在家里,不准再出外惹事,然后又叫人把我送回来。”   冷寒月立刻问道:“那个老头儿叫什么名字?”   红红道:“姓名不知道,家中人都称他为诸葛先生,很得马老头儿的信任,不但言听计从,而且时刻都在马老头儿的身边,马老头儿对他也十分恭敬,他们谈话时,别人都站着,只有那老头儿有座位!”   冷寒月忙又问道:“那个姓诸葛的老头儿什么长相。”   “个子矮矮的,花白胡子,样子很和气,声音很洪亮,说话之前,总是先来一阵哈哈大笑,操江湖口音。戴了一副水晶眼镜,指甲留得很长,一根长烟袋不离手,却从来不抽一口!”   倒底是风尘中出身的女子,看人很仔细,形容一个人非常详尽,立刻就能描绘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来,冷寒月显然很满意,而且她仿佛对这个人颇为熟悉,已经知道是谁了,然后又问起另外一个人,先形容了一阵形象,然后说那人的名字叫公孙策,问红红有没有看见这样的一个人。   红红想了一下道:“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们的谈话中,经常提到一个叫索老的人,似乎地位很重要,很多事情都要等索老来决定,姑娘问的是不是这个人呢?”   冷寒月道:“不会错了,天府二狐,向来是不分家的,诸葛龙南京,索天彪也快来了,这件事很麻烦!”   史元龙诧然地问道:“天府二狐又是什么人?江湖上似乎没有听过这一个名号!”   冷寒月看他一眼道:“对江湖人你知道多少?”   史元龙有点不服气地道:“冷女侠。我虽然没在江湖上闯荡,可是我的朋友却不乏江湖客,从他们的口中,对江湖上的知名人物,差不多都有个耳闻。”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你所知道的只是一些江湖上逞勇斗狠之徒或是浪得虚名之辈,比起那些真正的厉害角色来,差得太远了!”   史元龙倒是不敢辩了,他也知道跟江湖毫无接触,但又极有兴趣地问道:“江湖上有那些厉害角色呢?”   冷寒月道:“你还是不必知道的好,你是个书香子弟,知道那些人对你没有好处,有时反会惹来一身麻烦,天府二狐栖身金陵总督府,此事颇不寻常,我得深入了解一下,那个水文青有没有说如何与他连络!”   史元龙一时还听不懂,倒是杏桃在旁道:“冷女侠问的是那个替她治伤的文青水大爷!”   “喔!他怎么又叫水文青呢?”   “他原来叫水文青,现在可能改了名字,把姓名颠倒过来了,那不去管他。”   “他没说如何跟他连络,只说有事情会跟我们连络的!”   红红道:“我就是由那位文爷送出来的,他偷偷地告诉我,说女侠伤好了之后,最好是早点离开,马家的事,有他在那儿,他会留意的!”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他就是爱逞能,认为除了他之外,别人都办不了事,结果连天府二狐在金陵都不知道,我偏不走,非要办件大事给他瞧瞧。史公子,现在红红已经回到你身边,这件事你也不必管了,你也管不了!”   史元龙道:“我是不敢再插手多管闲事了!”   冷寒月道:“这是对的,你别以为你学了几手武功就很不错了,那个马其英的武功高出你很多,假如不是对府上稍有顾忌,他要杀你易如反掌!”   史元龙心中不服气,但是在冷寒月面前,他不敢逞强,只有默默地听着,冷寒月道:   “你别不服气,他把你约到僻静处决斗,就是想杀死你的,昨天若不是我恰好赶到,你和那批助拳的朋友,一个也别想活着。”   史元龙不敢否认,只有道:“我没想到他会带两个高手去助阵的,光凭马其英那两下子,我倒还不含糊他,以前我们也斗过几次,我都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你学的是正统的功夫,一拳一脚地交手,你或许强一点,但是他现在学的是阴谋伤人的技俩,出手阴狠,你会防不胜防,如果你肯听我的忠告,以后最好别再跟他交手!”   史元龙只有道:“以后大概没有交手的机会了,他在女侠的刀下残了一臂,一年半载内难以复原,而我在半年后,就要赴京大比,即使考不中,也会被家父留在京师读书,几年内不可能回到南京了!”   “这样很好,这条船上住着也不行,我要走了!”   史元龙急道:“那怎么行,女侠的伤势未愈……”   冷寒月道:“我知道,我的伤势最少还要四五天才得复原,不过在船上养伤并不安全,我怕马家还会有人来,所以我要换个更为僻静的地方,免得受人惊扰!”   史元龙想了一下道:“这也是,这湖上来往的人杂,行踪很难守秘,这样吧,家母在栖霞山上有所家庵,十分清静,只有一个婆子在那儿照管着,家母在南京时,每逢初一才到庵里去住一两天,现在家母随家父赴京,那儿有一两年没人去住了,女侠要清静,不妨到那儿去住!”   冷寒月道:“有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最好,不过我们去的时候要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史元龙道:“这个女侠放心,我会安排的!”   有些地方他倒是颇为精明,当晚就安排好了,把船悄悄地撑到栖霞山下,由杏桃和红红陪着冷寒月上山安住,他自己没上山,立刻乘船又走了。   每天他派了个可靠的朋友来联系、送药和一些应用的东西上山,自己则跟一些朋友在金陵城中吃喝玩乐,吸引马家人的注意。他隐约也感觉到,不管到那里,总有一些人暗中在盯梢着、注意着,证明冷寒月的顾虑没有错,马家的人仍然在留心着冷寒月的下落。   但是冷寒月却没有放心,她知道马家的人必然会找到她的,所幸的是马家的人找来时,已在四天之后,她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已恢复了十之八九,可以跟人动手了。   那是一个晚上,月黑风高,山中很静,只有些微风吹树叶的声息,冷寒月跟红红在下棋,杏桃在一边侍候着茶水,忽然,冷寒月拿起了身旁的宝刀,低声对杏桃道:“你来替我下棋,别动声色,我要出去一下!”   杏桃惶然地道:“我不会下棋!”   “没关系,你坐在我的位子上,红红会指点你如何落子的,外边有任何声动都别出来,来人是来找我的,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说完她就轻步地出门而去。屋中两个女子战战兢兢,那里还有下棋的心情,杏桃坐在冷寒月的位置上,抓了一把棋子,手抖得厉害,棋子得得直往桌上落。   门口轻悄地探进一个人头,蒙着黑布,但也不过一探身子而已,跟着就是一声闷哼,那人的上半截身子就跌倒了进来,跟着外面咕咚一声,倒下了另半截身子。   大概是冷寒月怕这个人进来伤害两个女子,暗中一刀把他腰斩成了两截。   两个女的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外面倒是有男人的声音问道:“老陈,怎么了?点子在不在?”   冷寒月怕他们再进来,连忙迫了出去道:“假如你们是来找我的,我在这儿!”   她的宝刀在黯火的星光下仍然反射出晶亮的寒光,使得外面两个高大的蒙面汉子为之一怔,其中一个退后一步道:“劳驾是冷寒月女侠?”   “不错!你们一定是马琪派来的狗腿子!”   那人有点生气地道:“冷女侠,我们是马总督派来的不错,但是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来解释—下误会!”   “黑夜蒙面,手执凶器,潜入庵堂静地,还不是有恶意,那有这种解释误会的方法的!”   那人道:“我们是真的没有恶意,先前的那个同伴陈奎就没有带兵器!”   “陈奎,黄河三蛟中的孽蛟陈奎?”   “不错,在下分水蛟斑人俊,这是我大哥赤带竣尤可通,黄河三蛟在江湖上薄有些微名,女侠应可相信我们……”   “黄河三蛟不是薄有微名,该是大大有名,只是很遗憾,今后只有黄河二蛟了,我因为有眼不识泰山,一刀把他劈成两截了!”   黄河二蛟各退了一步,似乎有点难以相信,他们这三个人纵横西北,虽不敢说是天下无敌了,但是数风云人物。他们总是高高名列前茅,被人无声无息,一刀砍成两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冷寒月依然冷笑道:“你们如若不信,自己可以过去看一下,他的残尸还留在那儿呢!”   由她的从容镇静,斑人俊知道这话不假,于是充满悲愤地道:“冷寒月,你的手段未免太狠了!”   冷寒月道:“我平常出手多半是断人一臂而已,但对于那些专门暗算妇女的下流淫贼,却绝不容情,他身怀闷香,在我面前捣鬼,这种行为罪无可恕,犯在我手中就是必杀无赦!”   赤带蛟尤可通叫道:“胡说,我黄河三蛟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做那种事!”   冷寒月道:“他被杀时手中还拿着闷香盒子,难道是我冤枉他不成!”   尤可通为之语塞,斑人俊道:“那是我们要找你谈一下,又怕引起误会,所以才采取一些较为平和的措施!绝非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意图。”   冷寒月点点头道:“凭你们黄河三蛟的盛名,这话还可以相信,可是你们鬼鬼祟祟地前来,又是这等打扮和行通,难免不引人启疑,所以他的死却怨不得我!”   尤可通正待发作,斑人俊把他止住了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当然只有怪我们过于鲁莽,怨不得女侠!”   尤可通怒道:“陈老二就白死了不成!”   斑人俊轻叹一声道:“大哥,这是我们失礼在先……”   冷寒月道:“本来么,你们黄河三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干吗要如此鬼祟!”   斑人俊又叹了口气:“冷女侠,我们蒙面的目的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来到金陵而已!既然女侠已经认出了我们,自然没有再掩避面目的必要,还是开诚相见吧!”   他取下了面罩,尤可通也跟着地取下了面罩,两人都在中年,只是尤可通略为苍老。   “首先自然是来向女侠道歉问候的!”   冷寒月冷笑道:“别假客气了,你们来看我死了没有还差不多,那个简老鬼击了我一掌,大概以为他的寒毒掌中人必死,只是我的命长,叫他很失望了!”   斑人俊道:“平简两怪本来就是二流角色,我们也知道他的寒毒掌奈何不了女侠的!”   冷寒月道:“他的寒毒掌的确有两下子,只是火候还不够,叫我难过了几天,现在已经痊愈了,马琪另外还有什么事,你们快说吧!”   斑人俊道:“马总督对女侠十分景仰,他的公子跟史元龙为争夺一个女子而结怨,只是件小事,马总督得知有女侠插手此事,立刻就把那女子送了回去!”   冷寒月道:“那是马琪聪明,史元龙与红红已有婚约,迎娶在即,马家父子强把人占了去,于理就不合……”   “冷女侠,话不是这么说,那个女子是风尘中混的,马总督是花银子赎身买出来的,倒不能算是强占!”   “红红的身价早已还清了,除非她本人愿意,谁都无权为她赎身,这不是强占是什么?”   “这个……她的鸨母可没有说,马少爷可是的的确确化了银子买下来的!”   冷寒月冷笑道:“不错,他是化了笔银子,但是人家已经告诉他,红红是自由之身,而且已与人订了终身,他还要逞强倚势,强买强占!”   斑人俊为之语塞,半晌才笑道:“马公子跟史元龙有点小过节,这么做只是闹闹意气而已,他把红红接回家,也没怎么样她,现在人已送回去了,银子也没要回来,这已经算对得起她了,至于那天的误会,马总督也不知道女侠会插手……”   “他的女儿故意把我诓了去,他会不知道?”   斑人俊笑道:“马总督是的确不知道,至于马小姐插了进去,那是有原因的,她早就对史元龙有点意思,史元龙却偏偏看中那红红,使她气不过,才变个法儿,想整整史元龙,如此而已,小儿女们情幸怨结是很难说得通的,女侠也不会为这种事而生气吧!”   他的嘴倒是真能说会道,搬出这篇说词,倒是使冷寒月没话说了,而且她看出马其美对史元龙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顿了一顿,冷寒月道:“马琪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斑人俊道:“马总督对女侠十分景仰,首先要我们来解释一下,他绝对无意开罪女侠!”   “好!我已经知道了,他送回红红,我也不会再去找他麻烦,叫他放心好了!”   “马总督倒不是怕女侠找麻烦,只是对女侠景仰异常,想请女侠到总督府去……”   “他那么看得起我,为什么不自己来请?”   斑人俊顿了一顿道:“总督是一地之首长,出入都有仪仗相随,怕太惊世骇俗一点,女侠也不喜欢招摇的吧?”   “这倒也说得过去,那么总该有一张帖子吧!”   “这不是官方式的应酬,不便下帖相邀,总督请我们以口头相邀!”   冷寒月道:“盛情心领,请告诉他一声,素无渊源,官方与江湖人来往不便,不必多此一举!”   尤可通忍不住了道:“你可是认为我们的面子不够大?”   冷寒月道:“二位的面子倒是够了,但他马琪的面子不够,所以我才懒得去!”   似乎她很给两个人面子了,但实际又不是,他们是代表马琪的,马琪的面子都不够,他们自然更不行了。   冷寒月道:“所以你们才想用迷香把我迷昏过去,好不费事的把我带走?”   斑人俊道:“我们希望能不费事,但是也想到恐怕没那么理想,所以也准备了费事的方法!”   “那你们最好还是用费事的方法吧!”   尤可通道:“老三,我早说过,这个婆娘说不通的,偏偏你喜欢废话!”   斑人俊道:“礼不可缺,总督是要我们以礼相邀的,话讲不通,再用手段也不迟!”   他这边才说到手段,冷寒月就发觉了,她不是江湖人,行事也不遵照江湖规矩,没什么先打招呼。说动就动,冲前举刀就砍,尽管她行动快,人家毕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行动也不慢,闪身躲开了,尤可通呛然一声,拔出了肩头的长剑,拧剑就刺。   冷寒月反手一刀撩去,宝刀的利锋砍在剑上,呛啷一声,剑被削成了两截。尤可通吓了一跳,他知道冷寒月有柄宝刀,但是没想到如此锋利。   斑人俊也摆动武器攻了上来,他使的是一对判官笔,笔身是粗若鸽卵的钢棒,倒是不怕被削断,而且他的招式很怪异,冷寒月只能与他维持个平手,那边的尤可通却已抛掉断剑,由怀中取了一付手套来戴上。   那是一付用金丝裹人发织成的手套,虽然沉重,却十分柔软,长可及一半的小臂,能御宝刀利器,他戴上手套之后,欺身进招,目的在抓冷寒月的宝刀。   冷寒月试了一下,两次用刀砍劈都被他用手掌托开了,证明她的宝刀对人已不构成威力,这一来就苦了。   斑人俊的判官笔已然难防,再加上尤可通招式诡奇,虽然仗着精奇的刀法,勉强能应付下来,但已吃力异常,最要命的是她的伤势尚未完全复原,只有七八成功力,应付起来就更为吃力了。   好不容易支持到三十个回合,斑人俊一笔荡来,把她的刀磕向一边,尤可通趁势双手一夹,抓住了她的刀,使她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斑人俊狞笑着抽笔点向她的肩窝,肩头一麻,手指顿时乏力,再也握不住宝刀。   尤可通将宝刀夺在手中,得意地笑道:“冷寒月,你再神气去!”   他只说完这句话,人就呆住了,因为有一段剑尖,从他胸前留了出来,他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剑尖一转,又缩了回去,跟着他的人倒向了一边,宝刀也到了另一个人手中。   那是一个英俊的汉子,一手执着剑,一手执着冷寒月的宝刀,也是他在背后一剑,刺杀了尤可通。   斑人俊看清来人之后.骇然叫道:“文青水,你怎么把我大哥杀了?”   来人一笑道:“总督要你们来以利相邀,你们却开罪了冷女侠,罪当处死!”   说完刀光似雪,使来比冷寒月更具威力,不过才三四个照面,斑人俊的首级已飞向一边。   冷寒月飞也似的扑向来人,紧紧地抱住他,哭着道:“文青!文青!我终于找到你了!”   ----------------------------------------   天马 扫描,星际浪子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04

第 三 章  亦真亦假 亦怨亦痴  武林闺中 血飞情迷     这个文青水自然就是那个易名为文青水的水文青,他和冷寒月的关系似乎很密切,此刻拥着冷寒月也颇为激动,过了一会儿,他才把冷寒月轻轻的推开道:“寒月,冷静一点,还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这句话非常有效,冷寒月是个很好强的女孩子,她似乎很不愿意被另外的人看见她的眼泪,擦了擦眼睛才道:“文青,你怎么跑到马骐那儿去了?”   水文青微微—笑道:“我是个爱找麻烦的人,那儿有麻烦,我就往那儿钻!”   “你喜欢找麻烦,也不必挤到那个圈里呀,在京师你一样可以找人家的麻烦,而且远……”   “你不必要应付人,在京里谁敢跟你过不去!”   水文青一叹:“我知道我们那个圈子权力很大,人见人怕,但我不是那种作威作福的人,所以并不感到愉快,再加上自己人的倾轧……”   “我明白了,一定是我表哥跟你过不去!”   “不!寒月,他是我唯一信得过而且处得来的人!”   “哼!你别替他辩了,他是唯一能给你难过的人,这个讨厌鬼,我跟他算帐去!”   “寒月,你别胡闹,玉琳不是那种人,他忠于所事,不讲情面,处事公正,是我唯一最尊敬的人!”   “可是只有他的职位高于你,可以左右你,别的人再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了!”   “姑奶奶实在不明白那个圈子!”   “我怎么会不明白,那完全是我一手统辖的!”   “不错!你是圈子里的头儿,每个人都听你节制,但并不表示你完全了解这个圈子的一切,为了争功,为了争权,每个人都在身心斗角,互相打击,谗言中伤,甚至于还故意扯后腿!”   “有这么严重?我怎么不知道?”   “你高高在上,怎么会知道呢!”   “也有人故意地跟你过不去吗?”   “怎么会没有呢!连玉琳都难免会受到小人的排挤,否则你不会对他那样印象恶劣!”   冷寒月沉思片刻才道:“是有人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但人家可不是凭空造谣,却是有根据的!”   “寒月!我们这个圈子的工作不同一般,有时必须行之以非常的手段,那要看你以什么立场去评估,有些事情的举措虽有悖清理,却是必须的!”   冷寒月想了一下又道:“我不管那些,但我听说你这次是被表哥挤出来的!”   “表面上看来是如此,但实际的内情只有我们两个人清楚,我是自己愿意出来的!”   “你自己愿意出来,为什么?”   “为了有一件大事可能会发生,我们必须深入了解,防患于未然!”   “什么大事?”   “这个目前还不能说,我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不能随便指控,因为这影响太大了!”   “对我也不能说吗?”   “不能,别说是你,就是对那一位,我们也不能在真相未明之前,随便就透露!”   “你到马家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的,否则我又没奴才瘾,放着一等奴才不干跑来干这种三等奴才!”   “文青!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好了,我跟我爹谈过了,过一两年,我就把我这份职位交给你,那时你就可以放手做事了,再也没人会干扰你,连表哥也没办法了!”   “你别把玉琳扯进去,他没有这个意思,他在你爹面前也同样地推举过我!”   “真的吗?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好心!”   “他是个可敬的人,担任这个职务完全是帮你的人,他自己本身的志趣并不在此!”   “我知道他的志趣何在,但是我爹对他并不信任,所以才要我压在他的头上!”   “他是你爹爹的亲外甥,你爹爹怎么不信任他?”   “因为他的雄心太大,不肯安份!”   “你们都太误解他了,他有雄心,却没有野心,他行事积极,却很有方寸,有识人之明,也有容人之量,是个难得的人才,你家的那些堂兄弟,没一个及得上他的!”   “这些我爹爹都知道,爹爹说不会埋没他,但也不会太寄重他,就因为他太能干!”   水文青轻轻一叹,才人遭嫉,自古皆然,冷寒月又道:“爹爹也说了,有才干的人可以办事,但不适合做大事。综理大局,那必须要一个平凡的人,除非是在乱世,天下大乱之际,才用得到人才;因为才人喜欢事事作主,不甘屈居人下,赋予他们大权,只会使天下更乱!”   水文青一声轻叹道:“你爹爹的顾虑也有道理,玉琳的事不谈了,我帮不了他什么,也无权决定什么!”   冷寒月欣然道:“对!那些事不用我们操心,倒是我们这个圈子,爹爹很欣赏你,对你也很放心,叫你用点心,将来第一把交椅,一定是你的!”   水文青想想道:“干这个是我的志愿,可是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不是靠你的力量!”   “你怎么会那样想呢,我可从来没有……”   “不是你的缘故,但每个人都那样想,所以我一定要自己创一番成绩出来!”   冷寒月默然片刻才道:“那也好,我知道你的脾气,更敬重你这份傲性。将来等你接了手,我一定什么都不管,躲在家里享我的清福去!”   水文青道:“你不是那种安得下来的人,何况我们这个圈子也不容人退出的,尤其是你,知道得太多……”   “那我该怎么办呢?”   “继续干下去,帮帮我的忙!”   冷寒月笑了起来道:“那当然行,不过也只有你来接手时,我才肯退居第二,否则谁也别想爬到我头上去!”   谈话总算有了结果,冷寒月显得很高兴,指指地下两具残尸道:“幸亏有你来,否则我可要被这两个家伙吃死了,我本来还以为我不错,现在才知道差得太远!”   水文青一笑道:“你其实也不差了,黄河三蛟是当世有名的高手,你能一举尽斩其三,足以自傲了!”   “我只抽冷子杀了一个,有两个是你杀的!”   “不!五个都是你杀的,目前我还要在马家耽下去,可不能出面居名!”   冷寒月想了一下才明白,笑笑道:“我杀就我杀的好了,但马骐那儿真值得你耽下去吗?”   “值得的,他只是一个总督,却广开门户,邀聘许多武林高手为其用,这一点就值得怀疑!”   “有没有一点迹象呢!”   “目前还没有,因为我只打通马其英的关系,还没有深入内部,无法参与秘密,有待进一步的查证!”   “为什么不多派人手,把他收拾了呢?”   “那样做固然不难,可是打草惊蛇,消息就断了,马骐的地位很重要,但尚非其主事者,我要设法把其余的人,一个个地找出来!”   “我该做些什么呢?”   “本来我是要劝你回去的,但你杀了黄河三蚊,事情闹大了,恐怕也不易脱身,就留下来继续跟他们闹下去好了,看看是否能多引些人出来!”   冷寒月十分高兴地道:“只要不赶我回去,叫我做什么都行,下一步我该做什么呢?”   “寒月,我可以替你出个主意,但最好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因为你必须要自己挑起担子的,干了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当机立断,不能凡事等别人来告诉你怎么办的!”   冷寒月道:“好!我就自己作主好了,毕竟我还是圈子里的头儿,虽然我不大管事,可不是不会管事!”   水文青笑道:“对了!我要走了,屋子里的人,我还是不去照面的好!再见了,我的好姑奶奶!”   说完在她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又潇洒地道:“我会尽力保护你的,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为我珍重此身!”   人影消失了很久,冷寒月还在发呆,但是她内心却充满了喜悦,她要找的人毕竟找到了。   回到屋里,那两个女子吓得缩成一团,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冷寒月安慰了她们一阵,然后吩咐套车,史元龙留了一辆车子在庵里,供她们使用的!   她把尤可通和斑人俊的尸体各补上了一刀,自己骑着马,把尸体搬上了车子,押着车子,走直路进了城门,到了城门口,刚好已天亮开城了,史府的车子,门上也没有检查,就放了进去,她把车子直驶到马骐的家门口。   总督府自然是门禁森严的,可是冷寒月的雍容气度,使得门上的守卫不敢怠慢,连忙通报了进去,没有多久,一臂还包着白布的马其英出来了,旁边还跟着水文青,马其英的脸上带着栗惧,举起了一只手作礼。倒是水文青上前作了一揖道:“冷女侠,在下文青水,是马公子的朋友,马公子因为受伤未愈,不便理事,全权由敝人代表,女侠有什么指教,告诉在下也是一样的。”   冷寒月道:“你能作几分的主!”   文青水陪笑道:“一般说来,在下可以作十分的主,除非十分重大的事情,马公子就在旁边,相信必然有十分满意的交代的!”   “那就好,我是来报案!”   文青水故作迷惑地道:“报案?那是江宁府的事,女侠找错地方了,总督大人负责一地的军政防务,寻常的案件是由地方处理的!”   “这案子不寻常,地方管不了,我才来找总督府!”   马其英忍不住要开口,却被文青水拦了下去道:“请教女侠是什么案子?”   “我跟史元龙的家眷,在栖霞山史氏家庵中静养,有三个人自称是总督府门客,上门惊扰,意图不轨,我特地来问一声,你们这儿是不是有这三个人!”   马其英睑色微动,终于开口了道:“家父门下是有三个人,奉命去跟女侠去解释一下误会的!……”   文青水却道:“公子该先问问是什么样的人!”   冷寒月道:“他们自称是黄河三蛟!”   文青水忙道:“这三个人倒是不错,他们是很有名的江湖人,虽然是敝府门客,却没有什么人能管住他们,因此他们若是对女侠不礼貌,敝府十分抱歉……”   冷寒月冷笑道:“只有一声抱歉就算了?他们带来闷香迷药,夜闯家庵,意图不轨,不仅是无礼而已!”   文青水道:“他们是太过份了,总督大人只是要他们去解释一下,谁知他们竞如此的放肆呢!女侠对他们不必客气,通加惩处就行了!”   冷寒月道:“马其英,这就是你的答复?”   马其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是的,他们虽是家父门客,但是桀傲不驯,谁的话都不听,而且朋党又多,家父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所以对他们的行动,舍下也无法过问,最好是自己加以应付!”   “这么说,你们是不管了?”   “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   “我要是杀了他们呢?”   “舍间也不加过问,因为他们在家父那儿是居于客卿地位,而不是家父的下属,家父也无权对他们下达命令!”   马其英笑得很可恶,不仅摆出了幸灾乐祸的样子,而且还推得干干净净,冷寒月瞪了他一眼,才冷冷地道:“马公子有了这句话就好办了,那三个人都在车子上,就把人交给你们了!”   马其英神色一变,连忙问道:“他们怎么了?”   冷寒月冷笑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没等马其英有所行动,文青水已跳上了车子,过了一会儿,才下车到马其英耳边低语了一阵,马其英脸色大变地道:“你看清楚了?”   文青水道:“没错!三个人分为六载,都是死于兵刃,而且断处平整,显然死于利器!”   马其英道:“可是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流高手!”   冷寒月道:“在我六月飞霜宝刀之下,没有高手!”   马其英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文青水道:“女侠,他们冒犯你,自是死有应得,可是敝人可以说明,总督大人只要他们以礼过访,这都是他们自作主张,绝非总督大人或马公子的意思!”   冷寒月冷笑道:“我不管是谁的意思,我把死人交回给你们,只是说明一件事,我不找你们麻烦,你们少来惹我,否则我的宝刀却不认识什么方面大员!”   文青水连忙道:“是!是!女侠言重了,我们对女侠绝无不礼之心,只不过这三个人的朋友很多,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女侠最好能小心点!”   “我不怕,谁敢再找我,我就对付谁,不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事情是你们引起来的!”   文青水苦着脸道:“女侠,我们是真的压不住他们,你也知道这批江湖人的!”   “你们自己也尝到滋味了,江湖中人是沾不得的!”   文青水道:“冷女侠,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我只能保证一点,总督和公子不会再来惹女侠!”   冷寒月冷笑不语,文青水急了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这样吧,若是有人想对女侠不利,我们得到消息,一定先通知女侠一声,以表我们的诚意!”   冷寒月冷冷地道:“随便你们怎么做,我是个很识理的人,不会敌友不分,也不怕人找麻烦,存心要跟我过不去的人,最后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说完她扬长地骑马走了,文青水叫车夫把车子驶向边门,把尸体搬了下来,马其英自己也看见了,对六截残尸充满了恐惧地道:“这个冷寒月真是如此厉害吗!我师父说她没有什么了不起呀!”   “可是两位老师父都在她刀下残了一臂!”   “那是他们大意,以武功而言,他们差不了多少!”   文青水冷笑道:“公子,成了名的人都输不起,输了就说自己大意,否则就没险再混了,那位简老师父不说冷寒月挨了他一掌,必死无疑吗?人家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这一次冷寒月开了杀戒!”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以前她只断人手臂,刀法并不是只为伤人的,必然还有几手杀人的精招未施,对两位老师父,人家还不屑于施展杀手,所以才表现平平,对黄河三蛟,人家可不敢托大了,所以才送了三刀六截的残尸过来!”   “那要怎么去应付她的杀手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别去惹她为上。犯不着为个不相干的人惹来杀身之祸!”   “我不想去惹她了,是家父的那些人放不过她!”   “谁要找她就由他们去好了,我们偷偷地知会冷寒月一声,来个两不得罪!”   “那怎么行,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公子不必去,我去通知,没人会注意我的,那些人也不会把我看在眼里!”   马其英只有点点头道:“那就请你多费心了!”   文青水笑笑道:“其实这样也好,那些江湖人一个个老气横秋,连公子也不放在眼中,弄根腊给他们坐坐,也正好杀杀他们的气焰!”   马其英轻叹道:“其实也难怪他们瞧不起我,连我两个师父也比他们差了一截呢!”   文青水道:“两位老师父声望技业不如他们,那是没话说,可是公子不同,你是总督大人的唯一后人,将来要继承事业的,他们应该对公子客气点!”   马其英也颇为烦恼地道:“目前可没办法,家父手中掌权,我夫边又没有人手,一切都比家父差,他们自然对我不会看重!”   文青水道:“没关系,慢慢来,一方面找几个厉害的对手,叫他们碰碰钉子,一方面我再为公子物色几个好手,自然能叫他们对公子刮目相看!”   “那恐怕不容易,成名的人物,都被家父网罗了去!”   “公子,好手未必会成名,像那个冷寒月,刚刚才冒出来,却比一切的成名的人物强多了!”   “你能把冷寒月拉过来吗?”   “这恐怕不行,公子一开始就把印象给弄坏了,我们只能不去得罪她就不错了,不过能人不只她一个,我们慢慢去找,一定会有机会的!”   “文兄,一切都靠你了,要钱你尽管支,过一两天我就向家父建议,升你为府中的总管!”   “公子,你若是真心交我这个朋友,就别把那个奴才头儿的职位推给我,我不是来侍候人的!”   “我家的总管可不侍候人,你看那个诸葛龙!”   “诸葛龙的权限很大我知道,他也不会分出一半的权限给我,那样反会招人嫉妒,我们最好还是维持现状,咱们在暗中自成一股势力!”   “一切都由文老哥作主好了,反正小弟总是支持你的!”   文青水很能干,他把三具尸体收殆了,交给了内侍,马骐和诸葛龙听了报告后,脸色很难看。   他们关起门来,密议对策去了。那是没有文青水的份的,因为他只是马其英的一个助手而已,连马其英都不够资格参与其事,自然更轮不到文青水了。   但是文青水却不担心,他知道一切都会传到他耳朵里的,因为他有一个最可靠的内线。   那是马其英的妹妹马其美,马骐对这个女儿十分宠信,参与一切的机密,所有重要的会商,都由她担任笔记,所以在稍停之后,文青水已等候在马其美的香闺之中。   马其美一看见文青水就高兴地笑了,笑得十分得意,过去坐在他的怀中,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道:“青水,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找我的!”   文青水吻着她的脸颊道:“当然了,我一天都不能不见你,今天从早到晚都没见过你呢!”   他的吻又紧又密,两只手更不老实,在她身上每一处地方游移着,使得马其美整个都要融化了,整个人都软贴在文青水的身上,享受着他的爱抚,可是他的手进一步伸进她的衣襟中时,马其美却推开了他道:“青水,你又得寸进尺了!”   文青水笑着道:“没办法,我是情不自禁,谁叫你长得如此惹火呢!”   马其美皱着眉头道:“青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完全把我当作青楼中的乐妓看待!”   文青水道:“不能,我喜欢女人,对女人就是这种态度,我装不出那种假正经的样子!”   “不是要你假正经,你也不能把我象歌场女子那样对待,成了个玩弄的对象!”   “其美,你要是这样想.我们就处不下去了!我绝不会喜欢一个总督的千金!”   “但我也不是一个流娼!”   “本来就不是,你跟她们还是不同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总督的千金,是我喜欢的女人!”   “这其间有差别吗?”   “有的,你不准我碰你,我只有遵命了,若你是青楼女子,我就非碰不可!”   “青水,你不能对我尊重一点吗?”   “不能,我跟你哥哥是同一种男人,我们认为最尊重女人的方法,就是跟她上床!”   马其美看了他片刻,才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命里招了什么魔,才认识了你这个男人!”   “我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好,温柔体贴,知情着意,难道你喜欢伴着个木头人?”   马其美又叹了口气:“青水,我很喜欢你,但是很抱歉,我实在不能给你!”   文青水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总督的千金,不能太随便!”   “是的,就这样我已经太过份了,你要进一步得到我,除非你娶了我!”   文青水道:“我也不是不想娶你,我跟你哥哥提过很多次了!”   “他怎么说,他不答应?”   “怎么会呢,他是十分赞成,但他作不了主,这要你老子答应才行,我托他向你爹提亲,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老子还不太看得起我!”   马其美轻叹道:“目前,你在爹的心目中,地位还不够重要!”   文青水生气地道:“妈的,你爹就信任那些老家伙!”   “他们是比你有名气,武功高!”   “那有个屁用,名气大,武功高,还不是叫冷寒月一个个地宰了,我看他们也只是浪得虚名!”   “你有办法对付得了冷寒月吗?”   “我的武功也许胜不了她,但是我至少有办法跟她打个商量,叫她不跟我们作对!”   “就象今天那样?”   “是的,今天若不是我应付得当,她会乖乖地离去吗,黄河三蛟那等本事,叫人砍成了六截送回来!”   “可是大家对你应付的方法很不满意,认为太丢人了!”   “这般老家伙还有脸说,冷寒月找上门来,他们不是不知道,却没有一个敢出来交涉的,尽放些马后炮!”   马其美叹了口气道:“这个冷寒月也不知道是从那个洞里钻出来的,武功竟这么高!”   “武功高远是其次,厉害的是她那把刀,斩金截铁,吹毛可断,气功练得再到家,也经不起她一刀!”   “当真没办法对付她了吗?”   “一定要对付她,办法不是没有,但是犯不着,总督大人又不是要在江湖上称雄,惹下这个大麻烦划不来!”   “这是怎么说呢?”   “冷寒月一人一刀而能横扫中原,以前却默默无名,这令人很启疑,对她的渊源来历一无所知,万一她还有什么师门或家人,惹上这个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爹他们担心的也是这件事,说一定要摸出她的底细来再作决定!”   “我认为这是多此一举,她并没有跟我们作对,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去找的,从今以后不再去惹她就行了!”   “那可不行,爹的大事不能有任何障碍,而且对人家也不好交代,一定要消除这个障碍才行!”   “总督大人还要对谁交代!”   “这个是爹的事,我们不必去管!”   “那就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我就不必去操心了!”   “文青,这么说,你是有办法对付冷寒月了?”   “对付一个人有很多方法,用武功是最下之策!”   “那你就把她收拾下来,只要你能办到了,我爹一定对你另眼相看,你再提亲,爹就会考虑了!”   文青水摇头道:“我不干!”   马其美诧然道:“你不干?这是使爹看重你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干?”   “收拾下冷寒月也许不难,可是以后呢?万一她身后有厉害人物出来找我,我不是自找倒霉!”   “你建下这次大功,爹自然会支持你的!”   “其美,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总督大人能给我什么支持,凭他身边的那些人吗?”   “自然还有更强大的靠山!”   “是谁,能确保我的安全吗?”   “这个我可不能说,我也不十分清楚!”   文青水心中虽然略感失望,但他是个有耐心的人,并不急着去探悉那个秘密,因此他笑笑道:“我也不想知道,知道太多秘密并不是好事,冷寒月也不会找到我头上,今天我跟她多少攀上点交情!”   “你能不能去探查一下她的底细呢!”   “这个倒不难,我也有机会,因为我答应过,若我知道有人对她不利,先去通知她一声!”   “你真作了这个承诺?”   “哪还假得了,我当着你哥哥说的,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那么好说话,轻易就走了!”   “你也真打算这么做了?”   “是的,要不然我就不说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为了其英兄,也为了你,要知道最先跟她交恶的就是你们兄妹俩,如果人家再次地对付不了她,她找上门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们兄妹!”   马其美想到了冷寒月的宝刀以及那一手凌厉的刀法,也不禁有点胆寒,文青水道:“何况这么做还有好处,就是能跟她进一步搭上交情,进而摸摸她的底细!”   “行吗?史元龙跟她已经那么熟了,却没能挖出她的根底来。我们有人在史家卧底,打听得很清楚!”   文青水一笑道:“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套人家的话要有技巧的,我相信有这个能力!”   “青水,你别是看她长得美,没存好心眼儿!”   文青水哈哈大笑道:“这个你放心,冷寒月长得是美,但不是我欣赏的那一个,她太冷、太辣手,也太凶,再说,我这种男人也是她最瞧不顺眼的,因为我太轻浮荒唐,我们或许能交个朋友,但是凑不上一堆去!”   “我警告你,要是你存了恶心思,就得小心点,我会活活地劈了你!”   文青水哈哈大笑地搂着她:“那你就得对我热一点,我对女人最没耐心,天下女人多得很,对可望而不可即的,我实在没那份闲心慢慢等待!”   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了,马其美只是半推半就,因为她实在也很喜欢那种粗犷的爱抚,因此,他的手终于伸进了她的前胸,马其美已经陶醉在那种醉人的刺激中了。不过,当文青水的手伸到她的腿上时,她又推开了道:“别心急,总有时间的,目前你有个机会去讨好一下冷寒月,诸葛龙决定再派出崂山二鸟去探查一下冷寒月!”   文青水的确吓了一跳,这两个人不但武功高,而且很邪,冷寒月却是毫无准备,一定会吃大亏的!   但是他却装成不经心的样子,又拖着马其美磨了半天,才在马其美的催促下,满心不情愿地走了。   来到冷寒月栖身的家庵,又是黄昏,扇门紧闭,没有一点声息,他的心中一惊,隐隐有了不祥的感觉。   因为这正是晚课的时间,庵中虽然住着冷寒月,另外还有两个尼姑的,不应该中缀了日常的功课。   莫非崂山双鸟已经来了?   崂山双鸟的确已经来了,而且正和冷寒月在院中对峙着,双鸟中的老大狐雁林白手持长剑,剑很漂亮,也很锋利,尤其剑穗上系着一颗浅红色的珠子,发出了红色的光辉,正是世上所谓的夜明珠。   冷寒月愤怒地道:“你们一再地上门欺人,实在太可恶,尤其是这一次,你们还重伤了许多不相干的人!”   老二苍鹰吴九微笑道:“冷寒月,我们老哥儿俩也是成名人物,不会做出那种事,庵中的人,我只点了她们的昏睡穴,六个时辰后,穴道自解醒来,保证皮毛不伤!”   冷寒月道:“到时她们若有一点损伤,我会杀上总督府,要马骐那老混蛋抵命!”   林白微微一笑道:“我们练武多年,别的不敢说,这点分寸是有的,说不会伤,就绝对不会伤人,不过这只是对那些不会武功的人而言,至于你就不敢说了,若是你不肯乖乖地放下武器跟我们走,我们只有得罪了!”   “跟你们走?上那儿去?”   “到总督府走一趟,马总督对你可是十分敬仰,希望你能去见见面,大家好好地谈一下。”   “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   “怎么没有呢,马总督求才若渴,对武林中人尤其礼遇,他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借重你,自然也会给你很高的报酬,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我对荣华富贵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就去谈谈彼此间的误会也好!”   他在说话时,手不住地动着,剑下的那颗珠子也在不停地晃动,使人不知不觉间去注意它,冷寒月先还不在乎,渐渐地已经受了珠光的吸引,眼睛紧盯着珠儿,这已是初步受惑的情形!   崂山二鸟有很多惑人的邪功,这就是其中之一,他以剑上的珠光移动来引人注意,再以谈话来动摇对方的意思,进而完全受他的控制!   守在一边的水文青却很着急,但也不敢造次,因为他听说了这种精神功的厉害,冷寒月,似乎已经入其术中了。   林白也发现冷寒月已将人彀中,加深了施为,使珠子的摇动加速,声音放得更为温柔地道:“冷女侠,还是做个好女孩,跟我去一趟吧,你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又聪明又有才干,在江湖上飘零太可惜了,只有到马总督那儿去,才能找到良好的归宿!”   冷寒月的眼发直,头跟着珠子摆动,口中却哺哺地道:“我不能去,我杀了他好几个人!”   林白的声音更为温柔了,他听出冷寒月的话中已无敌意,这是已入惑的象征,是以低声道:“没有关系,你杀死的那些人都是该死的人,因此才显得你的本事,只要你到马总督那儿去,一定会受到优待的!”   “是真的?你没有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我跟你去看一下,他如果对我不礼貌,我还是要离开的,若有人欺负我,我会杀人的!”   她虽已入惑,但某些意识,还是很坚强的,林自笑着道:“当然可以,你如果感到不愉快,随时都可以离开,现在你可以放下刀来跟我们走了!”   冷寒月摇头道:“不!我不能放下宝刀,它是我的命,我时刻都不能离开的!”   这是极其坚强的一个意念,不会受到动摇,林白也不敢去勉强了,笑笑道:“那也好,你把刀收起来跟我走!”   冷寒月点点头道:“我把刀收起来,跟你走!”   她果然收起刀,两眼发直,走向了林白。   吴九高兴地笑道:“老大,你的惑心功果然神奇,这个妞儿已入了控制了!”   林白也高兴地道:“那还有问题吗!我自从出道施术以来,几十年都没失败一次!”   吴九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是否杀了她?”   “不!杀她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主要是问出她的底细来,冷寒月,现在我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地回答我!”   冷寒月道:“你问我话,我老实地回答你!”   她除了不肯放弃宝刀外,全无抗拒的意思,林白问道:“你的真姓名是什么?”   “我没有别的姓名,就叫冷寒月!”   “很好!你的师父呢,你是那一个门派的?”   “我没有师父,我是跟父亲学武功的,他叫冷心泉!”   “你家在什么地方?”   “京师西郊冷家村,是个很小的地方!”   “冷家村,我怎么没听过呢?”   “在西山脚下,是个山村,很偏僻,我们不大跟人来往,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这就是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我爹,我娘,还有十几个师兄弟,也是我的堂兄!”   “他们的武功很高吗?”   “很高!都比我高,他们不用宝刀,我也胜不了他们!”   吴九骇然道:“想不到还有这么高明的一个武林家族,居然不为世闻!”   林白摇手叫他别岔口,又问道:“你家既然不与外人来往,学了武功干什么?”   “当御前侍卫,我们一家都是担任这个工作的!”   二鸟神色一变,吴九失声道:“原来是干这个圈子的,难怪不被大家知道了,也难怪她的刀法十分厉害了,老大,这可怎么办,我们捅在一个马蜂窝上了,这一家人既惹不得,也杀不得,否则麻烦就大了!”   林白也觉得十分扎手,皱眉道:“没办法,只好把她带回去,交给诸葛龙处理了,冷寒月,你跟我走吧!”   冷寒月点点头道:“好!你先走,我跟着你!”   林白放心地转身,冷寒月的宝刀却突然地出了鞘,一刀直劈,势子轻疾无比,林白听见了响动,却无法闪避,一刀被劈成了两片,吴九大惊失色,连忙跳开了,手指着冷寒月叫道:“你……你是怎么了?”   冷寒月冷笑道:“我冷氏的冷泉心法练功的基本,第一讲究的就是守心持本,你们这种邪术,怎么迷惑得了我。我是故意装作迷惑来叫你们上当!”   吴九骇然道:“你早就知道我们了!”   “不错!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一对妖人,专门仗着一些邪术来害人,今天碰上我,正好为江湖除害!”   吴九拔剑怒喝道:“贱婢,你太狡猾,老夫饶你不得!”   运剑急刺,招式也十分凌厉,冷寒月用宝刀架开了,跟着挥刀横扫,吴九用剑招架,呛然声中,长剑断为两截,他的长剑虽也坚利,却难敌宝刀之威!   吴九大惊失色,把半截长剑急抛了过来,冷寒月用刀一拍,那半枝长剑中另有古怪,居然冒出了一蓬白雾,将冷寒月罩在里面!   冷寒月发觉不对,反应已迟,吸进了一丝白雾,顿感头目昏眩,不支倒了下来!   吴九本已逃出好几丈了,这时又走回来,见冷寒月摔倒在地,手中的宝刀也丢开了!   他先拾起了宝刀,试了试锋利,才冷笑道:“冷寒月,不管你奸狡如鬼,也难逃老夫手心!”   他过来看看冷寒月,见她昏在地上不动,又哈哈大笑道:“冷寒月,你杀了老大,现在该你偿命了!”   当他一刀下欲之际,横里突出一剑,把刀架开了,文青水及时出手,救下了冷寒月之后道:“吴老,这个女子杀不得,还请手下留情!”   吴九看见是他,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道:“文青水,你是怎么来的?”   文青水陪笑道:“是其美通知再下,要再下跟来看看!”   吴九怫然道:“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行事,她还要派人来监视不成?”   “吴老误会了,其美是希望我能跟前辈们多学习一点,将来好多蒙总督器重!”   吴九这才略有笑意道:“你这小子搭上了马小姐,倒是会钻,将来必然会有出息的!”   “不敢当,还望各位前辈多予提拔成全!”   “你只是跟来看看,可不能干涉我们行事!”   “别的事再晚不敢不成全,可是吴老要杀冷寒月,再晚就不能坐视了,冷寒月的家世太难惹,杀了她会引起很大的麻烦,请吴老三思!”   吴九也知道冷寒月不能杀,刚才只是在气愤头上,现在多了一个知道的人,就不能一意孤行了,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你把她背回去吧!”   文青水道:“这个再晚不敢,其美的醋劲儿很大,知道我把一个女子抱回去,她不吵翻天才怪,出来以前,她就再三关照,不许我跟冷寒月多说话!”   吴九笑道:“你这小子沾上个醋娘子,以后可苦了!”   他把宝刀交给了文青水,只手托起了冷寒月,转身欲行,文青水的刀无声无息地砍出,吴九的首级飞向半天。   冷寒月是被一阵冷寒激醒的,睁眼一看,身子已在庵堂中,水文青正拿着一块湿布替她擦脸,她定了一下神,才忆起不久前的事,不由苦笑道:“我又栽了一次,多亏你来救我!   否则又惨了!”   水文青笑道:“崂山二鸟不仅武功高,而且有许多邪门手法,你能装作受惑,除掉了一个,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都知道了?”   “我得信追来,他们正跟你对峙着,我先还担心你受惑,后来听你一报身世,才知道你是假装的,所以我就不现身,等他们上当去!”   “可是我仍然不行,着了吴九的道儿,没想到他的剑中有鬼,看来我们对江湖人的资料搜集,还是不够齐全!”   “吴九的剑中藏迷药是绝顶机密,那是留作救命用的,这两老鬼一向手顺,没遇上性命交关的时刻,资料上自然无法记录,光靠我们手头的那份资料来了解江湖人的确是不够的,那最多只能作为参考之用!”   冷寒月轻叹道:“我本来以为已经对江湖人很清楚了,现在才知道那份资料不可靠,像什么天府二狐,资料上就全无记载!”   “这两个人不知是什么来路,武功奇高,机智百出,在马骐那儿地位很高,似乎马骐还要听他的,调查他们的身世我来负责好了,我已经打进去了,机会总多些!”   冷寒月想想道:“文音,我听说你跟马其美混得不错!”   “那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工作,为了深入内部,不得不如此,寒月,你不会为此而多心吧!”   冷寒月笑了一下道:“我不会吃醋,但我不赞成你的方法,为了工作,固可以不挥手段,但是利用一个女孩子的感情,却是最卑鄙的事,那会影响到你的人格!”   水文青轻叹道:“我知道!可是干了这一行,就不能拘于小节,为了环境所需,我们必须扮演各种人,做各种事,只有维持一个大节不变,问心无愧而已!”   冷寒月不禁默然,顿了一顿道:“至少你可以不必如此,你犯不着做这些呀!”   “是的,我可以不做,一切都叫别人去做,可是我不行,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推给部属去做,就难以服众了,凡事我率先做了,才有资格要求别人,这是我跟你或你表哥唯一看法不同的地方!”   冷寒月没话说了,她是个很傲的人,只有在水文青面前,她傲不起来。因为她知道水文青是条不羁的神龙,如果自己要爬在水文青的头上,就会失去这个男人了。   对于水文青,她是宁可舍弃一切也不肯放弃的,默然片刻后,她又问道:“那个吴九呢?”   “死了!被你的宝刀杀死了!”   “是你杀了他?”   水文青笑笑道:“不是我!是你。虽然是我挥的刀,但必须记在你的帐上!”   冷寒月也笑了道:“记在我头上也没关系,杀了黄河三蛟,我也不在乎多加上崂山双鸟了!”   水文青皱眉道:“不过这却不是好事,崂山双鸟无论武功和江湖地位,都比黄河三蛟为高,你杀了这两个人,将会使人对你另眼相看了!”   “那又能怎么样,我不在乎他们再施出什么手段来!”   “寒月!不能这么说,他们对你的估计越高,所施的手段也越厉害,那不是你个人的能力能应付的!”   冷寒月道:“那我该怎么办?你可别赶我回去,除非我们一起回去,否则我绝不会一个人走的!”   水文青摇头叹了口气,他也了解这个女郎的性子,有些事情是绝无转变余地的,想了一下,他只有道:“好吧,你不回去,但是你不能轻举妄动,还有,你在林白面前说的那番话,不妨在史元龙那儿透露一下!”   “那干嘛?这又不是真的!”   “虽然不真。却也不假,这是早就为你安排好的掩护,经得起调查的!”   “你准备透露我的底细?”   “不是,而是你在人前的底细,准备给人知道的!”。   “干嘛要透露呢?”   “为了你的安全,目前我没有多余的人手来保护你,而我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我却不愿意你受到一点伤害,寒月,为了我,你听一次话行吗?”   冷寒月笑了,笑得很开心:“你怎么安排都行,但这样有用吗?冷家庄三个字可唬不了人!”   “不!足够唬人了,那虽是个训练机构,对马骐那帮人,却有震慑的作用,使他们对你有所顾忌,也可以帮助我进一步打入内部!”   “只要对你有帮助,我自然无所谓,来!文青,抱抱我,我们已经好久没亲热了,我好想你!”   不管是多冷漠的女人,都有她热情的一面,只不过她们的感情深藏心中,只对一个人发出而已!   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冷漠的冷寒月会有这么多的热情,她就像一个久旷的怨妇一般的饥渴需索,水文青也热情的配合着她,满足她!   很久后,水文青才轻轻地道:“寒月,我必须走了,我要把两头死鸟带回去交代呢!”   冷寒月这才恋恋不舍地道:“文青!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我实在离不开你,这次我出来找你就是为了我发现没有你的日子,简直无法过下去!”   水文青轻吻了她一下:“寒月,我已经在京郊永定河畔买了一块地,托人盖房子,置庄院,再过十年,我们把一切忙出个头绪,就丢开一切,到那儿生活去,养鱼、种花,那时,你可得为我生几个孩子!”   这是多美的远景,冷寒月的身心都溶了,这也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连忙问道:   “是真的吗,在那里?”   “在芦沟桥不远的地方,叫水月别墅,有空你也可以过去看看,要添盖些什么,你告诉工人一声,因为这也将是你的家,我们要终老于斯!”   当冷寒月口中哺哺地念着水月别墅的名字,在兴奋而又疲累中满足入梦时,水文青又以文青水的身份,带着崂山二鸟的人头,回到了总督府。   这件事引起的震惊是可以想像的,崂山二鸟出马,使每个人都很放心,他们过去的记录辉煌,不知有多少成了名的高手倒在他们脚下,然而他们却在冷寒月的宝刀之下身首异处。   诸葛龙问得很详细,文青水也说得很详细,一切的经过都没变,只是把情节略加变动,说吴九放出那一片白雾后,冷寒月从雾中穿出,一刀劈掉了他的首级!   诸葛龙皱眉道:“林白的惑心术也许尚能抗拒,但吴九迷魂雾却无人能免,冷寒月怎能不被迷倒呢!”   文青水道:“假如冷寒月是冷家庄出来的人,就不足为奇了,他们是专事训练宫门侍卫的,对江湖上一切的伎俩手法都有研究,什么迷药都迷不了他们的!”   诺葛龙道:“文老弟对冷家庄很熟吗?”   文青水道:“不熟,我只知道有这个地方而已!”   “这应该是个很秘密的地方,文老弟怎么会知道的?”   “再晚在京师交游颇广,经常跟一些阔家公子们赔钱,也认识了两个姓冷的侍卫,攀谈了几句,知道他们是冷家庄的人,也知道他们是家传武功,如此而已!”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精通百艺呢?”   “因为那两个侍卫的赌术很精,什么江湖玩意儿都懂,我讨教了一下,他们说是家里教的!”   马骐忧急地道:“这个冷寒月是不是针对我们而来的?”   诸葛龙看了他一眼道:“大人过虑了,我们又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她冲着什么找上我们呢!”   文青水道:“这似乎不太可能,侦伺各地重镇大员行动是厂卫的事,宫廷侍卫还管不到这些,不过这冷寒月如果是厂卫中人,则又另当别论!”   马骐连忙道:“不!她绝不是厂卫中人!”   诸葛龙又看了马骐一眼道:“冷寒月不会是厂卫中人,因为老夫有几个朋友在厂卫中担任要职,厂卫对大人也十分关照,绝不会派人来捣蛋的!”   文青水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在下目睹崂山二老被杀后,特意等了一下,再到庵中去向冷寒月示警,通知她说,黄河三蛟有两个朋友要去找她报仇,要她小心,她才告诉我说,人已经来了,也被她宰了,她还说,假如这是私人间的恩怨,她可以不计较,如果是总督大人要跟她过不去,她就要依礼回拜了!”   马骐急了道:“这可怎么办,她真要来了,本爵要如何应付,诸葛先生,你可得想个办法!”   诸葛龙沉声道:“让她来好了,老夫倒不相信她真有三头六臂之能,管叫她来得去不得!”   文青水道:“听她的口气,似乎不会来,因为她相信崂山二老是为了私人寻仇而去。不过既知她是冷家庄的人,总督大人也犯不着去惹她,否则把她的家人引来,终究是个大麻烦,大人以为如何呢?”   ----------------------------------------   天马 扫描,星际浪子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05

第 四 章  情侣联抉 离间计成  力斩诸雄 山庄初现     马骐只会点点头称是了,他实在惹不起这些江湖人,因为他已有了富贵前程,不但是个穿鞋的,而且还是穿着织丝锦靴的,犯不着跟那些打光脚的江湖人拼。   诸葛龙冷笑一声道:“总督大人可别想得太美,认为就此可以无事了,冷寒月是冷家庄的人,做事情岂有半途而废的,你不去惹她,她也未必放过你!”   文青水忙道:“这个倒是不会,她已经向我保证过,此来金陵,纯为游历,无意多生是非,只要我们不再去惹她,她是不会主动找麻烦的!”   诸葛龙冷笑道:“文老弟,你能保证!”   文青水道:“能!我可以绝对保证!”   诸葛龙哦了一声道:“你凭什么可以保证!”   “因为我跟她是朋友,她不会骗我!”   马骐和诸葛龙都猜疑地看着他,文青水从容不迫地笑着道:“我是特地跟她建立友谊的,黄河三蛟计划以迷药对付她,我就先跑去通知她一声,免得她上当!因此她才把我当作朋友!”   诸葛龙叫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文青水道:“为了要保护我们自己,最先惹上她的是公子和小姐,她记恨的也是这两个人,黄河三蛟如果暗算她不得手,她找上门来,遭殃的也是他们,所以我必须和冷寒月搭上点交情;把这两个人撇开!”   “那关你的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马公子是我的好朋友,马小姐对我更是意义重大,我可不能看着他们遭受到危险!”   诸葛龙怒叫道:“你简直混帐!”   文青水笑道:“诸葛先生,我们在此地一样是客人,你可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事实上我的顾虑非常对,我到达时,黄河三蛟尚未发动,她已先有知觉,我只送了个现成的人情,却省了许多麻烦!“马骐也道:“先生,青水的做法也有道理。一面示好,一面对付她,成功了固好,不成也不会迁怒到下官身上!”   诸葛龙怒道:“大人!你倒想得好,想置身事外,我们可是为了你大人好!”   马骐也佛然道:“我可不要对付冷寒月,都是你们放不过她,把我的儿女也拖了进来,害我儿子丢了一条手臂,成了个半残废,你的平时吹得天下无敌,结果却被人家宰了一大堆,把帐记在下官的头上来!”   诸葛龙沉声道:“大人是否认为下官办事不力!”   马骐也沉下了脸道:“不错!我是有这个意思,你们的职责是保护下官的安全,现在你们要对付冷家庄的人,影响到下官的安全,下官自然要表明态度了!”   “冷家庄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   马骐道:“冷家庄是大内侍卫的训练所,他们是替皇帝训练贴身近卫的,个个武功高明,身手不见,你们认为没什么了不起,下官却惹不起他们!”   诸葛龙怒声道:“老夫就杀几个冷家庄的人给大人看看,先从冷寒月开始!”   马骐道:“可以,只要你们把话说清楚,扯不到下官头上,下官绝不干预到你们的任何行动。”   诸葛龙一拱手道:“老朽告退了!”   马骐也拱手道:“先生请便,下官不送了!”   诸葛龙气冲冲地走了,文青水才道:“大人,这老家伙太跋扈了,简直没把大人放在眼里,又那里是幕友对主管的态度,大人为什么要用他这种人呢?”   马骐叹了口气道:“他是我老师兵部尚书刘大中的同乡兼同窗,刘老师特地致函推荐,而他来了之后,着实表现也很能干,本爵寄重一多,他就骄横起来了!”   这当然是鬼话,文青水听了心中暗笑,马骐又道:“青水,你跟冷寒月既然是朋友,就为我疏通一下,告诉她要对付她的是诸葛龙,实非本爵之意!”   “这个大人放心,在下已经说过了,不过在下也奇怪,诸葛龙为什么要跟冷寒月过不去呢?”   “这个……下官也不清楚,起初也许只是意气之争,因为死了几个人,乃至恼羞成怒,亦未可知。”   这当然又是一番推托话,文青水明知他在搪塞,却也跟着装糊涂陪笑道:“他们的器量也太窄了点,本来就是他们先起的头闻江湖嘛,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就是这话了,所以我说青水啊!你不妨再去见一次冷寒月,告诉她情形,叫她小心防备,这样子就是出了事,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了!”   文青水点点头道:“这当然,在下一定把话传过去,不过大人,在下有点意见,象诸葛龙如此身无规矩,大人何必要受一个伦夫之气!”   马骐道:“那没有办法,他是刘尚书推介来的,刘尚书不仅是我的思师,而且也是我的靠山,辞退他恐怕会得罪刘老师!那就太不上算了,还是容忍他一下吧!”   文青水笑了一下,他知道这又是一篇鬼话,不过总算又套出了一个人,马骇的靠山是刘大中,但马骐与刘大中并无师生关系,他们一定是同党而且是较为重要的一个。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去打探内情,而是要保护冷寒月的安全,所以他想想道:“在下这就到冷寒月那儿去一下。”。   马骐倒是再三拜托,文青水答应着出了门,虽说这次是公然衔命,他仍是非常小心,一路掩饰行藏,也幸亏如此,他才能发现到三个跟他走在一路的人,那三个人是十分普通的打扮,但文青水却深为吃惊,因为那是三个极有名的杀手,一个是天杀手杜冰,一个是地杀手何芳,是一对夫妇;另一个则是极乐童子王立明,极乐童子并不年轻了,却天生一付娃娃脸,始终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文青水是最近才在总督府中见过他们的,他们是以诸葛龙的佣仆及书懂身份住进府中,而诸葛龙所居的屋子别设一院,别的佣人都不准前去,一切饮食起居都由这三个人招呼,别人也没注意,只有文青水这种有心人,才会调查他们的底细。   现在这三个人也走向史氏家庭的方向,证明了诸葛龙又有了一次新的行动。。   文青水这一个发现太重要了,因为三个人都是极富经验的杀手,冷寒月一个人未必应付得了。   他盘算了一下,看看是自己先击杀这三个人呢,还是等到了冷寒月的住地再联合下手。   想了一下,他决定先不动手,因为他也没有把握一举击杀三个人,只要跑了一个,自己在总督府就耽不下去了,而目前,他还有必要在那儿混一下。   好在这三个人的路径还不熟;要找人问讯,文青水找到个机会,抄捷径绕在他们的前面,先一步赶到史氏家庭。   天地杀手和极乐童于是在下午到达的,他们很有耐心,居然在栖霞山其他的寺庙中烧香拜佛,用了一顿素餐,然后在天黑时才摸到史氏家庵,他们在天未黑前已往来看过一次地形,这次很熟练地找到了个隐秘的地方,翻身进了围墙;庵中很静,似乎大家都睡了,不见一点灯火。   天杀手杜冰有点怀疑道:“怎么没见一点灯火呢?”   极乐童子王立明却道:“她们昨天被瞄山双鸟闹伯了,自然不敢再点灯!”   “那又怎么找到冷寒月呢?”   王立明冷笑一声道:“我们是干杀手的,又不是挑明了跟人比武,悄悄地摸进去,见一个杀一个,总有一个会是冷寒月的!”   “万一第一个找到的不是冷寒月。声张起来呢!”   “杜兄说这话就不够资格当杀手了,杀手杀人,怎会叫人有知觉呢!再说这儿就是一个冷寒月扎手,就算让她发觉了,咱们三个人联手,也不怕对付不了她!”   “王兄既是这么说,就由你去下手好了,愚夫妇在外面给你掠阵打个接应!”   “杜老大,如果是个普通人,用不着掠阵,如果是冷寒月,一个人恐怕得不了手!”   “那又该怎么办呢?”   “大家分开行事,找到有人住的屋子就进去下手,见人就杀,反正咱们这一次并不是真要宰到冷寒月,主要是杀几个人,把事情挤到马骐身上,叫他无法置身事外,得手了就迅速离开,一人杀一个交差,谁碰上了冷寒月,能杀了她就建功是运气,叫她逮住了认倒霉”   杜冰考虑了一下道:“愚夫妇向来都是联合行动的,咱们分两头进行好了!”   “那也行,不过你们可得多杀一个,咱们是一人提回一个人头才能交差的!”   “这当然,不劳王兄提醒,愚夫妇自然知道的!”   于是三个人分成了两堆,一左一右,分开进行了。王立明摸到左边的一间屋子,听见屋中有鼻息声,他刺破了一点窗纸,借着微弱的光线,隐约看见榻上睡了一个女人,身子盖着被子,只有长长的头发散在被外。   王立明杀人的手最干脆,脱手就七支飞刀,分击七个位置,都是要害的部位,劲力极强,床上的人只隐约地动了一下子就寂然了,王立明暗呼侥幸,他杀的是一个没武功的人,虽不是冷寒月,却可以交差了。   玉立明也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并不立即进去,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看见这是一间女子的居室,室中有着妆台,也有一面妆镜,他感到更高兴了。   照陈设看,不会是那两名家庭中尼姑的静室,不是冷寒月,就是那个红红的居室,王立明倒不敢奢望是冷寒月,练式的人警觉性不会那么差,自己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得手,最大的可能是红红。   但只要杀了红红,也可以叫冷寒月缠死了马骐无休无止,逼得他不敢再置身事外,目的就达到了。   等了一会儿工夫,倒是旁边的院里传出了呼叱声和战斗的声音,那一定是天地双杀手夫妇跟冷寒月遭遇上了。   王立明很高兴,这两口子的运气太坏,遇上了扎手货,看样子自己这场大功是立定了,趁着冷寒月跟他们决斗的机会,自己赶快进去,摘下脑袋走人是最好的了。   他不再避忌犹豫,拍开了窗子,飞身进去,到了床前掀开被子,却不禁怔住了。   被子底下盖的只是另一个被卷,那散在外面的长发只是一柄马尾做的拂尘而已,这是个假人,空城计。   他才想到不对,人已突然矮了一截,那是床下挥出一柄利剑,一下子从腿弯处扫断了他的双腿。   剑非常锋利,王立明先前几乎没感觉,直到文青水从床下钻出来,他才感到一阵奇痛澈心。昏了过去。   文青水笑了一笑,他又补上了一剑,把王立明由昏迷中削下了首级。   他是个非常谨慎而有经验的人,永远记忆住一句明言,除非你的敌人没有了头,否则绝不可认为他死了。   他确定了王立明再不可能作怪了,才提了那颗首级,向打斗的地方走去。   天地双杀手夫妇的运气果然不好,他们摸到了冷寒月的房间,以他们丰富的杀人经验,是很难会被人发现的,只不过冷寒月已先得到了消息,所以就该他们倒霉了。   只是冷寒月没有文青水沉得住气,出手太急,宝刀只创下了地杀手何芳的一只左掌,她追了出来,被天杀手杜冰截住了,一刀一剑,展开了决斗,何芳看了一下,见丈夫一时之间难以杀死对方,忍痛负伤,也拉剑加人联手作战,他们夫妇的双剑合联是颇具威力的,冷寒月由平手而转为落下风了;不过她仍然很沉着,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后援很快就会来到了,倒是天地双杀手很紧张,他们碰上了扎手货,极乐童子,一定是轻松地完成任务回去交差了。   虽然他们并不一定要放倒冷寒月,只要能脱身就行了,此行的目的虽是在杀人,但并不是要杀冷寒月。   但冷寒月却很讨厌,她落于下风,却只是守多攻少而已,攻击少,但守势极稳,毫无紊乱迹象,而最令人担心的还是她的轻身工夫,一掠即至,比何劳高明多了,他们夫妇想撇下她脱身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是将她杀伤,两人才有脱身的可能,但是能伤她就能杀她了,还用得着去避开她吗?   何芳的断掌处又在流血,而且还痛得厉害,她的体力也衰竭了,忍不住道:“贼汉子,你快加把劲,老娘顶不住了。再拖下去,血都快流干了!”   杜冰也着急地道:“我何尝不急,但是没用,这贱人守得太稳,一切的险招都用不上,她是存心在拖住我们,我看这样好了,你先走,回去上药裹伤!”   何芳怒骂道:“放你妈的屁,老娘叫人剁掉了一只爪子,还有脸单独回去,天地双杀手几时这么狼狈过,你不怕丢人,老娘却拉不下这个脸!”   “可是你断掌已成事实!”   “那老娘至少也要卸下她—条胳臂才能扳本!”   杜冰叹口气道:“我也知道:我还想收这小婊子做小老婆呢!可是她这么凶悍法,摆不平她呀!”   何芳哇哇大叫道:“贼汉子,怪不得你要赶我走,原来你存着这种歪心思,老娘偏不走,你也别嫌老娘碍事,只要你能叫她就范,老娘帮你扒下她的裤子!”   这夫妇俩合作多年,串通心思,不需事前商量就能作出良好的配合,表面上是两个人在斗嘴,实际上却是在激怒冷寒月,搅乱她的心神。   冷寒月最听不得这种脏话,以然乱了方寸,刀式一转,六月飞霜的杀手又出,罩向了杜冰,口中还怒喝道:“我宰了你这该死的老狗!”   杜冰早就有防备了,脚底一缩,人已退后了七八尺,避过了那一式,而一侧的何芳却趁机进招,一式急刺,剑尖指向了小腹,招式既狠毒又下流。:冷寒月在攻杜冰时,看似已将招式用老,但这个时候居然又将刀势一转,改向何芳挥去,又疾又厉。   何芳的剑还差寸许够上位置时,已被一刀从肩头劈向肋下,上半身被斩成两截,也使她那一刺落了空。   杜冰以为这天衣无缝的一式联攻,可以让妻子得手,略雪她断掌之恨的,那知等他稳定了身形,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何芳的下半截残尸倒地。   一刹那间,他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等到冷寒月的宝刀再度劈到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果真被杀死了,也就因为这一失神之际,没能及时闪开,霸道无比的那一式“六月飞霜”。将他的首级斩得飞起来了。   黑暗中闪出了文青水,在冷寒月面前,他又回复了自己的真名水文青了,轻叫了一声好后,他才道:“寒月,你的刀法越来越凝炼了,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刚才我真替你担心,伯你的招式变不回来,要挨上一剑的,那知你居然硬拆了回来!”   冷寒月笑笑道:“我还没有到收发由心的程度,我攻杜冰的那一式根本就是虚招,劲力都留在第二手,才能一刀斩了何芳!   “什么?你那—刀是虚攻的!”   “不错!我在出京前,已经把那部万象录看了一遍,江湖上一些有名的人物虚实,我多少有了个底子,所以才能一刀制敌,六月飞霜的那一式杀着虽具威势,倒底还不是天下无敌的,完全要靠运用的时机得当!才具雷霆之威!”   水文青笑道:“也不见得是那回事,这式刀法是十分具有威力的,只是施刀时,必须要坚定杀敌之心,刀出无悔无忧,才能发挥它的威力,以前你心中没有杀人之意,每次都只想断人的胳臂,威力就打了个折扣,你用它来杀人,威力就强多了!”   冷寒月想了一下道:“难怪我对付天地双杀手时,觉得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是你过甚其词呢,原来是我的刀式威力加强了广“杀死何芳确实是你的本事,至于对杜冰轻易得手,则是因为你突然杀了他的妻子,使他震惊失神所至,他被人称为天杀手,本身的武功确是不可轻视的I”   冷寒月道:“六月飞霜必须要杀人以见威,你们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的姑奶奶,以前谁会想到你会跑到江湖上来闯荡呢!   你长居京师深宫禁苑之内,与外界隔绝,那里用得到你去杀人,再说也没有人供你杀来练手呀!”   “那末我以后必须要不断地杀人了?”   “这倒不必,当初老师教你这一手刀法,只是供你自卫用的,在别人要伤害你时,你不妨还以颜色,否则还是少施展为妙,这一式刀法虽然霸道,却也不是无懈可击的,用得多了,总会给人找出破绽的!”   冷寒月点点头又问道:“你说一共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极乐童子呢?”   水文青一提手中包着首级的布包道:“他已经返登极乐世界,成为真正的极乐童子了!”   “你行事例是挺干净利落的,根据资料上的记录,他是个很难缠的家伙呢,你得手狠费事吧!”   水文青一笑道:“那份资料有一半是我添注的,对它的内容,我自然比你清楚,不会费很多事!”   冷寒月也嫣然一笑道:“现在该怎么办呢!”   “马骐已经被吓破了胆,跟诸葛龙差点没闹翻,这次行动完全是诸葛龙私人的试探,马骐不知此事,你再去吓他一下,大概可以把他跟诸葛龙分开了,只要那老家伙一撒手,我就可以趁虚而科,参与他们真正的机密了!”   “文青,依你看,他们的意图何在呢?”   水文青一叹道:“老全说,我实在不清楚,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结合势力,图谋不轨,但实际上却又不太可能,马骐这点实力,还不够资格造反谋叛!”   “主谋人不是他,他只是一名从逆而已!”   水文青道:“诸葛龙是厂卫中智囊,要说厂卫中的那几个家伙想意图不轨,则又更为不可能了,朝廷赋予厂卫的权力虽大,却不及兵权,他们手上无兵无勇,想作怪也无从作起,这实在是件耐人寻味的事!”   “你是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肯回去了?”   “是的,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想居功,但是却喜欢做事彻底,无论什么事,我不完成是绝不放手的!”   “那我也只有跟着你,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1”   冷寒月不肯回去,水文青知道扭不过她,只有让她继续在江湖上混下去了,少不得只有自己多费点精神去照顾她,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但遇上了也只有硬挡了,好在冷寒月的武功不弱,还能够保护自己。   他以文青水的身份,又赶回了总督府,冷寒月只差一脚,略后而到,这次她是雇了一辆车子,直奔侧门,门上有守卫,却因为有了文青水的吩咐,不但没敢留难,而且还很客气地请她进去。   冷寒月却很不客气,在门口就冷冷地道:“叫马其英赶快出来,我给他送礼来了!”   马其英还在床上睡觉,被文青水拖起来的,听说冷寒月又来找麻烦,立刻吓青了脸。想赖着不出去。   文青水却道:“公子,去见见她没关系,昨天我已经见到了她,告诉她我们无意与她过不去,完全是老狐狸在里面起哄,我也预先示警,说老狐狸可能还会找她,叫她小心防备,我想一定又是诸葛龙去捅了马蜂窝,叫她找上门来了,咱们犯不上背黑锅,出去看看,有事推给老狐狸,要他自己去顶好了!”。   马其英无可奈何,只有硬着头皮,拖了文青水作伴,才敢到外面,看到冷寒月冷漠的脸和那柄寒如秋水的宝刀,他的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因为这位女煞星的脸上充满了杀气,唯恐对方一生气,咔嚓一刀,这条命就完了!他知道冷寒月并不是十分讲理的人,何况,自己这边也一直站在理屈的一方!   老远他就对冷寒月举起单臂作礼道:“冷女侠!你好!一大早就光临舍间,不知剧可指教!”   冷寒月冷笑道:“昨天晚上有几头野狐狸偷进我住的地方咬人,都被我解决了,今天特地送来给你们尝尝新!”   马其英听出语气不悸,但是却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有装糊涂道:“那可实在不敢当!”   冷寒月哼了一声:“别假客气了,我都放在车上,你去看看,我认为这是你家放出来的,我要一个答复!”   马其英知道车上一定不是什么狐狸,自己也不敢过去,叫文青水道:“青水,你去看看!”   “不!不要他去,我要你自已去看,这个姓文的最不是东西,昨天还跑到我那儿去,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堆好话,晚上却对我来上这一手!”   她的刀已经有出手之意,马其英不敢违扬,只有自己到车上去,掀开盖布一看,脸色更白了,忽然脖子上一寒,那把宝发已经贴在他的脖子上,遍体生寒,冷寒月寒着脸道:“马其英,你别说不知道,我认得这三个人都是你家里的,你敢说个不字,我就割下你的狗头!”   马其英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当然不敢说不字,这三个人他之心,在下昨天就打过招呼了,没想到他们去得这么快而已,但无论如何,敝上和马公子绝未参与此事!”   冷寒月考虏了片刻才道:“好!我姑且再相信你们一次,但是你们却要把诸葛龙找出来对证一下,我也好问问她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她的刀仍是比着马其英,只要略一用力,仍然可以割下马其英的脑袋,急得马其英都快哭出来了,颤声道:“文青水,你快去找诸葛龙,他惹出来的事,要他自己解决,可不能把我拖在里面。”   文青水赶紧去了,过了一会儿,却只把马骐拖了出来,马骐的神色十分狼狈,朝冷寒月拱拱手道:“冷姑娘,诸葛龙已经溜了!”   冷寒月冷笑道:“你们倒是会推托,随便找个人来搪塞一下,只告诉我说他溜了!”   马骐急了道:“不!他是真的溜了,而且是没多久前才溜的,大概是听到女侠登门,知道他派去的人失手,所以急急地溜了,他这一定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下官也不会对他再客气了,所以我们以后绝不可能打扰女侠了,还请女侠放过小儿!”   冷寒月道:“照你儿子所说诸葛龙的背景,你敢对他不客气吗?”   马骐道:“我这个总督是朝廷命官,又不是他诸葛龙赏我做的,他在此是个客卿,能够帮我一点馆,我固然感邀,但若是只会给我惹祸,我自然可以对他不客气:”   冷寒月又沉思一下才道:“好!我再放过你们一次,但如若有人再不明不白地找上我,就唯你们是问了!”   马骐苦着脸道:“冷姑娘,你是明白人,下官可以保证,绝不来找你的麻烦,但诸葛龙可能还不会死心,他要是再找上也知道,诸葛龙曾经说他们是天下无双的杀手,可是却被人砍成六截,摆在车上,叫他如何不心惊!”   还是文青水上来,看了一眼,拱拱手道:“冷女侠,这三个人的确是敝处的,但他们却是那位诸葛龙先生带来的私人,一个是他的书童,两个是他的仆人……”   冷寒月冷笑道:“毕竟是总督府气势不凡,一名师爷用了三个天下闻名的杀手做佣人!”   文青水忙道:“冷女侠,有关诸葛先生的事,在下昨天已报告过了,他虽是敬上的幕客,却因为渊源不同,因此他的作为,敝上也干预不了!”   马其英忙道:“是的,诸葛龙是家父座师,现任兵部尚书刘大中推荐来的,刘大中恰好又是家父的顶头上司,对诸葛龙,家父不得不客气一点,那是迫不得已之举!”   。“为什么!刘大中荐举他来是当幕客,不是当太上皇的,你老子为什么非听他不可呢!”   文青水道:“冷女侠,你是冷家庄出来的人,在下不妨再透露一点,诸葛龙不仅由刘尚书的推荐,而且还跟厂卫有密切的关系,因此实在得罪不起他!”   “厂卫又怎么样,他们只管京师的治安,管不到外藩兵镇,马总督不必听他们的!、文青水道:“冷女侠,你说这话可见还没有摸清状况,厂卫虽不能直接节制外臣,可是每一个兵镇大臣身边,都有他们的耳目,动攸得咎,只要不如他们的意,随时都有被撤差的可能,敝人实在惹不起他们!”   马其英连忙道:“是的,这三个人都是诸葛龙身边的,我们也不知道底细,只以为他们是普通的下人,根本不晓得是什么杀手!也不知道他们会对女侠不利!”   文青水道:“这一点在下可以保证,诸葛龙对女侠有不利你,下官代人受过就太冤枉了!”   冷寒月道:“那我不管,反正麻烦是你先引起的,除非你把诸葛龙给我找出来,让我跟他当面解决!”   马骐被逼得无奈,只有道:“诸葛龙躲了起来,下官何从找起,不过据下官推测,他多半是躲到仰止山庄去了,他在那儿有朋友!”   “仰止山庄是什么地方?”   “仰止山庄在钟山之麓,太祖孝陵的附近,是一片大宅院,主人姓孔,是个退休的支部侍郎,但实际上,那儿却是厂卫驻。留下的分支机构!”   冷寒月沉声道:“厂卫居然还敢在外地设有分支机构,我倒要问问司徒平,是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   马骐愕然道:“姑娘认识司徒统领?”   冷寒月这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口,冷笑一声道:“我不认识他,不过我也没把他当个人物看待!”   她是冷家庆出身,那儿是专门训练皇帝近卫的,她也够资格说这句话,马骇只有唯唯称是,冷寒月道:“诸葛龙一定会在那里吗?”   马骐道:“这可不敢说,仰止山庆是厂卫所私设的机构,下官跟他们素无来往,不过诸葛龙若是未离开金陵,多半会是在那个地方,他跟他们联络很密切!”   冷寒月道:“我不伯什么司徒平,也不会把仰止山庄放在心上,我会到那儿去找一遍,但是最好你们也派个人跟我一起去!”   马骐面有难色道:“这个下官实在不便!”   文青水却道:“我陪冷女侠去一下好了!”   马骐望着文青水,他正容道:“大人!诸葛龙一再暗算冷女侠,分明是想把大人拖下水,现在他闯了祸,闷声不响一溜,居心太险恶了,小侄觉得去问问也好,若是碰到了诸葛龙,当面把话讲清楚,免得冷女侠误会我们!”   马其英也跟着道:“爹,诸葛龙要对付冷女侠,只因为她是冷家庄的人,厂卫一向与冷家庄不和,咱们可与冷家庄素无过节,被拖进去太没意思了,叫青水去一下也好,至少表明咱们的立场,以后可以不受波及!”   马骐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是怕以后搭上冷家庄的牵扯,那也是一个大麻烦,终于点点头道:“也好!文贤侄,你陪冷女侠去一趟,不过要小心一点!”   文青水笑道:“大人放心,小侄办事又不是一天了,自然知道轻重的,若是真有麻烦,小便一定表明是私人的行动,牵扯不到大人身上的!”   冷寒月这才放开了马其英道:“我不管你是代表谁,反正你得给我找到诺葛龙,否则我还是没完没了,走!”   文青水找了两匹马,跟冷寒月一起离开了总督府,慢慢向孝陵方向去,一直到四周无人了,他才笑道:“寒月,还是你行,终于榨出仰止山庄这个地方了!”   冷寒月有点难以理解地道:“难道你以前对这个地方毫无所知?”   “不!我知道有这个地方,也调查过它,但只知道是厂卫的金陵分支机构,没有去特别注意!”   “为什么厂卫的分支机构就不必注意?”   水文青道:“东厂的司徒平和西厂的费楚天都不会有问题。   而内厂统领兼三厂总提调监督曹正琳是你父亲身边的亲信,他们或许喜欢弄权,但忠心却是可信的!”   “这也不见得,曹正琳跋扈得很,我父亲私下谈起来,对他很不满意,要我特别注意他!”   “曹正琳是个小人,手中有了权,总不免得意忘形,但是他那些权是虚的,你父亲一纸手谕,就可以立刻撤消他的权限,他自己也明白得很,你父亲是他真正的靠山,换了任何人掌权,他都不会比现在更得势,所以他绝不会有异心,这是权势运用,你不懂的!”   “就是因为不懂,我才要问一问!”   水文青笑笑道:“那我就解释一下好了,你父亲从容他胡作非为,正是一种收拢人心的手段,历来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君。都很难使所有的臣下满意的,信任一些人,就会疏远另一些人而致心怀怨恨,这种怨恨如果是集中在人君身上,那就很危险了,怨积日久,则生叛乱,所以一个聪明的人君,都要培养一两个权臣小人,让他们成为被怨恨的对象,来加重臣下对皇帝的忠心!”   冷寒月喔了一声道:“权臣弄权,是皇帝故意造成的?”   水文青道:“对了!就像一个地主,用一个十分苛虐的总管,对佃家们百般需索苛求,等到佃农们心中怀怨日深之时,地主只要撤换掉那个总管,就能使人心大快,把以前的怨恨一扫而空了,这就是治术,历来一个雄主,都会培养这样一个代罪的小人的!”   冷寒月道:“秦始皇时的李斯、赵高、汉武帝时的董仲舒,唐玄宗时的杨国忠,都是这一类的人了!”   水文青一笑道:“是的,你终于懂了!”   “我父亲会这么阴险奸诈吗?”   “权势的运用,有时必须如此,这倒说不上阴险奸诈,以仁道治国,只是说说而已,孔夫子会讲大道理,但他没做国君,并不懂得治国之道!”   冷寒月道:“我不喜欢这种手段!”   水文青道:“我也不喜欢,所以我生无食肉相,我之所以担任这份工作,是因为从我祖父开始,就受你们家知遇之恩,以图报答而已!”   “文青;别这么说,是我家欠你们的,从我祖父开始,一直视你家为畏友,几十年太平无事,得力于你家太多了,从我祖父开始,对你家始终不敢摆出人君的架子!”   水文青正容道:“那是你家的想法,我家的人可不能作如此想,我家累世布衣,受知于府上,寄于重任而可以傲王侯,就凭这份知遇之德,也足可以使我们肝脑涂地,杀身以报!”   “那是因为你们的行事的确令人尊敬!”   水文青道:“这些话都不必说了,到了我这一代,原是可以跳出这个圈子的,但我还是进来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对掌权弄势这一套完全不感兴趣,只是为了我而受委屈!”   水文青一笑道:“一大半是为了你,还有一半是为了你表哥的重托,基于我跟他的一份友情!”   冷寒月道:“文青,你非提他不可吗?”   “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说不上来,我也知道他一切都不错,但从小就打心眼里讨厌他,他那个人没有一点感情,除了权势和利害,没有一点别的东西了,我奶妈的儿子,在他手下做事,犯了一点小错,硬被他推出去砍了头,我再三求他都不行!”   “你是说尚保生?你不能怪他,尚保生犯的不是小错,是购误军机,你表哥派他来监督治河筑堤,他收受贿赂,擅改河道!”   “那也没什么!堤防只是绕过一片田地,还是照样筑了起来,也没发生什么灾祸呀!”   “可是那一绕,使堤防延长了十几里,耗费了国家几万民工,那还不说,河流弯曲绕行,使下游的堤防直接受流水的冲击,很容易溃决的,幸亏是发现得早,立刻加以修改了,否则去年一次大水,如果决了堤,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寒月,这些利害你没想到吧!”   冷寒月低头道:“我倒是没想到那么多!”   “所以有些事不能看表面的,你表哥不是没感情的人,尚保生还是他童年的游伴,是他最知己的一个朋友,杀尚保生,他比谁都难过,事后他到坟上去凭吊了几次!”   “那是猫哭耗子,做给人看的!”   “不!有一两回,他在半夜约了我,两个人去私祭,在我面前,他无须做作吧,所以我知道他是真的,但尚保生的确罪无可恕,换了我,我也非杀他不可!”   冷寒月一叹道:“我真不了解你们男人,一遇到公事就六亲不认了!”   “寒月,这是职责所在,一个做大事的人,必须要公私分明,才能无伤无倚,使大家信服!”   “做人到那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水文青笑道:“很没意思,但又非做不可,所以我才想跳出这个圈子,我认为与我的性情不合!”   “但表哥却觉得很有意思!”   “各人不同,他天生是适合这种工作的!”   “我跟他合不来也是为这个,我做不到斩情灭性!”   “所以我们只适合湖山终老,办好了这件事,我想整个退出来,我跟你表哥说好了,他也同意了!”   冷寒月道:“我原来以为是他容不下你,把你挤了出来,所以才跟他抠气,既然你们说好了,我当然不会跟他再吵架,而且,我也非常讨厌以前的生活,到时候我跟你同时退出那个圈子!”   “你父亲会答应吗?他把这个圈子交给你,就是要你便于控制的!”   “我想没问题,这也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十四岁那年,我迁出宫中,进驻到冷家庄,改变姓氏,决定了我冷寒月这个名字,我就跟宫中脱离了关系,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是方便我随时脱离!”   “那就好,我们目前全力去探索仰止山庄吧!”   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吗?”   “仰止山庄虽是厂卫的分支机构,但不是公开设立的,对地方兵镇也没有那么大的钳制力量,可是马骐对诸葛龙居然如此畏忌,可知他怕的不是厂卫,一定另有股势力在控制着他,仰止山庄里可能会有答案!”   “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够吗?”   “正面与仰止山庄作对是不够的,但我们只是去探探虚实,见机行事,相信没多大问题,真到需要人手支援时,我们自然会有人的!”   “人呢!到了性命交关时,远水可救不了近火!”   文青水极有信心的笑道:“不会的,寒月,你可以信任我,至少,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去冒险!”   对他的守口如瓶,冷寒月只有恨得牙痒痒的,她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而且在那个神秘的权力圈子里,她也是最高的负责人,可是她最气的却是她对那个圈子了解并不多,两个重要的副手都有事情瞒着她,她的表哥如此,文青水也是如此。对她的表哥,她还可以发脾气,闹闹性子,对文青水,她却不敢,不仅是为了爱情,更重要的是文家是她唯一管不到的人。   马匹出了城门,渐渐进入紫金山区,仰止山庆在两里外就设了块牌子:“此系私产,闲杂人等禁止进人!”   冷寒月闷在肚子里的气终于找到发泄的对象了!吧的一马鞭挥去,把牌子击得粉碎!   水文青装作不知道脾气是发给他看的,笑笑道:“寒月,你的功力进步很多,一鞭碎木,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呢,不过你还是省点力气,留着来打人的好?”   “见人就打吗?”   “以你冷女侠的威风,看见不顺眼的人应该伸手就打!”   “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出入此庄的人,都是罪该万死的,打死了倒没关系,不过这儿的人,还不容易被打死!”   冷寒月没有把这当作是警告,却以为是水文青看不起她,催马上前,跑出有里许,山林中闪出了两名汉子,拦在路上,张开了双手喝道:“停!停!你们是瞎子,外面写得明明白白,此地不准擅入,你们居然进来找死!”   冷寒月挥手一鞭击去,那汉子似乎没料到她如此蛮横,但反应却十分迅速,缩颈避过了那一鞭,探手就朝冷寒月抓去,口中还喝道:“好泼的婆娘,给爷们滚下来!”   冷寒月倒是没被他抓下来,马上一个纵身,拔空而起,躲过那一抓,跟着寒光下落,是她六月飞霜的宝刀出了鞘,那汉子望着自己光秃秃的一双手臂发怔,似乎难以相信对方在一招之下,居然能削断他的双掌。   直到伤处血如泉涌,他才大叫—声,痛晕了过去。   ----------------------------------------   天马 扫描,神龙令主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06

第 五 章  恶教魔头 作茧自缚  绝世佳人 颜毁心惊     另一名汉子也怔住了,多少年来,他们在此地唯我独尊,连到附近探望一下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是登门伤人的了。再说那个同伴的身手也算得上是一流的了,居然被人一刀斩断了双手,这还得了。   他回头要跑,冷寒月已喝道:“站住,你敢再跑一步,我就要你变成两截!”   那汉子知道她不会是恫吓,果然站住了脚,回头道:“你们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文青水笑嘻嘻地上前道:“我们是从南京总督府里过来的,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你们是南京总督府来的,你们好大的胆子!连马骐自己来了,也不敢如此的放肆!”   冷寒月道:“马骐不敢我们敢,我们虽是从总督府过来,却不是马骐的下属,你们也不必拿出厂卫的牌子来吓人,告诉你,就算这是司徒平和费楚天的地方,本姑娘也不含糊他,你给我好好站立回话!”   一听冷寒月的口气,那汉子倒是吓呆住了,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好了道:”姑娘有什么指教?”   “有个叫诸葛龙的家伙,他是不是在这儿?”   汉子道:“在不久前才来到的,二位是找他的?”   冷寒月道:“我是找他算帐的,他在这儿最好,你去通知他一声,就说冷寒月找上门来了,叫他不要跑,否则我唯你们是问!”   汉子脸色一变道:“原来姑娘就是六月飞霜冷女侠!”   “不错,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我找上了谁是很难逃得了的,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叫王隐九……”   “王隐九,你好象是费楚天手下的三档头,怎么从京中调到南京来了?”   “姑娘怎么知道贱名的!”   “因为阁下大名鼎鼎,在京师跟一个大官的女儿私通成孕,女的溜出来找你,你却避不见面,害得人家出家做了尼姑!”   “姑娘明鉴,那个女的自己就不安份、早不知跟多少人上过床了,在下跟她好时,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她老子要招赘在下上门做女婿,才唆使她来找在下的,我岂能要这种老婆……”   “人家可是三品京官,对你并不辱没!”   王隐九脸现不齿之色道:“那有什么用,他身为户部主事,性情又贪,被人拿住了小辫子,他是想搭上费老总的关系,替他摆平麻烦,才借机会赖上在下,费老总为了在下,只好帮了他一点忙,不过绝不答应在下做他的女婿,才把在下调到此地来!”   冷寒月冷笑—声道:“这么说来,费楚天对你倒是非常重视的喽,像这种机会,应该狠敲他一笔的!”   王隐九笑道:“姑娘既然明白,当然知道费老总不会白白放过他的,而且为了避开他的女儿,才把在下调开,说起这件事,在下才是被害者,在京中,在下常替费老总办事,何等风光,跑到此地来,却只是看门巡路!”   冷寒月懒得听他罗嗦,喝了一声道:“你既是费楚天有头有脸的手下,我就不怕找不到你,快进去通报此地的负责人,叫他把诸葛龙送出来!”   王隐九立刻回头走了,文青水一笑道:“寒月,你倒是很会找人,一下子就找到个肯说话的!”   “我是恰好看过这个人的资料,因而记得一点!”   “寒月,你要问他什么话,他绝不会隐瞒的,只是千万别发脾气,送他过来很不容易!”   冷寒月一怔道:“什么?他是你的人!”   文青水笑了一笑道:“我们这个圈子,总要在各处安插一些人的!”   “你既然在此地有人,怎么还会弄不清此间底细?”   “我就安插了这—个人,而且看样子他在这儿没有深入进去,刚才他已特别点出,他在这儿的地位并不重要,所以我的确是不明此间底细!”   “这个地方究竟是谁在负责呢?”   “孔依仁,退致礼部侍郎,以前是曹监的儿女亲家现在还替他在厂卫中负责!”   “曹正琳是太监,那来的儿女亲家!”   “他们不是攀姻亲,孔依仁女儿认了曹监做干老子,人家是巴结老曹的权势,如此而已!”   “无耻,堂堂京官,居然跟太监攀上这种关系!”   文青水;笑道:“曹玉琳最喜欢这一套,看个女孩子漂亮一点,他就想收做干女儿!”   “这老混球是什么意思呢!”   “他没有别的想头,事实上他也不能有别的想头,他只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他本人无法有子女,弄个女孩子承欢颜色,也是聊胜于无!”   “那他为什么不收干儿子!”   “第一,干儿子没有干儿女可爱,第二,干女儿比干儿子娇小玲珑,着意可人,可以坐在身上撤撒娇,亲亲拍拍都很自然,他若是弄个大男人抱在身上,那多难看呢!”   冷寒月也忍不住笑了,她想到那个情景的确很滑稽。文青水笑笑道:“不过老曹那个人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所以人家的女儿给她做干女儿都很放心,京中权贵,有一半是他的干亲家,有人还巴不上这个门路呢!”   冷寒月咬咬牙道:“无耻!下流!”   文青水一叹道:“其实京师更无耻更下流的事儿还多着呢!   你我也管不了这么多,还是打点一下精神应付目前吧,这个孔依仁恐怕不简单呢!”   说着他们的马匹已经来到一幢大庆院前面,那个王隐九已经等在门口见他们来了翻身道:“家主人有请!”   文青水抢上去问道;“孔庄主怎么说?”   王隐九道:“诸葛龙也在,对于冷女侠来访,很感到意外,庄主说,彼此间只是意外,趁着有几个好朋友在,大家做个和事佬,说和一下就好了!”   他很巧妙地把消息传出来了,文青水笑问道:“他的这些朋友够份量吗?要叫冷女侠点头可不是容易的事!”   王隐九道:“这个在下可不知道了,在下并不认识多少有来头的江湖人,但庄主的朋友,自然非比寻常!”   他的话也隐约点明了,王隐九的江湖眼皮子最宽;他不认识的人,必然是江湖不出名的,但他说得如此隆重,想必那些人一定大有来头。   文青水笑笑道:“有来头又怎样,冷女侠出身冷家庄,那个地方你总知道,又含糊谁来!”   这时一个中年人出来道:“老王,叫你出来迎接客人。你噜哩罗嗦些什么!”   王隐九笑道:“冷女侠是冷家庄的人,她对我的底细一清二楚,我惹不起冷家庄的人,问我话,我不敢不说!尤总管,你来了最好,客人交给你引进去吧!”   那个中年人一拱手道:“兄弟尤新贵,是仰止山庄总管,奉庄主命,特来迎近嘉宾!”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孔依仁好大的架子,自己都不出来,费楚天和司徒平都不敢跟我端架子!”   尤新贵一笑,只是一伸手道:“请!”   转身向前而去,文青水一拉冷寒月,示意她不必多说,进去瞧瞧再作道理,冷寒月低声道:“你又把冷家庄抬出来干嘛?   这个身份不能招摇的!”   文青水也低声道:“诸葛龙已经知道了,这个身份对他们不算招摇,我实际上是向王隐九打个招呼。叫他必要时召人来支援,这个地方似乎不简单!”   “你的人能及时赶到吗?”   “没问题,行前我已发出通知,只要一声信号,至少有六个人能在半盘茶时间内赶到!”   “他们进得来吗?你的身份不就要暴露了?”   “我用的人身手都过得去,有人指点着,绝对误不了事,我说出冷家庄,就是要他们以冷家庄的身份支援,不会影响到我的身份掩护的!”   听说有后援人手,冷寒月才放了心,胆气也壮了,她也深深地佩服水文青办事的精细与周密,在从事密探这个工作上,她毕竟还懂得太少。   终于走到了一所高厦之前,那个尤新贵回身在等候着他们,冷寒月不禁有点踌躇,像这样子孤身冒险赴会,她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紧张,文青水却鼓励地看她一眼道:“寒月!   不管有多少危险,记住有我在你身边!”   这句话使她得到了无限的勇气与支持,挺挺胸,大步跨入厅里,那儿坐着四个人,主位上一个白发老人,想必是庄主孔依仁,破他旁边的无疑是诸葛龙,鼠目尖腮,一脸奸刁之相。   另外还有两个人都较为年轻。一个是文士,一个是带发的头陀。   冷寒月进了厅,招呼也不打,第一句话就是:“那一个是诸葛龙,给我站起来!”   诸葛龙与孔依仁是同时站起来的,诸葛龙没有去答理冷寒月,反而责问文青水道:“小文!你怎么会跟冷寒月在一起,跑到这儿来的?”   文青水道:“在下是奉了总督大人之命,陪伴冷女侠来找先生的!”   “什么!马骐叫你来的?”   “不错!先生未得总督大人的同意,擅自派人到冷女侠的住处去行凶伤人,冷女侠找上门来了,总督大人再三解释都没有用,只有叫我陪着来找先生说明一下了!”   诸葛龙神色一交道:“老夫在此地,也是马骐说的?”   文青水笑道:“先生常上此间来,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总督大人不说,在下也找得到!”   诸葛龙怒声道:“马骡他不想活了!”   文青水道:“先生说这话就太没担待了,先生自己闯了祸,拍腿一溜,把烂摊子留给我们去收拾,我们也惹不起冷女侠,只有请先生自行处理了!”   诸葛龙怒声道:“老夫自己处理好了,一个冷家庄也吓不倒人,等老夫收拾掉冷寒月后,再找马骐说话!”   文青水道:“那是最好,总督大人说了。他的官做得好好的,犯不着惹那些麻烦,他也有专函拜上兵部刘大人,请先生另谋高就,先生也不必回总督府去了!”   诸葛龙冷笑一声道:“他倒想得好,凭他也能叫老夫卷铺盖走路,叫他试试看!”   文青水也冷笑道:“总督大人已经那样做了,他相信刘大人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再说,总督大人这份前程是自己凭本事挣下来的,并不是尚书大人的特别提拔,更不是靠先生的关系,尚书大人推荐先生前去,忙没有帮上,麻烦都惹下一大堆,对这份盛情,总督大人实在难以消受!”   诸葛龙哼了一声道:“马骐敢讲这神话,若非老夫帮他居间协调,他这个总督早就垮台了!”   文青水居然也针锋相对地道:“诸葛先生,你太重视自己的身份了,总督大人说,不管你能为他搭上什么关系,人家重视的是他手中掌的权,既不是他马骐这个人,也不会是你诸葛龙的面子,因此他相信只要这个总督在干着,人家自然会重视他的地位,有没有你都一样!”   诸葛龙怒不可遏地叫道:“放他的屁!他也不照照镜子,凭他那块料……”   这时孔依仁说话了:“诸葛龙,该照照镜子是你,你太过份了,刘公请你到马大人那儿去是帮忙的,可不是要你去当太上皇的!”   诸葛龙一怔道:“孔老怎么这样说呢?”孔依仁道:“我不知道你和马大人是如何相处的,但你们宾主之间不怎么愉快则是必然的,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居幕的师爷,爬到主人头上去了,岂非失去了刘公当初一番推荐的雅意!人家当然要赶你出来!”   诸葛龙急道:“可是我每件事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孔依仁神色一寒道:“你说什么?”   诸葛龙禁住不敢再开口了,孔依仁这才向文青水道:“这位文老弟想必跟马大人关系非常密切!”“不敢当,在下只是马公子的朋友!”   诸葛龙冷笑道:“他还是马其美的好朋友呢!将来很有希望袒腹东床,成为乘龙快婿呢,所以他才死命巴结,只可惜总督这个位子不是世袭的,你再有心也轮不到你!”   文青水笑笑道:“总督没希望,但这个师爷却是自聘的,在下立等可即,所以在下对挤按走诸葛先生这件事,进行得更是热衷!”   诸葛龙怒叫道:“我说马骐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你这小子捣的蛋,你简直在做梦!怎么也轮不到你!”   孔依仁沉声道:“诸葛兄的话太多了!”   诸葛龙道:“孔老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可恶,他公开跟冷寒月串通在一起,捣我们的蛋!”   孔依仁沉声道:“那只是跟你一个人过不去而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跟冷女侠作对,可不是我们要跟冷女侠过不去,你别把大家拖在一起!”   诸葛龙没想到孔依仁会突然撒腿的,一时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文青水与冷寒月也颇感意外。   孔依仁朝冷寒月一拱手道:“冷女侠,你是冷家庄出来的,老夫则是替曹总监管理一下金陵地面的厂卫业务,算起来都是替官家尽心!等于是自己人—般!”   冷寒月冷冷地道:“曹正琳是三厂的总监不错,但冷家庄自成一个系统,不在他管辖之下,可是你们却管到我头上来了,这是怎么说!”   “没有的事,纯粹是误会!”’“三番两次,着人来暗算我,这也叫误会!”   “女侠言重了,这都是诸葛龙一个人的事,他也不是存心跟女侠过不去.只因为女侠教训了马其英,他为求表现,又不了解女侠的渊源,以为只是一般的江湖人,因而才造成那种误会,这都是他的错了!”   冷寒月道:“假如我是一般江湖人,他就管对了?”   孔依仁顿了一顿才道:“可以这么说,厂卫之高,一则监督地方官吏有无不法情事,再者,也是保护他们,不受江湖人的干扰,冷家庄的工作不也是如此吗!以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人,竟闹到宫里,威胁到圣上,还多亏贵同门加以击退的!”   “那可都是厂卫中勾结来的!”   孔依仁有点汕然道:“老朽不能否认有几个厂卫中人参与其事,那都是他们自作主张,跋扈行事,所以曹总监才另设内厂,监督他们行事,镇慑一下他们跋扈之风,江湖人是不能太放纵的,一定要他们尊重帝室与官家的庄严,女侠以为然否!”   给他这一说,冷寒月倒是没话说了,东西两厂由于吸收江湖人太多,份子良莠不齐,胆大妄为,凭势凌人,官宦大臣,无不受他们欺凌,甚至于还公然闯进了官内,因而皇帝才请由冷家庆训练近卫以阻,摆脱他们的威胁,而曹正琳也及时而起,推翻了前任总监张大用,另设内厂,用以监督东西两厂行事。   这上面是不能再做文章了,她只有冷笑一声道:“后来我已摆明了冷家庄的身份了!这个诸葛龙昨天又找了三个人上我的住处去施暗算,那又是怎么说!”   孔依仁道:“那是因为他再三失利,羞刀难入鞘,想扳回一点面子而已,女侠没受惊扰吧!”   “伤了几个庵中的尼姑!”   “这太该死了,如何能对无辜的出家人下手呢!”   “对该死的人我不会轻恕的,三刀六断,尸首由总督门卫掩埋了,但是帐要找你们算的!”   孔依仁连忙道:“这是诸葛龙自己的事!”   “说了半天,你不能替他担待!”   “这个老朽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却不能替他担待什么,女侠自己找他好了!”   “你们厂卫也不再插手了?”   “当然,厂卫与冷家庄是一家人,绝无为他出头与女侠作对的道理!”   冷寒月冷冷地道:“诸葛龙,你听见了!”   诸葛龙已经从孔依仁的谈话中了解到厂卫的态度,知道他们怕启怨冷家庄,不会再出头支持了,仍一挺胸道:“听见了,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什么人支持,老夫也未必怕了你!”   “很好!老家伙,本姑娘就找你算帐!”   她习的是宫廷的刀法,没有什么过门的,完全是以杀伤为主,话落刀发,一刀就劈了过去!   诸葛龙没想到她说干就干,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欲待退避,已是不及,幸好旁边的老道士替他挡住了一刀!   这个老道士一直默然不语,跟那个和尚坐在两边,闭目养神,恍若两尊神像。但他动起来,却也快速无比,冷寒月出刀时,他还没动作,但冷寒月刀迫诸葛龙时,他拔剑出鞘,居然及时架开了那一刀。   刀剑交加,火光四冒,冷寒月居然被震退了一步,厉声道:“老道!你也要插一份!”   老道土淡然道:“本师乃方外人。本不理官场是非,但与诸葛龙施主乃多年至交,不能眼见故人受人欺凌!”   “很好!老道,你敢伸手架梁,总是有点来历的,你报上个名号来本姑娘一并接着你!”   “本师梵净山练气土萧圣,人称长乐仙!”   冷寒月一怔道:“贵州梵净山的天火教主!”   这些名单是大内秘录,冷寒月不经意地叫了出来,众人都为之一震。萧圣怔然道:“女菩萨认得贫道?”   冷寒月叫出了口,心中颇为后悔,干脆豁出去了道:“本姑娘是冷家庄出来的,对三山五狱的牛鬼蛇神,岂有不知之理,孔庄主,天火教在黔中妖言惑众,图谋不轨,早经黔国公沐世荣呈报在案,你却包庇妖人,这是怎么说?’’孔依仁脸色微微一变道:“沐公世镇云贵,对民情却颇多隔阂,萧教主在焚净山施药济世传道,信徒颇众,并无不法情事,老朽正准备禀奏宫中……”   冷寒月道:“沐公掌握了许多天火教官民的证据,你却说他们没事,你自己负责去!”   萧圣因为冷寒月识穿了他的身份,自动舞剑进击,另一个和尚也一摆月牙铲,上前夹攻了,意图将她放倒下来。   文青水倒是真的着急了,他听说对方是梵净山的妖人萧圣,已感不妙,这个和尚与萧圣一伙,想必也不是易与之辈,连忙抽剑架住了那一铲道:“大师父是方外人,何必介入人间是非!”   和尚淡淡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文青水道:“那倒也是,请教大师法号!”   和尚顿了一顿道:“僧家雷火!”   文青水讶然道:“原来是八大天王之首,大师不在小西天享清福,怎么有兴趣到尘世小住了?”   他心中的震惊,远甚于他的表面,因为这个和尚的来历更大,他所住的小西天雷音寺,是霸居了秦中的一座古刹,有八个伙伴,号称八大天王,公然打家劫舍,形成绿林道上最大的一股势力。雷火天王还是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但这句话倒也算得了回答,说明了一切,冷寒月道:“孔依仁,你是厂卫在金陵头子,可是却跟这些人来往,你最好有篇话解释!”   孔依仁脸色一动道:“老朽不是姑娘的下属,也不必向冷家庄作什么解释吧!”   冷寒月冷冷地道:“我也不要听你的解释,只是要你为曹正琳想好—篇言辞来对我解释,冷家庄管不到你们,总还有人能管到你们的!”   萧圣狞笑道:“有,阎王老子管住任何人,你们上那儿去告状好了!”   孔依仁大惊道:“道长万不可在此地杀人!”   萧圣冷笑道:“不杀他们,这两个小辈已知道我们的身份,麻烦可是你孔庄主的!”   “这个老夫自有解释之词!”   萧圣笑道:“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贫道与雷火天王都是你们厂卫要捉拿的对象,你没理由跟我们混在一堆的,你也别打那个脚踩两条船的算盘了!”   孔依仁急得直搓手,萧圣的一枝剑又迫上了冷寒月,雷火天王的月牙铲被文青水缠住了,四个人分成两堆,杀得昏天黑地,冷寒月的宝刀虽厉,但因为对手太强了,她被逼得守多攻少,勉强尚能维持而已。   倒是文青水的一枝剑,与雷火天王战得不相上下,这使得雷火天王很惊讶地道:“诸葛龙,这小子是从那儿蹦出来的,手底下还真不含糊!”   诸葛龙道:“他是马其英邀回家的朋友,人有点小聪明,手底下并不怎么样呀!”   雷火天王怒道:“不怎么样,你来跟他对对手看,要是你能走过二十招,本师就把脑袋割下来,诸葛龙,你跟索天彪居然还能并称天府二狐,依我看你连头猪都不如,所以才在马骐那儿弄得一团糟!”   诸葛龙不敢作声,他也看出文青水的剑艺高明,只有狠狠地道:“这小于装佯的本事不小,他投身到马骐那儿,一定另有目的的,大师千万别放过他!”   雷火天王怒道:“你现在来说这些有个屁用,有本事你自己下来收拾他!”   孔依仁也道:“诸葛龙,你对这件事要负完全责任,马其英依仗父势在外胡闹,你让他叫人宰了好了,要你多什么事,去捅下这个马蜂窝!”   诸葛龙也道:“孔老,纵容马骐是你的意思,为的是叫他必须依赖我们才得自保,我只是照你的方法做,出了问题,你却推到我的头上来了!”   孔依仁怒道:“不错,方法是我想的,但你在执行时也得酌情而为,不是要你胡天黑地的乱来一通,把我们大家都扯出来,尤其是已经知道是冷家庄的人了,你还是去撩上一下这不是自我麻烦吗?”   诸葛龙抗声道:“马骐一听到冷家庄三个字,已经有了退意,我要是也跟着软下去,那不是证明我们也怕了冷家庄,弄得前功尽弃了,我跟冷寒月没有任何过节,也不是非要跟她过不去不可,我何尝不是为了大局,几次失利,我把手下的精锐丧失殆尽,不得已才向你们求援,你却在这时候过河拆桥,莫非真以为我好欺负!在天府的地位,我并不比你低,也不由你管辖,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摆出一付太上皇的嘴脸来!”   孔依仁一沉脸道;“诸葛龙,你要这样说,老夫就好办了,老夫目前的立场很超然,两不偏倚,你们要解决私人问题,最好换个地方去!来人!”   厅后转来一列人来,都是劲装武士,孔依仁用手一指道:“把他们双方隔开!”   那列武士不仅年轻力壮,而且个个身手不见,得到指令后,各摆兵刃,一哄而前,很快就把人隔成了两边!   萧圣怒道:“孔庄主,你是什么意思?”   孔依仁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思,老夫目前的职责,无法帮你们与冷家庄作对。站在江湖道义上,也不能帮冷家庄对付各位,只有置身事外,请你们换个地方解决!”   诸葛龙大感意外地道:“孔老!你对天府如何交代?”   孔依仁道:“老夫不知道什么是天府,只是认识几个朋友而已,接待你们,也是看那几个朋友的面子,老夫自会向他们解释,你们请吧!”诸葛龙大感意外,开口要说什么,萧圣却沉下脸道:“走就走,咱们难道还要靠他保护不成!”   孔依仁冷冷地道:“萧教主,依老夫的职责,该留下各位的,老夫已放足了交情,希望你们也别叫老夫为难!”   萧圣怒道:“你敢!”   孔依仁道:“萧教主,别说这种话,老夫没什么不敢的,别说是留下你,就是剿了你的梵净山,老夫也只须一纸照会而已,厂卫有调动地方大军权利的,希望你放明白,不要逼老夫做出不讲交情的事!”   这个人倒果然是个人物,说翻脸就翻脸,萧圣给他弄得下不了台,也正想变脸发作。   雷火天王道:“孔庄主也有为难处,他不留下我们已经是够人情了,老萧!走吧,诸葛龙,这次的事情你的确犯了大错,咱们出手帮你更是不该,但已经做了,也别无选择,还是走吧!”   萧圣看看那一列武士,再看看孔依仁的脸色,倒是不敢再说什么狠话,一言不发,掉头就走,诸葛龙忙跟在后面,雷火天王居后,倒是向孔依仁打了个问讯才离开。   等三个人都出去后,孔依仁才向冷寒月道:“冷姑娘,谢谢你赏脸,只要你们走出本庄范围,你再怎么对付他们,老朽都不加干预了!”   冷寒月道:“你为什么放他们走!”   “因为老朽看出凭两位的能力还留不下他们!”   “但是你有人,你也有这个能力的!”’“不错!老朽有能力留下他们,可是这三个人背后的势力太强,老夫惹不起,只有置身事外了!”   “男阿是你的职责,这些人都是朝廷有令通缉的要犯!”   孔依仁道:“冷女侠,厂卫的职责是捍卫京城的治安,缉捕逃犯,老朽可以管,也可以不管,那是地方的职责,但老朽之所以不管,自然有不管的理由。这理由老朽自会向曹总监陈说,却不必对姑娘说明!”   冷寒月在文青水眼色示意下,心中自然明白,除非自己揭晓真正的身份,否则是无权过问的,冷家庄是训练近卫的机构,本身独立,不受谁的管辖,但也无权管制什么人,只有一个人有权过问,那就是冷寒月的表哥,嘉亲王嘉伦,冷寒月的地位犹在嘉伦之上,但那是—   个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所以,她改换了话题道:“所谓天府又是怎么回事?”   “姑娘难道一无所知?”   冷寒月道:“知道一点,但不够详细1”   孔依仁狡绘地道:“老朽所知也不多,只知道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势力很大,有地方兵镇,朝中大员以及许多江湖上黑白两道的有力人士,结为朋党,目的在把持权势!”   孔庄主是天府中人吗?”   孔依仁笑道:“他们以为是,但老夫实际上却不是,这个答复能令冷姑娘满意吗?”   “不满意,我希望知道更确实一点!”   “那也没办法,老朽只能说到这儿,对这个组织,老夫所知无多,相信也没一个人能真正知道!”   “马骐是这个组织中的人了?”   “那是诸葛龙连系的,多少有点关系,老朽所知仅是如此,姑娘想进一步知道详情,最好还是问诸葛龙去!”   “你把他赶走了,我上那儿找人去!”   孔依仁笑道:“冷家庄的人不会单独行动的,姑娘一定会有人盯住他们的,相信不难找到他们!”   这老儿的口风很紧,怎么也套不出他的话来,冷寒月只有悻然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人!”   孔依仁道:“诸葛龙手下的那些人并不是饭桶,却在姑娘的刀下一一授首,照老朽的估计,绝非姑娘一人之力所能办到,想像可知姑娘另有帮手!”   冷寒月气得不再问了,拖了文青水也出了仰止山庄。   走出了仰止山庄后,冷寒月道:“上那儿去找诸葛龙?”   水文青却凝重地道:“现在已不重要了,有那一僧一道为之翼护,靠我们二人之力也奈何不了他!”   “那就算了不成?”   “自然不能就此罢手,孔依仁语焉不详,我却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有那些人,以及目的何在,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集官方与江湖的势力于一炉,还把厂卫也拖了进来!”   冷寒月道:“孔依仁不是说了吗?他们形成朋党,不过是为了便于揽权而已,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反正我们不想跟他们争,去管他们干吗?”   “不,他们延揽的对象已经及于地方军镇大臣,那就不可以等闲视之!”   “这也不过是马骐之流一些没担待的家伙而已,真正有气节有操守的边师重镇,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的!”   “寒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还拉拢了不少江湖大豪和成了名的杀手,这个现象很不寻常!”   “几个声名狼藉的江湖人不足以成事的,真正的大权还是在于军镇,京师的禁军在表哥手中,他的忠贞不会有问题,那已经是一半的实力了,另外三关十六州,十九处兵镇中,至少有十个以上全是风骨嶙绚的忠贞之士,不怕他们能作怪去!”   水文青摇头一叹;冷寒月:“难道我的分析不对,这可是根据我手上的秘密资料所做的结论,绝对正确的!”   水文青道:“你掌握的资料不错,只是你没有考虑到一个严重性,万一那些将帅们遭人刺杀了呢?”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是非常可能的,只要有几名杀手,有人掩护,寅夜入辕,可以不知不觉的取走将帅的首级!”   “杀死了主帅,大权也不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主帅出缺,副帅入替,如果细心安排,并不难将大权抓过来的!”   “笑话!我就偏不照他们的安排!”   “你另派一个,他们再杀一个,一直杀到他们自己的人上台为止,再说,主帅也不是随便派个人去就能接替的,这些处心积虑的安排,的确十分可怕!”   冷寒月一听也皱起眉头道:“那该怎么办呢?”   “最好的办法是你回京师去,把情形告诉你表哥和你父亲,由他们拟定一个对策,我在外面深人调查!”   “不行!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你别想把我一个人赶走,我这次是下定决心出来找你,根本没打算回去的!”   水文青一叹道:“我也知道你不肯回去的,再说,你虽是大营中的最高主脑,但手下人对你完全陌生,大部分的人都没听说过你,所以你还是留在这儿帮我的忙吧!京师方面,我另外派人去连络!”   冷寒月高兴得紧紧地挽住了他道:“只要你不赶我回去,你说什么都好!”   她兴奋得就像个穿了新衣服的小女孩,这时若有人看见了,断难相信她就是那冷得怕人的六月飞霜。   水文青又是一叹道:“不过跟我在一起会很危险,也会很辛苦,你恐伯会过不惯!”   “我过得惯的,在出来的日子里,我过得很自在,比宫里舒服多了,那个地方冷冰冰的,活象个大监狱!”   “你在宫里的日子已经过得很自由了,比起别的人来,不知自由多少倍,你可以随意四处走动,可以高兴自由出入,连你父亲都没你舒服!”   “但是我仍然不习惯,规矩太多,禁忌太多,又太寂寞,找不到一个可以聊天的人,尤其是你走了之后,我更没有办法生活了!”   “你身边随时有几十个人侍候着,你说什么都没人敢违抗,怎么会没人聊天呢!”   “我要人谈话,要人跟我抬扛,给我钉子碰,不是要那些唯命是从的人!我要人喜欢我,不是要奉系我,捧着我!”   “天下没有人喜欢碰钉子的!”   “那你终于看见一个了,我就是!”   水文青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喜欢找罪受,喜欢找刺激,吃了苦可别怨我!”   “绝不怨你,事实上我觉得这种生活有意思得很,尤其是跟你在一起,再苦我都不在乎!”   水文青只有摇头了,心中还是十分感动的,他知道这个金枝玉叶的高贵女郎并不是真喜欢这种生活,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受这些委屈。   他们找了一所客栈住下,要了两间相邻的客房,日子过得很逍遥,白天,他们并骑畅游金陵的名胜,夜晚,他们睡得很早,但是都没有睡在自己的屋子里,水文青另外又租下了一间屋子,那才是他们爱的小巢。在那度过了无数个缠倦的美梦。   这所客栈是水文青手下人特别开设的,这所院子更是特别设置的,床底下有暗道通到另一所屋子。   冷寒月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水文青笑道:“那是捕狐的陷阱,我在等诸葛龙再来找我们!”   “他还会再来吗?”   “一定会的,他们离开了仰止山庄后,并没有离开金陵,只是不知道躲到那儿去了?”   “你的人不是一直盯着他们吗?”   “没有盯住,那三个家伙也不简单,离开仰止山庄后,在闹市里转两个圈子,就失去了综迹了!”   “会不会悄悄离开了呢?”   “我知道还没有,因为他们有时还偶一出现,而且还到马骐那儿去过,跟马骐吵了起来,马憩这次对诸葛龙很不客气,也表示了相当的不信任,诸葛龙摆下了狠话,说一定要摆平了我们给他看!”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马其美悄悄来通知我的!”   “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   “每天黄昏晚饭以后,她总会来找我盘桓一个时辰!”   “这位总督千金似乎对你很倾心!”   水文青微微一笑道:“她是为她的父亲而热衷,这个女孩子对权势更为倾心,她是在用美人计来拉拢我,要我为她的老子卖命!”   “文青!别说得这么难听!”   “是真的,她说得很坦白,说她很喜欢我,但是绝不可能嫁给我,他父亲已经答应了兵部刘尚书的联姻之请,把她嫁给刘尚书的第三个儿子!”   “那是个白痴,听说已经二十多岁了,还跟个三岁小孩子似的,每天要奶妈带着睡觉,三天至少要尿两天床!”   “是的!她也告诉过我了,所以她说嫁了过去,也不会影响我们要好!还是可以继续暗中来往的!”   “这个女孩子真不得了,怎么会打这种算盘的!”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跟她在—起,心中毫无愧疚之感,她在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她!”   “你们要好过了没有?”   “搂搂抱抱是有的,肌肤之亲则尚未其时,她要等出嫁之后再给我,”怕刘尚书知道了不高兴!她父亲的功名全得力于刘尚书!”   “那个白痴什么都不懂!”   “你错了,白痴在有些地方可不痴,刘家的丫头仆妇都被他沾过了!”   “不是每天还有个奶妈带着他睡吗?”   “是的,那个奶妈自小照顾他的生活,为他安排一切,包括跟女人上床在内,所以新妇是否完壁,瞒不过那个奶妈的,马其美一定要保留处女之身到洞房之夜!”   “这算是什么生活,连新婚之夕都要有人在旁边看着!”   “这也没什么,很多大家干金在出嫁时什么都不懂,却是带个陪房丫头在一旁侍候的……”   冷寒月听得很有意思,还想问下去,忽然床头一个小铃轻轻地响了,水文青笑道:“狐狸入陷阱了,我们从地道里回到房间去吧,记住,出手要狠,一下子就解决掉!”   “不留个活口吗?”   “不必!来人多半为杀手之类,情急反噬时会更危险,活口由我来留好了!”   两个人很快地穿好衣服,分别由道中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冷寒月的屋子里已经有人进来了正站在床前。   来人很大胆,想必自传着艺高,居然拿着烛火,去照床上的人。   水文青的安排十分周密,床上有一具假的人,是用白瓷烧就的脸形,套上假发,望之与真人无异。   来人由侧影上看清是冷寒月后,才以右手的长剑猛地砍落下去,剑刃触在瓷胚上的感觉毕竞有异,那人发觉不对,却已来不及了,床下一道寒风过处,那个人拔体后旋,身子弹出了床外,却把一双脚留下在地了。   冷寒月跟着追了出去,‘那个断腿的人已痛苦地坐在地下,赫然正是天火教主萧圣。   冷寒月不放松,再度运招进击,萧圣人坐在地下,却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仍然可以挥剑招架。   另一边的水文青也仗剑跟雷火天王杀到了庭心,雷火大概比较慎重,没有受到暗袭,自然他的偷袭也没成功,两个人都是完好无损地杀成一团,战况颇为激烈。   萧圣因为断了双足,举劲不便,招架上颇为吃力,急得大叫道:“法兄,快上来帮兄弟一把,兄弟不慎,着了那妖女的暗算,断了双足!”   雷火天王暴燥地道:“诸葛龙那王八蛋简直该杀,他说这小子技艺平平,可是洒家跟他交手两次了,才发现这小子贼滑得紧,洒家几乎着了他的道儿!”   萧圣道:“别去管那些了,今天咱们算是栽了,法兄也别去理会伤人了,快过来帮兄弟一把,脱身为要!”   雷火天王奋起神威,一连几铲把水文青杀退了几步,抽身转到萧圣身边,萧圣也忍痛支着一双秃脚站了起来,他是齐足踩处被削断的,人矮了一截。雷火天王看了皱眉道:“萧兄这样子怎么能行动呢!”’萧至咬牙道:“不能动也得动,总不能留在这儿,束手待毙,等这两个小辈来宰我不成!我先撑着,等离开了这边再说,早知道该带两个人来的!”   水文青哈哈一笑道:“早知道你们会受伤就不会来送死了,这种事后有先见之明的话少说,我也不知道你这个天火教主是怎么干上的,若凭你手下这点能耐,你创的那个教该称为生火教才对!”   萧圣明知道这小子口中没好话出来,但因为没听懂,仍然忍不住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水文青笑道:“天火燎原,势子何等猛烈,那有你这等窝囊法,凭你那儿手劈柴架势的剑法,只能在炉下生火,所以我说你改称为生火教主为佳!”   萧圣差点没气晕过去,厉声叫道:“小子,你记住好了,本师若不生把火,活活地烤熟了你这头猪,本师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水文青笑着道:“老贼,那你这畜生就做定了,因为你今天就逃不了活命去!”   萧圣愤怒无比,却一无办法,雷火天王道:“老萧沉住点气,酒家来断后,咱们先撤出这个地方,到了外面,你忍住点疼就可以先脱身了!”   月牙方便铲舞起一片轻幕,倒是把水文青与冷寒月都隔住了,冷寒月不甘心叫人跑了,拼力上前要去追杀,水文青却笑道:“他跑不掉的,我们只要合力缠住这个和尚就行了!”   但是冷寒月见萧圣已负痛跳上了墙头,横刀追了过去,洒出一片寒光,刀风轻绝,雷火天王也拦不住,月牙铲势略顿,己被冷寒月冲了过去,忙挥铲追击,却又被水文青发剑挡了开去。   冷寒月跟着跳上围墙,宝刀挥处,竟然又是六月飞霜那一招杀手,寒光一闪,萧圣的身子又分了家。拦腰被扫为两截,不过这个妖道在临死之前,也来了一手反噬。   他张开了口,喷出一股烈焰,那是一种烈性的火药溶于酒中,隐藏于丹田之中,再以内力喷出,这也是天火教中的秘技,这个教盛行于苗疆,就是以一些奇技异能来蛊惑无知愚民的。   口中喷火虽是仗着药物。但也是靠着真正的内功为底子的,尤其是拼死前最后的一番挣扎,更是全力施为,威力也分外惊人,冷寒月躲避不及,只有举手以袖护住了脸部,身上被喷了正着,立即起火烧了起来,疼得她就地乱跳,口中也大叫道:“水!水!”   雷火天王见萧圣身死,也无心恋战了,虚晃了一铲,回身拔起在墙头上,正待离开。水文青奋力掷出手中长剑,疾劲如强矢,一下子从他的后心穿透过去,雷火天王的身驱朝外跌了出去。   水文青不去看他的死活,急急地来到冷寒月身边,但见她已在地下翻滚压熄火苗,但是着火的地方太多,而且那是黄磷溶于酒中着火,极易燃烧,压熄之后,一引及着,幸好近处就有一口大荷花缸,贮着半缸水,种着荷花,缸很大,文青水抱起冷寒月,迅速侵入缸中,把整个人都没了下去,火才熄了下去。   冷寒月被提上来时,由于冷热交攻,人已昏了过去,幸好水文青是懂得医理的,先把她抱进屋中,审慎地脱掉了衣服,点亮了灯,检查了她身上的剑伤,有十几处,却已发了红,还有一两处则是连皮都灼焦了。   他的行囊中倒是百物俱全。先是喂了她几颗拔毒保心丸,再细心地为她敷上了油膏。   冷寒月慢慢醒转后,全身像火一般的烫,而且口中频频地呼着:”水!水……”   水文青心中一沉,这是他最担心的事,全身发烫,神智不清,这是热毒攻心之象,萧圣所喷的烈火中,一定还渗杂着火毒之剂,寻常的灼伤他治得了,但是这一类的火毒,他就没办法了。   等了足足有五六个时辰后,冷寒月的神智总算回复了清醒,软弱地望着他:“文青!我又给你增加麻烦了!”   “寒月!别那么说,你是为了我才出来的,否则你怎会遭受到这些磨难,身上的感觉如何?”   “好像还是在被火烧着,那个妖道还真厉害,临死前还能喷出那一口毒火!和尚呢?”   ’“圆寂了,被我一剑穿心,送上西天去了!”   “我真差劲,看来我的武功比你还是差上一截!”   “那也不见得!你只是交手的经验欠缺,而且运气差一点,遇上了一个扎手货,萧圣在赞净山创立天火教,手下有教徒弟子近千人,教民数万人,他还兼擅各种奇技异能,是西南第一号大魔头,幸亏你一刀断足,先使他受了伤,否则我们两个加起来仅不是他的敌手!”   冷寒月明知道这是安慰自己的话,但依然甜蜜地笑了笑道:“我伤得狠厉害吗?”   “不轻!但是不会送命,你放心!”   “我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觉得胸口和肚子上痛得厉害,不知烧成什么样子了!”   她探头看了一下,但见胸前和小腹处都是焦焦红红的皮肉,而且还在渗出黄水,叫了一声,又昏了过去:水文青忙伸指戳在她的人中上把她救醒过来道:“寒月,不过是些皮之伤,看你吓成这个样子!”   冷寒月咬牙道:“我知道这要不了命,死我倒不怕,可是身上留下那几块疤,我宁可是死了的好!”   “傻孩子,那有什么关系,别人又看不见!”   “别人看不见,你可看得见!”   “我看见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会嫌你不成!”   “不!我就是不要你看见,文青,你告诉我老实话,这些地方是不是一定会有疤!”   她的态度很认真,水文青也知道不能骗她,只有道:“萧圣的毒火中另有花巧,灼伤几处,免不了皮肉会溃烂,大概无法平复如初!”   “绝对没办法补救了?”   “目前我的能力只能把溃伤治好,等你能够行动时,再到姑苏虎丘山去,那儿有一位名医叶天生,可以为你把肌肤回复到原状!”   “那我们现在就去!我可以行动!”   “寒月!你别开玩笑,你现在怎么能动?”   “不能动我爬也要爬了去,看了身上这付怪样子,我会忍不住发疯,很可能就会拉刀杀了自己!”   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水文青对她了解很深,知道怎么劝她也没用的,只有叹了口气道:“叶天生那个人医术精绝,脾气却很大,轻易不给人治病,我跟他交情还不错,由我去请他来,大概没问题,可是我不能离开你!”   “为什么?我只是身上皮肉之伤,不影响行动!”   “可是你不能穿衣服,受伤的地方不能碰,否则越扯越大,我走了,找别人来照顾你,你一定不肯干的!”   “那就找两个女的来照顾我好了!”   “平常是可以的,现在可不行,诸葛龙又折了两名好手,一定不会死心的,他若是再遣人来,又该怎么办?”   “那我就跟你一起上姑苏去,好在这一路上有水路可达,坐船儿到,然后再换车子!”   “问题是你不能光着身走路呀!”   冷寒月道:“找条大船,我可以坐在软轿里由人抬上船去,文青!你一定要立刻想办法,像这个样子,我多忍一天都没办法,我求求你,送我去好不好!”   水文青看她的意志十分坚决,只有一叹道:“好吧!我来想办法,尽速送你上路,但你可一定要听话!”   冷寒月点点头,眼中流下了眼泪,这使水文青十分震动,因为他从没见过冷寒月流泪,这个女孩子一直都是十分坚强的,这件事对她一定打击很深了。   行动很不简单,但水文青还是有他的办法。在一个深夜里,他把冷寒月全身涂满了油,裹上了一幅轻绸,抱着她轻悄地离开了客栈,不远处早已停着一辆马车,上车后直驶江边,又上了一条准备好的大船。这一切已经十分周密了,只是仍然未能避开有心人的监视与追踪。   ----------------------------------------   天马 扫描,神龙令主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07

第 六 章  水底冤魂 魂命换颜  青楼雅妓 冷冷冰冰     船启航后幸好遇着了顺风顺水,船行很快,那条船也十分平稳,冷寒月可以行动,但是她身上被火烫的地方都起了水泡,一碰就痛得要命,所以她不能穿衣服,只有整天关在船舱中,身上涂着一层油膏,这份罪是够她受的,若不是水文青在旁绍心地照料着,照她的脾气,早就拔出刀来,一刀结束自己尽管心情坏到极点,神情也闷然不乐,但她的性情却变得十分和顺,不像以前那么任性倔强了,水文青说什么,她都乖乖地听着。   由于腹背都起了水泡,她不能躺下来睡觉,只能盘膝坐着养神,水文青怕她寂寞,只有陪着她说话,告诉她一些不知道的见闻,话说完了,只得挖空心思,想新的话题,甚至于把外面坊间听来的许多笑话也转述给她听,那当然是连荤带素,五味俱全,听得冷寒月满脸娇红,但是又爱听,连声催着水文青多讲几个。   水文青笑道:“寒月,真不得了,有些女孩子才听到一半就害羞跑掉了,那有你这样子赖着听不完的!”   “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你能说出口,我还不能听?”   “我不同,我是个男人!   “可是你的那些笑话,有些是专为打趣女孩子的,说给男人听可没什么好笑,你们也不是光为说给男人听的!”   “那是在坊间娼窑,跟那些欢场女子调笑时说的!”   “她们听了不会不好意思吗?”   “怎么会呢!大部分还是她们说给我听的!”   “这一定很有意思,那天你也带我去逛逛!”   “伤要上那个地方去?”   “难道去不得吗?”   “不是去不得,而是去了没意思,那是女人取悦男人的地方,你去取悦谁呢?”   “取悦你,这总可以吧!”   “要取悦我,何必要上那儿去,要称去取悦别的男人,我可没这么大的度量!”   冷寒月忍不住笑了道:“你们男人真自私,自己到那儿去花天酒地,却不肯让自己的女人去散散心!”   “女人在那儿是为了赚钱,可不是散心,不管什么样的客人,也不管是否喜欢,都得扮起笑脸应付,这可不是散心,而是一种痛苦!”   “可是总也会遇上一两个看起来顺眼的客人吧!比如说像你这样,那不是很快乐吗?你在那儿一定很受欢迎!”   “这倒不假,姐儿爱俏,钨儿爱钞,我在声色场中既肯挥霍,年纪也不大,人也不算丑,总是沾点便宜的!”   “你也常去那种地方吗?”   “常常去,那是为了工作,犬马声色场中,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很多人尽管平时守口如瓶,但到了那个地方,得意之下,总难免会漏出一些风声……”   “你不必解释,就是为了享乐而去,我也不会吃醋的!”   “寒月,你实在很怪,没有—个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上那冲地方去的!”   “那或许是因为我出身在宫中之故!”   “这有什么不同吗?”   “有的。在宫中只有我父亲一个男人,却有一大堆的女人,谁都知道不可能一个人独占那个男人的,假如她们喜欢争风吃醋,表现得太不堪,只会到处树敌,连唯一的男人都将失去了,我父亲有两个妃子就是为此而饱受冷落,所以宫中出来的女人都不会吃醋的,她们都必须学习温柔、慷慨。才能取悦我的父亲!”   “这么说来,求一个理想的伴侣,应该到宫中去找了!”   “是的,只不过宫中的女孩子并不多,不是人人都求得到的,所以……”   “所以我能得到一个实在是我的运气!”   “说对了,所以你应该多加珍惜才是!”   两个人相对哈哈大笑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门上响起了必剥的叩门之声,水文青问道:“谁?”   “是小的许老大!”   冷寒月皱眉道:“这家伙真讨厌,不早不晚,偏就在这个时候来罗嗦!”   水文青道:“许老大是这条船上的船主,也是个很靠得住的人,没事不会来随便打扰的,你避一避!”   冷寒月只好躲进帐子里,许老大进舱来道:“公子!后面的小船增加到三条了,小的特来禀报!”   “三条船都是一路的?”   “是的,前一条跟了我们两天一夜,后面的两条是昨天才追上来的,三条船首尾相接不超过两丈!”   “不会是恰巧同行吗?”   “不太可能,因为那是三条快舟,不适合长程行驶,现在三条船都跟了我们一整夜,想必是为了我们!”   “船上有多少人?”   “十个,不过六个是驾船的水手,所以真正追下来的是四个人,其中有一个老头儿!”   “那恐怕是诸葛龙自己追下来了。”   “小的不认识请葛龙,不过照公子所说的形貌,多半就是他,只是他在那群人中,似乎不是主要的地位,为主的是一名中年妇人。”   “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不过这个中年妇人,似是很有权威,所有人都要听她的,另外的两个人倒是认得的,是兄弟两个,老大叫分水鱼毕珍,老二叫逆水鱼毕奇,是长江的水上大豪,设寨焦山,水上功夫精绝!   水文青眉头微皱道:“是这哥儿俩,那倒是不好弄,他们若是由水中过来动手脚,恐怕不易应付!““这一点请公子放心,小的船上有六名水手,每个人水里功夫都还来得,不怕他们在水中捣鬼!”   “许老大,我知道你的手下弟兄们水中功夫了得,但是毕氏兄弟成名多年,不全是仗着水性,他们的武功也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   许老大微笑道:“小的知道,在岸上,小的不敢说大话,但是在水中,小的有把握不让他们接近木船一丈,小的这些弟兄们终年在水中讨生活,总有一些自卫之力的!”   水文青一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出去继续监视吧,我想他们大概是水中先开始攻击的成分居多,我们这边有个病人,她受了火伤,可不能沾水的!”   许老大答应着退走了,冷寒月从帐子里出来道:“这个许老大也是我们大营中的人?”   “是的,不过他是我私人所建的班底,名册不载于大营之中,所以你不知道!”   “你还有所谓的私人班底!”   “是的,那是你父亲特许的,我和你表哥每年各有三十万两的特支费用,就是培植一批私人的班底,作为一些特别任务时的助手之用,所以连你也不知道!”   “文青,我倒不是争权,我只是替这些人抱屈,他们虽是替你私下出力,但实际上也是为朝廷,理应有所报酬的,没有一个正式的名份,将来如何酬报他们!”   “他们的酬报是有的,朝廷允许我授以三品以下的军功前程,但必须在他们效力十年之后,因功而受职,他们的名册和功绩记录由我负责登载,藏于一口铁箱之内……”   “假如你有个什么意外呢!他们不是白忙了!”   “也不会的,有一个人专门保管那口铁箱,假如我们有了意外,那口铁箱就会呈送到你父亲那儿,他有特制的钥匙可以打开,继续指挥这些人!”   “为什么要这么秘密呢?”   “因为这些人所从事的是一些真正的国家机密工作,身份不能公开,知道的人越少,行事越有效率!”   “每年三十万两,能养多少人呢!”   “不多!我自己是一百名,你表哥那儿多少不清楚,这些钱只是给他们维持目前的生活之用,他们的报酬是在十年之后,所以不会计较眼前的,不过即使没有任何报酬,他们也不会在乎的,我所邀请的人,都是不计名利的!”   “他们都是一批可敬的人!”   “是的,除了志行可敬之外,每人都有一身奇技异能,像这个许老大,他的水上功夫卓绝,天下不作第二人想,他能潜伏水中,半个月不起来!”   “那怎么呼吸呢,他总不能像鱼一般生活吧!”   “那当然不可能,不过他有他的方法,这是他的秘密,我也不能过问的!”   门上又响起了毕剥声,许老大人没进来,只在舱外道:“公子,毕氏兄弟下了水,小的也作了准备,不过还是请公子注意防范一下!”   水文青推开了一块舱板,那是一个暗格,可以望见外面,却不会被外面所发觉。   江面转为辽阔,可以看见后面三条快舟已并排疾行过来。   船上只有八个人了,六名水手操桨,诸葛龙和一名中年妇人各扫一条船头。   小船追到五六丈处,诸葛龙已发话道:“文青水,快吩咐停船施边,把冷寒月交出来,否则你们将后悔莫及!”   水文青冷笑道:“这个老儿真卑鄙,他自己出头叫阵,却叫人从水底下暗袭,我得出去逗逗他!”   冷寒月忙道:“文青!他们若是攻了上来,我总不能束手待毙,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水文青想了一下,取出一套薄绸的衣服递给她道:“这衣服隔绝水分,但是却不能保护那些水泡不磨破,好在我所上的油膏效用很好,可以保持破处不溃烂,你先拿着,非至必要时,最好不要穿上!”   “等人家杀到面前,我再穿也来不及了!”   “不可能的,毕氏兄弟有许老大应付,对方只有两个人了,诸葛龙我应付得了,只有那个女的莫知高深,但不管如何,我一定给你有穿衣服的时间!”   说着他已来至舱外,走到船头上,许老大还是很镇定,亲自揽索扯帆,使那条大船飞速进行,另外两个水手,一个掌舵,一个摇槽,水文青知道四名水手也下水去拦截去了,倒是很放心,走到船尾上道:“诸葛龙,你真是不想活了,我们饶你不死,你却自己送了来!”   那个中年女子发话道:“冷寒月呢?叫她出来!”   水文青笑笑道:“冷女侠是何等身份,凭你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请她出来见面!”   中年妇人冷笑道:“她不过是冷家庄出来的罢了,在玄冰官面前可端不起架子!”   水文青的心中大震,玄冰宫这三个字太惊人了,那是在北海的一个神秘门户,宫中全是女子,武功高不可测。   不过她们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也不与江湖人来往,只是谁侵犯到她们,却也讨不了好处,,她们报复的手段极为惨烈,稍有冒犯,必死无疑,有很多江湖上的有名人物,因为犯在她们手中而遭杀害!以至于后来看见她们的人,不管是谁,都得避道而行,唯恐冲撞了她们!   看来诸葛龙的本事不小,居然把玄冰宫的人搬了来,他定了定神才道:“请教劳驾尊姓大名!”   “我说出来,你会知道吗?”   “假如劳驾只是玄冰宫中无足轻重的人物,在下当然不知道,但是玄冰宫中十二玄冰使及两位宫主,在下倒都有个耳闻!”   中年妇人似乎不太相信地道:“我叫宇文兰,虽非玄冰使,也不是宫主,但我的地位并不低于玄冰使,你听过没有?”   水文青道:“宇文兰这个名字没听过!”   中年妇人薄有怒意,但水文青接着道:“玄冰官二位宫主之下,只有一位总监在十二玄冰官使之上,劳驾想必就是那位总监了!”   中年妇人微露笑意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对本宫的事倒是知道不少,本官有个惯例,能够知道本宫一个人名字,可以不杀,现在你能知道本监,已够活命条件……”   水文青道:“字文总监,在下可没有说出芳名!”   “知道有我这个总监的尤属难得,因为在玄冰宫中的弟子,都未必全知道我的身份,你能知道我这个人,想必与本宫中一位重要人物有些渊源,所以本监饶你一命,你把冷寒月交出来算了!”   水文青笑笑道:“多谢总监的一番好意,只是在下与冷女侠只是普通朋友,既无权叫她出来,也没有权利代她决定是否要出来!”   宇文兰道:“你曾经抱着她上车子,又在这两天内与她同居一舱,怎么会是普通朋友呢?”   水文青道:“劳驾居然全知道!”   “你自以为行踪隐密,又怎能逃过我们的耳目,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全清楚!”’“那劳驾就该知道,冷女侠被萧圣的火器所伤!行动不太方便,在下据朋友之义,略加照料而已,否则凭在下这点身份,又怎敢高攀冷女侠呢!”   诸葛龙笑道:“原来冷寒月受了伤,难怪要急急地躲避了,小子,萧教主和雷火天王呢?”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还问我干吗?”   “我们只是知道你们的行动而己,对那两位的下落却不清楚,因为他们行事不喜欢有人知道,所以对他们去找冷寒月的情形,我们没派人去盯着!”   盯也盯不住,那天有五六位冷家庄的人在,你们的眼线摸到附近还能藏得住吗,早就被扫荡一清了!”   他说的是事实,那天夜袭店中时,是有几个人跟着来探消息的,只不过全被剪除掉了,只有派在远一点的人,才没露形迹,因此水文青等人的行动没瞒过对方,而店中所发生的一切却无人得知。   诸葛龙有点恼怒地道:“小子,别耍贫嘴,老夫是问那两位护法上那儿去了!”   “护法!他们是那儿的护法?”   “这不用你管,你说出他们的下落就行了!”   水文青不禁为自己的手下人感到骄傲,他们处理事情的干净利落及效率是惊人的,两具尸体就这么不见了,不留一点痕迹,难怪对方要疑神见鬼了。   因此他笑笑道:“你不告诉我,他们是那一座庙的,我也不会说出他们的下落的,因为事情牵扯很大,除非是个我惹不起的地方,否则我犯不着又得罪一边去!”   宇文兰道:,“他们是我玄冰宫的护法,这够了吗?”   水文青笑道:“不够!这两个人都是一门之主,玄冰宫的势力只在关外,跟他们天南地北,相去数万里,他们也不可能跑到关外去做护法!”   宇文兰道:“那我就告诉你详细一点,我们这些小门派感到势力太孤弱,常受少林武当等五大门派的排挤,所以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做天府!”   “啊!原来天府是这样组成的,那你们又拉拢一些官府中人干嘛?”   “你对天府究竟懂得多少?”   “我不知道,我是被金陵的马总督私人拉去帮忙的,目的就是在抵制一下天府的势力!”   字文兰冷笑道:“马骐敢抵制天府,他有几个脑袋!”   “他没有几颗脑袋,所以才要抵制你们,你们找上他之后,没帮他多少忙,却净给他找麻烦,惹上些不能惹的人,他当然要自己想办法了!”   字文兰道:“开罪冷寒月是诸葛龙失策,由于事前没弄清楚她是冷家庄的人。可是我们也不是惹不起冷家庄,所以我们要留下冷寒月,再去跟冷家庄谈条件。   天府中以技论胜,本宫的两位宫主技压群豪,取得府宗的职权,其他各门户的负责人却是护法,现在我们就是来追索两位护法的下落,你快说他们上那儿去了!”   水文青道:“各位成立天府,就是为了抵制五大门派!”   “这个你不必问了,我已经告诉你我们天府的实力有多强,你跟天府作对是否上算!”   水文青道:“萧圣与雷火被冷家庄的带走了!”   “带走了?带到那儿去了!”   “好像是冷家庄,我要照顾冷女侠,没去管他们的下落,我只管护送冷女侠去就医!”   “冷家庄的人自己不会护送,用得到你!”   “他们抓住了那两个人,可能问出了一些重要的事,连冷女侠受伤都来不及管了,好在她伤势不重,就请我代为护送一趟,他们就匆匆地走了!”   “不可能,我们怎么没见人离开!”   水文青道:“冷家庄行事又怎么会被你们知道,你们先注意我跟冷女侠了,自然就略过了他们!”   这篇鬼话说得活灵活现,宇文兰倒是完全相信了,冷哼道:“诸葛龙,这都是你闯下的祸,你要负责!”   诸葛龙低头道:“老朽已经告诉他们,说冷寒月武功高强,而且还有同党,不易对付,等总监到了再说,他们偏不肯相信,私下行动时,老朽适才有事不在,以致未能注意!”   宇文兰道:“这责任问题以后再追究,今天可得把事情办漂亮些!”   诸葛龙连忙道:“没问题,毕氏兄弟是长江水道领袖,水性之高无出其右,他们多半已快得手了!”   说到这儿,江上一阵血水翻腾,接着冒起了两具尸体,正是毕氏兄弟,每人喉间插了一枝小箭,手足还在挣动着。但显然是活不成了!   诸葛龙先前还不太相信,看清两人的面目时。才大惊失色他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文青水,称在水底下安排了什么鬼,杀伤了我们两个人!”   水文青也装作惊诧地道:“什么,这两个人是你们那边的,他们下水去干什么,我也没安排什么呀,这是冷女侠雇的船,我只是照料她而己,其余一概不知道!”   字文兰冷笑道:“你不知道,我找个知道的人说话去,冷寒月,你出不出来?”   舱中寂无回音,宇文兰道:“你躲不住的,我上船去抓你出来,看你有本事躲下去吗?”   她飞身一纵,足尖一点水面,居然又拔身而起,笔直射向大舱,正待穿窗而入,但窗中劈出一片寒光,正是冷寒月蓄势以待,宇文兰手中的长剑被格退出来,身形也控制不住,砰然一声掉落水中。   不过这位玄冰总监的技艺毕竟不同凡俗,宇文兰的身子没入水中不久,立刻又窜了上来,拔起在半空,然后凌空丫降,飘落在船头上,这次她略具戒心,不敢直接进舱了,在船头上冷笑道:“冷寒月能够把本座一刀逼落水中,可见还有两下子真功夫,值得本座斗她一斗,冷寒月,你出来。我们好好地较量一下!”   舱中的冷寒月依然不答理,还是水文青道:“宇文总监,冷女侠有伤在身,你要找她较量,似乎不太公平,你为什么不等她伤愈之后再来呢?”   宇文兰道:“没你的事,你少开口!”   水文青笑道:“本来是没我的事,但是在下我有保护冷女挟之责,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否则日后冷家庄找到我头上,我可难以交代!”   “你可以推到天府的头上,叫他们来找我!”   水文青道:“宇文总监,你这话就不像是办事的人了,冷家庄托我保护冷女侠,冷女侠有了不测而我却安然而退,冷家庄一定会以为我出卖了冷女侠,找到我头上要人,我实在惹不起他们!”   宇文兰道:“你惹不起冷家庄,就惹得起我们了!”   “我也知道玄冰宫难惹,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冷家庄的厉害我是目睹的,玄冰宫的势大,只是耳闻而已,我必须要有所表示!”   宇文兰道:“混帐东西,你竟以为我们是好吃的了,本座就给你一点厉害瞧瞧!”   水文青却笑笑道:“总监何必跟我过不去呢,我不过是个投机的江湖人,靠着一点小聪明浑水模鱼而已,总监为了我这不值一顾的江湖人而动摇大业,似乎得不偿钦了。总监尚请三思!”‘宇文兰微微震道:“我们有什么大业?”   “我不知道,但玄冰宫远离关外而深人中原,更拉拢了不少有势力的江湖人,交结官府。威胁多方大员为用。显然是有什么重大的图谋!”   宇文兰道:“你知道得不多,想像力却太丰富!”   “我承认所知不多,马其英跟我是朋友,并没有告诉我什么,但是我看了诸葛龙的作为后,多少也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妨说说看,你想到了什么?”   水文青略作思索道:“你们集合了一批江湖人与谋士,却没有从事建军的行动,自然不是想造反,大概是有了一个有力人士在撑腰,想一把抓住厂卫的大权!”   宇文兰神色微动道:“你想得很不错!”   水文青笑道:“厂卫的力量虽大,却要受冷家庄的钳制,无法内胁朝廷,畅欲所为,所以你们才想对付冷女侠,打击冷家庄……”   这个理由实在很幼稚,天府的图谋也绝不止于此,但水文青若只是个江湖人,能猜到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所以宇文兰笑道:“文青水,你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取舍!站在我们这边绝对比冷家庄有出息得多!’’“总监弄错了,我那一边都不想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目的很明白,我参加那一边都太迟了,你们双方都已有基础,我一个半路出家的人,到那一边都不会成为自己人而受到信任的,我只有站在自己这一边!”   “你自己算是那一边!”   “那一边都不是,目前我跟马总督的千金处得不错,将来有希望祖腹东床,靠着老丈人的提拔,我大概总有点出息,这就是我的立场!”   “马老儿连自身都难保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不然,有我帮他策划,加上他现有的地位,还是有得一定的能力。”   “我们可以给你们保护的,你也知道我们有此能力!”   “我知道,但是我却无法相信你们会全力来保全我们,我跟马大人都还没有这么重要!”   宇文兰不耐烦地道:“水文青,你在找自己的麻烦了,你知道跟天府作对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不过在下没办法,人总要找活路走的,天府没给我留一条活路!”   宇文兰的神情愈变愈不耐烦,像是在等待什么,水文青笑道:“总监如果是在等待水底下的突袭成功,恐怕要失望了,这条船是冷家庄派出来的,船上的水手水性奇佳,他们都下水去防御突击了,你的人不易得手的!”   宇文兰脸色又是一变,就在这时候,江面上又浮起了几具尸体,但都不是这边船上的人。   水文青笑道:“毕氏兄弟是水道中的翘楚,连他们都丧生在水中,可见这边的防范是如何的周密,总监还要派人来送死,未免就太不聪明了!”   宇文兰跟他扯了那么半天的废话,的确是寄望于水中的突袭能成功的。第二次的突袭人员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她在玄冰宫中带来的绝顶好手,水性绝对在先前被杀的毕氏兄弟之上,她领队截杀冷寒月,也经过慎重的选择与考虑,知道对方是冷家庄的人,她也不敢轻率从事。   现在两次暗袭都失败了,使她不由得恼羞成怒,厉声道:“好奸诈的鼠辈,本座活劈了你!”   纵身飞起进击,一剑下劈,剑势竟是对准了水文青而发,水文青也拔剑招架了,但似乎敌不过她沉厚的劲力,长剑被震飞脱手,不过也幸得仗此一阻,使他能及时滚身避开,宇文兰的一剑只劈开了船板!”   宇文兰一击不中,怒气更盛,拧剑再度进扑,水文青只能躲避,他的身法颇为滑溜,东一钻,西一躲,不住地利用船上的各种掩蔽,字文兰剑势凌厉,剑下桨断稿折,木屑纷飞,但就是砍不中水文青,使她怒气填盈,理智全失,追定了水文青,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水文青一路翻滚,到了舱口,宇文兰也急迫而至,忽然舱口中人影一闪,却是一身黑衣的冷寒月突然闪出来,六月飞霜宝刀一掠,寒光过处,血水横飞。   宇文兰的身躯分成了两段,这至威至杀的一招果然是所向无敌!   从第二批突击者被歼,诸葛龙已经制、船掉过了头,宇文兰被杀,他早已逃得老远了,大船没有小船灵活,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逃去。   战局过去了,这边清理了一下残局,许老大了损失了两名水手,玄冰宫带来的人究竟不是庸手,他们的胜利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许老大很伤感,水文青也很难过,把尸体捞了上来,亲自设奠致祭,冷寒月也撑着在灵前行礼,许老大连忙牵着手下跪谢答礼,连连称着:“不敢当!不敢当,卑属等当不起公主的重礼!”   冷寒月道:“应该的,他们为保护我而捐躯,我心中十分抱歉,一礼实难尽心,他们都有家人吗?”   许老大道:“是的!他们一个上有父母,一人已娶妻生子,不过水统领已经有了指示,宽为抚恤!”   冷寒月道:“每人加发恤银两万两,以我的名义向冷家庄支取!”   许老大又代表致谢了,由于在船上摈硷不便,只有就地水葬了,这是他们必须接受的命运。   回到舱中,冷寒月道:“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水文青道:“我告诉他们的,这些人虽是我私人所建的班底,但却是在国家的建制之内,我们必须告诉他们保护的是什么人,才能要他们出死力拼命!”   “那也罢了,不过我实在不想让人知道我这个身份!”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手下的人对保密与忠贞是绝对可信任的,除了他们本人之外,决不会告诉任何人!”   冷寒月想了一下道:“文青,你在对字文兰时,表现得很差劲,我相信她不可能强过你!”   “是的,我自己也能除得了她,不过还是让她死在你刀下的好,我不想让诸葛龙知道我的实力有多高深,这样子才便于以后行事,你反正已闯出名气了,多记一个也没关系!”   冷寒月一笑道:“当然没关系,只不过他们以后再来找我时,会把我的武功估计得很高,一定会派出绝顶高手来对付我了!”   水文青笑笑道:“你本来也不弱,以往所派出的人,无一不是绝顶高手,经今天一战后,他们更提高了戒心,我想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绝顶高手可派了!”   “那可不见得,你没听见宇文兰说吗?天府已经非杀死我不可了!”   “这也要看情形,他们必须衡量一下,是否有此必要,天府的目的在一个远大的目标而不是徒逞意气,天府犯不着化费全部的力量来对付一个无关重要的人!”   他看见冷寒月的脸上有着不服气的神色。笑笑又道:“目前他们只以为你是冷家庄中一个较为重要的人物,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否则他们自然不惜全力以赴的!”   冷寒月笑了起来道:“我倒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就算他们知道我是三公主,也不会对我那么重视的!”   “怎么不会呢,你是公主,是密探圈子里最具有权力的人,他们如果想掌握大权,你是第一个要除去的人!”   “我只是一个虚悬的负责人,实际的权力却是掌握在你和玉琳表哥的手中!”   “不能这么说,你可以撤换或处决我们中任何一人!”   “我敢吗?我连你们的一个手下都动不了!”   “寒月!你这是在抬杠了,密探圈里,最重要的就是分层负责,我们的手下不认识你。   你管不了他们,可是你要处决那一个人,只须—个口头命令,我们连原因都可以不问,立刻付之执行,在手续上,你能处分的人只有两个,但实际上,却是整个组织都在你的辖制之下!”   冷寒月一笑道:“算了,我也不想争权,我根本也不懂得这些,文青,你说天府的目的在争权,他们背后只有一个有力的人物,这个推测正确吗?”   “我只是随便地诈他们一下,但是看宇文兰的态度倒是颇像有这回事!”   冷寒月道:“会是谁呢,我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待机而起的,要不然就是玉琳表哥!”   水文青笑道:“他最没嫌疑,因为他手中已经执掌了很大的兵权,不必要再扩充了,你父亲对他又信任有加,他没有理由再有异图,再说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知道你的身份而避免惹上你的!”   “总不会是曹正琳和司徒平吧!”   “也不可能,他们执掌厂卫,自以为权倾于天,一心只怕人家去争他们的权,那还有精神来忙这些!”   “那究竟会是谁呢?”   “我就是这点想不透,不过从几方面去推测,相信可以把这个人找出来的!”   “那些方面呢?”   “这个人的地位必须不低,热衷权势,手头很有钱,在朝中颇有影响力,必属皇亲国戚之内,颇具心机……”   冷寒月笑道:“照这些条件看,至少有十几个人够资格,总不能每一个人都去调查的!”   “淘沙砾金,慢慢总能找出来的,那倒不必心急,现在不去管它了,幸好的是经过今日一战后,对方的胆已寒,此去!”   苏,相信不会有问题了,以后再小心应付吧!”   果然他们在赴姑苏途中,平平安安,再也没有任何的阻难,船泊苏州河,水文青凭着他的关系,找到了那位名医,经过半个月的悉心治疗,治好了冷寒月身上的灼伤,不仅没留一个疤,而且更显得容光焕发。   这不仅是药物之功,也由于心理的因素,他们两个人虽然情意早通,但由于彼此的身份与工作环境,还需要避忌一些人,尤其是冷寒月,在未嫁之前,总不能整天地腻着水文青,而水文青的工作也很忙,没空能整天陪着她,三五天见不着面是常事。   这一次出来,两个人倒是自由多了,双宿双游,片刻不离,道不尽的郎情妾意,使得冷寒月如醉如痴,连一刻都离不开水文青了。   可是水文青毕竟是个大忙人,他的人在姑苏,工作却没有停止,他要透过他缜密的通讯网,搜集各种的动态消息,再下达各种的指示,尤其是有关天府的动态,他更是密切的注意。   由于宇文兰的出现,已经知道是玄冰宫在主其事,然而出动了水文青手下的全部班底,竞然查不到天府的一丝消息,从诸葛龙的口中,虽然听到了天府这个名称,知道它是一个权力的组合,却无法知道天府是在什么地方。   知道玄冰宫主是两个女人,玄冰宫中弟子也全是女子,但由于她们从不与外人接触,也没人见过她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她们,甚至于连姓名也无人知晓。   江上一战后,诸葛龙也不见了。水文青整天忙着要整理各地传来的零星消息,总要忙到晚上才有空,这些眼线是不能让冷寒月过目的,所以冷寒月只有一个人渡过那漫漫长日,前一阵子养伤,她还忍得住,渐渐伤好了,她就感到气闷了。   水文青倒是很能体谅她的这种闲中之苦,派了个叫小云的女孩子给她当向导,去畅游姑苏,小云才十五岁,是本地人,长得很讨人喜欢,也很顽皮,她是一个镖客的女儿,学了十年的武功,拳脚兵刃都还来得,更难得的是人情通达,人头熟,到那儿都有熟人。   她是个很称职的向导,带了冷寒月,遍游姑苏的名胜古迹,倒是打发了不少寂寞时日。   这天她们玩腻了郊外,想到市镇里去溜溜,小云就更起劲了,她遍数了市中热闹的地方,冷寒月都摇头否决了,小云苦着脸道:“冷姑姑,我认识的地方都报出来了,您都不满意,云儿可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去的!”   冷寒月笑道:“我要到一个只有男人去的地方2”   “那只有澡堂了,冷姑姑,您喜欢看男人洗澡!”   冷寒月脸上一红道:“小鬼,满口胡说八道,我又不发花痴,上那儿去干吗?”   “我要到风月场所去,姑苏多美女,那个地方一定是美女集中的地方,我想去领略一下!”   “我的天,冷姑娘,您怎么想到那儿去,水叔叔不准的,给他知道了,不打扁我才怪!”   “不去管他,凡事我自己负责,你认不认识?”   “地方我是认识,不过没去过,那儿也没熟人!”   “要熟人于嘛?我们又不是去攀亲家!”   “冷姑姑!那是个吃人的地方,要是没个熟悉的人带着,很可能会叫人坑了,您一定要去,我就找到刘叔叔带路好了,他是此地的地头蛇!”“刘叔叔又是什么人?”   “他叫刘志远,是通达镖行的镜头,也是我爹的把兄弟,人很靠得住!”   冷寒月笑道:“靠不住也没关系,我倒不怕他把我们给卖了,不过有个识途老马带着也好,你去通知他一声,可别给水叔叔知道!”   小云很快把刘志远找来了。他二十来岁年纪,一付精明的样子,冷寒月已经化装成个少年男子,刘志远很识趣,拱手笑道:“冷兄!兄弟刘志远,听说吾兄有兴作风月小戏,兄弟敬为前导!”   冷寒月装成男人后,居然很潇洒,抱拳一揖道:“兄弟冷梅,有劳刘兄了!”   这是打个招呼,告诉对方自己改了名字。刘志远何等精明,早知其意一笑道:“到那种地方,用真姓名的很少冷兄既不愿透露身份,干脆将姓名额倒,改为梅冷的好!”   冷寒月知摇头道:“不!兄弟并不是真心要去玩,而是想去探查一些事情,用冷这个姓,较易引人注意,所以不想更换,请刘兄见谅!”   刘志远笑道:“原来如此,那兄弟冒昧了,我们要上那一类的书寓去,冷兄有腹底了吗?”   “兄弟不知道书寓还分几种?”   “一种是高级而知名的,往来都是达官员臣富商王孙,一种是高级而不太知名的,往来都是些斯文中人,还有一种是中级的,一般寻芳客都爱上那儿去,至于那些贩夫走座之流去的地方,则是真正的流驾,品流最杂,冷兄要找怎么样的人,就到那儿去!”“都是在一起吗?”   “是的,在一个地区内,不过分成几个区而已!”   冷寒月想了一下道:“那就先到斯文一点的地方上。我想找两个身价奇昂,架子特别大,不轻易见得着。而生意又不错的粉头,个知可有这样的人?”   刘志远怔一怔道:“冷兄这个条件倒是开得怪,身价高,架子大的粉头,生意就不会好,谁会花钱去买白眼!”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有没有这样的人?”   刘志远笑道:“冷只还真说着了,两年前来了一对姐妹,寄寓寒芳阁,姐姐叫冷冷,妹妹叫冰冰,这两姐妹年纪都已二十七八了,长得不过是中上之姿,可是对人却冷冰冰,全如其名,索价可真高,找个茶围就是几十两银子。据说她们是书香出身的大家小姐,因为家道中落才落迹风尘,所以架子特别大,客人对她们言语礼貌稍欠,立刻就拂袖而退!”   冷寒月目光一亮道:“刘兄去过吗?”   “兄弟是为了好奇,化了五十两去打了次茶围,结果只谈了一会儿工夫,换了几个白眼,以后再也没兴趣了!”   “她们那样子做生意,还有人登门吗?   “生意勉强可维持,去的都是老头子听说她们的文才不错,论诗谈文颇有两下子,兄弟不善此道!”   “好!我们就拜访这两姐妹去!”   “冷兄,你要探听的是江湖上的消息,就别上那儿去白化钱了,那儿探不出什么新闻的!”   “各有所求不同,也许这两姐妹本身就是大新闻!”   刘志远只管带路,自然是以冷寒月的意思为主。小云也装成书童的模样,跟着去侍候了。   风月场所,集中在教坊里,倒是很热闹,除了林立的书寓之外,还有着许多附设的行业和小贩,他们三人乘了辆华美的轻车,由刘志远执留驾车,小云跨辕,冷寒月一个人坐在车上,颇有贵家公子之风!   车子到了冷芳阁前,竟是一家颇大的宅院,驾车直进庭院,在内堂前才下车,居然已经有一辆车子在了。   毛伙过来招呼,因为刘志远是教坊中的常客,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毛伙陪笑道:“刘爷!可真难得,今天又盼到您的大驾了,去年您老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光临了,两位姑娘可一直盼您呢!”   刘志远笑道:“你别说鬼话了,两位姑娘一直给我尝白眼,还会盼我吗?”   “这可是天地良心,那要怪您刘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两位姑娘可不比这儿一般的姑娘,她们是大户小姐出身,相当自尊,您拿她们当粉头儿取乐,她们自然要还您白眼了,这还是敬您是位大英雄,要是别的客人,她们早就摔袖子走人了!”   刘志远道:“这么说倒是我唐突佳人了,今儿个我带了位朋友来,这位冷公子可是斯文中人,不会像我这个老粗那么唐突,你告诉两位姑狼可别再乱加白眼了!”   “那怎么会呢!姑娘们自有分寸的,二位请上西厢房用茶,小的即时通知二位姑娘去!”   把他们引到西厢,陈设倒是十分典雅,悬的字画,居然有一半是前人真迹,一半也是当代名家手泽。   冷寒月很注意,尤其是那些当代名家,无论是书法或画,却是真正有功力的,绝非官大或浪得虚名之辈,乃一笑道:“此二妹不俗,倒是值得深交一下!”   小婢奉上了两杯香茶,小云接了过来,放在冷寒月面前;冷寒月道:“云儿,你出去跟两位小妹妹玩玩吧!这儿可不用你侍候了!”   小云答应了一声,那个小丫头过来牵着她的手出去了,两个人都是十四五岁,长得也都很俊俏,小云还装着有点不好意思,冷寒月道:“去吧!别装出这份假正经了,在家里你还不是跟那些丫头们整天鬼混,还偷吃人家的胭脂呢!这会儿又来做出这付假道学了!”   小云红着脸被拖着走了,冷寒月在茶盘里排下一对小金锭子,每个都是一两重的,算是打赏下人的外赏,一两金子拆银二十两,这是很豪华的出手了,毛伙连连称谢,另外叫仆妇收了去!   刘志远喝了两口茶,见毛伙还是站在一边侍候着,那表示姑娘们一时还不可能前来,忍不住道:“怎么,两位姑娘还不出来,冷公子是从京师来,见多识广,他也只是慕名而来,你们可别在他面前搭架子!”   毛伙连忙道:“刘爷,您可真冤征人了,两位姑娘一听说您来了,心里好生高兴,吩咐一定要留您下来,可是偏偏先有客人来,是已经退致的林太师!”   冷寒月道:“林太师,莫不是林时雨!”   “是的!林老太师是前年退致的,去年到了此地,对两位姑娘颇为欣赏,三五天总要来一次的!”   冷寒月道:“林老头儿官做得不小,但政声却不怎么样,他是被弹刻下台,朝廷念他为官多年,不忍革他的职,才叫他提早退致,这种人不理也罢!”   毛伙道:“冷公子,您可以这么说,但咱们姑娘却不能这么想,上门的都是衣食父母,何况林太师还真肯照顾她们,一年来上上下下化了两三万银子!”   冷寒月冷笑道:“他倒真有钱,在京中刮够了民脂民膏;跑到此地来充阔了!”   毛伙汕然地不敢再说,幸好这时门帘上掀,仆妇引进一双丽人,她们的服妆淡雅宜人,刘志远说她们貌仅中姿,那是庸俗的看法,实际上她们的相貌清丽,别具一种典雅的神韵!   毛伙连忙道:“二位姑娘可来了,刘爷在这儿等得不耐烦,开始抱怨了!”   年纪较大的冷冷道:“那是难怪的,嘉宾远临,做主人的却迟迟不来款客,实在太失礼了,不过妄身等寄身在这个行业,总有点苦衷,刘爷是大英雄大豪杰,总不好意跟我们一般见识吧2”   刘志远道:“给你这一说,脾气是发不出来了,却有点脸红,刘某只是个穷镖客而已!”   “刘爷这个镖头可不穷,仗义疏财,江湖行中,人人称道,姑苏的一些苦哈哈们,谁没受过刘爷的好处!”   刘志远微微怔道:“你们倒是打听得很清楚!”   “妾身们身在风尘,却最敬慕江湖中的侠客豪杰,刘爷的种种,妾身闻名久矣,只可惜刘爷来过一次,就没再度光临过,叫妾身好生切盼!”   冷寒月一听眼光更亮了,她知道小云找来的人,必然是水文青的朋友,这个刘志远,也一定是他设在姑苏的负责人,所以才那么慷慨大方到处化钱交朋友,为的是深入各阶层,以维持消息灵通,而这两姐妹居路特别注意刘志远,显然也是有心人。   因此一笑道:“好了!别再怪来怪去了,刘兄对两位倒是未能忘怀,只因为他的那些朋友都是江湖中人,放荡不局,不敢带来唐突佳人!”   刘志远道:“可不是吗?所以冷公子一到,我立刻就带到你们这儿来了,—前度造访,我总算知道了一下二位的取客之道,差太多的客人,我可不敢带了来!”   冰冰笑道:“我们姐妹虽然挑客人,但是您刘爷带来的客人却不敢得罪的,因为刘爷是我们最心折的人!”   她们姐妹俩招呼两个客人坐下,立刻就吩咐送上千果点心,同时旁边还设下了酒席,招待得十分殷勤。   冷冷坐在刘志远身边,情形却不像刘志远说的那么冷漠,斟酒布菜,嘘寒问暖,竟是非常亲热,有时也给他一个白眼,但那是在刘志远的举动太过轻薄之后,而且这白眼还是媚眼的成分居多,欲迎还拒,分明是打情骂俏。   倒是坐在冷寒月身边的冰冰老实多了,但也不是冷漠,只是较为规矩,不过这妮子也相当会作怪,在桌子底下,总是偷偷地握一下他的手,捏一下他的腿,以示亲热!   刘志远哈哈大笑:“前后两次,待遇何如天壤,二位何以今近而昔远,相去千里之遥!”   冷冷道:“上次刘爷来,我们姐妹刚好为了点小事烦恼,辞色上对刘爷冷淡了些,刘爷就绝足不来了,我们还敢吗?”   刘志远的嘴巴是不饶人的,笑着道:“我还以为是真的蒙二位青睐了呢!原来只是不敢发脾气而已!”   冷冷轻轻地打一下他的手背道:“刘爷!您说话可要凭良心,我们姐妹是不惯于轻狂,可是知道刘爷喜欢这个,不习惯也得勉强巴结,刘爷也该知道,我们姐妹几曾这样去巴结人的!”   冰冰也道:“是的,刘爷说这话简直该打,刚才滚蛋的那个林老头儿,在姐姐身上化了几万两银子,姐姐连手都没给他摸一下,现在姐姐这样子对刘爷,刘爷还要说风凉话,不太叫人寒心吗?”   冷寒月笑道:“这是刘兄的不是了,冷芳阁中的一对姐妹花,原是以冷艳而著称的,她们是枝头寒梅,孤傲标世,不屑于桃李争春,而只让雅士折瓶清供,刘兄以庸俗脂粉视之,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冷冷苦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庸俗胎粉,是冷公子说得我们太好!”   冷寒月道:“不!二位的文才过人,冷芳二艳之名,我在京师就已远闻,所以一到姑苏,就急着来拜识了!”   冰冰道:“冷公子的尊上在京师那一部得意!”   冷寒月道:“我可不是官宦子弟!”   “冷公子又骗人了,在敝姐妹这儿来往的客人,只有官府中人,冷公子若不是宦家子弟,不会知道我们!”   刘志远笑道:“冷公子的家里的确没做官,不过跟皇帝走得很近,做官的只怕巴结不上他!”   冰冰道:“那一定是官家的亲戚了!”   冷寒月微笑道:“也谈不上亲谊!只是我家在皇帝面前比较说得上话而已,但一定要问我家是做什么的,我可说不上来,也无法解释得清楚,二位若是不信我的话,倒是不妨问问那位林太师!”   冷冷笑道:“不必问了,那个老头儿死缠着不走,正叫人心烦,门上说京师来了二位,林老儿一听有位京师来的冷公子,就急急地走,可见府上必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们可遇上贵人了!”   冷寒月笑道:“他敢不走吗?他才六十岁,位居一品,至少在十年内,还是兴致官场,我家在皇帝面前只说了几句话,就乖乖地叫他远离京师。当然,我们跟他并没有私怨,也不会随便说人坏话,总之——算了,别提这老头儿了,我们还是喝酒行乐的好!”   于是筋筹交错,相互欢饮起来,冷寒月这时才表现出她王孙公子的卓群不凡,射迹行令,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调起乐器来也件件精通,但那一双姐妹也都不弱,每样都能巴结上,甚至于刘志远也不含糊,处处没落人后!   这使得冷寒月十分惊奇,连冷氏姐妹也对刘志远另眼相看,冷冷笑道:“刘爷!奴家到今天才知道,您可博学得很,肚子里的学问大着呢!”   刘志远微笑道:“我虽不是世家子弟,但从小可也是财主出身,只因为父母死得早,我自己不务正业,把一大片家财都化在交朋友上了……”   冷寒月道:“刘兄太谦虚了,保镖也是正业!”   刘志远微叹道:“可是在一般人心目中,只有读书做官才是正途,保镖是亡命的行业!”   冷冷道:“那是世俗的看法,刘爷是非常人,自然不会对这些世俗之见在意的!”   刘志远大笑道:“冷冷,你倒是我的知己,老实说,以我的自信,科场博一举并非难事,再有我的家业,求个一官半职也没多大问题,但我并不后悔我选择了江湖,一剑随身,快意恩仇,到处有朋友,何等自在逍遥,比那些三更灯火五更鸡,卑恭屈膝承上意的官儿们强!”   冷寒月也笑道:“刘兄此言大获吾心,寒家不入仕,也是为了这个原故,我要做官,一品可期,可是一品大员的升降褒贬,凭寒家一句话也能作五分主,那个官儿干了又有什么意思!”   冰冰笑道:“二位是非常人,可以有些非常的胸怀!”   冷寒月道:“你们姐妹也不平凡呀!”   冰冰道:“我们这个身份,也只有听听而己,但是我们听得多,见得多了,对二位的高超胸襟,只有羡慕与博敬,做人要做到二位这样才有意思!”   一顿酒喝了两个更次,大家都有几分酒意,却没有一个人醉,冷寒月道:“今宵已尽欢,我们要告辞了:”   冰冰道:“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以为作竟夕之欢呢!人生苦短,欢聚不易!”   冷寒月笑道:“不!这样子最好,留不尽之欢,再聚才有意思,这次乐完了,下次就无聊了!”   冷冷道:“我的还能再见到二位吗?”   冷寒月笑道:“当然能,我在姑苏还有几天逗留,这次是来探访家姐的!”   “令姐住在此地吗?”   “她不住在这儿,只是生了病,到此地一位名医处就医,过两天她的病好了,我要伴送她回去,但刘兄可是常居此地,你们相聚的时日还长!”   刘志远笑道:“上次我是在这儿碰了钉子,吓得不敢再来,今天蒙令姐妹盛情款待,我会时常来的!”   冰冰落寞地道:“那也是来看姐姐,我就没人理了!”   冷寒月笑道:“远观如卿者,该不会把人生聚散看得太重了,何况我是闲人,把家姐送回京之后,说不定又摸来了,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在,我也舍不得不来看你的!”   说着拉着她的手,纳入一对明珠道:“若说这是缠头,未免太冒渎二位了,客中不便,以此留作个纪念吧!”   这一对明珠大如雀卵,耀眼生辉,每颗总在万两价值,冰冰只淡淡地收了起来道:“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公子在姑苏一日,我们就闭门谢客一日,专候二位!”   冷寒月笑道:“那敢情好,不是明日就是后天,我一定来邀二位,咱们出去玩儿。也许到杭州西于湖上去盘桓一阵,苏杭近在咫尺,不去一趟太可惜了!”   冰冰喜道:“冷公子,我是个实心人,你可别说了不算,哄我空欢喜!”   下人把小云跟那个小丫头小梅也找来了,这两个小鬼玩得很高兴,脸上又是汗又是泥的,小梅拉着小云的手,一付不舍之状。   大家上了车子,依然是刘志远执誊,一直来到寄寓的客栈,刘志远才道:“本来在下应该告辞了,可是一路都有人盯着,兄弟只好也进去坐坐!”   冷寒月笑道:“固所愿也,不敢情尔,刘兄注意到了?”   刘志远微笑道:“我自己不必注意,我有的是朋友,他们会代我注意的,有一批人,轮流交替跟踪,朋友递暗号给我了,不知是何方神圣!我请朋友注意了,反过来盯他们的梢,不久之后,必有回报!”   “那我们就进去等候消息吧!我还有个同伴水文青,刘兄想必是认识的!”   刘志远笑笑,没加否认,三个人一起入内,到了上房,那是栋独立的院落,水文青迎了出来,先跟刘志远握手道了寒喧,然后才笑道:“你们玩得高兴吗?”   冷寒月道:“高兴极了,文青,你知道我们上了那儿?”   “我当然知道,刘兄是我的好朋友,你要上教坊去,我去了怕你扫兴,才央求刘兄陪你去的!”   “我也知道是你安排的,小云这小鬼不会随便找个人来的,我们此行大有收获!”   水文青道:“我知道你们去找了冷氏双艳,这两个妮子颇塔玩味,我这几天就是在注意她们!”   冷寒月有点扫兴地道:“原来你已经对她们注意了!那我们这一去不是打草惊蛇,破坏你的计划了?”   “这倒不会,我正想找个机会深入一下,否则我就阻止你们前去了,此行收获如何?”   冷寒月道:很多!第一,我跟她们握过手,发现她们身上虽然丰润,手指却瘦可见骨,那是用劲握剑之故,而且她们虽曲意逢迎,神情却带点勉强,那是一种不甘下人的委曲;第二,我临去时馈赠一双明珠,价值万金,她们虽是接受了,却并无喜色,证明她们不是淘金娘子!”   水文青笑道:“你发现就这么多?”   “我只能发现这么多,也许刘兄能发现更多一点!”   刘志远苦笑道:“兄弟惭愧,只能从她们的态度上找出一点破绽,上次她们对我冷若冰霜,这次却一转为热络,大概是开始对我注意了!”   水文青道:“这已是个了不起的发现,刘兄在此地的掩护身份做得很好,她们若非有所图,就不会对刘兄十分注意了!”   刘志远道:“可是兄弟的工作是注意姑苏一切可疑的人,这一对姐妹来此两年多,我没发现她们的可疑。她们倒反而注意上我,这也够惭愧的了!”   水文青道:“但刘兄究竟也不是无知无觉,平时对这对姐妹的资料搜集已十分详细,使兄弟来到此地后,有所依循,这一点就相当可观了!”   冷寒月忙道:“文青,你说说看,这一对姐妹究竟有什么可疑之处!”   ----------------------------------------   天马 扫描,神龙令主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08

第 七 章  寒山恶斗 尸横遍野  尔虞我诈 险机四伏     水文青道:“第一,她们故意冷淡其他的客人,却又有一批客人经常去捧场,这批人不是失意的政客,就是当权而又地位不太稳的人,他们都是天府所要网罗的对象!”   冷寒月忍不住道:“天府要这些人干嘛?”   “这一批人都是长袖善舞之辈,天府如果要独揽大权,这些人就是最佳的班底,将来天府如果得势,把一批受控制的人放请要津,就可以把天下运用在手了!”   “岂有此理,这批人非贪即墨,没一个是好东西,天下人了他们的掌握,岂不苦了老百姓!”   水文青一叹道:“老百姓无时不在苦中,只有大苦与小苦之别而已,小苦仅堪温饱,大苦则不免饥馑,但那些善良百姓却只有逆来顺受而已,我们努力的目标,就是使老百姓少受点剥削,免于大苦而已!”   冷寒月有点讪然道:“我父亲没有尽到善保百姓的责任,没有给他们良好的照顾,他自己也经常这样自责!”   水文青笑笑道:“他能够这样想,有此见识,就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了,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实际上是你祖上留给他的基业就不好,他登位之后,已经颇有建树,惩治了不少贪墨的大员,举拔了不少清廉能臣!”   “但是仍然有一半的贪官污吏,活跃于朝庭之上!”   “这也没办法,他不是不想做好,实在是力有未逮,他虽是天下第一人,却也不能无缘无故,凭自己的好恶而任意办人,一切都要讲证据的,可是那批人成群结党,势力太大,蒙蔽了他的耳目,所以他才在三厂之外,另外成立了我们这个机构,赋予我和你表哥莫大的权力,就是要使耳目灵敏,弥补内政之不足,惭愧的是我们表现不佳,没有真正的尽到责任!”   冷寒月笑道:“你也别大谦虚了,父亲对你们的工作已十分满意,实在是天下太大,败类太多,你们也不可能凡事都知道的,父亲曾经要你们扩大编制,好多做点事,表哥倒是很高兴,但听说是你坚决反对!”   “是的,我不主张扩充,因为我们这个圈子是相当机密的唯其少为人知,我们才能做事,编制一大,人一多,就难以守密,弄得人人皆知,别人就会防备我们,反面探不到消息了再者,我的人都是我自己挑选的,心性行为我都经过考核,是我绝对信得的,若是编制一大,用人必滥,总难免有不肖之徒渗了进来,那时我们就成为另一个厂卫,是害民而非保民了第三…”   冷寒月笑道:“好了,上一个才说了第一点,现在又来二三四点,把人都听乱了,你这方面的事我不想多知道,你还是说那两姐妹可疑的第二点吧!”   水文青也笑了道:“她们可疑之二不在她们本身而在诸葛龙身上,诸葛龙自从江上一战,字文兰身死后,居然对我们放弃了追踪!”   “那是他吓破了胆,不敢再追下来了!”   “不可能,天府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有的是人手,他们不会就此罢手的!”   “因为我们已经泄漏目的地是姑苏,他们在姑苏另外有人,可以就近追索,不必再跟上来了!”   “冷芳双艳就是他们在姑苏的人员了?”   “这点已可圈定,只是不知道她们的地位如何?不过我相信她们很重要!   “她们会不会是玄冰宫的两位官主!”   “也非常有可能,因为她们所取的两个花名,冰冰冷冷都与玄冰有关!   “这个推断太不切实际了,她们如要掩饰身分,就该取今完全无关的名字才对!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水文青一笑道:“也不尽然,江湖武人的心理总不肯掩名埋姓,即使为了不得已而易名,也得带上点关系,像你以冷梅的化名去逛书寓,不也是同样的心理吗?”   “还有第三吗?”   “有的,你今天易钦而男装前往,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她们居然没发现,便证明她们的江湖经验太缺乏。玄冰官主在关外的地位虽高,却极少走动江南!”   冷寒月有点不服气道:“我以为很象了,居然会有那么多的破绽,你倒是说说看!我那些地方不象了!”   “你的耳上有孔,那是悬耳环的!”   “京中大家子弟穿耳孔的多得很!”   “那是一般的纨绔子弟,你却是以冷家庄的子弟身份前去冷家子弟不会做这种无聊事!”   冷寒月只有咬咬牙道:“还有吗?”   “有的,你前胸太挺,皮肤太嫩,腰杆儿太细,屁股太圆肌肉没有劲,身上还带着一股香味,喉下没有结,稍微有点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女的,那两个宝贝居然毫无所觉,证明她们不是风尘中混的!”   “她们本来就不是,她们说是宦门千金!”   “高张艳载两年,虽不至门庭若市,可也是门前客不绝若是还混不出一点见识,她们就是两头猪了,除非这两年她们根本不在混,还是过着以前的生活!”   冷寒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道:“以前我在京师时,也曾化装过男人去逗逗八大胡同的姑娘们,还没出岔子!”   “我相信你去逗的都是些清倍人,小姑娘,要是换个老练的,绝对瞒不过她们的!   冷寒月笑而不言,显然水文青把她料透了,也只有水文青可以挑她的毛病,别人面前,她是不肯服输的。   顿了一顿,她才问道:“以后你作何打算呢?”   水文青道:“既知狐穴,自然就是捉狐去,不过,假如她们真是所谓的玄冰宫主,恐怕不太好捉,玄冰宫技艺非凡,从那个字文兰身上可知一般,她们自然更难对付。”   冷寒月傲气又上来了,冷笑道:“我倒不相信,我一个人斗她们两个给你看看!   水文青道:“寒月!我倒不是说你不如她们,而是玄冰宫的技艺有很多未为人知,咱们可以把她们进出来,在外面逼出她们的真相!”   “这倒可行,但是如何要她们出来呢?这两个妮子从不过堂差的!”   刘志远笑道:“那可能是沾了冷公子的光,冷公子跟她们订了约,说要带她们出去玩玩,她们都没反对,就利用这个机会将她们哄出来吧!   水文青笑道:“这个办法好,她们从来也没出过堂差,既然答应了你们的约会,可见冷家庄的身份使她们大感兴趣。   冷寒月说道:“也许她们真的是为了冷公子!”   水文青道:“我保证绝对不会,你在女人中固然是绝色,但是长在男人身上,却嫌脂粉气太重,不是风尘中人托终身的对象,除非她们是别有用心!”   冷寒月也知道自己在人情世故上太嫩,多说了徒增自己浅薄而已,水文青把计划细说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冷寒月仍是男装,由刘志远作陪,带了小云,到了冷芳阁,那两姐妹居然已经起身了,而且梳洗整齐,等着他们出去!   冷寒月笑道:“昨夜匆匆,我未曾约定好,今天特地一大早来,想不到你们居然准备好了,难道你们能未卜先知?”   冰冰笑道:“我们那有这个神通,只是一片痴心而已,我们说过,在公子未离之前,天天都闭门谢客恭候,所以从今天一早开始,就梳妆准备着,到底公子没让我们太失望,一早就来了”   冷寒月笑道:“好!好!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今天我们出去玩玩,大家上那儿去呢!”   刘志远道:“冷兄不是说要往姑苏台去一访馆娃宫遗迹一吊西子吗?”   冷冷立刻反对道:“哪儿只剩下一片废墟,事隔两三千年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我们上寒山寺进香去!”   争执了一阵,冷寒月道:“寒山寺就寒山寺吧,反正我儿都没去过!   刘志远答应得很勉强,两个女的相视一笑,冷寒月也在中暗笑,她知道两个女的必然在寒山寺有了布署,便也暗暗服水文青设想周到,把一切都料定了。   由街上雇了二辆车子,出门前,刘志远道:“我得找人送个信去,因为冷兄说要上姑苏台,我叫人准备了酒菜送到那儿去,现在换了地点,我得吩咐他们改送去!”   他掏了五两银子,叫了个闲汉来,吩咐了一阵,那个闲汉立刻说走了。他们这才上车。   冷寒月带了冰冰坐一辆车,小云跨辕,另一辆车上带着个小丫头,就是昨天陪着小云玩儿的,叫小梅,刘志远一直显得心不在焉,冷寒月却放心得很,因为她已发现那个车夫就是水文青改扮的。   送信的闲汉没完成任务,走到一半,就被人硬架着到一间屋子里绑了起来。   这一切都落人一批人的眼上,他们却不动声色,也没人去搭救那个闲汉,因为他原是个不相干的人,也不真指望他能把口信送到,水文青办事是十分稳健的。   寒山寺因古时高僧寒山和尚而得名,也就是与拾得和尚并称为和合双仙的那一位,为了附会传说,寺中自有许多古迹,冷公子学识渊博,就着那些古迹,把往事握握道来,十分动听,使得两女的异常倾倒,连刘志远都钦佩异常,笑着道:“冷兄虽然来自京师,却比我这土生士长的还精熟地理,实在使兄弟佩服!”   冰冰笑着道:“冷公子是读书人,见闻自然比我们强多了,对了,冷公子如此高才,想必早已高中了!”   冷寒月一笑道:“你是说功名?那可很抱歉,在下到现在一领青衿,仍是个正一品的老百姓!”   冰冰道:“那怎么可能,冷公子这么好的学问!”   冷寒月笑道:“我读书全为兴趣,像这些山川地理掌故传说,也只是游戏文字,算不得学问的!”   刘志远笑道:“冷兄不必在科场上去求功名,他的功名是天成的,无须钻营!”   “那一定是世袭的公侯了?”.刘志远道:“公侯算什么,就算一等公爵,见了冷兄也得垂手请安呢!”   他没有吹牛,正是暗点出冷寒月的公主身份,这是有意的,要看看对方对冷寒月知道多少。   但冰冰却会错了意,笑道:“那只有一家,冷公子一定是冷家庄的人!’”   冷寒月哦了一声道:“你们也知道冷家庄2”   冷冷连忙潭:“我们那里知道,只是京中有几位厂卫老爷,他们在口中常提起冷家庄!”   冷寒月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冷家庄的人都是官家的亲信近卫,虽然无官无级,但是见官大一级,权力大得很!”   冷寒月冷笑道:“这几个人大多话了。我家的事是绝大的秘密,不容随便谈论的,是那几个人,我回京后要好好地办他们!”   冷冷忙道:“这是妹妹多嘴害人了,他们只是随便谈谈,而且我们姐妹的嘴很靠得住,不会随便说出去的!公子就不要追究了!”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我也知道你们是不会说出名字的,不过这件事实在不可原谅,我回去后会找司徒平!”   冰冰问道:“司徒平又是谁?”   “锦衣尉指挥使,三厂的总领班!”   冰冰道:“这位司徒大人好象也不是最有权力的人吧,我听那对位老爷口中也提到司徒大人,言下并不恭敬,他们口中,似乎一位曹总监才是最有力的人!”   冷寒月道:“不错!曹正琳是三厂的实际负责人,但他只是个太监,只管官中的提调,因为他按照本朝朝律,不准出宫,对外仍是司徒平总领其事!”   冰冰微笑道:“冷公子说得不对吧,若是曹公公不准出宫,他怎么上姑苏来,而且还到过我们那儿?”   “什么!曹正琳出来了?什么时候?”   “前两天,是由几位厂卫老爷陪着一起来的,冷家庄的事,也是由他们说的,因为他们对冷公子十分注意,到我那儿问长问短,最后才判断公子是冷家庄的人!”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好啊!曹正琳这老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私自出宫离京不说,还敢干涉我的行踪了!回去后我绝不放过他!”   冰冰低声道:“公子,冷家庄和曹总监之间,究竟是谁的权力大些!”,“你问这个干吗?”   “因为那位曹总监对冷家庄好像并不买帐!他这次来,也是找公子麻烦的!”   “笑话!他敢找我的麻烦?”   “他的目的不是找公子,而是找公子的姐姐,他们说公子的姐姐叫冷寒月,专门跟他们捣蛋,他们就是来对付你姐姐的,公子还是小心些!”   刘志远看了冷寒月一眼道:“冷兄!这倒是不太妙,看来还是知会京中一声,多派些人手来!”   冷寒月道:“用不着,曹正琳如果敢对我们出手,他就活得不耐烦了!我们姐弟联手,还会怕他们!”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他们人多!”   “人多算什么,家姐的一把刀就足够令他们胆寒了,何况还有刘兄!”   “在姑苏地面上,兄弟还可尽力,但是在路上,兄弟就无能为力了!”   “刘兄难道不能派人护送一阵子?”   “这个兄弟未曾奉令,不敢擅自作主,因为兄弟的职务是驻守此地……”   “没关系,事起非常,刘兄也不妨从权一番,家父那儿,敝姐弟自然会替刘兄解说的!   刘志远显得很为难地道:“也只能如此了,冷兄,老曹既有不利之心,咱们还是别在外面玩儿了,放着令姐一人在客栈中,那可不太妙!”   “那儿不是十分秘密吗?”   “厂卫中耳目众多,那儿以不是十分秘密了,兄弟早上还接到报告说,客栈附近,有不明身份的人徘徊,看来是他们的眼线吊上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   “兄弟没有想到曹监会自己下来,若以姑苏的那些人,兄弟相信安排的人手足够应付的了!所以才没有打扰冷兄的游兴,那知会有这种事呢,当然这也怪兄弟疏忽,居然漏掉了这种大事!   冷寒月道:“这也不能怪刘兄,老曹那人何等狡猾!他的行踪何等保密,连他私自离京,家父未曾知道,当然更怪不得刘兄了。对不起,冰冰,你告诉我的事十分重要,我可要回客栈去了!   冰冰装做讶然道:“那曹总监如此厉害吗?”   冷寒月道:“我们各司其职,平时谁也管不了谁,我若抓住他的把柄,自然可以整他,但就怕他乱来……说来真扫兴,原想好好玩一天的,全给他破坏了,只要我回到京师,就有他受的了!”   刘志远一叹道:“冷兄,恐怕还是动不了他,因为我们没证据说他私出京师!”   “冰冰姑娘可以作证的!”   冰冰道:“冷公子,我自然可以作证,但是有用吗?我只是一名歌伎,说出来的话有人相信吗?”   刘志远道:“何况他是太监,说他会逛窑子,岂不是徒招人笑话吗?”   冰冰红了脸道:。“刘爷说得我们太不堪了,我们虽在风尘,却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   刘志远道:“那是我失言,不过这总是风月场所,太监是不会涉足的。”   冷寒月道:“他如不来惹我就罢了,只要他惹上我,总有办法扯他出来的!”   刘志远道:“他纵使要对付冷兄,也不会自己出面,必然是派他的手下人来!”   “那也没关系,我知道是谁,总不怕他赖掉,明里不行来暗的,启动我冷家庄的力量,不信斗不过他!”   冷芳双艳的脸上略有喜色,似乎已达目的,冰冰道:“公子,别的都别说了,还是快回你们客栈去看看令姐要紧!   冷寒月道:“正是!我们得赶快回去,冰冰。由于路上恐怕会有危险,我不陪你们走了,你们自己回去,反倒安全些。   刘兄,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山门,小云去把文水青驾的车子叫来了,上了车子。冷寒月把话一说道:“她们是什么意思?”   水文青微笑道:“还不是驱虎吞狼之计。曹正琳在京中根本没来,他们故意说成那样子,无非是叫冷家庄跟曹正琳起冲突,把老曹弄垮了,他们好接手!”   冷寒月一笑道:“我想也是这个作用,那么他们不会对客栈里下手了?”   “那倒不一定,不对客栈下手,也一定对我们下手,不过你放心,他们对你这位冷公子必然会手下留情的,因为要你回去作证,对付老曹呢!倒是客栈那边比较危险,他们一定要杀死冷寒月!”   “那可怎么办?”   “冷寒月不在客栈里,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可是那儿是你的人员。受了折损可不好?”   “不会有折损的,我已经叫本城兵马司带了兵马在那儿等着,他们不敢公然造反行动的!”   ‘哪些人都打着厂卫的招牌,兵马司敢惹他们吗?”   “有了我的指令就不同。我以玉琳的手令正式通知兵马司。   他们的厂卫招牌就亮不出来了,倒是我们这边要小心,你看,他们已经来了!”   在山道上冲来了一信骑士,个个都是厂卫装束,刘志远道:“这是真正的东厂部员,莫非老曹真跟他们有勾结!”   冷寒月脸色一寒道:“管他是谁,杀无效!”   用力一踢马股,驱车真迎了上去!   刘志远却不安地道:“冷兄!他们穿着官服,如若杀了他们,确是有所不便;兄弟的身份只经水兄一人认可,以后就无法在此容身了!”   冷寒月道:“你不是有护国侯平南大将军常玉琳的手信吗!   拿着这个就没有关系了!”   刘志远道:“那只能摆脱官方的查究而已,可是兄弟的身份却要公开,以后办事就不方便了!”   水文青一笑道:“刘兄!对方已经注意到你,可见你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了,因此也无须诸多顾忌,只要不太招摇就没关系,兄弟邀请刘兄与一般朋友帮忙,没有正式的授职,已经感到很委屈大家的,断不能叫各位再受官中的拘束!”   刘志远忙道:“水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们追随水兄,可不是为的富贵!”   水文青道:“我知道,我邀来的朋友没有一人是志在富贵的,我们也不是在形成一股势力,而是凭着良心来照顾百姓,摘奸拔伏而已,但是兄弟必须要给各位充分的保障才能使各位放手行事,那几个东厂的厂卫虽然身隶官衙,实际上已为天府所收买,已为奸贼所利用的工具,刘兄尽管放心出手好了!”   刘志远道:“有水兄这番话,兄弟自当放手一搏了!”   说着车子也到了马队前面,那群人本来要拦路的,见势子太急,只得让了开去,可是他们中间有人一扬手,却射出了大片的暗器。   他们惯以行动。反应迅速而确实,若是兜转马头来追赶,很可能有一段时间才能追上,而且到了大路上,他们也恐有不便,他们的意思也是想在山道上解决,而且越快越好,以便有刘志远的帮手追来。   暗器是淬了毒的,他们攻击的对象是马匹,连水文青都没想到,马匹中了暗器,却是一片柳叶飞刀,两匹马只跑出了十几丈,随即毒发屈腿倒地,还好水文青把车子刹住了,没有被拖倒,他轻声道:“你们先出手,除恶务尽,他们还没有认出我,我在一边守着,扑杀其余,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冷寒月最是心急,她的宝刀好在刘志远带来了,藏在座板底下,这时已取了出来。飞身掠出,迎面一片寒光。   前面那骑士也正好策马赶来,他们似乎还想做作一番,叫明了再动手,但冷寒月却从不理这一套,她学的武功也是抢先机,身在空中,一式六月飞霜已凌厉无比地发了出去,领先两名骑士连兵刃都未及拔出,就被扫斩成为六截,残尸摔倒下来。   其余的骑士都吓着了,纷纷勒马止住前奔,而且一个个全跳下了马,拔出了兵器,慢慢包围上来!他们似为冷寒月的刀光声所夺,行动都十分慎重,冷寒月却抱刀冷然而立,目视着他们一脸不屑之色。   刘志远这时也跳了下来,那群人中有人认得他的,立刻道:“刘志远,你们竟敢杀害朝廷命官,你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刘志远不习惯这套官场问答,冷寒月却听多了、冷冷地道:“人是我杀的,找我说话好了!”   那其中一人道:“找你也行,阁下虽然出身冷家庆,却也没有随便杀人的权利!   冷寒月哼了一声道:“你们知道我是冷家庄的!”   那人道:“东厂耳目遍及天下,鲜有不知之事!”   “很好,你们是东厂的,也该知道冷家庄是什么地方,我叫冷梅,冷秋水是家父。你们找个能说话的人出来!”   冷秋水是冷家庄的最高负责人,身份很特殊,那人虽然知道了冷梅的身份,但是经他亲口证实,仍是任了一怔,冷家庄的子侄很多,门人非亲即故,多半也是姓冷,但庄主一职,却是世袭的,冷梅既是冷秋水的儿子,而冷秋水据闻也只有一个儿子,他将来就是冷家庄主了,难怪他的架子那么大,伸手就杀人了!”   这汉子顿了一顿后才道:“我叫姚大朋,东厂大档头,奉曹总监命来姑苏公干!   冷寒月冷笑道:“在我面前别来这一套,你们在路上拦截我是什么意思?”   姚大朋道:“受上命所遗,请阁下多原谅!”   “受上命!难道是曹正琳要你们来对付我?”   “是的,因为令姐冷寒月一连杀死了本厂几个客座供奉,曹总监认为大失面子,亲自前来姑苏,下逾要擒下令姐弟去跟令尊理论!”   冷寒月知道他在说鬼话,却故意顺着对方口气道:“我也听说曹正琳来了,正想找他理论,他居然敢来找我们,他在那里!”   姚大朋道:“阁下要见他不难,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跟你们走,可没这么简单,说他在那里,我自然会去找他,问问他一再派人暗算我姐姐是何用心!”   姚大朋笑道:“阁下!总监可不是随便可见的!”   “笑话,曹正琳势力喧天,在我们冷家人面前,可摆不出架子来,我若不找他算帐,还懒得见他呢!”   “阁下,你还没弄清楚我的意思,总监要见你,可不是要你去见总监,他的口谕是绑上你去问口供!”   冷寒月勃然震怒道:“曹正琳敢这样做?”   “总监口谕如此,我们奉谕行事,请阁下多原谅,为免伤和气,还是请阁下放下兵刃,束手就缚!”   冷寒月道:“假如我不呢?”   “那就很抱歉了,阁下如果拒捕,我们只有动手了,那时兵刃无眼,万伤了阁下,责任可不在我们!”   冷寒月冷笑道:“你不妨试试看!   姚大朋道:“冷家庄虽然技业惊人,但你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这边却有十几个人呢!”   “我看到了,刚才我还宰了两个呢!”   姚大朋沉声道:“那时我还没下令出手,他们在猝不及防之下,才会着了道儿,现在已经打过招呼,动手时他们就没有顾忌了!”   冷寒月连说都做得说了,挺刀冲了过去,那一群东厂武士们也都围攻上来,刘志远怕她有失闪,忙也摇着手中的钢鞭迎上去,双方一搭上手,就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水文青虽然作过杀尽赶绝的吩咐,而这批武士们也似乎没有生擒他们的打算,出手就是杀着。冷寒月杀前两个人时太轻松,心中不免大意,及至杀上了手,才发现这批人身手不简单,要不是仗着刘志远的鞭沉力猛,为她照顾着,她很可能就被人家砍翻了。   搏战片时,仍然是混战的局面,姚大朋身边有两名汉子都还没下去,围攻的有十二个人,只有两个人受伤,一个被冷寒月砍了一刀,还在负伤而战,一个被刘志远鞭砸在胸前,断了几根肋骨,退下在一边休息疗伤了。   姚大朋在一边说风凉话,“冷家庄的技业确有过人之处,我这龙虎十二卫都是出自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你们居然还能支持这么久,只是你们的耐力能一直支持下去吗?”   但冷刘二人也很安心,他们还有水文青在一旁,目前能维持,他们就不着急,只要水文青一下来,他们就可是稳操胜券的。   水文青躲在车子旁,像个怕事的车夫,也没人去注意他但他却没有闲着,一面注视着姚大朋和身边的两个人,这三个人才是真正的劲敌,一面悄悄地吩咐小云。   小云受了嘱咐后,慢慢地有了行动,她到倒下的马匹身上,拔下了那些飞刀,一共有五、六把。   然后悄悄地射出了飞刀,她的手法很精,也不打招呼,出手劲疾,还专门招呼人的背后!   最绝的是她跟刘志远的默契很好,她的飞刀攻向那一个,刘志远的鞭也攻向那一个,对方光注意刘志远的鞭,忽略了她的刀,自然躲不掉了,刀没后背,刘志远跟着加上一鞭,砸烂了对方的脑袋。   一连解决了三个人后,姚大朋才发觉了,怒声喝道:“好可恶的小鬼,去劈了他!”   他身边一名提刀的汉子立刻抢出,对准小云就是一刀砍去,小云这时已经用飞刀解决了六名汉子,双手已空。对砍来的一刀慌了手脚,仓促后退,脚下不稳,一交摔个四脚朝天.那汉子见他如此不堪,心中戒意生疏,跟上去一刀直砍,口中还笑道:“小鬼,送你见阎王去吧!   那知道小云这一摔是故意的,对方一欺近,她双手齐扬.铮铮声中,袖中射出了一大片梅花针。   那是装在匣子里以机簧射出的一种暗器,劲力强,面积大,又在猝然之间,那汉子砍出的一刀被小云滚身躲开了,而那一大蓬梅花针却全钉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痛得双手抱头乱滚,刀也掉开了。   另一名汉子见状大惊,飞身挺刀过来,要去追杀小云,水文青却及时地射出了另一柄飞刀,刀是淬毒的,水文青的手法更奇,一下子从他的咽喉处钉进去,那家伙只冲了两步,就扑倒在地。   姚大朋最关心的还是围攻冷寒月这边,根本不知道他的两名得力手下已经被解决了,等到小云拾起了对方的刀,也加人战圈时,他才注意到地下的一对伏尸。   围攻的人只剩下五个了,这边的小云也插了进去,这小鬼的刀法很诡奇,她是以灵巧的身形,配合地堂刀法,滚身进攻,而且专取对方的背后,一个人被她砍断了一条腿,倒地不起。另两个被她逼得跳跃躲避,而冷寒月也杀红了眼,看见机会难得,又是一招六月飞霜,洒将出去。   这至威至杀的一招威力无伦,那两个人在空中被腰斩,成了四段残躲落下。   只剩下两个汉子,虽因功力较高而保住了自己。却也被杀寒了胆,匆匆收刃退后!   姚大朋也没想到小云一介人,顷刻间会造成这种结果的,他一共带了十六名手下,。现在除了两个受伤,两人完好。整整被杀了十二名,对方却一根汗毛未损。这叫他不能不心寒,色厉内荏地叫道:“冷公子,这十几条人命,你是怎么说?”   冷寒月拼战良久,也相当的累了,喘着气道:“没怎么说,有话也不必对你说,见了曹正琳,我自会算帐!”   姚大朋呼了一口气道:“好!曹总监也不会甘休了,回到京师。他自会找你们理论!”   “为什么要回到京师呢?他不是来了吗?我现在就要找他理论!”   “曹总监已经回京了!”   “什么时候回去的?”   “昨天晚上,他下达口谕,交付下任务就走了!”   “所谓任务就是捉下我们姐弟!”   “是的,他吩咐说把你们姐弟捆交冷家庄理论!   “姚大朋!冷家庄不是省油的灯,在此地杀了我们还或许有可能,若是抓住了我们送回京去,你们要多少人手才办得了?”   “这个我不知道,反正总监是如此盼咐的!”   刘志远冷笑道:“姚大人,你在东厂混得不太得意吧!   姚大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曹正琳交下的这个任务,分明是要你们送死,光凭你们这些人手,连拿住冷公子都不够,他还要你们擒下送到京师,你们就是再有十倍的人手,也不够应付冷家庄沿途拦截的,这不是要你们送死是什么?”   姚大朋语为之塞,顿了一顿才道:“总监说只要你们就擒后,就不怕你们人多了,必要时用你们为人质,就能限制住对方的妄动了!”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姓姚的,你实在连鬼话都不会说,你真要擒下了我们,被冷家庄盯住了,用我们做人质有用吗!   送到京师,我父亲就会调御林军来要人,曹正琳难道还敢在皇帝面前打官司!”   姚大朋被问住了,张口结舌地道:“这个我可不清楚,反正总监是如此指示的!”   冷寒月碎了一声道:“他不会下这个指示,也不会做这种笨事,除非你们是另有图谋,而且目的也不是擒下我们,而是杀死我们!”   姚大朋脸色大变道:“没有的事!”   “现在也不是在法堂上问口供,无须什么证据,只要大家心里明白就是了,你的那些人在动手时,着着致命,也不是要生擒我的样子,所以我对你们出手也不容情!”   姚大朋只有干咳一声道:“冷公子,反正人已经被你们杀了,在下只有自承技艺不如,回去向总监请罪了!”   “你还想回去?”   “冷公子,我们没有私仇,完全是奉命行事,你要理论也找不到我头上!   “要理论,我是只有找曹正琳,可是口说无凭,我要带个证据给他,麻烦你做个人证!”   “冷公子,这种事无须证据,就算你抓了我去对证,总监也不会承认的!”   冷寒月冷冷地道:“那时就该你倒霉了,我会把你交给他处理,他大概饶不了你吧!”   姚大朋道:“冷公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是在逼我拚命了!”   “不错!冷家庄处事的原则是不主动去犯人,但人犯到我头上,则绝不姑息,必予痛击!”   姚大朋回头朝两名同伴道:“哥儿们,拚吧!三个对三个,我们未见得就被人吃死了!”   他一挥剑,两名手下也再度挥刀冲了上来,可是姚大朋只是虚幌一招,做个样子,人家冲了过来,他自己却返身一纵,跳上了马匹,回头往山上逃去。   这两名汉子冲前攻了两招,发现姚大朋竟扔下他们溜了,不禁住手呆了。   冷寒月一刀已经劈下,见状乃觉不忍,中途止招道:“你们为他拚命,他却一个人跑了,为这种人卖命值得吗?”   那个汉子一言不发,扔下了刀子,双手一摊道:“冷公子,武功不如,动手也是死,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要杀你,我刚才就一刀劈下来了!”   “公子不杀我?”   “杀你干吗?你只是听命行事的可怜虫而已,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   那汉子脸现怖色道:“公子,这样子的话,倒不如一刀杀了我的好!在我们那个圈子里,你是知道的,我还有家小,我若背叛了他们,我的家人就遭殃了!””   与刘志远交手的那个人也放弃了抵抗,跑去照顾两个受伤的同伴,他们的表现都十分可怜,刘志远也不去管他们,只是冷笑道:“朋友,事实上你已经背叛东厂了,今日之举,绝非曹正琳的意思,他也没有到姑苏来,只是你们故意造成如此印象,让冷家庄跟老曹冲突去,你若是不肯合作,我们把事情对老曹一说,你的家人,又将如何呢?”   那几个汉子脸色如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半天后这汉于才一拱手道:“刘兄,你们原来都知道了?   刘志远冷笑道:“你们自以为聪明,冷家庄也不是傻瓜,现在我再问你一声,你怎么个打算?”   这汉子顿了一顿才道:“刘兄!你这么一说,我们还有什么好选择的,只是请你能帮忙保全一下我们的家人!”_刘志远从水文青的暗示中已得到了首肯,点头道:“你们若是肯衷心合作,我保证你们的家人可以无恙,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的家人究竟是在老曹的控制中,还是在天府的控制中”’“在天府的控制中,也在总监的控制中!”   “这是怎么说呢?”   “名义上是在东厂的控制中,但东厂势力,有一半人天府掌握,因此也可以说是天府在控制我们!”   冷寒月道:“我回就后,跟老曹碰个头,天府就掌握不了东厂了,其实我不向他接头,他也一定有知觉了,天府在东厂暗植势力,他如毫不知道,就不够资格领导东厂,你们背叛东厂而投身天府,他装作不知道,却控制着你们的家人,因此你们迟早都难逃他的掌心,现在只有冷家庄出头才能保全你们的家人了!   那四名汉子一听他的分析,冷汗直流,冷寒月道:“今后你们在东厂那儿也不能混了,但我可以作主,把你们收到冷家庄来,凭我跟老曹说句话,他还得卖个交情!”   四名汉子一听都跪了下来印头道:“全仗公子成全!”   冷寒月道:“好!我答应了你们,自然有把握保全你们,但是冷家庄可不用闲人!   那汉子道:“小的马武,那是敝师弟陈元生,我们都是八封刀门下,出师多年!   刘志远一笑道:“原来二位是八卦金刀彭老师门下,难怪刀法凌厉稳健!”   马武道:“可是我们与冷公子一比还是差多了!   刘志远笑道:“那自然不能比,冷家庄世代担任圣驾近卫宫廷武学,不是江湖门派能及的,那两位呢?”   他问的是受伤的两个,伤胸的自已报名道:“小的谢月升。   先师呼延昭,这位于飞,是渔水飞鱼贾老英雄门下!”   刘志远笑道:“原来都是名家高足!”   马武苦笑:“我们虽仗着师门技业混口饭吃,但是在东厂及天府中,却只是二流武师而已,兄弟勉强巴结一个二档头,其余三位,比兄弟还低一级!”   冷寒月道:“入我冷家庄之门,可不要等级,大家都是一样待遇,你们就暂归刘兄调度,他是姑苏的负责人!”   马武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公子要问什么?”   “天府是什么组织,是玄冰宫为主吗?”   “不!天府是以天山绿梅谷绿梅主人梅铁恨为主!   这句话使大家都为之一震,这是大家万万想不到的,因为梅铁恨是冷秋水的表弟,与冷秋水艺出一家。一直深隐在天山,闭门艺事,却想不到在暗中培植出这一股势力。   冷寒月不表示态度,继续问道:“玄冰宫呢?”   “是绿梅谷早年在外发展的一个据点,由他的两个女儿主持,大的叫梅冷,小的叫梅冰!”   “就是冷芳阁中的两个姐妹?”   “是的!她们早就离开了关外,到江南来发展了!”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弄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亲戚在捣我们的蛋,跟自己人过不去!”   这个发现是使冷寒月十分惊诧的,对水文青而言,也是相当的突然,但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后,就为之舒然了,笑笑道:‘其实这不足为奇,只怪我们以前没想到而已,梅铁恨与冷秋水艺出一源,技业相当或有过之,冷家庄弄得有声有色,成为荤毅之下的第一世家,权盖朝野,而绿梅谷却鲜为人知,他们自然不服气!”   “可是他们也该明白,冷家庄有之今日,不是靠着武功,而是靠着他们几代的忠心和功业,他们为皇家不知出了多少死力,作了多大的牺牲,才换来这些的!”   水文青道:“话不能这么说,冷家庄的忠心和功业是一回事,但武功超凡也是主固,他们若是武功不行,就担负了今的职务,也没有这么显赫的声势了!”   “我不同意这句话,冷家庄的武学或有过人之处,却不天下无敌的,少林武当等大门派,武功虽高,却不屑投入官为用!”   “没有的事,厂卫中就有不少五大门派中人,而且辈份高,担任供奉之职!”   “那不同,他们只是俗家长老,与门户无关,而且他们门户对他们则身大内,颇不以为然,冷家庄却是把整个门户投人进来!   “不是人多少的问题,而是忠贞的问题,人多必杂。难下一心,举门投入,荣辱相共,才能一心一德;再者,一个户整个地投人一个事业,才能中心如一,没有私情的顾虑。   如由别的大门派来担任冷家庄的职务,第一是容不下这么多人;其次是万一要对付的对象是同门中人时,是否要顾念到门之情呢?”   冷寒月一怔道:“我没想到这么多,也不懂得这些,看来我要学的还很多!”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这个圈子无情而冷酷,而且处处忌,连我都想退出来,你不学也罢!”   冷寒月愣然道:“怎么,你要放手!”   “是的,这不是我的风夙,我之所以答应你父亲,就因我受知太重,不得不为之报答,我心中是不想干的,再者也为了你,你父亲责成在你,而你却不是于这一行的材料,我得不为你多尽点力!”   冷寒月感动地道:“文青,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很多委曲,其实我这个人是多余的,父王只是顾虑到你跟表哥在工作上会起冲突,才置了我在上面总其成!”   “王琳是个很识大体的人!”   冷寒月微笑道:“你不必为他说好话,父亲很清楚,他是个极端自负的人,很难容忍有人与他的权力并行,若非有了我的原故,你们合作就不会如此愉快!”   “那倒不至于,他不过是权欲之心较重,对朝廷的忠心却是不容怀疑的!我没有雄心,不会跟他争的。”   冷寒月道:“人是会改变的,若设他一个人掌权过重,到了无人能制的程度,也许忠心仍不变,但敬意就大灭了,而帝室尊严,却是不容冒读的,在父亲的心目中,你的份量比他更重,也比较喜欢弥,偏偏你的胸怀太恰淡,否则的话,把你们的工作对调一下,就没有那些顾虑了!”   水文青笑道:“那不行,工作讲究人事相宜,他的能力适合担任那份职务!   “但是你比他强,你的能力适合担任任何于份职务,而且那份职务有时候可以节制你这一部分!”   水文青刚要开口,冷寒月道:“文青,你别把我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如果你的工作不受他牵制的话,你就不会另外再特别设置一份私人的班底了,那还不是为了行事的方便,这份职务是必须要有充分自主之权的!”   水文青不说话了,冷寒月又轻叹道:“你离京三个月不归父亲知道你一定在某些地方受了压制,特地叫我出来找你的“你是奉命出来的!”   “当然了,否则我那有这么自由,久出不归!”   水文青笑笑道:“我出来的原因却不是如你们想象,我隐约间感到有股势力在暗中成长,才出来探查一下,想不到真给我蒙对了”   冷寒月道:“天府这般势力实在崛起得莫明其妙,而庞大得也令人难以理解,倒底是谁在背后撑腰,才能形成这样深的气候的!”   水文青道:“他们能把厂卫中人拉下一半,交通官府和一方重镇,自然是有势力的,要找出背后的人不难,只要在那些站在次等地位的人中去找就行了!”   “我就是想不起来谁有这么大的力量!”   “那是你对外务太隔阂了,要我列份名单,至少有十个人够资格!”   “会有这么多!   水文青轻叹道:“这还是看得见的,还有一些是连我都看不出来的,所以连我也不敢轻动,一定要探察清楚,否则我早在正本清源上努力了!”   “现在你还是没有确定是谁?”   “没有!不过那并不重要,那个人之所以成气候,就是因为有了天府这个组织为其张本,只要剪除了天府的势力,他就狠不起来了。”   冷寒月想想道:“那么我们还是得去找冷芳双艳了。’”   水文青微笑道:“不错!不过用不着我们去找,姚大朋跑了,一定会去通知她们,她们自己也会找下来的,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果然山道上已见一辆车子几骑奔马急驶而来,到得跟前,发现他们居然还在这里,倒是颇为意外。   冷芳双艳由车上下来,神情还是很轻松,尤其是看到陈元生和马武等人无恙地站在他们背后,朝冷寒月淡淡一笑道:“表弟!现在是咱们自己人叙叙亲谊的时候了!”   冷寒月也笑笑道:“是啊!小弟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二位表姐,竟然派人要小弟的命了!   梅冷笑笑道:“表叔只有表弟一枝根苗,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这么狠心的,只是你那姐姐跟我们太过不去了,一连伤了我们好几个人,若是不惩诫她一下,天府的威信何在,我们多年的努力也白费了!”   梅冰也道:“表弟,不是我们自己人要扯自己的腿,“实在是表叔太不够意思。他自己巴结上了皇帝,干得有声有色,却不对自家亲戚照顾一下!”   “这是什么话呢?”   “这是老实话,表叔主持冷家庄,虽是独家生意,但你们冷家人并不多,亲人只有你们姐弟两人,大部分还是从外面招来的,放着绿梅谷那么多的自己人不用,却去提拔外人,难免叫我们这些亲戚看着不舒服!”.冷寒月道:“你们对冷家庄的工作知道多少:”   “不多!只晓得冷家庄很神气,是皇帝的心腹。连当朝—品大员见了你们都客气万分,江湖武人能混得如此有出息,自然是件光采的事,我们自然瞧得眼红,因此也想混出一点局面来!”   冷寒月道:“你们这算是什么局面!”   梅冷微笑道:“表弟,你别看不起我们这点局面,真要论实力,比你们冷家庄强出几倍都不止,念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下为已甚,你可以去告诉表叔,皇家近卫是他凭交情与忠心争来,我们不插手,其他地方,叫他放放手让出来算了,交在自己人手中,总比便宜外人好!   冷寒月道:“冷家庄的职分乃皇家所授,却不是由得我们高兴就让给谁的!   “你们只要放手,我们自然有本事接过来,不过这只是个顺水人情,你们如不放手,我们也有本事接过来!   话说得狠狠,但冷寒月却不生气,只是笑笑道:“兹事体大,非小弟能作主,我要回去请示一下!”   “等你回去太慢了,你写封信给表叔,叫人送去就行!”   “二位表姐是想扣下我做人质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姑苏地方好玩得很,我们只想留你多玩两天,当然,留下你们姐弟。表叔在考虑时,也会慎重一点,你看怎么样?”   冷寒月笑道:“好得很,我本来也没玩够,那就打扰二位表姐几天了,现在天已近午,我的肚子饿了,咱们吃饭去,饭后再畅游一下姑苏胜境!”   说着走了过去,两个女的自然知道他不会这么好说话的,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梅冷道:   “你先把手中的刀放下来,带着那玩意儿游山,岂非太煞风景了!”   冷寒月一笑道:“表姐说的是,那就交给你吧!”   说着话,身形速动,手中一片寒光洒出,竟然又是那一招“六月飞霜”这至威至杀的一个招,发必见血,倒是没有空招而过,只不过梅氏姐妹也只是肩头略受一点轻伤而已。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09

第 八 章  忠逆难辨 丢冰宫败  金枝玉叶 决战争端     这一招拚下来的结果是出于双方意料之外的。   梅氏姐妹对这一式已颇有研究,她们赶避化解的动作也十分正确,但是没想到在冷寒月手中施展的这一招会如此凌厉,虽然避得快,还是被刀锋拖过肩头,各削下一片皮肉来,鲜血盈然。   冷寒月的惊骇更甚,她学会了这一招之后,终日浸淫,已经十分凝炼,刀式虽得自冷秋水,但经过官中武师们悉心的指点喂招以及自己下苦功研究,臻于炉火纯青之境,这一招只要能从容出手,对方非死即重伤,即使武功高出她很多的人,也难以幸免!   像这样被人躲过去的,还是第一次,这一招不能奏功,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差人太多,倒是不敢轻进了。   但梅氏姐妹也是一样,她们都已年近三十,在天山习艺,即已成为宇内一等高手,出关组玄冰宫,暗植势力,凭她们手下两枝剑,不知折服了多少高手,才建下玄冰宫赫赫盛名,像这样一招被人杀伤,是无法想像的事。   伤虽不重,但玄冰宫与绿梅谷的尊严却太受打击,这可以从跟来的那些人脸上明白地看出。   包括姚大朋在内的十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表示出他们心中的惧意。   梅氏姐妹看在眼中,心里更不是滋味,深知今天如果不摆平这小子,天府的势力,无形中会减却一半,心中已存杀机,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表弟!你还真够狠的,对两个老姐姐一见面就是这种杀手!”   冷寒月冷笑道:“大表姐,那要怪你自己不好,小弟对于那些不自爱的亲戚,一向没有好颜色的!”   梅冷怒声道:“你说什么,把话讲清楚!”   冷寒月道:“不管是绿梅谷也好,玄冰宫也好,总还是武林宗派世家,身份地位清高超然。二位表姐却流为娼妓,市色卖笑,叫人怎么尊敬得起来!   梅氏姐妹为了便于理事,不得已才采取了那种掩护,故而特别矫情,作了许多不合情理的规定而使一般的客人却步,人到那儿是去求乐子的,花了大钱却买来一场冷落,自然而然地就乏人间津了,而她们的自己人却可以公然地登门议事。这种障眼法不能说不好,但是被冷寒月当作笑柄来讥讽,却是她们无法忍受的。   梅冷目中杀机突现,厉声喝道:“小畜生,信口雌黄,有欠教训,我要代你老子管教一下!”   冷寒月本来也不是她们的亲戚,无所谓长幼之分,更不在乎地道:“欠教训的是梅表叔,听任自己的女儿沦落下流,见了面我还想给他几个耳光呢!”   这番话语涉梅铁恨,梅冷一摆长剑就扑了过来,出手就是凶招,冷寒月连忙架开了,那边的梅冰也使剑攻过来,她们对冷家庄的刀法特有研究,尤其对那一式六月飞霜,更是下过一番工夫,所以先前才能避过、此刻恐怕冷寒月再度使出,更是招招抢尽先机,不让冷寒月有从容布式的机会,杀得冷寒月连连后退!   冷寒月的刀法颇为可观,她当然也不止只会一式六月飞霜,也有许多精招,只是不如那一式凌厉而已。   可是在梅氏姐妹的全力抢攻之下,竟是毫无办法,脚下连连后退,险状百出。   刘志远在水文青的示意下,忙一摆长鞭,加人进去,他的招法很精,却也敌不住两姊的凌厉攻势,好在他的鞭沉力猛,多少能影响到对方的剑招变化,但以二敌二,仍是落在下风。   水文青看看不对劲,乃低声对马武和陈元生道:“二位要投身冷家庄,毫无寸进之功难以获得重用的,这正是个机会,只要能保得少主的安全,就是大功一件了!”   二人先前听他跟冷寒月的一番谈话,隐约也感到他们的身份不简单,尤其是这个水文青,不但不是个普通的车夫,地位之隆尤在刘志远之上,甚至于跨越了冷家庆,听他作了这番指示,立刻各摆大刀,也攻了上去。   他们是八卦刀门下高弟,技业在一般厂卫中也肩第一流,八卦刀法多属主攻,他们进来。情况就改变了,梅氏姐妹至少要分出一半的力量去应付他们的急攻,竟由上风转下风。   梅冰急叫道:“姚大朋,你们是死人不成!”   姚大朋也喝道:“马武,陈元生,你们不要命了,居然敢反叛帮矽敌人而抗上,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马武道:“姚大朋,你别大呼小叫的,你是厂卫中的人员,却假传令谕,胡作非为,你自己才是叛徒,告到曹总监那儿你自己先吃不了兜着走!”   姚大朋一听他们的话,知道他们把什么底都掀了,怒了一声道:“老曹早就知道我是另有所倚了,但他就是不相信我!   仍然让我挂着东厂的名义行事,就证明我吃得住他,谅他也不敢对我如何的!”   刘志远冷笑道:“你也许吃得住他,但不是吃定了他,最多是基于利害关系,暂时容忍你而已,却不会支持你,当我们以冷家庄的名义,向他理论时,他还会包庇你吗?”   姚大朋不禁一怔,随即朝马武道:“你们别以为冷家庄能庇护你们了,要知道你们的家人还在我们的控制中!”   马武冷笑道:“我们的家人在京师,也许暗里受你们控制,但明里还是曹总监主其事的,刘兄已经知会冷家庄,叫曹总监对我们的家人着意保护,而且擒下你的的家人为质,你想曹总监会听谁的?”   姚大朋脸色大变地道:“大宫主,我们投身天府,是希望荣华富贵能更进一步,若是连家人都不保,我们还混什么?”   梅冷叫道:“你再不出手,不等人家杀你,本宫就尽屠你的家人!”   梅冰忙道:“姐!你这样子做法,还会有人听我们的吗?   事情不能这样做的!”   梅冷叫道:“要怎么样做,这批家伙进身时,一个个都表现得忠心耿耿,表示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现在用到他们时,却来讲条件了,绿梅谷不要这种人!   梅冰道:“姐!我们不是在绿梅谷!”   梅冷叫道:“玄冰宫中也没有这种人!”   梅冰道:“可是爹主持天府,需要大批的人手,就必须用到这些人!绿梅谷与玄冰官中的人是我们基本的实力,那可不能轻动的,如果我们的基本实力受到折损,天府就不由我们掌握了!”   这番话一说,情形却更糟,挑大朋苦笑一声道:“二位宫主,原来我们在天府,只是用作牺牲的羔羊,只管杀头拚命,对不起,我们的命没这么贱!”   他一招手,招呼那些同伴道:“你们听见了,跟着这两个在天府中,混不出个名堂的,大家还早回到京师去,老老实实的跟着曹总监去吧!”   一名汉子立刻道:“我们还回得去吗?”   姚大朋道:“没问题,我可以负责,大家回去后,在东厂的地位和职务毫无影响!”   马武立刻问道:“你凭什么作保证?”   姚大朋冷笑道:“这个不须要向你交代,我说可以保证,就一定能保证,只是我却为你们保证,你们攀上了冷家庄,飞上了高枝,也不会要我保证了!”   在讲话中,冷寒月已经停止了攻击,只是在戒备的状态中,闻盲怒道:“你给我快滚,带句话给老曹,说这四个人冷家庄留下了,他要是敢动他们家人一根汗毛,就算他姓曹的有种!”   姚大朋只是笑笑,带了那十几个人骑了马走了,现场留下的只有梅氏姐妹和两名诗女。   她们对发生这种事,也感到十分惊诧,梅冷朝梅冰冷笑道:“二妞,你会讲话,你一开口,把人都说跑了!”   梅冰咬牙道:“姚大朋这家伙根本就是曹正琳派来的卧底的,这样子揭穿了反而是好事,让他留在天府,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祸害呢!   梅冷又朝冷寒月道:“表弟!天府之起,只是我们想有一番作为而已,可不是向冷家庄争权!”   冷寒月冷笑道:“可是你们却要杀死我跟姐姐!”   梅冷道:“没有的事,我们要杀冷寒月,是因为她杀了我们不少人,对你可没有存着加害之心,而且也是东厂的这批狗头们唆使着如此干的,出了姚大朋的事,我们自然不会上当了,请转告你姐姐和表叔一声,向他们道歉,自己人总是自己人,我们可犯不着自相残杀,让别人拣便宜去,绿梅谷取代不了冷家庄的地位,表叔大可放心!   说完转身要走,冷寒月自然不甘心,可是水文青一再用眼色示意,她才忍下性子,看着她们离去了。”   等她们走远后,冷寒月愤然道:“文青!你为什么要放她们走!”   水文青一笑道:“她们并不是天府主脑,放走她们有益无害,因为从她们身上,可以找梅铁恨在什么地方,也可以找出背后的控制者来!”   冷寒月道:“那必须要有人踩住她们才行!’说完了她自己也笑了起来道:“你们都是老于此道的了,自然安排妥当,那里用得到我来提醒呢!’水文青笑笑道:“不过这次你却没有料准,我不会派人去踩他们的脚跟,那样子太危险,这批人并不简单,武功也高盯在他们后面,很难避过她们的耳目,所以我不打算派人踩在后面!”   “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她们呢?’“找人一问就行了!”   “找谁去问呢,有人知道吗?知道了又肯告诉你吗?”   “我相信有个人一定知道,我找上他,他也非说不可,否则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他没说出是谁,分明是考考冷寒月的意思,冷寒月略一思索后才欣然笑道:“我晓得了,一定是姚大朋,他跟玄冰宫闹翻,回去重新投靠曹正琳,自然对这批人的行踪不敢保密。”:“姚大朋不是重新回到东厂,根本他就是老曹派在天府的奸细,老曹是个很谨慎的人,人家在他的手里挖人,他岂会不闻不问,一定广作安排,光问姚大朋,不一定有结果,因为姚大朋的地位还不够重要,所以我们要问,只有去问老曹去!”   冷寒月点头道:“对了,问老曹去,这老太监也够奸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声不响,我要找他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这些厂卫是干什么的!”   水文青道:“这倒不能怪他失职,事实上他对天府的内情早有所知,而且也遣人打人内部,以作防患!”   ‘他阻遏得了吗?假如对方势力坐大,到他无法控制的时候又怎么办!”   ‘“他认为他能控制就行了,如何控制的计划在他肚子里,他不必告诉谁的!”   “但至少也该向我父亲票报一声!”   “你父亲对他已有猜忌之心,他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往上一报,你父亲正好要求他全力对付天府,借以削弱他的实力,你总听过养敌以重这句话,自古以来,官军剿寇,边师征夷,从不会全功而凯的,他们必须留下一些祸患来维持自己的地位,把敌人都消灭了,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拦之高阁,不再掌权了,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这批混帐,居然拿国家大计,宗庙前途来作维持私人权势的工具!”   水文青轻叹道:“这种情形积习已久,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你倒不必去责怪那一个!”   冷寒月也长叹不语,事实上这种情形,她何尝不明白,顿了一顿才道:“既是如此。你去问他,他肯说吗?”   水文青道:“以冷家庄的身份去问他是不行的,份量不够重,冷家庄的地位与他平行,职权却不够重要,像这种事本来就是他的职责范围,冷家庄插进去,已经是越权了,更不能要求他的帮助了。”   “那要怎么办?他的厂卫是独立的,行动不受节制,他如不肯说,谁也本能勉强他;”   水文青道:“怎么会没人能节制他呢,你就能!”   “我?除非我回到京师,摆出我真正的身份,当面问他,光凭冷寒月三个字是压不住他的!”   “自然是要你回去,你的伤也好了,可以回去了!”   “那不行,你别想赶我一个人回去,说什么我也不干,文青,干脆咱们都别管了,把事情往京里一报,由我父亲找老曹,责成他办理去!”   “那没有用的,老曹不会尽心尽力,原因我说过了,我们不想抓权,这件事只有我们才会全力去做,你放心,我跟你一起回去见老曹,我自己也要深入了解一下,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冷寒月这才笑道:“只要你肯一起走,到那儿我都会跟着,文青,我实在不愿意离开你!”   这个平日冷若冰霜的女郎,只有在水文青面前,才完全她摆脱她的矜持,毫无掩饰地显示她的感情!_水文青只有摇摇头,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他们的回程是很迅速的,连客栈都没回,一脚直到江边,启程登船,放舟江中,经过金陵,他们也没有登岸,一直到江都,才舍舟换马北行,直奔京师。   水文青在姑苏时,得到了消息,他的手下虽然没有盯住那些人,却有他们的行踪报告。   _梅氏姐妹率了一些人,匆促往西而去,离开了姑苏不久就失去了踪迹,证明他们行踪很秘密,也很小心,姚大朋那一批人倒是时有所闻,也跟他们一样,北赴京师,他们是利用沿途的绎马赶路,行程超前不少。   听说梅氏姐妹西行,水文青研判了一下,失色道:“我知道天府是谁在后面作怪了,宁王宸濠!”   “什么!会是我七叔?”   “大概不会错,宗室诸王中,只有他最不安份,雄心勃勃不但连络了几个宗室,自成势力,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扩充兵马,我应该早想到他的!”   冷寒月道:“我父亲也知道他不安份,但没有想到如此他胆大妄为!文青,那该怎么办,是不是要上南昌去?’水文青摇摇头道:“不必,梅氏姐妹如果是赶往江西,那就不是我们的力量能应付的,那边整个是宁邸的势力,朝廷的令渝在那边都行不通…”   “那还成话,他只有一块封地,天下还是朝廷的!”   水文青叹道:“你对外面的情形不清楚,朝廷虽有天下,只是名义上一统而已,事实上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受宗室藩王节制,连朝廷所派的刺史,都要他们同意,若是他们不喜欢,不须任何理由就可以请朝廷调换,所以派上任的官,都得仰承他们的鼻息!”   “那样子不是天下大乱了吗?”   “这只好怪你的老祖宗子孙太多,而且赋予宗室的权力太大,更有私心想保万年江山!”   “这是每一个居朝的人共同的心理,谁也不希望自己手创的基业、落人别人手中!”   “天下乃人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你的老祖宗却只顾培植子孙,使宗室望大,他以为将来天下宝座纵有变化,却不出朱氏子孙之手、宗庙可以不易,却不知苦了做皇帝的子孙,弄得有权难申,想有心为老百姓造福,也困难重重了!”   冷寒月默然片刻才道:“我不想为老祖宗辩白,但至少我父亲不是失德之君,看在天下众生份上,你我多尽点心吧,父亲实在是有心求好,可是他内制于权臣,外受宗室约束,处境也苦得很!”   水文青也只有摇头苦笑了天府也因为连受挫折,又出了姚大朋的变故,无力再来管他们,所以这一路倒是十分平安地到了京师。   行到了冷家庄,把一行人安顿了下来,对外,冷寒月是冷家庄大小姐的身份活动,但冷寒月却另有其人,而与冷寒月有几分相像!不常见的人尚可一混,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可以分出来了。   在秘室中见到冷氏父女,冷寒月恢复了她公主的身份,把此行的经历先说了一遍,冷秋水骇然道:“我这个表兄是最不安份的,他一直想把子弟塞到冷家庄来,微臣因为怕他们倚势而生是非,始终没答应,五年前他来京师,跟微臣闹得很不愉快,临行放出了话,说他自己也要弄出一番局面来,微臣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想不到他真的胡闹起来了,万请公主恕罪!”   “这怎么能怪你呢?’”   “微臣未能防患于未然,有失察之罪!   水文青道:“他投身宁邸,利用宁邸的势力,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倒是这次,寒月用你女儿的身份,在外面杀了不少人,多半是江湖上赫赫盛名之辈…·、·”   冷泌芳笑笑道:“寒月姐姐是在给小妹扬名立功了,我们在京中接到消息几乎难以相信,那些人都是成名多年的江湖名家,寒月姐的刀法竟能凌厉至此!”   冷寒月道:“一大半是文青出力帮的忙,却记在我的头上,我跟你一样,都是坐享其成而已!”   冷泌芳道:“寒月姐多少还出了点力,真正坐享其成的是小妹,一点力气都没出,却使冷家庄之名震于四海,不过二位也给小妹找来了大麻烦!   她取出一张柬帖,却是东厂邀她前往决斗的请柬。由曹正琳亲自具名。   水文青看后一怔道:“岂有此理,老曹不是胡闹吗?”   冷泌芳道:“来人说小妹一柄寒月宝刀,杀尽他们的威风,他们想进一步领教一下!’”   冷寒月愤然道:“这分明是天府的人在捣鬼,老曹这混帐,我帮了他多少忙,他却来上这一手!   水文青却道:“姚大朋早我们两天回到京师,不知道烧了什么火,事情很蹊跷,我们不能躁急从事,必须静以得变,暂时不先去见老曹,答应他的决斗再说!”   “答应他的决斗?”   “是的,我要看看这次他们变出什么戏法来!   冷寒月暴燥地道:“文青,我觉得不必太去迁就他,我们一起到宫里,当着我爹的面,把老曹叫来,问他关于天府的事,看他如何交代!”   水文青笑道:“他自然会有一番说词,而且还人情人理,抓不到他一点的错!”   “怎么会抓不到错,他明知宁邸在暗中筹设天府,意图不轨,不想办法去摆平,反而添波助澜,帮助他们掀风作浪,难道还有理”   “当然有理,若换我是老曹,我也是这个做法,发现一个敌人已十分强大时,正面去对付他固无不可,但必须劳师动众,甚至于还会掀起轩然巨波,影响到举国的安宁,这个代价太大,历史上有许多例子,如晋室八王之乱,唐代的安史之乱,都是当朝对藩镇的处置不慎所引起的,最近的本朝,就发生过一次最明显的例子。   冷寒月不作声了,她知道是指永乐的燕王之变,燕王以皇叔的身份,发动清君侧,攻陷旧都金陵,逼得惠帝下落不明,出之海外而代有天下,是为成祖,而成祖是她的祖父,这些事迹记忆犹新!虽然一般老百姓禁止谈论,但是在宫庭之中,却时时提出检讨的。   水文青又道:“我相信老曹一定在你爹面前报备过了,所以才敢如此放手行事!否则就是一个失职的罪名,也足够砍他的脑袋了!”   “你是说爹已经知道天府这回事了!”   “我相信是如此,也许他还不知道详情,但是宁邸有不安之状,你爹是充分明白的!”   “爹为什么要瞒住我们呢,他应该告诉我们呀!”。   “也许你爹在考验我们的办事能力,也许这是他的策略之一,装糊涂不让我们知道,由得我们闹去,可以安对方之心,如果通知了所有的部门,发动全力来对付天府,反而会引起了宁王的疑忌之心,提早发动了,要知道天府的活动只是宁王的一个试探,既非他的主力,也不是祸患之源,问题是在江西南昌!”   “爹不是在利用我们吗?”   “人主对臣属之用,但顾全大局之有利,不计其他!   “对别人还可说,对我却不该,我是他的女儿!”   “寒月,出身在帝王之家,不可以常情度之,你们的家不是一个普通的家,而是整个天下,儿女亲情,必须置于国族之下!这倒怪不得你父亲!”   ‘怎么说也不该叫厂卫的人来找我决斗!”   水文青笑道:“你顶的是冷家庄大小姐的身份,恐怕连皇帝也不知道冷寒月就是你,否则老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你下战书!”   冷寒月想想道:“我不管,我要进宫去找爹谈一下,问问他究竟知道多少,打的什么算盘。”   水文青想想道:“你去弄弄清楚也好,老实说,我并不在乎被利用,也不在乎牺牲,但是对老曹的做法不敢寄于十分信任,万一他的办法不够高明,我们白赔进去是小,误了大事才严重。而且我还有一个私心,我个人可以不计名利,不去争功,我邀来的这些朋友却不能供人平白利用,白白牺牲!”   冷秋水也道:“水大将军说得有理,我冷氏一族忠心国事,为国捐躯义不容辞,但要我们死得明白,要我们去作成东厂,让老曹作为垫脚石,更爬高一层,我们就太冤枉了,务请公主给我们一个明白!”   冷寒月道:“我会的,怎么样也不能叫冷老吃暗亏,何况这些麻烦还是我惹出来的!”   “这倒不能怪公主,是我那位表兄不甘寂寞,想取我的地位而代之,若非公主这一次真象挑明,我们还一直在糊里糊涂地挨打,连对象都不知道呢!”   “冷老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有三个子弟被人杀死了,一名是在八大胡同与人争风打架被杀,一名是在闹市与人细故争执而被杀,另一名则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在市郊!”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不知道,对方都是外地来的陌生人,一言不合,立刻三四个人围上来,乱刀齐下,杀了人后,呼啸而去!”   “在闹市公开杀人,地方上的官人呢?”   “我们的子弟出了师,身手都不同流俗,能够在几招内杀死他们的,武功必然更高,寻常官人怎么能拦得住他们呢!起初老朽以为是过路江湖人所为,现在知道是绿梅谷居后主持,倒也难怪了!”   冷寒月不安地道:“’这都是我惹的祸,我在外面杀了天府几个人,他们才对冷家庄采取报复,冷老放心好了,我一定要叫那几个人死得瞑目的!”   冷秋水黯道:“我们既以此身许国,无所谓仇不仇,但这么不明不白地身死,实在令人心有不甘,如何为死者雪冤,我们自己会有办法的,但求公主能把我们这片微忱,上达于天听就感激不尽了!   冷寒月道:“我一定会转告的,但冷老每天都可以接触到我爹,自己提出报告不是更好吗?”二冷秋水道:“不!老朽烙守臣分,冷家庄的职分是护卫天。   驾,我们只有受命行事,从不敢在圣上面前多说一句分外的话”   “那是冷老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是本分,冷氏一门三代都是担任这个工作备受异数,其原因所在,就是因为我们守本份!   冷寒月十分感动,也有点惭愧。冷家庄的人一片忠心,默默地力自己家中所作的贡献太多了,相反的,自己父亲给予他,们的却太少,但此时却也不便说什么,只有向水文青道“文青,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宫去!   “不了。你们父女间谈话方便些,多了我反而不好!   “爹可没有把你当外人!”   “我知道,但有些地方我还是不在的好,你们是父女之亲,关上门怎么说都行,但有我在,他就要顾全到尊严,不能够太随便了!   冷寒月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要我在爹面前撒娇耍赖,磨得他非答应我的要求不可!”   水文青一笑道:“皇帝是很难享受到亲情的,你若是明白这一点,最好不要把他当皇帝,只认为他是你的父亲,你又是他最小的女儿,这样子才不会把事情闹僵,别跟他讲道理,即使你有理,也别使他认错、皇帝是不会错的!”   冷寒月笑道:“文青,你这个人心机也很重!”   水文青轻叹道:“在这个圈子里不能没有心机,只要是出于善意,即使是自己亲人之间,也不妨略使心机!”   “可是心机深的人,。整起人来就不得了!”   “不错!所以你看人必须清楚,了解一个人,不能看他的心机,而要看他的心术,一个心机太深而又心术不正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人物,至于我是怎么的一个人,则留待你自己去观察了”   冷寒月是笑吟吟地离开的,可见她对水文青的心术是十分满意的,她很高兴他能有心机,否则那将是一个十分乏味的人,一个毫无心计的老实人,并不是一个女人的理想对象,尤其是对一个聪明的女人而言。   冷寒月进宫并没有能阻止那场决斗的进行,只不过将决斗的时间挪后了几天,使得双方都有时间作充分准备。   这在京师是件大事,冷家庄与厂卫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   一个是执掌全国机密的密探。对一方重镇将帅,都有生杀于夺之权,但冷家庄却是天子的近卫,兼任皇帝的耳目工件,是密探中的密探!   这两个衙门表面上看是互相不隶属,谁也不管谁,但工作却是重复而冲突的,相互倾轧在所难免,谁都知道他们必然会有公开冲突的一天。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在人心上,大家是偏向于冷家庄的人多,但也未必尽然,东厂设立多年,之后又有西厂和内厂,工作还是一致的,由一个人统率全局,这个人目前是大内司礼监曹正琳,多少京官以及外地的藩镇,为了自己的前程,多半向曹正琳交好,他们是支持厂卫的,曹正琳若垮了台,他们将很受影响。   决斗是公开的,却是属于官方的,一般的老百姓不得兴会。决斗的对象是冷家庄的大小姐冷寒月,她曾以一柄六月飞霜宝刀,杀了厂中几名供奉。   是非曲直是无法在言辞上取决的,各都有一篇理由,只有付之武力解决了。   厂卫方面出面的是东厂的统领司徒平,他是个很有名的江湖人,也是个很有权势的江湖人。   决斗的地点是在御用小校场,那是皇帝校点禁军的地方,称上有个小字,规模却不小,气势上较之大校场还雄伟得多,这次的决斗由皇帝亲任主裁,益见不见。   所以一大早,京师各部会的官员都到齐了,校阅台的两侧都有座位,按照官职的大小安排好坐次,四周有御林军巡守,维持秩序!”   已时正,两队应战人员鱼贯进场,分两列站立在小校场中心,等待皇帝的降临!   皇帝是在两个人的陪同下来一勺,一个是曹正琳,依然作客装太监打扮,一个是冷家庄主冷秋水,锦装长剑,精神矍铄,这是双方的当事人,更后面则是大将军常玉琳,一身戎麦,威风凛凛,他是皇帝的外甥,兼领禁军,手底下还有一个密探组织,对皇帝直接负责,这个组织实际上是水文青在领导负责的,而且他与水文青二人实际上还要受朱若兰(冷寒月)的节制,不过那是绝对的机密,没有几个人知道,连曹正琳都不清楚,因为那个提骑尉组织是挂名在禁军营下的,所以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才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主裁席设在校台上,摆了四张椅子,正中一张是皇帝的,旁边略偏是常玉琳,曹正琳和冷秋水各据一边。   在校场中不似朝廷,这个场合也不似朝议,群臣不必行三呼跪拜的大礼,仅只是肃立候皇帝坐下后就各自落坐了,常玉琳代表皇帝宣布竞技目的规则。   目的是一篇堂皇的话,谁都会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只是听听而已,但是从规则上却可以看出严重性。   一般官式较技是禁止杀伤人命的,这次却是在竞技时死伤不计,只有落台者作负,胜方不得追杀,在台上认输,也应立即停止,仲裁席上发出罢斗的,而后,竞技立应中止,不服从者,立杀无赦!   在仲裁席下,站了十名禁军中的穿杨好手,每人手张一具劲弩,箭已控弦待发,十具劲弩对准一个人射时,神仙也逃不过。   常玉琳曾经先示范过十名监场管手的射技,第一次招上一架靶子来,相距三十丈摆好,一声令下,十弩齐发,十枝箭都射中在红心上,证明他们的准!   第二次抬上一面大铜锣,厚达半寸,是军中用来作示警所用,还是相距三十丈,次第发弩,箭及锣穿,证明了这弩箭的劲利。   第三次更为惊人了,由笼中放出了十只飞鸽,绕场飞翔,然后常玉琳做个手势,那些好手纷纷举弩封鸽,嗖嗖响中,将工十只飞翔中的鸽子在眨眼间全部射落了下来。   这说明了他们的手眼快准到什么程度,因此这十名弩手担任处置违规者,具有绝对的制裁力。   示范完毕后,竞技就开始了,东厂方面的人脸上有着不欢之色,这些禁制明着是为他们而设的,因为常玉琳跟冷家庄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他的缇骑尉中人员,跟冷家庄多有连系。   冷家庄这边是冷寒月领队,后面坐着十几个年轻的好手,没有一个超过三十岁。水文青坐在她旁边,两人不住地低声交谈,状至亲呢。东厂方面的司徒平则神色平静,嘴角微微带着笑容,他后面的人则老少男女都有。   第一场,东厂方面派出了一名道装全真,仲裁席上报名是梵净山,练气士萧贤,东厂客座供奉。   萧贤使的是剑,飞身登台打了个稽首道:“贫道是为向冷寒月索报兄仇而来,先兄萧圣,死于冷寒月之手。”   常玉琳立刻喝道:“萧道长,现在是两个部门的较技,可不是报私仇的场合与时候,你要守规矩!”   萧贤道:“家兄也是东厂供奉,在执行公务时被冷寒月所杀,贫道不是在报私仇!   常玉琳道:“冷大小姐把她在外所杀的几个人都具报了,是非曲直颇难核定,你们为公,她也是为公,所以才给你们一个公决的机会,却不准谈及私务,否则本席就要代圣上取消你的代表资格了!”   萧贤一咬牙道:“好!贫道就代表东厂向冷寒月索战,请求在台上付之一决!”   “那当然可以,不过要照秩序,冷大小姐在冷家庄送呈的名单上排名第五,你必须击败前面四名才轮到她!”   萧圣道:“那贫道也等第五个出场!”   “那可不行,双方名单是预定先呈的,报备在案,不得更改,你是第一个,就得第一个出场,除非你认输!”   萧贤想想道:“贫道就认输好了。贫道的对象只有冷寒月一人,可没兴趣跟别人过手!”   “认输下台,就不准再上台了,以后也不准再找冷大小姐,否则本席就将采取制裁行动!这是协议好了的!”   萧贤怒叫道:“这是谁作的协议?”   曹正琳开口道:“是咱们。萧贤,令兄为公捐躯,厂中自有追恤,但不能成为私仇,咱家好不容易才争到这一场竞技的举行,不可以因公及私,你要是不守规定,横生枝节,咱家也没办法了?”   司徒平也在台下道:“萧道长,现在是以公对公,一切都有规矩,可不能由着你高兴,你若有本事,大可以连胜四场后,自然可以轮到冷寒月,否则你就下来,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另一个虬髯壮汉也叫道:“老萧,干就干,冷家庄上都是些后生小子,难道你就怕了不成,咱们每个人都要找冷寒月,你不行还有别人,穷嗜苏个什么劲儿!   萧贤无可奈何地道:“好吧!贫道候教!”   常玉琳宣布道:“冷家庄方面,第一名代表刘志远!”   刘志远登台,萧贤道:“刘志远,你是风雷鞭门下,不是冷家庄的人,凑什么热闹!”   刘志远笑道:“萧道长,你的消息太不灵道,刘某是冷家庄派驻在姑苏地方的连络人,绿梅谷的两位梅小姐早就在刘某身上做工作了,你居然说刘某是局外人?”   “冷家庄不过是担任皇宫近卫,要在外地派什么人?”   司徒乎道:“萧道长,官场编制你不清楚就不要乱说话,刘志远代表冷家庄出场,就是冷家庄的人。”   萧贤道:“贫道不过问问而已,风雷鞭与贫道有些交情,贫道怕伤了他的弟子不好意思!”   刘志远笑道:“在下只是跟秦老爷子学过鞭法,却算不得风雷门下,道长不必担心,你跟秦老爷子有交情,也算不得是刘某长辈,刘某对你也不客气!   萧贤怒喝道:“小辈,就是风雷鞭本人在此,本师也不含糊他,你竟敢如此放肆!”   刘志远道:“在下只是告诉道长,在这较技台上不论交情渊源,手底下拿得出来的才是真本事!”   “本师就劈了你这狂徒!   摇剑就待进击,刘志远退了一步道:“慢来!咱们是否施以兵刃交手,这要先讲明白的!”   ‘这也有噜苏吗?”   “常大将军宣布规则,交手时可以不限一种手段,但必须在事先声明,我们究竟是比武,不是无赖拼命!”   萧贤道:“本师所为难道你不清楚!   “不知道,刘某连道长大名,今日也是初闻!”   萧贤成名多年,被列名江湖上十大凶人之一,居然受到如此奚落,目中凶光顿发,厉声道:小辈,你听好了,本师除了手中这一柄剑神奇莫测外,袖子尚有两柄子母飞剑,腰中有一袋落星追魂砂,更擅吞云吐雾法术,着着俱足以致命,你小子是死定了!”   刘志远哈哈一笑道:“不过是一些暗器与下五门手法而已,刘某就凭手中这枝铜鞭就足够应付了”。   萧贤咬牙道:“小子!你狂好了,回头本师若不叫你粉身碎骨,誓不为人!”   刘志远却笑道:“道长,手底下分生死,掉了脑袋都没话说,不过兵刃无限,谁生谁死还很难讲,刘某也该把自己的底细,抖给道长明白,刘某艺出风雷鞭门中,道长当知风雷二字的由来,那是说他鞭发有风雷之威!   萧贤冷笑道:“在本师眼中却不值一顾!”   刘志远仍是笑道:“道长也许不放在心上,在下却仍须说明,鞭发有风雷之威是一点不错的,但威力并非来于鞭式,而是鞭上有一些特殊的构造,道长千万要小心!”   萧贤微微一呆道:“那是诡计手段,太不光明了!”   刘志远坦然道:“冷家庄的使命护卫圣驾的安全,非逞个人之勇,所以刘某的本事也只在击杀来犯的暴客,不是在江湖中争胜,道长如果觉得不值一战,可以退下去!”   “那不是要向你认输了!”   “刘某与人动手,不计胜负,只有生死,鞭势一发,风雷继之,一向不留人生路!”   ‘胡说!你以前也不是没跟人动过手,你在姑苏以保嫖掩护,也常跟人交手,贫道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因为没到拚命的时候,今天情形不同,刘某为代表冷家庄,显示我们护驾的威力,势将无所保留!”   萧贤心中的确有点发毛,他知道冷家庄的技业,并不是完全靠武功招式,另有许多奇特的杀人手法和神兵利器,如冷寒月的六月飞霜宝刀就是其一,因此刘志远吹得凶,他倒宁可信其有。   但是如此被他吓了下去,心中实在不甘,因此眼珠一转道:“本师偏不信邪,接招!”   声发剑至,招式极凶,而且他的杀手还不至于此,曲袖中的子母飞剑,另一手探囊,洒出了一片落星追魂砂。   他是存心在一出手,就把刘志远放倒了下来,完全超出了一般比武常规的战法了。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0

第 九 章  你死我活 难解难分  性命悠关 危在旦夕     场中的变化也是突如其来的,刘志远的长鞭迎上了萧贤的长剑,鞭梢竟然断裂而飞出,砸向萧贤的门面,触肉而爆,轰然声响中,萧贤一声惨呼,倒在台上。   而萧贤射出的两柄短剑,被刘志远用手中的鞭柄磕开了一枝,一枝钉在胸前,刘志远同时向后仰身倒地滚开,避过了那一蓬落星追魂毒砂。   这成了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只不过刘志远的受伤较轻,胸前插了一枝短剑,还能站起来,看部位那一剑也不是中在要害上,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好了,萧贤却成了个血人,满脸都嵌着铁屑,双良全盲,纵然不死,也将是废人一个了。   他坐在东座的同伴,部分叫了起来,有几个人想冲上台去,常玉琳厉声喝道:“下去,除决斗双方外,任何人上台以违规论处,格杀不怠!”   那十名弩手也把弯弩对着他们,司徒平才起立道:“启上仲裁人,这根本不是在比武,而是在比器利了!”   刘志远在台上道:“这本来就不是比武而是搏命,谁有本事把谁打趴下去,谁就算胜!”   “那这一场胜负怎么计,你们是两败俱伤!”   刘志远笑道:“恐怕是在下略胜一筹,因为刘某远有再战之能,断鞭在手,上去加上一下就够了,萧道长若有本事,也可以再出手杀死我,不过照情形看,他恐怕是没那个能力了。”   萧贤在台上翻滚了一阵,最后终于不动了。司徒平只有派人把他抬了下来,这老道已是出气的多,人气的少。   常玉琳道:“第一场冷家庄胜,胜方可以继续接受挑战,也可以下台休息!”   冷寒月立刻道:“刘兄虽有再战之能,但已经受了伤,应该下来休养疗治,本庄由第二名出场接战!”   对方立刻有人反对道:“不行!我们要为萧兄报仇!”   常玉琳正色道:“萧贤是在公开竞技中被打下去的,不能算为仇,更禁止事后寻仇,否则本座即以暴民视之!”   那人立刻道:“常大将军,这是咱们东厂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常玉琳冷笑一声迫:“本座职司为禁军统领兼京兆提骑都尉,在京师的大小事情都管得到,而且本座立刻管给你看,来人,把说话的给我抓起来!”   有两名跨刀的侍卫立刻上前,走到对方的座位上要抓人,那人桀扈地道:“笑话,司徒统领在此,要抓人也轮不到你们来!   常玉琳立刻冷笑道:“很好,司徒统领,你这个手下对我无礼,我立刻要人,你是怎么说!”   司徒平为难地道:“大将军,这位杨老师是友人推荐到卑职处来当供奉的,系客座性质,不在卑职辖治之下,卑职不便对他处置!”   常玉琳微微一笑道:“好极了,你还知道自称卑职,职权在我之下,我的话就是命令,你竟敢抗命!”   司徒平立刻道:“卑职不敢!   “我谅你也不敢,那你就把人抓起来交给我!”   司徒平道:“大将军鉴谅,卑职实有不便之处!”   常玉琳道:“你不便我很方便,我反正已经照会过你了,不必请示等你批准,你不抓我自己抓!   两名跨刀侍卫上前掠刀就要抓人了,这姓杨的汉子也一拉腰间长剑道:“谁敢上来!”   话才说完,咻咻两声。那姓杨树汉子已手按咽喉倒了下去,是那十名弯手中两个人出了手,每人只发一每,全部命中在咽喉!原来两个跨刀侍卫只是时样子,真正的杀手却是那批弩手。   东座众人都为之变色,只有常玉琳冷笑道:“很好,杀得对,司待统领,此人胆敢抗拒逮捕,我已经予以处死,你是在场目击的经过情形你都看见了,你有什么意见!”   司徒平恭身道:“卑职没有意见,至于此人得罪之处,卑职回头再到大将军前来领受处分!”   “那倒不必了,只是我发现你的这些人太不像话,你最好约束他们一点,否则犯到我手中,我绝不客气的!”   司徒平连称了几个是,常玉琳道:“好!现在你们继续比武,你们方面第二个人是谁?”   “启察大将军,就是这位杨老师!”   “他已经死了!你们这一场只有弃权,派第三名出来好了,你们已经连输两场了,可得加把劲,十场全输可不太好看!”   东座的人见司徒平被人压了下去,不敢再争议,都感到很泄气,也没人敢随便说话了。   ‘第三名登场的是个叫于成方的老者.身材瘦小,满脸倦容,眼光惺松,似乎没睡醒的样子,他一出场,西座诸人就吓了一跳,认得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怪杰睡觉仙。   睡觉仙是别人给他的尊号,他自己经常自称梦中人,一身功夫怪异,行事也诡异莫测,谁要是被他找上了,死挤苦缠。   不把对方整倒下来永不罢休。   此人在江湖上仇家之多也是有名的,黑白两道,恨之人骨的大有人在,多少人出重金想买他的性命,却一直未能如愿,最重要的是他太难找,独来独往,长相又不起眼,当面碰上都未必能认他出来,有时被人识了出来,却又打他不过,只好放他过去,等再找了人来,又找不到他了。   不知怎的,居然会被东厂同罗了去。水文青皱眉道:“这个老儿不好对付,东厂什么时候把他给找来了!”   冷寒月道:“我也不知道,这次名单是曹正琳拟定后先送来过目的,上面都是宁睬的人,希望我们一个都别放过,全部能剪除最好!”   水文青道:“这倒好,他自己引狼人室,反而要我们去替他解决问题!咱们也不管,叫他伤脑筋去!   冷寒月有点歉咎地道:“他没当着我面,只是对爹说的,爹却不能不管,因为爹再也没人可推了!”   水文青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要推出去,而是觉得他太可恨了,像这种事,为什么老早不说?”   冷寒月道:“他老早就对爹奏闻过,宁王有不稳之象,但是江西的势力太盛,只有暗中加以注意而已,在宁王没有明目张胆,与兵起乱前,是不便先对他用兵的!”   “养痈贻患,我真不懂你爹是什么意思?”   “国有战事,总非幸事,战火一起,遭殃的是无辜黎庶,爹是为老百姓着想,所以我也没话说!”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你爹想做个好皇帝,我们也只有照他的意思,做个好臣子了,这个老儿跟我还有点交情,我上去招呼他一下吧!”   “一定要你上去吗?”   “是的,此老武功怪异,别人弄不清楚,上去是冤枉送死,只有我对他了解得清楚一点,勉强可以对付!”   说着起立纵身上台,于成方看了一怔道:“你小子什么时够加冷家庄了?”   水文青反问道:“你老怪物怎么会参加东厂了?’“老夫是为了仇家太多,曰子过得不安宁,才在东厂中图个安静.你小子在江湖上既没成名,人缘也不错,可犯不着弄根枷锁来套住自己!”   “我是因为跟冷大小姐是朋友,被她拉着跟天府的人结下过节,只有暂时托庇在冷家庄”   “什么,你跟冷寒月是朋友?”   “是的,我们在一起共过几次患难结下的交情!”   于成方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早说过了,你小子迟早会为女人惹祸上身的,现在果然给我说中了!”’水文青耸耸肩笑道:“我在冷家庆可很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老怪物在东厂可没有这么舒服吧!”   “也差不多,老夫平时不管事,被他们像老祖宗般的供着,只有用到老夫时,才请出来晒晒太阳!”   “你一晒太阳。就有人要遭殃了!”   “好久不宰人,老夫有点手痒,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要宰的是你小子”   “老怪物,你还欠我一份人情,总不好意思杀我吧!”   “这可难说,老夫一动上手,就是六亲不认的,不过老夫尽量会对你客气些,也要你小子眼亮,看看情形不对劲就赶紧下台,老夫不赶尽杀绝就是!”   水文青一笑道:“老怪物,你也别太张狂,上次就是靠着我才保住你这老命,咱们俩之间,倒底谁强谁弱还不知道呢你可别以为吃定我了!”   “笑话,上次是十几个高手围任了老夫,二个对一个,老夫还能不如你小子不成!”   水文青拔剑笑道:“说大话吓不了人的,手底下见真章才是本事!”   于成方取出兵器,却是一对判官笔,两人不再说话,搭上手就是一场狠拼,看他们先前谈话时,倒是一对好朋友,动起手来,却是各不相让,招招都指向要害,一点都不客气。   难怪水文青要自己下场应付了,这个老怪物一身武功怪到了极点,也高明异常,招式既凶且险,而且往往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一招,也多亏水青的剑路广,功夫扎实,才能应付下来。   酣斗进行到六十多招后,双方仍是不相上下,于成方忽地收招退后道:“小子。没想到你竟是深藏不露,手底下还真来得几下子,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干嘛要去投奔冷家庄呢!到东厂来,你会更有出息的!”   水文青笑道:“我也没投进冷家庄,我这个人天生不受拘束,身在那一个部门里都不习惯,只不过冷大小姐跟我是朋友,我帮帮她的忙而已,将来我也不会栖身在冷家庄里的!”   “那你将来准备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我在江湖上混得很有意思,一剑在身,四海五湖任我傲游,那多痛快”   “可是你不能永远这么混下去,总得找个归宿的!”   “江湖子弟江湖老,这就是归宿!”   “小子,我是过来人,江湖生涯并不是永远有趣的,等到你结仇太多,到处都有人道杀你的时候,你就不会感到好玩了,像我现在一样!   “我不会跟你一样,我没有你那样喜欢杀人,也没有你那么多的仇人,相反的,我比你爱交朋友,到那儿都有朋友照料,我的这些朋友都是真心照顾我,因为我帮过他们很大的忙,所以我的日子过得很快乐!”   “小子,那是以前,以后你就不会快乐了,尤其是你开罪了东厂,今后你在江湖上将寸步难行!   “没有的事,我跟东厂又没有过节!”   “可是你帮着冷寒月,杀了他们好几个人!”   “那更不算回事了,冷寒月和东厂只是意气之争,谈不上私怨,那是两个衙门,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结了仇就要死拼到底,他们有公务有上司压制着,不容许他们从事私斗的,今天比武过后,一切都解决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牵拉!”   于成方叹了口气:“小子,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对内情一点都不清楚,就忙着替人卖命!”   “我很清楚,冷寒月把一切都告诉我了,糊涂的是你,恐怕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为谁在卖命!”   “老夫自然知道!”   “那你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卖命!。   “老夫知道得很清楚!”   “你若真正知道,那你就是个真正的老糊涂,你明晓得所谓天府,只是胡闹而已,混不出个名堂的,只会把你一条老命赔进去!’于成方有点暴怒地道:“老夫在做什么老夫自己明白,用不着你小子来多噜唆!   水文青也一叹道:“老怪物,我知道你已陷得很深,因此我也不劝你了,不过今天这场比斗,我劝你还是退下去的好,如果你被击败了下去,以后就没得混了!”   于成方怒声道:“放屁!小子,老夫因为以前欠了你一点人情,才不便用杀手对付你,你居然以为能跟老夫一争长短了?”   水文青笑道:“不是一争长短,而是的确能胜过你,别忘了当年你受人围攻,危急时是我这枝剑为你解围,把你救了出来,我能击退那些人,就是比你强!”   于成方怒不可遏,双笔如风又卷了进来,这次他毫不容情,笔发都是杀着,招招都指向致命所在,水文青看来似乎有点支架不住了,但不知怎的,他的剑势突地一变二没人能看清楚他的剑招如何施展的,只听见呛呛一声,于成方的双笔都脱手坠地,站在台上发怔。   他的手背上有两块红红的印子,那是剑刃的形状,是水文青平过剑身,拍在他的手背上造成的,假如水文青存心要伤他,至少可以砍断他的双手。   水文青收剑归鞘道:”“老怪物,我不想使你太难堪的,但是你被陷太深,我不得不如此,经此一来,人家不会对你太重视了,或许对你是件好事!下去吧!   于成方一言不发,回头就走,连那一对判官笔都不要了;水文青却叫人收拾了给他送过去,而且还匆匆地塞了张字条给他,“老怪物!我们还是朋友,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火里水里。我都可以拉你出来!”   水文青击败了于成方,使得东厂的人一阵默然,他们总算领略到这个年轻人的剑技,没有一个人自信能胜过他的,所以才没人自动要求上去挑战了。   水文青在台上等了片刻,见他们没有反应,才含笑对司徒平道:“司徒大人,贵方是否有意思继续赐教!   常玉琳也道:“司徒统领,你们这边是照次序上台,还是打算更动次序换人上台,因为对方的文青水原来排在第三,他提前上台,你们也可以更动次序的!”   司徒平跟东厂的人商量一阵后才道:“卑职没想到他们邀来这么一位高手,这位文大侠的剑技超群,东厂甘拜下风。完全认输了;只是今日约会的主要对象是冷大小姐,东厂方面有好几个人折在她手中,总希望能领教一下她的宝刀英风,让我们也输得心甘情愿!   常玉琳正待拒绝,但冷寒月却站了起来道:“可以,文青水虽然代表冷家庄出战,但他只是应邀助拳,并不是我们冷家庄的人,我们不能靠帮手来解决问题,冷家庄也该表示一下,我们有担当的力量!”常玉琳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假如她真是冷秋水的女儿,”他是打算制止的,一方已经认输。   就不该再牵扯下去,因为这是官方式的比武,不同于江湖私斗。   但冷寒月的身份不同,她不但是大内的公主,也是他自己的顶头上司,冷寒月既作表示,他就不便驳回了。   因此道:“好吧!既然冷小姐同意,就加比一场吧!”   司徒平道:“不是一场,是三场二东厂方面有三个人跟她有过节,都不肯放弃权利!”   冷寒月道:“三场就三场,最好叫那三个人一起上来,免得那么多麻烦!”常玉琳立刻道:   “冷小姐,本座可以允许你接斗三场,但不可乱了规矩,必须一场一场地来!”司徒平也道:“我们也不愿以多为胜,三场分开求教!”   常玉琳点头道:“好!双方当事人出场登台比试,规则照旧,当其中一个人没战斗能力,经本座喝止后,胜方不得再作攻击,否则以故意违规论处!”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1

第 十 章  行踪败露 落荒而逃  佯扮夫妻 假戏真作     这明显的是偏袒冷寒月,但是东厂诸人已经领略到常玉琳这十名弩手的厉害,不敢再多作抗辩,他们的目的似乎只要求与冷寒月对手,杀了她以立威信,东厂的胜负荣誉,他们并不关心。   因此一个胖大的番僧,穿着一身大红袍。手上拿着一对镶着人头骨的短槌飞身上台,打了阳首:“僧家呼嘉候教!”   冷寒月看看他手中的兵器道:“大和尚来自藏边布达拉宫,喇嘛一宗在吐善,与中原武林素无瓜葛,大和尚何必要插入一手呢?”   呼嘉笑道:“僧家呼拉王座下第三弟子,心慕中原文明,前来游学的,。在女菩萨手下慈悲的龙虎双伤,是僧家的至交,僧家特来要一份公道!   ‘那是一对有名的凶人,大和尚怎么不交些好朋友!”   呼嘉沉下脸道:“僧家但凭道义交友,不论其他!”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你别说得好听了,我知道你们吐蕾又想不安份了,所以才派遣门人进人中原,想结交权贵、妄图。   非法,你最好慎重些,别为吐藩惹来一场灾祸!   呼嘉脸色微微一变道:“女菩萨说些什么僧家听不懂,出家人也不管俗家是非,僧家只为朋友求份公道!”   “你推得倒干净,我可得警告你一声,你们安安份份守在西土,朝廷不会去干扰你们。   你们若是不安份,朝廷绝不姑息,到那个时候,你别悔之嫌迟!   “女菩萨把话扯得太远了,东厂是朝廷的机构,僧家为东厂效力,也是向朝廷效忠,怎么谈得上那些!”   冷寒月道:“好!反正我已经忠言相劝过了,再要惹出些什么漏子,那可是你们自己找的,你要如何比划!”   “僧家手中这一对兵器叫嘎章夏,那两具头骨是本教两位得道高僧的法体,坚逾精钢,而且更具备种法相妙用!是本教的降魔法器,僧家就以此求教!”   冷寒月道:“你们喇嘛教的那些法门,冷家庄都有资料本姑娘就凭手中这一柄宝刀相对!”   呼嘉淡淡地道:“女菩萨知道本教虚实,僧家也就不多解释了,请赐教!”   他再打了个稽首,然后摆开架势,准备应战,冷寒月倒是不敢怠慢,她知道布达拉官的喇嘛们,武功别成一格,本身的气功练得极佳,刀剑不伤,尤其是那一对八骨槌,质地坚硬施展时有许多异象,能乱人耳目,扰人心智,所以她发招时也十分谨慎。   宝刀以“平沙落雁”斜推出去,砍向对方胸前,呼嘉举槌迎,哈嘟一声,硬封架了回来,居然溅出了火花。   但她的手腕仍是十分沉稳,刀势也没有乱,因式转式,继续发招进攻。呼嘉也颇为震动,他以为女子力弱,可以仗他的雄浑内力压住对方的,现在看冷寒月劲力竟与他不相上下,到是要小心应付了!   而且呼嘉在招式中,也开始夹杂施展了他的邪术,内力贯注后,那一对骨槌中的五官七窍,都发出了呜呜的魂器声,更幻出鬼影作骇人之状。   这不是幻术,那幢幢的鬼影不仅冷寒月看得见,所有观战的人也都可以看清楚,擂台上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摄人心魄。   坐在仲裁席上的皇帝也感到不安了,因为交战的对手是他的女儿,他毕竟是关心的。因此开口道:“这个番僧使的是什么邪法,竟有如此厉害?”   厂卫总监曹正琳答道:“启禀主上,微臣不知道!”   皇帝不高兴了道:“这是你主管的事,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你是怎么样办事的?”   曹正琳惶恐地道:“人是七王爷推荐过来的,微臣不敢拒绝,当时就向主上禀奏过的,收容他们,也是禀承了主上的旨意!”   皇帝哼了一声道:“联叫你收容下他们,是要你就近监视,看看宸濠在闹什么鬼,可是你监视些什么,连人家在厂卫中另组了天府,你都不知道!’曹正琳可伶兮兮地道:“厂卫中另设天府,微臣是知道的,因为他们的势力太大了,微臣不敢禀奏,唯恐贻主上之忧,微臣只想以自己的力量,遣人渗透进去,深入了解后,再慢慢设法加以消弥!”   皇帝哼了一声道:增值侵侵设法,恐怕连整个厂卫部被人吃掉了,联靠你们护卫不是太危险了!”   “微臣自承无能,可是宁邸有不臣之心,微臣却早有所悉,禀告过主上,请主请上速为之谋!”   “速为之谋,你说得倒轻松,国家动一次干戈,牵连有多大,何况震潦还勾结了几个藩王暗通声气,若无充分的准备,轻举妄征,连国本都将难保!”   “微臣知道兹事体大,所以才百般容忍”   皇帝也不说话了,这事情实在也难怪曹正琳的,看看台上的冷寒月倒还能支持,她的宝刀发出了耀目的寒光,那些鬼影一触上就消散了,皇帝微觉放心地道:“想不到寒月这孩子也如此了得!”   常玉琳道:“番僧使的是邪术,冷小姐的宝刀是一柄通灵的古物,邪祟过之自消,请圣上放心!”   曹正琳道:“那只是一些障眼法,不足为虑的,倒是这番僧另有一些吞刀吐剑的异术,那可是真功夫,需要特别注意的!   皇帝叱道:“刚才问你,你说不知道,这会儿却又来卖弄了,老早你为什么不说?”   曹正琳忙道:“关于这次出战的人,虚实底细,微臣都已告诉过常大将军,转知冷秋水了!”   常玉琳道:“总监所说的不为不详,只不过今天名单上有两个是你所末列的!”   “那个连咱家也不晓得,谁想到他们会临时变更名单呢!   咱家回头一定要好好地问问司徒平!”   “问他也没用,他跟我十分合作,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不用你吩咐,他也会告诉我的,只是他也无法控制天府,总监厂卫中的人事,你该切实整顿一下!   曹正琳苦笑道:“咱家知道,天府中的人是慢慢挤进来的,等咱家有了知觉,他们已成气候,排除不易了,当然咱家下决心大加整顿,也不是做不到,可是那样一来,这批人一定会暗中作怪,反倒防不胜防,不如把他们放在明处,至少可以了解他们的动向!”   他的话至少也有点道理,常玉琳手绍兵符,了解到大局之所趋,绝不是一两个人的错失,也就没有多责怪他,只是轻叹道:“你我都够惭愧的,实际负责的是你我二人,但我们却要靠冷家庄来力挽狂澜!   皇帝也叹道:“你们也别自责,论责任,朕要负最大的一部分,大家都是为国家社程生民尽心,但愿寒月这孩子能胜过这一场,否则朕就太对不起人了!”   曹正琳不知道冷寒月是大内的公主,因为冷寒月独居宫中一院,宫外也自营宅第,两边高兴由她任,行纵也从不使人知道,连她会武功的事也都是个大秘密,只以为皇帝是怕对不起冷秋水。但常玉琳却深知皇帝内心的沉重,表情也为之凝重起来。   冷寒月的战局却并不乐观,她在力搏百招之后,应付起来,已不若先前从容,步伐也渐进呆滞,精神也跟着涣散,渐渐着了魔意。   因为番僧的口中,此时又发出了另一种声音,那声音却如女子漫声低唱,骨槌中发出的声音也转为柔靡,幢幢的鬼影一改为春光柔媚之象,动作也似轻柔多了。   若非亲耳听见,谁也无法相信一个高大狰狞的大男人能九发出如此婉着好听的歌声。   冷寒月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目中水光隐隐,似乎在跟着对方的指引,漫步婆婆起舞。   曹正琳叫道:“不好!这是天龙天贼魔唱,是一种极为邪恶的功夫,冷寒月恐怕要糟!”   皇帝也急了道:“那怎么行,堂堂正正的比武,怎么能施这种邪法,王琳,你快制止他们!”   常玉琳却是识货的,忧虑地道:“冷小姐已经入了魔,此时若加制止,则神智立将迷乱成疯,永远也无法清醒了,好在我事先警告过对方,不得伤害玲小姐的性命,因此她最多受点伤而已!”   曹正琳在旁幸灾乐祸地道:“这可很难说了,司徒乎根本约束不了他们,而冷寒月杀了他们好几个人,他们极思报复,恐怕不会听你的话!”   “他们不妨试试看,我就给他们一个厉害瞧瞧,全部驱逐出境,一个都不准留在京师!’”   曹正琳苦笑道:“常大人,恢真要能做到这一点就功德无量了,咱家一直想赶他滚蛋;却是力不从心!”   “你别以为我不敢,你怕宁邸,我却不怕,到了必要时,我会那样做了,不过那时你的面子上就很不好看了,我要赶时,连你一些手下也包括在内!”   “这跟咱家的手下没关系,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   “曹总监,我不客气的讲一句,你手下的忠心恐怕靠不住。   宁邸的人就是他们引进来的,现在究竟那些人靠得住,连你都没把握!”   曹正琳不敢再说了,他的确没把握,他的手下人是否还像以前一样的忠心了。’场上的冷寒月越来越不济,她的行动似乎已受对方的控制,呼嘉要她怎么动;她就怎么动,此刻呼嘉如果要她的性命,是十分容易的事。。   但呼嘉大概是受到了常玉琳的关照。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加强了他的控制力,倒是东棚的几个人十分起劲,大声地叫道:“杀!杀!劈了这个小妮子!”   呼嘉笑着道:“冷寒月,你听见了没有,大家都要本师杀了你呢,你年纪轻轻,舍得死吗?”   冷寒月茫然地道:“不!我不要死,请佛爷慈悲!”   呼嘉点点头道:“本师也不想杀你,只不过你得罪的太多,他们都是本师的朋友,本师也必须对他们作个交代,你看该如何呢”   冷寒月连自主的能力都没有了。只会说:“佛爷慈悲!”   呼嘉道:“这样吧,本师也不为己茬,你自残一臂,让本师对朋友们作个交代,饶了你一命吧!   “多谢佛爷!”   她擎起了宝刀,伸出了自己的左臂,就准备砍下去,常玉琳已待喝止。可是他看西棚的水文青未作任何表示,倒是不敢造次。何况他也知道这类迷魂大法十分厉害,若是骤加喝止,冷寒月终身都将成为一个白痴了。   呼嘉笑吟吟地在等着,冷寒月的刀霍地下落,可是到了她手臂上时,左臂忽地一落,刀式成为六月飞霜杀手,横地划出,在呼嘉喉间一掠而过。   谁也没防到她会骤然变招的,呼嘉仰天倒下,喉头血如泉涌,冷寒月恢复了清醒,指着脚下的呼嘉道:“你仗着一点迷魂邪术,居然在本姑娘面前捣鬼,真是瞎了狗眼,本姑娘对天下各门武功都曾下过功夫研究,岂会上你的当,这是你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本姑娘辣手!”   呼嘉在台上已经不动了,冷寒月在喝采声中下了台,东棚中的人沉不起气了,一声呼喝,有四个人飞身跃出,各仗兵刃,围攻上来。   冷寒月舞起宝刀,形成一片刀幕?把他们隔开,水文青也突地飞身而出,剑光如电,一下子就劈倒了两个人,另外两个人也没攻几招,就倒了下来,那是常玉琳所遣的弩手同时发动,管出如飞蝗,这种以机簧发射的弯箭劲力奇强,射手们久经训练,认人奇准,攻击的都是要穴,所以那两个人也迅速了帐。   常玉琳勃然震怒,把司徒平叫了过来吨道:“司徒统领,你的人实在太不像话了,我早已宣布过,比武必须在台上举行,私下不得生事,他们居然敢不遵守约定,现在我正式宣卢比武结束,你回去好好约束你的手下,今后只要有一个人敢向冷家庄生事,我就唯你是问!”   比武的事件总算完满的结束了,结果是胜负双方都很满意,东厂虽然全军皆墨,但是却把天府塞来的好手全数尽歼,重新又能控制全局了,因此事后东厂统领司徒平虽然又挨了一顿申斥,说他不尽职,律下不周,令他严加整顿,他还是欣然地接受了。   冷家庄方面更不必说了,这一次比武,冷家庄一共才出手三个人,但个个都以获全胜,面子上争足了,实权也增加了不少。   “但令人不安的是比武后的第三天,东厂、西厂及内厂中三厂卫,突然不辞而别,走掉了一大批人,为数在五六十名,这五六十名全是干练的好手,三厂的人数虽多,突然少了这么多的人,人手顿感不足,连例行的工作都推动不开了。   光是人员上的缺乏还容易解决,厂卫是肥缺,不必说是二档头,三挡头了,就是职位最低的番子也有人抢着干,随时都能补进一批人来,令人不安的是那一大批人的无故失踪。   有些人是明白的,那一批无故失踪的人,都是天府潜伏进来的人员,他们也感觉到朝廷对他们有了排挤之意,故而作紧急的撤退了。   使人耽虑的是天府的势力居然会有这么大,走的那一批人几乎都是厂卫中的精英,有些固然是后来被引进的,有些则是司徒平自己凭交情拉来的朋友,视为心腹手足的亲信人员,现在也跟着跑了。   司徒平感到事态严重,不得不到冷家庄来求教,说明这件事,常玉琳也在,他也是听见了风声,赶来商量的。   见了司徒平,常玉琳立刻道:“司徒统领,你来得正好,你的手下跑了一大批,你说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卑职所统领东厂,只走了十九名,其余是另外两厂中的人手,与卑职无关!”。   “怎么会与你无关,虽说三厂分立,但都归老曹监督,实际上也是由你在负责的!”   “卑职只管连系协调而已,在人事提调上,却是他们自己负责。”   “你别忙着推卸责任,现在的问题不在追究责任,而是要了解这些人的去向,你的手下有十九个走掉了;这十九人你总不能说不知道,你必须要有个交代!”   司徒平想了一下道:“这十九个人有三名是卑职的知己心腹,天府的人向他们游说时,他们曾暗中知会过卑职,当时卑职就叫他们不妨将计附,跟他们多合作,以便彻底地了解他们的意图!   “只有这三个人来向你报告吗?”   “不!还有三个,他们是后来经熟人辗转推荐进来的,平时还算尽责,对他们的忠心,卑职却不敢担保!   “他们是同时向你报告,还是分别地向你接触!   ‘都时别前来的,事实上他们自己之间,也都不知道别人与卑职的知心程度,卑职也不告诉他们详细情形,使他们每个人都以为只有目己才是卑职唯一心腹!”   “你倒是很小心,权术运用已深得个中三昧!”   “卑职统领厂卫,责任重大,卑职不敢轻率。”   “可是你的这三个私人似乎都有了问题,否则他们悄然离去,怎会不通知你一声!”   ‘库职想也许是情况不容许,有人在旁看着,他们不便留下信息,不过卑职对他们深具信心,他们一定会有信息传回来的!”   “会不会他们被人看破企图,杀害灭口了呢?”   司徒平道:“卑职想不可能,那三个人都是大档头的身份,是正式的官方人员,他们如敢杀害官差,那就太无法无天了!”   水文青怕她又犯大小姐脾气,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司徒统领,既然有人跟着一起离开,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等了解他们的行踪后,再作区处吧!”   这是个结论,也是目前唯一可作的准备。   司徒平倒是没有吹牛,什天之后。他接到了辗转递来的迅息,失踪的那一批人,已全部迁到江西庐山之麓的星子系,那儿是宁王的辖治区,所谓天府的总部.就设在那儿,看来宁王已知渗透的工作失败,为了保存实力,免得为朝廷逐一击破,干脆自起护灶了。   正式挂着的招牌是天府别府,名义上是宁王的别业,占地数十亩,宅第连云,设在翻阳湖畔,建有私人船场,水陆两路,俱与南昌宁陈相通。门禁森严,地方官府,闲杂人等,都不准擅人,据传来的消息说,那儿聚集了有上千人,不知做些什么!   水文青听了消息后,紧皱着眉头道:“他们搬到江西去,倒是不好对付了,那儿是宁王的地盘,有他的大军驻扎,朝廷的力量也到达不了。?”   冷寒月道:“那就不去管他们,反正在江西,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话倒不能这么说,我认为他们志在夺权,不会处于江西一隅,把人手调回江西去,只是一道障眼法,他们的目的,仍是在京师!”   “可是他们的人在江西,管不到这边!   “江西只是个指挥总部而已,重点仍是放在京师!”   常玉琳道:“兄弟也有同感,不知文青兄有何高见?”   “以前他们想明里控制京师,现在只有暗中行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下手的对象是那一个,还有,京师中的内阁要员,有那些是跟江西有来往的!”   常玉琳道:“这个问题兄弟一直在注意中,却是很惭愧,全无端倪,倒是他们几个想拉扰的对象,兄弟略有眉目,他们派遣了私人代表,去找那些人商谈,都遭到了拒绝,而且还暗中知会兄弟过!”   ‘’哦!是那些人呢?”   “兵部尚书于学龙是第一个对象,余下是两位待郎和户部的两位待郎,还有几位主事!”   “兵部管军政,户部掌财政,这是最重要的两个部门,任何人要想有所异图。都不会放过这两个地方的!”   “不过宁邸似乎白费心思了,那些人都是朝廷的忠贞臣属,没有受他们的游说!”   水文青一笑道:“王琳,不是我泄你的气,那些人恐怕有一半靠不住!”   ‘怎么可能呢,他们立刻就向我报告了!”   “换我也会这么做的,报告一下可以核朝廷之疑,以免朝廷查到他们身上,暗底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那该怎么去判别呢,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去盘查他们,假如他们是真的忠心朝廷,岂不受冤屈了!”   冷寒月道:“表哥,你的专长是带兵,这一套你不懂的,还是交给文青去办吧!”   常玉琳笑道:“本来就是他在办,虽然我兼领了一个部门,也只是桂个名义,我的人员,全部受他调度!   水文青道:“王琳!办这种事越秘密越好,但是最后又必须要人出头,只有烦你担个名义了,现在你把名单给我,由我来斟酌调查吧!先把京中的余党消除了,再来谋取天府!”   常玉琳立即写了一大堆的名字,水文青看看之后,找来了冷寒月道:“寒月,有一份工作给你了,要你受点委屈,但也是给你体验一下一种新的身份!”   三天之后,兵部待郎马家驹的府门外,来了一对卖艺的夫妇,带着小姨子,一共三个人。   人数虽少,玩意儿可真实在,绳上舞花刀,飞镖打金钱,一看就知道是下过苦功的。   马侍郎府第外有一片广场,马侍郎本人没什么架子,也没禁止一些老百姓在那儿做生意,所以那儿挺热闹,他们家的人也很和气,是京中有口皆碑最是好的一个好官儿,卖艺的场子就设在广场上,摆了三天,颇吸引了不少热闻。   今儿个那对夫妇来得比平常早了点儿,老早拉开了场子,所以一般捧场的人还没有到,这两口子为了招来看客,锣鼓点子敲得特别响,等阂围有七八十人圈上时,男的开口说话了,他向四周打了个罗揖,然后开口道:“各位看官,_愚夫妇原来不是指着这个混饭的,咱们千里迢迢,打从关外到江西去投奔亲友,因为一时手头告乏。才籍着一点家传防身本事,博各位行家一笑,设场三天,承蒙各位大力帮忙,勉强凑足了到江西的路费,愚夫妇十分感激,是给各位辞行的,明天我们要走了,在各位高明眼前,不敢藏拙,愚夫妇打算把一点压底的家传全给抖出来,敬请各位指教!”   大家一听他们要走,倒是颇为惋措,因为那小娘们儿的模样还挺迷人的,腰杆儿那么细,胸脯又那么拯,虽说是天足,可是那一双脚瘦长长的,十分玲成好看,遗憾的是皮肤黑了点儿,人也冷了点儿,一本正。不太爱跟人搭汕,不过这对京师的人,倒是个新刺激,走江湖跑马解的娘们儿多少总有几分姿色,可是在场子上媚眼乱抛,瞧腻了反倒没什么看头。   不过大家赏识的是达两口子的真功夫男的一口剑,女的两把刀,舞起来虎虎生风,连水都泼不进去。   这句话绝非吹嘘,拉场子的第二天,演到紧要关头上,刚好就来了一阵急雨,大伙儿瞧得热闹,没舍得离开,直着脖子硬淋。   那阵雨也没下多久,只是雨点较大较密,所以每个人的头发衣服都淋湿了,唯独那个女的,站在横索上舞刀,雨停了,她的刀也舞完了,跳了绳索,衣衫如旧,头发也没乱,足见她的功夫踏实了。   京师的人固然爱热闹,但识货的人也多,花拳绣腿,固然有人律场,真功夫一样也有人赏识,三天下来,这两口子赚了有百来两银子,所以他们说筹足了旅费,倒不是假话,只可惜他们要走了。   锣声响了一阵后,又来了二三十个捧场客,足够围成大圈子了,他们开始献技。   首先还是那个女的耍刀,而且也是在绳索上耍,两头两校粗茅竹插进地下,中间拉了根麻绳。粗才盈指,摇摇晃晃的,没一点功夫,连站都站不住,更甭说在上面要刀了,可是这女.的两把刀舞得像发疯似的不说,身段美妙;就像只小鸟儿站在树梢,煞是好看。   舞到一半时,男的停下了敲锣.拿了一筐白萝卜,”个个都比拳头略大,请了几个帮闲的汉子,吩咐他们拿了萝卜对准绳上的女子丢过去。   当时他就声明了,只要有一枚萝卜砸中他的浑家,立刻奉银十两。   这一来立刻引起了那些帮闲的汉子,他们倒并不在乎赢那十两银子,但是能够砸那小娘们一下,让她出出丑,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因此他们丢得很起劲,看热闹的人吆喝得更起劲。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大家未必存心要跟这两口子过不去,但是能够挫一下他们的骄气,总是件趁心的事。   起先是一个个地丢,那个女子在绳子上舞刀如雪,萝卜丢过来,她就用刀去劈,劈得还真准一刀迎中,把萝卜一分为二,分向两边而去,引起了一阵喝采。   到了后来,那些汉子有些不服气了,几个人同时出了手,而且还分别从好几个方向,可是那小娘们儿也真行,她在绳子上单足点索,刀舞得快而急,但十分清楚,让每个人都看得明白,她的刀锋迎向了每一棵丢来的萝卜都将它一分为二,地下堆满了被劈开的白萝卜,没一棵能砸到她身上,也没一棵能漏过她的刀锋。   最后,只剩下两棵萝卜了,丢的那个汉子使了捉挟,他故意不去砸人,丢得高高的,从她头上越过,叫她的刀够不着,而且分了两个方向。   那个女的在绳上微微一笑,身子向下一沉,利用绳子的弹力将身子反弹了起来,再度拔高两丈许。追上了一棵萝卜刀锋下落,劈成了两片,然后她轻吐出声,掷出了手中的另一口刀,擦的一声,把另一棵萝卜也削成两半!   这手功夫引起了如雷的采声,但也引起了另一小堆人的惊呼出声,因为那口掷出的刀,直向人堆飞,眼看就要刺中那些人了,女子落回绳子上,轻轻一抖手,刀尖离着一个人还有半尺许时,突地停止,然后又倒着飞了回去,原来刀柄上系着根细细的索子,还在那女子的手腕上,刀她收了回去,害得那家伙吓出了一身汗。   最后玩的这一手既惊且险,却十分精采,引起了如雷的掌声,虽然他们说不要钱,但当那女的从索上下来,浅浅弯腰向四周致礼时,铜钱,碎银子像雨点般的落下来。叫好之声,仍是不绝。   男的出来,一面打躬,一面道谢赏赐,一面弯腰拾钱,女的则拉过萝卜,把削成一半的萝卜收起来,这表示他们最后一场的表演已经完毕了。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地散了,这时场中来了两名汉子,都是三十上下年纪,态度倒是很客气,先冲着男的一拱手陪笑道:“朋友!尊夫人好身手!”   男的也拱手道:“不敢当,庄稼玩意穷途末路,多蒙各位捧场!”   “朋友!贤伉俪的功夫都是受过真传的,不知道贵师们如何称呼,家乡何处,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兄弟高人凤,那是拙荆贾若凤,家居长白天池!”   “长白使刀名家只有凤凰刀贾而村老英雄!”   “那是先岳,兄弟也是受艺于先岳门下!”   “果然是出于名家,听高兄口气,莫非贾老英雄已然作古了?”   “去世一年多了!”   “前辈英逝,令人十分遗憾,听高兄表示过,贤伉俪是打算到江西而去?”   “是的,前年湖师兄于成风来探视先岳,说起他在江西宁王府当护卫,颇为受到重视,邀兄弟一起去,兄弟因为先岳无人照顾,只有恳辞了,等先岳逝世,愚夫妇丧制期后,想到在长白枯守一世,没多大出息,才想到江西去谋个出路!”   汉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子,男儿当志在四方,尤其是贤伉俪学了一身好武功,埋没了太可惜,是该找个出路的,江西那边约好了没有?”   “这倒没有,但敝师兄说宁王府那儿缺人,我们去了,由他介绍,谋得一枝之栖是没有问题的!”   汉子道:“兄弟林光,这是敞友龙行雨,我们都是万胜刀门下弟子!”   高人风道:“万胜刀是刀中主流先岳在世时,对万胜刀万老爷子十分推崇,许为天下第一刀!”   ‘那是令岳拾爱,家师只是门人众多,真正以刀上造诣,不见得就高于贾老爷子了!   “不然!先岳说了,万胜刀为刀中正宗,刀式沉稳凝炼。   那才是名家之凤,凤凰刀多用巧,好走险路。着重在个人修为,容易学,虽望有大成,所以敝师兄弟虽有六七人,大都在小镖局中谋生,没一个有成就的,只有于师兄一个人混得好一点!”   “高兄太谦虚了,看过贤抗愤的身手后,兄弟认为不逊于任何名家之下了,敝兄弟也是从江西出来的,跟于兄也有相当交情,他在宁王府是相当得意,二位去了,谋个出身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那儿的能人高手太多,想要出人头地也恐怕就较为困难了!”   高人凤苦笑道:“愚夫妇是在长白混不下去了,只想找个谋生之处,那里还敢出人头地!”   “话不是这么说,人往高处走,二位有一身好本事,何必太委屈自己呢!二位既是没有事先约好去处,何必要舍近求远呢,这儿的马侍郎府中就缺人!”   “这个……愚夫妇去干什么呢!愚夫妇虽然穷途末路,但有一身傲骨,去当庸仆,还是不太习惯的!”   “高兄说那里话来,敝兄弟在马府当教师,二位去了,自然也是教师的职位!”   “教师!我们去教谁?”   “教师只是一个职称,谁也不教,马大人身在兵部,有许多机密文件要人传递,我们只是护送那些文件!”   “兵部公文,有公人传递,也要人护送吗?”   林光笑道:“高兄不清楚,公人只是送递一般的公文,另有许多私人的秘密文件,要另遣专人送达的,这份工作地位清高,待遇优厚,我们原在宁即当护卫,马侍郎特地跟宁王商量,把我们聘了来,但是我们太忙,有时分不开身来,很想找两个帮手,一时却没有适当的人,若有贤伉俪前来协助,就太好了!”   “这…一年不知有多少酬俸!”   “年捧六千两,每接一件差事,磕酬五百两!”   “什么!有这么多!于师兄在宁邸,听说每年也不过才四千两。”   “那儿人多,马侍郎这儿却缺人,所以待遇高一点!”   重利诱人,因此高人风和贾若凤跟着林光进了传郎府。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2

第十一章  与狼共舞 步步为营  连施妙计 诱敌上钩     马传郎对高人风两口子十分礼遇,正如林光所说的,他们不但立刻就受到了录用,而且还亲自设宴,欢迎他们来帮忙,在府中拨了一所精致的小院子供他们居住,更有一个大丫头来侍候他们起居!   不过马府也很特殊,他这侍郎虽是文官,府中却戒备森严,养了不少家丁,都是会武的。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分派正式工作,只请他们教那些家丁练武,所谓教武,也不是从基本功夫教起,因为那些家丁们底子都颇为扎实了,他们教的是缚击功夫。   高人凤和贾若风对这一点倒是挺在行,他们知道这是一场考验,也拿出了真本事,第一天下场,就把十七八个家丁砍得人仰马翻,用的是真刀真枪,不过过手时夫妇俩都狠有分寸,全都是用刀背着体,使对方受点皮肉轻伤而已。   这一阵考验使他们的身份立增,马待郎对他们的武功十分满意,因为他们的刀法凌厉,偏重砍杀,他府中的那些家丁们都有相当的武功根底了,到了高人凤夫妇手中,最多只能挺个一两招,凤凰刀很霸道,而马侍郎所需要的似乎就是这种霸道的武功。   他一面向高人风夫妇道劳,夸赞了一阵,一面亲自请求两人教授一下这些家丁。   高人风很爽快答应了,当场传授了几招巧招,这些招式狠管用,不过才两个时辰,已经使每个人都能运用上了,然后他们跟一些未经传授的人试招,居然将那些人都打败了下去。   教罢了武功,夫妇两人回到屋子里,他们才有机会回复到原来的身份,赫然正是水文青和冷寒月。   冷寒月忍不住道:“文青,我怀疑此行值不值得,我们要探悉的是宁王的秘密,不是马仕伦的秘密!”   “宁王叛心已明,他无所谓秘密了,马仕伦却是他在京中最得力的党羽,我以为刺探马仕伦的机密尤为重要,不过目前他不会相信我们,所以未把重要工作交下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少要等到江西的回信,从于成风的口中证实到我们的身份和可靠性!”   “那不就穿帮了吗,我们的身份是假的。”   “一点都不假,于成风的确有这两个师弟妹,形象和我们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只不过那两个人已经到高丽去了,所以我们冒充的身份不会被拆穿!”   “但是他们如果派于成风来证实一下呢?”   “那更好了,于成风会替我们证实的!”   冷寒月明白了道:“于成凤是你的人?”   “他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朋友,他流落京师,贫病交迫时,我帮助过他,他到江西去当护卫,也是经我的请求。平时我不跟他联系,以维护他的身份,在必要时,我会要求他完成一次任务!”   “你倒是个有心人,早就在江西安插了人!”   “不怕告诉你知道,江西方面,像这样的人,我至少安插有四五个之多,其他那些藩王那儿,我也都有人,这些人不是凭功名利禄可以买动的,完全是靠着生死交情,因此绝对地可靠!   冷寒月靠在他的怀中道:“你的朋友真多,这份工作只有你来做,此外谁都无法胜任的!”   “因为我不是官,既没有官味儿,也没有官架子,江湖朋友,最怕的就是官味儿!”   “文青。你还要做什么官,什么官又会在你眼睛里,你虽不居官,却掌着权,见官大—   级!”   “我知道这是一个殊遇,但也把我的官瘾给破坏了,当我手中掌握着一个官儿的生杀大权时,我对做官的兴趣大为降低,因此将来我们只有河山终老,在江湖中混过这一生了,这恐怕不是你父亲的期望吧!   冷寒月笑笑道:“但却是我的期望,老实说,这十几天才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生活在一起,别人叫我高夫人时,我心里好高兴!”   水文青笑道:“这倒是,将来你做夫人的机会不多,还是现在多享受一下吧,以后没有人会叫你夫人了!”   “以后别人会叫我什么?”   “叫你水娘子,慢慢地变成水大嫂,水大娘,这些称呼都很俗气,但江湖中没有夫人,你只有委屈了!”   “不!我喜欢,我最讨厌的一个称呼就是公主!”   “我也不喜欢,因为你是公主,我就成为附马爷了,这可是我最不愿意接受的称呼!”   冷寒月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钻人他的怀里,这个女郎并不是真的冷,她的冷乃是由于高傲,在水文青面前,她的高傲都消失了,她热得像一团火。   不过在马传郎府中,高夫人仍是个冷冰冰的人,虽然她长得好看,笑得好看,但她似乎天生有一种令人不敢狎侮的气.质,连马待郎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客气尽管客气,但交付来的工作却不简单。   这天,马侍郎着人把他们两口子都请到书房里,林光和龙行雨都在,马侍郎笑着道:   “高壮士,贤伉俪在寒舍有半个多月了,过得还习惯吗?”   高人凤道:“不太习惯。每天生活得太闭,过得太舒服,锦衣玉食,长此下去,骨头都懒了!”   马侍郎笑道:“因为二位初来,该休息一阵,所以林师父有些事未敢借重!”   “那是林兄太客气,愚夫妇却是生就的劳碌命,一闲下来,全身都不自在!”   马侍郎笑道:“眼下就有一件事,恐怕非得要麻烦一下贤伉俪不可。别的人办不了!”   “什么事?愚夫妇只会动手打斗,别的事情可不行。”   林光道:“正是要与人动手,点子太棘手,敝兄弟两个恐怕吃不住对方,若有二位协助,当可万无一失!   “什么人有这么厉害!”   “兵部尚书于谦有一封私函致冀州总镇谢大经,这封信的内容恐怕对待郎大人颇为不利,大人想截下来!”   “那会有用吗,截下信来,于尚书一定知道,他可以再写第二封去的呀!”   马待郎笑道:“高壮士很细心,下官的目的不是阻止他写信去,而是想知道他信中的内容,若有对下官不利之处,下官也可以预防!   “他是大人的上司,大人与他作对不是太吃亏了!”   “他虽是上官,但待郎位居次长,管的事,掌的权并不比他少,也不受他的节制,何况下官在朝中尚有奥援,地位比他更高,官面上他奈何不了下官的,只怕他暗中使坏,所以下官才要详细了解一下!”   “截取两个信差,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先道:“这封信可能不简单,于老儿已向冷家庄求援,由他们派出两名高手随行!   高人风不解道:“冷家庄又是什么地方!”   “冷家庄是官家侍卫的训练所在,他们的人员也是官方的密探,个个身手都很了得!   高人民想想道:“那就不能留下活口了,否则我们露了相,以后就耽不下去了!   林兄道:“大家都是需要蒙面的,尽量以不出人命为佳,否则惹上了冷家庄,将会不胜其烦!”   高人凤道:“一切由林冤安排好了,愚夫妇到时只管动手。   该如何处理,还是林兄作主!”。   他答应得很爽快,马侍郎和低等很满意,当下又商量了一阵,到了晚间,四个人就出动了,四骑直向长辛店,守候在永定河畔的芦沟桥头,那是必经之途。   林光和龙行雨埋伏在桥侧,他们要负责认人,算是第一线,高人凤夫妇则隐身在桥肚中,担任袭击的工作。   躲好后,贾若凤问道:“文青,我们要真干吗?于谦忠心国事,他给谢大经的信,一定是要他加强对宁邸的监视,预防江西和其他藩王的勾结!”   高人凤道:“截下来再说,于老儿若有什么秘密消息,我可以另作安排代他传达,这封信却一定要截下,那可以使我们深人对方,取得更多的信任!”   “那就要杀人了,而且杀的是冷这庄的人!”   “动手的时候别留情,不过我想林光会阻止我们杀人的,他们不愿意过份地刺激冷家庄,毕竟那不是一个好惹的单位他们还惹不起!”   马蹄声响,在幕色中有四骑疾驰而来,马上四名健汉,林光打了招呼,闪身出去拦住了路。   马上的前两名正是冷家庄的好手,而且是冷秋水的侄子冷心泉,冷心影。   他们有经验,一看有人拦路,立刻拔刀砍劈,大家都没开口,搭上手就干了起来。   另外两人似乎是于府的家将,他们也持兵器要助战,但是冷心泉用手一指,示意他们先走!”   那两人再度上桥,才走到桥中,桥肚中两道寒光突出把人砍翻了下来。   突袭的是高人民夫妇,他们把人砍倒后,立刻弯腰在一人身边搜出了密函,然后双方齐上,几下子把冷家两哥儿们杀得连连后退。   高人凤沉声道:“冷家庄的人听着,我们不为己甚,识相的趁早回头,否则休怪我们狠心辣子,要你们全部躺下了!”   冷氏兄弟刀法上看出是自己人的路数,而且极其高明,心中已有数了,但他们仍是装着道:“朋友们是那一条路上的,交代一声,使我们能回去交差就行了!”   高人凤冷笑一声道:“你这一问岂非太多余,若是我们愿意交代路数,又何必蒙面相见,反正不是朋友就是仇家,你们自己去猜吧!”   冷氏兄弟努力进招,但是在高人民手中都轻而易举地化解开了。甚至于还给他们不重要的地方,来上一点不轻不重的伤,技术相差太远,冷心泉叹了一声道:“朋友们的确高明,冷家庄迟早会探出朋友们的身份的,今天技不如人、只有认栽了!”   说完抽刀退过一边,而且也把他弟弟拉过一边,蓄势以待,高人凤低声问林光道:“林兄,要不要斩草除根,免得真被他们摸出路子来!”   林光想了一下道:“不必了。这里是京师,是冷家庄的天下,咱们犯不上在此地跟他们结怨太深,还是留价见面之情吧,前些日子,东厂跟他们结了怨,被他们杀得全军皆没。我们若杀了他们的人,就无法在此立足了。”。   “我们蒙了面,对方不知道我们是谁。”   林光道:“高兄若这样想。就太小看冷家庄了,冷秋水对门下子弟最为爱护,杀了他们一人,死缠硬拚,纠缠不已,还是放一份交情吧!”   “可是我们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那是尚书府中的两名家将,倒是没关系!”   “尚书是文官。那来的家将!”   “兵部尚书主管全国军务,多半由武将担任,于老儿当年,曾经领军统帅征伐过,手下颇有些能人!   “我说呢,那两个家伙神定气闲,身手颇不在冷家庄的这一对护卫之下,我们若不是发起突袭,还没有这么容易得手呢!   “是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二位的真功夫了,确是不同凡响,冷家庄出来的这一对年轻人也是个中翘楚,要是光凭敝兄弟这点本事,恐怕还对付不下来!兄弟在江南与今师兄也曾作过切磋,他好象比二位还差一点!”   “于师兄出师较早、我们两口子一直侍候在先岳身边,获教的机会也就多一点!   言下暗示,他们得到的是老人家的亲自秘传,凤凰刀法本以轻灵诡异见长,贾老人成名多年,自然有几乎不传之秘,传给女儿女婿,也是人情之常!”   林光笑道:“原来如此。今后我们有了贤伉俪为助,至少在京中也可创下一番局面,不必太仰人鼻息了!”   “难道林冤还受到外么人的欺负不成!”   “欺负是谈不上,不过以前因为手底下不如人,总要听人家几句风凉话,有时有事求到人,也免不了要隐小心说好话而已!”   处的在说话间,冷氏昆弟已默然的把两个死者放在马上,然后一拱手,默然向京师而去。   林光却十分高兴地道:“冷家庄如此受挫,还是第一次,能如此忍气吞声地离开,也是第一次!”   高人凤一怔道:“他们以前从来也不吃亏吗?”   林光道:“是的,冷家庄办事极有效率,他们派出来的人,也都十分骡悍尽责,那怕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成任务,今天可能是因为见到二位身手太高,他们即使捞命,也是白白牺牲,才破例地知难而退了!”   高人凤摇摇头道:“林兄,听你这一说,我倒担心起来了,我对冷家庄所知不详,但依你的了解,他们会不会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呢?”   林兄道:“这倒不可能,冷家庄训练子弟,最武功,机智。   心志毅力兼重的,没有一个怕死的人,所以冷秋水才能以一个家庭的力量,获得与厂卫同等的地骸和权力,以受知和信任的程度而言,恐馅不逊子厂卫!   那他不就是最具权力的人了,既然他受知最深,皇帝对他一定信任有加!”   林光笑道:“受知最深却未必权力最大,因为皇帝也不是权力最大的人!   “皇帝的权力不大了?”   “不!只是不够太大,大体上说来,他仍是天下之主,但实际上,有些人所掌握的实权已经不下于他,算了!这些问题不是我们该谈的!”   高人凤却道:“我们可以不管,却不能不知,因为我们已经和冷家庄结了怨,等于也和官家过不去了,我们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是否正确,靠不靠得住,将来是否有混头等等!   ”林光笑道:“高见的师兄既然在宁即就事,高兄想必多少也有个底子,至于详细情形,一时也说不清楚,等回去后,再详细地奉告如何?”   高人民苦笑道:“那当然可以,但是我怕回去后交不了差,头一回出来为人办事,就交了白卷,实在有点不太好意思而已!”   “这是什么话,高兄不是已经取得密函了吗?”   “密函已取到了,但是否真正的原件却很难说,因为我们取得太容易!   “不容易,于府的两名家将,兄弟略有所知,他们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冷家的两名子弟,若非贤抗倾出手,恐怕还截不下来了!   “可是林兄说冷家庄的两个人知难而退,是前所未有的事,这使兄弟怀疑这封密函的重要性了!”   “高兄认为密函是假的?”   “密函不会假,但恐怕内容不是我们所想要的!”   他取出了密函,林光差一点想拆开去看了,但是最后仍然忍住了道:“我们不管,就拿这个回去交差,反正侍郎大人要我们截取的就是这一封!”   高人凤道:“不过兄弟以为应该把我们所猜疑的事告诉侍郎一声,由他判断去,免得他作了错误的判断!”   林光想了一下道:“对!于老儿最好用奇兵,他当年领军作战,就擅长虚实莫测,很可能这封密函内容所说的却是一篇鬼话,暗地里却另作安排!”十四个人慢慢地回程,先进人一间民家,卸去蒙面,换了衣服,才又回到侍郎府。   马待郎在家中等着他们,林光呈上密函,他当场就撕开看了后笑道:“妙!妙极了,于老儿居然出这个鬼主意,这下子可给我抓住他的小辫子!”   林光忍不住问道:“大人,这密函很重要吧!”   马传郎兴奋地道:“太重要了,有了这封密函为证据,我就掌握了他的把柄,明着,我可以扳倒他,暗下我也可以破坏他的阴谋!”   高人凤道:“大人,假如密函中提议有什么行动的话,他知道密函失去,事机已泄,也一定会停止了!”   马侍郎的高兴一下子就减了不少,有点沮丧地道:“对了他所拟定的这项行动全仗使人措手不及,如果事机外泄,他不会笨得再去冒险的,何况密函没有送出去,对方毫不知情,也不会配合,等于是白费!   他的神色虽然不若先前兴奋,但是笑笑又道:“不过他在密函中自己招认了一项阴谋,凭着这一点,我也可以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光道:“大人,关于这封密函,高兄另有见解,大人倒不妨听了!”   “难道你仍已经先看过密函了?”   林光道:“没有,封口上火漆印完整未动,只是高兄认为在取得密函时情况有异,乃提醒大人注意一下!”   他把情形经过说了一通,马侍郎听一后,沉吟片刻才一拍桌子道:“不错!此中有诈,于老儿一直行事谨慎,绝不会招他的秘密写在信上的,而且这件事,也没有告诉对方的必要,这分明是个陷阱,想叫我夫上当,我著是以此为据,上表弹劾他,到头来没那回事,岂不是反落个诬告之罪,于老儿,你也实在太狡猾了!”   改容向高人凤道:“高壮士,贤伉俪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还心思慎密,下官若非你们提醒,差点上了大当……”   高人凤道:“可是弄来了这么一封密函,对大人毫无用处,愚夫妇未免惭愧!”   “这不关你的事,是打听消息的人来源错误!”   高人凤道:“来源也不错,只是对头太狡猾,使了障眼法而已,但他平既故,不会来上这一手的,必然还有一封真正的密函送出去,我们还有机会截下来!”   “人都已经离开了,还能截下吗?”   “此去冀州,迢迢千里,我们若尽力追赶,应该还可以下的,只是大人要问清楚,于府还派了什么人出去!”   编郎神色一震道:“对,林光,你去问一声,于家这一两天,还有什么人出去的!   林光出去打听去了,高人凤和贾若凤回到了卧室休息,这是个绝对禁密的地方,连侍候的大丫头也都是未经召唤不得入的,夫妇二人的谈话也比较自由方便。   冷寒月还是很小心,低声道:“文青,这是怎么回事,于谦的这封密函当真是没有任何效用吗?”   水文青笑笑道:“当然了,这是我设计的,叫他弄封假的来遮掩一下耳目的!”   “你是怎么通知人家的,我的在这儿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有消息也递不出去呀!”   “姑奶奶,你也学一招吧,这所宅子里有我安插的人。”   “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私下所建的线人,你当然不可能知道的!”   “你实在厉害,到处都有伏线,是什么时候建立的!”   “很早以前,京中大员,我认为有点问题的,都安下了一个人,平时刺探一下动静,必要时也可以逐个消息出去。”   “那个人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呢?”   “当然是知道的,那人是我的朋友,像这一类的事情,我只信得过朋友,而我对他们也从不隐瞒!”   “你的朋友,在这儿的身份一定很高吧!   “这倒未必见得,我交朋友不限对象,各种人物都有,人家相交以诚,相处以道义,寒月。你不必知道他是谁,因为你不善伪饰,知道了他之后,不免会流于形色,反而对他不好!   “文青,你也大小看我了,到这儿也一个多月了,我不是都表现得很好吗?”   “寒月!我不是浇你的冷水,你实在还差得远呢、有时候像的言词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凌人的骄气,与人意见相左时,你总是不肯放弃自己的主见!”   “我会有那么籍吗?”。   “你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好在没关系。你选用的这个身份很好,贾若凤是凤凰刀门下唯一的女徒,又是老师父的独养女儿,大家对这个小师妹都是让着点儿,贾若凰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如此反而会引人起疑了!”   他正正神色又道:“本来告诉你也没关系的,但是我跟那个朋友相约。绝不在第三者面前泄露他的身份,所以只好不告诉你了”   冷寒月这才不追问了。顿了一顿才又道:“今天我出手太急,差点就施展出那一招六月飞霜,不知道会不会泄底,这实在没办法,那一招练成了习惯,信手使用出来,往往难以控制!”   水文青一笑道:“我知道你有这种习掇,才选了这个身份,凤凰刀门的杀手风栖梧桐,跟你那一式差不多,所以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冷寒月这才放了心道:“天下还有同样厉害的刀法”   “凤凰刀以行险为主,变化过之而威力不及,跟六月飞霜是不能比的,但看起来都差不了太多!”   冷寒月较为满意了,但是又问道:“你既然叫于老儿弄封假信搪塞,干吗又要自作聪明去拆穿呢“马子骤不是笨蛋。略加思索后,也会知道信的内容是假的,我提醒他一声,让他快点发觉,加深他对我的印象,以后就会重用我了!   “可是于老儿另外派人送信去,又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全力把信追回来,这是我表现的机会!”   “那对于老不是太不利吗?”   水文青笑道:“于老可以送出两封同样的信,追回一封送到一封,不就行了吗!”   “可是秘密就外泄了?   “于老的信是叫冀州那边设法提防另外几个藩王与江西勾结,这本来也不是秘密,不怕泄漏的!   “既非秘密,于吗要以秘密送达呢?”   “像这种事只是私下的揣测和预防,虽非朝廷的机要,并不能公文行之的,自然要用私函了!”   冷寒月一叹道:“理朝处政,还有这么多的麻烦!”   “所以我不羡慕你父亲,他虽居天下第一人,虽是万民之尊,但这付担子并不轻松,整天要为大加心的事而操心,到不如一个老百姓轻松!”   “那为什么还有很多人拼了命也要去攫取权势呢?   “这个问题你别问我,我也无法回答,恐怕连你父亲也答不了,有一次他曾经对我谈过,说他明知天下大权在握是很苦的事,但就是舍不得放开手交给别人去,他觉得很矛盾马侍郎又派人来请他们,林光打听消息回来了,于谦又外派个人送一封家书去青州。他是青州人,家中有兄长在管理田庄,每年都有家书往返,谁也没注意这件事,这次是派了个老家人于福送信去的。   高人凤笑道:“假如我猜测得不错,这个于福身上带的是真正的密函,他去的地方也不是青州。”   林光道:“可是每隔三四个月,他都要有一封家书回去,每次都是派这个于福!”   “障眼法而已,青州是他的哥哥管理的田庄,没有必要三四个月就着人专诚地送信回去吧!此去青州也不近,一来一往,所费不少,这似乎太浪费一点!”   林光道:“有道理,于老儿最狡猾不过。以前我们也曾经设法截取他的密函过,却都是没找到人,所以我们才在他家中安排了一个眼线,专事打听他的行动,却没有注意到这个老家人,,现在他出发已经半天了,我们还追得上吗?高兄是否肯辛苦一趟!”   高人凤笑道:“假如只是一个老家人,随便派个人,问清形貌,应该不难把信截取到手。”   林光道:“这是以防万一,这个于福一直跟着于老,以前是他的家将,七十来岁了,身体却十分健明,恐怕也是个会家子,最主要的我们是想把密函的内容抄下来而不是截下来,让他把信继续送去!   高人凤道:“密函送达,消息也送到了!”   马待郎笑道:“事情是这样子的,于老儿和冀州方面关系密切,完全截断他们的通信是不可能的,再者,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我们只要知道他们在商量些什么就行了!”   林光道:“还有就是假如高兄的揣测属实,则于福这个人还有保留的价值,以后只要盯紧他,就可以获知许多秘密,如果把密函截取下来,于老儿有了惊觉、以后变换了通信方法反而难以捉摸了!”   高人凤道:“哪就要动点脑筋了,不过总还是有办法的我们随后退去,先把密函的内容有抄了下来。干脆再多耗几天,等他取得了回信,再想法子把内容也抄下来,不是更为理想吗?”   马侍郎兴奋地道:“若能如此自然更好了,只不知道高士计将安出?”   ”这可没有一定的手段.要见机行宣,大人放心好了。   夫妇负责可以达成此项任务,只是我们不认识那个于福,要弄错了人,一那可是白忙了一场!”   林光忙道:“我认识他。兄弟伴随二位前去认人!   “最好还要多带个人,弄到信件之后,可以用最快的方法送回来。   林光大笑道:“贾老爷子是有眼光的,看中的人还会高兄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他们三骑在下午出门,士路直去冀州,沿途林光果然有办法,他能够随处换马,毫无耽误,甚至于每到一个地方已有人带着马等候在路测,高人凤道:“马侍郎有多大的家当养得起这么多的人吗?”   “不是马侍郎养的,那都是南昌的七王爷设置的人手,马侍即是七王爷的重要合作人,所以才可以动用到他的人手与一切设备!   高人凤点点头,没有多问,似乎对宁王的一切已经有了个底子。   他们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追上了于福。那是在一家小镇店中,宁王的耳目也着实厉害,他们在出发时已发出了急信,说明了于福的形貌,叫他们注意这样一个人。   在他们启行第二天时,于福的行踪已在掌握中,他果然是到冀州去的,这证明了高人凤的判断完全正确。   现在有问题是如何取到那封信抄上一份了,高人凤略事计划后,也住进了那家店房。   于福的脸色红润,行动敏捷,处事小心谨慎,是个常出门的老行客,但高人凤却充满了信心可以达成任务!   高人凤夫妇和林光都住进了那家店房,于福早早就关上房门,高人凤一直在盘算着下手的方法,没多久,他听见于福开门,吩咐店小。送壶茶进去,心中一动,连忙也吩咐店小二送两壶茶过来,他们的屋子在于福前面,小二提了一大壶热水和三份茶叶,来到高人凤的屋里,先为他们冲好了茶,高人凤在他脑后昏睡穴上轻轻一指,那个小二应指而倒,高人凤托住了他,迅速脱下他的衣服,自己换上了,然后提了滚水,去叫于福的门。   于福在里面问道:“什么人?”   “老客人,您老要的茶给您送来了!”   于福开了门,看见不是原来的伙计,还问了一句:“你不是刚才的那一个。”   高人凤赔笑道:“小的是在厨房,得闲帮着选送茶水!”   于福点点头,看他冲好了茶赏了他两个小钱,高人凤还连称邀退出。   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只见贾若凤和林光都守着小二,上去先把衣服给小二穿回去,然后再拍醒了他道:“店家!   你是怎么了,好好地就倒了下来!”   小二莫明其妙地道:“小的也不知道,好好的只感到脑一昏,以后就人事不知了!”   高人凤道:“那一定是太累了,睡得太少,你下了工之后一定还赌钱吧!   他在口袋里摸到几颗银子,知道这个小二一定喜欢此道“果然那小二不好意思地道:   “闲得无聊,几个人玩玩!”   “玩玩可以,可也要顾借身子,这要是给你们掌柜的知道了,一定会叫你卷铺盖!”   小二惶恐地道:“你老多包涵着点,小的以后不敢了!”   高人风笑道:、“我当然不会说,这只是为你好,对屋的那位老客人等茶水不到,发了脾气,我替你送去了,你没事早去休息吧!”   小二千恩万谢地走了,高人风等三个人静心地等着,于福还在屋里摸索着,林光问道:   “高兄,怎么还没躺下呢?”   高人凤笑道:“别急,我在茶里给他下的宁神散份量不重,不会这么快见效,但是睡着了,三四个时辰也醒不过来咱们多等一会儿!”   又过了片刻,终于听见于福上床的声音,然后就开始传出鼾声,证明已经睡熟了。   高人凤道:“可以了,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他又出门而去,林光和贾若凤在两头给他把风,看他用刀挑开了门闩,进人到门里,没多久,就拿了封信出来,到屋里,拆开信封,只见内容写着于谦通知冀州总镇注意邻近的几处藩王和南昌的勾结,而且还说宁王用了一批江湖人,化名天府,专事刺探消息和刺始任务,还指出了天府在冀州的爪牙,要冀州设法剿除!   这些消息是水文青供应的,密函也是他授意写的,内容的确属于机密,林光一看就紧张了,高人凤用了纸笔把那封密函临摹了下来!   林兄道:“这封密函不能送去,否则天府在冀州的眼线就完了,于老儿还真厉害,居然连这么秘密的事都打听到了,高兄看有什么方法!”   高人凤道:“天府的机密既为于老儿所知,终究是保不住的,截下这封密探只有使对方提高警觉,毫无好处!   “可是天府的眼线被挑,对咱们可大大的不利!”   高人凤想想道:“林兄可以赶到冀州,通知他们一声预先把重要的人避开,但也不妨留下一两个无关紧要的抵数,这样才不会现迹,以后只要盯紧于福那老儿,不难获知更多的机密!”   林光欣然道:“这个办法好,这次若非高兄前来,兄弟实在不知该如何办好了,高兄才略过人,埋没在江湖上太可借了,应该出来谋发展的!”   高人风道:“敝师兄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因为先岳年老多病,不能离开,现在总算空出身子李了,还望林光多加提携!”   林光道:“我也是天府的人,而且南昌那边的事情多,早就要调我回去了,就是因为走不开,现在有了高兄,马侍郎那儿,高兄可以独当一面了!”   高人风道:“那怎么轮得到兄弟,还有龙兄呢!”   林光一叹道:“我这个师弟脑筋太死,只能跑跑腿,充宛打手而已,不能寄于大任!”   高人凤顿了一顿才道:“林兄!兄弟有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兄弟想在马侍郎这儿,充其量不过是多嫌几两银而已却不见得有多大的出息!”   林兄笑道:“这只是目前而已,我们望的是将来,希望七王爷身上,等他掌了大权,我们的地位自又不同,马侍郎他了我们也要恭恭敬敬的!”   那我们算是什么官儿?”   “不是官儿,江湖人不能做官的,但是我们掌权,我们对王爷直接负责,见官大—级,什么尚书待郎之流,在我们面前都要必恭必敬!因为我们可以操纵他地位的升降生杀,那不是比做官更神气!   “我明白了,就像现在的厂卫差不多!”   “工作性质差不多,但权力可大得多,现在的厂卫分作几处,各有管头,我们却是大权一统,除了王爷之外,谁也管不了我们,因为我们是王爷打江山的功臣!”   “可是那是天府的事,我还不是天府的人!”   林光笑道:“高兄,我们是自己人,我告诉你一句知心话别去管什么天府,天府的主持人是个不安份的人,王爷目前只是利用他们而已,真正功成之后就没他们的价了,所以我才不要你到南昌去,不要入天府的网罗,将来取代天府的是我们。   “这么说林兄的地位更重于天府了!”   林光道:“那是将来的事,目前我们还要跟天府配合,七王爷真正信任的人不过三四个,兄弟就是其中之一,王爷把我们分出来,就是要我自成一班,将来好取代天府,兄弟目前还没有特别合适的伙伴,但有了高兄伉俪,相信今后可以有一番作为了,所以兄弟要到王爷那儿去布署,这边就多多委托高兄俪了!一“我看不出这边有什么可做的事!”   “高兄!事情太多了,马仕伦是兵部传郎,他主管的业务是全国的军政,王爷的大计要靠他分担一半,高兄在这儿正可以大展宏才!”   高人凤道:“那就全仗林兄了!”   林光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道:“高兄的大才还要多作仰仗,只要我们兄弟携手合作,将来王爷是天下第一人,你我兄弟就是天下第二人,大家好好干吧!”   他伸手与高人凤用力一握,把高人凤临下的密函又抄了一份,高人凤又把密函送了回去。   第二天,于福一梦醒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状。起程赵冀州送信去了。   林光也急急地走了,此地离冀州虽只有一天的途程,但林光却过了三天才回来。   高人凤夫妇却一直在客栈等着,林光见了面就笑道:“高兄这下子可建了大功,兄弟赶到冀州,刚刚来得及完成撤退的准备,总镇大营就派了大军来抓人了,结果抓了三个垫底的,也搜去了一些秘密文件!”   “那些文件都很重要吗?”   “不重要也不会引起对方的重视,但是对大局没有影响,兄弟早得高兄指点,把重要的都抄下了副本。只要我们仍然保有那些机密,就无所谓损失了!”   “那个于福呢?冀州方面有没有回信!”   “兄弟早他一脚离开冀州,他大概下午会到,也一定会在此地歇脚,回信是一定有的。   不过内容必然是一些措施的报告,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了!”   高人凤笑道:“只要摸准他的行踪,再抄录一份应该是没问题,我那宁神效是一个江湖朋友给我的独门方子无色无味,吃下去在四个时辰内熟睡如死,醒来后只觉精神特别旺盛,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他是给我当作失眠症用的,但用在别的方也同样有效!”   林光背着贾若凤偷偷地碰了他一下笑道:“这药的真正途恐怕不止是治失眠吧!”   高人凤也笑道:“我那朋友很好色,这药是用来得到一个他看中了却又到不了手的女子,一剂下去,任由摆布,不过兄弟认为那有伤阴德,所以不大使用!   林光笑道:“不大使用却不是从不使用,不过高兄以的相貌不必使用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堂而皇之呼之即来!”。   高人凤也笑道:“兄弟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家中有头母老虎可是会咬人的,她的刀法比兄弟还精,惹怒了她,咔嚓一刀,割断了兄弟的风流根,就只有人宫去当太监了,那滋味不好受!”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两个男人苦是开到这种玩笑,就是十分知己了,林光更是高兴,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有力的助手和能干的伙伴。   于福果然在近黄昏的时分前来投店,依然住进了同一家客栈中,甚至于还是先前的那个房间,这次他是要了饭莱在屋子里吃,所以高人凤更容易摆布了,他只把送饭莱的店小二叫来,搭讪了几句,悄悄地已经把药投进了汤里。   晚上,他拨开了窗子,进去搜到了回信,再度临摹了一份,神不知鬼不觉得放了回去。   然后,他们连夜动身,飞快地赶回京师,林光呈上了两份临摹的信件,马侍郎看了十分兴奋,赞不绝口地道:“高兄真是文武全才,于老儿这笔瘦金体的宇是宗法宋徽宗的,朝中很有名,高义士竟然连字体都学得很像!”   高人凤笑笑道:“我是蒙着纸照描的!”   “不然,照着描只能画出轮廓,高义士竞深得神髓,这是很不容易的事!”   他竟然谈起书法来了,林光深为不解道:“大人!重要的是信的内容,字体可以不管它!   马侍郎笑道:“不然,_我以为这才是最重要的事.书信的内容固然十分重要,但我们知道了就好,倒是高义士的这项技能,将来可能大有用处,高义士,你能学一个人的笔迹吗?”   高人凤道:“我得力于一个闲。除了武功之外,喜欢练练写字,我也不特别宗法那一家,什么名家的字都练,就因为学杂了,最多只能到七分火候!”   “有七分已经了不起了,很多书法大家也不过才五六分光景,高义士学一个人的字迹要多久工夫!”   高人风想想道:“能有原本给我蒙一遍,大概半天就够了,不过只能骗骗别人,本人是瞒不过的,各人有自己的风格和习惯,除非能找全他的书法,每一个宇都经过仿效,再加半年的练习,连他自己都不易辨认了!”   马侍郎大笑道:“天才!天才!这是顶了不起的成就,将来借重这方面的地方还很多,明天我就找几个人的原件供你参考,我们不必十分神似,有个五六分就够了!”   林光道:“大人!高兄的才华过人,辨事能力更强,我想将这儿的工作交给他……”   “那怎么行,你呢?”   “大人也知道,南昌方面一直要调我回去,正因为这里走不开,我才分不开身,现在有高兄抗愤来了,我想他们足可胜任了。   马侍郎沉吟道:“对高义士的能力,我是绝对信任.可是你的工作是要跟多方接头的.那些关系他能联系卜吗?”   “这个我自然会交付给他的”   “那么你也把一切内情告诉他了?”   “这当然了,事实上高兄也等于是自己人,他本来是要到南昌去的,只是我们的运气好、先被我们拉来了!”   马侍郎道:“你在我这儿只是客卿地位,你们的去留是南昌安排的,王爷那儿也请示过了吗?”   “不必请,我是对王爷直接负责。我到南昌去向王爷当面报告!”他见马侍郎面有异色,放低声音又道:“大人!王爷对几位十分看重,不愿意交由太多的人联系,所以交由我直接络,以防在大举前,万一有个闪失,也不会影响您几位。”   马侍郎这才放心了,林光又道:“有几个人表现得太明显那并非好事,想必侍郎公也明白的!   马侍郎连忙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林光笑道:“所以在下回到南昌,透过高兄。就等于王爷和大人直接联紧了,关系自可加深一层!”   马侍郎道:“是的,还仗老弟今后多关照!”   “大人别客气了,王爷办的是大事,需要各方面的协助大人是在朝廷大事上受借重,我们却是管些琐务,相互合作只有互利都没有冲突,大人以为然否?”   马侍郎也连忙点头道:“老弟说得是!”   林光笑笑道:“我在三五天内就要动身了,这几天内我重要的连络人员交付绘高兄,大人再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找高兄商量了!”   马侍郎道:“好的!这两封密函,下官还要找一两个人研究一下对策后,再有详禀给王爷,正好托老弟带去。”   两个人告辞出来,林光有他的事要办,高人凤回到屋里。   冷寒月道:“文青,我觉得你这件事做得不妥,于谦和冀州方面的书信往返是极端的机密,你将它泄漏了!”   水文青道:“我知道,机密在不知不觉间泄漏才可怕,若是已知秘密泄漏,自然有办法补救的!”   “可是于谦并不知道机密已泄,仍然计划行窜,岂不要吃大亏了!”   水文青道:“于老儿忠心国事是不错的,可是他这个计划并不高明,他跟王琳商量过,已经被批驳了,他仍不死心,暗中策划着一意孤行,让他吃点亏也好!”   “怎么可以呢,那不是打击忠良吗?”   水文青庄容道:“我们看一个人,不是光有忠贞就够了,忠臣谋国,若是能力不足,所以谋不能计划万全,仍是会误国的,前宋的王安石变法就是一个例子,不可以不计之为戒”   “我跟父王讨论过历朝施政得失,也谈到王安石,认为他的变法不失为强国之道,只是人谋之不足!”   “这就是了,施行新政,必须先储备训练人才,贯彻从事,焦急从事,所谋非人,焉得不败!”   “你是说我父亲不善用人!”   “这也不是他老人家的错,他敢大胆地启用玉琳,就是他成功的地方,但有些人他却并不清楚!”   “文青!我也不必替父亲辩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错失何在,但有些事是环境造成的,使他欲振乏力,他并非不知道于老儿缺乏远见,过于固执,但在这个时候,用一个忠臣比用一个能臣更重要!”   水文青也只有付之一叹,国事得失,非身处其中的人,是无法了解的,他只有道:“好在这个计划即使被破坏了,也影响不了大局,机密被泄,只有使失败提早来到而已,它根本是个不成功的计划,靠冀州的那些兵力,想去遏止三处藩王的发展,那是不够的,除非玉琳能够给予全部支持,但是玉琳的军力不可分散,他还有最重要的工作。”   冷寒月也不作声了,她也明白,祸乱之源的在南昌,“宁王震壕才是最值得注意的对象,常玉琳手中的那支劲旅,随时得准备应付宁王的举事。绝不能分散的。   因此她也只有一叹道:“尽人之力吧,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冀州的实力,那是父亲第二支可靠的兵力,也不能受折损的!”   “是的,所以我觉得泄漏他们的秘密,破坏他们的计划也未尝不是保全冀州之道,至少在对方有了准备之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以保持个平安无事了!”   冷寒月点点头道:“希望是如此了,只是我们须要窝在这里吗?这里好像混不出个名堂了!”   “不!此地大有可为,一则这是江西的另一支臂援,而且是在暗中活动的,比明里更可怕,对他们的活动,不可以不知道;二则,我可以利用这一边跟另一边先斗上,闹成窝里反。造成有利的情势!”   “马仕伦有这么重要吗?”   “在我的看法中是如此,江西专派一个人在此,可见他是一个头儿,从他身上,可以挖出不少的消息来,目前,我要做的是使他对我更重视一些!   “要怎么做呢?”   “可以安排的!”   冷寒月没有问水文青如何安排,她对这个男人已充满了信心,相信他必然能对一切都有了妥善的安排。   当天晚上,两个人都已经就寝了,突然听见屋中有细碎的异声,那是夜行人经过的声音。   水文青立刻披衣坐起低声道:“准备一下,有人来了!”   “是我们自己的人吗?”   “不可能,我已经严厉下令通知过,不准人上这儿来窥察除非是有我命令!”   “那也许是其他部门的!”   “不管!碰上来人,不管是谁都加以无情的博杀,寒月,你千万注意这一点,别露出破绽来!”   冷寒月点点头道:“我晓得,目前我是侍郎府的人,就必须尽我的本份!”   水文青按按她的肩膀表示赞许,带了刀光出门去了,冷寒月也收拾了一下,提着她的刀出了门,这不是她的六月飞霜宝刀,但也是特地打造的精钢好刀,使来很顺手。   才窜出了门,一条黑影就扑了过来,她横刀劈出去,来人居然躲开了低声道:“高嫂子,是小弟龙行雨!”   “原来是龙叔叔,发生了什么事,好象有人侵人了!”   “是的,不知道是那一方面的,来人去向大人的书房,小弟特地招呼二位一声!”   “人凤已经过去了!”   “那就好,不管是那方面的,嫂夫人手下不必留情!”   “万一是自己人呢?”   “照杀不误,咱们这个圈子里没有自己人!”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3

第十二章  娇夫傲妻 戏群弄猴  来者不拒 有去无回     其实用不着招呼,水文青早已吩咐过了,见人即杀,即使是冷家庄的人也不必留情,因为水文青曾经告诉过冷秋水,马侍郎府中不准来窥探,以免误事,如有不服命令者,以违例论处,冷家庄的任何行动都必须是预先请示的,在密探这个圈子里,最怕就是未经请示擅自行动,而破坏了大计,但年轻人有时为了贪功,最容易犯这个毛病。   所以冷寒月心中也颇为恼火,她此刻是高大娘子贾若凤,没有任何江湖或其他方面的渊源,遇上的就是敌人,就必须痛加宰杀!   她提着刀,慢慢地摸向了书房,但见人影幢幢,有两条人影扑了过来,似乎要打招呼询问,但是冷寒月却不答话,也没等对方开口,单刀疾出,把其中一个人腰斩于地,另一个家伙骁然道:“贾女侠,我们是天府来的,跟令师兄于成凤是同事!”   冷寒月哼声道:“于师兄的朋友干嘛要偷偷前来!”   手下毫不容情,单刀如风砍将出去,那人一面招架,一面还在解释,但冷寒月却不理这个碴儿,单刀罩定了那个家伙,同时高人凤与龙行而也分别抵住了两个人,战得非常激烈,地下也躺了三四具尸体。   冷寒月一个冒险进招,刀由中锋劈进,把面前的对手由胸至腹开了膛。她又去帮龙行雨了。   因为跟龙行雨对手的两个人十分了得,两口剑逼死了龙行雨,冷寒月滚地进招,一个蛇行狸韶,刀自下方上撩,那家伙胯下受创,惨叫着倒纵出去,落地后满地翻滚,想来也活不成了。   高人凤奋力也扳倒了一人,只剩下两个人在苦撑,与龙行雨和高人风对峙着,冷寒月在一边伺机进招。   这时远处又匆匆地来了两条人影,领先的一人高举着双手喊道:“别打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那是林光的声音,但他喊得嫌迟了一点、高人凤一剑掠过了一个家伙的咽喉,贾若凤也及时一刀,把另一个家伙腰斩于地。   林光也怔住了,呆呆地问:“怎么全都杀死了!”   龙行而道:“师兄!这些家伙一来就进迫书房,意图对大,人不利,我抵敌不住,幸好高兄伉俪及时赶到,总算把来人全部扑杀,怎么!他们是自己人?!”   这时另一条人影也来到了,冷寒月和水文青都认得,他是天府二狐之一的诸葛龙。只是冷水二人此刻都改了形貌,他没认出来,他见到满地的残尸,也是征住了,结巴地道:“这是怎么说,对自己人也下这般毒手!”   林光道:“诸葛先生,这可怪不得我们,彼此既属一家人,何事不可商量,干嘛要偷偷摸摸地前来呢!”   诸葛龙讪然地道:“老朽只是因为听说此间截获了一份重要文件,想来了解一下!”   林光道:“这也没什么呀,诸葛先生自己来一趟就是了,用不着大举人马,悄然前来呀!”   诸葛龙道:“这个……是因为老朽伯明着前来,容易引人注意,所以才秘密一点!”   龙行雨却哼了一声道:“诸葛龙,你分明是见我们这儿建了一功而眼红,想来这儿把文件强夺了去!”   林光忙道:“师弟,不能这样说!”   龙行雨道:“根本就是这个意思!师兄何必怕他们!”   诺葛龙见心事被人说穿了,恼羞成怒地道:“不错!老朽就是这个意思,因为这本来就是天府的工作!”   林光道:“诺葛先生,这就不对了,大家都是替王爷效力,谁碰上该做的事情就做,可没规定什么事该谁做!”   诺葛龙道:“没那事,我们跟王爷说好了。举凡各种刺探消息,侦察机密的工作,概由天府担任,你们只是担任联系而已,所以王爷才没有派给你们多余的人手!”   林光道:“可是这一次秘密文件送出,天府事前毫无所知,就证明你们的能力不足!”   诺葛龙干脆拉开脸道:“这一点天府自承疏忽,可是你们截取到的密函,却应该交给天府转呈王爷!”   龙行雨立刻道:“为什么?”   “因为这本来是天府的工作,你们越组代庖已经不对了,且幸还没有把事情弄砸,责任方面就不再追究了,以后你们再探悉有这种事情,应该报告天府,由天府处置!”   林光忍不住道:“请葛先生,我们可不是隶属天府的!”   诸葛龙哼了一声道:“老夫知道你们几个人,自己跟王爷接头了,想跟天府对垒,告诉你们,那是不可能的,一家庙中,”只准有一尊菩萨,你们想在王爷手下求发展,就必受天府的辖制!”   林光道:“这可不能凭诸葛先生一句话,我们得听候王爷指示下来才能遵行。”   诸葛龙冷笑道:“无须请示,此事已成定局,除非王爷撤消天府,否则他必须要同意不可,林光,你自己斟酌一下,王爷是否能为了你们几个人而撤消天府呢?”   林光一时踌躇难决,诸葛龙又道:“而且你的职分,本来就隶属天府之内的,我有权命令你的,把密函交出来!”   林光顿了一顿才道:“我虽然隶属天府,可是我独当一面,并不受天府节制!”   “只要你名字在天府隶属之下。就没有自主之权!”   林光沉吟难决,龙行而却道:“师兄,我却不是属于天府的,不必受他们的节制吧!”   诸葛龙道:“只要是在王爷手下做事的江湖人,无不受命于天府!”   龙行雨道:“我是受马侍郎之聘而来的,也不在王爷手底下!”   诸葛龙哈哈大笑道:“马仕论自己也要听命于王爷,你又算什么东西!”   高人凤突然道:“在下高人凤!”   诸葛龙道:“我知道你,你们夫妇是于成风的师弟,由他代聘到江西去的!你们不去报到,却到此地来!”   高人凤道:“于师兄只是邀请我们,我们可没有答应受聘,我们是在此地受聘的!”   “都一样,只要踏进这个圈子,就得受天府的节制!”   高人凤微笑道:“阁下敢这样说话,想必在天府的地位一定很高了!”   诸葛龙点点头道:“不错!老夫在天府中担任京师总监,除了府宗之外,独当一面,可以算是第二把交椅!”   “府宗之下,有几把交椅?”   “三方总监,两宫一堡,地位都是平行的,坐第二把交椅的有六个人,老夫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我们以后还是在阁下节制之下了!”   “不错!你们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得听老夫的!”   “那我们就决定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受制于你这样一个枪夫手下,是一件很乏味的事!”   诸葛龙一怔道:“高人凤!你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了,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那份密函是我弄到手的,我不想交给你!”   诸葛龙转向林光道:“林光!你听见了,你要负责!”   林光似乎对高人凤的态度十分满意,居然一笑道:“高兄说得没错,他是侍郎大人礼聘的,跟我只是朋友,我也无权干涉他!”   诸葛龙怒声道:“好!你们这是跟天府作对了,别以为你们跟王爷搭上线就可以把天府撇开了,告诉你,天府要对付你们时,王爷也包庇不了你们!”   高人凤道:“今天我们杀了天府不少人,作对是作定了,天府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   诸葛龙气冲冲地道:“你们等着瞧好了,不出三天,你们就会后悔莫及!”   说完他气冲冲地回头就走,林光连忙做手势,示意高人凤拦下他,诸葛龙看见了,沉声道:“林兄,你敢对老夫下手就是你有种,你先算算自己的份量,是否能留得下老夫,然后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人凤道:“我倒不信邪,非要试试你这老鬼!”   诸葛龙对高人凤还是略有忌讳,不等他追上来,身形一拨,已经掠起半空,向墙外掠去!   高人凤忙赶上去,龙行雨也忙道:“不能放走这老东西,他号称天府二狐之一,心狠手辣,气量又窄,给他跑了回去,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高人凤追上墙头,诸葛龙身形奇快,已经在二十多丈之外,身形再度纵起,飘上一栋民房,眼看着即将逝去,忽地暗中又窜来一条人影,寒光一闪。诸葛龙的身子分成两段坠落了下来。   三个人赶过去,却见贾若凤正在地下检查诸葛龙的残尸,那一刀奇袭,正是她发出的!   林光嘘了口气道:“嫂夫人好刀法,这老头儿一身修为已致化境,竟逃不过嫂夫人一刀!”   贾若凤笑道:“这都是人凤的授意,他趁你们在说话之际,就叫我悄悄地离开,在外边等着了!”   林光道:“高兄早就有意要杀他了!”   “是的!我断林兄说是自己人,就打定了主意!”   林光忍不住出声惊问道:“高兄为什么要杀他呢?他在天府的地位很重要,杀了他会惹起大麻烦!”   高人凤笑道:“平时杀了他是有点麻烦,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他带了人不声不响,偷袭侍郎府,我们守土有责,杀死入侵的强徒,这理由交代得过去!”   “但他们不是强徒,是天府来人!”   “我可不知道,他们持械寅夜侵入是事实,我可不认识谁是天府的人,碰上了不必留情!”   “高兄可以这么说,兄弟却无法推卸责任,他们来时已向兄弟打过招呼的!”   “这就是林兄的不是了,他们要来,林兄该先招呼我们一声呀!”   “兄弟也是不久前才接到通知,诸葛龙约我在府外见面,兄弟去了,他才告诉我说,我们截获的文件,应该交给他,由他们转呈王爷!”   “这太岂有此理了,我们截获的东西,为什么要先交给他们,便宜他们领功去!岂不是太傻了。”   林光为难地道:“因为兄弟在名义上还隶属天府,他是够资格提这个要求的!”   龙行雨道:“只是够资格提要求,却不是命令,何况我们都不是天府的人机构,可以不受他的这一套!”   林兄道:“是啊!我也这样地向他推托了,他反面威胁我说,凡是替王爷办事的人,都受天府节制!”   高人凤插口问道:“是不是这样子呢?”   林兄道:“当然不是,否则王爷就不会授意兄弟另建系统了,因为他们太跋扈,王爷感到难以控制了,但目前又需要用他们,不得不敷衍他们!”   “这就是了,我们的就是另建的系纹、不跟他用发生关系,那不就结了!”   林光忧虑地道:“高兄!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对排除异己是很着力的,王爷在别处也建了一两处私人,被他们知道后,不是硬吞并了过去,就是挑掉了!”   “王爷也任由他们胡来!”   林光道:“王爷当然很生气,可是拿他们没办法,第一是许多事还要靠他们;第二是王爷全力孽放在图大举上,分不出精神来对付他们!”   “那就没关系了,只要王爷那边不见罪,杀他们几个人,也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高兄不知道,他们对这种事最是紧张,知道我们存心作对,他们会全力对付我们的!”   “小弟以为他们不敢,因为这次是他们自己来找麻烦的,理屈在他们,所以只有装糊涂,再说死的全是好手,我们只凭几个人的力量就收治下来了,他们也得考虑一下,全力与我们作对是否上算,别的不说,我风凰刀门下师兄弟,有几个在南昌,就不会那么好说话!”   林光皱眉道:“高兄不知道对方,自然便于推托,兄弟却很难交代!”   “林兄也是不知情,你可说不在府中;回来后才知道发生事故,还可以倒打一耙,说她们不告而擅自侵入,要他们作个交代!”   “诸葛龙通知我了!只是我们赶到时晚了一步!可是高兄连他也杀了……”   “他不死才有麻烦,他死无对证,反而倒好说话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府也弄不清楚,由得林兄说去好了!”   林光无可奈何地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高人凤道:“至于那个诸葛龙,兄弟是故意授意内子绕道堵在外面除去他的,因为敝师兄老早就告诉过我们,说有这么个老家伙,又爱弄权,又专仗势压人,十分讨厌,很多人都受他的气,除去了这个人,对谁都有好处,没有人会向你追究的!”   “不!天府的府宗梅铁恨会向我追究,他倚重诸葛龙为左右手,不甘心受损失的!”   “假如他不甘心诸葛龙被杀而追究的话,就得当心另一条手臂公孙策也受损失,那时他左右手都没有了!”   “高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诸葛龙和公孙策,号称天府二狐,是府宗最重视的心腹,这话不错吧!”   “事情是不错,但高兄怎么知道的?”   “敝师兄于成风告诉我的!”   “可是我怎么能对府宗说这种话呢?”   “林兄自然不能说这话,但王爷可以说的,除去诸葛龙是出于王爷的指示,也是对梅府宗的警告,叫他安份些,别太过份跋扈!”   “王爷不会说这种话的,可是请林兄把话转递过去,却是大有可能!”   “高兄是说我假托王爷之命?”   “也不算是假托,林兄将情形转告王爷后,王爷一定会十分高兴!”   “王爷高兴是一回事,但他不会承认的!”   “林兄!梅铁根根本不会去质问,就会相信了,因为他认为若无王爷授意,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梅铁恨那个人是很难说的,他可能真的去质问!”   “那也没什么。王爷即使当面推脱,梅铁恨也不会相信,仍然会以为是王爷的意思!”   “如果梅铁恨再向王爷追究要交出凶手呢?’“王爷肯接受他的这种要求吗?”   “如果梅铁恨坚持,王爷可能会答应的!”   高人凤冷笑道:“假如这位王爷如此没有担待,我们也不必倚靠他了,这种人成不了大事的!”   话说到这个程度,林光也不能再往下说了,反正人已经杀了,他也只有接受事实,忧心仲仲地道:“兄弟立即启程赴南昌,面见王爷先打个底,如果王爷对这事情不肯担待,兄弟只能透个信,贤夫妇赶紧回避一下,这是兄弟唯一能尽的好心了!”   高人凤冷笑不语,倒是龙行而听不下去了,冷冷地道:“师兄,如果王爷对这件事不能担待,我们就不干了,除掉诸葛龙是小弟一力促成高兄为之的,有事小弟一身任之,别牵连到高兄夫妇身上去!”   林光怔然道:“师弟,怎么会是你呢!你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我也认识这些王八旦,一个个神气的不可一世,整天骑在我们头上撤尿,若是再容忍下去,他们会在我们头上拉屎,以前我是能力不足,现在有了高兄伉俪,正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瞧是谁行谁不行!”   “高兄不是说一切都是他师兄说的!”   高人凤笑道:“敝师兄说过一些,但经龙兄一补充,兄弟更有底子了,兄弟以为我们要想混出点名堂来,不能老跟在别人后面,必须自己先拿点本事出来!”   龙行雨道:“高兄是为了替我分担责任,但我以为做了就不必怕,天府势力大是不错,但不见得就通了天,比他们势力更大的地方还有的是……’”   林光连忙道:“师弟!你别胡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是我引进来的,我们自当同甘共苦,祸福相共!”   这家伙此时才表明了态度,因为高人凤夫妇的事,他还可以往外推,有龙行雨在里面,他想推都推不掉,龙行雨不但是他的师弟,也是他一力引进的私人,他必须负责到底的!   林光匆匆地见了马侍郎。这位侍郎大人更妙,凡事不管,由他自己处理去,不过对于脱离天府的辖制倒是全力支持,因为他也受不了天府来人咄咄逼人的态度。   林光连夜动身上路了,高人凤夫妇和龙行雨则把尸体装上车子,连夜拉出城去埋了,兵部侍郎有许多秘密要公干,地方上公人是不敢过问的。   诸葛龙等一批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失了踪,他们行事本就诡秘,行踪无人知道,因此也没人来问。   回到了卧室,高人凤与贾若凤又变成了水文青与冷寒月,两人相视一笑,冷寒月道:   “人凤,我本来以为窝在这里不可能有大作为的,想不到竟能相机除掉了诸葛龙,对天府是个大打击,这收获实在不小。”   水文青笑道:“你别看不起我们的这个地位,将来瓦解天府,很可能就在此地着手呢!”   “那倒不见得,‘宁王不会允许自己手下自相火拼的。”   “局势之运用存乎一心,你慢慢看好了,我有办法把此地发展开来,引得天府来火并的!”   “真能那样的话,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否太单薄了!是否应该再引些人手进来!”   “不行!冷家庄的人手绝不能引进来,但是我有人手的,许多不纳人组织的人都将为我所用!”   “那个龙行雨是你的人吧!”   “寒月,他是我的朋友,可不是我的手下。我没有私人,都是一批肝胆相照,道义相交的朋友,你必须认清这一点,如果你要以朝廷或上司的身份去运用他们,,这些人就没有一个会为你所用了。”   最近,水文青对冷寒月讲话的口气略有转变,那是她变成了贾若凤之后的事,没有经过刻意的做为,只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高人凤是贾若凤的丈夫,他们以这种身份生活在一起,水文青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的丈夫,讲话不再像以前那么客气或带点迁就性。   现在,水文青伊然是个颇具权威的丈夫,不再当她是高贵的公主或自己的上司了。   但也有不同的,就是以前水文青的一切都是瞒着她,现在则凡事都告诉她,让她参与,指点她不懂的地方,把她当成一个可共患难的妻子。   冷寒月是个绝对高傲的人,但她也在改变,变得温柔,和顺,因为她明白,自己的生命中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男人,也不可能接受第二份感情了,水文青是她所爱的唯一男人,但水文青不可能成为附马,她只有放弃自己的公主的身份,做一个平凡的妻子才能得到这个男人,她对这一切的改变十分满意而且高兴。   高人凤与贾若凤是一对恩爱的夫妇,水文青和冷寒月也是,他们生活得很愉快。   京中死了诸葛龙,他们活得很平静,没有人再来扰乱了,天府的人暂时失去了主脑;也变得安份了。   林光走了之后,侍郎府中就由高人凤挑大梁,虽然龙行雨的资格比他早,但是他始终居于副手的地位,心甘情愿地接受高人凤的指挥。   天府的活动并没有停止,只是重心转到侍郎府来了。   龙行雨还有横的联系,他接洽了事情;得知了消息,带回府中交给高人凤处理,高人凤也办得十分漂亮,不但行事效率高,而且十分稳妥,毫无破绽,这使得侍郎府的地位骤然重要起来。   高人凤最聪明的一件事是自己不居功,不跋扈,见事都向马侍郎请示,马侍郎对这一套是完全不懂的,也拿不出一个主意来,但高人凤凡事都通过他,却使他十分欣然,更由于高人凤的能干,使他由京中那一个圈里,一跃而为最重要的人物,使他对高人凤更是由衷的支持了。   如是过了两个月,宁王府在京中的势力似乎是加强了,但是冷家庄的人也没有为之担虑,因为一切都在掌握中。   林光忽然悄悄地来了,高人凤见了他,首先吁了口气道:“林兄回来得太好了,最近这一阵子,可把我忙得焦头烂额,我没想到侍郎府要经手的事务这么多,我又不能替林兄丢人,只有硬着头皮去闯,总算没出大漏子,现在我可以把这付担子交出去了!’”。   林光笑道:“高兄说那里话来,王爷对高兄的才干非常欣赏,特地叫小弟前来,要高兄负全责呢!”   “负全责?这是怎么个说法呢?”   “负全责当然是有关京师的全部事务,统由高兄负责。”   高人凤连忙摇手道:“林兄别开玩笑了,这是不可能的,天府那边就不会同意!”   林兄笑道:“小弟接受了高兄的建议,一到南昌,先去见了王爷,把诸葛龙等人来索取文件的事告了状,王爷十分生气,认为天府太过份。。。”   高人凤道:“王爷对诸葛龙被杀的事作何反应?”。   林光笑道:“兄弟先还有点担心,就怕此事不易交代,谁知王爷听说之后,居然十分高兴。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说天府梁傲跋扈,是该给他们一番教训,接着王爷担去了全部责任,说除去诸葛龙的事,经过他的授权,而且还把梅铁恨训斥了一顿,说他们放开正事不做,竟找自己人麻烦,太蔑视纪律,要梅铁恨好好勉管教一下部属,不准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高人凤道:“梅铁恨又作何反应呢?”   林光道:“老梅当时狠下不了台,跟王爷顶撞了几句,负气而去,可是过了两天,王爷又接到了京中的一批报告,那是马侍郎对高兄办事能力的推许,也叙述了高兄几件漂亮的措施!”   “那只是小事情,天府却从来没办好过,每次都有点小纰漏,要抬出王爷的影响力来,才能摆平,不像高兄办得又秘密,又稳妥!”   高人凤笑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天府在京师的那些人,个个都被人摸熟了,冷家庄的人,厂卫的人,个个都盯住了他们,怎么能办事呢,兄弟差不动他们,只有启用一些不起眼的小喽罗,反而容易办事了!”   林光点点头道:“是的,兄弟也把原因分析给王爷听了,王爷就问这些人能不能办事!”   高人凤忙问道:“林兄怎么回答的?”   “兄弟说京中的事务较为简单,人人都能办,问题在于策划与领导,有了高兄这样一位卓越的领导者,没什么难办的事,所以王爷一听,就指示说京师的事,以后由高兄全权处理,不必经由天府了,这等于承认了我们的独立地位,以后不再受天府的节制了!”   “天府同意了没有?”   “梅铁恨怎么会同意呢,可是王爷已经知会他们了,谅他们也不敢不同意!”   “原来只是王爷单方面的指示,那还是没有用,我们手头没有人,什么事都办不了!”   “王爷已有手渝,着令京师全部的人员,统由高兄支配指挥,这些人并不是属于天府,而是王爷自己建立的,以前交由天府统筹指挥,现在则是交给高兄了!”   “可是没有得力的人手。又将为之奈何,有些事情并不是光靠人手就办得了的,我们要一些会武功的好手!”   林光道:“王爷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叫兄弟带来了五十万两银禀,由高兄自由支配,聘请一些好手,天府是不可能拨人过来的,他们拨来的人也不可靠!”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王爷另有私函致交京中的几个人,高兄如果需要用钱,可以问马侍郎支取,他一定会设法筹来的!”   高人凤叹了口气道:“化钱雇人不是雇不到,但是我怕雇来的人靠不住!”   林光笑道:“王爷另外作了一番指示,叫高兄放开手去聘人好了,那怕是雇到敌对方面的人混进来也没有关系,只要运用得法,敌人往往比自己人更得力!”   “王爷没有作更详细的指示吗?”   “没有!小弟因为不甚了了,还想多作请示,但王爷说高兄应该可以明白的!”   高人凤想了一下道:“看来王爷想考考我呢,好!既然王爷作过这指示,我就大胆接下来了,不过有一点,天府的人如果再插手捣蛋,又该怎么办?”   “王爷指示过了,高兄既然全权负责,对碍事的人,也知道如何处置了!”   高人凤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林光这次来得很匆忙,只交代了一些事项见过几个人,又匆匆地走了。   可是他的确作了重要的交代,第一,是他给了高人凤一纸护卫统领的聘任状,王府护卫统领虽由王府私下聘雇,却是经过兵部报告,有三品衣冠的,官位不算小。   第二,龙行雨正式交来在京所有的组织名册以及各处小组的负责人,居然有上千左右,分布在各大宅院和京城各处,有各种身份为掩护,那是很庞大的一个组织了。   高人凤亲自到各处地巡视了一下,召见了各基层的负责人,布达了一些新的规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事权的规划,全部收归到侍郎府指挥。不得接受第二个人的指令,违则立予严惩。   这个举动明显的是向天府挑战,因为高人凤知道天府的人目前都寄身在厂卫之中,还是间接地指挥那些人。   他布达过命令之后,在半个月间,就处决了四名违令的人,使得人人惊怕,再也没人敢阳奉阴违了。   可是天府的人却受不了这一手,他们若没有表示,天府的威信将荡然无存,什么事都办不成了。何况他们也有南昌方面过来的指令,叫他们利用机会跟高人凤别别苗头,结果他们还没行动,高人凤倒先找麻烦了。   这天早上,侍郎府前来了四名汉子,穿着东厂的号衣,口气很好,要找高人凤出来谈谈。   结果高人凤没有出来,却出来了龙行雨,他是认得这四个人的,见面就笑笑道:“原来是你们四位呀!”   高大的苗时英立刻道:“老龙!你少来搅和,我们是来独高人凤的,跟你没关系!”   龙行雨一笑道:“你们要找高老总,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怎么能说没关系!”   苗时英一瞪眼道:“老龙!今天我们撇开昔日的一切关系,是以东厂二档头的身份来找高人凤问话,你给我闪开一点,否则连你也算上!”   才说到这里,忽而一道白光,奇疾无比地飞了过去,苗时英没想到有人会在此时下手,根本来不及防备,当场被白光在腮帮上穿个洞,原来是一柄匕首!   跟着,出来了一对年轻男女,正是高人凤和贾若凤,手中执着武器,他们竟是存心来杀人的!   另外三个人一见苗时英被杀,脸色一阵大变,一个瘦长汉子道:“你们敢杀死朝廷命官!胆子真不小!”   敲凤笑道:“朝廷命官里没有江湖人,你们不过是厂卫中的二档头,还不够资格称为朝廷命官,朋友,来到这个门户中,可别拿出唬老百姓的那一套来,上次跟诸葛龙一起来的,还有位大档头呢,我还不是照杀不误!”   瘦长汉子被堵住了嘴巴,只有捧然地道:“高人凤,以往他们是私下行动,今天我们可是为了公事,锦衣卫指挥使司徒大人,要找你去谈一谈!”   高人凤道:“是找我去谈,还是请我去谈谈!”   瘦长汉子道:“高人凤,司徒大人找人谈话,从来不必加个请字的,他就是找你们马仕伦谈话,也只是派个人来知会一声而已!”   高人凤道:“龙兄,司徒平有这么大的权力吗?”   农行雨笑道:“司徒平以锦衣尉指挥使兼厂卫统领,是专找人麻烦的,他的官儿不大,但职权不小,朝中一二品的官员若是犯了错,他有权立即抓人的,所以他的架子是很大的。”   “这么说他派个人来,马大人还不敢不去了?”   龙行雨道:“那要看马大人是否犯错了,若是自己有自信,没有痛脚抓在人手中,大可以相应不理,司徒平有权抓人,但必须要掌握住真凭实据才行,否则他吃不了兜着走,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高人凤哦了一声道:“原来他只能抓犯了法的人,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没犯错,他就管不到我了?”   龙行雨笑道:“高兄就是犯了错,他也管不到,因为高兄是南昌七王爷亲聘的三品带刀护卫,王府的人犯事,他只能找王爷理论,不能直接抓人的!”   瘦长汉子道:“可是他杀了苗时英,慢来,你说他是宁王府的带刀护卫,这是真的吗?”   龙行雨道:“自然是真的,有王爷的亲笔聘书为证!”   瘦长汉子道:“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龙行雨冷笑道:“因为你们的地位太低,还不够资格知道,但司徒平那儿一定有报告公文的,司徒平不会不知道,所以你刚才说是司徒平派你们来找高兄谈话,绝对无此可能,司徒平不会做这种冒失事!”   瘦长汉子神色一变,招呼另两个人道:“既然如此,我们找司徒统领覆命去好了!”   “怎么!三位不要带我去问话了?”   ‘你是王府护卫,统领自会找到王爷去理论!”   “那么司徒大人本身并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是你们自己的意思了?”   “这个你管不着,你对我们不满意,可以告诉司徒统领去,你杀了我们一个同伴,也有司徒统领跟你算账!”   他转身要走,却见冷寒月执着刀,截住了他们的去路脸色冰冷,一点表情都没有!”   瘦长汉子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冷寒月道:“我丈夫没叫你们走!”   高人凤笑道:“三位还没有到可以走的时候,至少要把话交代清楚,是谁叫你们来的!”   汉子道:“厂里出来的人只有问人家的话,从不回答问题,你有种到厂里问去!”   高人凤一笑道:“我知道东厂不是个讲理的地方,我是不敢去,但是我这个地方也不太爱讲理,你们不把话交代清楚就别想离开!”   瘦长汉子道:“你敢强留下我们!”   高人风道:“没什么不敢的,我已经留下一个人!”   他指了苗时英的尸体,那三个人见情形不对,拔出腰刀就往外闯,冷寒月卷了过来,单刀一挥,又是一招六月飞霜,这柄刀不是她的那柄宝刀,威力稻逊,只有两个人被腰斩,瘦长汉子却缩颈滚地躲过了,但是却没有躲过高人风的剑,一着狠刺,居然将他活生生钉死在地上。   龙行雨来不及发话阻止,顷刻间又是三条人命,不由得呆了道:“高兄!这四个人不但是厂卫,而且也是天府的人,这一杀麻烦大了!”   “有什么麻烦的!”   “我们要向三方面交代!”   “天府方面好办,我自己负责,王爷已经把京师的指挥权交给我,他们应在我管辖之下,他们不守约束,桀傲抗上,已有取死之道!”   “这个理由却无法对司徒平说去!:“很简单,你把尸首送到东厂,交给司徒平,就说他这四个部下侵犯到王爷的尊严,犯了大不敬罪,被王爷处决了,司徒平是聪明人,自已知道如何处理的!”   “那怎么行,司徒平跟王爷并不合作,他一直在找王爷的麻烦,怎会轻易罢休!”   高人凤一笑道:“龙兄!你实在很天真,司徒平敢找王爷的麻烦吗?他手中掌握王爷的证据足够了,如果他敢对王爷采取行动,用不着加上这四个人了,何况,这四个人属于天府,他也是明白的,他会去自找多事吗?”   龙行雨想了一下道:“事情经过高兄一分析,就简单多了,高兄究竟是办大事的人!”   高人凤笑笑又道:“这四个家伙职分低微,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找麻烦的,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龙行雨笑道:“高兄自然知道是谁了?”   高人凤道:“我知道是一回事,但必须龙兄再告诉我一遍,因为我不应该知道那么多的!”   龙行雨略一思索,才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是!东厂大档头费楚天,是天府派在厂卫中的负责人,以前有诸葛龙压着,现在可能是他在负全责了!”   高人凤道:“费楚天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不会冒冒失失地派四个人来找我们麻烦的,这一定是另外有人指使!”   “小弟有同感,但不知此人是谁?”   “自然是个比费楚天更有权的人,才能指令费楚天于这种冒失事,我们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怎么找到这个人呢,费楚天绝不会供出这个人的!”   高人凤一笑道:“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个人逼出来:给他一个难题,难到他无权作决定,就只好去向那个人请示了,我们也可以找出那个人予以对付!”   “行吗?那就是自己内乱了,王爷不会同意的!”   “假如我们是真心投靠宁王,自然不能这么做!”““可是我们打进了这个圈子狠不容易,还可以有更大的作为,为了这个而暴露,我们不是太可借了吗?”   高人凤一笑道:“不会暴露我们身份的,宁王会支持我们的,他对天府的骄横自大已感到不耐,我们做出争权夺利的姿态,他正是求之不得!”   龙行雨一切都听高人凤的,所以他整顿了一下,亲自押了一辆车子,去到东厂大营,首先求见了司徒平,把四具尸体交给了他,还发了一顿脾气,说东厂属下对宁王府的高护卫十分无礼,假借东厂的名义,冒犯高人凤,被高人凤当场击杀,他要司徒平作个交代!   果不出所料,司徒平矢口否认曾经派人来找过高人凤,一再道歉,并答应追查责任作个交代!   龙行而发了一顿脾气走了,司徒平找来了费楚天,也发了一阵脾气,因为这四个人都是直属于费楚天的,问他这四个人的行为费楚天是否内情!   费楚天自然是绝口不承认,但是他难辞其咎,只有自请处分,司徒平道:“处分不必了,人被对方宰了,对方丝毫无损,不过高人凤要个交代,你自己交代去!”   费楚天无可奈何,硬着头皮到侍郎府请见高人凤。   高人凤现在地位不同,他在侍郎府中有着自己的办公地方,虽由侧门出人,但他在这儿却有自己的人事系统,连马侍郎都于涉不到。他在花厅中接见了费楚天,态度倒很客气,但说话却很不留情:“费兄!王爷已有谕令,命兄弟负京师地方的总责,费兄是否得到知会?”   “兄弟得到通知了,但那四个人到贵处来打扰,却不是兄弟的意思!”   “那么是谁的意思?”   “兄弟也不知道,目前虽然是兄弟在管事,但天府若是派了个人来,提出天府的府宗手令,可以不通过兄弟而直接命令人的!”   “这么说那两个人是奉了府宗的手令了!”   “应该是如此,但是谁持有手令,兄弟却毫不知情!”   高人凤沉声道:“一个地方有几个人发号司令是很糟的事,兄弟是奉王爷之命总司其事的,因此我要求费兄把天府在京的人员名册交过来,以后归兄弟统筹指挥!”   “这个…高兄,天府的人事是独立的!”   “王爷告诉我的却不是如此,他说我可以全权指挥的,费兄,说要求是给你面子。我是命令你交了名单!”   “请高兄原谅,兄弟无法遵令,要等待进一步指示!”   “可以!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若费兄还不将名册交出,我就不客气了,首先就以抗命罪,对天府所属人员展开整顿,一山难容二虎,费兄应该明白这道理!”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4

第十三章  圣喻在手 实权在握  刀口留人 自有妙计     费楚天没想到高人凤会硬来上这一手的,连忙道:“高兄,不能这样子,天府行事自成一个系统,这是经过王爷特许的。   龙兄应该清楚。”   高人凤道:“我知道,林光兄以前告诉我过,可是他也说过我们这个部门行事有自主之权,不在天府辖制之下,天府却一再地干扰我们行事!”   “那是诸葛龙时候的事!”   “诸葛龙死了之后,还是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事情是你们先开的头,不能怪我越权,我只是为自己今后的安全和方便而努力而已!”   费楚天顿了一顿才道:“高兄,也许我们交浅而言深,但是你想跨到天府头上来,实为不智之举!”   “我知道,天府的势众人多,连势可喧天的厂卫,都不得不对你们含糊几分!”   “你明白就好,厂卫对天府不是不知道,我们应该是他们工作的对象,可是兄弟照样挤身在厂卫中,他们连汗毛都不敢动我半根。”   “我也明白我这点力量是不足与天府抗衡的,可是我不去惹你们,你们会吃到我的头上来!”   “兄弟可以保证以后不会了!”   “费兄!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没有力量保证什么,昨天那四个人来,你都不知道讯息,你能负的责任也有限!   费楚天苦笑道:“高兄知道就好,你明白兄弟能负的责任有限,那个大的问题便不该找上兄弟!”   “费兄!我不是找你商量,只是找你通知一声,把话转告出去而已!”   “两天的时间来不及,此去南昌,往返最快也要一个月,两天时间怎么够?”   “费兄!两天时间足够了,天府既然另外派了人来,那人能不经过你而命令天府属下,权力一定比你大,他应该可以作主的!”   “可是我找不到他,天府来人,行动一向是秘密的,除非他们主动向我联络,否则我是不能去找他们的!   高人凤道:“费兄可以有两天的时间找到他,否则后果就非常严重了,不过费兄可以不负责任,事情是那个人惹出来的,怪不得兄弟绝情!   高人凤端茶送客,费楚天无可奈何地走了,对于四个人登门骚扰的事件,算是有了个交代,但费楚天却忧色重重,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他的确不知道来人是谁。   但是高人凤在第二天就知道了,宁王派在京师的眼线很管用,他们同样地也监视天府的行动。   新任京兆尹方王瑞携着来京,方玉瑞为官不过四品,京兆尹在京师是个很起码的小官儿,但是却直接负责京师地面的一切琐碎事务,衙门不小,权限也不小。手下用了不少人,三班衙役是现成的,班头却是他自己带来的。   这两个人一个叫雷鸣九,一个叫莫上春,在江湖上颇能叫得起字号。   这两个人到了京师后,展开一连串的拜会活动,这也不算什么,京兆尹官小事务多,地方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沾上一份,他们在各方面的关系都要做得很好,可是居然有几个天府所属的厂卫前去回拜,这就显得不寻常了。   平时这些厂卫大爷们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就是方府兆本人,他们也不放在眼里,竟然会降尊纤贵去回拜班房的捕头,这已经颇堪玩味了,而每次有客人回拜时,都有方王瑞的老夫子作陪,那就更令人不解了。   这位老夫子姓索,据说是方大人的同窗,科场不得志,依然是名举人,文笔好,人也精明,被方大人特地聘来帮忙,不但替他管衙门的事,也兼两位外甥小姐的西席,教两位甥小姐读书。   方大人人口很简单,只有一位夫人随同上任,他的子女都留在江西庐陵的家乡,却带了两个外甥女来赴任,也是叫人想不透的,不过这是人家家务事,没人去多问。   两位甥小姐多大年纪,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都没有人知道,她们来到京师后,深居简出,官方的应酬,都是方夫人一个人去的,她们不是方大人的子女,留在家里不出去拜客也算不得失礼。   但是这一切都瞒不过高人凤与贾若凤,自然也瞒不过水文青和冷寒月了。   水文青笑笑道:“我们在京师这一闹不错吧,把亲戚也闹来了!”   冷寒月还不明白:“那一门亲戚?”   水文青道:“方家的两位甥小姐,一定是梅铁恨的两个女儿梅冰和梅冷,她们是你的表姐!”   冷寒月笑道:“她们是冷家亲戚,我现在是贾若凤,跟她们就搭不上关系了!”   水文青一笑道:“有没有关系的主权操之在你,反正你跟她们照过面了,不妨以亲戚的名义,给她们一份帖子,请她们吃顿饭!   “她们会来吗?”   “在姑苏,她们要杀你。怎么会来呢?但是藉此机会挤她们一下,先用冷寒月的身份,逼出她们的原形来,然后我这个高人凤,就可以出头去整她们了!”。   “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她们!”   水文青笑道:“冷家庄的耳目可以无所不在,高人凤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否则我就会引人启疑了,所以我必须跟在人家后面后知后觉!”   冷寒月道:“随你去安排吧,反正我也是听命安排!”   “但是那封请帖还是要你自己落笔,你的文字跟你的刀法一样,有一股逼人的锐锋,叫人家无法招架!”   冷寒月笑笑,她一个人悄悄地回到冷家庄去了,冷家庄也得到了消息,尚无法确定,冷寒月笑向冷秋水道:“那是你的两个侄女儿,来到京师也不向你这表叔请安,似乎太不懂礼貌了!”   “冷秋水狠难堪地道:”“公主,老朽实在惭愧,老朽没想到她们会搭在方玉瑞的眷口中进京的!”   冷寒月道:“方玉瑞放下自己的女儿不带,却带了两个个甥女儿来京赴任,这就不寻常,对不寻常的事,我们就必须深入了解”’“老朽没敢疏忽,着人去问过了,方玉瑞说他的儿女尚幼,家中尚有高堂双亲,舍不得孙女远离,故而留下了,两个外甥女儿则俱已成年,他们带到京师来,是希望找个好人家把她们嫁出去!”   冷寒月笑道:“这倒好,我正好可以去作媒,帮她们找个好婆家!”   她恢复了冷寒月的打扮,带上了她的六月飞霜宝刀,率了六名冷家弟子,大批人马来到了京兆衙门,方王瑞正在治公,听说冷大小姐光降,慌了手脚,连忙迎了出来。冷寒月笑道:“方大人,前次家父着人来,”问知府上有两位甥小姐正待字闺中,刚好我们有两家亲戚……”   方王瑞脸都吓白了,连忙道:“大小姐,下官位卑职小,不敢高攀!”   “方大人太客气了,你是正统进士出身,官拜四品府台,任职京兆,前程无量!”   “可是敝甥女却是布衣百姓,家里做个小生意,她们也不敢高攀官宦人家。”   “寒家也算不得官宦人家!”.“两个敝甥既蠢且丑,实在见不得人!”   “请她们出来给我相相总可以吧!”   “实在抱歉,她们这两天出疹子,不便出来见客,过几天她们好了,下官再带她们拜候大小姐去!”   冷寒月冷笑:“那可实在不巧,不过家父却实在对这事情很热衷,特叫我带份帖子,请她们到冷家庄吃个便饭,粘子带来了,时间是明天!”   “明天是不可能的,她们还不能出门!”   玲寒月笑笑道:“也许她们看了请帖,病就会好了,反正我留下帖子,来不来随她们的便,帖子是两份,一份给两位甥小姐,一份是请那位索天彪索老夫子。”   方玉瑞愕然道:“下官聘的那位老夫子姓索是不错,但是他叫索申仁,不叫索天彪。’”   冷寒月冷笑道:“索申仁是他的号,他的本名叫索天彪,方大人,冷家庄是什么样的机构你清楚,我们不会弄错的,你把帖子转过去就是!”   她丢下两份帖子,就带着人走了,离开了府衙没有多远,就在一条横巷中,被一群人截住了。   为头的是两个女子,正是梅冰和梅冷,后面跟着的是十几名衙役打扮的汉子,个个精气外激,一望而知是内家高手。   在巷子的另一头,也出来了一簇人,却是一个老头子带队。   冷寒月心中微惊,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公然地在京师就露面拦截闹事”看对方的架势,今天这一关倒是不容易闯过了。   她有点怪水文青出的好主意,使她身陷危地,但也相信水文青必然会有安排前来支援的。   梅冷来到冷寒月的面前,笑吟吟地道:“表妹,我们终于见到面了!   冷寒月的表面上还是相当冷静的,居然也笑笑道:“表姐!   你在姑苏时,你们虽没见到我,我却是见了你们好几次,着实亲热过一阵呢!   梅玲微愕,冷寒月又笑向梅冰道:“尤其是冰表姐的一双玉手,又细又滑又嫩,我虽是女儿之身,握在手中,仍是感到十分动心!   梅冰也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寒月微微一笑道:“那几天整日在你们香闺出人的冷公子,就是小妹我,我有个弟弟不错,可是他今年才十五岁,正在读书练武,还没有出道来办事,你们天府的消息也太差了,对我们冷家的人口状况都不清楚,怎么能够于密探这一行呢?”   梅冰的神色激变,忽然像发疯一般地扑了过来,长剑运刺冷寒月,口中叫道:“原来是你这丫头在戏弄我,我要把你劈成碎片乱剑分尸!”   冷寒月连忙挥开宝刀招架住道:“二表姐,就算我骗了你,也不值得你这么生气呀,你们还要杀我呢,我也没有对你们怀恨在心。”   梅冰却仍然如同疯狂似的,举剑乱砍,叫着道:“杀了你!   杀了你!”   她的剑已全无章法,只是乱挥乱砍而已,冷寒月此刻若是要伤害她,倒是有很多机会,可能她心中忽地不忍,因为她是过来人,在那几天的交往中,她多少有个明白,这位表姐对自己这个女扮男装的小表弟,心中已暗生情愫,所以一旦发现她是个假的,才会如此的失态。   梅冰也不知道是否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仍是奋不顾身地挥剑乱劈叫道:“杀了你:杀了你……”   冷寒月微叹了口气,她是十分冷静的,找到一个空隙,底下突出一脚,把梅冰踢出老远去,梅冰爬起来还要上前拼命,梅冷上前抽手就给她一个巴掌,又把她打翻在地,沉声道:   “二丫头,你的人还没丢够!”   梅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梅冷还要打她,却被人拉任了,索天彪也道:“大小姐,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目下是个机会,扣住了冷寒月,咱们跟冷家庄有了谈判的条件,否则,咱们的行踪已露,办事可不太方便了!   冷寒月冷笑道:“你们想如下我,不是打错了主意吗?这儿不是姑苏,是京师!”   索天彪笑道:“冷大小姐,我们知道这儿是冷家庄的势力范围,可是你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这样子找上门来了,我们若不作点表示,岂非太示弱了!”   冷寒月道:“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四名冷家庄子弟,你估量一下有这个把握吗?”   索天彪得意地笑道:“这次我们带来的人,全是天府的精华,而且有二十几个人,还怕留不下你们五个人!”   “留下我们五个人又有什么用?”   “冷秋水如果不在乎他的女儿和四名子弟,你们自然没有用,否则他就必须作一些让步!”   冷寒月冷笑道:“冷家庄从来不为自己的子弟作任何让步,冷家的子弟在献身这份工作以前,也都有这份了解!”   她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水文青始终不见人影,而火拼即将开始,真要等她被人擒住了,情况的确不妙,冷秋水也许可以不在乎四名子弟,但是却无法置她的安危于不顾。那时势必要接受对方的要胁了。   索天彪也知道必须要争取时间,拖久了对他们的情势将会转为不利,不再多说话,立即吩咐展开了攻势。’梅氏姐妹带来的人只是负责围墙,真正的攻击是由索天彪这边担任的,他们一上来的攻势十分凌厉,索天彪说这批人是天府的精华倒不是虚话,个个都是一流高手。   可是冷有庄的子弟也不同凡响,他们应付这种场合不但熟练而且经验很丰富,每人管住一面,冷寒月居中策应,配合突击,不但封住了对方的攻势,而且还间中偷空,突出奇招,尤其是冷寒月那一柄宝刀中上六月飞霜的杀手,变化繁杂难测发必伤人。   战没多久,对方的好手已有四五人或死或伤,而他们的五瓣梅花方阵却毫无损伤。   梅冷看得心头火起,厉声道:“索老,你在捣什么鬼,如果你们不行,就换我们来对付!标索天彪道:“单打独斗,我们的人个个可以稳吃对方,可是对方这个方阵狠有威力,而且冷寒月居间偷击也着实讨厌最苦的是我们必须要擒活,面对方却没有顾忌,这种打法吃亏自是难免!”   梅冷道:“冷家庄训练的都是死士,生擒他们本来就十分困难,我早告诉你了,现在不必管这么多了,放开手杀,杀掉一个是一个!   索天彪道:“行前府宗曾再三交代,千万别与冷家庄正面冲突,因为他们正在当势,碰起来我们较为吃亏,假如伤人太多,事情就无法善罢了,我们来京的目的是办事,不是专为对付冷家庄!   梅冷道:“这个我晓得,可是冷家庄找上门来,不把冷家庄摆平,我们任何事都办不了,放手办好了,一切我负责,除了冷寒月之外,其他的都不必留情。”   她作了如此表示,索天彪也不再反对了,挥手道:“留下冷寒月,其余的可留则留,不可留则杀!   有了这句话,天府的好手攻势立变,出手也凶险了,冷家庄的于弟也有两个被刺倒地。   冷寒月知道水文青一时不可能来解围了,沉声道:“各自分散,自行突围!”   冷家庄都有一套完整的训练计划的,她的一个命令发出,剩下的两个人突由左右方向,一纵三丈多高,分别登上墙头,这一着大出人们意料。   这是一条狭巷,两边都是三丈来高的围墙,以一般人的轻身功夫,纵跳只有两丈左右,很难能达到三丈的,所以围堵的人很放心,只截住了两头。   没想到冷家庄的人所练的功夫与一般人不同,他们在紧急逃生方面要求十分严格,每人都有超越一般标准的能力,脚尖搭上墙头后,立刻跳到墙内,消失了踪影,有几个轻功较佳的人追了上来,冷寒月也上了墙头,却没有急着离开,一式六月飞霜,凌空攻击,居然又把两个人腰斩于地,她自己落下了地,立刻又陷入重围,这次逼得更近,不过每个人都畏忌她的宝刀和那一式杀着,没有敢大欺近,索天彪道:“其他人跑了没关系,只要冷寒月留下就行,不过也要趁快,怕他们召了援手前来!   冷寒月冷笑一声,身形再度上纵,然而有四五名好手也跟着上了墙,准备抢先一步拦截,可是这次却碰了壁,墙头上冒出了一批人,手上都执着劲弯,那些人的脚步才沾上墙头,就是一大排急弩射到,这些以机簧发射的小铁箭又急又强,而且还是在粹不及防之下,每个人都无法躲避,多少都中了一两箭,摔倒了下来,有两个摔下来就爬不起来,大概是箭中要害,没有救了。   另外三四个人虽然还能动,却是受创无力再战,索天彪所率的人,去了一大半,只剩五六人了。墙上冒出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向冷寒月一点头道:“冷小姐,很抱歉,这是南昌来的人,未曾向我报到,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冷寒月怒声道:“高人凤你跟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原来这人竟是高人凤,他笑笑道:“冷小姐,事情固然是我的疏忽,但是你也有点责任,你到这儿来,如果告诉我一声,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冷寒月哼了一声,避开了这个话题,指指地下道:“我们有两个留在那儿,你是怎么说?”   高人凤道:“只要人不死,我负责把人送到贵处,假如死了,我把遗体送去,其余的事,我就没办法了,因为这批人并不太受我的拘束!”   冷寒月道:“你看着办好了,我只告诉你一句,假如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我们的协议就告吹了。”   高人凤连连地陪笑道不是,冷寒月才跳下墙头去了,由于墙上劲弩密布,索天彪也无法再叫人追赶了,只是望着墙上发怔。   梅冷问道:“你就是高人凤?”   高人凤点点头道:“是的,我曾经请费楚天兄给各位一个通知,叫各位来向我报到,听候调动,各位接到我的通知没有?”   梅冷怒道:“我们没见到费楚天,但是却听过你的狗屁通知,姓高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跨到我们头上来了。”   高人凤道:“我不是什么人,只是王爷已有手渝,责成我负责京里的一切事务。”   “放屁!京里的事务一向是由我们天府负责的。”   ‘那是以前,你们一再出事,能力不足,王爷才把责任交付给了我,所以你们都在我的辖制之下,而你们的确也差劲,一来就把事情办砸了,着不是我急时赶到,你们又将闯下大祸了!”   梅冷怒声道:,“什么大祸?”   “你们杀了冷寒月,启怒冷家庄,跟他们公开冲突,这是人家的势力范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这样子冒失从事,势必会使我们的人被人连根拔光,在京师无法立足。”   “笑话,他们拔得光吗?”   “梅大小姐,你别说这种话,京师中有几个人,人家可清清楚楚,你们在厂卫中本来已根深蒂固,现在还不是被人拔得差不多了,剩下那几个也等于站在明处,什么事都办不了!”   梅冷为之语结,顿了一顿才道:“那批人早巳不起作用了,我就是带人来另起一个体系的!   高人凤笑笑道:“你们连自己的行踪都保不了密,一到就被人踩上了,还另起什么体系,其实王爷在京中的事务根本就不必那么神秘,跟冷家庆和厂卫好好取得妥协,各办各的事,互不相扰,岂不是又顺利又愉快!”   “他们会跟你妥协?”   “事实上我们确是有了妥协,所以我才要阻止你们乱来,杀了冷寒月于事无补!”   “不杀冷寒月对天府的威信大有伤害!”   “梅大小姐,你要弄清楚,王爷的大业可不是要建立你们天府的威信,更不是给你们了结私人的恩怨!”   “可是冷家庄欺到我们头上来了,冷家庄的人来到此地要带我们去问话。”   “据我所知却不是这回事,冷寒月备了帖子,只是请你们去叙叙亲谊!   ‘你怎么知道的?”   “冷寒月先着人拿了帖子去找我,要我转交,我说你们尚未来报到,找不着你们,她才自己来找你们了!”   “我们若进了冷家庄,还出得来吗?”   ‘你们若是先向我报到,我就可以负责你仍的安全!   “人家会卖你这么大的面子?”   “人家不是卖我的面子,是卖王爷的面子,我挑明了是为王爷效力的,他们动不了王爷,就必须对我客气几分。所以我必须禁止你们胡闹!”   “你禁止我们?高人凤,你当真以为你是谁了?”   “我是京师的负责人!”   “天府可没承认你!”   “我也不要天府的承认,可是你们来到京师,就该受我的节制,否则你们就立即离开京师!”   “谈都不要谈,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梅大小姐,我还是看在王爷的份上对你们客气,你要是不尊重我的职权而扰局,我也不留情份了!”   “你又能怎么样?”   离人凤脸色一沉道:“我不能怎么样,但我能抓人,现在我向依用户达命令,几天府所属,立时放下兵器,站到墙下靠壁站好,先完成报到手续,再听候命令!   梅冷一征道:“你对我们一厅命令?”   “不错,我们这个圈子没有地位的高下,只有职权的大小,到了南昌,我该向天府报到,但来到此地,你们都要听我的!”   ‘暇如我们不听你的又如恼呢?”   “那我就得遗憾了,我要办人!”   梅冷笑了起来,好象听见一个大笑话,不齿地道:“好极了,我倒要看你怎样办!   高人风道:“我再重申一遍,凡天府所属,一律退到墙边上来,放下兵器,我从一致到十,数完后还有人未遵命行动者,我以阵前抗命论罪!”   他开始计数,数得不快不慢,每数一声,必有片刻的等待,索天彪不安地道:“大小姐,我们暂且听他一下算了,王爷确有手逾明他负责京师的,费楚天已经知会过我了,这家伙很不好惹,诸葛龙就是死在他手中的!”   梅冷倔强地道:“笑话!我倒不信他真有这个种,朱宸濠以为有了他,就可以摆脱我们了,爹就是要我来跟他算算诺葛龙的帐的,我们若是在这家伙面前低了头,天府的颜面何在?”   才说到这儿,高人凤也数完了第十声,天府的人因为没有梅冷的命令,一个也没动。   高人凤冷笑道:“各位是瞧不起我这个负责人,所以不给面子,那我也不必客气了,拿下!’他一挥手,由巷子两端各出来一列人,每列都有十几个,执着兵器,慢慢地走过来。   这些人有个人是高人凤新聘的,但大部分还是宁王旧日所安插在京师的人,虽非天府所属,但也都是归天府节制过,梅冷也认识一两个,地位并不高,她不禁冷笑道:“高人凤!   你真不知自己吃几碗饭了,就凭这些人,就想跟我们来对阵了!”   高人凤也没说话,但不知他做了个什么暗号,那些守在墙头上的弩手,已经又装上了新留,动作奇快,竟没有一人注意,晒晒一阵急雨似的弩箭,如飞蝗般地射来。   这还不算,居然还夹有几个暗器的高手乘机施为,暗器种类既多,手法又怪异,天府所属的近三十名好手,先前的激战中被杀伤了五六个,还有二十几个人,居然无一幸免,而且那些暗器的弩箭部淬了毒,打在人身上,立刻毒发,伤处肿胀,中在要害上的自然是没救了,中在其他部位上的也都倒地不能动。   梅氏姐妹大惊失色,索天彪也吓白了脸,良久后才指着高人凤道:“你……你真敢下这种歹毒手段!”   高人凤谈然地道:“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这是你一意孤行的结果,可怨不了我!”   梅冰也不敢哭了,征征地站在姐姐身边,梅冷按剑就要找高人凤去拼命!   高人凤凛然不惧,一摆手中的风翅刀道:“梅大小姐,敝人出身凤凰刀门下,手底下技业未必输给你,动手时也不会怜香惜玉,目前我念在同为王爷效力,不愿意做得太绝,但你要蛮不讲理,我也不会在乎!”   梅冷仍是疯狂地攻上去,她在急怒交加中,剑势已乱,全无章法,一心只想拼命,高人凤只应付了几招,使的全是凤凰刀法,但抽空一脚,却是阴山的无形脚,踢在梅冷的胸前,把梅冷踢得飞跌出去。落脚很重,最少断了几根肋骨,梅冷痛昏了过去。   梅冰忙去照料姐姐,高人凤冷笑向索天彪道:“蒙老是天府智囊.想必不会跟她一般冲动吧!”   索天彪愕然无语,高人凤又冷笑道:“干这一行的,应该要冷静果断,天府府宗派他的女儿出来胡闹,岂是成大事的人,难怪王爷要对天府不信任了!”   索天彪道:“是的!老夫刚才就劝过她,怎奈这个丫头平时太高傲,一受不得一点委屈,现在……”   “现在也没什么,人交给索老带回去,盼在府宗那儿妥为解释,我不是要跟天府作对,但彼此各有所司,天府也不能硬跨到我头上来,以后京师这方面由我负责,天府别再来扰局了!   “是!是!老朽一定把话转到,至于这些人……”   高人凤道:“死的没办法了,受伤的交给我们解毒疗治,好了之后,交给费楚天,梅府宗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迷信武功高手了,高手固然好用,但他们自恃武功,心高气傲,不便驾驭,我用的未必是高手,但只要动动心思,他们未必就不如高手,天府应该在这方面多加改革,培植这种基本的人才!”   索天彪除了低头听训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梅冷受的是硬伤,由梅冰抱走了,其余的人都由高人凤派人弄走了,连同两名冷家庄的弟子,也都治伤,派人送到冷家庆去。   高人凤找人把费楚天叫了来,告诉他发生事情的经过,费楚天的脸都吓绿了,眼看着一大堆中毒受伤的人,个个都与他在江湖上齐名,在天府中地位也与他不相上下,却一个个痛呼呻吟,他还敢说什么?   冷寒月在脱困后,直回冷家庄,也作了一番交代,高人凤把人送了来,那两个人除了外伤较重,倒还不致于丧命,她摆下脸,申斥了来人一顿,听说高人凤对天府的处置后,才勉强满意地不加追究。   第二天,她才以贾若凤的身份又回到了马侍郎府。   高人凤笑道:“寒月,索天彪雇了辆车子,连夜带着梅家姐妹回南昌去了!”   冷寒月笑道:“听说你一脚踢断了梅冷几根肋骨,你也是真够狠心的,只是不够辣手,你不如杀了她好一点,这丫头心地狠毒,气量狭窄,以后一定会跟你没完没了!”   高人凤道:“天府的势力一下于垮不掉的,但是我不杀那丫头,却是有作用的,我也知道她会报复,可是经此—来,她在天府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没有什么人手供她差遣了,她再任性胡闹下去,将会使得梅铁恨众叛亲离,那样才能彻底的击垮天府,消除了宁王的野心,免去一场兵祸,否则宁王这颗毒瘤,迟早会危害到社稷的!”   “我们干脆把宁王暗杀掉岂不少事。”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5

第十四章  险恶江湖 是非难清  人人自危 投主乞怜     高人凤叹了一口气道:“寒月,事情不是如此简单的,宁王不是一个人就能造成反的,他们是一个野心的集团,除了宁王之外,还有好几个亲王参与其事,杀了一个宁王于事无补,反而会激起其他几个人的畏惧与愤慨,而且暗杀绝非对付亲王的良策,那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朝廷明明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冷寒月讪然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真打算要这么做,我也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但是你有这种想法就很可怕,你代表朝廷办事,就必须要讲究光明正大。”   冷寒月不敢再说了,她那高贵的身份,在这个男人面前是摆不出来的,否则她就会失去他了。   高人凤完全取得了京师的辖制大权,他的名义只是宁王府的一名四品护卫而已、但是连在东厂任职的费楚天都要听他的,因而马侍郎也成为了宁王集团在京师中的领袖,自然对高人凤更加倚重了。而高人凤表现的超人才智,也使他的地位日见重要,连许多属于高层的事务机密,也都要他来参与了。   高人凤的收获是很大的,整个宁王集团的活动,成员以及各种的计划,他都知道了。   这是东厂,冷家庄的人都无法知道的事,但是高人凤也相当地担心,深人了解后,他才知道宁王的势力之大,也到了朝廷无法控制的地步。   全国的军力,总共加起来约摸有百万人,但宁王的死党,控制了将近四十万。   虽然在全国的比数中只值四成,但却已经占优势了,因为朝廷真正能控制的军马只有目前的禁军,那是掌握在王瑞的手中,但只有甘万人,其余的虽无叛乱之心,却也没有很明确的态度。正因为举国不齐心,所以宁王才敢有不臣之心,一旦战争发生,那是狠危险的事。   高人凤很忙,他要以宁邸参赞的姿态参与这边的叛乱夺权集团,又要以水文青的身份到冷家庄去主持大局,布署很多计划,一幸好他两边都有相当的权力,互相安排有利的事,使他的工作进行得很有表现,也受到了更多的重视,宁王十分重视他,相反的天府就更为嫉恨他了。   宁王派林光为联络人,有最机密的事情,都由林光居间联系,就是对朝中的死党大臣有所指示,也都交由高人凤去接触了。   有一天下午,林光被人发现暗杀在长辛店。   尸体上有不少伤痕,显见得是经过战斗而致死的,高人凤和龙行雨听说后,急速命人把尸体运到京师,检验过后,发现他真正致命的原因是受了一种内家掌力,震断了心脉,高人凤皱皱眉头,他对天下各武林宗派都有认识,自然也知道是那一家的路数。   所以他跟贾若凤、龙行雨三个人,直驰长辛店邻近,芦沟桥畔的沙家屯。   沙家屯是一个小村集,而且是个独家村,村中多半是沙姓子弟,村长沙金炎是武林名宿,擅长大摔碑手和金砂掌,威力很大,一掌劈下去,能够熔金碎石。”   沙家村中人不事任何生产,男了们专事练武,艺成之后,多半为人聘作嫖头,门下子弟有百余人,是个很有名望的武学门派,却一向与官府不相往来。   高人凤等三人到了沙家屯,狠客气地递上了拜帖请见沙金炎,但是在门口就被人挡了驾。   门上一个高大的汉子只看了一下帖子道:“不见!”   口气十分冷傲,高人凤毫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问道,“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与沙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沙龙!是我伯父的侄子。”   “沙兄能代沙老爷子作主不见我们吗?”   “不错!我搞父十年来闭门谢容、不见任何人,阁下是凤凰刀门下,沙家屯跟凤凰刀派认天交情。”   高人凤道:“好!我以凤凰刀门下求见,只是为尽江湖礼数,沙老爷子如果不讲江湖渊源,我就以另一种身份请见,在下是江西宁王府四品带刀护卫。”   沙龙冷笑道:“那也吓不倒人,我们有五六个师兄弟在江西作事,品级比阁下只高不低。”   “王府护卫的品级高低不是以职品而分的,在下虽然是四品护卫,却是宁邸派在京师的负责人。”   “那又怎么样?”   “我今天是为公事上门,沙老爷见是不见。”   “笑话!公事办到沙家屯来了,你有没有弄清楚这是那儿,你有几个胆子。”   冷寒月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口气,她上前也不说话,劈面就是一掌,沙龙冷笑一声,轻轻一刁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掌道:“大嫂子,要动手你还差得远。”   他只说完这句话,人已呆住,因为冷寒月的那一掌只是虚晃,真正的攻势在械手的刀上,寒光一挥,利刀出鞘,把沙龙的一条胳臂砍了下来。   沙龙负痛退后,门中出来了十几名汉子,立刻就要上前围攻,冷寒月将刀一圈,冷厉的刀风把他们都逗退了。高人凤知道冷寒月一出手必死善罢,但他也看出了这个沙龙身上问题很大,佩刀也掣了盟来。当胸一举道:“在下虽为公事而来,但已尽了江湖礼数,各位一定要阻挠,在下就不客气了,不管你们有多大的势力,但是要跟官府作对,却是大大的不智!”   沙龙抚着断臂处跳脚叫道:“不管他,宰了他们,沙家屯可不在乎什么官府势力。”   那些沙氏子弟又拥了过来,高人凤推刀一封,又把他们逼退了下去,然后他身形猛地冲出,直逼近抄龙,沙龙跳后一步,但是高人凤身手何等快捷,挥刀一箔,正好敲在他断臂伤处,虽然用的是刀背,但沙龙已痛得受不了了,一声惨啤,昏倒了过去。   又有人要上来时,龙行雨出手了,他出身入封刀门下,刀势更见凶厉,虽然他手下留情,但这些沙门子弟尚未出师,技艺未精,已有三个人受伤。   高人凤刀尖又戳在沙龙的伤口上。把他由昏绝中痛醒过来,高人凤流声道:“沙龙,你看清楚了,不是猛龙不过江,我们敢三个人前来沙家屯,自然是有所凭恃,你趁早把沙老爷于请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沙龙居然咬着牙吼道:“你有种就杀好了,沙家屯有的是人,凭人多也咬死你们。”   高人风冷笑道:“沙龙,凭人多你可多不过我们,你似乎想为沙家屯带来灭门大祸。”   “笑话,你不过是宁王府的一走狗而已。就是朱宸壕自己也别想动得了我们沙家屯。”   高人凤道:“很好,凭你这句话,我已经能确定你们沙家屯是为什么人卖命了,你迷信天府的势力,我就叫你瞧瞧我敢不敢惹天府,若凤、龙兄,放开手杀!”   冷寒月和龙行雨的两柄刀已经占了上风,但是沙氏子弟个个悍不畏死,形成了僵持的局面,高人凤的招呼打了后,他们再无顾忌,刀光起处,血肉横飞,一下子满地都是断肢残足和受伤的人。   沙龙似乎没想到他们真敢杀,倒是吓呆了,而且也知道祸事闯大了,只有憎然地叫道:   “你们真敢杀人?你们真敢杀人?   我伯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高人凤冷笑道:“沙老爷子若是不作个明白的交代,他自己恐怕也难以脱身,我高某行事只要占住了理,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正说着,外面进来了三个人,一个老者,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壮小伙子,高人凤倒识两个。中年人是东厂大档头费楚天,少壮小伙子是二档头沙强,他们都是天府的旧属,寄身在厂卫中。   费楚天忙叫道:“住手;住手!高兄,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和沙家屯冲突起来了。”   高人凤冷冷地道:“费老大,你来得正好,林光兄由南昌到京师来接要公,被人杀死在长辛店,你知不知道?”   费楚天闻言支吾,高人凤道:“费老大,你别说不知道,我在你手中调了几个人问过话,他们不会不告诉你。”   费楚天只有道:“兄弟知道这件事,而且十分震惊,立刻帮忙调查这件事。”   “这我相信,而且你找上了沙老爷于,相信你已经看出点眉目了,林光是死于沙家金砂掌。”   费楚天道:“兄弟在大营见到了遗体”正因为有点怀疑,才特地请沙老同去鉴定一下。”   “鉴定的结果如何呢?”   沙强忙道:“高总监,家伯父鉴定后,看出林兄的身上确实受过金砂掌伤,但非致死之因。”   高人风冷笑道:“一掌震断了心脉,不死也只剩口气了,随便再加两刀都足以致命。”   这时老者才道:“高老弟;老朽沙金炎,与今岳凤凰刀贾者英雄曾有数面之缘。”   高人凤道:“先岳与老爷子的交情只是私交,但私不破公,再晚是为公事面来,林光兄是王府护卫!   这个年轻人相当厉害,一句话就把对方的口封得死死的,沙金炎移目击看费楚天,他也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沙金炎无法在江湖渊源上打过门了,只有叹口气道:“高老弟,老朽无法否认有沙门弟子涉嫌,可是老朽毫不知情,容老朽调查清楚了,再给老弟一个交代如何?”.高人凤道:“沙老这话显见是推托了,林兄被杀不是私怨,而是牵涉到王府的重大内情,再晚此来,不是光调查林兄的死因,还要追索王府的要犯,沙老慢慢调查,放走了真凶,使再晚的线索一断,什么也查不到了。”   沙金炎温然道:“老朽是真不知情。”   “可是目前就有知情的人,用不着慢慢调查。”   沙金炎忙道:“是谁?”   高人凤用手一指沙龙道:“他!就是这位仁兄。”   沙龙吓得脸色也白了道:“我……我不知道。”   高人风冷笑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一开始登门拜访,完全按照江湖礼数,递上了帖子,可是这位沙老兄连贴子都不接,就回说沙老不见客。”   沙金炎道:“那时老朽并不在家。”   高人凤道:“这位抄兄说的是沙老不见客,而不是说沙老不在家,而且还说我这个四品护卫管不到沙家屯,贵门子弟有五六位在南昌任职,职品都比我高………”   沙金炎道:“那是年轻人不懂事,不会说话。”   高人凤冷冷地道:“他根本是认识我的,也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所以才用这种态度,贵门子弟任职南昌,都是天府所属,目前就是天府跟王府过不去。”   “那高世兄就该找天府去。”   “这是迟早的事,不过目前就杀人事件而盲,我只找凶手,今天贵门子弟杀了人,我就找上贵门。”   “那你就直接指出是谁好了。”   “很好!我要带走沙龙。”   “我这个侄子从不出门,而且他的技艺平平,也无力杀死林光那样一位高手。”   “这一点有待考证,但是至少我敢断定他知道凶手,而且曲意包庇。”   “高世兄这可不能由你随意指认,必须要有证据。”   高人凤冷冷地笑道:“我办的虽是公事,却不必像官府一样,讲求真凭实据,我只要确定不冤你们就行了。”’”   “要是老朽不答应你带人呢?   高人凤脸色一沉道:“沙老一定要意气用事,不妨问问费老大,我是不是怕事的人,沙老如果执意不合作,再晚只有得罪了。”。   沙金炎愤然地道:“费老弟,你是听见的。”   高人凤道:“你别把事情套到费老大的头上,他对外是东厂的大挡头,对府而盲,他还要听我的,如果今天我请他帮忙对付你沙家屯,他别无考虑余地。”   沙金炎一愕道:“费老弟,真是如此吗?”   费楚天十分为难地道:“沙老!事实上必须如此,高兄是王爷亲下的谕令,在京师的全权负责人,他真要交代下来,兄弟只有听从的份。”   沙金炎大出意外地道:“费老弟,你们天府……”   高人凤道:“沙老,你太迷信天府了,而且太对行情隔阂了,天府的势力的确不小,但他们必须倚赖王府才能立足,梅府宗太过份了,自以为可以跨越一切了,王爷才责成我给他们一点颜色着看,天府二狐,在天府可以算是人物了,可是我杀诸葛龙,捉索天彪,连两位梅小姐来了,也在我这儿碰个大钉子回去,天府的字号在我面前可叫不起来,沙老在京师,应该跟我多多合作才是。”   沙金炎沉吟不决,高人凤沉下脸道:“沙老,你假如再坚持下去,可是找自己的麻烦了,我来此已作万全之准备,若不得沙老的充分支持,我就灭了沙家屯。”   沙金炎不但是成名的武师,而且还是一门之宗,居然被一个年轻的后辈捏住了脖子,那份窝囊是难以言喻的,一下子叫他向高人凤低头,他拉不下这个脸。   但是高人凤就是不给他留点余地,沉声道:“沙老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我不是个冒险行事的人,而是作了万全的准备而来,沙老如果不相信,不妨仔细瞧瞧!’”   他撮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四周涌出了好几批人,人人劲装黑衣,手中执着强弩,而且动作矫捷,个个都是高手,高人风一挥手,那些人又退了下去,而且都隐人了暗处不见了。   沙金炎脸色大变,高人凤这才道:“沙老,我是江湖人,不想把路走得太绝,但是谁要以为我好欺负,那也是打错了主意!”   费楚天把沙金炎拉到一边低声道:“沙老!这小子的确有两下子,他软硬不吃,而且敢作敢为,在下已经建议天府,别跟他来硬的,可是天府偏不死心,沙老这次是太冒失了一点,如果事先跟兄弟商量一下,兄弟一定劝沙老慎重其事,现在只有沙老对他低个头,把人交出来了。”   沙金炎长叹无语,转头对沙龙道:“沙龙,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有所顾忌,在人屋搪下,不得不低头。”   高人凤却不听这种话,冷冷地道:“沙老,这只能说贵门选择错误,在你们同意去狙杀林兄之前,就应该先了解状况,不可一味盲从。”   沙金炎看了他一眼,强忍任不开口,沙龙顿了一顿才道:“标兄弟曾经秘密地回来一超,说他此行是从事一项机密的任务,狙杀一个人。”   高人凤冷笑道:“这位标兄弟又是何方神圣?”   沙金炎道:“是老朽的第二逆子,现居南昌,在天府中任事。”   高人凤道:“原来是令郎,沙老是预知此事了。”   沙金炎道:“他要作什么,老朽毫无所闻,只不过林光尸体上的掌印不深,内腑金碎,在我沙门子弟中,仅他一人具有此火候。”   高人凤点头道:“他现在在那里?”   沙咙道:“这就不知道了,他只是回来探视一下,遂即又离开了,再也没有联络过。”   ‘他是跟天府的人一起吗?”   “这也不清楚,他既没说跟谁一起来,也没说跟多少人同来,甚至于也没说为了什么而来。”   高人凤冷笑道:“可是我一到,阁下却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而且存心多方阻挠,那又是作何解释?”   他追问很迫切,令沙龙有无法招架之感。看看所有的人,目光都紧盯着他,只有嚎嘎地道:“标兄弟说高人凤在京师太跋扈,要好好教训他一下,也委托我有机会帮帮他的忙,如果能收拾掉这个人,沙家屯在天府就可以大大的露脸了。”   沙金炎连连顿脚骂道:“湖涂!混帐!你们这两个畜生,沙家有几个子弟在天府任事,却并不表示沙家屯也加入天府,成名露脸归他们,流血拼命却要我们去干,小龙,我是因为你老成持重,才留下你照顾一下门户,你居然捅下这么大的漏子,我看你要如何交代。”   高人凤冷笑一声,明知道这老头子是在做戏,却也不加说破,只是四下一看道:“沙龙!你这管闲事的代价已经付得很多了,我高某人作事也不愿太赶尽杀绝,今天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沙标如果回来,希望你们把人交出来。”   沙金炎刚要开口。   高人凤道:“沙老,我是以公事的立场说话,沙标是你儿子,你若窝藏不报,就有连带责任,希望你认清这一点,告辞了。”   他一抱拳,带了贾若凤与龙行雨,转身就走了。   费楚天也跟他们一起告辞,只留下了沙强。   走在路上,费楚天歉然道:“高兄,天府派人来,我是毫不知情,他们现在可能对我的处事已很不满意,处处都瞒着我。”   高人凤笑道:“我知道,王爷已经交代过,说费兄虽隶属天府,却是王爷可以领事的人,要兄弟和费兄充分地合作,共图大业。”   “高兄能了解这状况,兄弟就放心了,而且以兄弟的看法,沙标在那里,沙金炎应该是知道的这老儿很狡猾,不过他的侄子沙强在厂卫中当差,是兄弟的得力助手,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兄弟要他留下,就是进一步探消息,林光兄之死,兄弟会全力追查凶手的。”   高人凤点点头道:“‘我也知道那老儿靠不住,也布署了侦察之法,不过有沙强作眼线,自然是更好。”   说着他进了一家茶楼,直到楼上的一家雅座里,”费楚天愕然地道:“高兄,这儿是冷家庄的眼线。”   “我知道,为林光之死,我问过他们,他们也极力地否认下手,而且愿意帮我追凶。”   “高兄是打算跟他们合作吗?”   高人凤道:“我们的基本立场是相对的,不过在京师,他们却表示愿意和兄弟保持有限度的合作,尤其是在对付天府这一件事上,他们更是极力支持。”   费楚天脸有难色,正要开口说话,门口却有人来把。   高人凤叫到一边,低声向他说了一阵话。   高人凤在一盘茶的功夫后,又回到雅座中笑道:“冷家庄的眼线是比我们行,他们已探出沙标等人的下落!”   “在那里?”   “在沙家屯不远处的一个小村落中,是沙家屯的佃家们的居处,因为农田不多,佃户们也迁走了,空出了几间屋,那个村落很隐僻,背后靠着一座小山,前面再无通路,所以平常不会有人上那儿去,现在住着十几个人。”   “能确定是天府的来人吗?”   “应该差不多了,因为我们走后,沙龙就一个人悄悄地上那儿去了,沙强则被留在庆里暗沙金炎谈话。”   “冷家庄连这个都能探清楚。”   “这一点就不能不佩服人家,凡是与天府有关系的人,他们都设法塞进了耳目。”   “他们的神通倒是很广大。”   “其实也不算什么,天府以前的行为太嚣张了,凡事毫无顾忌,公然为之,人家是有心人,只要多用点心,慢慢地设法,摸到一点关系,就安插人进去。”   “那老弟跟他们合作,不是太危险了吗?”   高人凤道:“所以我要把王爷在京师所充置的人手都亮出相来,统筹指挥,因为这批人的身份都已在对方的眼中,无法再担任什么秘密任务了,我要另外再建立一个体系,重作一番布署。”   “高兄是否打算拔掉天府,取而代之呢?’”   “我倒没这个意思,天府的势力太大,遍及各地,也不是我能取代得了的,但京师一地,我绝不容他们插手胡闹,更不容他们跨到我头上,可是他们偏偏要找我的麻烦,像这次杀害林光…   “高兄准备如何对付天府来人?”   “杀!来一个杀一个,鸡犬不留,鼓尽杀绝。”   “高兄,这不太好吧!那太伤感情了。”   “没什么伤感情的,我早巳知会过,天府来人,必须向我报到,有什么需求或是准备作什么,必须先通过我,京师由我负责,我不能让他人擅自行动而破坏我的大局,他们不遵守这一条已然不对,杀害了我们这边的人,就更不可原谅了。”   “高兄!天府的本意并不是要跟你作对。”   “我知道,他们是向我示威,要我屈服。隶属于天府之下,但我这似天生不吃这一套,我研习惯行动受人约束,所以我要独当一面,自成局面。”   ‘可是高兄和冷家庄合作……”   高人凤笑道:“我跟冷寒月取得某些程度的协议,互不侵犯,大家保持一个互容的局面。”   “他们会同意吗?他们主要的就是对付王爷。”   “这我知道,但那是朝廷与王爷之间的问题,与我们无关,也不是冷家庄能作到的事,朝廷如果有办法,不妨派兵去胁迫王爷就范,王爷如果有实力,可以进兵京师,取代皇帝。   那是正式军事行动,我们都无法干预,冷家庄也管不了这一套,所以在王爷没有限朝廷正式闹决裂之前,王爷仍是本朝的亲王,他们可以跟我合作的。”   “王爷是否会同意呢?”   “王爷当然同意了,王爷的目的在办事,能够不受阻挠地办事是上上之策,王爷十分地赞同,因此王爷对天府以前无故树敌,事半功倍之举,深为不满。”   “王爷要办的一些事,都是要瞒过冷家庄的。”   高人凤笑道:“那当然,这只是技巧的运用,兄弟会处理得很好的。”   费楚天钦折得拱手道:“高兄处事之妙,兄弟异常佩服,如果别有所命,兄弟无不遵从,只有在对付天府来人这件事情,兄弟实在为难。”   高人凤笑道:“兄弟以为费兄还是参加的好,至少有费兄的斡旋,还可以保全几个人,使费兄对天府能有个交代,若是全由兄弟行事,我是一个不放的。”   费楚天想了一下道:“高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兄弟一概不予理会,他们的人来到后,没有知会兄弟,责任就不在兄弟,兄弟可以不理的。”   高人凤一笑道:“费兄既然这么说,那就请便吧,兵贵神速,沙龙去通知那些人,可能是要他们撤离,兄弟必梦堵住他们。”   费楚天匆匆地告辞而去,龙行雨道:“这家伙以狡滑出了名,他恐怕会去通风报讯,告诉那些人避开。”   高人凤道:“他不会作这种傻事;因为他知道那些人已经躲不掉了,而且他心中对那些人也无好感,只有落井下石,绝不会去帮他们的!在我的想法中,他是知道那些人落脚处的,他是帮我们拦截去了。”   “那为什么不明白表示跟我们一起行动呢?”   “因为他单独拦截,会比我们更彻底,我们也别再耽误了,真叫他们漏了网,那才是笑话呢!   他到柜上结了帐,也作了一番交代,然后三个人飞身上马,又向沙家屯急驰而去,到了沙家屯附近的村落,他作了个手势,一名黑衣的监视者出来。   高人凤向他吩咐了一阵,而后驱马急进。   那个小村落只有十几间屋子,马蹄声早就惊动了村中的人,第一个跑出来的是沙龙,他摆然地问道:“高…总监,你们怎么会到此地来了。”   高人风沉下脸道:“沙龙,你怎么也在此地?”   “这儿是我沙家的佃户,我是来收租的。”   “这儿的人欠了我的债,我是来讨债的。”   “他们怎么会欠高总监的债。”   “他们欠的不是钱债而是血债,血债血还,沙老兄,你若是聪明的,就往边站一站,否则我就一起算了。”   他推开沙龙,直闯进一间屋于,沙龙是刚从那儿出来的,里面有四名汉子,个个都执着兵刃。   高人凤道:“你们中谁是沙标?”   一个汉子站了出来道:“是我!”   高人凤冷笑道:“沙标,你的案子犯了,放下兵器,乖乖跟我走路。”   沙标道:“凭什么?我犯了什么罪?”   高人凤沉声道:“沙标,我不跟人讲道理,我只问你一句,你受不受缚,你只要表示一点反抗的意思,我就立刻采取行动,当场宰杀。”   沙标将刀一摆道:“笑话,这是我家中的地方……”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高人凤已经一刀劈进去,沙标用刀一封,刚把那一刀架开,脑后风一凉,一颗脑袋已滚了开去,那是冷寒月出的手,她跟高人凤心意相通,合作无间,高人凤那一招直劈华山是普通的招式,但势沉力猛,必须袭用力封架,那就是要冷寒月配合杀人的意思!   所以冷寒月跟进一式六月飞霜,这至杀的一式就是面对面也极难招架,更何况是在背后发刀。   另外三名汉子见状大惊,他们知道这两夫妇厉害,却没想到一招之下就劈了沙标。   他们的搏斗经验也十分丰富,看情形不对,立萌退意,三人不约而同,先后撞破窗子,退到屋外,但也不过传出两声惊呼而已。   龙行雨在屋外早就等着了,他知道水文青和玲寒月两个人进去,屋中人绝对能逃过杀手,因此就在窗口等着,里面的人跳出来,他的单刀闪电似的挥出。   他跟林光虽是同出八卦刀门下,但是跟水文青交往后,,刀式上再受指点,凌厉略逊冷寒月,但凝炼过之。两个人脚末落地,就被腰斩了,只跑走了一个。   那个人落地后,似乎也知道村口的道路上一定有伏兵,不敢往路上逃,直往农田中奔窜而去。   龙行雨只是在后面作样子地追赶,那人跑出甘多丈后在一丛茅草中射出乱箭如雨,将他钉成刺猖,在地上滚了两滚就不动了。   沙龙目击三个人顷刻间丧命,沙标虽没出来,但也想得到是凶多吉少了,一时吓白了脸!   高人凤出来绷着脸道:“除了沙标之外,还有谁是沙门的子弟?”   “有……一个,就是被射死的那一个。”   高人凤冷笑道:“人是我杀的,但责任却该你们自己负,因为我已经绘过你机会了。”   沙龙镊嘎地道:“我……就是来叫沙标自己出面去向高总监领罪的。   “他作何表示了呢?”   “他说他是奉命行事,高总监该向天府理论去。”   “我没有这么讲理,谁行凶我就找谁,你们沙门子弟以后在受命之前,该先考虑清楚,或者向天府问清楚,是否能为他们担待一切。”   沙龙不敢回答,但仍探头向门里望去,高人凤道:“沙标已经伏诛,这就是杀害林光的惩戒,你告诉沙老一声,尸体是你们自己收拾,还是我派人处理?”   “我们自己收拾好了。”   “天府来人还有那些?是否都在此地?”   “沙龙闻言犹豫,高人凤沉声道:“沙龙,你要记清楚,沾上这个圈子,不闹得灭门已经是幸事了,人在你们沙家屯,我不找上你们,已经够客气了,若是你再心存包庇,就不能怪我了。”   龙行雨也道:“沙龙。伤就痛快一点吧,高兄是不愿滥杀无辜,才问你一声,今天你该看得出来,我们是作了万全准备而来的,几头一堵,不怕人跑上天去,根本用不着问你,这只是给你一个撇清自己人的机会。”   沙龙对高人凤狠厉手段已经领教过了,嚼蹑地道:“同来的还有四个人,应该是住在第二间屋子里的,不过现在是否还在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要离开这儿,一定要经过沙家屯,也就是说,一定会经过你的眼前。”   “这……山后有一条秘道,一直通到山上,绕到山后小路出去,我怕他们从秘道走了。”   高人凤冷笑道:“你们这儿还有秘道。”   沙龙道:“沙门子弟并非完全参加这个圈子,有时要办些秘密事情,怕被别人知道,就从秘道出入。”   “那几个知不知道有秘道?”、”   “他们应该是不知道,可是沙标知道,是否告诉了他们,连我也不得而知,高总监,我把这个秘密都说了,可见对你已无任何隐瞒。”   高人凤点点头,会合了贾若凤和龙行雨,直向第二间屋子行去,将近门口时,他已听见里面有动静,仍在门口沉声道:“朋友,出来吧!你们躲不住了。”   屋子里没有反应,高人凤叫道:“我只招呼一遍,你们再缩在里面,我就放火烧了。”   里面仍无回应,高人凤向后一招手,戏两名汉子,手提了两篓子菜油,老远就把油篓子丢到屋顶上,然后点着了火芯子,点上了裹着油布的蟹窗,嗖嗖连声,射了几枝箭过去,那是栋草房子,泥土墙茅草顶,很快就烧了起来,火势很快就转烈。   沙龙低声道:“高总监,没用的,那儿地下有个盖,就是秘道的入口,恐怕早跑了。”   他这时已看透了利害,倒是好心合作了,高人凤只是笑笑,朝他摆摆手,过了一会儿,火势越来越大,忽地轰轰几声,土墙倒了下来,里面冲出了三条人影,高举了双手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高人凤道:“朋友,我给过你们机会,现在投降也迟了,杀;杀无赦!   那两名汉子被射倒了下来,另一个情急拼命,扑向了贾若凤,她更是不饶人的,两个照面就把人劈倒了下去!   高人凤大笑道:“威名远播的天府,派出的人居然如此脓包,你们为什么会对他们怕成这个样子。”   话是对沙龙说的,他见了高人凤残厉的手段,脸都吓白了道:“高总监,他们已经投降了。”   高人凤冷笑道:“我叫他们出来的时候。他们不答理,等火烧得憋不住了再出来投降,高某不吃这一套。”   沙龙蹑慑地道:“应该还有一个,怕是烧死在里面了。”   “不可能,那个人从秘道跑了,这三个家伙故意守在里面,最后推倒土墙,掩盖了出口,就是为了方便那个人逃走,我想那一定是个较为重要的人,他是谁?”   在他的逼人眼光下,沙龙只有嘎然道:“梅可清。是梅府宗的侄子,也是这一行的主脑。””   高人凤冷冷地道:“果然有些身份,难怪那三个人会拼死掩护他离开了,山后通到那儿?”   “通到永定河畔,以后再往那儿就不知道了。”   高人凤微笑:“没关系,就算他跑了,最多也只是跑回南昌去告我一状,等梅府宗来向我算帐好了。”   沙龙低声道:“总监,家伯父经此一变,对一切都灰了心,要我转告一声,他即将召回沙门子弟,脱出这个圈子,以后再不涉人纠纷了。”   “贵门还有多少人?”   “还有三个人留在天府。”   “恐怕梅府宗不肯放人吧!   “那敞门就跟那三个人断绝关系,以后再有什么事,请不要再找我们了。”   高人凤笑道:“我可以接受,只怕梅府宗不会接受,他一定会找你们,问清他的人被杀的情形。”   ‘哪……怎么办?我们惹不起总监,也同样惹不起梅府宗,总监请指给我们一条活路……”   高人凤道:“人是我杀的,他若问到你们,你照实说就是,假如你们再跟他混在一起可怪不得我,对不起,今天多有得罪,告辞了。”   他招招手收队,带了人走了,沙龙这一讲软话,他反而狠不起来了,因为他究竟不是那种真正狠得起心的人。   一直来到了侍郎府后,回到房间里,他们才恢复了原来的身份,冷寒月笑道:“文青,你今天真狠,居然不留一点余地,赶尽杀绝。”   水文青也笑道:“我必须要扮演那样一个狠角色,才能叫宁邸相信我,支持我去跟天府对抗。”   “可是你做得太过份了,宁王会重用你吗?”   “会的,因为我没有班底,没有私人,我用的都是他原来的人,不像梅铁恨,用的全是私人,他以为可以完全地控制我,因此,他会鼓励我跟天府作对,甚至于整个地取代天府,梅铁恨会培植私人势力,我却不会。”   “但你这么一来,跟梅铁恨的怨就愈结愈深了,那个梅可清逃回去后,梅铁惧就会自己来找你了。”   “梅铁恨一定会自己来找我的,但梅可清却回不去了。”   “你另外派人去截住他了?”   “没有,我不知道那儿有秘道。”   “梅可清怎么回不去呢,他不是逃出去了吗?”   “费老大会替我截住他的,他的手下也有沙门子弟,自然知道那条秘道,那个沙强会告诉他的。”   “费楚天怎么会帮我们的忙呢?”   “费老大在天府中也受足了气,梅铁恨并没有拿他当自己的人,事事都瞒着他,因为他是宁王的人,不是天府的人,宁王要他支持我。他自然是会遵命的。”   “可是他总不敢帮着你对抗天府吧!”   “那当然,可是他会截下梅可清来交给我,向我卖人情,当然也希望我跟梅铁恨干起来,斗得两败俱伤,他就可以坐收渔利。   “这家伙太可恶了,咱们不上他的当。”   “那你说该怎么办?”   “他把梅可清交来,我们就悄悄地放回去,叫他也分担些责任。”   水文青笑道:“我若真是高人凤,的确该如此做,但我是水文青,就不能这么做了。”   “你打算怎么办?”   “领他的情,一刀劈了梅可清,然后叫人把脑袋送回南昌去,直接知会梅铁恨,叫他以后尊敬我这个京师负责人的职权,尤其不可以擅杀我们的人。”   “梅铁恨会吃这一套吗?”   “我想他是忍不下这口气的,可是他不敢跟宁王动蛮的,只有私底下来找我了。”   冷寒月兴奋地道:“那太好了,除掉了梅铁很,天府就垮了。没有天府为宁王作爪牙,他的野心就会中止了。”   水文青轻轻一叹道:“支持宁王野心的不是天府,而是南昌的几十万大军以及支持他的几个藩王,不过弄垮了天府,我们比较容易掌握他的动态,见事预先能作个准备而已……”   正说着,下人已来报说东厂大褂头费楚天求见了。   冷寒月一笑道:“你真的料事如神,费大档头果然把梅可清给你送来了。”   水文青有些事料得溪准,费楚天果然裁下了梅可清,秘密够交给高人凤,高人凤钵澎仅人。一肩负超了全部杀人的责任,砍下了梅可清的脑袋,封存了起来,连同一封措辞激烈的信函,一起派人送到了南昌,请宁王转交天府,责怪梅铁恨不该擅自派人狙杀林光……。   但梅铁恨的反应却颇为出人意外,他不但没生气,反而着人带了一封信来道歉,说这是小儿辈仍年轻气盛,不顾大局,擅自杀死了林光,谢谢高人凤替他正了门规,说高人凤不杀他们,他自己也会严格制裁的,对高人凤在京师的作为十分称许,希望以后能通力合停,共助宁王,共成大业……。   龙行雨看了倍笑道:“师兑、还是你行,终于叫这老儿低头屈膝了。”   高人凤却脸色沉重地道:“梅铁恨不是个肯低头的人,他不再意气用事,我倒反面担心了、因为我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了。”   龙行雨看了一下四处无人,才放低声音道:“水兄!现在没有旁人,兄弟可以称呼你另一个身份了,而且也透露一个机密消息,梅铁恨准备自己对付你了。”   水文青一震:“龙兄从那儿得来的消息?”   “没有得到消息,只是一种判断,因为梅铁恨亲至王府,向宁王讨论你的事情,探测一下宁王的态度。”   “宁王怎么表示呢?”   “那是个老狐狸,还会怎么表示,他只对梅铁恨说你在京师做得出色,为了大局,请梅铁恨多予容忍,也多加支持,所以梅铁恨才有那番做作。”   水文青哼了一声道:“表面上看来,他是在支持我,实际上却是挤着天府天付我,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依我高人凤对他的贡献,他该压着梅铁恨不准再对我对才是,他却存心挑我们火拼。”   “他就是这么个意思,实际上他对天府的不满早戒心,暗中养蓄了一批势力就是对付天府的,现在有你出来,他乐得坐观其成了。”   “难道说高人凤替作事,不能令他满意?”   “他十分满意,不过水兄的高人凤太突出了,突出得使地害怕,他怕你会成为第二个天府,这是一招驱虎吞浪之计,他的最后目的是把你们都消除掉,由他暗蓄的人来代替你们,那是一批他真正的死党,由他自己直接指挥,那才是他信得过的人。”   “那是些什么人?”   “在京中是费楚天为首,在宁王府中,则是我大师兄彭连虎为首,大师兄叫人捎了一封信给我,叫我多加注意,别跟你太接近,将来不会有结果的。”   水文青陷入了深思;龙行雨又道:“文青兄,我们是肝胆知己,我也是因为大义所在,才倾心追随,并非有所贪图水文青忙道:“龙兄言重了,兄弟是因为祖上的渊源,替皇家尽点力,却从来未以未来富贵为意,兄弟邀请龙兄所从事的,敢是一项义举而已,兄弟事先就声明过,或许在事成后,毫无报酬,所以兄弟从未想到龙兄是个贪图什么的人。”   龙行雨笑笑道:“人之相交,贵在知心,兄弟今日要讨论的不是这个。”   “龙兄有何高见?不妨请说。”   “文青兄,我们现在是否还要跟天府斗下去?因为我们斗得两败俱伤,只便宜了另外一帮人。”   “令师兄那一帮人有些什么硬底子?”   “不清楚,这是个机密,我与林光是因为同门的渊源,被大师兄拉了去,对他真正掌握些什么人,却不得而知,不过据来人的透露,实力之强大,绝不在天府之下。”   水文青一笑道:“龙兄的意思是跟天府讲和?”   “是的,等梅铁恨来了,跟他把话说明白,叫他理智一点,不要把力量浪费在我们身上。”   水文青笑道:“龙兄,所谓我们,只是你、寒月和兄弟三个人,其余的班底都是宁王的人。”   “可是据兄弟近日的了解,他们对高人凤已产生了信心,全力支持你了,那也等于是你的得力班底了。”   “他们不是支持高人凤,而是看准了高人凤将来会大有出息,所以才大力支持,他们没有龙兄这样高超的胸襟,完全是为利所趋,不能太信任他们的。”   “可是以文青兄的身份,异日也可以为他们安排的。”   “我的能力可以安排,但我不会这么做,能为利益所动的人,绝不能担任这份工作,我答应过皇帝,组成这个圈子,都是一些志行高洁之士,不为富贵,不慕荣利,这样才能真心为百姓们谋福利,为朝廷担任肃奸除害的任务。”   他—正神色道:“我现在手下这些人,天府的人,甚至于包括今师兄手中的人,都是宁王的人,也都是我要剪除的人,所谓驱虎吞狼之计,该是在我而言才是正确的,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削弱各藩王私人所蓄养的江湖死士,使他们遵循国法。”   龙行雨道:“小弟见未及此,可是梅铁恨来此,主要的目的在对付高人凤,对其他人却未必会下杀手。”   水文青笑道:“可是宁王在京师的人,却是属于高人凤管辖的,他们会全力支持高人凤,再者,贾若凤可以用冷寒月身份出现,以冷家庄的实力来与他们周旋。”   龙行雨也笑了起来:“兄弟倒忘了还有另一支助力了,文青兄这个高人凤的身份实在运用得很妙。”   “所以我必须要在京师活动,不能奉召到南昌去,到了那儿,我孤掌难鸣,变不出把戏了。”   龙行雨道:“看来兄弟是自操心了。”   “这倒也不是。龙兄告诉我的消息仍是十分重要,知道对方的对向,我才能预为之谋,否则临时措手不及,我就要吃很大的亏了,梅铁恨几时要来。”   “这倒不清楚,兄弟只知道梅铁恨正在下召集令,把各地的好手都调集起来,因而预测他的意向,究竟他是否真为对付高人凤而来,也不能确定。”   “没关系,我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我会注意他们的动向的;龙兄也请注意一下,梅铁恨要来,不会只以高人凤为对象,他们已经对林光下了手,龙兄恐未能免。”   “兄弟会注意的。彭师兄也是告诉我要小心,别像林光一样地着了道儿。”   “龙兄最好深居简出,就不容易为人暗算了。”   “那是不可能的,兄弟有许多例行的公事,必须要外出联络接洽。”   “那龙兄最好是在身边秘密地带两个人跟着,身上带着告急火炮,兄弟也会另外派人在龙兄身后守着的。”   他们又商量了一阵后,拟妥了一些防御的方法,接着安静地过了五天。   这一天,龙行雨又照例地出了门,来到闹市一家叫万顺居的茶楼,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联络中心,有许多人会来联系或请求,这本是例行的公事,但是龙行雨是个很细心的人,他发觉每个人今天看他的眼光都有点暖昧,对他的交代也有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龙行雨心中明白,一定是南昌的人来到了。   他也有点吃惊,天府的潜势力依然这样大,南昌方面有他的大师兄居间招呼着,但是天府来了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于在京师原属于宁王的人,明明已与天府有了接触,却不敢通知他。   于是在一个名叫称荣的人来到后,他静静地听对方把事情报告了,然后冷笑道:“沐荣,你每个月领取的津贴是多少?”   “龙爷!是五百两,不过小的手下还有十几个人,都是在小的这儿领取津贴,小的真正所得大概是百两左右。”   “那已经很不错了,一个七品县令,年傣才六百两,算起来只有你的一半。”   “这是蒙王爷慈悲,也是龙爷的提拔。”   “不过我发觉你嫌太少了,所以又兼了差。”   “没有的事,小的对王爷忠心耿耿!”   对王爷忠心耿耿?对我就敷衍了事,天府来了人,你居然一个字都没提起。”   沐荣脸色大变道:“小的不敢,龙爷是听谁说的。”   谁说的你不必问,反正总有人比你更忠于王爷就是了。   天府给了你多少好处?”   沐荣急得跪了下来,他们这是间雅座,跟外界隔开,也没有阉人闯进来,沐荣跪着道:   “龙爷明鉴,天府那里会给小的好处,他们只找了个人来通知小的,说府宗已来京师,这次是专为对付您跟高总监的,要小的作个选择,是准备投向那一边。”   “你就选择了天府。”   “小的别无选择。他们把小的儿子带走了,犬于今年才十岁,小的仅此一子。”   龙行雨点点头道:“这倒怪不得你,天府要你们作些什么?   帮他们来对付我们?”   “那倒没有,天府对高总监的安排感到狠头痛,尤其是从神机营中借出来的机管,天府只要小的在奉命埋伏突击时,故作疏慢,不准发管而已。”   龙行雨冷笑道:“高总监用到你们时,自然是最紧急的状况,你们耽误了战机,将来又是怎么样的处分。”   沐荣不敢开口,龙行雨道:“天府会杀你的儿子,高总监会杀你全家,你自己去考虑一下,到底该听谁的。”   他也不跟沐荣多说,挥手就把人赶走了。然后他下了楼,看见一个冷家庄的子弟据案独坐,他经过桌旁时做了个手势。   相信消息很快会递到水文青手中.就放心地下了楼,走了十几步,忽然一辆车子来到他身边停下,车上下来两个花技招展的女子,却是梅冷与梅冰。   她们一左一右,夹住了龙行雨,梅冰笑道:“龙大爷,你怎么好久都没上咱们那里去坐了,害得我们好盼,今儿好容易遇上了,你非得上我们那儿去不可。   每个人架位他一条胳臂,就要往车上拖,龙行雨隐隐感到两只匕首,已经抵上他的腰间。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6

第十五章  美女遭擒 老父出马  精营天府 毁于朝夕     这是一辆八大胡同的花车,车灯上还写着姑娘的花名,而八大胡同的姑娘们在街上碰到了熟人,下来打一声招呼是很有面子的事,所以这妹妹俩夹持着龙行雨往车上拖,街上的人都投以羡慕的神色,微笑地望着他。   龙行雨却很沉着地道:“二位姑娘是何时进京的?”   梅冰道:“来了两天了,龙爷,我们知道你在南昌有耳目,所以在我们动身后才放出消息,让你以为我们还在路上。   其实我们早就到了。”   龙行雨一笑道:“高明!高明!我知道各位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可是你们来到之后,应该先知会高总监一声,否则引起误会就不好了,他那个人是很计较这些的,而京师是他的辖区。”   梅冰道:“龙爷!你别抬出高人凤来压人,家父亲自来了,等着跟他算帐呢?   “府宗来了?在那里?”   “我们这就带你去看他。   龙行雨用手撑住车门道:“府宗邀见,龙某不敢奉召,彼此不相隶属,被高总监知道了不好,二位不妨归告令尊,就说我会知会高总监一声。在侍郎府恭候。”   “什么?你敢说不去。”   “我本来就不该去,虽然他是府宗,但京师却是高总监负责,令尊也该先来拜会才是!”   “龙行雨,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爹先请过去谈一谈,已经给足够面子了。”   “龙某是京师副总监,论规矩,只有行容拜坐容,那有我先去看他的道理。”   梅冷这才道:“龙行雨,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龙某没有志,只伯二位才忘了,你们每次不遵守令谕,私自来京,已经受到几次惩戒了,怎么还是不当回事,这次幸亏是先碰到我,大家还有几次见面之情,若是碰上了高总监,他会当面给你们难堪的。”   梅冷道:“龙行雨,我们是不愿意太得罪彭连虎,所以才客气地请你去谈谈,你别给脸个要脸。”   龙行雨沉声道:“林光也是我师兄,你们对讨他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客气?”   “那是因为他太嚣张了,以为拉拢了一个高人凤,可以和天府分庭抗礼了,所以我们才杀掉了他。”   龙行雨道:“杀掉了一个林光,天府材出的代价更大,出动了十几个人,一个也没回去,天府丢的人更大。”   梅冷道:“你是决心站在高人凤那边了?”   “我本来就是在这边的,在京师,我是副总监,高人凤对我客客气气,凡事参与相商,称们天府能给我什么?在京师,还要听费楚天的,随便来个人,就对我指使气颐的,我连个奴才都不如。”   梅冷道:“以前是不知道龙兄大才,乃至多有委曲,现在家父对龙兄十分器重,除了高人凤后,京师地区,将会交给龙兄完全负责。”   “这个龙某不敢高攀,我这尊土地太小了,在天府的大庙中,我只落得一个看门的地位,天府不管对我多重视,也不会比我现在更自在。”   梅冷道:“龙兄,你也要算算自己的斤两,凭你的那点本事,在天府中能挨到老几?”   “我不必挨到老几,但是我知道,在天府中以前高高在上的人,我们也宰了好几个。”   梅冰脸色一沉道:“龙行雨,说好听的,我们是来请你,说不好听的,是命令你去。”   “龙某不是天府下属,不必接受府宗的命令。”   “你再说一声不去,我们就拼着得罪彭连虎也要对你不客气了,府宗有令,带不走活人,就带尸体回去。”   龙行雨冷笑道:“龙某就是跟你们去了,也是变成了尸体叫人抬回来,龙某不做那种傻事。”   梅冷把腰上的匕首刺紧一点道:“龙行雨,你不识抬举,我就只好抬着你去了,这把匕首是淬毒的,见血封喉,我只要往前一送,你就完了。”   刀尖触肌生痛,龙行雨知道这不但是两柄毒匕,还是两枝利刃,他练的那点气功恐怕挺不住!   也就在这个时候,街上又来了一辆车子,车没停,他们也没有注意,因为街上的行人本就很多,车辆来往也不少,他们把车子停在路旁,也没碍着路。   那知道那辆车子竟由后面伸出支钩子,钩住了这辆车子,带得往前一动。   有这一动就够了,龙行雨的一条腿踏上车板,手也攀在车门上,是打算上车的,那两枝匕首也稍离他寸许,车子一动,距离更远了,龙行雨及时踢出一脚,把身旁的梅冷和梅冰踢了出去。   两个女子一滚身起来,要追上来狙击,前面那辆车子上飞也似的飘下两个人,一人一个,接住了梅氏姊妹,正是高人凤和贾若凤,高人凤迎向梅冷,一下子就握住她执刀的手,笑道:“龙兄真好兴子,在大街上陪着两位姑娘聊了半天,走!   走!我们还有事儿要办。”   梅冷挣扎欲脱,高人民手指上一加劲,只听得骨头勒勒的声响,他竞运用内劲,把她的指骨全捏碎了。贾若凤握了梅冰,她却更狠,反手一送,那枝匕首竟然反扎进了梅冰的腰间,她笑笑道:“梅姑娘,别紧张,虽说这匕首上淬了毒,能见血封喉,但是我那儿有解药,你乖乖的不动,我可以保证你不死,你要自己不想活,不妨挣挣看,只要血见了光,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挟了梅冰就往自己的车上走。   梅冷痛碍眼泪都流了出来,但她忍住了没叫出声,只是咬牙道:“高人凤,你好狠。”   高人凤微笑道:“我就是不够狠,否则我当场就宰了你,你们私自来京,不来报到,我已经知会在先,就是宰了你,谅谁也不会怎么样!   梅冷怒声道:“你神气好了,我爹不会饶了你的。”   ‘冷尊从来也没想饶过我,他三番两次地派人找过我不少麻烦了,不知是什么意思,我要找他谈谈。”   龙行雨道:“高兄,有机会的,梅府宗已经来了。”   “已经来了,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先着人知会一声,我不该说他要来报到,但礼貌上他也该通知一声呀!”   龙行雨冷笑道:“人家是来要我们命的,怎么会先行通知呢?”   高人凤一笑道:“我知道梅府宗对我们误会很深,这样子很不好,意气用事,徒增枝节,与大局无补,梅府宗该不是如此不知识的人吧!我们要找他谈谈。”   说着又对那赶车的车把式道:“两位姑娘被我们接到侍郎府去了,你回去告诉一声,叫梅老婆子自己来接。”   那个车把式一瞪眼道:“你说什么?”   高人凤道:“你赶的是八大胡同留春院的车子,那儿的老鸨子不是梅婆子吗?你回去说—声,两位姑娘被我们带到马侍郎府去了,叫她自己来接回去,这个赏给你。”   他弹出一点银光,车把式伸手欲接,可是那点银光却去势突疾,晤的一声,嵌在他的肩膀上,打得他整个人一震,一条手臂立刻举不起来。另一只手负痛一抽,马正拉着车子冲了出去,他忙忍痛控马,才没让车子乱冲。   高人凤哈哈大笑道:“真没规矩,领了赏银,连谢都不谢一声,梅姑娘,你们要想在京师立足,至少要学学规矩,这是天子脚底下,不能够乱来的。”   他拖着梅冷,贾若凤拖着梅冰,一起上了车子,龙行雨则跨着车辕,飞也似的走了。   街上固然有不少行人,但也有天府的下属和高人凤的手下,他们一个个都吓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高人凤把车子一直驶到侍郎府的侧房,来到一所房子前才停下,他的手一直握着梅冷的手,带着那支匕首,一直抵在她胸前乳房下面,再深一点就会扎进去,她的眼中一直冒着仇恨的火光。   到了屋子里,高人凤笑向贾若凤道:“浑家,你先为二小姐去祛毒疗伤吧,你那一刀扎得很深,毒性也深入体内,即使能保住性命,恐怕那身功夫也毁了。”   贾若凤冷笑道:“毁了的好,她们若是没了这身功夫,就会老实多了。”   说归说,但还是抱着梅冰进去了,高人凤放开了梅冷,也夺下了她的匕首道:“大小姐,很抱歉,你这只手恐怕是毁了,但不至于残废,我下手很有分寸,只把骨头捏裂了,但没有碎,好好地休养一下,三五个月就可以痊愈了,只不过你今后不能拿很重的东西了,非但不能握剑,甚至于也不能拿莱刀切菜,因为你这只手不能用力。”   出乎意料的.梅冷没有愤怒得跳起来,她甚至于没有发怒,只是用平静的声音道:“我不必切莱,我的家里还有不少财产,多得我这辈子都用不完,我不必自己做家事,就有人侍候我,我的手不能拿重,但我可以绣花。”   高人凤点点头道:“这倒是可以的,你能绣花。”   梅冷淡谈地道:“等我把绣花针运用成熟时,第一个就把它刺进你的眼睛,使伤成为瞎子!”   这个女人对他的怀恨已经深到如此的程度了。   梅铁恨来得比预期要慢,他来的人却比预计要多,除了随行的十来个人之外,另外还有将近四十个人,他们几乎是同时以各种方法进了侍郎府。。   但侍郎府中却十分平静,没有一点戒备,听任他们长驱直人,府中也有人接待,却只是一些不会武功的仆役。   这种情形令人很诧异,梅铁恨却依然很镇定,他知道高人凤必然已有准备,绝不会设下一座空城以待的,但是自恃人多势众,没放在心上。   泰然直入大厅,只有高人凤和龙行雨迎了出来,拱拱手道:“梅府宗终于来了,请恕在下未曾远迎,若是府宗来到京师之前,预先着人通知一声,在下定然不敢怠慢失礼的。”   语中之意似乎是怪梅铁恨不预先向他报,梅铁恨沉声道:“梅某行踪,从没有通知谁的必要。”   “那是以前,现在京师归在下负责,各人行事有各人的规矩,在下却希望所负责任的地面上,凡事都先知道一下,以免乱了规矩。”   他居然毫不退步,梅铁恨怒声道:“高人凤,你这是对本座说话。”   高人凤淡谈地道:“梅府宗,在下以为没什么不对,你我各负责一方,互相不隶属,地位是平等的,在下的地位也不低于你。”   “高人凤,你也不照照镜子,居然敢跟本座地位相等了,谁给你这种权力的。”   梅铁恨怒道:“天府只是跟宁王府合作做事,并不是他们的部属,也用不着他们的命令。”   高人凤喔了一声道:“府宗要这么说,高某自然不便再说下去了,只不过高某跟王爷所谈的情形却不是如此,王府告诉高某,天府也是王府所属。”   “你去问问朱宸濠,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敢把天府也并归在所属。”   “高某自然要跟王府弄弄清楚。”   “你不必问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宁王府所有的事,一切由我们自理。”   高人凤居然笑嘻嘻地道:“我听见了。”   “不但宁王府管不着天府的事,而且宁王府所有的事。都需要透过天府,连你在内,今后都属天府辖制。”   高人凤道:“这个可不能听府宗说了就作数的,在下要等候王爷的一句话。”   “你是说本座的话作不得准,就是王爷、自己下了口谕,高某也未必会接受,因为高某跟王府合作时,就预先说好了,高某行事喜欢独当一面,除了王爷之外,高某也不接受第二人的命令。”   “高人凤,你有没有称过自已有几两重。”   “高某是一介江湖人,除了一个老婆外,无牵天桂,凭我们夫妇俩这一身本事,不怕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因此我们不必太委曲自己。”   梅铁恨怒极而笑道:“好极了,姓高的,本座今年五十二岁了,还没有听过有人如此对本座说话的。”   “那就难怪天府行事如此蛮横不通人情了,不过梅府宗可以在天山自高自大,却不该跑到京师来发横的,这儿究竟不是你的地盘。”   梅铁恨限怒极道:“好一个大胆的匹夫,来人,给我劈了他。”   他旁边的索天彪说道:“府宗,今天我们可不是登门来打架的,只是给他一个通知,听不听在他,他若执迷不悟,改天再给他教训好了,高人凤!”   高人凤笑笑道:“索老有何见教?”   索天彪道:“府宗今天来,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你不要以为有了王府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天府的实力不知比王府强多少倍,跟天府作对,你实在差得还远。”   高人凤笑笑道:“我倒不以为自己差到那儿,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认为自己的力量足够了,办起事来得手应心,倒是天府几次派人来跟我过不去,却被我杀得全军覆没。”   梅铁恨气极又要叫人去杀他,却被索天彪拦住了道:“高人凤,我们把好话都说尽了,你不听也没办法,以后自己会吃苦的,不过今天我们以礼而来,没打算动手,你是不是一定要见过真章呢?”   高人凤道:“在下没这个意思,高某行事喜爱和平,从不主动去找人麻烦,人敬我一分,我敬人十分,可是高某也不受威胁,谁要凭势力来压我,谁要是侵犯到我,高某反击时也不择手段,十倍报回去。”   索天彪脸色也不好看,强忍住道:“那是以后的事,但两位梅小姐被你留下来了,今天该把她们交回了。”   高人凤道:“两位梅小姐到京师来玩玩,高某自然要尽东主之谊,由拙荆招待她们玩去了。”   索天彪神色一变道:“你是说不肯放人?”   “高某没这么说,但是今天不能放,各位气势汹汹而来,如果高某放了人,很可能各位立时就要动手了。”   索天彪道:“称扣住两位梅小姐就不太够意思了。”   “高某无意扣人,等各位全回到南昌时,高某自然会把她们送回去,这几天高某还想招待她们一下。”   梅铁恨勃然道:“你扣住人不放,可威胁不到本座,大家给我杀!”   “梅府宗。你不要两位令媛了?”   “不要了,你杀了她们,剐了她们都行,反正你要付出代价的,梅某既然来了,绝不再放过你。”   高人凤笑道:“这才像句话,什么以礼过访,以后再说,那都是骗小孩子的话,高某即使放了人,你们今天也不会好好离开的。”   梅铁恨道:“你说对了,本座这次前来,不杀了你这匹夫,绝不回南昌去。”   “所以高某不放人也是对的,两强终须一决,高某手中总得留两个押头,好吧!府宗说个时间,留个地点,高某会带人跟府宗作个解决的。”   “姓高的,你别作梦了,本座还会跟你慢慢蘑菇,等你去搬帮手人,此时此地,就是你丧命之所。”   “府宗,这是马侍郎的府第,大举拼杀不相宜,会引起别人干涉的。”   “本座不怕,谁敢来干涉,本座一起宰了。”   “你不怕我怕,你们闯了祸,可以一走了之,高某却要在此地混下去,总得顾忌一点。”   梅铁恨用手一指道:“上去给我砍了!”   两名使剑的汉于冲上来挺剑就刺,高人凤与龙行雨两人手头放着两碗盖茶,都没有喝过,他们各抄起一碗,迎面砸了过来,那两名剑手的剑技都十分精湛,自然不会在意,就把茶碗劈碎了,可是里面的茶水却溅了过来,溅在他们的头上身上。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汗水一琳上身,立刻就冒起烟,烧得滋滋直响,那两个人负痛抛剑,双手捂着脸直叫,高人风与龙行雨却一人一刀,把两人腰斩于地。   这一手太出人意料了,高人凤着人送茶出来,每人一碗,里面的确是茶,但也没人去喝!,这两碗是送给他们自己的,自然更不受注意,万没想到他们会在茶碗中盛着别的东西。   照情形看,该是金匠用来熔金的镊水,那玩意儿的腐蚀性极强,溅在脸上如何受得了。   这两个人是海南剑派的好手,剑技既凶且狠,是梅铁恨倚为得力助臂的杀手,梅铁恨今天是存心拼命而来,却也顾忌到高人凤的刀法不弱,所以一开始就遣出了最强的剑手,那知顷刻间就被对方放倒了。   梅铁恨既惊且怒,厉声道:“你们好卑鄙!”   高人凤谈谈地道:“相打无好手,我敢擒下你的女儿,自然也准备你找上门来了,梅府宗,你别以为人多就可以吃定我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我的地方。”   梅铁恨气极无语,龙行雨道:“府宗,高总监不愿太为己甚,你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若是一意孤行,还有得你吃亏的呢,高总监早巳作了万全的准备。”   这番话再加上刚才被杀的两个人,确是具有镇慑作用的,与他同来还有十来个人,虽都是一流好手,但他们都萌了退意,可是梅铁恨却不能退,他若一定,就是被高人凤逼跑了的,那对天府的盛名,可是很严重的损失。   再者,他看这所大厅中空空荡荡,除了高人凤和龙行雨外,没有第三个人了,也不相信他还有计么准备,将心一横,厉声道:“一起上,杀了这两个匹夫。”   高人凤冷冷地道:“要上最好是府宗自己上,别支使人家来送命,我这面前三尺就是绝地,只要你们敢过来,定必有死无回!”   那几个人本已前逼到半丈附近了,闻言又退了回去,不安地看着梅铁根。   高人凤却冷冷地补上一句:“梅府宗,你们今天的来意我十分清楚,但我跟龙兄两个人敢单独出来见你们,自然有我的凭仗,念在同为王爷效力的份上,我还是愿意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放人一马,你现在立刻带人离开,而且一脚直接离开京师,我会在几天后,送两位令援到南昌,以后天府再要派人到京师,循规矩向我报到,说明此行任务,我自会尽力协助,若你们擅自行动,我就老实不客气,下手办人了。”   梅铁恨真被他唬住了,一时竟不敢轻动,索天彪不安地道:“府宗,依老朽看,今天就算了。”   “算了!我们就这么走了?!”   高人凤接口道:“是的,记住,不仅是离开这个门,而且是离开京师。”   梅铁恨怒道:“小子!你欺人太甚。”   高人凤道:“我够欺人的资格,你身为一府之宗,率师而出,轻入险地,这是你自找的,该受点教训。”   梅铁恨也发现这个年轻人太狡猾,他敢如此托大,必然是有所仗势,只苦在以前对侍郎府太不重视,不知道这儿有些什么,心中也有了退意,可是被高人凤用话一挤,他却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走路。   因此他悲愤地长笑一声道:“索老,今日梅某如此一走,以后还有脸在天府中逗留吗?”   没等索天彪开口,高人凤就接口道:“成大事业者,必须要具有兼人之量,忍人所不能忍,天府的顺路走多了,也该体验一下逆境的滋味,府宗万不可意气用事,我脚前停着一对尸体,难道不够你三思吗?”   话倒是一番好话,但那是长者教训晚辈的语气,至少出自高人凤之口,让人听来就是这个意思。   梅铁很厉声道:“鼠辈!今天老夫要不劈了你,誓不为人,你实在欺我太甚!   索天彪忙道:“府宗万不可妄动无名,高人凤一方面故示大方,一方面却故意激怒府宗,分明是要我们上当,府宗还是忍他一忍。”   梅饮恨大声道:“索老,梅某即使粉身碎骨,今天也要跟他拼一下了,我若忍得下这个,不必等人来杀我,自己就该拔剑自刎了。”   索天彪为之一震,与他同来的那些人也是一样,他们虽居于梅铁恨之下,但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平日里在天府中地位崇高,到那儿都有人尊敬,现在等于是被人用棒子像赶野狗似的赶出来,今后再也无法在人前吐气了。   因为高人凤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就算他的师父凤凰刀贾天化,也不过是个二流的刀客而已,这般窝囊气实在不是人受的。   于是一名使软索枪的汉子道:“府宗说的是,连凤凰刀贾老儿活着,也不配向我们说这阵子话,今天我们如果叫这小辈给轰了出去,这辈子就算白活了,小弟请命去摘下出的瓢儿来。”   这个人叫刘尚飘,是西川的打穴名家,他这样—表示,居然又有四五个人一起作了附合。   梅铁恨对这些人都是兄弟相称,可见平常的器重,他点点头道:“好!光凭他和龙行雨两个人,随便上去两个也能解决他们了,但是这小子太狡猾了,恐怕他会捣鬼,还是多去两位照应着,今天真要被他赶出了门,不仅愚兄要抹脖子,各位贤弟也无颜回到天府了。”   他心中也实在有意思叫几个人上前试试,否则实在不甘心,这下子有人出头,正中下怀。   那边的龙行雨也在说风凉话了:“刘尚飘,不管天府给少们的待遇有多优厚,总不够买下你们的命,我劝你们还是省一省吧!何况高总监年轻有为,将来的前程绝不会比梅老儿差,跟着高总监一样有出息的。”   这番话无异火上加油,要他们这些成名人物舍了梅铁恨,去在高人凤手下听命,那的确是比杀了他们还难过,刘尚飘怒喝一声,挥动软索枪直欺而进,其余三人也连忙跟进去。   高人凤没有动,却是龙行雨先出手,挥刀架住了软索枪,这是一大条像镖一般的铁板串成的武器,顶头的那一技有兵刃,可以打,也可以刺,更可以打穴。   但龙行雨这一刀是拦腰砍上去,软枪一下于缠在刀上,刘尚飘用力一带,想把人带过来,再用另一只空手去点他的穴道,那知道龙行雨竟然一松手,刘尚飘只把刀夺了过来,连忙抖索抛开。   就是这一杀间,高人凤动了,他的刀式并不出奇,只是动作快,像一阵风般卷了过来,手中的单刀一挥,已经把刘尚飘的脑袋砍得飞了起来。   跟着伸手夺下他的软索枪,抛向另外两个人,那两个人本能地横过兵刃向外一封,高人凤的身形却突地一矮,像颗圆球似的滚过去,横刀劈出。一人双足在大腿处被斩,另一人则是小腹上被一刀掠过,顿时开了膛,肠子都流了出来,最后一人骇极欲退,高人凤的身子又像枪枝般的笔直地弹起来,一刀由后心戳进,跟着一脚把人踢了出去,那人只跑了几步,背后前胸一洞全穿,血喷如愿,俯身倒在地上,就没再爬起来。   高人凤才这样两三个照面,就把四名高手都解决了,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好像事前设计好的。   但是事实上不可能,至少用刘尚飘的软索枪去分散两个人的注意是不可能先作设计的,那完全是临时起意的。   这个年轻人连杀四名高手,用的都不是武功招式,他只是动作快、脑筋侠、判断准、心手狠而已。   尤其是最后一点,真把人给吓住了,在眨眼之间,一口气连毙四名高手,谁也没这个本事,谁也没这么狠法。   梅铁恨也被他震住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因为自己这边连折了四名高手,居然没看出对方的深浅来,完全是开始时,龙行雨夺刀,造成了一个机会,而这小子也没放过一丝的空隙,逮住机会就狠狠地出手了。他使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招式,只是看准了对方弱点空处,狠狠的砍出一刀而已。   四个人只有一个人断腿,还在地上翻滚,谁也想不到高人凤会干出这种事,连龙行雨都想不到,他居然赶上去,手起刀落,剁下了他的脑袋。   谁都来不及阻拦,看见他的动作,每个人都吓呆了,连龙行雨也不例外,馆问道:“高兄,这是做什么?”   高人凤淡淡地道:“不做什么,我只是履行我的话,我说过我身前三尺的地方是绝地,敢侵入者必死,他侵入了绝地,就不能再活着……”   “可是他已受了伤。”   “他只是断了腿,可没断了手,他是暗器名家迫魂手柳永,若是等他痛定之后,想起断腿之根,绘我一把淬毒的落星追魂砂,我们两人岂非死得太冤枉。”   柳永的手已伸出在地上,手掌握成了拳,变成一团漆黑,可见他手中已握满了毒砂,还没来得及撤出面已。   这种毒砂很厉害,沾上了必死,平时施放时,必须要先戴上手套的,柳永断腿之后,大概存心拼命,连手套都不戴了,存心要与高人凤同归于尽的,那知没漏过高人凤的眼睛,又及时补上了一刀。   其他的人也没注意,看见了柳永握满了毒砂的双手,倒是不能再怪高人凤狠心了,不过对这年轻人的谨慎与狠毒,又增加了一分惧意。   龙行两钦佩地看了高人凤一眼,不再说话了。   只有梅铁恨咬着牙道:“小子!你好狠!”   高人凤谈淡地道:“府宗这话有欠公允,这四个人是来杀我的,难道我应该站在这儿不回手听任他们杀我。”   梅铁恨被堵上了嘴,这年轻人犀利的词锋使他招架不住,不过经此一试,他发现高人凤只是身手快一点,却不再有其他的花样了,似乎仍可一搏。   高人凤却已看出他的心思,跨前一步道:“府宗,依现在走远来得及,若再有死伤,双方的仇怨结得太深,我想善罢也不可能了,而我对仇人的手段是毫不容情的……”   梅铁恨望着他,对这年轻人他实在莫测高深,而且高人凤的态度愈来愈傲,一点都不客气了。梅铁棍反而不敢轻动了,索天彪低声道:“府宗,我们已经死了六个人,的确不能轻易言罢了,现在唯一致办法只有以牙还牙。”   梅铁棍也低声道:“家老,如何以牙还牙法,看他一付从容之状,分明是有了充分准备,只怪我们太轻估他了,刚才那一战,虽是他利用突击的机会出手,但身手之快,判断反应之快也大出人意料,的确是个不好缠的家伙。”   索天彪道:“我们不必动,只要盯牢他,让我们带来的人在外面动起,也来个大杀一通……”   “那要杀到马侍郎的家人了,行吗?”   “管它呢!只有这样才能叫他无所容身,否则今后天府就无法再混了。”   梅铁恨想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好吧!豁出去干了,我想朱宸濠不敢跟我们抓破脸的,索老发令总攻击吧!”   索天彪朝窗外掷出一枚信炮。   那信他是一枚冲天炮,虽是在白天,也能发出很亮的火花,而且还在轰的一声后,带着尖锐的呼啸,冲天飞去,信号极为明显,也不容易混淆。   厅外立刻传来一阵颇乐声、决斗声与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梅铁恨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道:   “这下子就是杀不了高人凤那小子,也能叫他无法在侍郎府安身了。   索天彪道:“但愿那些人能找到小姐才好,否则被他扣住两个人质总是不太好。”   梅铁恨道:“不管她们,反正我是绝不会为她们接受任何条件的,谁叫她们被人家截住的。”   “府宗,这倒不能怪两位小姐,她们是衔命去招唤龙行雨的,谁知这匹夫居然跟高人凤串通好了,反施诱敌之计,把两位小姐掳了去。”   梅铁恨怒道:“活该,丧师辱名,本就该死,这是我天府的律条,她们在高人凤手中已经失败不止一次了,居然还不知提高警觉,一再地上当,就是高人凤不抓她们起来,我也饶不了她们!”   “府宗,实在是高人凤太狡猾了,她们力不能逮。”   “高人凤再行了也不过是夫妇两个人,她们却是挟天府的精锐,仍然栽在对方的手中,这可以原谅吗?”   索天彪还要齐口,梅铁恨道:“索老,你别说了,我的天府律令是为每一个人定的,她们虽是我的女儿也不能例外,高人凤杀了她们最好,否则我自己杀了她们。”   索天彪只有不说话了,这时颇杀之声已渐稀下来,梅铁恨道:“怎么还不见人前来报到会合。”   索天彪道:“老朽跟他们约定是在一注香内,完成任务到发号处覆令,现在不过才一半时间。”   梅铁恨道:“这侍郎府才多大,那要多久时间,何况现在战斗声已停!就证明任务已完成了。”   索天彪略为不安地道:“也许他们去搜索残余的敌人去了,老朽放的是第三号信炮,规定是尽残对方,鸡犬不留,他们当然需要点时间,才能贯彻命令。”   梅铁恨对这个解释略感满意,但仍然哼了卡声道:“我发现我们以往的办事太顺利,人都变得懒散了,很多人的技艺只有退步而未见进展,这是很危险的事。”   索天彪讪然地道:“这是老朽督促不力。”   梅铁恨轻叹道:“这不能怪索老,你综理天府总部事务,每天已够忙的,没有精神再去管别的了,本座也有责任,很多人派出去后,坐大一方,就像是太上皇了,锦衣玉食,享受每逾王侯,把壮志都消磨掉了,那里还有余闲去进修艺业。”   索天彪道:“府宗,他们投身天府,为的就是图个安逸享受,否则他们又怎么肯卖命?”   “现在还不到享福的时候!”   “府宗认为什么才是享福的时候。”   “至少要等宁王成事之后。”   索天彪苦笑道:“府宗真希望宁王成事吗?”   “当然了,否则我们还忙个什么劲儿?”   “恐怕这只是府宗一个人的看法,其他的人却未必具有这种想法,他们认为现在才是最风光的时候,一旦宁王举事,不管成不成功,我们都没这么舒服了。”   “这话是怎么说呢?”   “宁王事败,我们就没了后台,混下去都难了。宁王事成,他自己另有一批心腹,不会再倚重我们,甚至于会对我们下手了,那还有现在轻松。”   梅铁恨冷笑道:“那要他动得了,我们会把厂卫抓在手中,恐怕由不得他。”   “府宗,本来厂卫还在我们控制中,最近被冷寒月一搅,厂卫的得力人手都被拔除得差不多了,连费楚天都和我们貌合神离,将来怎么会听我们的。”   梅铁恨微微一笑道:“老夫岂会看不出这一点,我们派到厂卫中的人大跋扈了,嚣张得令人不安,也令人反感,这些人是我以情面邀来帮忙的,我既不方便压着他们,也不好撤换他们,正好借着冷家庄的手为我清理一下。”   索天彪点头道:“原来庄主有这层深意,老朽正在奇怪,厂卫中的那些人为了一点小事,居然跟冷家庄正面冲突,那是十分不智的事。”   “这是诸葛龙献的策,在他的估计中,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利用那批人,至少也可以把冷家庄的好手拼掉一半,使他们实力大灭,那知道事与愿违,冷家庄的冷寒月还真有两下子,居然丝毫无损,反而把诸葛龙的老命也赔了进去,倒是始料所未及,幸好我们也略有收获。”   “府宗,那些人只是不太听话而已,可也算是我们的一股主力,这似乎得不偿失。”   “不!他们不是主力,我的主力绝不会放在梁做不驯的人身上,那样连我也控制不了了,这批人只是工具,在必要时用作牺牲的工具,所以我才把他们放进厂卫,让他们挑明了身份,自然也让他们打头阵。”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对厂卫就失去了左右的力量。”   “我自有安排的,厂卫新进的一批香子和三挡头,才是我的心腹子弟,他们现在的地位很低,表现也不突出,但已深人厂卫,一旦有必要时,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得厂卫的控制权。”   索天彪敬佩地道:“府宗眼光深远,行事周密,远非老朽所能及。”   梅铁恨得意地笑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宁王府里又和蓄了一批人,将来是用来对付我们的,其实那一批人中,有四成都是我的人。”   “啊!府宗是从那儿来的这么多的人手?”   “在天山的缘梅谷中,拙剂和犬子日夜不懈,精选一批批的年轻人,施以训练后,再慢慢地放出来,运用各种的关系,打进每一个地方,那才是我的实力。”   “冷家庄有没有府宗的人?”   梅铁恨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他们培植下一代的方法与我相同,都是用自己的子弟兵,而且他们的人从十三岁就开始入庄,甘二岁艺成出师,外人打不进去。”   他叹了口气又道:“只有这个高人凤,不知从那儿冒出来宁王用他来打击我们,我不是不知道,但无法不理,因为这王八且越来越过份,竟然跨到我们头上来了,若不消除他,天府将无法立足了,我那些秘密的安排也就无用武之地了,所以我必须全力排除他。”   “老朽先不明白府宗立意深远,总以为此番以离府倾出,有点小题大作,现在总算明白了。”   梅铁恨道:“京师这个据点对我们十分重要,不但宁王在举事前,要取得此间合作,就是成事之后,此地也足以构成钳制他的力量,所以我一定要争取到手,以后就要请索老主持。”   “这个……老朽怕负不起重责。”   “索老别客气,以前诸葛龙在主持,他那人好用奇谋,但求好之心太切,才把一切弄糟了,索老的稳重是他万万不及的,所以我才掬诚相告,请索老多费点心,以后别人虽然坐在宝座上神气,我们却掌握着左右天下的大权,那才是我们风光的时候。”   索天彪道:“宁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梅铁恨笑道:“不怕他奸,我们掌握着他的脑袋,他身边三个最宠爱的姬妾,一个是我的幼女,两个是我的外甥女儿,他只要稍有异心,我就能轻易地割下他的脑袋来。”   “老朽都不知道此事。”   “除了本座夫妇外,没有人知道,那三个女孩子都不在绿梅谷中长大,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用了辗转的方法,让她们进人宁王府,等于有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怕他不乖乖地听话。”   索天彪这才发现到梅铁恨城府之深,处事之密,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自己是他最亲信的心腹智囊,但今天才知道他的种种安排,而且这可能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安排仍末透露,跟着这样一个人做事,也不知是祸是福。   索天彪自然不敢把心中所想表示出来,只是他的神色间更显得恭敬了。   梅铁恨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后,心中颇为得意,这就像是一个名匠,在完成了一件举世无二的艺术晶后,总希望要人欣赏一下。   在他的眼里索天彪这个人,有雄心而没有野心,他不甘寂寞,但是没有魄力,永远只能依人成事,自己能完全地掌握他。   不过梅铁恨也开始变得不安地道:“一枝香已尽,那些人应该来覆命了,怎么一个都不见?”   索天彪也感到不对劲道:“老朽去看看。”   他才走到厅门口,却又被两个人拦了进来,那是一男一女,男的是高人凤,女的是冷寒月。冷家庄的大小姐,六月飞霜天下寒的冷寒月。   索天彪一怔道:“玲小姐,你怎么来了?”   冷寒月笑笑:“我向表叔请安来了,表叔,您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自家亲戚,这不见文见外了。”   看到冷寒月与高人凤同对进来,梅铁恨已经有不祥之感,尤其是这两个人身上血迹斑斑,却没有受伤之状,显见他们都经过一场厮杀,而且杀死了不止一个人。   自己对部下所发的命令是鸡犬不留,而这两个人居然完好无恙地来了,自己的那些部下就凶多吉少了,但他的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地道:“是心兰侄女吗?”   “那是我的小名,现在我叫寒月!”   梅铁恨沉住气道:“寒月侄女,首先问一句,你今天带了多少人来?”   ‘二十名冷家子弟,个个都是顶尖好手!”   梅铁恨道:“我带来的天府好手有四十名,你只凭二十个人就把他们给吃掉了?”   “是的,而且我那二十人丝毫无损,连轻伤的都没有一个,而天府的四十名杀手已全部伏诛。”   梅铁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全部优诛,你是说他们全被杀死了?”   高人凤道:“在冷小姐六月飞霜宝刀下,仅剩的三名好手一招腰斩,我自己力搏杀了两个,其余三十五人,都是冷家庄的弟兄们包办了。”   梅铁恨道:“冷家庄技艺不会比我绿梅谷高到那里,你们只以一半的人数,在一娃香的时间内,吃光我的四十名好手,这话叫人实在难以相信。”   高人凤道:“这不由府宗不信,事实俱在,府宗可以去看看的,四十具无头尸体都堆在院子里。”   “什么?无头尸体,他们都被砍了头?”   冷寒月道:“人是我冷家庄帮忙杀的,头却是高兄叫侍郎府的家将们砍的,侄女虽曾劝阻过,但他是主人,有权处置,侄女也没办法。”   高人凤道:“我也没办法,这是马侍郎自己下的命令,他对在京师重地,居然还有匪人前来扰乱他的家宅一事,十分震怒,一定要泉下首级,号令示众三天,以撤效尤。”   “哦!准备怎么样安他们的罪名呢?”   “无端侵入朝廷命官家宅,明火执仗,自然是盗贼,府宗难道还能想出更好的罪名吗?”   “很好!老夫也想不出了,但老夫是强盗头子,你们为什么不一起抓来杀了呢?”   高人凤微笑道:“没有的事,府宗是登门请见,由敝人请进来的,自然不能算暴客,那些人越墙而入,到处要杀人,幸亏敝人有预见,请冷家庄帮忙,预伏了好手在府中,否则岂不惨了。”   梅铁恨怒道:“原来你们是用伏击的手段。”   高人凤笑道:“这又不是比武,对付暴客,难道还要用规规矩矩的手段不成。”   梅铁恨怒道:“好!高人凤,你记住,你勾通冷家庄与我作对,这笔帐有得算的。”   高人凤一笑道:“冷家庄的职责在保卫京都治安,我们遇有暴客来袭,自然要向他们求助,这没什么不对。”   冷寒月道:“表叔;你明知道我们的职责所在,却偏要带人入京行凶闹事,侄女少不得只有得罪了,这次幸好是在高总监这儿,他不愿把事态扩大,事情还可以和了,如若换了个地方,还没这么简单呢。”   梅铁恨怒道:“你还想怎么样?”   冷寒月道:“表叔,你的人几次对我不利,亲戚之情早断了,要不是我爹吩咐过,我这次就不会放过你!   梅铁恨就待发作,高人凤道:“府宗,冷家庄这次所带的工具很齐全,捕虎网,孔明机弩,你的那些属下们武功虽好,也经不起一阵捕杀的,那些年轻人可不懂得什么敬老尊长,你还是忍一忍,别给他们一个理由。”   厅外四周都涌出了憧憧的人影,多少校机管都对准了他们,索天彪连连低声劝阻,梅铁恨终于忍了下来,咬着牙道:“好!算你们狠,下次别落在我手里。”   高人风道:“府宗,我们多少也算是同僚,我若到南昌去一定先向你递个照会,这是礼数,也是公事手续,希望你下次来京师,也要按规矩。”   梅铁恨努力地忍住自己的性子,咬得嘴唇都出了血,一言不发,掉头就走了,索天彪也忙招呼了剩下的几个人跟在后面,高人凤跟了出来,却见院中堆满尸体,果然都没了首级。   高人凤,还道:“索老,马侍郎坚持要把人头送往菜市口号令三日,我不便拦阻,不过三天后,我会把人收敛了,把棺木送给费楚天,由他派人运回南昌的。”   索天彪停下来道:“高总监,顺风不可扯满篷,做事不可过份,把路都走绝了。”   高人凤冷笑道:“这话该对姓梅的说去,是他在找我的麻烦,老实说,我今天要留下他也并非不可能,但我还是放了他一马,已经够客气了,天府想大权一把抓,大小通吃,有那个本事并不为过,没这份能耐,不妨留条路给人走走,留碗饭让人家吃吃。”   索天彪发现这个年轻人太狠太厉害,嘴皮子也太尖,再说下去,只会惹来更多的难堪,赶紧也掉头追上梅铁恨走了。   高人凤在哈哈大笑声中,回到了厅中,冷寒月已经把冷家庄的人都遣走了。   见了他才笑道:“文青,你真行,居然把天府的精英一网打尽,而且狠得叫人害怕,一杀就是四五十个,我杀得手都软了。”   水文青(高人风)微笑道:“女魔星也会起善心,你的六月飞霜是至杀之刀,也是至杀之招,杀人越多,招式也更凝炼,你有没有发现,现在你的气势,已比从前凌厉得多,出手无救,兵不刃血不回。”   “是的,现在我一刀出手,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好像是刀在左右我,不是我在使刀。”   “这是必然的现象,现在你已经到了人与刀一体,只要心中一萌杀机,刀招就自然挥出,不假思索,无须犹豫,所以速度也快得多,认位也准得多。”   “这一式刀法太凶、太邪,如有魔意,我很担心,再下去不知会如何了?”   “再下去就是更高的一种境界,信手挥出,自然成式,刀招已在手中,不限于成式,不管在那种情形下,你都能把这一招使出来。”   “我信手一刀都能杀人?”   “是的,那时刀招已溶会在你的体内,不管你如何出刀,都具有了六月飞霜的精神。”   ‘哪不是要杀很多人?”   “是的,这原是一招杀人的招式。”   “文青,我不想成为一个杀人狂,现在我已控制不住,有时我不想杀人,可是已由不得我。”   “没办法,再经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进人另一个阶段,那时收发由心,你想杀人时,绝不会放过对方,你不想杀人时,那怕只剃掉他的一根汗毛,仍能不伤肌肤。”   ‘都是一样的,各种兵刃到了最后的境界,都差不多了,一根稻草,在刀手手中就是刀,在剑手掌中就是剑!”   “你已经到了那个境界了?”   “这个境界并不难达到,只要人肯下苦功,再加上适当的机会与不太差的资质都能到这个境界。”   “你说来容易,资质、苦练倒还好,所谓适当的机会又是指什么呢?”   “往常能与名家过招,得名家指点,还有就是不时与好手搏杀,吸取经验。”   “照你说得多轻松,谁能有那些机会?”   “这种机会是不易碰上,所以武林中高手才不多,不过你放心,你就有这种机会的,因此你将来必能登此境地。”   冷寒月笑笑道:“我倒不希罕这种机会,我杀人已经杀厌了。”   ‘这是好现象,证明你宅心仁善,必可成大器,若是你越杀越有趣,那才是危险呢!”   冷寒月嫣然一笑道:“文青,今天为什么不留下梅铁恨呢?   除掉了他,天府就垮了,岂非省很多事。”   “你没听见他跟索天彪的谈话吗?天府的实力不止于此,他还有一批隐藏的人手,以前所除掉的人,原是他计划中借我们的手要除掉的,只有今天消灭的人,才是他的基本实力,但也只一小部分而已,如若今天除去了他,那些实力不除总是祸患,若是被宁王收罗了去,为患将更烈,不如由他去胡闹了。”   “我们还要在侍郎府呆下去吗?”   “是的,这个地方和身份都很好,我们如果要自己去对付天府,所花的代价太大,不如在这儿,把他们的人手一点点地消磨掉。”   “我是说梅铁恨这次碰了个大钉子,以后还会再来找高人凤的麻烦吗?”   “梅铁恨是个不服输,也输不起的人,今后他将以高人凤为第一个敌对的对象!”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7

第十六章  公主郡主 掠为人质  虎须拔毛 兵临天府     高人凤的估计没有错,梅铁恨没有中止对他的攻击,而且很快就采取了行动,不过这次的行动却是把箭头指向了另一个不受注意的人,正因为那是个不受注意的人,所以大家才疏于防备,但这个不受注意的人却很重要,重要得高人凤不得不理,也不得不离京师。   高人凤自从在上次把梅铁恨逐得狼狈离去后,自然有一封详细的信,将情形报到南昌。   那是由龙行雨去联系的,林光死了之后,龙行雨就担任了这联系的工作,来去都很秘密,到了南昌之后,因为他的大师兄彭连虎是宁王的亲密心腹,也是宁王将来准备接替梅铁恨的人选,所以他也得尽心地安排龙行雨与宁王见面。   宁王对高人凤的表现不仅是满意,简直是惊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高人凤能把梅铁恨整得如此狼狈。   当然他对高人凤跟冷家庄合作,心中不无疑问,但是龙行雨解释得很好:“王爷,在京师要跟冷家庄作对是很不智的事,根本也无此必要,王爷将来成大业的凭仗是手中的大军,而不是京师的人手,那是朝廷与王爷间的事,也不是冷家庄所能插手的,他们也不想明着开罪王爷,这更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宁王一笑:“冷秋水倒是明白,但他们也没理由要帮本王的忙呀!   “要说他们真心帮忙,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天府的人在京师跟他们一直过不去,高总监请他们来帮忙,他们倒是非常高兴的!”   宁王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快,龙行雨道:“高总监也知道王爷多少会有点事情托天府办的,他也不是争功,但是为王爷着想,那些事还是让高总监效劳的好,因为高总监跟冷家庄有过协议,大家互不干扰!”   宁王道:“本王的事可不能都去照会冷家庄。”   龙行雨笑道:“高总监也不是事事都要告诉他们的,只不过有些无关紧要的事知会了他们,换来个大家相安无事,办起一些秘密的事儿来,就方便多了。”   宁王这才有些笑容道:“高人凤风很能干,本王也颇为看重他,只是本王要他到南昌来一趟,他为什么不肯?”   “这个要请王爷原谅,他不是故意违命,而是不敢来,他跟天府结怨太深,来了怕回不去!”   “他可以悄悄地来。”   “王爷!天府在这儿耳目之聪,您多少也有个底子的,他若是来了,很难瞒过天府的人的。”   宁王道:“难道说我这儿会有人靠不住?”   龙行雨道:“除了您自己之外,没有人是真正靠得住的,势利富贵大吸引人了……”   “你也伤了天府不少的人,怎么不怕他们对付你呢?”   龙行雨苦笑道:“谁说卑职不怕,每次卑职前来,都是战战兢兢,特别小心,不过卑职的身份究竟没有高总监重要,天府对卑职的仇心也没有那么重,再者,卑职的同门师兄弟也有不少,彼此尚还有照应。”   宁王想想道:“也罢,本王暂时不见他了,叫他好好干吧,本王将来不会亏待他的。还有,你要向他说明一下,本王还有很多的事情由天府经手的,所以本王对天府,多少有点顾忌,因此,对他的支持也就不能太多。”   “高总监明白的,他说只要王爷不怪罪他就行了,应付天府的压力,他自己办得了的。”   宁王高兴地道:“他能明白本王的苦衷就行了。你这次回去,替本王带点东西去奖励他一下!   龙行雨带回的奖赏倒真丰厚,极品珍珠一斗,玉壁两双,黄金百锭计千两。   这些东西摊在桌子上,珠光宝气,但高人凤只受了那两双玉壁,珍珠跟黄金则均分给了手下的人,人情做在宁王的身上,造成了皆大欢喜。   龙行雨笑道:“高兄,你是比天府会做人,难怪下面的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以前王府也有奖励的,可是在上面就被瓜分了,底下人都挨不到!”   高人凤一叹道:“但流血拼命却都是下面的人。”   “没办法,江湖人穷的多,王府每月所付的津贴就不错,再加上大家对未来的指望,还是能找到肯拼命的人。”   高人凤轻叹道:“人性之贪是先天的,只有少数几个大仁大智的才能勘破这个贪字,我若不是水文青而是那个真正的高人凤,这么多的黄金珍珠,我也舍不得分给别人的。”   龙行雨一笑道:“水兄自然不会把黄金明珠放在眼中,你府上要什么没有?”   “龙兄,高人凤还有个家,能拿出几块金子来,水文青却连个家都没有,那来的府上。”   “怎么会没有家呢?小弟到过府上。”   “那不是我的家,而是我办公的地方,我子然一身,一直就住在大营中,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我过手的钱财每年不下千万,可是我自己却没有分文,这话龙兄也许难以相信!”   “的确是无法相信!”   “说穿了也没什么,我不必置私产,因为我根本用不到钱,我要用多少,凭一句话,本营里一两不少就为我送来了,若说我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因为我可以动用整个国库,但说我一文不名也不为过,因为没有一个铜钱是属于我自己的。”   龙行雨叹了口气道:“那是水兄的操守好,换了个人,怕是早巳腰缠万贯了!”   “不错!我要用钱是太简单了,为自己攒下个亿万之数也是举手之劳,而且没人会查我的帐,我这个部门动用经费是不经稽核,有求必应的,正因为太方便了,我才用不到置产。”   “可是水兄这份工作不会干一辈子吧?”   “那当然,我说好了为皇帝尽力二十年,到四十岁时,我就抛开不管了,到那个时候,我只带走一个寒月。”   ‘你们又将如何生活呢?”   “到塞外牧马去,我是塞外维吾尔族的一个王公,现在是族中一些长老为我代摄着,等我有了空,我就回到本族牧马去,我那一族中蓄有几万头骏马呢!”   龙行雨不胜羡慕地道:“那敢情太好了,海阔天空与与世无争,到时候不知能否带上兄弟一份?”   “没问题,我那块草地牧野千里,全族却只有几百个人,正愁人手不够呢,再来个几千人都没问题,塞外地方风光一如江南,民风淳朴……”   “不是遍地黄沙吗?”   “是的,浩瀚的沙海,但是也有水草绿洲可以放牧定居,四周有大沙漠隔绝尘俗,是一片世外桃源……”   两个人都陷入了对未来的幢憬中,只可惜他们并未能遇想得太多,门人来报,说是东厂的大挡头和冷家庄庄主冷秋水联袂来访。   这两个人一起前来意味着必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高人凤连忙叫请,龙行雨也没有回避。   那两个人进来后虽然冷秋水与龙行雨都知道水文青的真正身份,但是费楚天却只知道高人凤,因此他必须以高人凤身份见面,开口说道:“二公联袂下顾是很难得的事,,请直接赐教吧!   冷秋水递给他一张宇条,高人凤接过—看,只见上面写着明珠跨凤去,可着斯人来,三月无音讯,玉碎珠沉埋。   上无具名,下无落款,只是莫明其妙的四句话。   高人凤看得心头一震道:“看样子是丢了什么东西,有人栽赃到我头上来了!”   费楚天苦笑道:“不是丢了东西,是丢了两个人,德王爷的玉明郡主和皇上的四公主宝珠公主,昨夜在德亲王的府中失了踪,只留下这张字条。”   高人凤道:“我连德王爷是谁都不知道,二位总不会认为是我劫走了公主和郡主吧?”   费楚天道:“兄弟和冷庄主都知道不是高兄,但是这留字上却书名与高见有关,因为在京师的有名人士中,只有高兄的名讳中带着个凤字。”   高人凤拂然道:“这也不能就说我有嫌疑了,昨天一夜我先跟马侍郎谈了半夜的公务,接着是跟龙兄洽商细务,一夜都没合眼。”   冷秋水道:“高先生,老朽也知道这事情绝非先生所为,德王爷是皇上的亲兄弟,而玉明郡主和宝珠公主却是太后最钟爱的一对孙女儿,兹事体大,老朽是特地来向高先生求救的。”   高人凤想了一下道:“下手的是何方神圣,想必二位心中也有个底子了。”   两个人都点点头,费楚天道:“下手的人一定是天府派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却是高兄,想把高兄诱到南昌去。”   “我也想到了,我在京师跟天府闹得很不愉快,尤其是梅府宗亲来,在我手上碰了个大钉子,他们才出此下策,想把我弄去对付我,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两个人都没想到高人凤会一口拒绝的。冷秋水道:“高先生,事情牵涉到大内,尤其是这个消息还瞒住了太后,若是三五天内找不到人,太后问起来,连皇帝都没法子担待,老朽实在是没法子,才向高先生求计。”   高人凤冷笑道:“人家是摆好了一个圈套,想叫我跳进去,天府在南昌高手如云,我去了是死路一条,二位莫非以为该要我姓高的一条命去换回两位公主吗?”   一句话把两个都问住了,高人凤又道:“东厂和冷家庄都是负责京城治安的,京师丢了人,该是二位的职责,那可推不到我姓高的头上来,再说,我今天干的是宁王爷的差使,也没义务替官家干什么。”   冷秋水怔了半晌才道:“人我们一定要尽全力找回来,只是怕天府的人等不及而辣手推花。”   “天府要的是我,二位是否要杀了我去讨好天府呢?”   费楚天忙道:“高兄别误会,我和冷老绝无此意,只是因为事起非常,而高兄机智过人,我们特地来请教一下,看有什么两全的方法没有?”   高人凤想了一下道:“只有一个地方我可以尽力,第一,我擒住了梅铁恨的两个女儿,还没来得及送回去,那是我怕龙兄到南昌去会有问题,留着作押的,现在可以交给你们,给你们当作交换人质的本钱;第二,我们夫妇可以暂时躲起来几天。”   费楚天道:“高兄伉俪躲起来干吗?”   高人凤道:“给你们有充分的理由和时间去办交涉或救人,天府指名要找我,你们找不到我,他们也没理由强求你们什么!”   冷秋水还欲有所言,高人凤道:“冷庄主,这件事我只能尽力到此为止,令媛寒月小姐技艺武功心智都超人一等,想必她有办法救人的,至于费兄,则可以向王爷去陈情,这件事,做得太过份了,掳去的两个女孩子都是他的晚辈,他至少也该尽点心!”   费楚天道:“王爷恐怕不会帮忙。”   “为了我姓高的,他也该帮个忙,人家是利用这件事来打击我姓高的,而我是在替他做事,可以说是为了他才受牵累的,他若想我还在京师为他效力,就该帮帮忙。”   费楚天为难地道:“王爷不是听这种话的人!”   高人凤笑道:“费兄的身份是不便说这话,但冷大小姐却无此顾忌,她可以向王爷提出警告的,这件事情不摆平,王爷在京师办事也困难了,天府不在乎把路子走绝.王爷却多少有个顾忌!”   这番副析十分有力,两个人都高高兴兴的走了,尤其是冷秋水,更像是卸下了一份重担,因为高人凤指点了要冷寒月出头负责此事,冷寒月暂以贾若凤的身份出现,这表示了他们两口子还将管这件事,不过将以水文青与冷寒月的身份来管。   既然那两个人要出头,高人凤夫妇就必须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   这件事不但严重,而且棘手,冷家庄既挑不起担子,也负不起责任,冷寒月若不出头,他实在一筹莫展。   高人凤回到内室,冷寒月也刚从官中回来,她是一大早被皇帝老子召去的,谈的也是这件事,冷寒月听了这件事很生气,她除了答应负责之外,还作了一项准备,就是把捍卫京都的大将军常玉琳也叫了来,当面吩咐他准备挑选禁军精锐五千人,即日开赴南昌.如果天府敢不放人,她就要率众痛剿天府。   常玉琳虽是她的表哥,但是对这位公主表妹又兼顶头上司的冷寒月,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皇帝也表示赞成了,劫掳皇室的公主和郡主作为人质这是向整个皇室的尊严挑战,也是向皇帝的尊严挑战。   皇帝正好借这个题目,向宁王示以颜色,而这个题目可以获得宗藩的一致支持,常玉琳虽觉此计不妥,但也没办法反对。   水文青听说了冷寒月的计划后,倒是拍案叫绝道:“寒月!   你这一手大高明了,只是五千人太多,只要三千精锐就足够了!”   “五千人还嫌多?常玉琳反对的原因就是认为人数太少,不足以与宁邸抗衡,他认为至少要五万人才够。”   “跟宁邸抗衡干嘛?我们又不是去对付宁王,光是对付一个天府,有三千人足够了。”   “可是南昌是宁王的辖区,那样子会引起他的紧张。”   “正是这话,去三千人不足以威胁到宁王,他自然会放心而不加于预了!”   “去五千人对他也不构成威胁的。”   “是的,宁王本身将兵有十数万之众,五千人是威胁不了他的,可是去的人少一点,亦表我们对他的尊重,更容易取得他的支持。”   ‘那为什么要三千人呢?有个一千人也够了。”   “不!有三千人才能成军,我们多少还得提防一二,万一宁王不卖帐,有三千人可以应付突围,支持一阵,人数再少的话,就会被人活活吞掉了。”   “我可不懂兵法,常玉琳自己不肯领兵前去,要把兵交给我,你说该怎么办?   “没关系,交给我,我带兵去。”   “你带兵去,你的身份不就公开了?”   “不会,我只是帮你带兵,你也可以赋于我这个权利,水文青是个闲散的身份,说得不好听一点,是你冷大小姐的好朋友,这个身份适合做任何事!”   说得冷寒月也笑了道:“我可不是真正的冷大小姐,冷家庄的冷沁兰才是,我看你将来怎么安顿她!”   “冷沁兰是冷沁兰,不可能成为冷寒月了,你已经在多少人面前亮过相,谁也不会把她当作冷寒月。”   “可是冷大小姐只是一个,冷秋水也只有一个女儿。”   ‘那么冷沁兰就不会是冷大小姐,这个身份已经没人争了,除非你将来回复到公主的身份,公开出现于人前,但那个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我可以不做公主,但我总是爹的女儿!’“但你爹是皇帝,要做他的女儿,你就一定是公主!   那我将来又是什么呢?”   “水文青的老婆,远离京师,不是深隐江湖,就是到边塞之地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   “你是决心不留在京都了!   “是的,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我帮忙皇室的条件就是还我自由,你们父女俩亲口答应的。”   冷寒月一笑道:“你别以为我舍不得离开京师,我同样地厌恶富贵,只是我觉得爹太孤立,要人帮忙。”   “你放心,宁王的事情不摆平,我不会走的,等那边摆平了,玉琳足可负起稳定社粳的工作了,以后的事由他来做也比较适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冷寒月一叹道:“但愿如此!”   水文青道:“帝家的麻烦是永远没完没了的,要管,一辈子也管不完,但我们不管,自然也会有人管,你我都不必为此操心,冷家庄有很好的传统,他们能够胜任的,只不过宁邸的事情太大了,他们力有不逮,才需要我们插一手,将来他们慢慢就懂得接手过去了!”   高人凤与贾若凤留给马侍郎一封倍,说是要休假三个月,出去散散心,工作已商妥请龙行雨代理,然后这两个人就神秘地失踪了。   禁军统领提骑卫大将军常玉琳,点拨了三千禁军,交给冷大小姐冷寒月率领,开拔向南昌。   但兵书符节都由她的密友水文青掌理,大家对水先生的敬畏不逊于冷大小姐,因为看他们出人与共,耳鬃厮磨,谁都知道他们的亲密关系。   何况水先生也的确高明,行军布营,号令严令,不但不是外行,而且还十分地熟悉,大家都称他将军!   东厂大挡头费楚天被派随军参赞.本来地位不次于领军的水将军的,但是他帮只居于客卿的地位,只是跟着走,不参加一点意见。   兵临南昌五十里外,冷寒月和水文青、费楚天三个人单骑先到宁王邸去进谒宁王。   宁王接见他们后,冷寒月先呈上了皇帝的私函,信上很客气,只说天府掳去了一位公主与一位都主,是向皇室的尊严挑战,此风绝不可长,请宁王对冷寒月多加支持,既不说天府与宁王的关系,也没有要宁王负责。   宁王倒也很滑头,他不会挡上这个烫山芋的,但不得不作交代道:“这个梅铁恨太胆大妄为了,他虽然在本王的辖治下,但因为他在厂卫中另有任务,这一点费楚天可以证明的,所以本王也不便过份干预他。”   费楚天什么都不说,冷寒月笑道:“家父完全谅解王爷的处境,也向圣上裹告过了,所以由我们自行处理,只是力有不足之处,请王爷多加协助而已!”   “没问题,本王若非有着厂卫的顾忌,自己就拨兵清剿他们了,不过玉明和宝珠两个孩子,真是他们掳去了吗?”   “冷家庄调查属实,确是他们所为。”   宁王的态度更绝,肃然地道:“既然调查属实,朝廷该拿出霹雷手段来对该辈加以痛剿,像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绝不可放纵下去!   冷寒月道:“朝廷是有剿灭之心,但南昌是王爷辖地,要剿也该由王爷发兵。”   宁王冷笑道:“朝廷这时候才想到本王的职责了,梅铁恨是属于厂卫的,本王对厂卫的种种不法事情,已有数十道奏表进京,要求朝廷处置,朝廷却未见有片字答覆!”   这也是事实,宁王派人打进了厂卫,的确搜集到厂卫人员种种跋僵的不法事情,奏表进京,朝廷却无法处理,第一是牵涉太广,第二是办了那些人,厂卫控制大权,就会转人到宁王手中去了。   所以,宁王提出了这句话来质问,冷寒月也无以为答,她只有委婉地道:“冷家庄的地位管不到厂卫,王爷这些话对我说是没有用的。”   “谁能管得到厂卫?”   “自然是厂卫总监曹正琳公公!”   “皇帝自己管得了管不了呢?”‘冷寒月见他明知故问,却不得不答道:“曹正琳对圣上直接负责,圣上责成他全权处理,却不去干涉他的业务,分层负责,如此而已,可以说管得了,也可以说管不了!”   她的回答实在狠软弱,但也是事实,宁王哈哈一笑道:“皇帝是天下之尊,假如他都管不了,本王自然更管不到了,所以这梅铁恨的事,本王负不了责。”   “我们不要王爷负责,只请王爷赐助!”   “可以,你们要什么样的帮助?”   “提骑大将军常玉琳拨了三千禁军,清剿天府的梅铁恨,请王爷赐准借道入城!”   宁王的回答却相当干脆,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不行!   “这与体例不合,南昌既是本王的守地,本王守土有责,在我的辖区内,兵战之事,由本王负责!”   “那就请王爷发兵清剿!”   “行!可是先要有皇帝的旨意和兵部的符节,本王格守法纪,不能随便发兵!   不过他立刻又补上一句:“在颁旨之前,还要请皇帝先行撤消厂卫,取消他们的一切职权!”   冷寒月道:“这根本是两回事!”   “实际上却是一件事,梅某人隶属厂卫,奉有特旨可以便宜行事,不受任何限制,本王根本无权去清剿他!”   冷寒月忍住气道:“王爷,撤消厂卫的事我无法作主,不过临行前我已经取得曹总监的手今,已经撤消了梅铁恨在厂卫中的一切职务,这能作数吗?”   “人是他邀聘的,他自然有权撤消任职,这用不到本王的承认,人事之权在他,我也干预不了。”   ‘那就证实梅铁现已非厂卫人员,王爷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他了!”   宁王冷笑道:“者曹以前给过本王一份通知,说厂卫负责国家的安全事宜,许多业务,牵涉到国家机密,一应厂卫的事,由他自行处理,即使他的人员有失职之处,也由他负责,请本王不加干予,所以如何对付梅铁恨,你们该找他去!”   “王爷是决定不管了?”   “不,该管的我自然会管,但是不该由我管的,我不便多事,本王是很守分寸的人。”   “王爷一定要撤消了厂卫才肯管?”   “倒不一定要撤消,不过曹正琳的属员,居然敢绑架王族,则是他这个总监没尽到职责,过份无能,如果厂卫是本王负责,断乎不会发生这种事!   冷寒月是游了一肚子的气离开王府的,回到大营,她向费楚天发脾气道:“当初是谁让梅铣根进厂卫的?”   费楚天道:“是圣上自己的指示,圣上知道梅铁恨是宁王的人,把他纳进厂卫,原是想便于控制的!”   冷寒月道:“可是你们根本控制不了!”   费楚天道:“圣上对梅铁恨一无所知,令尊冷庄主却是清楚的,当时曹总监曾极力反对过,却是令尊支持赞成,硬要圣上作成此一决定,这事真要追究责任,也是令尊该负全责!   “所以你们全部袖手旁观,把责任全推到冷家庄头上!   费楚天心平气和地道:、“曹总监并没有不管,所以才叫在下来,听候冷小姐驱策调度效力,但是冷小姐要追究责任,却应该把事情弄清楚。”   水文青见冷寒月的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唯恐她把事情弄糟,连忙出声道:“寒月,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问题,重要的是要把人质救出来。”   冷寒月见了他就没脾气了,而且也知道自己处事的经验不足,实在难以处理当前的情况,连忙道:“文青,宁王太狡猾了,他既不让我们的兵入城,自已也不肯出头去对付梅铁恨,你看要怎么办?”   水文青笑道:“这本来就是意料中事,梅铁恨毕竟是他的人,他怎么会帮我们去对付天府呢!不过梅铁恨掳劫了两个人质的目的是对付高人凤,而高人凤也是宁王的人,他只有两不帮!”   “既然两不帮,就该准我们带兵入城!”   “那就是明着帮高人凤了,他不会这么傻,去刺激梅铁恨倒向别人的,所以他的立场也额为作难,我们该原谅他的无奈!”   “我们原谅他,谁原谅我们,圣上和德王爷责成在我们身上要回两个女儿,否则我们都别想回京师去!   水文青笑道:“梅铁恨掳人只是手段,他不敢杀害人质的,否则宁王也饶不了他,宁王心怀不轨,还要王族的支持,杀了王族中人,会失去所有的支持!”   “可是他们把持人质我们又怎么办?”   水文青笑道:“宁王只是不让军队入城,却没有不让老百姓进城,我们仍然可以进城去救人的。”   “天府的人手众多,坚如金扬,我们几个人能济事吗?”   “我们有人,常大将军这三千禁军都是精选的,他们不但精于长枪大前的沙场作战,个人的武功也颇为可观,禁军的职守与一般兵卒不同。”   “但他们是军队.进不了城。”   “穿上戎装才是兵,穿上便装就是百姓。”   费楚天的眼睛一亮道:“水先生的思虑的确高人一等,这个办法极妙,只是三千人乔装为民,一下子挤进城去,不是太招摇了吗?”   “不必要三千人,那三千军马也不是完全可用的,但挑出个五百人,却是没问题。”   “五百人也是很大的一群,会惹人注目的。”   “只要费兄出马,就没问题了。”   “兄弟本来就听候驱策来的,只是在南昌行不通,我这大档头在此地行不通,梅铁恨在厂卫中的职称是江南总巡察使,地位比我还高。”   ‘不必去管梅铁恨,守城的是宁王的人,宁王今天透过一句话,厂卫的事他管不了,费兄只要到城门口,找到守城官,告诉他厂卫中有人要入城公干,相信他会睁只眼、闭只眼,放人进去的。”   费楚天沉思片刻道:“只要有效,兄弟自然不辞一行。”   “试试再说,这样也可以探溯一下宁王的心意,假如他不买帐,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最了不起破上十天功夫,每天混个五十人进去,也足够召齐所需人手了。”   他可能早就胸有成竹了,而且把人也挑齐了,费楚天又去找了一趟宁王,提出要求,宁王的态度很妙。他答应帮,但,只准一百个人进来,因为这次只对费楚天一个人他说话全无顾忌了。“本王准这一百人进来,不是帮谁的忙,而是给高人凤的一个面子,也是给梅铁恨一个警告,他为了对付高人凤而出此下策,本王不能不表示一下,天府好手,也差不多百人,我准你们有一场公平的决斗,如此而已,本王总不能去帮冷家庄的忙吧!”   费楚天出来一说,冷寒月又是一肚子火,但水文青笑笑道:“很好,宁王已经很给面子了,我们该谢谢高人凤,在我预料中,宁王最多只能准五十个人进城!”   “可是一百人够吗?据东厂的估计,天府中的好手,至少不少于两百人,宁王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兵在于精而不在众,我预算五十人,是指冷家庄带来的好手,并不是指那些禁军,现在可以多带一倍的人进去,配合我的计划更完美了。”   他拨出了一百个人,分别换了便衣,第二天,在城外守候排队进城,每人都有个记号,城门官亲自在门上点数,有记号的放行,恰如百人之数。   这一百人利用各种的身份进了城,大部分住进了店,有的寄居民家,那是以访亲的身份前来的。   可是费楚天发现,这些人根本无法展开行动,每个人都受到监视,至少有两个人盯住了他们。_他把他的发现告诉了水文青,水文青却不当回事、笑着道:“不要紧,到时候他们有办法脱身的。”   如何调度人手是冷家庄的事,也由身居客卿的水文青总司其责,所以费楚天不便过问,但是费楚天的东厂在南昌城内仍然有属于自己的密探耳目,这些人有的在天府兼司其事,有的却完全受东厂指挥,身份十分秘密,但费楚天不管从那方面得到的消息都不妙,那批人被盯死了,根本无法行动。   水文青却不管这些,他预定于三月十八日进攻天府,在三月十六日发出通知。叫那些人在该日上午前,集结于天府前的广场上待命。   通知的发出自然十分帮密,一百人分为十组,各有一名领队,通知只是以书面交给领队,做得十分隐秘,只是瞒不过有心人,至少有三张字条,被抄录了下来,送进了天府,呈在梅铁恨面前。梅铁恨看得不住冷笑道:“冷家庄胆子不小,只凭这一百人就想来碰我天府了!”   索天彪却道:“俯宗不可大意,宁王老奸巨猾。他故意做足人情,只放一百人进来,看来是帮了我们大忙,实际上却迫使对方采取精兵主义,这百人都是高手,我们很难完全堵绝呢!”   梅铁恨道:“堵他们干嘛?放他们进来,活活地困死他们,叫他们一个都回不去!”   索天彪道:“府宗千万不可,这一百人不是江湖上人,他们不会规规矩矩地凭本事硬闻,暗器火器,什么东西都有的,若是我们赔上了天府,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敢,难道不顾人质安全了?”   索天彪叹了口气道:““这次掳劫两个人质确是不智之举,府宗是把人掳来了才告诉老朽,事情已经做了,老朽不便多言,现在老朽担忧之事,果然发生了!”   “人质有什么不要?”.“没什么不妥,只是不够重要,把皇帝和德王掳来,或许还有点用,只抓了他们的女儿,无法令他们屈服的!”   “我不要他们屈服,只要利用他们的压力,逼得高人凤屈服”   “就是这一点不对,高人凤是宁王的人,不可能受他们的压力屈服的,现在这小子躲了起来,却变成我们自己的问题了,宁王也无法支持我们!“我们不要宁王支持,冷家庄也是我们死伙之一,能给他们一个痛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是如果杀死了人质冷家庄未必会在乎。”   “怎么会不在乎,这是他们的责任!”   索天彪叹了口气:“他们若是在乎,就不敢率了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宁王乐得去观成败,削弱我们的势力,冷家庄不惜孤注一捣,跟我们狠拼一下,平时他们还顾忌宁王,不便鲁莽从事,被他们抓住这个题目,我们势将孤军奋斗,弄得几面都不是人!”   梅铁恨烦恼地道:“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双手奉上人质,乖乖地屈服不成?”   “若能如此善了就好了!”   “不行!这一来我天府的威信扫地,以后什么事都不能办了”   “老朽是说我们即使交出人质屈服,事情也解决不了,掳劫王族,罪可抄家灭族,谁去顶这个罪?”   梅铁恨哑口无言,片刻后才道:“索老!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索天彪一叹道:“现在绝不能让他们登门群殴,消灭这一百人没问题,但他们是代表官方,事情闹大了,宁王也不便担待,我们正式与官方作对就不行了!”   “人已经来了!”   “人来了没关系,我们动员府中部分人手盯牢他们,不让他们集结,只要他们有行动,我们就先行拦阻!”   “但是冷寒月吵上门来该如何?’“来个矢口否认,好在掳人之际,留下的线索只是去找高人凤,并未指向天府,他们不能硬指为我们。”   “冷家庄办事跟厂卫一样,并不需要直接证据。”   “但这件事可以打赖,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宁王也可以给我们一点支持。”   “只怕他不会这样做,他巴不得打击我们一下。”   “他非支持不可,否则我仍翅打一超,就说是奉他的指示而为,他就头大了!”   梅铁恨想了一下,才展颜笑道:“索老,你这天府二狐的确是名不虚传,诸葛龙虽然和你齐名,但比起来,实在还差了一大截!”   索天彪叹道:“老朽蒙府宗推重,许为心腹,唯愿能贡献一得之愚,为府宗解优!”   梅铁恨也叹道:“掳劫两个王族,实在是我做得鲁莽一点,我是气昏了,高人凤那杀胚,抓去了我两个女儿,交给冷家庄,我也想抓朱家的两个女儿来还以颜色,那知竟惹下了这些麻烦,全仗索老来弥补了!”   索天彪道:“老朽是在没有办法中想办法,却不敢说一定行,高人凤那小子太狡猾了,老朽未必斗得过他!”   “他不是躲起来了吗?”   “谁知道他躲在那里,又安知他不会杂在大军中随行,暗中出主意!   梅铁恨又是征了一怔,随即笑道:“他来了最好,我说什么也放不过他,就算赔上天府也心甘情愿的!”   “府宗!天府设立不易,为一个人,所下的代价就太大了一点!”   “索老!天府的实力在人,并不是这一所宅院,只要能保全人员,一片宅于又算什么。”_“可是这片庄院投下了无数金钱与心血……”   梅铁恨叹道:“我也为这件事后悔,以前我们选中此地,是为了可以有宁王的庇护而方便行事,现在宁王对我们已有排挤之意,此处即成危地,放弃了也好,到一个宁王也管不着的地方,反面安全得多!”   ‘有那个地方吗?除了宁王,谁敢包庇我们?”   “索老想法太迁了,天府总坛设在那里都不安全,放弃了此地盾,我根本不设一个固定的总坛,跟着人走,人到那儿,总坛就在那儿,岂非安全得多!”   ‘俯宗这个构想很好,只是有许多重要文件档案,搬运很不方便,而且也不容易保密了!”   梅铁恨笑道:“索老不必为此操心,我听说冷寒月率军前来,已经作了准备,把重要文件资料分批疏散到几个地方去了,天府库中只有几两搬不动的银子。”   “府宗深虑远谋,非老朽所能及。”   梅铁恨道:“我也不是好逞意气的一勇之夫,有些事我早就考虑到了,我之所以事前不宣布,倒不是不相信索老,而是这些事,索老从未经手过,解释起来很费事,再者也不能影响士气,让人知道我已准备好退路,破斧沉舟,大家才有决死之心!”   “府宗说得是,这种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天府发展得太大,当时为了要广招人手,没办法仔细地清查来历,过滤人员,我发现天府之中的人员,已非完全可靠!”   索天彪道:“老朽也有同感,总是不便进言……”   “我知道,连我也不便作什么处置,因为有很多朋友,的确是很热心地来帮忙的,只不过过份热心的人,有时也足以误事,所以我也想借机会作一番过滤,着手精简人事,今后用人,要没有一个不可信的!”   索天彪欣然道:“府宗说得对极了,老朽衷心赞同,而且深表敬佩之意!   梅铁恨这才满意地笑笑道:“我把这最机密的事告诉索老一则是叫你安心,知道我已有退路,否则恢对我这个人一定十分失望……”   “老朽从不对府宗失望!   “若是我全无安排,你就难说了。”   “府宗成立这么大的事业,又岂是机缘所致!”   梅铁恨哈哈大笑道:“反正索老心中已有数,该如何取舍,也可以作成决定了,应付冷家庄的事,索老多费心吧,我全权委托了!”   “老朽一定努力从事,以报府宗知遇之德!”   但是水文青的攻势,却是在三月十七日发动了,他只约了冷寒月和费楚天以及几个人,直即天府驻地!   费楚天惊道:“水先生不是通知了明天才发动吗?”   “那是给那一百个明着纳人,他们都被盯死了,明天根本动不了,岂能靠他们成事!”   费楚天敬佩地道:“原来水先生另外还派遣了人手。”   “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合,远在大军未到之前,我已经派人混进城来了!”   “有多少?够分配吗?”   “足够跟天府拼一下了!”   “那些人呢?怎么看不见呢?”   “到他们该现身时,他们自会出现的,大档头只管放心,现在该考虑的是你的立场,你方便公然登门吗?”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8

第十七章  扫荡梅府 尸横遍野  杀手无情 血流成河     费楚天对这个问题的确认真考虑了很久,然后才叹口气道:“我只是名义上属于天府的!”   水文青道:“费兄在名义上也不属天府,你是东厂的大档头,现在是奉了朝命来拯救公主和郡主,有了这个名义,你该把其他的名义都抛开了!”   费楚天苦笑道:“照说是应该如此,可是天府的势力多半深植在西厂和内厂,一旦脱了节,恐怕以后就难以控制了,那将增加很多麻烦。   冷寒月冷笑道:“你以后不必再操心天府的问题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天府了!”   费楚天脸上掠过一阵喜色道:“大小姐这一次是决心要将天府连根拔除了?”   冷寒月道:“我也希望能和平解决的,可是解决不了时,我就必须要诉之武力,那只会便宜厂卫和宁王,但是梅铁恨这次实在太不聪明,惹的祸也太大,使我们别无选择余地!   费楚天叹了口气道:“冷小姐,天府没有这么容易被击破的,梅铁恨也没有这么容易除掉的!”   “除掉他也许不容易,可是没有了天府,他就玩不了什么花样来了!”   “天府若是只有这么一点看得见的势力,又怎能创下那么浩大局面呢,他暗中所控制的人手才是真正的可怕!”   水文青对这番话毫不感到惊奇,可见他早已有了相当的了解,他只是笑笑道:“没什么可怕的,他手中不管掌握了多少势力,总是无法与朝廷相比的,也不足以成为气候,我们只要挤他一下,他必然令那些势力一点点地亮出来,我们再一点点地加以消灭!   费楚天微感诧然地道:“水先生好似已成竹在胸了!”   水文青哈哈一笑道:“我这人从不做十分有把握的事,那太不够刺激了,我喜欢冒险,只有一两成希望成功的事,我做起来最起劲,到了有四五分希望,我已经兴趣缺少了,超过六分成功的希望,我就放手不为了!”   “那么这一次对天府,水先生有多少把握呢?”   “我不知道,因为对目前天府的实力我毫无所知!”   “这个兄弟倒是知道一点。”   “费兄!与其知道一点,反而不如毫无所知好,万一你所知的那一点是错误的,岂不是将陷人万劫不复之境!”   费楚天道:“若是对敌人全无了解,那不是太冒险了?”   “是的!十分冒险,梅铁恨掳劫了两位皇族,自然是知道朝廷必定不肯甘休,也必然会源入来。他当然要作相当的准备,天府的实力,必然更强于往昔。因此,凭着以前的了解来估量天府,必定会错误,我们不如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随时因势制宜的好,现在,费兄决定好你的立场没有?”   费楚天只有苦笑道:“水先生,你已经说过了,兄弟奉了皇命在身,也只能有一种立场了!”   “费兄能了解最好,因为此行是以冷小姐与费兄为主师,在下只是协从人员而已!”   费楚天道:“水先生太客气了,冷小姐才是此行之主,兄弟只不过跟随听候驱策而已!”   水文青笑笑摇头道:“费兄!现在不是客气的问题,而是要弄清各人的职责,假如人不能平安的救回去,费兄的责任不会轻于寒月。很可能更重一点,因为玲家庄只负责皇宫的安全,人是在德王府丢的,那是东厂的责任!”   费楚天窘迫地道:“这个兄弟自然知道!   水文青道:“费兄只怕没有仔细想过,所以才会顾虑到日后与天府相处的问题,事实上今天的事已不容有任何的考虑,除非费兄能够把人质不血刃地要回来!”   费楚天额上的汗已流了下来,连忙道:“在下既然追随冷家庄出来了。自然会尽全力以期达成任务!”   水文青道:“好!那么费兄这次带了多少人手?’”   费楚天道:“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在下奉曹总监令谕,此行一切以冷家庄为主的!   冷寒月忍不住火了道:“大档头,你们只出了十几个人,当真以为天府是豆腐砌起来的!   “大小姐,因为你还领了禁军前来,人数已经够多了,在下就不必带太多人了!”   “可是我带来的禁军被阻于门外,那又怎么办呢?”   费楚天道:“这个水先生不是已有安排了吗?”   水文青道:“不错!兄弟是有了安排,但是兄弟总希望阻力越少越好,助力越多越好!”   费楚天道:“水先生究竟要兄弟如何配合、但清明示好了,兄弟无不从命!”   水文青一笑道:“兄弟想知道东厂在天府里能真正动用的人手有多少,费兄可别推说没有,因为回头我们要跟天府全面作战了,那批人手留在天府固然能有点作用,但是所花的代价将很大,似乎得不偿失!”   费楚天道:“兄弟仍然不明先生何所指?”   水文青却不容他推托,笑笑道:“那兄弟就说得明白一点,如果还要保全这些人,在这次的战役中,势必要跟我们发生争战,如果他们要使天府更加信任他们,必须更卖力死战建功,我们这边势将难免赔上死伤!”   费楚天道:“梅铁恨的实力并未完全在此,为了侦知他以后的动向,这牺牲还是有价值的!”   冷寒月道:“可是牺牲的全是我冷家庄的人!”   费楚天一怔道:“彼此全是为朝廷效力,我们谁都没有私人,何分你我?   冷寒月道:“冷家庄从未存私心,,是你们厂卫存了私心,这个梅铁恨就是你们弄出来的!”   水文青一笑道:“寒月,你这样子说话,本身就先立了一道界线,难怪费兄要误会了,由我来说吧,费兄,对梅铁恨以后的动向,我已能完全掌握,冷家庄的子弟,已经能被入到梅铁恨另植的班底中去了,费兄所希望达到的目的,已经没有价值了。如此不知费兄是否可肯把天府中的人员,调出在这一战中应用呢?”   费楚天愕然道:“冷家庄的渗透工作竟能如此深入?”   水文青笑道:“空口说白话,费兄也许难以相信,这儿有份文件,标明了梅铁恨私植人手的情形,费兄请过目一下,可能就会对我们产生信心!”   说完递给他一份卷宗,里面夹了十几张文件,费楚天接过后看了,不禁变色道:“你们真了不起,比兄弟所知居然多了一倍!”   水文青道:“这是一个抄本,原是准备给费兄留做参考的,费兄现在肯动用那些人手了吗?”   “这个……兄弟恐怕不能作主,要向曹公公请示一下。”   水文青道:“事急从权,来不及等费兄去请示了,费兄是直接负责的人,也有权担当,何必要请示呢?这次如果援叙人员失败,曹总监恐怕也担当不起,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冷寒月温然道:“这本来就是你们厂卫的事,我只是协助面已,你们若再推三阻四,我干脆带人回去,撒手不管了,朝廷那儿交不了差,看是谁的责任大!”   她的大小姐脾气一发,费楚天就没辙了,只有陪笑道:“冷大小姐别生气,费某一切都听候指示便是!”   他这一答应,什么问题就解决了,于是水文青将拟定的进攻计划告诉了他,要他配合行动,决定在一个时辰后行动,费楚天道:“一个时辰后,这怎么来得及?”   水文青笑道:“没什么好准备的,费兄带领贵属,跟兄弟一起杀上正门,遇人即砍,这十分简单!”   “但总要提早告诉他们一声,使大家心里有个准备!”   “我们若有准备,天府也有准备,此行第一机宣,就在进攻时机之保密,除了兄弟与冷小姐之外,费兄是第三个知道的人,时间不早了,费兄请即刻去召集贵属,准备出发吧!”   费楚天这才领略到这位水先生的不平凡之处。一个时辰,足够他召集了人立即出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领了十几个人,水文青也领了十几个人,加起来不到三十,来到天府大门前,看到若大一座天府,一相形之下,他们的人数是太少了,连天府门口守值的人,也认为他们只是来再作谈判的,还装模作样地喝问他们来意!   水文青的反应十分简单,手起剑落,两个人就倒了下去,冷家庄的部属们也同时发动,各找一个对象,展开突击,完全不给对方有准备时间。   大门上十几个人就这么绘解决了,他们轻而易举地就冲进了大门,毫不停留,直往次门逼进。   一直冲到第三道门前,天府的人才来稿及抵抗,也不过才二三十人,由索天彪串领着出来,见面就叫道:“费楚天,你要造反了,居然敢登门行凶!”   费楚天这时已无退缩余地,只有苦笑蹬:“索者,费某这次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已,请多原谅!”   “奉命?你奉了谁的命,别忘了你隶属天府。”   “索老!那只是我们私底下的事,费某真正的身份是隶属厂卫,听命于朝廷!”   索天彪征了一征才道:“好!费楚天,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希望你不要后悔!”   费楚天也豁开了道:“索者,费某没什么好后悔的,若说我与天府有来往,那是曹总监的指示,朝廷根本是知道的,这不会构成费某的罪名。”   索天彪冷笑道:“曹天琳能替你担待什么?他自己也难保了。”   费楚天微笑道:“索老,天府行事周密,势力壮大,原是颇有一番作为的,只是你们在厂卫中的措施大大的失败了,以费某而言,原是颇有诚意合作购,可是天府给我的待遇太差了,叫人热心不起来。”   “府宗许你为京师最高的负责人,这还叫差!”   费楚天哼了一声道:“我这最高负责人连条走狗都不如,别处来人我都不知道,有什么重要行动也不知会我一声,连派在厂卫中的那些人,我都调动不了,跟着天府,我是越混越回头了,那叫我怎能起劲儿。”   索天彪也是一叹道:“费老弟,那是诸葛龙的错失,以后就不会如此了。”   费楚天道:“诸葛龙死了很久了,我的地位未见改善,可见在府宗眼中,根本没把我这人看得有多重,这个我不怪他,也许是我的能力太差,不值得他重视……”   “老弟深谋远虑,智慧若海,行事沉稳而有魄力,当初是老朽一力支持你负责京师的。”   “多谢索老器重,但天府叫我所负的责任却实在难以使人热得起来,我只有选择我这大档头的本份了。“那是以前,今后由老朽主持,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形了,费老弟可以相信老朽说的话。”   “索老的话自然是可信的,可惜的是梅府宗这次做错了一件事,他不该掳劫了公主和郡主,这两个女孩的身份虽高贵,地位却不够重要,劫为人质,只会引起朝廷的震怒,却不足以牵制影响谁,现在朝廷已下了旨意,发兵前来讨剿,天府想要保全恐怕是很难了。”   “大军可进不了城。”   “但厂卫和冷家庄的人已经来了,这两个机构联手,天府仍难以讨得了好。”   “他们只得五十人,天府是可以应付的。”   “索老!目前王爷是准许五十人人城,如果这五十人受了挫,事态即将扩大,那时王爷就无法坚持了,不但会允许大军入境,甚至王爷也会源大军协助征剿。”   “不可能……王爷……”   “索老,王爷所志何在,我们都清楚,问题是他现在有没有行动的意思,否则他仍须接受朝廷的牵制的,府宗是否能影响王爷为了他而抗拒朝廷呢!”   索天彪不禁默然,费楚天却意犹未尽,佩佩地道:“费某既已奉旨,就没有转变余地,否则我这个大挡头也干不成了,丢了这份差事,天府对费某也不会重视了,索老站在费某的立场想一想,费某该如何进退呢?”   索天彪终于长叹一声道:“俯宗是把事情做得莽撞一点,不过你们要考虑清楚,公主和郡主的两条命还捏在我们手中,逼急了我们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冷寒月冷冷地发话道:“圣上在临行前作过指示,此行虽以抢救人质为主,却也另外指示说,万一抢救不及,也不会怪罪我们,但要我们使那两个女孩子死得有价值。”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朝廷的意志很坚定,只要我们抢救,却不准备接受任何要胁,万一救不回来,就痛剿天府,不放过一个凶手,务使那两个女孩死有所值。”   “他连自己的女儿和侄女儿安全都不顾了。”   “她们不幸生为皇族,就要受点委曲,皇族之所以尊贵,就因为他们有皇族的尊严,任何一个皇族都不允许损及皇族尊严的,别说你们只是掳劫了公主和郡主,就算你们掳劫了皇帝和德王爷,朝廷的态度也不会有所改变。”   索天彪一征道:“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冷寒月道:“是的,梅铁恨这次作了件最笨的事,他不该去侵犯到皇族的尊严,所以他只有接受制裁一条路。”   索天彪悍然道:“对天府用不上那两个字,谅你们也没这个本事。”   冷寒月连话都懒得多说了,只发了一个命令:“杀!   在冷家庄,这个命令是必须贯彻执行的,只求杀敌,不计任何的牺牲,不放过一个敌人。   那些冷家庄的子弟立刻就持刃冲了上去,费楚天不敢怠慢,也把东厂的人遣了出去,他自己则直扑索天彪。冷家庄的死士们威力是相当可怕的,他们所学的武功就是以搏乐为主,招式凌厉面有效,他们的目的在杀死敌人而不考虑自己的安全,所以他们的出手中只有攻击面没有防守,就算拼着与敌情亡,也要达到杀敌的目的。   不怕死的人也许容易死,却不一定会死,有时他们仅以些微弱的先机,杀死了敌人保全了自己。   他们的人数不多,仅只有九个人,可是他们搏杀了十几个敌人,却只折损了两个人。   东厂带来的好手较多,这些人都是经过挑选,不属于天府的,对天府的人手下毫不容情,再者,他们在厂卫中常受天府的欺凌,一般子的怨气都发了出来,杀得也很凶,瞬刻间,索天彪带出来的三十多个人,就被歼灭了大半。   索天彪也没想到对方的攻势会如此凌厉的,他带这批人出来,原以为可以支持一阵子,掩护后面的人从容撤退的,梅铁恨是希望他能支持一个时辰,拨给他的全是好手,但没想到这批人连一刻功夫都未能支持下来。   剩下的九个人有五个已经逃了,四个人仗地利,守住了门,还在苦撑着,看到冷寒月提着六月飞霜的宝刀慢慢过去,他心中一凉,知道这柄宝刀一发,那四个人也将不保,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大势已去,四位退了吧!到指定的地方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会有叫他们后悔的一天。”   他自己作势也想退,但是费楚天却紧紧地缠着他,连发了几式精招,都未能将对方击退,使他不禁诧然道:“费楚天,你的功夫俊得很哪!”   费楚天傲然地一笑:“我这大档头既不是蒙你索老的提拔,也不是府宗赏的,是凭我的真本事挣来的。”   索天彪努力想突围,连出险招,都被封了回来,那四名天府武士本来已退回门后,不知怎的又冲了出来,两个人还带着伤,索天彪急问道:“怎么回事?”   一人道:“索老,他们另外还有人,已经攻了进去,埋伏在后面,我们的人全被拦下了。”   索天彪愕然道:“还有人?”   冷寒月冷笑道:“自然还有人,我们可没有这么狂妄,光凭五十来个人,就想横扫天府了。”   索天彪问道:“还有多少人?”   冷寒月没理他,倒是他手下的人回答道:“不晓得,属下等退到后面,发现我们的人或死或被擒,他们至少也有一两百人。”   “一两百个也不能把我们全解决了,而且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冷寒月道:“我们来了五百人,全是精选的好手,他们不会力拼,暗器,火器等杀人利器,见面就来上一下,你们有再多的人也不够杀的。”   索天彪咬牙道:“你们真狠。”   “对付你们这批祸害,不狠行吗?要动就必须有万全的准备,一下子击中要害,鸡犬不留。”   说着她的宝刀就出了手,又是六月飞霜杀着,但见血肉横飞,四个人断成人段,一尸横遍地。   这四个人并不致于那么差劲,但是因为情势大变,他们都已丧失了斗志,在凌厉的刀势下,终于措手不及,连声都不及吭一下就为之丧命。   索天彪眼睛都红了,厉声道:“你们真要赶尽杀绝,老夫把命交给你们好了。”   他拼力前冲,但仍是被费楚天拦住了,淡谈地道:“索老,你不必急着求死,因为你是上命指定逮拿的钦犯,所以我才留下你的一条命。”   言下之意,他若要杀死索天彪,早就可以得手了。   费楚天武功不错,索天彪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太重视,因为天府所属,个个都是高手,因此对费楚天也没有寄以重任,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厉害,这家伙时绝顶高手,天府没有能网罗这个人,才是大损失。   天府所属,全解决了,三四十个人围了起来,作了生擒的准备,索天彪一纵退后,不住地喘气,费楚天也没有继续追击,只是淡然地道:“索老,你还是省点力气的好,今天你绝地是插翅难逃了。”   索天彪怒目大吼道:“放屁!你们想生擒老夫,连门儿都没有,老夫情愿一死,也不会落在你们手中。”   他说着就横起剑,向自己的颈上拉去,费楚天没想到他真会横剑自纫,但是想要挽救已是不及。   斜里一道寒光闻过,当的一声,掸落了索天彪手中的剑,然后但见一条人影飘落,却是水文青!   索天彪只抬眼看了水文青一眼,又伸手向自己的天灵盖上拍下来,水文青的动作却更快,长剑朝前轻轻一点,嗤的一声,刺穿了他的衣襟,也刺破了他的气海穴,索天彪只觉得气一泄,巴掌落在头上,只是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下,却没有能力自杀了。   他的脸色一变,顿了一顿叫道:“好小辈,你竟废了老夫的气功,老夫跟你拼了。”   水文青横过剑身一下于又敲在他的腿弯上,把他打得跪了下来,然后才冷冷地道:“索老几,梅铁恨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为他拼命。”   “府宗以国土待我。”   “国土?那无非是要你当拼命的傻瓜而已,你在这儿带人拼命,他却偷偷地溜了。”   “你胡说,绝不可能。”   “你不信不妨自己去看看,我已经搜遍了全部的天府,就是没找到他。”   “你搜遍了全部天府,这么说你们已攻进了天府。”   “不是攻进了天府,而攻占了天府。”   “你别作梦了,天府中有百余位高手呢,那会这么容易被你们攻进去?”   “没有那么多,有些人是费大档头顶伏的东厂人员,乘机反正,里应外合,只剩了几十具尸体而已,不信的话,我可以陪你进去看看。”   他上前一把提起了索天彪的胳臂,揪着他就往里走。   索天彪拼命挣扎着,但他的气穴已破.功力无法提聚,只有不到三分武功能力了,挣也狰不开,只有被拖着往里走,费楚天和冷寒月也跟着走。   天府中的情形是令索天彪气沮的,地上倒着的全是天府的人员,而挺刃站立,完好无慈的,却全是陌生人。   索天彪忍不住问道:“这些人从那儿来的。”   水文青笑笑道:“自然是我们带来的。”   “怎么这么多?王爷只准许五十人进城,”   水文青道:“‘他只准五十名军卒进城,我们进来的人都不是军卒,自然就不受限制了。”   索天彪想了一下又问道:“两名人质呢?”   “也找到了,幸好安然无恙,所以我也宽大为怀,放走了几个人,没有全体诛灭。”   索天彪看看满地戎尸,咬咬牙道:“水文青,你太狠,这是百来条人命。”   “索老儿,你别假慈悲了,你也不是修行的居士,难道你们杀的人命又少了?”   一直来到后面,都没看见一个天府中的人,索天彪才相信天府是真的垮台了。   一座铜墙铁壁的府第,百余名武林好手,竟被人轻轻松松,在眨眼之间攻占了,索天彪的确是感到难解。   水文青却似乎想透了他的心事,微微一笑道:“武功并不足恃,我的人都带着特殊武器,强弓劲弩,黄蜂针筒,见人就发,根本不跟他们动手,武功再高也招架不住。”   索天彪深吸了一口气道:“府宗已经离开了?”   “我一直就没有看见他,想必是走了,没有了天府,他跑出去也成不了气候,所以我并不担心。”   索天彪闭上双目道:“好吧!老夫认栽了,要杀要剐,老夫一肩承担。”   他伸出双手。弹了个就缚的姿势,水文青笑道:“索老儿,你别以为你的地位有多重要,你还不够资格一肩担承,充其量你只是个从犯而已。”   索天彪道:“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知道梅铁恨还有一些余党和隐藏的势力,如果你能告诉我们。”   “老夫一概不知道。”   水文青哈哈一笑道:“如果你不知道,那就是梅铁恨根本没把你看在眼里,我把你这个老糊涂抓去有什么用?”   “那你就杀了老夫好了。”   “我要杀你,又何必刚才阻止你自杀,算了,你总算也是江湖上老一辈的人物,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已经够悲哀了,念在江湖情份上,只希望你今后安份点,别再跟梅铁恨胡闹了。”   索天彪大感意外道:“你肯放我走?”   “为什么不肯呢?你既不是主犯,又不知道梅铁恨的下落,留下你没用,倒不如放你走了。   索天彪看看费楚天道:“你能作主吗?”   费楚天道:“水先生是此行的主官,他决定了的事在下反对也没有用,不过索者,你是上命所拘的钦犯,只希望你自己也识相些,别到京师去,要是被别人碰上了,在下也无法放交情了。”   索天彪想想道:“老夫知道了,你们是想从老夫的身上找到线索去对付府宗。”   水文青一笑道:“索老儿,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的功力已废,只跟个普通人差不了多少,就算你再去找梅铁恨,他也不会再重视你了,说不定还嫌你碍事。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我劝你今后还离他远一点的好。”   索天彪一言不发,回头就走了,果然没有人拦阻他,让他顺利的离开了。   在天府中,费楚天问水文青道:“公主和郡主果然都已获救了。”   水文青笑道:“不错,梅铁恨知道朝廷的态度不会为这两个女孩子而低头的,他带着她们又是累赘,不如干脆放掉她们了。”   “人呢?”   “已经由我派人护送到大营,迅速送回京师。‘’“水先生的行动真快,不过才片刻光景,就把天府给解决了。”   “强兵利器再加上霹雷手段,其实也不难,我早就作好了准备,这一战也是给宁王一个警锡,志在必胜,再加上对方失去了斗志,自然如摧枯拉朽……”   “只可惜梅铁恨。   “但这老儿很狡猾,看情势不佳,连面都没有照,不声不响地溜了,不过这也在我意料之中,梅铁恨是没有那么容易抓到的,除非他到了山穷水尽之际才会逼得他作困兽之斗,所以我干脆把索老儿也放了。   “他会去找梅铁恨吗?”   “那是一定的,就算他不去找,梅铁恨也会主动地找上他的,这老儿参与了天府的不少的机密,对梅铁恨而言,是个很重要的智囊。”   “不过这老儿很谨慎,他不会轻易地和梅铁恨联络的,他对水先生的用心十分清楚。”   水文青一笑道:“捕狐要有耐心的,我废了他的气功,使他的行动迟缓,便于监视,现在跟他比耐心,我相信他总会忍不住的。”   “那么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呢?”   ”“班师回朝缴首,这一次任务顺利完成,费兄可以大大地风光一下。”   “那里,在下只是附缀一行,真正居功的是水先生和冷小姐。”   水文青笑笑道:“可是这风光却要偏劳费兄一人去享受了,我们还要留下来,继续猎狐行动。”   大军班师回朝了,宁王也带了人前来犒师,神色之间却没有多大的喜色,利用朝廷的力量去对付天府,原也是他的计划。可是把天府破坏得如此彻底利落,却大出他的意外,使他觉得要对朝廷的实力重作一番估计。   水文青和冷寒月在犒师时还公然出面的,班师拔营时也出头领队,可是走了没多久,他们已俏捎地留了下来,然后再乔装回到了南昌城。   南昌的王府警备十分森严,大概是宁王伯天府的人挟恨报复前来骚扰。   可是一连几天下来都很平静,大概梅铁恨已经离开了南昌,市面上也恢复了平静与繁荣。   水文青和冷寒月住在一家民宅中,那是早就安顿好了的一个落脚点,他们化装成一对中年夫妇,是远地来投奔的亲戚,倒并不引人注意。   冷寒月很高兴,她觉得能跟水文青终日相处,就是一种最大的乐趣,她和水文青并没有真正成婚,可是几次变换身份都是两口子,同居同息,使她领略到燕好双栖的乐趣,她十分喜欢。   只可惜的是水文青仍然很忙,有时要出门一天,到晚上才跟她相聚,有时人在家里,却要接见很多人,听取各地的消息报告,这些事务她都没有参与,而她也不想参与,成为一个妇人之后,她变得温婉,知道很多事是不适合女人管的。   可是这一天傍晚,水文青一回来就对她道:“寒月,带上你的宝刀,今晚恐怕有一场厮杀。”   冷寒月也没有问是怎么回事,上那儿去,只是背上宝刀,跟水文青一起出门去了。   冷寒月仍是中年妇人的打扮,穿了很宽大的衣服,她的宝刀就藏在裙角中,一点都不碍眼,跟在水文青后面走着,也没人看他们一眼,使她感到非常的愉快,笑着对前面的水文青道:“文青,我觉得这样子真自在,没有一个人看我,注意我,平凡的生活太难得了。”   水文青笑笑道:“天下大概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子想的,有些人唯恐别人不注意她,你看前面走的那位大嫂,穿了套新衣服,脸上的粉擦了有半寸厚,见人就笑,就是怕人不注意她。”   冷寒月早看见那个妇人了,三十多岁年纪,长得也不算难看,一路上就跟人乱抛媚眼,忍不住问道:“这个女的是风月场中的吗?”   “不!是标准的良家妇女,她的老公是本城的捕头。”   “捕头的老婆,怎么这样不安份,满街在勾引男人。”   “因为雷捕头今年已六十岁了,她才三十二,足足差了二十八岁,她这捕头娘子未免寂寞一点。”   “雷捕头也不管管她?”   “没办法管,雷捕头是个很尽责的差官,年纪大不说,还整天在外头忙着,很少有空呆在家时,只好由她在外在乱跑。”   “难道他不怕戴绿帽子?   “雷捕头外号叫雷老虎,谁敢去偷他的老婆?就算是有外来不长眼的浮浪子想拣个便宜,也立刻有班房的弟兄悄悄地去警告了,所以尽管雷大娘子乱抛风情,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搭讪的。”   “雷老虎管管他的老婆,叫她少出门不行吗?”   “雷老虎管过,但是管不住,她这老婆生来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所以只好由她了。”   冷寒月笑道:“这个世界很有意思,什么样的人都有,文青,我们一直跟着这个女的走干嘛?难道我们要替雷老虎看位他的老婆去?”   “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我们真是替雷老虎去看住他的苍婆,她昨天认识了一个叫汤九的男人,和那男人有说有笑,显得很热络,而且还约了今天再见面,雷老虎的弟兄在他们分手后,立刻上去打招呼,那知道竟被对方揍了一顿。”   “这是什么人,居然连本地的差官也敢揍,而且还敢勾引捕头的老婆,莫非是外地来的。”   ‘不,这人在本地开赔馆的,已经有五六年了。”   “开赌馆的,那该对雷老虎特别客气才对呀!他还敢打差官,不是找死吗?”   “不错,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一个开赔馆的人,对吃公饭的差人,本该特别巴结的,可是这个叫汤九的无赖居然毫不买帐。这就值得注意。”   “是不是他的后台很硬?”   “那一定是的,否则他不敢如此嚣张的,那个挨揍的差人去告诉雷老虎,雷老虎居然摇头苦笑,叫他手下以后别去惹汤九。”   “这家伙的后台是宁王府?”   “据我所知不是的,宁王府的人在南昌很跋愿,可是在汤九的赌馆中赌钱却十分老实,输的银子乖乖拿出来,一分都不敢短少。”   “你怀疑他是天府的人?”   “我不能不疑,在南昌城中,敢不把官府和王府放在眼中的,只有天府的人。”   ‘你问过雷老虎没有?”   “没有,问了他也不敢说,因为他是地方上的人,惹不起天府,所以只有我们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又是怎么办呢?’“看着办就是见机行事,先去摸摸底于,发现他是天府的人,就来个犁庭扫穴,鸡犬不留,梅铁恨虽然溜了,我认为他不会跑出去太远的,我们把他留在南昌的势力,一个个地拔掉。”   “那么我们要上赌馆去了,我能进去吗?’”   “能,汤九的赌馆申报干净、很规矩。从不玩手脚,所以也有不少女人去赌的,你不妨也去赌几手。”   “我也要参加赌,我什么都不会。”   “你会掷段子,就赌那一项好了,三颗银子掷来,我知道你会的,宫中的女人们也常常赌这一种的。”   “这个我倒会,可是我身上没带银子。”   “我给你准备了二十两碎银子。”   “二十两?那怎么够!我连注都不够下的。”   “寒月,这不是在宫中,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妇人,别那么阔气,一注下一两银子,已经是豪客了。”   说着递了一包碎银子过来,而前面的雷大娘子,果然已摇摇摆摆地进了一间大屋子,水文青和冷寒月也一起进去,门口有个人拦住他们道:“二位是第一次来。”   水文青笑道:“我是第三次来了,我这位嫂子刚学……”   那人看看冷寒月以及她手中的小包,然后笑道:“那就请进去吧!我们这个场子最好,大小随意,一个制钱也能下注,上千两的银子,也有人奉陪。”   水文青带着冷寒月,走进一条长廊,老远已可听见呼吆喝六的声音,冷寒月低声道:   “为什么不说我们是夫妇呢?莫非你打算不要我了?”   水文青笑道:“没有一个老公会带老婆上赌馆的,我们的目的是隐身而入,所以不能太让人吃惊。”   冷寒月也笑了,她也知道那个问题很傻,但是她现在感到很幸福,就会作很多傻事,说很多傻话。   他们进人到一间很大的屋子里,灯光根亮,有很多的桌子,围着很多人。   水文青把她带到一张桌子前就走开了,冷寒月打量这桌上的人,发现另有两三个女人也在参加赌,而且膀注很大,都是十两一锭的银子在下注。   水文青是要她扮成一个小气而贪婪的平凡主妇,所以,才要她把注于下小一点,可是冷寒月在这种地方,怎么样也小家气不起来,她把手中的银包一下子就押了下去,约摸有甘多两,使得每个人都看了她一眼。   在家是个很秀气的年轻人,穿着很漂亮,是那种典型的花花公子,也不在乎赌注的大小,等人下定了,他抓起骰子,高声叫道:“四五六,统杀!”   押注的人则叫着:“么二三、么二三……”   声音比他大得多,大概气势上压倒他的原故,骰子也受了影响,他这一把果然掷出个么二三。   那是最小点子,庄家不经比赛就输了,把注于—一都赔了,冷寒月的甘多两就变成了五十两。   她也没改注,仍旧把那五十两押在上面,这次庄家只掷了个三点,押注人顺着次序—一掷点,有两个人输了,冷寒月轻轻一掷,就是个四五六,赌注变成了一百两。   就这样下去,一连七把庄家有吃有赔,冷寒月则一路直赢下去,她的赌注已经大到三千二百两了,她仍然没有收回赌注的意思。   庄家开始流汗了,看看她的注子道:“大嫂,你不收回一点去?”   “不!我觉得今天的手气还不错,可以冲一冲。”   “可是你这一注下的三千二百两。”   “那都是赢来的,我的本钱只有二十五两,赢了我就有六千两,输了不过二十五两,这种便宜事情那儿去找,我要碰碰运气。”   “你已经连赢了七把。运气不会一直好下去。”   冷寒月笑笑道:“我不相信,我今天求过财神爷,连卜十次,都得了顺签,大概可以连赢十手,六千两,一万两千八,两万五千六,那时我就收手了。”   她这番豪赌和奇赌的手气吸引了不少人,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庄家正要抓骰了,忽然水文青插了过来道:“慢点,庄家应该亮亮底,你若输了,赔不赔得起。”   庄家面前只剩下几两碎银子,被人一拦阻,恼羞成怒地一甩手道:“关你屁事!”   一下子把水文青抛出几丈远去了,还撞倒不少人,水文青爬起来叫道:“我叫你亮庄是规矩,你怎么打人呢?这是汤九爷的地方,可不容人撒野。”   他叫着埋头冲了过去,那个家伙眼中露出了杀机,倏地一指点出,戳向心口,水文青似乎没看到危机,仍是埋头直进,忽地斜里伸出一只手揪住了他后颈的衣服,另外有只手握住了那青年人的手腕。   两只手都是属于一个人的,那人胖胖的,四十来岁,长得一团和气,旁边还跟着雷大娘子,正是赌馆的主人汤九。此刻他却像一尊愤怒的金钢,圆睁着大眼,厉声道:“汤某没得罪两位,二位到我这儿搅局来了。”   水文青立刻道:“搅局的是他,输了耍赖,伸手打人的也是他,他是九爷的拜把子兄弟,九爷该问他才是。”   给他这么一叫,汤九的脸上挂不住了,瞪着那青年,目光如电,那青年吓得一下干跪了下来。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19

第十八章  天府余连 狼奔狐突  寻踪觅迹 赶净杀绝     汤九的脸色很难看,沉声道:“田老五,人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把兄弟,你可真给我露脸。”   田老五脸色煞白地道:“九哥,小弟可没有作什么丢脸的事,一直赌得规规矩矩的。”   水文青道:“我没说你赌得不规矩,可是我说要亮亮底,你凭什么动手就打人,人家下了六千多两的注子,毕竟不是小数目、你至少得先让人知道你够不够资格赌。”   田老五道:“这是赌桌上的事,人家押注的不开口,你一个局外人管什么闲事?”   “押注的是我嫂子,她是头一回进赌馆,我这个作兄弟的照管一下难道不应该。”   田老五被塞住了口,水文青得理不让人,继续逼他道:“姓田的,我嫂子第一回来,我却是常来的,你有几两肉我清楚,我要你亮底,就是怕你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不服气的话,你马上掏出来给大家瞧瞧。”   田老五理直气壮地道:“放屁,你敢瞧不起你田老子,老子没银子可是有银票。”’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卷银票,倒是厚厚的,水文青道:“那也得先点点,瞧瞧够不够。”   田老五道:“怎么不够,这儿是一万零伍百两。”   他还数了一下,看只有两千五百两,不由急了道:“怪了,我有两张五千两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水文青冷笑道:“你恐怕把伍百两的当作五千两吧。”   汤九也沉不住脸道:“老五,你真有那么多吗?”   田老五急道:“怎么会错呢?我是昨天才领的,其中一万两要转交出去的,怎么会变了呢!五千两的变成了五百两,叫人给掉了包。”   水文青冷笑道:“你若是说叫人给扒了,还容易相信些,天下有这么好心的小偷,扒了你一万多两的银禀,还给你送一点回来,而且还把两张五千两的拿走,换成了两张伍百两的,他倒真不怕费事。”   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显然地,每个人都认为田老五在扯蛋,因为他的话听来太荒诞了。   倒是汤九脸色沉重,他居然点点头道:“这位朋友,我这兄弟的话是叫人难以置信,不过他也没存心欺骗,至少他自己还有两千多两……”   水文青道:“我嫂子押的可是六千四百两。”   “那没关系,我会支持他的。”   “汤九爷,他是不是你赌馆中的人?”   “自然不是,本馆除了宝摊之外,一切都是由客人自行对赌,本馆按例抽成而已。”   “这就是了,他既非贵馆的人,我要求庄家亮底时,九爷就该出头表示支持,不该等现在才开口。”   汤九也被堵住了嘴,只有道:“朋友指责极是,这一点是兄弟的疏忽。”   “可是他伸手打了人,九爷却不能不管。”   “朋友要我怎么样管法?”   水文青一笑道:“九爷这话可不像个闯世面的人了,怎么管法是九爷的事,能否令人满意自有公评,怎么能来问我呢?”   汤九冷笑道:“兄弟在地面上有好几年了,才创下这块招牌,兄弟行事自有分寸,相信也能叫大家满意的,但朋友是当事人,所以我要先问一声。”   水文青也笑着道:“不必问我,九爷认为该管就管,若是不想管就放手,我自己找回过节来,反正我不能白白叫人打了。”   汤九道:“好!朋友有这句话就行了,这田老五虽是我的把兄弟,但他却是以客人的身份前来玩儿的,同样是我的衣食父母,本馆不便对他如何。”   水文青笑道:“九爷有这句话就行了,他摔了我一跤,我要他一条胳臂,一条腿。”   他的话才说完,旁边立刻有两个人,一个袖怀铁尺,抽出来照着田老五手上就是一下于,可以听到很清脆的骨折声,田老五粹不及防,就给人打断了一条胳臂,跟着另一个人弯腿一扫,把田老五扫得跪了下来,持铁尺的人又是一下子,跟着一声脆响,田老五抱腿乱滚,他的一手又一腿全断。是残废定了。   整个事件进行就是一个快字,快得令人无从思索,事情已经结束了。   赌馆中人一看打架闹事了,胆小的拔腿溜掉,输的人更是抢了银子就跑,有的人钱被抢,又闹着要赌馆赔。   整个赌馆内就像是一锅打翻了的热汤,乱成一团,汤九倒是很有魄力,立刻大声喊道:   “每一桌的赌局停止,凡是被抢走的现银,本馆一律负责德偿,没事的亲朋好友,请你们快离开,稍后欢迎各位再来玩。”   他这一宣布,倒是静了下来,有人离开,那两个打人的汉子也准备离开,却有人拦住了他们,冷冷地道:“二位也想走吗?”   持铁尺的汉子道:“汤尤说没事的人离开,我们没事儿了,自然要离开了。”   ‘说得倒轻松,你们打伤了人,居然敢说没事。”   水文青立刻道:“汤九爷,你这就不上路了,我叫你管,你推给我自己管,我管了,你又不让我的弟兄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汤九看了他一眼道:“朋友贵姓大名?”   水文青道:“吴大熊,在九江府擂房混饭吃。”   “原来是吴捕头,失敬!失敬!看样子吴捕头是存心来砸场子了,不知兄弟何处得罪了吴捕头。”   水文青道:“你没得罪我们,却不该剪我雷老哥的边儿,前天你还仗势打了一名公门的弟兄,所以我们弟兄趁着路过公干之便来讨回一点公道。”   汤九道:“原来各位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雷大娘子也上前叫道:“雷老王八蛋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剪边,你说话清楚点。”   水文青顺手就给她一个嘴巴,把她打得跌出老远,口中还骂道:“臭娘儿们,就是你不守妇道,才害得咱们雷老哥受人笑话,你还有脸说。”   雷大娘子没想到来人敢打她,看样子人家对她不会再客气了,只有呜呜地哭,却不敢再闹了。   汤九很冷静地道:“原来各位是雷老虎邀来的。”   水文青道:“不!雷老哥是好好先生,他怕丢脸,不好意思声张,是我们瞧不下去。”   汤九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是逞强出头的,好,算你们有种,不过朋友,你行事太莽撞了,你最好去问问,雷老虎为什么不敢出面来…”   水文青道:“不必问,你欺负到我们吃公事饭的头上就不行,我要封了你这个场子,驱逐你出境。”   汤九沉下脸道:“姓吴的,你最好去向雷老虎打听一下我们是什么来路,然后再来说话。”   “管你是什么来路,就凭你公众聚赌,吴大爷就能治你,兄弟们,把这家伙锁上。”   又有两个人上前,抖开铁链就要锁人,汤九沉声道:“姓吴的,你当真不想活了,惹到天府头上。”   水文青吟吟笑道:“原来你们是天府的,这正好,吴大爷就是奉命来抓天府余孽的。”   “奉命,奉谁的命。”   “京师东厂大档头费楚天大人的命令,他说已经奉旨清剿天府,尚有余逆流散在民间,要我们一概迫捕,生死不论”   我就是到南昌来找雷老哥问问天府的余逆……”   “是雷老虎透露出我们的。”   “雷老哥可没说,但是你自己承认了更好,弟兄们,汤九已经承认是天府余逆,他这赌馆中的人也一定是同党,统抓起来,拒捕者一子格杀,记住,不论死活,每名乱党都有二百两银子的赏金。”   四下一起鼓噪,竟有七人人之多,汤九却一点都不在乎,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敢来持虎须。”   水文青道:“为什么不敢,以前,你们仗着王府的势力作威作福,现在你们谋逆有据,王府不再包庇你们了,我们都是堂堂的官差。”   汤九怒声道:“鹰爪孙,你们以为天府垮了就想拣现成便宜,那可是瞎了狗眼,雷老虎是本地的捕头,连他都不敢多事,你却来甜老虎的鼻梁骨。”   他的语气中虽充满了威胁,却多少还带点色厉内茬,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水文青却不理这个碴儿,用手一指道:“哥儿们,这家伙是主犯,先拿下再说。”   有三四个人上前要拿他,汤九一伸手,取出一把匕首,立刻跟那四名便农公人打了起来。   他的功夫不弱,四个人居然被他杀得连连后退,其他人要去捉拿赌馆中的人也不见得顺手。   就在这时候,冷寒月出手了、她的六月飞霜一出手,就砍倒了两个人,汤九是识货的,立刻叫道:“不好。冷寒月在此,大家扯呼。”   在叫声中,汤九极力地冲开了面前的水文青,欲向外冲去,但是他把水文青估计成一个普通的捕快了,一切行动俱在水文青的预料之中,他避开了正锋,左手却已在等待中,一指突出,点中了后脑,汤九只冲了一步,即已萎然倒地。   几个手下人也想突围而出,可是水文青带来的这些人也不是寻常的捕快,他们都是冷家庄精选的好手,急刺猛劈,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你们出手太狠了点。”   冷寒月笑笑道:“这倒不能怪他们,冷家庄的武学就是专走杀人的路子,每一招都挺而走险,既没给人留退路,也没给人留活路,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为什么要走极端呢?”   “因为他们投入冷家庄,就抱定以身许国的决心,从不心存侥幸,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保卫宫廷,轮到他们与人动手,就是情况危急,不能再有丝毫放松了。”   水文青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官廷禁卫,本来就是死士制度,才能确保皇帝的安全,皇宫中警卫重重,能够突外围的禁军守卫面闯入内宫,必非弱者,必须要这批不怕死的勇士才能阻遏。   好在还有一个汤九是活口,水文青却不忙着盘问汤九,只是吩咐道:“搜进去,这次可别乱杀了,除非万不得已,我希望能有几个问话的人。”   那些人在冷寒月的率领进人到后屋去了,冷寒月原来是不必去的,可是水文青要活口.冷家庄的子弟们诺是遇上了抵抗,手下很难留人性命.她只有自己多辛苦了。   后进的人居然不少,除了佣人仆妇之夕,居然还捉到了几个帐房先生,而且有三个人之多。   水文青对这一点很感兴趣,他把三个召了过来问道:“汤九这家赌馆规模并不很大,怎么用得着三位帐房先生呢?”   一个中年人道:“我们三人,一个管外帐,一个管内帐,还有一个是替九爷管私帐的。”   水文青道:“很好,请三位把各人的帐本拿来。”   三个人都拿来了,每个人都是薄薄的一本,水文青翻看了一下,外帐登记的是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欠多少,何时归还,登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一笔欠帐都准时收回,没有任何的赖帐,乃笑着道:“汤九这赌馆倒是很不错,居然每一笔帐都能准时收回。”   那帐房道:“九爷不是随便准人情支的,必然要调查对方的状况,确实对方有偿还能力的才借给他,以九爷的面子,也不怕人赖帐,所以没什么倒帐。”   “我看了一下,今年借出了二十三笔,全数是五百二十两,对不对?”   那帐房道:“就是这么多了。”   “你的名字叫乐和,对不对?”   “对,在下姓乐名和,在九爷这儿已经有六年了。”   水文青道:“我看了一下内帐,那是记录馆内人员的薪酬支出的,你每个月支领薪酬四百两,今年已支领了六个月,是两千四百两,对不对?”   “对!馆内每笔帐都清清楚楚的。”   “半年内一共只惜出了五百多两银子,却要花二千四百两银子来请—位帐房先生,这笔帐是怎么算的?”   乐和顿了一顿才道:“帐房记帐没有规定的,事多多做,事少少做,没事还可以不做。”   “我只是奇怪,汤九为什么要请三位帐房,养这么多闲人,难道他的银子多得花不掉了?”   “九爷是个很慷慨的人。”   “我也是个慷慨的人,现在我要你一只手,还准许你送右手或左手。”   “什么,你要对我用私刑,这是王法不容许的。”   水文青只是随便的作了个手势,冷寒月却配合得很好,刷的一刀下来,乐和的一只手掌已经被砍了下来,他抚着断腕跳了起来,遂又痛倒在地。   冷寒月冷冷地道:“乐和,公门中人不便对你用私刑,但我是冷家庄的人,对擒治叛逆;有不经审问而诛杀的权力,你相不相信?”   乐和痛得直抖,水文青笑道:“乐先生,我相信你一定还有另外的一本帐簿,记的是天府的银饷收支,你别否认了,我们是调查清楚才来的,那些帐簿在那那儿?”   乐和颤着声音道:“没有!没有!”   冷寒月冷笑道:“你再说一声没有,我就一刀砍了你,你说到底有没有?”   乐和低头寻思,冷寒月手起刀落,将他挥为两截,然后朝第二个人厉声问道:“换你来说,有还是没有?”   这个家伙吓坏了,连忙道:“有!有!小人等都是替管帐的,在赌馆中只是作个幌子。”   “帐簿呢?你们管些什么账?”   “天府在各地都设有生计买卖,所有的盈利收入都由乐和经手,小人只管支出登录,还有这一位专管各处帐目的查核。”   “我问你帐簿放在哪里?”   “在地窖的密室中,小人这就去取了来。”   他战战兢兢地由两个人押着,捧来了一大堆的帐册,水文青翻了几本,才笑道:“想不到天府还有这么一大堆的生意,每年竟有上千万的收人,这些钱呢?”   那帐房道:“在帐房隔壁就是银库,不过其中存银并不太多。天府被剿了之后,提取了不少。”   “是哪些人来提的?”   “这个可不太清楚,来人都是拿了府宗的手谕,凭条支取,帐本上登记得很清楚。”   水文青看了帐本后,点点头道:“在天府被剿后,十天之内,提出了三千万两银子,你们的库中藏银有这么多吗?说老实话……”   帐房道:“库藏现银只有一百多万两,被提走了一半,还剩下几十万两,其余的钱则是存在三家大银号中,由我们这儿开银票支付的。”   水文青这才笑道:“想不到此行倒是大有收获,虽然没有抓到梅铁恨,却找到了他理财的机构,只要抄了他的那些生意,杜绝了他的金银来源,他就没法子混了。   这件事进行的很轻松,只是在南昌城中的生意,要由宁王府去查抄,不知是入了宁王的私囊,或是入了官,反正天府再也没有办法从这些地方取得津贴了。   但是财源的断绝并没有难住梅铁恨,他没有办法规规矩矩地拿到钱,却艇而走险,转为猎取豪夺了。   首先几个地方传出了巨大的劫案,有一批蒙面的盗贼,夜入富户,劫走了大批的财物,还杀伤了事主,连宁王府的军饷也被劫了一批。   很明显的,这是天府的人所为,他们不但向朝廷的王法挑战,也向宁王府开了刀。   宁王派人来找到冷寒月,说话很不客气,怪她捕逆不力,纵容了匪徒逃逸,以至于害得宁王的军饷被劫,责任在冷寒月身上,要她赔偿。   派来的是宁王府的记室,那等于是王府总管,说话时架子十足,但冷寒月哪里吃这一套,她也发了脾气,大骂宁王混帐,说梅铁恨原是宁王所属,是宁王自己纵容出来的,天府犯了叛逆之罪,朝廷派兵征剿,宁王未加协助,反而多方阻挠,现在自尝恶果,正是活该,宁王自已有本事就抓人去,她冷寒月不负任何责任。   不但骂了宁王一顿,也把这位记室大人好好地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而回。   打了宁王府的代表,也等于打了宁王,他们在南昌府就呆不下去了,只有星夜离开南昌。   冷寒月气呼呼地道:“宁王真不是东西,亏他还好意思叫我负责,他自己才该杀头。”   水文青却笑笑道:“你知道他该杀头,朝廷也知道他该杀头,问题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治他的罪、杀他的头,光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   冷寒月默默无语,这是她也无法解释的问题,水文青顿了一顿又道:“再者,宁王府的军饷被劫很成问题,很可能是宁王对天府变相的津贴,故意造成的。”   “你是说天府与宁王府仍有勾结?”   “不错,他们本来是一伙的,天府一直受宁王府的包庇,只因为天府太跋扈了,宁王府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密切,不可能断绝的。”   “你能提出证据吗?我向父王报告时,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的。”   “我没有直接证据,不过天府本身不可能去造反的,他们必然要有所依附,除了宁王外,别人无此野心,也没有这份能耐,他们自然还是依附宁王的。”   冷寒月沉思良久才道:“这个理由去告诉父王是足够了,可是不足以构成宁颇的罪行,我们还是要另想办法。”   ‘那当然,我们只有继续对天府展开追击,斩断宁王的外来支援,减少他对别人的威胁力量,我有个新的计划,你等着跟我配合好了。”   饷银被劫是在九江附近,劫走的是九江水师营的粮饷,总值约在一千五百万两上下,全是库中新铸的官宝,这批银子由于有记号,用时容易被查出来。   以前也有官银被劫的事件发生,那些劫取到手的人因为银锭上有记号,不便脱手,找了几个银匠,改铸成其他的银锭以利花用,水文青也依照这路子来追查。   可是很奇怪,他居然得不到任何线索,他的线人在五百里内,找到了每一个铸银的匠人,却不见一点异动.他不禁奇怪地道:“不找匠人改铸,他们把这批银子要如何花用呢?”   冷寒月道:“很简单,运到外地去,在那久动用关系,存入银号,换成银票,就可以流通了。”   水文青道:“一千五百万两是四百大箱,我已经查过水陆通路,没有大宗的货品运出去,我这些线人是专家,他们在事发之后,就已经注意到一切情况,假如银两被运了出去,绝对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因此,我知道这批银子还没有运走。”   冷寒月道:“那就是留在九江了,假如这是宁王给他们变相的津贴,他们大可以公开地拿出来花用。”   “银锭上有记号……”   “那有什么用,粮饷被劫后,宁王追查得并不热衷,他又补拨了一笔粮饷过来,也一样有记号的,军方还不是照样拿出来花用。”   水文青神色一动道:“对呀!我怎么忽略了军方又补了一笔粮饷,都是同样的银锭,那些人鱼目混珠,可以杂在一起使用了。”   冷寒月道:“所以我们根本不必去理会这件事,宁王失银,他只能追地方,追不到冷家庄,我们不必负责。”   水文青一叹道:“寒月,冷家庄可以不负责,我却不能不负责,他责成在地方上破案,虽是做做样子,但到时候总要查办几个人,这就与我有关了。”   “你的线民都布在公门中?”   “是的,在宁即的辖区内,这是最好的掩饰身份,可以公开打听事情而不受嫌疑,我对宁颐的动静能了如指掌,全仗着这批人。”   “是不是宁王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借此来拔掉他们。”   “那还不会,宁王如果侦知他们的身份,要对付他们太容易了,不必假任何借口,这些人都是多年干探,行事会十分小心的,这次是刚好赶巧了,所以我必须要保全他们,宁王如果换掉了他们,对我就太不便了。”   “劫饷之案不破,要保全他们可不容易,宁王给的期限是两个月,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水文青想想道:“没关系,还有一个半月呢,我想到时会有点眉目的。”   他又出去把他新的发现与构想告诉那些线民了,过了一天,就有消息回报。   来人是九江府的捕头江辉,他秘密地遇见了二人:“水先生,冷姑娘,二位好,小人江辉…。”   水文青摇止住他的行礼道:“江兄!别客气了,咱们不来这一套,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的,在万花阁中,有人用出了两锭宫宝,每锭都是五十两,使用者是四通镖局的两位镖师!那是他们付作夜渡资的代价。”   “有没有调查他们银两的来源?”   “为避免打草惊蛇,小的不敢详细追问。”   “市面上还有其他的官宝流出吗?”   “有的,不过那都是水师营中的官兵花出来的,而且他们的薪俸越才刚发三天,流出不多,小的都调查过了。”   “那两名镖师的官宝,有没有可能是由水师营中取得?’“这两个人不可能,他们昨天才由芜湖回来,尚未跟其他人有所接触。”   “银子是由芜湖带回来的了?”   “多半是如此,而且他们十多天前,刚保了一趟镖到芜湖,送去的是一船瓷器。”   “瓷器也要找人保镖?”   “这一船瓷器是景窑烧的,据说是一位扬州的商人所订制,价值不菲,在九江上船,由四通镖局承保。”   “九江常有这类镖货吗?”   “据知是没有,但是德行业务,小的不便于预,四通镖局的总镖头震八方杨明是位成名的武师,八面玲斑,跟官府也颇有交情,他们局中的事,官方也极少过问。”   水文青卓点头凝重地道:“他们出镖的时日刚好紧接在官银被劫的第二天,照理说你们应该注意这件事才对!”   江辉忙道:“小的在官银被劫后第三天才得到通知,那时镖队已经出发了。”   “难道你心中也有所怀疑吗?”   “小的不敢怀疑,只是把那几天大队离境的人查了一下面已,可没想到镖局那方面去,因为他们与官府有来往,总不会对官银下手吧!”   冷寒月道:“假如是他们劫了官银送定了,干吗又带回来了呢?”   水文青笑道:“他们送走的是全部官银,然后分了一部分,回来后因为第二批补发的官银已在市上流通,所以他们也放心地花用了。”   江辉道:“水先生分析得颇有道理但是小的却不便去查,因为四通镖局的后台很硬,连府台大人对他们都要客客气气的冷寒月怒声道:“冷家庄却不必对他们客气,假如是他们劫了官银,我当场就砍人。”   水文青笑笑道:“冷家庄固然有权便宜行事,但我们也得拿住证据才行,江兄,那两个镖师还在万花阁吗?”   “今天早上回去了,不过留下了话,吩咐准备酒菜,今天晚上还有几个人在那儿喝酒,开设赌局。”   “好!你设法配合一下,今晚我们去闯席。”   夜色初上,万花阁中的杏花楼上灯火通明,是四通镖局的镖头贾如化过三十岁生日,邀了局中的一批同事欢聚,虽然只摆了一桌,却有十几个客人,而且点了万花阁中所有的红姑娘出局陪酒。   酒席吃得狠热闹,席上全是四通镖局的镖头,一顿酒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散,底下是开设赌局。   在妓院中赌钱是最受欢迎的,那些妨娘们除了伤酒的赏金外,还有额外的吃红,所以每人认准了一个户头,也是赌运气,客户赢了,她们的吃红分利也多,因此她们关心赌局的胜负,比当事人还起劲,随喝的声音也大。   至于在局中的赌客因为有了美女助兴,也格外起劲,谁也不愿意在女人面前丢脸,赢家固然慷慨,输的人也不小气,只要捞上一把,分红的彩金比赢家还多,这可乐了那些姑娘们,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献足殷勤。   杀风景的是赌局进行到半,公人们来查夜了,在妓院中聚赌是违纪的,但从来也没有人执行过,那是妓院中早经打点好的,查夜的公人们来此,也只是虚应故事一番,今天却是捕头江辉亲自带了人来。   江辉只有三个人上了楼,伙计一面带他们上来,一面说好话,但是江辉硬不买帐。   上得楼来,赌局正热闹,做主人的贾如化输了几百两银子,才扳回一点本,自然很不高兴,翻着眼睛道:“江头儿,今日是小弟贱辰,请了几个朋友在这儿热闹一下。这些都是本局的同仁,你别扫兴行不行!   江辉道:“因为官银被劫,府台大人限期破案,城中实施宵禁,入夜以后,经过行人都要盘查!”   “我们可没在街上浪荡。”   “可是你们在妓院中聚赌,那比在街上闲逛更糟!”   贾如化拉下了脸,沈声道:“姓江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知道,连你们府台大人对我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知道,可是你们犯了法,府台大人也包庇不了。”   “好!就算我们犯了法,你说要怎么样吧!。”   江辉道:“宵禁期间,聚众赌博,也不是大罪,最多抓到班房去关上两夜,挨几板子而已。”   “什么.要抓我们去坐牢打板子.江辉.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江辉冷静地道:“我是公务在身,只管抓人,至于是否会打你们板子,自有府台大人决定。”   贾如化愤然起立道:“姓江的,贾大爷却不信邪,你要抓人就上来试试看。”   “我当然要抓人,贾如化,现在你乖乖地束手就缚.我只捆上人带回去,若你敢拒捕,罪名就大了。”   贾如化那里吃这一套,冲上来就是一拳,江辉退后躲开了,但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却飞快地踢出一腿,扫在他的腿弯上,贾如化身子一歪倒下,另一个给他脑后就是一掌,贾如化乖乖地趴了下去。   他同来的那些嫖师们哗然大哄,有几个已拔出了兵刃,但是那个踢倒贾如化的年轻公人也拨出了刀,以尖利的声音叫道:“持械拒捕,形同叛逆,格杀勿论。”   听口音分明是女子的声音,而实际上,那也是冷寒月改扮的,她的六月飞霜宝刀一出鞘,但见寒光飞舞,已有两个人中刀受伤倒地,剩下的三四个人功夫还不错,居然能与她交手数合,冷寒月因为预先受过水文青的要求,尽量留下活口,所以没有施展她的杀招,面那些人居然还不错,能冲过她的拦截到了门口,向楼下冲去。   可是楼梯上早巳埋伏了一批好手,他们都是冷家庄的子弟,个个身手了得,而且他们都拿着粗麻绳,专扫下盘,那些人脚下受绊,纷纷倒地滚下楼去,底下有人持了一面粗绳网在等着了,这种网是猎户用来捕猛兽用的,公人们也用来捉捕持械的悍盗,十分有效。   身上一被网罩上,立刻被拖倒了一下来,一个个乖乖地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楼上的另一个人是水文青,他手中持的是公人捕盗用的铁尺,但是在他手中,却变成一柄利器,横敲直戳带打穴,在他手下解决的人最多,却全都没有带伤就失去行动的能力,乖乖地束手就缚。   最先倒下的贾如化这时已然清醒,只是全身软疲无力行动,他张大嘴道:“好!姓江的,你真行,居然搬到了如此两位高手来对讨我们,你会后悔的,这件事的后果严重得你无法想像。”   水文青一笑道:“只怕你们自己才没想到后果有多严重,冷家庄出头对付你们时,你们想跑都跑不了!   “冷家庄,你们是冷家庄的人?”、冷寒月冷笑道:“你就算没听过我冷寒月的名字.也该认识我手中这柄六月飞霜宝刀。”   贾如化一下子软了下去,但他还强自挣扎道:“冷家庄又怎么样,尽管你们势力强大,但也不能无故杀伤善良百姓,江湖自有公理在!”   水文青冷笑道:“朋友,你别嘴硬了,你们若是安份百姓,世上就没有恶徒了,冷家庄不会仗势欺人,假如不抓住你们犯罪的真实证据,我们也不会来治你们的罪。”   “我们犯了什么罪?”   “劫军饷,那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   “胡说,你简直血口喷人。”   “我们有证据的,你们留在桌上的银子就是证据,官方在发出军饷时,一定要用新铸的银两,加上铃记,就是为了怕别人劫取私用。”   他在桌上抓起了几个银锭,上面果然都有印记,贾如化不禁直了眼,顿了一顿道:“这算什么证据,市面上早已有官银流通了。”   “没有那回事,市面上流通才三五天,每一锭都经过调查。   交清来源,你们如果不承认这是劫来的军饷。最好也能交代出来源。”   “这是我们保缥得来的酬劳。”   “是货主材给你们的吗?”   “是……,我们总镖头发绘我们的,至于他从何处得来,我也不知道,最好你问他去。”   水文青一笑道:“我们自然会问他的,像你这样的角色,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的,我只要弥这一句口供,带走!”   十几个人,就这么被钾走了,而且关进了府行的大牢,府台大人又惊又怕,却也了掉一桩心事,他知道这批凶神恶煞不好惹,可是军饷被劫的案子总算有了交代,否则宁王府不但能要他下台,也能要他的脑袋,他这府台虽是朝廷派的,但却在宁王的辖区内,军饷在他的地方被劫,双方都要他负责,现在他至少能有个交代。   四通镖局的总镖头震八方杨明自己没来,只派了一名师爷来问情形,他说杨总镖头不在局里,由他来了解一下情形,水文青自己接见了他,却没有让他见被囚的人犯,那位师爷不得结果而回。   冷寒月等人走后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到镖局去把杨明抓起来,他的手下已经把他供出来,证据已足。”   水文青道:“我不是不抓,是知道杨明确实不在,否则他不会让贾如化他们出来花费银两了,虽然官方的库银已经流通到市面上了,但这批银子却是烫手货,至少也该等一段时间再流出来。”   “那为什么又要发给他们呢?抑一段时间不好吗?”   “我已经从几个人口中问过了,这批银子根本不是镖局中发的,而是他们在打劫时私自吞下来的,四通镖局劫取官饷已是事实,杨明在芜湖打发这些人回来,自己钾了银两又坐船走了。”   “那岂不是找不到杨明了,也不知道那批银子送到哪儿去了?”   “银子是夹在瓷器中带走的,送到那儿也无法追查了。”   “我们不是要查银子的下落,而是要知道梅铁恨的下落,这一来岂非断了线。”   水文青道:“目前是如此,不过我还有办法的,我把杨明挤出来,再在他身上追问。”   “他知道他手下失了风,还会再出现吗?”   “当然不会,但他是个江湖人,身为江湖人,就无法避免江湖道义的约束,我用江湖道义来挤他现身。”   “我们跟他之间有什么江湖道义!”   “我们跟他没有,但是那些关着的人都是他的手下,他对他们有道义的责任,我只要在那些人的身上施加压力就行了。”   水文青所用的施压手段十分厉害,会使得杨明不得不出头的。他以九江府的名义,张贴告示,说擒获劫盗军饷之大盗贾如化等十四名,经审讯确实,该人犯等恶性重大,应立予斩决,并定于九月初三日午时三刻,在本府衙门前执行,特此公告一声军民人等……。   贴出公告时,距离执刑还有四天,水文青是算好了时限,使对方来不及准备的。   到了行刑的那一天,府衙门口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午时正,府行的公人已围出了一片太空场子,将近三刻时,犯人用囚车推了出来,却仍不见动静,冷寒月不安地道:“怎么还是没见动静呢?”   水文青道:“我相信他们会有动静的。”   “到时如果没人来呢?”   ‘那就准时行刑,反正这批人劫取军饷是事实,杀了他们并不冤枉,但经此一来,杨明也完了,永远也别想再有所作为了,连梅铁恨也将大受影响,很难找到人替他卖命了,对我们而言,还是有好处的。”   行刑时刻已到,府台大人监斩,验明正身后,正准备押下、去受刑了,忽地一队急马,来了三个军官打扮的人,直闻公案之前,手中高举着一支令箭喝道:“刀下留人!”   府台大人认得这是王府的参将李龙,在席上起立拱手道:“李将军前来有何指示?”   李龙道:“王府台,你好大的胆子,抓住了犯人,为什么不等王爷的示下,就擅加处决呢?”   王大人道:“下官已经审查明白,这一干人犯也都自己承认了劫夺官银,按律当斩,下官自有权处决的!”   “平时,你处决犯人,王爷不加过问,但这批犯人却不行,他们劫取的是宁王府的军饷,王爷应该知道一切。”   “下官已经将一切情形,告文呈送王爷了。   “那不够,王爷还想亲自审讯一番,吩咐你把一干人犯解送王府。”   冷寒月挺身而出道:“办不到,处决之令是出于冷家庄的要求,王爷管不到冷家庄的行事,我说杀就杀!”   王府台也道:“李将军,冷小姐持有朝廷密旨,准许便宜行事,下官只有遵行。”   李龙怒道:“你的地方属王爷所辖,你听谁的?”   冷寒月道:“李参将,你恐怕没弄清楚,王爷只是辖理这一地区的军防而已,牧民之责,还是地方官府的,这府台也是朝廷委派的,王爷管不到这一边来,再说,处决犯人是冷家庄的意思,王爷更管不到了,王大人,行刑!”   王府台将朱笔一勾,抛笔道:“第一名马武行刑!”   炮响之后,推出一个人去,咯喳一声,人头落地。   李龙也没撤了,只有愤然地道:“好!好!你们敢不听王爷指示,少不得有你们好受的。”   冷寒月不理他,催促王大人继续行刑,王大人吩咐推上下一名来,李龙见他们不理宁王谕示,愤然退后道:“好!好!   你们不听话,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   他这一退下去,人群中冲出了五六个人来,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直奔王府台而来。   冷寒月与水文青早有准备,见状都拉出武器,上前迎住,双方展开了力拼。   而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大乱,又有一批汉子,纷纷拔出兵刃,杀了上来。   场中虽有不少公人在,但来劫杀场的人数,似乎比公人多出了几倍,没有多久,那十三名未决的人犯都已被打开了囚车,斩断了桎桔而脱身。   他们也抢到了兵器,作突围的行动,这批人个个武功高强,眨眼间,杀出了一条血路,向城外逸去。   只有五名蒙面人,缠住了冷寒月和水文青苦拼。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0

第十九章  大闹法场 弃尸而亡  卿卿爱意 两厢情愿     冷家庄的其他人手也围了上来,他们宁可放走待决的人犯,却不肯放过这五名劫法场的蒙面人,而且他们的武功也突地高明了起来,不像先前那么地差劲,这证明了一件事,先前那些人犯是故意放走的。   廖战半刻,五名蒙面人的处境越来越险,他们虽然努力突围,却无法冲开一丝空隙!   其中一个蒙面人忽地有所知觉道:“不好!我们中计了,那些死刑犯是他们故意纵走的!”   另一人道:“怎么会是故意纵走的呢?”   “他们找不到府宗,才故意要处决人犯,逼我们来救出人犯,他们好循线去追踪,找到府宗。”   水文青笑道:“阁下不愧高明,只可惜见机得太迟一点,现在才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那蒙面人道:“府宗也不会这么笨,会跟那些人立即联系的,你们仍是找不到府宗。”   水文青道:“我们不急,只要盯牢人就行了,迟早他们会与梅铁恨碰头的。”   “没那么容易,我们会适时提出警告,叫府宗注意。”   “你们若是跑得出去,自然是可以的,只可惜我今天主要的就是对付你们,绝不容你们跑出去的了,老实说,今天要处决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些无关紧要的,能由他们身上追到梅铁恨固然不错,追不到也没多大关系,主要的是我们要把梅铁恨身边的一些得力亲信剪除掉…”   那家伙大概也知道脱身无望,厉声大叫道:“哥儿们,大家豁出命干吧!拼得一个是一个,如果哪一个能脱身出去,就向府宗通个消息,叫他别上当,否则就拿性命来报答府宗一番知遇之情。”   刚完,他的手下攻势加强,完全采取了拼命的战法,放弃守势,一心以攻敌为主。   这种战法倒是见了效,冷家庄的子弟虽然不怕死,但也要看时机,在眼下的情况,似乎不必要跟对方拼个同归于尽,因此包围略松,看来竟要围不住了。   冷寒月道:“文青!不能再等生擒了,跑掉了一个,我们的计划就白忙了。”’她的宝刀首先施展了威力,六月飞霜的杀手尽出,眨眼间就把两个人腰斩尸横就地。   水文青的杀手也施展开来,剑发如电,也是一两个照面下来就刺穿了对方的咽喉。倒下了两个,只有最先说话的蒙面人,身手最高,居然能及时避开咽喉,被水文青一剑穿胸,他忍任伤窜出去,跳上了一边的民房,身形奇速,几个起落就不见了影子。   后面的人虽也努力追了上去,但对方的身形大快,再加上这是在闹市,屋子太多,他上上下下,几转之后就看不见他了。   冷寒月道:“文青,你怎么把最重要的一个放走了。”   水文青苦笑道:“我哪里是好心放走的,实在是他的身手太高,我的锁喉一式居然被他躲了开去。”   冷寒月想想也是实情,那个蒙面人的武功的确是惊人,幸好是水文青一直缠住他,若是在自己手中,恐怕还未必胜得了他。   最主要的是她对水文青一往情深,不会真正地怪他,因此一笑道:“文青,今天总算看见你的真功夫了,那几手剑法凌厉精绝,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超过你了。”   “我倒不敢这么想,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不!我可以这么说,京师中几个宫廷剑师号称无敌高手,我看你就比他们强得多。”   水文青笑道:“原来你是以这个做标准,难怪眼界这么低了,真正的高手绝对无法在宫廷中找。”   “不!宫门四杰是真正的高手,他们不是贪慕富贵而入宫的,我父王做王子时,就和他们布衣论交,完全是凭着交情才入宫保护我父亲的。”   水文青看了她一眼,冷寒月自知失言,讪然一笑道:“对不起,我忘了,好在这儿身边都是自己人,冷家庄的人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他们都晓得冷大小姐另有其人。”   这—阵激烈的杀斗把其他人都吓得躲起来,只有一些冷家庄的子弟围在四周,倒是没人听见她的话。   水文青一叹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要是让人知道你是大内的公主,所有的敌人都会集中力量来对付你了。”   冷寒月低头笑道:“就算我是冷大小姐,要对付我的也不在少数!   “那倒不然,现在大家只为冷家庄而对付你!没把你看得太重,如果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情况又不一样,只要能卡制你,就等于按住了我们的脖子,缚住我们的手脚。”   “我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了,第一个是冷秋水,他可以牺牲女儿,却不能叫你这位公主受到损伤;第二个是皇帝,他宁可放弃江山,也不肯叫你受到委曲的,那样一来,就真的叫人予取予求了。”   “不过还有你呀!你不会因我而受威胁的。”   水文青一叹道:“寒月,你认为我是个冷酷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只不过你行事有原则,不轻易受人威胁而已。”   “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受到伤害,如果你真是被人制住了,我会接受任何条件来换取你安全的。”   冷寒月心中一阵甜蜜,水文青又道:“你是知道我的,我现在做的这些虽是为了兴趣,但主要的还是为你,我只希望能早点把你身上的这些责任完成,来换取你的自由。”   “我的自由?我一直很自由呀!”   “但是你的父亲不自由,他有着太重的责任及太多的麻烦,虽然他没有强迫我,但我要娶他的女儿,就必须为他尽点心。   你也是一样,他对你这个女儿爱得近乎偏心,从没有拿宫廷的规矩来约束你,你要学武,他为你请了最好的教师,你要带兵,他把全国的兵权都置于你的手下。”   冷寒月道:“我的手下一共才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常玉琳。”   “我总理天下密探,玉琳是天下兵马部招讨大元帅,管住我们两个人,你还不是天下在握了。”   “可是你们两个人,我一个也管不了。”   “话不可以这么说,你若是提出合理的要求,我们几时打过回禀,你要我们的脑袋,只要吩咐一声,我们也会自动奉上的。”   “你还说呢,就是你不给我面子,王琳表哥还不太驳我的请求,你却常给我难堪。”   “那是因为你对他的要求不过份。”   “他管的是军队,我对军事既不感兴趣也不懂,所以我很少管他的事。”   “你对我这个部门感兴趣,可是你的要求有时不合理,我必须要驳回,有时不让你插手,是因为你不懂。”   “我也不是对你这个部门感兴趣,而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我想插手,也是想帮你的忙。”   “可是在你没熟悉之前,却千万插手不得,还好,你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所以我把冷家庄的业务交给你了,还有是我私人建立的关系,不能照官方的手续来办的,倒不是我藏匿不交,而是那些关系不能转手。”   “你不必解释了,我也不是真的要接手,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工作,与你同进退。”   “但是你却必须为你父亲尽点心。虽然他答应我,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那是他的心意,我们却必须也尽到我们的心意。”   “是的,文青,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对你也不说感激的话了,那是多余的,我只说这是我们的事,我们一起干。”   水文青道:“那要你是冷大小姐才行,如果有很多人知道你是大内的公主,我全部的精力用来保护你都不够,什么事都不能干了。”   “你放心好了,事实上我早已忘了我是什么人了,连我自己也把我当冷寒月了。”   他们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连水文青也吃惊了:“难怪他们要蒙面了,原来他们都是江湖上久享盛名的侠土,梅铁恨本事真不小,居然能找到这些人来卖命。”   “你认识这些人?”   “是的,若非他们的尸体在此,说什么我也无法相信他们会是天府的成员,梅铁恨是如何让他们来卖命的呢?”   “只可惜跑掉了一个,那家伙好象他们中间的头儿,抓到了他,一定可以问出究竟的。”   水文青笑了一下道:“我倒不怕那个家伙跑了,剑法如此高超,轻功如此美妙的人究竟不多,尤其是他蒙了面。”   “蒙面的目的就是让人认不出他来。”   “不过他若是不知名的人,不蒙面也没人认出他,正因为他蒙了面,我倒反面容易找到他了。”   “你知道他是谁?”   “在未经证实前我不敢说,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是我的一个熟人,我有把握找到他的。”   冷寒月知道水文青说有把握,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因此很兴奋地道:“好!我们上哪儿去?”   “回京师去,此地没什么可忙的了,其实我也太笨,早就该回京师了。”   “梅铁恨他们会上京师吗?”   “应该是的,他所劫的官银只分出了一小部分,大部分仍在他手中,这么一大笔银子都带着官方的铃记,只有在京师花用最安全,因为京师每天都要发放大笔的官银,在那儿流出才不会引人注意。”   这倒是个线索,户部、工部、史部都是花大钱的地方,亲铸的官银也都在那几支销,有几家大银号专收官宝,兑换成银票,再大的数字也吞得下,宁王所失的那一批官饷,也是由户部支发的,在别处是笔大数字,在京师,却不算回事,这也不可能成为线索了。   冷寒月想想又问道:“你能确定他们是上京师吗?”   “这个我当然不能十分确定,不过四个被杀的蒙面人,有三个是在京师的,所以我认为该回去一查。”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我实在难以相信梅铁恨会把他的秘密巢穴设在京师,那是最难活动的地方。”   水文青道:“我倒不觉得突然,其实也就是近半年来,我们才对他展开反击,然后又弄个高人凤来整掉他一批人,在此之前,京师是他们活动最烈的地方。”   “可是他设置的这些秘密人手全无线索。”   “这是他聪明的地方,有一批人在明里活动就够了,用不着再动暗藏的人手,不过再往深处一想,则又不足为奇了,将来他们作为最大的作用仍是在京师,他这批人手不仅是用来对付你父亲,将来也可能用以跟宁王抗拒,宁王如果得了天下,也一定是入骏京师,这批人才用得到。”   冷寒月猛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以前怎么想不到!”   “不仅是你想不到,连我也没想到,别看我们连连予天府以重创,梅铁恨的老谋深算乃是我们所不能及的。”   决定了目的,争取的就是一个快字了,水文青与冷寒月两个人用最快的方式回到了京师。   他们的密探组织十分严密,在每一个大城小镇都设有联络站,随时准备有最好的快马,而且每一站都有人牵着马在路旁等候,以供交换。   行程计算十分精确,休息睡眠的时间,他们搭乘水路的快船,风向不对时,用人力摇榴划桨。几乎是没有一刻停的,水道不通时,则有双人一肩的快轿抬着赶路。   他仍之所以要如此急急地赶路,就是要争取到时间,赶在那个受创的蒙面人之前回到京师。好从容布置。   日夜兼程,每天最少的行程也在六百里以上,人固然十分辛苦,但是还能支持,因为每天至少还有四个时辰休息,虽然休息也在行动,但至少可以闭上眼睛睡觉。   所以这一程虽然地跨皖鲁赣燕四省,足足有三千多里,他们却只以五天的时间赶到了。   冷寒月简直难以相信道:“五天功夫,飞越几千里,假如不是我亲身经历,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姑奶奶,你要知道这一段行程,花了多少钱?那要几十万两银子呢!”   冷寒月又不信道:“文青,我倒不是小气,但怎么算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吧!   “怎么没有,这一路行来,动员了多少人力,要养着他们,每年的花费在百万两之上。”   冷寒月道:“原来是这么算的,那么我们即使不用,这笔钱还是要花的,对不对?”   “当然了,我设下这些人员,也不光为我们赶路用的,那是用来传递紧急消息的。他们可以比朝廷的飞急羽递还挟上一倍。”   “这一算又便宜了,朝廷每年花在飞递绎站上的费用,约十倍于此数,拿一半的钱来扩充主儿……”   “寒月,这是不能合并的,朝廷的骚报是传递军情之用,我这是传送秘密消息的。”   “作用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这个机构是秘密的,专为密探而用的,若是与军递合并,就失去守秘的作用了。”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我不懂的地方还是太多,还是少参加意见吧,对了,我倒是想起来了,朝廷拨给你的经费是每年八十万两,光维持这一个部门都不够吧!”   “的确是不够,而且还差得很多。”   “那你是怎么维持的,总不会是你自己掏腰包吧!”   “我自己是个穷光蛋,全部身家加起来不到十万两银子,那是我留作将来养老之用的。”   “可是这些缺额又从何贴补呢?”   “想法子赚,我用的全是精华之选,他们有很多取不伤廉的生财之道,只要动动脑筋就行了,所以我们的经费不但不短细,反而十分丰裕,说起来可是一桩大学问,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   冷寒月也只是随口问问,她最不感兴趣的就是钱的问题,因为她从来也没有为缺钱而伤过脑筋,冷家庄本身就有个特权,凭一张字据,就可以在天下任何一个府库中提取现银,再大的数字也没有打过回禀。所以她从来也不操那个心,却不知道水文青为了筹集费用所下的苦心,他手下有数以万计的人员,每每都是绝顶高手或奇技异能之士,要这些人来做事情,又谈何容易,个个都需要极高的报酬的,国库年年支黜,也拨不出更多的钱来,一切都要水文青去动脑筋,想办法的,幸好他是个有办法的人。   这些话不必对冷寒月详细去说,一时半刻也说不明白,他只是道:“你可以到冷家庄去休息一下,同时也见见你父亲,一慰倚门之思,他可想你得很。”   冷寒月道:“你又要忙些什么,有事可不能把我撇开。”   “我要处理一下琐务,也作一些安排,不过你放心好了,再过两天,我们又要回复到高人凤与贾若凤的身份了,那时就有你忙的了。”   “怎么,我们还要回去扮演那两个人?”   “是的,要打击天府,最好还是利用那两个人的身份,他们是替宁王效力的,梅铁恨会把帐记到宁王头上去的。”   “不会吧!军饷被劫,只是宁王对梅铁恨的变相津贴,他们毕竟是一伙的。”   “不是这个样子,劫饱之举并未得到宁王的同意,梅铁恨只是不告而取,或许事后会打个招呼说他要这笔钱,叫宁王认帐,宁王也是满肚子不高兴…”   “那为什么在处决人犯时,他会派个人来阻止?”   “那只是受了天府暗中的压力,不得不敷衍一下而已,那个叫李龙的参将不是个重要人物,来时的态度也不积极,宁王若是真想为天府撑腰,该派一队大军过来,硬把人犯接收过去了。”   “那么我们若是把梅铁恨给收拾了,反倒帮他的忙了。”   “可以这么说,但梅钦恨是个祸害,此人若不除,于朝廷祸患尤巨,因此明知对他有益,也不得不为之。”   冷寒月呆了一呆道:“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好了,你去忙吧,我先去见父王去。”   两人分手后,水文青倒是很从容,先把几个人叫来问了一阵,然后慢慢地梳洗换了衣服,又到了澡堂子里泡了一下,然后才轻轻松松地一脚逛到城外的海甸,那儿很热闹,是一般平民的住宅区,店铺云集。   他笔直走进了一家大户门中,那家的宅院很大,可是门庭破旧,早年一定显赫过,现在已冷落了。   他在这儿的身份是文青水,是个有名的浪子,在门户出入的人居然都认识他,有人笑嘻嘻叶跟他打招呼:“文青,久没见你了,又在那儿捞了一票了。”   文青水笑笑道:“跑了一趟金陵,发了点小财,忙着给各位送礼来了。”   “是什么好生意,能挑挑我们吗?”   文青水只笑不言,旁边有人道:“小文的财路咱们可沾不上边儿,他不知道又贴上那个财主的女儿捞上一票。”   文青水眉头微皱道:“咱们不谈这个了,走!走!好久没跟大家玩儿了,咱们杀上几把。”有人道:“小文!咱们这儿的局面大了,一庄下来最少是二百两,你推得下来吗?”   “怎么跳得这么高,以前不是才五十两吗?”   “这都是狄小侯兴起来的;前一阵子他有个远房的亲戚来京中活动,捞了一笔阔了起来,把注子加大了,连下注也限制不得小于十两了。”   “那好啊!我这一次也弄了一禀。可以跟他拼一拼。”   “只可惜你来得不巧,他离开了有个把月了,听说是又弄到了一笔财路……”   文青水笑笑,跟着大家进人到里面,这儿还真热闹,差不多全是他的熟人,又是一阵寒喧招呼。   这儿聚集的全是京中一些世家子弟,有穷有富的,但再穷也不过略为桔据一点,手头上多少总有几个的。   文青水混进这个圈子显然有几年了,他是有他的特殊目的的,所以虽是个浪子,大部分在此地是送钱,因此人缘很好。   两年前,水文青就是以文青水的身份混到金陵,开始了对天府的打击行动,文青水太出名了,他又消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现在他,认为有必要了,又开始出现了。   究竟这次他的对象又是谁呢?   在厅中他独居首座,推了一个时辰的牌九,由于他身边亮出的银票有一大叠,而且每张都是五百两的,竞不下有万两之多,所以吸引了不少人,押注的也不少,平时他的手气一向很背,这次竟若有神助,统杀了几付,互有出入时也是吃大赔小,所以他又赢进了几千两。   厮混了一阵,他才兴尽而退,给一批帮阉的朋友大大的吃了一笔红采。   然后他闲暇地蹬着方步,走进了另一条巷子,这儿一样地热闹,来往的也都是些公子哥儿,他认识的人也不少,寒暄了一阵后,折进了一家门里。   这条巷子里住着些很特殊的人家,他们不象八大胡同那样的出名,但每家都有一两个姑娘,专为接待那些公子哥儿们的。   他来的这一家是个叫海棠的姑娘当家,跟他很熟,所以他一进门,海棠就像个乍接久别归来的丈夫般地腻着他,而且还埋怨地道:“小文!你这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大半年,无音无讯的,把人搁在这儿不管了。”   文青水笑道:“我是忙,到外地去了一阵,不过我知道你这儿也没闲着,狄小侯不是常带着一批人窝在你这儿吗?”   “他呀!只不过是借我的地方谈谈事儿而已,几个人一来就把我们赶出门,关起门儿商量事儿,可不是看上了我,他也从来没在我这儿住过一夜!”   “住不住有什么关系,不少了你的花费就够了。”   “那才几个钱呀,他的那些朋友个个凶得很,把我的几个老客人都打得不上门儿了,弄得我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这个把月他没来,我都快撑不下去了。”   文青水笑笑掏出了几张银禀道:“别哭穷了,我刚赢了三千两,总够你混几个月了吧。”   这是一笔大出手,海棠也从来没有一次收入这么多,她几乎难以相信,可是文青水把银票塞进了她手中,她才相信这不是开玩笑。   这一阵惊喜是可以想像的,海棠差点没把他当祖宗了,立刻要下厨房去亲自弄几样菜来款待,这是她的绝活儿,她的小菜也弄得真不赖。   但文青水却拉住她:“海棠!别忙着吃,好久不见了,你也不多赔我聊聊。”   海棠白了他一眼,对这个浪子,她是真心地喜欢,并没有指望在他身上发财,但是文青水却给了她这么多钱,她整个人都几乎要化在对方身上了!   文青水一面跟她调情,一面絮絮叨叨地聊天,聊的对象却渐渐转到狄小侯身上,问得很仔细,尤其是对他邀来的那些朋友,更是十分地有兴趣。   海棠感到很奇怪:“小文,你老是问他们干什么?”   “别人告诉我,狄小侯最近很阔,像是捞到条大财路,多半是应在他来往的朋友身上,我也想插一手。”   “那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吧,他们很秘密,连谈话都背着人,你插手不进去的。”   “我不是要插手到他们中间,只是想知道他们发财的路子,我自己也闯下一条来。”   “那不是要跟他们争利了。”   “谈不上这些,有财大家发,他们也不能一口独吞!”   “你争不过他们的,听说他们那一伙中全是些剑客。”   “那怕什么?我的朋友中有不少也是玩儿命的,海棠,你告诉了我,有了好处我不会忘记你的……”   软言蜜语下,海棠竭尽所能,把知道的全说了,虽然她认为她知道得不多,但是文青水却十分满意了。特别是几个不太重要的人的资料,他简直是如获至宝。海棠不解地道:“小文,这几个人既不出名,又是无关紧要的人。”   “我当然知道,那是因为我的记性较好,见过人不容易忘记,像那个王掌柜的只是当铺老板,刘总管只是一家王府的总管,他们虽然换了衣服,但我还是认识的!”   文青水笑笑道:“有些人的重要性不是你能知道的,狄小侯是很势利的,不是重要的人,不会成为他的客人。”   “小文,狄青告诉过我,跟他有关的事别告诉人的,我告诉了你,可别把我也给牵扯上……”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再没出息也不会拖你下水的!   海棠又表现得十分有义气地道:“真要扯上我也没什么。   最多我不吃这行饭而已,可是那样一来,你就得养着我了,你总不会饿着我吧!”   “那当然不会,至少我会为你找个好归宿,让你从良嫁人去,你老是在这个地方混总不是事。”   “死没良心的,我要从良还会要你帮忙,不知有多少人向我提出过了,我是为了你的一句话才全推了。”   “我的一句话,我说了什么话?”   “你居然忘了,你对我说等你发了财,你会接我出去。”   文青水耸耸肩道:“这话我是说过,而且在这儿的好几个姑娘面前都说过,海棠,你知道我是个浪子,说这种话根本不当回事,你也没指望我能发财吧!   “原来你都是说来骗人的,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可是认真的,这些年我就在等着你,小文,我自己私下攒的钱也有十几万两下,你要做个生意什么的也够了…”   文青水笑道:“海棠,你还是留着那几个嫁妆吧。我不可能安安份份地过日子的,十几万两银子虽然不少,但给我可能在半个月内输得精光,以后可又怎样,你可再没有下一个几年来攒这个钱了!   海棠脸色一变,文青水道:“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自然看得出,我们这种人是属于无可救药的了,大家做个好朋友,你可别在我身上存希望,我也不想害你。”   海棠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文青水说的是真话,而且她也不是真心要跟文青水过日子,只是与之所至说说而已。   但文青水说了实话,却又大大的伤了她的尊严和感情,两人一时沉默都没话说了。   就在这揽她的时候,小丫头上来说狄小候来。”   海棠脸色一变道:“这个混球怎么偏在这时候来。”   文青水笑道:“狄小侯是熟人,他也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开着门做生意,他可无权禁止我招待客人,这个我倒不怕,我是怕他会对你不客气。”   “你怕他把我赶出去?”   “是的,有好几次了,也有人认识的,他先好言好语地请人让一让,对方若是不答应,他的朋友就动手揍人了。”   文青水哈哈一笑道:“揍人!我圈不怕,在海甸,我小文的朋友比他只多不少,打起架来绝不会吃亏。”   海棠正在为难,狄青却自己进来了,他只有一个人,脸色不怎么好,却不是生气而是一种病色,见了文青水,立刻道:‘小文,狠抱歉、我知道你跟海棠也是久别重逢,但我前来打扰,实在不得已,我找你有一会儿工夫了,到大宅去打听,说你赢了一票,我想你一定会在这儿。”   海棠刚要开口,狄青摆手道:“你不必说了,我是找小文来的,最多耽误他一个时辰,然后你们可以再亲热,我绝不打扰,现在你出去一下。”   海棠听说狄青要找的是文青水,不禁满脸惊疑,但她是场面上的女人,立刻懂事地出去了。   狄青关上了门,才拉住文青水道:“小文,听说你跟冷家庄的人认识?”   “是的,冷大小姐跟我攀上那么一点交情,不过后来有个姓水的家伙挤了进来,我们又疏远了!”   “不谈冷寒月,我知道你跟冷家庄里其他故人也很熟。”   “是啊,没事儿很他们也赌赌钱,他们的银子很好赢,不过他们都很有自制,输赢就是那么大,不过是几十两银子,实在没多大意思……”   “别去谈那些,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剑上都淬上了一种药,伤了人之后,不容易收口。”   “这个我倒知道,那位淬剑的老师父跟我颇有交情,那种药是他祖传独创的,不过也就是一般的医生治不了,他有独门的伤药,倒是一剂见效,他还送了我一瓶。”   狄青目中泛采道:“你有那种药?能不能给我一点?”   “那个老师父是怕我跟他们玩儿钱时冲突起来,给我治伤用的,他说那种药很名贵,可疗百毒。”   “就是那种药,你卖给我好了,价钱随你开。”   “小侯!药在我身边没什么用,你要可以拿去,可是你要这个干吗?你是靖国侯世子,总不会跟他们干上吧。”   “不…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那位老师父送我药时特别声明,使用时一定要非常小心,冷家庄的兵刃不轻易对人的,除非是有问题的人。”   “我那朋友是厂卫中的,他们一向都是对头,不小心受了伤.所以我才要用那种解药,小文,你帮帮忙。”   文青水想了一下:“好!你小侯我信得过,药在我寓所里,我去拿了给你送去。”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1

第二十章  穷追紧逼 再除奸人  巨款人名 各有所得     狄青居然出奇的好说话,笑着道:“兄弟陪你一起去拿好,文兄的寓所离此不过一刻工夫,兄弟乘了车子来的,拿了药,兄弟再送文兄回来。”   他本来是叫他小文的,现在改口称为文兄来表示好感,文青水笑道:“那也好,拿了药,我们再来喝两杯。”   狄青却摇头道:“兄弟急于去救治那个朋友,而且兄弟也不做这种缺德事,你们久别重逢,正该好好聚聚……”。然后他放低了声音道:“文兄,兄弟知道海棠是你的相好,你走后,也许听说过一些言语,说兄弟把她给包了下来,不让别人上门文青水也笑笑低声道:   “谁在这种地方都是逢场作戏,还能认真不成,海棠在这个圈子是顶尖人物……”   “文兄别误会,兄弟并不是看上她。”   “这当然,小侯乃侯门世家,也不可能看上个风尘中的女子,最多跟小弟一样,兴来一游而已。”   “也不是那回事,兄弟只是利用她的地方,跟几个朋友谈谈生意而已,兄弟连沾都没沾她一下,不信文兄可以问海棠文青水笑道:“海棠倒是说了,小弟还以为她是在讨好小弟,现在听小侯一说,倒是真有此事了,这是为什么呢?小侯要谈事情,在侯府中不是更方便吗?”   “因为兄弟的那些朋友不愿到侯府去,而且我们的事情也不想给家父知道,还是在这几方便。”   “对了,小侯,听说你最近很发了几票财,是否能让小弟也沾点光!”   狄青道:“我那些朋友很有办法,本来兄弟也想邀文兄一份的,可是他们听说文兄跟冷家庄的人常来往,就大加反对,兄弟也没办法了。”   “我只是跟冷寒月沾上一点交情而已,可不是冷家庄的人,也进不了那个圈子。”   “这个兄弟了解,等以后再说吧,今天请先将药赐下。”   “好!我们这就走,凭心而谕.今天除非是你小侯,换了别人,我是不肯拿出来的.为了那一瓶不可多得的药,小弟也花了几百两银子呢!   “这个小弟有数,小弟也不会白要你的。”   “这是什么话,兄弟可不是向人要代价,只是告诉小侯,此药得来不易。“兄弟明白,可是文兄干嘛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弄来这瓶药呢,难道你也跟冷家庄过不去吗?”   “不是我跟他们过不去,是他们跟我过不去。”   “这又是怎么说呢?”   “上次我不是在金陵跟冷寒月搭上点交情吗?他们竟怕我会拐了他们大小姐似的,明里防着我,暗中警告我,气得我一脚离开了京师。”   狄青笑道:“凭心而谕,他们的担心也不为过,女人叫文兄一沾上手,用棒子都打不走,而冷寒月的身份特殊,他们倒真是怕文兄把她给拐了。”   文青水笑道:“我真要拐,他们也拦不住!”   “这一点兄弟倒是绝不怀疑,冷寒月的姿色绝顶,武功强明,文兄得斯人为侣,可以不负此生了。”   文青水摇摇头道:“正因为她的武功太高,尤其是那一招六月飞霜,刀出断魂,兄弟惹不起。”   “她总不会拿刀子来杀文兄吧。”   “那段时间是不至于,往后可难说了,这个妞儿虽漂亮,可是毛病太大,跟她在一起,必须规规矩矩,连开句玩笑都不行。”   “这倒是,她是那个圈子里的,而且又高高在上,平时对人就不苟言笑。”   “这倒还好,问题是她还要干涉我的行动,连我跟别的女孩子调笑也不行。”   “这倒是真的要了文兄的命,文兄文采风流,京师的娇娃名媛,那一个不跟文兄有过两手,若是叫文兄守定了这么一个女人,岂不是一辈子都完了蛋!”   “正是这话,她又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搭上了甩手一定,所以我考虑了一下,只有赶紧溜了!”   “不过文兄真要娶了她,倒也是一条青云之途,冷家庄的权势可大着呢!百官听命,公侯低头。”   “算了!我可不希罕这种神气,整天得准备跟人拼命,不定那天就玩掉了小命。”   “文兄的剑技无双!   “我只是剑玩儿得不错,可当不上真正的高手,而且我也受不了那个掩柬,成天为任务所属,连一点自由都没有,还是过我的浪子生涯好。”   “你离开了,冷寒月没再找你?”   “没有,我们只是个朋友而已,谈不到什么,倒是他们冷家庄的人,偶尔还会找我罗嗦两句,我也怕他们的兵刃上的毒,听说砍上了就收不了口,所以我才不惜工本,从那个老铸剑师手中弄了瓶特制的伤药来。”   “你花了五百两,我用一千两向你买下来。”   “小侯,别谈钱,我虽然常闹穷,可也没缺过钱。”   “我知道你有办法,八大胡同去转一圈,你也能周转个千儿八百的出来,只是…”   “药可以给你一半,我自己得留下一半,我也是刚回来,不知道冷家庄的人是否放过了我,若是他们对我还没放心,我自己说不定还会用得上。”   “这一半就管用了吗?”   “一瓶药可分作十次用,每次只要一点点,把伤口上的毒解了,就可以用别的伤药了,再厉害的伤势,也不会超过两次去;这个药不但能解冷家庄的毒,就是中了其他的淬毒暗器或是刀剑之伤,也特别有效,对有些武林中人而言,那是无价之宝。   狄青想想道:“既是这样,有一半也就够了。”   “小侯,我可不是小气,药我一半给你一半,不过这药在使用时还有很多手续,一点都错不得。”   “啊!那些手续你都会吗?”   “会,我要到了这瓶药,自然得会使用它,所以我磨着那位老师父,硬是把使用方法教了我,为了不浪费药物,干脆你把那个朋友带到我那儿,我给他救治。”   “文兄不能把手续教给小弟吗?”   “当然可以,而且我也准备教你的,不过施行时很麻烦,又不能弄错一点,我怕你一时记不住。”   “没关系,兄弟尽量地快点记熟,兄弟的记性不坏,最多听两遍,一定可以记熟了。”   “其实小候还是把贵友带来的好,小侯一面看着一面学,不但容易记住,用剂量时也有个分寸。”   “文兄!我那个朋友毛病根怪,不肯见到陌生人,请你多予原谅。”   文育水道:“好吗!被冷家庄的人杀伤,多少总是有点麻烦的,我也不便去问了。”   “文兄倒是世情练达!   “我在京师混了这么多年,总有点知觉,厂卫、冷家庄,还有以前的那个天府,和近来的高人凤两口子,都是些不简单的人物,能够不沾上,还是远离的好。”   “可是文兄却帮过冷寒月,跟天府作对过!”   “那是赶上了,我跟冷寒月认识,她受了伤,我为了救她,再者也为了本身的利害,不得不撑上,到了京师之后,我知道了他们错综复杂内情之后,赶紧躲开了。”   “可是你却得罪了天府。”   “那是没办法,好在天府垮了,他们没空来找我了。”   “你怎么知道天府垮了?”   “高人凤跟我说的,他有意思拉我帮忙。”   “文兄跟高人凤有交情?”   “谈不上交情,以前在江湖上见过,大家还谈得来,他们的凤凰刀门最近很罩得住。”   “文兄答应跟高人凤搭伙了?”   “怎么会呢?我这浪子混得舒舒服服的,干嘛去找罪受,不过我也答应他,如果赶上了,我也可以出一点力,那可是论价计酬。”   “你是为钱办事?”   “是的,我要钱过日子,我也能花钱,不能老是向女人伸手。偶尔自己也嫌一笔,最重要的我想多交几个朋友,少树几个敌人。”   狄青沉声不响了,二人来到文青水的寓所,他在京师有一所小公寓,是一座小四合院儿,雇了一对老年夫妇看门,十分清静,只是不常在家而已。。   到了书房里,文青水搬出了一大堆的药瓶来,狄青道:“有这么多。”   “这都是副药,主药还没拿出来呢。小侯,这么多的药,你记得清楚吗?还是让我给你治一治吧!   “我……你弄错了,是我的朋友要用……”   “小侯,你别装了,你的脸色告诉我,受伤的人分明就是你自己,要不我也做得多事了,若是为了你的朋友,我绝舍不得用掉这么珍贵的药。”   狄青的脸色变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道:“文兄!你实在厉害,我是叫人在胸前刺了一剑。”   “我也知道,你们劫宁邸的军饷!”   狄青脸色大变,文青水笑道:“你别紧张,我可不管你们的闲事,我只是治你的伤!”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忘了,我跟冷家庄有交情,消息从那儿得到的。”   “什么?冷家庄也知道我了?”   “他们不知道,但是有几个跟我们常在一起混的人,在九江被冷家庄杀死了,他们向我打听…”   “你……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那一批人全是有根有底的,不是世家子弟,就是镖局源头,事实上他们全清楚,他们说还跑了一个受了伤,你小侯来找我要药,我才知道你也有份!”   狄青目中隐闪过一丝杀机,文青水一笑道:“小侯,我的嘴是靠得住的,你不必担心我,你们劫的是宁王的军饷,更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治你的伤,那可耽误不得,我估计你受伤已有七八天了。”   狄青叹了口气,解开衣服,里面衬着纱布和油纸,还有血水隐隐流出。   文青水为他解开纱布,伤口倒是不大,就是不收口,他看了一下道:“这家伙落剑很利落,想必是个高手。”   “是的!就是那个叫水文青的家伙!他是大内密探,剑法相当高明。”   文青水笑道:“小候还是运气好的,没碰上冷寒月,她的那柄刀,挨上了准保授命,听说另外几位全是她杀的。”   “冷寒月的刀法虽厉,未必就强得过我去,倒是水文青那柄剑实在难缠……”   文青水帮他洗净了伤口,然后郑重地取出了一瓶药,倒出一些粉红色的药散,那药散相当神奇,洒上没多久,伤口已不再流血水了,他把药郑重地分出了一半道:“小侯你的伤口开不大,只是时间施大久,恐怕要用三次才能收口,有这一半足够!”   狄青收下了药道:“文兄救命之恩,兄弟自当后报,关于兄弟受伤的事,还望掩饰一二。”   文青水笑道:“那当然,不过小弟也想不透,小侯家中不之钱用,那批军饷一共也不过百多万两,小侯怎么有兴趣去下手的?”   “我是没兴趣,是那几个穷朋友硬拉我帮忙,我只是为了好玩才插了一脚。”   “小侯这可太冒险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太不上算。”   “是啊,他们说宁王的那批粮饷很容易得手,只是没想到冷家庄的人也在那儿,硬插了一手,兄弟也十分后悔。”   文青水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那几使连命都玩儿上了,想想实在不上算,不过他们一死,对小候却大有好处,小侯这一笔分的人就少了。”   狄青脸色一变道:“我们这次是帮人家的忙,每人才分到一万两,人死了,他们还有家小,我不能吞下来。”   “这倒是,尤其是缥局里的两位,留下了孤儿寡妇,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我们三个人,共是五万两,两个有家的,我各送了二万两去,我自己只落下一万两,就以此来作为文兄对我救命的报酬。”   “小侯说哪儿话,我为你治伤是为了交情,不想落一文好处,小侯不妨也给那两位有家小的朋友送去。”   “好!这我一定照办,而且我自己再加个一万,每家有了三万两,勉强也可以过下去了。”   “一百多万两银子,你们出死命劫了来,却只分到了五万两,那些人可实在小气!”   狄青脸色一阵大变道:“文兄!你不知道,那只是宁王欠他们的债,变个方法收回来而已,劫饷并不费力气!   “那又为什么要你们去下手呢?”   “文兄!你不懂的。”   文青水微笑道:“我很清楚,真正下手的人该是天府的府宗梅铁恨,变相讨债是不错,但不该把你们牵进来,有人赔上了性命也不管抚恤,这就太不上路了。”   “文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消息是从冷家庄里来的,自然很清楚。”   “你不是说跟冷家庄没什么来往了吗?   “是啊!有些人怕我跟冷寒月搭上交情,把她给拐走了,但有些人跟我还是混得不错,尤其是我这次回来,他们找上我调查几个死者的背景,自然要告诉我实话,他们正在全力找梅铁恨,托我帮忙!”   “你是为他们找梅府宗?”   “我一口拒绝了,因为我做得插进这种纠纷里,可是今后戎倒台留点心了!”   “文兄!你这是干什么?”   “死的几个倒底还是我的朋友,他们为天府送了命,只落个一万两银子,我认为梅铁恨太小气!”   “府宗也不是小气,他的天府被人在南昌闹垮了,需要重起妒灶,急需一笔经费那笔钱到手后全分散了!”   “梅铁恨该自己再掏腰包贴出来。”   狄青看了他一阵后才道:“文兄!我知道你是想从中间捞一票”   文青水这次居然点头道:“不错,我这浪子比不上小侯有深厚的家当,但我每年的花费却不比小侯少,所以我必须找人孝敬才能过日子,像天府这种机构,正是我最理想的对象!”   “文兄敲到他们头上,不太危险吗?”   “我的钱都是玩命儿弄来的,冒点险也是应该的。”   “文兄打算怎么样向他们开口呢?”   “找到了他们,然后开口借个十万八万的,他们肯给最好,不给也没关系,我把他们的落脚处往冷家庄或高人凤那儿一送,也能要到这笔帐。”   “文兄!那要你先找得到他们!   “找人不难,我今天下午已经到海甸转了一下,对那几位死去的朋友行踪调查一下,摸出点头绪了。”   “你有什么头绪?”   “小侯!我不在你身上挖根已经是给足交情了,可不能把我的财路全给抖出来,我知道你不会是天府一路的,所以也不给你找麻烦,你受伤的事我绝不告诉人,将来也不会把你扯进去,现在你可以请了!”   狄青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很想拔剑杀了面前这个人,可是也知道杀文青水并非易事,而且受伤未愈,更没有把握,顿了一顿才道:“文兄,假如你缺个三五万两,兄弟这儿可以考虑,事情与兄弟有关,万一牵放出来……”   文青水哈哈一笑道:“三五万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是这一次却打发不了,小侯别花这冤橙钱了,我会找他们要的,不怕他们不吐出来。”   “文兄的意思要多少?你刚才也不过是要个十万八万。”   “那只是第一次开口,外面跑的有个规矩,见面分一半,我打算扣掉零头,要个一半。”   说着伸出五个手指,狄青叫道:“五十万?”   “这笔钱也不是他们的。小侯,你别搅进来,我的消息也不是从你身上知道的,你来找我之前,我已经着手了,五十万够我逍遥个三五年的,所以我只希望你成全!”   狄青沉思片刻才道:“五十万太多了,我也垫不起,只有找人递个话去,为文兄探探口气!”   “小侯!你千万别插手,我找的时候也不会找你!”   狄青道:“文兄!我们朋友一场,而且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我不得不说一句,天府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我惹不起,但冷家庄和高人凤惹得起,他们若是舍不得银子,我自会找到惹他们的人……”   他不由分说,硬把狄青拖着走了,又回到海棠的寓所,才向狄青告辞走了。   海棠很高兴地接待他,整治了酒菜陪他用过了,但是要睡觉的时候,文青水却叫海棠悄悄地走了,他一个人躺在屋里,而且他事前把院子里的人也都打发走了,整栋屋子都是静悄悄的。   天交二鼓,他听见院子里有人跳落的声音,便抓起了身旁的剑,打开窗子跳了出去笑道:“朋友们,我算着你们该到了,怎么样,银子带来了没有?”   院中站着三条人影,却手执兵刃,一言不发,上来举剑就砍,出手十分凌厉,文青水冷笑一声道:“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本来倒是打算好好商量的,你们这一闹,我可要涨价了,非要六十万不可!”   那三个人仍是举剑猛砍,岂不知文青水不但剑法了得,他的暗器也神出鬼没,抵挡了一下后,他的袖箭就暗无声息地射倒了两个,还把另一个砍伤了,负伤的剑客只得飞身而逃。   文青水也不去追他,看看射倒的两个都不认识,只冷笑了一声,到了门外打个呼哨,竟有一辆大车在等着,他把两个人拉上了车子,对赶车的车夫道:“送往靖南侯府狄侯爷的府上去,你知道路吧!”   车子停在靖南侯府的大门外,侯府气派自是不凡,彻夜不闭,门口居然还有人在守值,却是穿了戎装的兵勇,文青水是来过的,那些兵丁是跟着老侯爷的亲兵,因此也认识他,忙上前问道;‘文公子,这么一大清早,你就上门来了,有什么急事要找小侯吗?”   “是的,很急的事,十万火急,快把小侯叫出来!”   “你来得不巧,小侯昨夜一夜未归。”   “是真的不在家?”   “是真的!因为侯爷也在找他,特别吩咐过小的,说小侯一回来了就通知他去见侯爷。”   文青水道:“这件事却非同小可,你们最好把小侯尽快找到,否则祸事大了,你们侯爷爵爷抄家都可能的。”   那个亲了一怔,文青水一指车子道:“这上面有两个死人,是你们小候的朋友,我是悄悄给他送来的,你们快告诉他处理一下,事情要是闹开来,那可不能怪我了。”   说着回身要走,那个亲兵忙道:“文公子,这大清早您送两个死人上门,小的可不敢收……”   文青水道:“你可以不收,我就只有往厂里送了,你转告小侯,我给他留了多少交情,他想躲可不行,别人跑得了,他可跑不了……”   “小的实在不知道您说些什么?”   “你不懂狄青懂,反正你认得我,知道死人是我送来的,你怕惹事,我会打人命官司去,可是误了小候的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那个亲兵急得要哭了,文青水冷笑道:“反正尸首在车上,你作不了主,不妨进去找个能作主的人;如果你们坚持不收下,告诉车夫一声,他自然会拉走的。”   亲兵见他又要走,忙道:“文公子,您请稍候片刻!”   “我还有急事待办,可不能留下来耗费时间,你去找个能作主的人问问,甚至于向侯爷请示都行,若你们不收留那两个死人,就去告诉车夫,他会把人拉走!”   说完了这几句,他头也不回走了,那个亲兵还叫道:“文公子,如果小侯要找您……”   “他自然找得到我的!”   文青水并没有走远,他只折了两个弯,就绕到了另一端,遥遥地监视着,府中出来了两个人,是管事之流的高等下人,看了看尸体,交头接耳了一阵,居然叫车夫由侧门把车子赶了进去,车夫出来时,不经意地比了个手势,那代表了一个数字一百。   表示府中的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封住他的口,叫他别随便出去乱说,但也收下了尸体,这证明死者是他们认识的人或是有关系的人。   没多久其中的一个悄悄地出来了,牵着一头马,显然即将要到一个较远的地方夫。   文青水的布置很周密,他招招手,也有人给他送了匹马来,遥遥地跟在后面。   马出了西郊,文青水已经知道他是上哪儿去了。   西郊有所田庄,有很大的一片庄院,是狄府的产业,雇了十几个人在这儿管理着,种着花、蔬菜,养着猪革鸡鸭和鱼,供应着府里的需要,老侯爷偶尔来住两天,享受一下田园之乐。但狄青却常常把朋友安插在这儿。   文青水绕了一条路,转到那所田庄的侧面,他对这儿很熟。找到了一条小船,顺着河水撑了一段,由水池处进了田庄,一直扑向堂屋。   “不仅狄青在那儿,连昨夜受伤逃走的那个家伙也在这儿,另外还有一个老头儿,却是天府二狐之一的索天彪。   文青水心中一阵兴奋,这个老狐狸在此,梅铁恨必然是在不远了,想不到他们真敢躲到京师来。   可是他仍直闯两人,狄青看见了他,脸色一变道:“文兄!   你怎么找来了?”   文青水冷冷地道:“我是向小侯乞命来的,我对小候已仁至义尽了,小侯却派人去要我的命。”   狄青脸上一红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文兄,你来得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索天彪索老先生。”   文青水道:“智狐索天彪,天府中的第二位大人物!”   索天彪神色一动道:“文公子认识老朽?”   “不认识,但是跟天府中另一位玄狐诸葛龙打过交道,彼此相处得并不愉快。”   索天彪讪然一笑道:“诸葛龙刚愎自用,对文公子多有失礼,好在他已经死了,不言其过!”   文青水道:“索老先生对我也不友善,昨夜派了三个人要去杀我…”   索天彪道:“这一点老朽很抱歉,因为文公子要的数目太大,老朽无法应命,只有得罪了。”   “你们刚发了一票横财,我只要求一半、”   “文公子,你要了解,我们是天府,是一个大组织!”   “以前是,现在连老巢都给冷家庄挑了。”   索天彪微笑道:“那是府宗故意放弃的,那个天府站在明处,想对付我们的人太多,而且局面开得太大,收了也好,天府却没有垮,只是今后将改变一下行事的手法。”   “这不关我的事,我只要银子!”   “实在很抱歉,我们的银子有重要用途,而且也已经分发出去了,此地只有二十万两,是老朽等人的活动费用,文公子若是肯屈收,老朽即以此为敬。”   文青水冷笑道:“在下又不是讨饭的,这种事情是没有讨价还价的,本来为了夜里的事,在下要涨价一成的,看在索老的份上,还是维持一半吧!”   “文公子,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   文青水笑道:“在下只打了五五的算盘,对各位仁至义尽了,索老自己不上路!”   “银子拨出去了……”   “没关系,在下自己能找得到那些人,—一向他们要过来,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在下可是照单全收,而且还得外加尺码,没这么便宜了,索老最好叫他们再送一点回来,我这人做事很有耐心,不达目的绝不罢手。”   索天彪怒声道:“文公子,你该打听一下,勒索到天府头上来,你有什么凭仗吗?”   “小侯知道!我这人专喜欢干一些不太可能的事,赚那些别人不敢赚的钱!”   索天彪怒声道:“老夫倒是不信,今天你拿出本事来离开此地,老夫就算你有本事!”   文青水微微一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跟索老谈不出结果来,小侯,我等你一句话!”   狄青作难地道:“要我说什么?”   “帮忙向这个老头子说明一下,我文青水是块什么样的料,也告诉他,你站在哪一边?”   狄青叹了口气道:“兄弟能力浅薄,两方面都管不了,兄弟只有两方面都不站。”   文青水微微一笑道:“小侯,假如你是这么个交朋友法,我只有找人去向老侯爷理论了!”   “这事与家父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小侯的想法,高人凤、冷家庄和厂卫是怎么个想法,你小候可能没想清楚,打扰了。”   他回身要走,索天彪怒声道:“你想走?”   文青水一举手,掌心握着的是一枚号炮,笑笑道:“小侯!   我还留了一份交情,可是我把手中这枚号炮放出去,事情就不是那样容易解决了。”   狄青道:“你还带了人来?”   文青水笑道:“不过是几个朋友,也是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不过他们却陪着一批有关紧要的朋友在附近溜达,目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见了号炮之后,自然会有人告诉他们一切,感兴趣的人就多了!”   狄青脸色大变道:“索老,你要慎重考虑,我们可受不起牵累。”   素无彪怒道:“你要我向这小子屈服。”   “浪子只是要钱而已,我跟他认识几年了,知道他朋友不少,却与那方面都没有牵连,付足他的钱就好了。”   “付足他的钱,你说得好轻松,他要是拿着这个来圈住我们,岂不一直要受他威胁了!”   “浪子不是这种人,他开口虽凶,却都是一次结清,从没有第二回的。”   “那也没办法,银子早已分出去了,府宗要另起江山,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咱们自己用都不够,你别怕他,天府只是转移了阵地.可没真正地垮台。杀了他,我负责你没事,有事王爷也会扛起来的,他也不是真的不管。”   狄青想了一下,拔剑面对着文青水道:“文兄!小弟实很抱歉,小弟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到了二十万,是你的胃口太大了。”   文青水一笑,狄青仗剑朝外冲去,但文青水的剑法何等犀利,几下子就把他退开了,到了屋外,他把手中的号炮往地上一丢,一溜火号冲天而起!   狄青脸色一阵大变,刚好索天彪插过他的身边也追出来,狄青突地一剑,由索天彪的背后刺进去,前胸透出,扑地倒了下来。   索天彪在地上翻了个身,几自不能相信地道:“小候!你居然会杀我?”   狄青道:“是的。我没办法,你一意孤行,置我们的安危于不顾,但我却不能让家人受累。”   “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关系?   “我如果把梅老儿交出来,相信没人会再追究我的。”   索天彪厉声大叫道:“叛徒!你敢”   话就说到这儿,他口中已鲜血直喷,倒地不起了。   另外一个受伤的汉子见状愕然不知所措,狄青道:“王忠,你也了解到大势所趋了,天府这下子是真正的垮定了,既没钱,也没势,还能成得了什么事?”   那个叫王忠的家伙道:“不!府宗手中还有一批人。”   “光有一批人有什么用。宁王已经决心放弃他了,把京中的势力转到高人凤那儿去了,梅铁恨已穷途末路,靠劫粮饷来过日子,那还能混多久?”   王忠顿了一顿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怕什么,天府垮了,王爷却没有垮。”   “你能搭得上南昌的线?高人凤哪儿可不行,他不会容得下我们,在那儿也混不出头来。”   “不找高人凤,我父亲直接跟王爷联络去。撇开高人凤,我们自己闯一番局面去!”   “小候有这个门路,在下自然跟着小侯走了。”   “我父亲可以搭上王爷的线,但我们自己却必须要有点底子,不能光靠你我两个人!”   王忠道:“急速之间,上那儿找人去?”   “把梅铁恨的底子拉过来!”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只认识几个人。”   “就从你认识的人着手,把他们说服过来,再叫他们去影响他们所知道的人。”   王忠点点头道:“我可以试试看。”   “你快去,回头到我家集合再商量。”   王忠走了之后,狄青道:“文兄!你不是说有人的吗?怎么还不见人来?”   文青水道:“第一次号炮只是叫大家注意集中人手,第二次号炮才是叫人密集攻击之意!”   他手中又多了一枚较小的号炮,狄青道:“那还好,我们还可以谈一下,文兄,对小弟的决定你有何意见!”   文青水道:“我不管你们的事,我要的是钱!”   “那笔钱只剩下二十万两了。”   “没关系,我先拿了这二十万两,然后我再凭本事去找其他的人,非要凑足五十万两不可。”   “文兄真能找得到吗?”   “从那几个死的身上找,他们来往些什么人,我已经作过调查了,我有把握至少可以挖出十几二十个人来,每人敲他个一两万,大概也差不多了。”   “文兄!天府中人都是亡命之徒!”   “据我所知,有一半不是的,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担不起劫饷杀死官差的罪名,他们会乖乖地把钱拿出来。”   “文兄!你知道小弟有意接下那个担子,你这不是跟小弟捣蛋了。”   文青水笑笑道:“小侯!我若是从你手上要钱,那是我不够交情,现在我只是要求分一半赃而已,小候再说这话就是不上路了!”   狄青咬咬牙道:“好!五十万。我付给你,请你帮个忙,别去找其他的人。”   “可以!而且还会把我调查得到的名单交给你,上面也许有几个你不知道的,那对你也有好处!”   “承情!承情!还有就是要请你帮忙对付梅铁恨,除去了他,我才能接下他的班底。”   “小侯!我一个人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只对付梅铁恨一个人!”   “我也不敢承担,他身边总有一些忠心的伙伴,他也没这么容易好对付!   “你可以找点帮手,比如说找高人凤呀!   “高人凤如果出头,小候就捞不到好处了,他的主张是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残命的……”   “那就找冷家庄好了反正梅铁恨身边的人不能留,其余的请网开一面!”   “我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去影响冷家庄,小侯,你是在给我出难题了!”   “五十万两银子不是白拿的,你得想想办法。”   说着远远已可见一批人过来,约摸有十几个,文青水道:“冷家庄的人来了,小侯躲一躲,我可以把你撇开,但是不让他们见到你最好!”   狄青道:“好!今天晚上你到舍下来,我把银票准备好,同时也商量一下细节!   文青水道:“府上是不去的,我们在海甸的一枝香菜馆见,上灯时分,吃晚饭。”   狄青似乎想反对,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因为来人更近了,他只得匆匆离去。   冷家庄只来了五六个人,其余的还是文青水的那些酒肉朋友,他们见到杀了人,似乎吃了一惊,但是冷家庄的人见杀的是索天彪,倒是十分兴奋,连忙拉住了文青水问究竟,文青水也编了套说词,果然没提及狄青。   这批人是认识水文青的,也是知道水文青的身份的,当然也排斥了文青水的身份好几年,所以他们的谈话中不会有漏洞,躲在暗中的狄青偷听他们的谈话,确定了文青水不是他们一伙儿,心中才定了下来。   冷家庄的人找了辆车子来,把索天彪的尸体拖走了,文青水也跟着走了。   当晚,在一技香菜馆中,文青水才到,堂倌已经道:“文公子,您才来啊,小侯已经等久了!”   把他引到了一间雅座中,但见那个受了伤的王忠也在,狄青似乎等得不耐烦了,菜叫了一桌,却都没有动,狄青拖他坐下忙问道:“冷家庄那边怎么说?”   “我见到了冷秋水,那个老家伙很厉害,追问我如何跟索天彪起冲突的,我只好说实话,是打算向他们敲竹杠,分得一笔饱银,索天彪要杀我,我起而反抗……”   “怎么能告诉他们呢?”   “我是怎么一块料他们很清楚,要不然的话,冷老儿也不会派人来警告我,要我远离他的女儿了!”   “冷秋水如何表示呢?”   “他说他这个部门只管擒杀叛逆,并不管追赃,他不过问我发横财,但要求我帮忙找到梅铁恨。”   “你答应了没有?”   “我没这么傻,我若一口答应,岂不明白告诉他们我跟天府有联系了!”   “他现在难道不怀疑你吗?”   “那倒没有,为了冷寒月的原故,他们把我的底子得很清楚,知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而且我还帮过冷寒月跟天府作过对,他倒还相信我,我只答应有了梅铁恨的下落,通知他们一声。”狄青吁了口气道:“这就好。文兄,这儿是三十万两银票,是兄弟竭尽所有凑出来的。”   文青水数了一下,塞进怀里道:“还有二十万呢?”   “目前兄弟凑不出来,等杀死梅铁恨后再行奉上。”   文青水一笑道:“小侯,老实说我也不怕你赖帐,因为我把你往冷家庄一交,再敲他们五十万他们也会答应的,只是我不屑干这种事,我们的事就到此为止……”   “你不是答应我要对付梅铁恨的吗?”   “我是答应过,可是我没答应小侯可以分期付款的,小候做事不干脆,可怨不得我!”   狄青无可奈何地道:“兄弟实在是一时凑不齐!”   “小侯!梅铁恨的那些人多半是为了钱而跟着他的。”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梅铁恨宁可冒着大险去劫军饷也不敢少了他给那批人的津贴,显然是非钱不可,你若是连二十万都凑不出,也别去伤那个神了,还是安安份份地做你的小侯爷吧!”   “只不过欠一下,我负责在最短的期限内给你!”   “你能等,我可不能等,办完这票事后,我也要迁地为良了,出去逍遥个三五年再回来!”   “哪里会比京师好,你手中有了钱,帮冷家庄建下了大功,更没人敢惹你了!”   “别人不敢你小侯敢,我若是留在京师,第一个不放心的是你小侯,我可不做这种眼中钉!”   狄青叹了口气,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道:“这里面是一条珠串,两只玉镯以及一只珠风,都是上好极品,以市价而言,只会超过二十万两,以此折价可行?”   文青水大方地收了下来道:“好!我也交出名单,先示诚意,小侯,这可不是我黑心,光凭在名单上的那些人,只要我找上门去,要个六七十万也没问题。”   狄青和王忠一看名单,不禁脸色大变,显然这名单的真实性已毋庸置疑,而且还是重要的人物。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2

第二十一章  浪荡公子 另有隐密  七计连环 围而待捕     狄青郑重地把名单褶好了放入怀中,然后才道:“文兄!你这份名单真是自己调查出来的吗?”   文青水笑道:“小侯,我这么告诉你,你也可以如此相信,反正这绝不会是从冷家庄挖来的,因此也不会有泄密的可能。”   “不!文兄!这件事对小弟十分重要,所以请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是不是名单不太确实?”   “不!十分确实,几乎把兄弟的关系人一网打尽了,所以兄弟才会紧张。”   文青水笑道:“那你这五十万花得很值得。”   “钱是花得不冤,可是兄弟想到这些贴身的大机密,居然轻易会泄漏,怎么能放心呢,所以文兄一定帮个忙,你绝不可能是自己由侧面调查所得!”   文青水想想道:“好!兄弟再透露一点,这是一个朋友透露的,他自己也是圈子里的人,因为日子不太好过,才跟兄弟合作想弄几文,这五十万两有一半是他的。”   “那是什么人?”   “小侯,我如把他告诉了你,今后就甭想混了,话说到这个程度,应该也够了,反正是你们自己人,绝不会把你们泄漏出去的。”   “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主意?”   “那可没办法,同是自己人,有人打光脚,有人穿鞋,想来也叫人难以服气,你说是不是?”   他丢下两个满脸疑惧的人走了,狄青却追了出来,拉住他道:“文兄!兄弟托你的另一件事怎么说?”   “你是说对付梅铁恨,这个我绝不推辞,什么时候你把对方的落脚处打听出来,什么时候我就动手,不过,话先说在前面,我对自己有多少本事很清楚,那怕梅铁恨站在我面前,我对付不了他,一定得找人帮忙,这件事也只有冷寒月才担任得了。”   “那当然,但兄弟只有个希望,这次一定要手脚干净些,千万不能叫那个家伙再漏网了。”   文青水笑道:“那当然,不把那老家伙摆平,我也不得安宁,放倒了他,以后小侯大展宏图,兄弟也可以跟着沾点光。”   “文兄!你说的是真心话?”   “绝对真心,不过我这个人不耐拘束,你若是叫我正式地加入你们的组织,我没有那份兴趣,我只能打零工,论件计酬地为你效力。”   狄青微感失望,这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方式,可是他也了解到文青水的性情和身上复杂的关系,并不是适合担任机密工作的人选,关于入伙之事也只有等以后再谈了。   所以他又叮咛了一句道:“最迟不超过两天,兄弟一定有消息奉告,该如何着手准备,文兄也计划一下。”   文青水也答应了,却是一副争着去花钱的样子,有了钱就不可能安份,这是浪子的通病,狄青倒反而很放心。   文青水发了财,他的那些朋友也沾了光,三千五千的分了出去,他的那群穷朋友都抖了起来,把身边一些零星债都还掉了,而且个个都换了一身新。海甸的赌局也热闹起来,海棠的香闺中不时有那些公子哥儿们出入,也照样开了赌局,赌得很凶,赌伴们全是京师的一些大户,平时是不屑于光顾这个穷地方的,因为文青水有了钱,他们也有兴趣来混了。   文青水发财容易,赌运却不佳,两天下来,输了约摸有十来万,不过海棠却笑口常开,她是主人,自己不参加赌,打赏吃红却着实地捞了不少,而且文青水还送了她将近两三万的珠宝,使她差点没把文青水当祖宗。   狄青到底不放心文青水,这一切的活动他都知道,虽然不免心病,因为这些钱都是花他的,但他却更放心了,文青水只是个酒色之徒,只要运用得法,这个人将来可以大派用场的。   熬到了第三天,狄青终于派人来找到了文青水,两个人见了面,狄青笑道:“文兄这两天好风光,一掷万金,京师中你是最受欢迎的大红人了。’”   文青水笑道:“我这是在为己张本。”   “这话是怎么说呢?”   “交朋友拉帮手呀,小候一旦有了消息,我要一批能帮我拼命的人!”   “可是你来往的那些人能帮忙吗?”   “小侯!关于那些人有什么本事,能帮我什么忙,我可是清楚得很,我知道你一直派人盯着我,但是我交往的那些人你却未必了解。”   狄青脸上一红:“我可不是不放心你,只是想知道一旦有了消息,如何尽快地通知你。”   “那些话不谈,反正小侯也清楚,我手头的钱不多了,急着找点事做做。”   “五十万,你就花光了?”   “我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别人的,我那二十几万已经去了个整数,是不是有消息了?”   “文兄!兄弟上次已竭尽所有了,将来或许可以周转一下,目前却无力筹措了!”   “小侯放心,我不会在一件事情上开第二次口的,不用你拿钱,有别人会付的。”   “还有谁会付钱给你?”   “冷家庄,他们托我帮忙找梅老儿,谈好条件了,找到了他,酬金二十万,而且他们只要人,身边的零碎归我,我想梅老儿自己那儿多少也会剩个十来万的……”   “文兄倒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文青水哈哈一笑道:“我们这种人原本是生存在夹缝和矛盾中的,这种机会也不是时时有的……”   狄青脸色一变,文青水道:“不过你放心,我的手头攒不住钱,所以我也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往后还指望小俟提携帮衬呢,我不会把你的机密泄漏出去的,这是混世面的职业道德!”   他见微知著,没等狄青开口,就把他心中的疑惧点明了出来,充分地表现了他的精明,话也说得很上路。   狄青吁了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心,讪然这:“文兄这一份才华闲散江湖太可惜了.你若是求发展……”   文青水双手连摇过:“小侯!人各有志,说句不知进退的话,做皇帝也没有我这个浪子逍遥自在,你就是把我抬上九五之尊的龙座上,我也没兴趣!”   狄青道:“文兄薄天子而不为,兄弟自然也不必多说什么了,梅老儿的下落打听出来了!”   “在哪儿?确实吗?”   “长辛店,华夏镖局中,这个地方千真万确!”   文青水皱皱眉头道:“华夏镖局是京师最大的一家镖局,高手如云,连个车夫趟子手都不简单,当然我不怕他们人多,可是消息若不确实,兄弟可负不起责任。”   “消息绝对可靠,华夏镖局的总镖头华云龙是梅铁恨的表兄,这是他多年以前在京师设下的一个秘密据点,也利用走镖的机会跟各地联络,这几天他一定留在局中,因为他把劫来的饷银送了出去,正在等候回音……”   文青水道:“好!只要消息确实。我叫冷家庄去策划动手去!”   “文兄是否要一起行动呢?”   “我有必要参加吗?”   “文兄最好是参加,因为冷家庄未必急着除去海铁恨,他们希望梅老儿身上,引出他其他的同路人,但兄弟却希望他永远消失!”   “文兄是个明白人,而且这是早先谈好的条件。”   文青水想想道:“兄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这件事,不过兄弟也要说句话在前面,梅老儿若是只有几个人,兄弟说什么也要做翻了他,但是在华夏镖局中,有些情势未必能由兄弟控制。”   他不把话说绝,狄青也没有办法,只有再三叮咛了一阵,又悄悄地走了。   文青水也很快地回到冷家庄,冷寒月在等着他,见了面就笑道:“文公子,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到海棠的香闺中去抓人了!”   “有什么事吗?”   “冷家庄没有事,贾若凤可有事,高人凤那个混球,把老婆丢下来,跑去找别的女人去!”   文青水一笑道:“文大少爷是海棠的恩客.但我水文青却是你冷大小姐裙下不二的忠臣.而且你可以找人打听去,我虽然住在海棠的家里,成天都是忙着应酬,没在她屋中睡过一觉!’冷寒月脸上一红道:“你整天抱着她,我也不会吃醋,不过我爹却对你不太满意,说你太荒唐!”   “文青水是个有名的浪子,只有在荒唐中才能办事,我这两天的荒唐大有结果,终于找到了梅铁恨,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围剿拿人了!”   冷大小姐在冷家庄反倒不是冷大小姐,连最高负责人冷秋水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而且她也没叫过一声爹,这虽是个天大的秘密,但是在冷家庄却不算机密,冷家庄择人极严,除了是自己的亲朋子弟外,还要心性品德贤质禀赋绝佳的才得入选,所以门中绝无叛徒。   冷家庄弟子在京师权力很大,但行事极有分寸,他们不会仗势凌人,不会无端生事,而且极有前途,到了个相当年资,外放将军督抚统领,内放阁合,都是一步登天,所以冷家庄的人干事也特别卖力。   冷寒月自有她独居的宅院,那是连冷秋水都不敢擅入的禁地,这禁地只不禁水文青一个人,只有他直来直往,而此刻他跟冷寒月一起进去后,这个院子就成了真正的禁地,连皇帝前来也会暂时地被挡一下驾。   此刻就是一个例子,皇帝由冷秋水陪同着,才来到门口,就由一个青年汉子挡住了,他倒是跪下请过了圣安,然后道:“圣上是否要召见大小姐和水先生,微臣这就去通报,请圣驾在此稍候。”   皇帝连忙道:“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他们,没什么要紧事,你去告诉他们一下。”   那个青年飞快的转身走了,也没有等多久,冷寒月和水文青就迎了出来。   冷寒月飞快地扑进皇帝的怀中道:“爹!您怎么出来了,莫非宫中出了什么事?”   皇帝笑道:“宫中没什么事。我是出来看看文青的,这个小子愈来愈不像话,回京半个多月,也不来看我。”   水文青一笑道:“老爷子,我是忙,实在抽不出空,不过寒月去看过您了,一切都向您报告了。”   “寒月是寒月,你是你,我对你们两个的关心是一样的,也不因为是公事,还有一份长辈的关切,总是希望能当面看看你们,知道一下你们是胖了还是瘦了。”   这番话说得极有感情,倒使得水文青十分感动,低下头来道:“那是小倒该死了,不过小子溜去看您太不方便,宫里的人太杂,而这两天又正在吃紧关头上。”   皇帝笑笑道:“我知道,所以秋水来看我,我就跟他一起出来了。”’水文青笑道:   “您可来巧了。寒月下厨房,弄了几样菜。   手艺比您御厨里的大厨子还好呢!你正好尝尝。”   皇帝哦了一声道:“寒月会烧莱了,这我可得尝尝。”   他们一起进去,来到里面的小楼上,松木圆桌上放了几碟小菜与两副杯筷;冷寒月笑道:“我们也不过才动,酒还没喝两杯呢,因此这也不算是剩菜残羹了,我是不知道您二位要来,也没作准备,再叫我去准备一份,我也弄不出来了。”   皇帝看看桌上都是几味家常小菜,倒是十分喜欢,连忙道:“这就好!这就好!”   他坐了下来,冷秋水也很脱俗,在皇帝的对面坐下,冷寒月又加了碗筷,虽然门口有她贴身侍候的丫头,但这间屋子却是她们所不敢进来的。   皇帝喝了两杯酒。也每样菜都吃了几口,吃一样,赞一样,最后竟是瞪大眼睛道:“寒月,这是你做的?”   “是的,文青给我弄了个好身份,叫我当上了什么高大娘子贾若凤,住在马侍郎的家里,我闲得无聊,只好跟他们家的姨奶奶学做菜。”   “你这位老师一定是个女易牙,才有这么高的手艺。”   “马仕伦的这位姨奶奶是江南人,出身西湖的船娘。烧得一手好菜,马仕伦就是为了她的手艺才娶她进门,把他的嘴也养刁了,除了这位姨奶奶烧的莱,他几乎食不下咽;听说这位姨奶奶进了门,马侍郎就很少出门应酬了。”   皇帝道:“我要是每天吃这种口味,也不想出门了,马仕伦倒真懂得享受,日子过的比我做皇帝还舒服。”   冷寒月看了他一眼:“爹,别以为做皇帝的就一定日子过得好,我倒觉得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日子也过得比您自在,宫里吃的每餐都是山珍海味。依我看,还不如我这道凉拌豆腐来得可口。’”   皇帝叹道:“这话我绝对同意,不过也得看人做,凉拌豆腐我很爱吃,在宫中也常吃,就是没这口味。”   “您那些御厨能做山珍海味,做不来这种家常口味的,所以您也别费心学了,将来有空的话,您出来走走,我弄给您吃就是了。”   皇帝笑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回宫了。”   冷寒月道:“文青跟我决定了,将来不但不进宫,也不在朝做官。”’“那当然,没有一份官职适合他的,你们还是管这个部门好了。”   “爹!我们说好了,管五年就放手的。”   “那当然行,你们现在放手都行,我只要你们自由自在地生活,从来也不想拘束你什么。”   “我是帮不了您什么忙,但文青目前可抽不开身,您不妨问问冷大叔,冷家庄是否担负得了。”   冷秋水忙道:“圣上,微臣这个机构只能保卫京师的平安。   而今诸王都不太安份,私植党羽,网罗了不少江湖好手,蠢蠢欲动,的确不是微臣所能应付的,尚靠水公子大力维护;京师得保暂安,目前他是退身不得。”   皇帝皱眉道:“那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呢?”   水文青道:“那要看什么时候才能把宁王的问题解决,此人野心勃勃,手下谋土又多,实力也强,终究是个祸害,不把他解决,问题总是摆不平。”   皇帝叹道:“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付他,正面讨罪,还缺乏证据,而且牵一发而动全局,很可能把其他各藩都逼反了。”   冷寒月道:“那又怕什么,我刚跟王琳谈过了。他手上的兵已经练好了,而且几处可以擒王的兵镇也都作好了准备,一旦战事爆发,有足够平息的力量。”   “但是战火一起,遭殃的是黎民百姓,他们不在乎,我这个做皇帝的不能不在乎。”   水文青一叹道:“老爷子有这份仁心,那些王爷们可没有,他们迟早必反的。”   皇帝道:“只有等那个时候再说了,我总是希望能和平的消弥这一场浩劫,因此。文青,你多费点心。玉琳那孩子能力是够了,但他求功的心太盛,他希望一场杀伐的战争,所以我的心中多半还是寄望于你们的身上。”   水文青道:“是的!老爷子,我们也在作最大努力,能够使南昌那边知难而退最妙,否则也要绝其后援,把那些支持他的人弄散。”   皇帝叹口气道:“文青,我知道你做这些很勉强,也不是你的志趣所在,因此,我只有把最钟爱的一个女儿给你,这也不算是报答,只是给你做个伴而已…”   水文青只有笑笑,什么话也不能说,皇帝吃了一顿十分满意的饭走了,水文青才道:   “本来我想放过梅铁恨,利用他去慢慢拖垮宁王的,现在看来不能拖了,只有快刀斩乱麻,除了梅铁恨,促成宁王速反。”   “梅铁恨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是的.宁王跟其他一些藩镇的联系,全靠梅铁恨拉的线,所以梅铁恨才敢如此跋扈、除掉了梅铁恨,宁王绝了想头,就有可能自己来干了。”   “宁王不会自己搭上线吗?”   “当然会的。他也正在努力,但这种事互相建立关系不容易,尤其要互相取信,没有一个相当的关系人,是很难建立的,人家要想到以后,宁王掌权后,他们有多少好处,假如不比现在好多少,别人又干嘛如此热心呢?”   “梅铁恨能提供这种保证吗?”   “他可以,因为他能对宁王有钳制的力量。”   “这一说,梅铁恨倒是不该除去了。”   “不!此人该除,他扳着钳制的力量,慢慢地活动下去,终至于越来越大,最后到了一手能控制的地步。”   “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我相信是有的,像德南侯狄去恶,就不知道被他控制了什么痛脚,逼得非跟他合作不可,还有好几个世家,都被他控制住了,这老儿手中所掌握的江湖力量并不惊人,倒是这些看不见的势力才真正的惊人…”   “那你要动他恐怕还不容易。”   “不错!长辛店近在飓尺,如单以冷家庄的名义动他,恐怕阻力会不少,我要安排一下。”   “明天我以那一种身份去呢?”   “自然是以冷大小姐最妙,冷大叔还有点顾忌.你却可以软硬都不吃,必要时还可以拉玉琳撑腰。”   “需要动到他吗?”   “可能会用得到,明天你跟王琳先打个招呼,我还是以文青水的身份闹一场,然后你突出支援。”   他把计划详细的说了.又作好了一切的安排,已经是次日凌晨了,然后他才一乘轻骑,出了永定门。那儿已经有他十几个公子哥儿的伙伴在等着了,一行人纵马直闯长辛店的华夏镖局前门。   华夏镖局是京师第一大镖局,他们走镖的路子广,可以说是遍及天下,再远的路,再重的镖,他们也敢接。   华夏的镖也不是没出过事。尽管他们的总镖头神州一剑华云龙的交情广,面子大,但是黑道中也有不买帐的人,但华夏的底子厚,财力也足,出了事立刻照数赔上,然后再凭实力来索镖,他们的实力的确惊人,被他们踩住了线索,找上门去,不但索回了镖,对方也必然被杀得鸡犬不留,使得华夏的威名远扬。   当然,他们的镖也不是全无损失,有两三起的镖队失了事,由于下手者十分隐密,一点线索都不留,他们追索无踪,也只好认赔了。   好在那只是十万两左右的小生意,赔了也不伤元气,只要是有三十万两的镖,华夏一定出动大批好手,明暗护行,倒是不可能出漏子了。   谁也不知道华夏有多少镖客,连在镖局做事的人都不太清楚,因为他们的业务太广,用人太多,出去的,回来的,回来又出去、出去又回来,很多人几乎碰不着面,碰上了也难以认识。   华云龙坐镇嫖局,很少出去,局子里请了六名司帐先生来管理登记生意。管理人事。   华夏的保费比一般同行的高出一倍。他们人员的待遇比别处高出两倍,所以他们请得到好手,也拉得到大生意。在长辛店他的人员个个都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长辛店的镖行很多,一条街上就有十几二十家,因为京师是首要之区,禁止闲杂人等在街市上持械而行,保留的镖客们又不能不带兵刃,因此只有把镖局设在长辛店,离京师不远,却又不属京兆管辖。   武夫朋友挤在一起,难免会有些冲突,华夏镖局人多势众,自然是占便宜的时候居多_但因为惹不起他们,只有忍气吞声。心里面对他们是十分反感的,华云龙也知道这种情形,为了怕树敌太多。对手下的镖师们尽量压制着,倒还能跟同业间维持个客客气气。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对,一太早就有一大批人,声势汹汹地找上了门,而且全是批京师爱闹事的公子哥儿,由浪子文青水领头。   一进门就是副生事的模样,吵着要镖局把前天在八大胡同打人的两名镖师交出来。   事情很小,梁御史的三少爷梁绍德前天跟两名朋友,在八大胡同跟华夏镖局的两位镖头因为争风而打了起来,梁绍德因为学过几天拳脚,先出手揍人,那两位镖头武艺比他们高多了,轻轻一伸手,就把梁绍德摔了一跤。告诫一番,就把他们赶走了事。   这种事一天在八大胡同都要发生几起,谁都没放在心上,连梁绍德自己都不在乎了。   但是被文青水知道了,硬把梁绍德找了来,说世家子弟被镖客打了,这种事可不能忍受,一定要出这口气。   文青水还不见得能拉动梁绍德出头,但同来的还有几位公子儿却都是京师有头有脸的人,他们的话,梁绍德不敢不听,而且心中也的确不舒服,很想出口气,只怨自己的能力不足,现在有那几个朋友撑腰,他也鼓起勇气来了。   文青水找这件事闹开头也是有原因的。他在冷家的档案中,已经知道八大胡同的那两个姑娘是天府设在京中的眼线,那两个镖头是去联络的。华夏镖局跟天府有点来往,他早已清楚。   若没有天府的撑腰,华夏的保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他早先不动华夏,是因为尚无此必要,现在知道梅铁恨藏身此间,情形就不一样了。   支青水带着的这批人,个个都是好事之徒,文青水更是蛮不讲理,一进门就叫道:“把吴妙方和华小龙两个狗杂种叫出来”。   吴妙方外号叫八臂郎君,擅长开山神拳,华小龙则是华云龙的独子,外号叫玉剑客,一技剑已得到了乃父真传。在京师也算是有名人物。在华夏镖局中,也都是颇有地位的镖头了,被人这么提名道姓地辱骂,镖局中的人自然忍不下这口气,有几个镖伙也对骂开来。   文青水耍出了浪荡公子的那一套,一瞪眼道:“你们打了我们的人,还敢开口骂人。   揍!”   他这一声喊揍,旁边的人立刻动了手乒乒乓乓一阵乱拳,动手的人几乎都是会家子,而且存心生事,出手就是狠着,五六个照面,不但把人打得趴下了,而且个个都是重伤,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当事的梁绍德吓得脸色苍白,但是领头的文青水却道:“小梁,别怕,今天是大伙儿为你出头,非摘下华夏的招牌不可,你只管顶上去好了。”   梁绍德可怜兮兮地道:“文兄,华夏在官方也颇有一些支持者,事情闹大了,我可担不起。”   “你担不起,有人担得起,王兄的令尊是兵部尚书,李兄的老太爷是当朝阁老,他们不怕得罪人。”   这两个人是王立明和李凤翎。王立明是兵部尚书王纲的幼子,李凤翔的父亲是风藻阁大学士。当朝太师,地位颇高,这两个人跟文青水的私交极笃,支持最力,打得也很起劲。   李凤藻笑道:“小梁,你放心好了,天大的事也由我们担了。九门提督龙锦春是我父亲的门生,他前几天还说京师的镖客常闹事,要狠狠地办几个,这次正是机会,我们来以前就知会过他了,他会支持我们的。”   梁绍德倒不糊涂,低声道:“龙锦春跟华云龙私交也极好,上个月龙锦春做生日,华云龙还送了一份厚礼、被招待在首座,他会支持我们呜?”   文青水笑道:“假如是这种情形,他就更要支持我们了,否则李阁老加他—个循私包庇匪人的罪名,他的前程就保不住了”。   梁绍德忙道:”文兄,人家可没有这么大的罪名。”   文青水一笑道:“没有这个罪名,也有别的罪名,包你误不了事,反正人也打了,事也闹了,你想退回头也来不及了,还是挺出去吧,肉到华云龙出来就没你的事了。”   华云龙没出来,可是前夜打人的华小龙和吴妙方却出来了,华小龙一看镖局中有五六名重伤躺在地下,而门外还围了一大批的人,都是附近镖局里的人来看热闹的,面子下不来了,厉声晚道:“是谁敢在这儿闹事?’文青水挺身出来道:“是我们,姓华的,前天你把我们的朋友梁绍德打了,我们来找你算帐来了。”   华小龙对文青水略有顾忌,脸色微沉道:“文公子,八大胡同打架是常事,而且我们也没怎么样,只不过我们先和两个姑娘有约……”   文青水道:“胡说,明明是梁兄先到的。”   “不错!他是先到的,可是他只打打茶围,而且已经泡了一个下午了,我们约好的是晚上在嫣红的屋摆酒,还招待另外几个朋友,他尽赖着不走。”   “打茶围也没限定时刻。”   “文兄,这话就不上路了,打茶围虽没限定时刻,可是照规矩,茶上三道就得离开了,姑娘们不能只应酬一个客人,他泡了一个下午还不够.我们先跟他商量,说尽了好话,他却要动手打人。”   文青水微微一笑道:“到了动手,就没有道理说了,谁的胳臂粗,谁就有理,那天是你们凶,可是我们哥儿们也不能自受人欺负,哪儿丢的哪儿找。”   华小龙怒道:“要找回过节也不能吵上门来,这儿是家父的行业。你们可以约好时间地点。”   文青水道:“少爷们可不讲究这一套,你们住在这儿,我们就来找人。你们如果怕事,你跟吴妙方两人跪在地下给梁兄磕三个响头,当众认错,然后在嫣红的房里再摆下两桌酒席,写下悔过书……”   不等他说完,吴妙方已怒道:“放屁,你们欺人大甚,以为吃定我们了,要打靠芦沟桥边走,别在这儿搅和。”   “为什么要上声沟桥,我们来了就不怕你们人多。上!”   一声喊上,他首先就扑了上去,迎着吴妙方就动上了手,吴妙方号称八臂郎君,开山拳独具火候,自然不会在乎,那边李凤藻也找上了华小龙。   文青水的拳脚工夫不错,跟吴妙方斗个平手,但李凤藻却敌不过华小龙,被打了两拳,那些公子哥儿们一洪而上,王立明趁机掏出一柄短刀,一下子就插进了华小龙的后腰上、那正是肾盂要害,王立明一拔匕首,华小龙就倒了下来,腰间鲜血直喷。吴妙方见出了人命。   厉声大呼:“你们竟敢杀人!”   才叫了这一句,文青水忽地一掌斜削,砍在他的咽喉处,吴妙方只咯了一声,仰天倒了下去,两眼直翻,脑袋已歪向了一边。   顷间就是两条人命,而且杀死的也是镖局中知名的镖头,其中一个还是总镖头华云龙的独子。   事情闹成不可开交,当事人梁绍德给吓白了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热闹的人则大声起哄,他们受够了华夏的气,心里十分痛快,居然大声叫好。   文青水的这批哥儿们也怪,平常他们打架闹事都很有分寸,绝不会出人命,今天却像是疯了一般,出手就是狠着,而且他们也高明起来了,平常跟一些混混儿也打得鼻青脸肿,今天面对着两个成名的镖客.竟也得心应手。   文青水杀吴妙方不为奇,他原本就是这些人中最高明的一个,拳脚剑法都极为高明,在金陵时护送冷寒月回来。大出过一阵风头。但是王立明凭一柄短刃杀了华小龙,却是耐人寻味。   华小龙的剑技已不逊乃父多少,王立明那一刺,竟然能由他拳脚的破绽中刺进去,直中要害,使他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这中间只吓坏了一个当事人梁绍德,他知道事情不得了,但也只好硬着头皮顶了,因为这批公子哥儿们以李凤藻和王立明二人为领头,他们都表现得很热心,自己万不能打退堂鼓,那两个人的家世显赫,凡事撑得起,自己的老子只是个穷御史,实在负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长辛店也有公人,而且也来到了,可是他们不敢出来,因为双方的来头都大,他们也管不了。镖局中早有人报了进去,所以华云龙很快地带一批人出来了。他知信时,只知道儿子跟吴妙方与一批公子哥儿在门口打架,出来一看,两个人都已被杀死了。   不过,他究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居然压住了手下人的骚动,上前拦住了文青水道:   “文公子,请稍安匆躁,容老朽说两句话行吗?”。   文青水道:“总镖头有何见教?”   华云龙看了一下地上的死尸,咬咬牙革:“小儿与吴妙方不知检点,得罪了梁公子,老朽当天已经责骂过他们了,本局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   王立明道:“打了我们的哥儿们,骂两句就想算了,何况那只是你的一句话,对我们可没交代。”   “是的,老朽深知失礼,本来还想叫小儿和吴妙方到梁公子府上去道歉的,可是各位已经找了来,现在小儿和吴妙方都已经死了,各位的气也消了,双方就此作罢如何?”他居然肯息事宁人,倒是使人大出意外,王立明道:“你的意思是就此算了?”   “是的!小儿与吴妙方之死是咎由自取,做镖客的最重和气谦虚,倚技凌人尤为大忌,他们已经受到了惩戒,各位是否能消气了。”   李凤藻道:“这是两条人命呢!”   华云龙叹了一口气道:“保镖的命最贱,地方上由老朽自行了结,我们是苦主,只要我愿意私了,相信官府方面也不会追究的。”   对方愿意忍受到这个程度,李凤藻也没法子再在这上面作文章了,他只有看看文青水。   文青水却淡淡地道:“那天出手打人的固然是吴妙方和令郎,但最早吵架开口骂人的却另有三个人。”   华云龙道:“那是敞局的客户。”   “客户也住在镖局里?”   “文公子怎么知道他们住在镖局里。”   “因为有人很注意他们的行动。”   “什么人会注意他们的行动呢?”   “我!一个好管闲事的人,这三个人来到京师之后,举止阔绰,出手都是整块的官银,我对他们很感兴趣,老实说我们为打架来生事,只是一个借口,主要就来找他们,请总镖头把他们交出来。   “文公子是以什么身份提出这一个要求。”   “目前是以我私人的身份,但总镖头如果认为我私人的份量不够,自然也有够份量的人出来。”   华云龙的脸色阴晴不定,顿了一顿道:“原来各位是谋定而动,冲着老朽而来的。”   文青水道:“不!我们是冲着那三个人而来的。王公子和李公子都是受了托咐,一定要找到那三个人,华总镖头;你的华夏镖局能在京师接上金字招牌不容易,为了不相干的人毁了很不上算。   华云龙脸色铁青地道:“假如各位是为了小儿得罪梁公子而来,小儿已经死了,老朽无意追究,道理上也说得过去了。   假如各位是别有所为而来,请恕老朽不能从命明,那三个人是本局客户,对客户本局有保护之责。”   文青水道:“恐怕总镖头保护不了。”   华云龙道:“各位人多势众,华夏镖局不敢言敌,但拼舍一命,也要尽到责任。”   他身后的那些镖头个个都拔出了兵刃,意图围攻了。   文青水大声道:“那三个家伙是在九江府劫夺官饷,杀害官差的重犯。这是形同叛逆的大罪,你们若是包庇他们,将会惹上大麻烦。”   这一叫使那些人为之一怔,华云龙脸色大变道:“文公子,这种罪名不可以乱加的。”   文青水道:“当然不能乱加。否则我们怎么敢登门胡乱动手杀人呢?你儿子跟吴妙方跟那些人关系密切,所以我们敢杀他,你可不要自误。   华云龙脸色一阵大变,而周围着热闹的人也议论纷纷,整个局面乱得像一锅沸水,到了最后,华云龙大声道:“文公子,你指责的罪名果然非同小可,但这种大事只有官府可以过问凭你们几个布衣百姓还问不着。”   文青水道:“文某虽是布衣百姓,但王公子却是天下兵马部招讨大元帅常麾下的游骑都统,李公子在禁军中是世袭云骑龙禁尉,他们够资格管吧!”此言一出,大家都怔住了。谁都没想到这两个花花公子,竟然有如此显赫的身份!”   华云龙的脸色更难看了。但他冷笑一声道:“二位公子的头衔是很惊人,但总不能只凭一句话,二位公子能否拿出一点令人相信的证明来。””   王立明道:“证明当然有,但不必拿给你看,华云龙,我们把话也说开了,身份也摆明了,你是怎么说?”   华云龙道:“老朽没话说,因为那三个客户已经离开了,不在局中。”   王立明冷笑道:“我得到的消息却不是如此、你们局中留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有十几个之多呢!那三个人一直留在局中,并没有离开。”   华云龙道:“老朽说不在就是不在。”   “不能由你说了算,我们要进去搜。   华云龙道:“王公子,华某虽是布衣百姓,却一直是奉公守法,你们要想搜屋子,也得照合法的手续来,会同官府地方,出具搜捕文书,华某才没话说。否则华某有权拒绝的,你们权力再大,却也不能强人民宅。”.他摆出了一副顽抗的态度,他身后的那些镖头也都握紧了兵刃,不借一拼,局面顿陷僵持。   忽然外面一阵蹄声杂乱,来了一标武装的骑兵,个个都是戎装,手执长矛。进了广场后。每人都手执—具劲弯,逼住了镖局中的人,一名参将打扮的人,上前向王立明一躬身道:“王都统,末将带来了常大将军的手渝,并协助都统捉拿钦犯叛逆。”   王立明冷笑道:“华云龙,你要不要看一下常大元帅的手令,常大将军兼领天下兵马与禁军,他的手令抵得上任何一个衙门的搜捕文书了吧!”   华云龙脸色大变道:“你们分明仗势凌人,华某偏不吃这一套,华某回屋里去,你们进来搜好了。”   文青水道:“站住!现在你不准进去!”   华云龙理也不跳,回身迳行,水文青又叫道:“其他的人听着,你们要是与叛逆无关,就留在外面,只要敢退回去的,回头就格杀勿论。”   这一叫留下了十几个人,但仍有十几个人悍然不理,退到了镖局中。水文青朝梁绍德笑笑道:“小梁,没你的事了,你也往后退了吧,这儿将有一场大厮杀,你别搅在里面了。”   梁绍德连忙退走了,可是他发现同来的那批公子哥儿中,大部分都没退,而且全部手执兵器,跟着文青水冲进了镖局,这才知道他们都是负有秘密任务的,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紧张,不知如何是好。文青水领了七八个同伴,后面追随着那一批游骑尉所属的禁军,慢慢地向前逼进。   王立明道:“文兄!这样子一闹,真正有关系的人恐怕早就从后门溜了。”“溜不掉的,四面的道路都有冷家庄和厂卫中的人扼住了,这次是圈定了他们了!”   “华夏镖局中的人手不少,好手也多,围得住吗?”   “围得住的,何况我们的目的在围捕几个首脑,对其他的人并不会很认真,集中力量对几个人而已。   “那些人是首脑,都认得吗?”   “天府的府宗,梅铁恨,本来只有他一个,现在看来华云龙也大有关系.只要是跟在这两个身边的,大概都有关系,一个也别放过。你们也小心一点,据我的估计,他们从大门冲出来的可能性很大。”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3

第二十二章  剿灭府宗 斩草除根  再开杀价 胁迫云龙     王立明道:“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明知道大门口的是正规的官军,坚甲利兵,是最难对付的。”   文青水一笑道:“那只是你的看法而已,他们知道这次既已出动了官兵,冷家庄与厂卫的人员,必然都全力以赴,可能还加上了高人凤的人,准备对他们展开痛剿了,这三方面的人,哪一边都比官军难惹。”   “那我们的力量就太单薄了。”   “这点不用担心,我们这几枝剑并不好对付,何况他们的人也不可能太多,梅铁恨是个很狡猾的人,他一定会把人手分成几批从几个方向冲出去,然后自己拣了最弱的一面。”   “算起来就是我们最弱,就是梅铁恨一个人,我们也应付不了呀!”   “王兄!我会过梅铁恨,这老儿没什么了不起。”   “文兄!这一次把我们的身份都揭穿了,以后再也不能办什么秘密任务了。   “你们是世袭子弟,本来就要在禁军中挂差的,这可不算是秘密呀!”   “可是我们以前只挂个名,从没有正式当过差。”   “你们不只挂个名,还坐领朝俸,每年几千两银子不是好消化的,以后也该正式去上上衙门了。常大将军跟我谈过,他也认为你们这些世袭子弟,整天闲散游荡着很不像话,需要振作一下了。”   “这可都是你的好抬举,遁遥自在的日子,一下子被你给搅和掉了。”   文青水笑道:“王兄.这不是言不由衷吗?前一阵子你们不是还在埋怨着日子过得太无聊,男儿志在当封侯,把大好时光白白地磋跪了,现在不正是机会吗?”   “剿灭天府,可不是什么大功劳呀!”   “这不然,天府是宁王的爪牙,现在只是作准备的工作,宁王野心勃勃,迟早必反,那时各位就有机会大展其才了,封侯拜相,都是机会。”   “宁王什么时候反呢?”   “这可不晓得,朝廷以仁心为怀,自然不希望他造反而造成兵灾,所以对他百般容忍,但宁王的野心终难遏阻,迟早上定会反的,那倒不如让他早反!”   “除掉了梅铁恨可以促成他早反吗?”   “有此可能,宁王有些外援是梅铁恨代为联系的,梅铁恨一死,他怕那些外援会失去,只有提早发动,使那些人来不及反悔。”   王立明叹道:“这事内情太复杂了,我们也弄不懂,反正家父作过指示,叫我们一切都听文兄的,因此文兄说如何,我们听候指示就是。”   这时他们已连进了两重院落,只遇见了几个不相干的镖伙,都没有作抵抗的意思,王立明只吩咐手下捆人,容后再作处置,进到第三重院落时,果然看梅铁恨挺剑冲了出来。   文青水摇剑挡住了去路,梅铁恨怒声道:“又是你这小子在捣蛋,老夫跟你有什么过不去的。”   文青水笑笑道:“梅府宗,这是你自己不上路,你在九江发了一票财,我只要求分润一半而已,可是你太小气,不但不肯让人分享好处,而且还弄了个索天彪去要杀我。这可怨不得我。”   梅铁恨暴怒道:“放屁!老夫乃一府之尊,岂能受一个伦夫的勒索,小畜牲,你跟天府作对,总有你后悔的。”   文青水吟吟一笑道:“我后悔是以后的事,你后悔只怕在眼前了,你舍不得花小钱,我把消息往几个地方一卖,所得的奖金还不止五十万两呢,我只要斩下你的脑袋,照样是一笔大财。”   梅铁恨道:“你小子只是为了钱……”   文青水笑道:“浪子做事,只为了钱和女人,我找上你的麻烦,都是为了冷大小姐,我跟她感情还可以,只是为了彼此身份,结合上有点阻碍,所以我要立下这个大功,冷庄主就愿意遣女下嫁。”   梅铁恨怒不可遏,厉声大呼道:“小畜牲,老夫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叫着挺剑冲了过来,文青水也仗剑迎住了,他身边还有十来个人,也一起冲了过来,王立明、李凤藻和他们的一群伙伴们也各自挺兵刃上前,接住厮杀起来。   混战了一阵,有几个人冲出了重围,可是来到外面立刻被一阵箭雨钉得像头刺猬。   那是官军们手中的弩弓造成的,他们极有训练,几个人一组,扼守住门口道路,只要有人一进人射程范围,立刻集中围射。   有两个人又退回来道:“府宗,这条路不好走,一出就入了官军的埋伏。”   梅铁恨苦战不得脱,心中十分焦躁,闻言急道:“你们不会从屋顶上往外飘,这些官军只擅长弓马,都不会上房,到了屋顶上就可以脱出威胁了。”   “可是我们出不了门,有什么办法呢?”   “真是蠢材,在屋子里就上不了房吗?”   他忽地大发神威,一剑将文青水逼退了几步,然后奋身上拔,竟然高达两丈,硬将屋顶冲破了一个洞,身形穿了出去。   可是没等他的脚步站定,一片寒光罩将而来,仓淬间只能用剑朝外一封。   在屋子上等着他的是冷寒月,施展的正是至杀的一招——六月飞霜。用的也是宝刀六月飞霜。   首先是他的长剑被砍成了两截断下,跟着刀光过处,将他的双腿齐膝斩断,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梅铁恨这一倒下,他身下的那批斗士也都寒了胆,文青水的剑如毒蛇,一下就刺倒了几个。   王立明和李凤藻也奋起神威,斩杀了几个,只剩两三人冲到外面,又死在一阵箭雨之下。   因为文青水已经下过命令,杀敌务尽,不留活口。   梅铁棍身边的都是心腹亲信,知道很多秘密,在外面也有不少党羽,跑出一个去,仍然能作怪。只有病残一阵,绝其根源,外面的人没有了主干的音讯,只有安分守己了。   再者,文青水也安排了一个狄青,由他去接手善后,不怕不把那些人引出来。   梅铁恨受伤躺在地下,看见他身边的人都倒下了,咬着牙道:“你们真狠,可是你们杀了老夫没有用的,天府的势力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他们仍然不会垮。”   他只说了这一段话,横起断剑,拉过自己的咽喉,此一代枭雄,终于倒了下来。   冷寒月没想到他会自杀的,本待上前拦阻。可是被文青水挡住了,连忙问道:“为什么要拦住我?你没听他说天府还有人吗?”   文青水笑道:“天府当然还有人,可是梅铁恨一死,那些人失去了约束,很可能就此老实起来也未可知,如果梅铁恨不死,他们恐怕被梅铁恨咬出来,一定会投到宁王那儿去求救,岂不反而增加了宁王的势力。”   冷寒月这才笑道:“文兄说得也有道理。”   文青水道:“首恶已除,我们的约定也交了差,底下的工作该由冷家庄来接手,我们该告退了。”   他跟王立明、李凤藻等人打过了招呼,带了那批官军,迅速地退走了。   在路上,文青水道:二位可以去向常大将军述职交差了,歼灭天府,建功不小,恭喜二位了。”   他又匆匆地告辞走了,进人一家民房,冷寒月已经在那儿,而且换成了贾若凤的样子,文青水也略事改装后,变成了高人凤,两人一起出了门。。   走到里许外的一家杂院处,走出一个汉子道:“高兄、嫂夫人,你们可来了。”   那人正是天马行空龙行雨。   高人凤一笑道:“华云龙可是在里面?”   龙行雨过:“高兄算无遗策,华云龙在不久前带了两个人进人屋中。”   高人凤笑道:“华夏镖局空有一两百好手,却只剩下两个人,这老儿也够惨的了。”   “那倒没什么,冷家庄尽出精华,厂卫方面,费楚天也派出了大批的好手,大家拼力围歼,华夏镖局人手再多也罩不住的,但是华云龙竟还是能冲了出来,高兄怎么知道他落脚在此地的?”   高人凤一笑道:“自然是宁王告诉我的。”   龙行雨一怔道:“宁王的联系都经由小弟,似乎没有说出这个地方呀!”   高人凤道:“宁王自然不会说,也许宁王也不知道有这个据点,但是想瞒过水文青却不容易。”   龙行雨知道高人凤实际就是水文青,但是也没有呀懂他的话,高人凤道:“地点是我根据自己的线索探出来的,但是不如宁王转告的好,龙兄懂了没?”   龙行雨苦笑道:“高兄的神机妙算,小弟实在难以理会,难道高兄还打算利用华云龙一番。”   高人凤笑道:“就是这意思,回头见了华云龙,龙见只要支持这个说法就行了。”   他们三个人是从大门口直驱而人的,有一个壮丁模样的人出来喝问道:“你们找谁?”   龙行雨道:“找本宅主人。”   “你们是什么人?找主人干嘛?你们知道主人是谁?”   高人凤一皱眉头道:“我们忘了带名帖,若凤,你给他一点信物送进去。”   贾若凤应声出刀,寒光一闪,那壮丁怪叫着退后,贾若凤收刀冷冷地道:“凤凰刀门下高人凤、贾若凤和卦封刀门下龙行而来访,刚才那一刀是凤凰刀门中的秘传“凤凰于飞”。   我们只要了你两条眉毛作为信物,现在你把话带进去给华云龙,问他是如何接待法。”   那汉子一摸眼上,果然两道眉毛已剃得净光,不禁吓得脸色煞白,开口正欲说话,高人凤冷笑道:“你可别说没这个人。   我们是看准了他前脚进门才跟来的,你也告诉他一声,我没有跟着打落水狗已经够客气了。他如不乖乖出来报到,我也会宰人的。”   那汉子一看贾若凤又有拔刀之意,吓得连忙进去了,没有多久,但见华云龙身上还带着伤出来了,见了他们三个人后,神情相当冷漠道:“三位找华某有何见教?”   高人凤道:“华云龙,记得我曾经遍令过,凡是在王爷手下办事的人,一律归我管制、向我报到。”   华云龙冷然道:“不错,华某知道有这件事,但华某可不是宁王的手下,没有拿过宁邸一分银子…”   “但是你是天府属下,拿梅铁恨的钱,梅铁恨的钱都是得自王爷。”   “阁下错了,梅府宗不是我的上司,我也不属天府。”   “梅铁恨躲在你的镖局中又怎么说呢?”   “我们只是朋友,他落难来奔,我为了道义加以收容,如此而已。”   高人凤冷笑道:“梅铁恨劫了一批官饷,拿到你的镖局中,再由你分送出去,这件事总有吧!”   华云龙脸色一变,高人凤又道:“华云龙,高某的身份你清楚,那批失银连王爷都不追究了,等于是默认送给了梅铁恨,所以我不是为了遗失镖而来的。”   “那你是为什么而来,”   “奉王爷之谕,来接收天府残部。”   “天府的人在镖局中都被杀光了。”   “但是你没有死!”   华云龙刚要开口。高人凤道:“你别否认是天府的人,王爷早知道梅铁恨私下在外面又培植了一些人,而且也都调查清楚了,你是京师的负责人。”   华云龙道:“没有这回事。”   “你这个地方是王爷派人通知的,所以你再赖也没有用,华云龙,你要弄清楚,华夏镖局已经被挑了,梅铁恨也死了,你现在除了依附王爷,别无去处。”   “宁王知道我这个地方?”   “不错!你另外设了个身份,在此地,你是皮华行的大掌柜黄至远,但这个身份瞒不过王爷,所以华夏镖局一垮,我立刻到此地找你,听你一句话。”   华云龙整个地呆了,似乎没想到对方把他调查得如此清楚。高人凤又冷笑道:“梅铁恨自以为掌握了很多的秘密,对王爷祭骜跋扈,王爷对他也极为不满,所以才把他整了下去,但对他的手下人员,却颇为爱护的。”   华云龙冷笑道:“天府所属,在镖局中惨遭屠杀,可没见到阁下出头。”   “那些人是梅铁恨的死党,冥顽不灵,本来就在消除之列,王爷爱惜的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以前你们是梅铁恨的人,心目中可以没有王爷,现在梅铁恨已死,你们就该表示一下态度了”   “宁王还肯用我们?”   “当然了,王爷爱才若渴,尤其是你们这些人,以布衣的身份,也能混出一些名堂。王爷十分欣赏。”   华云龙沉思片刻道:“请上覆王爷,多谢他的关顾,不过华某对攘夺权势之举,已经寒了心,此后只想安安份份地作个老百姓。”   高人凤冷笑道:“华云龙,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这个圈子是有进无退的。”   华云龙道:“但华某的确是想退了,过两天华某自己去向王爷请求去。”   高人凤道:“高某是京师的总负责人,是否准你退出,权在高某而不在王爷。”   华云龙怒:“你是说你的权力已高过王爷。”   高人凤道:“目前是这样子的,高某有王爷的手令,通知了所有所属人员,当初梅铁恨也是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权力,因此他的人员在京师背着我活动,被我处决了不少,以后他终于学乖了。”   华云龙顿了一顿道:“高人凤,你这京师负责人管辖的范围有多大,王爷告诉你没有?”   “说了!京师禁城内外、京兆府与大名保定二府,凡是在京师附近五百里范围之内,概由本人负责。”   “你只是管五百里范围,华某却是北五省的负责人。”   高人凤怔了一怔道:“是吗?阁下有这么高的地位?”   华云龙取出了面金牌,丢了过来道:“你接事没多久,也没到过南昌,可能不会认识这块金牌,但是龙行雨应该知道的。”   龙行雨上前拾起金牌看了一下道:“高兄,这是真的,除了天府之外,王爷又设了两处最高负责人,南七省是敞师兄五虎断魂刀彭连虎,北五省却未知其人,想不到却是华云龙。”   华云龙微笑道:“高仁兄,龙某知道你是为己张本,想把华某纳入旗下,现在华某表明了身份,你可以放手了。”   高人凤道:“阁下既是北五省的负责人,在下自然不再存此想,因为高某也在治下。”   “这倒不敢当,王爷早有谕示,高兄这京师部门,不归我们两处管,对王爷直接负责,算来我们是平行的。”   高人凤这才哼了一声道:“难为华老还清楚这一点,那你们在京师活动,不知会兄弟一声就不应该了。”   “高仁兄,华某在京师并无任何活动,只是老老实实的保镖而已,华某的身份必须保密,连梅铁恨都不知道,否则他就不会落脚在兄弟那儿了。”   高人凤想想道:“难怪王爷对梅铁恨私蓄实力的事不加问问,原来早已控制在手了。”   华云龙道:“梅铁恨那个人野心太大,他虽无意做皇帝,却想将天下大权一把抓在手中,王爷乃一世之雄,自然容不得他如此跋扈的……”   高人凤道:“可是华夏镖局陪着栽在里面就太冤枉了,华老如果早些知会一声,敝人或可保全一二。”   华云龙道:“华夏是梅铁恨所建,敝人早就有意将他结束了,这次正是个机会,梅铁恨带了一批劫取的饷银到来,在下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人手都放了出来,镖局中的人都是梅铁恨的私人,敝人不准备应用。”   这个结果是很出人意料的,华云龙又道:“今后京师的业务,将专属于高仁兄负责了,敝人会很重视高仁兄的职权,假如我们有什么活动,必然先向高仁兄报到,请求支援,尚祈多协助。   高人凤道:“这是当然,不过高某也有个要求,如遇高某的活动出了京师,也希望能得到支持。”   华云龙道:“北五省地方太大,在下所属人力有限,要支持也作不了什么用,高仁兄还是别指望他们的好。”_高人凤脸色一变。华云龙道:“我们这个圈子,联系越少越好,高仁兄的人员我们差不多全知道,你们若是出京活动,在下只能保证不加阻挠。”   高人凤道:“你们的活动要我支持,我的事你们却不闻不问,高某岂非太吃亏了。”   华云龙道:“我们并不一定要支持,是高仁兄要我们不得擅自活动,我们才提出一个照会。说要支持,不过是一句话。   实际上高仁兄的人手多半是在明处,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我的人是从天府接过来的。他们以前在梅铁恨的支使下,肆无忌惮地活动,这可不是我的错。”   “这不是谁错的问题,担任这份工作,势必要一些机密的人手,相信你已经暗中在努力了,这样的人是越多越好,那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别人无法挖走的,仁兄如果要想在王爷那儿有举足轻重的力量,这一点绝不可少。”   高人凤一拱手道:“多承指教,以后跟华老合作,相信会愉快得多。”   华云龙也拱拱手道:“高仁兄,老朽大概在十天之内,把所有的人员全部撤走,最多留下两个联络的人,也一定先到侍郎府去报告,这十天之内,仁兄如果有所发现,也请高抬贵手,多予包涵。”   “只是我不知道哪些才是阁下的人,冷家庄在这两天正大力搜捕天府余党,还约了我一起从事,华老如不先打个招呼,恐怕难免有误会的。”   高人凤做得很绝,似乎存心要逼华云龙交出部分人来才甘心,但华云龙十分狡猾,沉吟片刻后才道:“华某所谓的人手,也只是在华夏中的那一批,经过日前那一阵围杀,跑出也没几个了!”   高人凤道:“一个没跑掉,那天我们在外面作最后的清除工作,冷家庄里漏网出来的有十几个人,高某已悉数解决了!”   华云龙神色急变道:“高总监杀了他们?”   高人凤道:“不错!我做事一向干脆,最怕拖泥带水,所以我手下不会留活口的。”   华云龙道:“他们是自己人。”   高人凤淡淡地道:“没有的事;我是京师的总监,自己人我都认得,梅铁恨在世时,我就向他打过招呼,叫他带人进来先向我报到,否则就格杀不论。”   “他们不是梅铁恨的人,是我手下的人。”   高人凤冷笑道:“在我说来都是一样的,我只认得我下面的人,此外都在格杀之列。”   “高总监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我就是这个样子,而且也取得王爷的同意,以前就是因为事权不统一,大家广蓄私人,才弄得各自为政,有许多事连王爷都不知道,王爷对这一点颇为不说,因此才授权给我着手整顿,事实上昨天有几位还向我揭示过身份,但我仍然照杀不误。”   华云龙翻着白眼道:“华某等在此地,就是为了那些人前来联络的,想不到他们竟遭了自己人的毒手。”   高人凤沉声道:“我承认杀了人,却不能承认他们是自己人,只有事先向我报过到的,我才加以庇护,华老如果不是身怀金牌,我照样也要得罪的,所以我先向华老问问明白,究竟还有哪些人……”   华云龙气呼呼地道:“没有了!”   高人凤笑笑道:“这可是华老自己说的,假如再有误会的地方,那责任可不在我!”   华云龙怒声道:“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高人凤一拱手道:“好!今日多有打扰,华老既然在敝人这儿挂过号了,敝人当尽力为之维护,至于其他的人出了问题,请华老恕罪,有龙兄和拙剂作证,日后纵有得罪,王爷面前也交代得过了。”   看他的意思,似乎还将对自己人下手,华云龙不禁急了道:“高总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人凤道:“没什么意思,京师地面归我负责,我有我的通盘计划,不希望有人搅进来,所以我必须维持我的职权,我不怕华老告我的状,先摆一句话下来,我在对付自己人的时候,比对敌人更狠。”   华云龙虽然连声招呼,高人凤却只留下一句话:“我在侍郎府可以等三天,如果华老看得起我,不妨叫贵属下向我报到去,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华云龙不禁急道:“你不是说十天的吗?”   “十天是给华老的期限,这十天内,华老可以在街上公开走动,我保证不会有人动你,十天之后,华老如果还留在京师,我的保证就失效了。”   说完那番话,他跟贾若凤和龙行雨扬长地走了。留下个发怔的华云龙在屋子里。   出了庄门之后,他们一脚直回侍郎府,虽然马仕伦是兵部侍郎,朝中关系奥援极多,声势极壮,但这些声势是靠着宁王建立的,所以对这位名义是护卫的高人凤尊敬到了极点,把大部分的宅子空给他作为办公之用,马侍郎自己只住了一个小院子,好在他的人口简单,夫妇俩带着一个没出嫁的女儿,一个院子也够住了。   高人凤在这儿也占了一个院子,那是他们夫妇的私邸,防范之严,比马侍郎的住处还有过之。   禁院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不经通报而进入,就是龙行雨。也只有他才知道高人凤夫妇的真正身份是水文青和冷寒月,更知道冷寒月的身份是大内公主。   禁院有一道门户直通户外,有两个人专门守着那条通路,这两个人是高人凤私人所雇用的,高人凤的来去都是经由自用的门户,因此,他们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却很少有人知道。   这天他们三个人正在屋里商量事情,却有人通报说东厂大档头费楚天求见!   厂卫的大档头连见马侍郎都是直闯而人,但是对高人凤却搭不起这个架子。   高人凤没有在内室见他,来到客厅中相会,带着龙行雨,却把冷寒月遣回冷家庄办事了。   寒暄一阵之后,费楚天直接了当地道:“高兄,华云龙刚才去找过我,说他是王爷调下北五省的负责。”   高人凤道:“我昨天找到了他,由龙兄验过他的金牌确实无误,这个身份倒是不假。”   费楚天道:“兄弟也查证过了,除了金牌之外,尚有王爷亲笔的委任状书。”   高人凤笑笑道:“这老儿被逼急了才抖出身份,以前他倒是真能守秘。’”   费楚天道:“他要求将前两日,我们围攻华夏镖局所捕的人员交还给他。”   “冷家庄都是一律格杀。费兄倒还能留下活口!”   费楚天苦笑道:“东厂是个公开的衙门,跟王爷多少还有些渊源,华夏镖局的人见了厂卫也没有大认真拒捕,所以我们格杀了两名,生擒了十二名。”   “他们都有了口供吗?”   “是的,他们承认是为王爷效力的,隶属华云龙辖制,因此,华云龙向兄弟要人,兄弟十分为难。”   “费兄有什么为难的?”   “人是东厂抓的,不是兄弟一个人的力量,因此兄弟无权把人交给谁。”   “但东厂是费兄在负责!”   “仅只是负责而已,上面还有个总监汪振,他跟王爷不是对头,不会买帐的,因此兄弟只有求助于高兄。”   “不知兄弟要我如何效劳?”   “兄弟将人交给高兄!”   “为什么?”   “因为高兄是京师的负责人,在程序上也应该交给高兄,如果高兄要放人,凭高兄跟冷家庄的交情,也可以跟他们打个商量。”   “费兄!在下只是跟冷家庄有些默契,各不相扰而已,却谈不上交情,他们知道兄弟的背后是王爷,也不可能跟兄弟建立交情,这批人事先没有跟他们打过招呼。”   费楚天道:“那么高兄可以将他们杀了,高兄有这个权力,经过王爷准许的,兄弟却没有杀人的权利。”   高人凤皱皱眉头,知道这是费楚天在耍滑头,存心把个烫手的山芋塞过来,自己却不能不接受,略一沉吟。他慨然地道:“好!不过兄弟也无法公然接受,两天后傍晚,费兄把人送到西郊城外,兄弟派人去接收。”   费楚天吁了口气道:“兄弟遵命!”   他告辞走了,龙行雨才道:“高兄,你真要把人接过来,虽然高兄有这个权利。可是对南昌方面。又将如何解说呢?高人凤却没有这个面子却跟冷家庄说得通的。”   高人凤道:“我知道,但是我有安排的。”   他又教了龙行雨一番话,然后自己也去安排了。   两天后,到了近黄昏的时候,西郊城外的一间破山神庙中。高人凤已经先等着了。   日落西山时,费楚天带着人来了。十二个人,十二副重枷,叮叮当当地下了车子。   高人凤接过了名册,看了一下道:“你们都是华夏镖局的镖头,我还打算把华夏镖局继续地开设下去,请各位继续留在镖局中帮忙,我可以保证各位今后的安全,如果各位同意了,那就请留下在原地不动,如果各位对我的信心不够,就请站到另一边去。”   那些人开始窃窃私议,高人凤道:“各位不必商量,这种事不能找人商量的,完全要你们自己的判断决定。”   经过一阵沉默,终于有十个人走到一边,只有两个人留在原处。高人凤一笑道:“很好,还有两位愿意捧我高某的场,高某诚心地欢迎二位加盟合作,在兄弟这儿,虽然不能保证比华老儿那儿更好,但兄弟至少可以保证.将来的待遇都不会比华老儿差。开锁!”   庙中出来两个人把他们的锁链打开了,高人凤又对那十个人道:“各位都决定了,现在还来得及作最后的选择!”   其中一人道:“总监,我们已追随华老多年,彼此相知已深,我们还是全始全终的好。”   高人凤冷笑一声道:“很好!对各位的忠心,高某十分钦佩,因此也不敢相强了,这就送各位上路。”   也不知那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都在附近。各找地形掩蔽,然后冒了出来,一人对付一个,手起刀落,费楚天近在咫尺,却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等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地上倒下了十具尸体,个个伤在要害,没下个能活的。   这番举动不仅大出费楚天的意料之外,也便暗中随来的华云龙藏不住身了,猛地欺身而出喊叫道:“高人凤.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人凤淡淡地道:“没什么意恩,我要把人交给冷家庄去,这是我跟他们的协议。他们不动我的人,不管我的事,但不是我的人,在京师有所举动,我就要对他们有所交代。这十个人不肯归我旗下,我就无法替他们担当,只有拿他们的脑袋交代了。’”   “他们是我北五省的人。”   “不错,我知道。但此地犹属京师,在我的管辖地区内,他们的行动要由我负责。”   “但你凭什么杀了他们?”   “华老,我是有权杀的,三天前我已经跟你当面交代清楚,你有些什么人,最好先给我一份名单,我好酌情为之翼护,我等了三天,华老却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覆。”   华云龙道:“‘老大不是说过了华夏镖局中的人,都是老夫的手下。”   高人凤微笑道:“我说要一份名单,就是一份名单,华老还主管了北五省,是否北五省的人,都是华老的手下呢?华老办事情不是这样办的,我这人做事很明分寸,人敬我一分,我必加倍报之,谁要看不起我,我不客气起来,也是毫无情义可言的。”   说完了,又转向费楚天道:“费老兄,对你行事,兄弟也有点不满意,你在东厂中肩负重任,这些人是你厂卫擒下的,要杀要放,你本有权决定,可是你怕得罪华老,又怕无法对冷家庄交代,才想把这根蜡推给我来坐……”   费楚天呐呐地道:“兄弟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想不透费兄是什么意思了。”   费楚天无言以答,高人凤一笑道:“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人我已经杀了,杀他们是万不得已,因为我也没权力放他们,假如我不加处置,冷家庄一定会接手过去,用刑之下,不是每个人都熬得住刑的,万一说出些不可为外人知道的事,后果将更严重,这对大家都好,二位认为对吗?”   华云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姓高的,你杀了我的人去向冷家庄交代,那是通敌,别忘了冷家庄是我们的敌人。”   高人凤冷笑道:“华老和梅铁恨犯了同一个错误,难怪华夏镖局会受到攻击了,你们也把工作的目标弄错了,难怪以前办不好事情,我们工作的重点是办理王爷交付的事,而不是跟冷家庄作对。”   “怎么不是,冷家庄一直在对付王爷。”   “冷家庄如果要对付王爷,就该会合大军,到南昌征剿去。”   “那是因为朝廷不敢。”   “这不就结了,连朝廷都不敢对付王爷,冷家庄又怎么敢对付王爷呢?”   “可是他们却一直在对王爷的人下手。”   “没有的事,我摆明了是替王爷办事的,我在侍郎府也摆明了是王爷领班的身份,他们怎么不对付我?”   华云龙叫道:“那是因为你跟他们串通好了!”   高人凤微笑道:“串通二字我否认,但我也承认达成了某些协议,而且也禀明过王爷,结果非常理想,王爷交办的事,我都办好了,却不必跟冷家庄冲突。”   华云龙怔住了,费楚天道:“朝廷和王爷不和是事实,王爷的大图,朝廷也不是不清楚,假如一旦决裂,自然壁垒分明,但现在王爷还是王爷,自有他的尊严,我们替王爷办事,也有一份保障,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做。”   华云龙道:“我们要办的事能正大光明敞开来办吗?”   高人凤微笑道:“那当然不能事事公开,有些秘密的事要秘密地办,以前的天府却太嚣张了,公然招摇,以为吃定了人家,所以才屡屡受挫,现在梅铁恨已死,天府也垮了、希望华老以后不要再蹈覆辙,更不要凡事自专,想培养私人的势力来挟制王爷,老实告诉你—句话,削弱天府势力是出于王爷的指示。”   华云龙自然知道此言不虚,一顿才道:“但华夏镖局是我的地方,王爷总不会也想整我吧!”   “这个王爷尚未指示,不过华老包庇梅铁恨,而梅铁恨却劫了军饷,造成公开的罪行,这是王爷也包庇不了的,华老跟梅铁恨串通一气,却是怪不得人。”   华云龙道:“他投奔了来,我不能不管。”   “华老包庇他是否奉了王爷的指示呢?”   华云龙默然无语,高人凤冷笑道:“我知道天府还有一些残余势力,华老不是存了私心,想把那些势力接过手来,就是想拉拢他以壮大自己,这些都不是王爷所允许的。华老如果还想在这个北五省总监位子上干下去,以后最好老实点,否则梅铁恨就是一个例子。”   一番话把华云龙训得哑口无言,龙行雨这才笑笑道:“华老,敝师兄受任总监南七省,论职权不比华老低,但他却凡事谨慎,稍微重大一点的事,立刻请示,一步也不敢多走,所以才受到王爷真正的信任。”   这几个人东一言,西一语,仿佛都是在暗示,华夏镖局之失,是宁王故意坐视,给华云龙一个警告。   华云龙脸色一变,但终于忍了下来,一拱手道:“老朽受教,老朽即刻就回到北五省去,重新整顿一下,然后再向王爷禀告详情。”   高人凤这时也插上一句:“华老,我把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还有人留在京师而不让我知道的话,恐怕会造成很遗憾的结果了。   华云龙的神色也很不好看,冷冷地道:“人当然是有的,但是老夫绝不会交给你,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出来。”   高人凤哈哈一笑道:“华云龙,你别以为我找不到,你如果有兴趣在京师多留两天,我就交一批脑袋给你。”   华云龙道:“可以,老夫就再恭候两日,希望你能够让老夫满意一下。”   高人凤笑道:“包君满意,两天后在下如无所报,就交上自己的脑袋。”说完又望了望费楚天道:“高某说话绝对算话,费兄可以作证。””   华云龙阴沉地看他一眼,然后道:“两天后老夫就在上次见面的私宅候讯,也希望费统领能同时光临作证。”   说完他返身迳去,费楚天不安地道:“高兄,你这是何苦呢,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闹意气呢!”   “这不是意气,是争取事权的统一,我不喜欢有人侵夺到我的事权。”   “华云龙并没有侵夺到你的事权呀,他负责北五省,有些事总免不了要跟京师接触的。”   “他管他的北五省,到了京师就是我的事了。”   “高兄,这样子办事王爷也不会同意的。”   “佃农只要准时交回祖,至于如何耕稼,却不必听地主的,租给我的田里,不能允许别人也来耕作,这个道理走遍天下也说得通的。”   费楚天叹了口气,他感到很为难,也只有走了。   高人凤带人口到家里后,又以文青水的浪子身份,找上了狄青侯府,狄青不敢不见他,却又十分伯见他,知道这家伙是夜猫子进宅,来了准没好事。   果然,文青水一开口就道:“小侯,我要十个人名。不过不是天府的,而是北五省华云龙的手下。”   “这个……兄弟怎么知道呢?”   “小侯,开口向我要名单的是高人凤,那是不容打折扣的,你知道最好现在交出来,若是不知道,最好在十二个时辰内查出来,梅铁恨死了,你正好接手上去,但如果得罪了高人凤,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狄青不知说什么才好,文青水又道:“授意我来找你的是高人凤,可见你的一切他都清楚,他自己不来找你,就是留下一份交情,表示以后可以默许你从事,扳掉了华云龙的人,对你只有好处,否则梅铁恨遗下的班底,有华云龙在阻梗着,未必能全属于你。”   也不容狄青多作考虑,留下一个联络地点就走了,结果两个时辰后,狄青就送来了一纸名单。   文青水拿了名单,回到了侍郎府,他又是高人凤了。龙行雨笑道:“水兄,兄弟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多的身份,现在总算领略到它的好处了,尤其是文青水这个人,穿针引线,确实是少不了的。”   高人凤笑笑道:“要击溃宁王的爪牙,一个人是不够的.可是我没法子找到合适的人选,只有一身兼任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如何把名单上的人头来猎取到手吧。”’名单上的前三个都是在一起的,地点是南城的一家赌场,那三个人都是当地的混混儿。   龙行雨道:“这三个家伙都很简单,贤伉俪都不必去了,兄弟带几个人去就能解决了。”   高人凤也不表示反对,他对那个圈子很熟,知道没什么高手,可是两个时辰后,龙行雨竟一身是血,负伤回来了。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4

第二十三章  轻敌冒进 遭遇高手  设计围歼 又殊敌首     高人凤连忙接住了龙行雨,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还好只是皮肉之伤,虽不严重,却很讨厌,身上总有二三十处,刀伤、剑伤,棍棒钝伤都有。   等他把伤治疗过了,他才问道:“是怎么回事?”   龙行雨叹了口气道:“小弟找到了地头,也找到了要找的人,可是那三个家伙都是一等的高手!”   高人凤道:“兄弟后来也想到了,他们既是华云龙派在京师专司联络的人,自然不会是一般的混混儿,手底下必然来得,可是我们不必跟他们力拼呀,兄弟交付的劲奇和蜂簧针筒都是伤人的利器,十几枝一起发出去,再高的武功也没用。”   “小弟没有带那批人去,因为小弟想,对付几个土痞混混,不必杀鸡用牛刀。”   “难怪你们要吃大亏了,龙兄带了多少人去?”   “五个人,就是在府中随便点了五个人前去,以为足可稳吃他们了,哪知道那家赌馆中个个都是高手,连那些看门帮闲都身手了得,五个人只回来了两个。”   “那三个人是被杀了还是被擒了?”   “他们受了重伤倒了下去,生死不明,不过活着的机会不多了,对方狠得很。”   高人凤略一沉思道:“龙兄的伤处虽多,伤处却不重,假如还能动手的话,我们就再去一趟。”   龙行雨跳了起来道:“去!再去杀他个鸡犬不留,否则兄弟这一口怒气难平,不过他们还会在那里吗?”。   高人凤道:“那批人知道我们即将大举报复,自然不会再留在那儿,不过没关系、我会知道他们躲到那儿的。”   “莫非高兄另外还派了人监视?”   “侍郎府中的人早就被人摸熟了,派出去了也摸不到准着落的,我是通知了冷家庄的线人追踪,他们有了消息,不会直接报到这儿,但我一定会知道的,我们等寒月回来。”   水文青是间接指挥冷家庄的,利用那儿的眼线监督行事,必须向冷寒月报告,龙行雨对他的行事周密,倒是十分钦佩,不过他又叮咛上一句话:“对方有二三十名好手,实力很强,我们恐怕吃不下。”   高人凤笑笑道:“靠宁王拨给我的这些人,自然不行的,兄弟接手此地后,又引进了一批人都是靠得住的。”   “他们行吗?”   “兄弟引进的,自然不会是吃闲饭的。   “可是高兄并没有太重视他们呀。”   他们的重要性不在表面上,在必要时才能发挥功能,隐藏的实力必须在出人意料时运用才收功效!   “原来是这样,高兄可真能用兵!”   “我假如只有手头的一点人手,就无法跟天府去硬碰了。   好了,寒月来了,我们准备再厮杀吧!”   冷寒月来了,她在这儿的身份是高大娘子贾若凤,见了龙行雨立刻歉然地道:“龙兄受累了,我接到龙兄失手的消息,却无法直接施援,请龙兄原谅,不过有两个人却是专为保护龙兄的,如果龙兄真有性命之危时,他们会立即出手的,因为龙兄的一柄刀使尽威风……”   龙行雨苦笑道:“嫂夫人别为我脸上贴金了,我这满身是伤,还能算是威风吗?”   贾若凤笑道:“据那两个人说,龙兄是因为险招太多,只顾攻击而忽略防守,才会受伤的,否则自保足足有余,龙兄一个人足足伤了他们七八个人。”   “有这么多吗?我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时五六个人包围住我,大家杀红了眼都在拼命!”   贾若凤道:“对方的确都是好手,若非龙兄神勇,使他们有所顾忌,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高人凤这时才问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都撤退了,退到不远处一家独立的院子里,离赌馆不过才里许远近!”   高人凤接过一张纸,冷家庄的线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办事很内行,不但将那所院子的住户情形打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还画了图,标明了位置及左右的形势!   高人凤笑道:“很不错,我们捅到个大蜂窝了,这儿恐怕是华云龙在京师的一个重要据点,狄小侯这次倒是帮了个大忙。”   贾若凤道:“何以见得呢?”   “我是干这一行的,一看这院子的形势就知道必然是个十分重要的地方,这下子我们倒要好好计划一下,务必一扫而尽,光是这一处的收获,相信也足够叫华云龙跳脚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天黑了就出发。”   贾若凤道:“等到天黑还有两个时辰呢。”   “必须要等到那个时候,这所李家大院的形势适中,虽然是独立的,但宅的四周三十丈处,都有一些农舍,我相信必然是放哨的岗位。我们是要展开包围突袭的,如果在白天去了,他们老远就看见了,庄中也有了准备……”   “晚上去就不会被发现了吗?那些岗哨也不是普通的乡下人,都是练过武功的。”   高人凤笑道:“我派去的人只要有夜色掩护,就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掉他们,我派去的人都是专家。”   龙行雨自然明白他所谈的专家的意思。那是一批精挑细选,再经特殊训练的好手,担任着密探的任务,自己是个江湖人,跟水文青攀上了交情,答应他做这份工作只是为了自己的志趣所在与一份知己之情,而且也为了酬恩的心愿,水文青曾经帮了自己一个很大的忙。   但自己究竟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对某些事情,不必知道得太清楚。   龙行雨只是问道:“现在兄弟要做些什么?”   “龙兄要做—件使对方安心的工作,带着府中的人手,大批前去,砸了那家赌馆!”   “那儿不是没人了吗?”   “主要的人物不在,几个小脚色总还是有的,龙兄去大闹一场,装着索然而返,对方认为没事了,戒备会放松一点,我们就可以顺利地堵住他们了。”   高人凤的计划是十分周详的,龙行雨在天快黑的时候,点齐了人员出发了,这一次很慎重,几乎有四五十个,个个都手执兵刃,而且也都身手不弱,就是凭这副声势,也可以跟对方硬拼一场了。   到达赌馆的时候,正好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赌馆已经开始营业了,也有了七八个客人。   龙行雨这批人却霸道得很,一进门拉开刀子就砍,连话都没说,赌馆中的人自然也抵抗了,他们的身手也过得去,但这次却很惨。龙行雨是存心泄愤来的,交付那些手下的命令是杀无赦,不留活口,连来赌的客人都算上。   他了解得很清楚,下午才大闹过一场,一般的赌客怕事,绝对不敢再来了,来的都是有些问题的。   这一阵杀砍,难免不惊动地方的,可是龙行雨的手下中,有几个是在厂卫中任事的,官人才一出面,就被他们给堵了回去,刹眼间就是二十多条人命。龙行雨打了进去,找到了下午留下的三个同伴,一个奄奄一息,两个已断了气,这下子更火了,下令拆屋子。   这批人也是能手,金银钱钞早已捞进了腰包,连值钱一点的东西也都顺手牵着了,然后找到了家伙,砍柱子.砸家俱,破坏得很彻底,最后拉垮了屋顶。   这才意犹未尽,气势汹汹地退走了。   龙行雨很快地又摸黑找到了李家大院,由于大队人马撤退了,他一个人悄然而来,倒是没惊动人。   高人凤与贾若凤由暗处出来。拦住了他笑道:“龙兄好威风,那一阵砍了多少人?”   “二十七个,遵照指示.放走了两个!   “那两个刚过去不久,大概是报信去了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地打上门去了。”’龙行雨道:“就是我们三个人?”   高人凤笑道:“就是我们三个人也足够令他们头痛的了,不过兄弟不会这么鲁莽从事,龙兄放心好了,今天绝不让他们跑出一个人去。”   三个人一字排开,直往庄门而去。大门是虚掩着的,龙行雨一脚就把门踢开了,靠近大门屋子里出来一个汉子问道:“你们找谁?”   高人凤哼了一声道:“碰上谁就找谁,你叫什么?”   贾若凤却没有等他回答,墓地出刀,一下子把那汉子劈成两片,这是他们夫妇的默契。   高人凤问他姓名时,对方虽然怀有戒心,却想不到他们会即时出手的,因此没有任何逃命的机会。   屋子里还有个年轻的女人叫道:“不得了了,强盗上门杀人了!救命呀!”   一面叫,一面从侧门出来,飞也似的向后奔逃,高人凤一抬手,一枝铁翎箭射向后心,那个女的只跑了十几丈,就扑地倒了下来。   龙行雨看了只有咋舌,他是个江湖人,下不了这种狠手,尤其是在背后杀一个女人,他是绝对做不到的,因为这女子可能是个无辜的。   高人凤上前,把那个女的翻过身来,但见她腰带上插着一排飞刀,显见是个会家了,然后他才笑笑道:“龙兄现在不会以为兄弟出手太狠了吧!”   龙行雨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兄弟没这个意思。”   “可是龙兄心中确有此意。”   龙行雨没话说了,顿了一顿才道:“这个女的并未与高兄照面,高兄因何知她身怀武功呢?”   “她若是个普通女子,此刻早已吓呆了,绝不可能还有胆子跑出去求救。”   “那倒不一定,也许先前所杀的人是她的丈夫呢。”   高人凤一笑道:“还有就是她跑得太快,步子很稳,一点都不慌乱,分明是学过轻功的,她若是上来拼命,倒还可能是个无知的妇人,但她这一跑,必然是华云龙的同党。”   龙行雨虽是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高人凤的观察人微,心中想着,口中也表示了出来。   高人凤笑道:“兄弟一直是个江湖人。”   龙行雨低声道:“高人凤是,但水文青却不是!”   “龙兄错了,兄弟只是因为祖上出身之故,多担了一些责任,却始终是以江湖人自居,我接触的人是江湖人,结交的也全是江湖人,将来更准备以江湖人而终。”   “可是嫂夫人却是……”   “她目前还跟京中有些联系,将来也是江湖人。”   “兄弟实在不明白,贤伉俪何以会选择这个归宿。”   高人凤笑笑道:“因为我们喜欢做江湖人。”·听起来这是最牵强的理由,但了解他们真正的身份后,才会明白,这是最正确的理由了。   来到第二进院落时,里面出来了一批人,为首的一个脖子上长着个香瓜大的瘤,手中玩着一对铁胆。旁边两个人,一个是铁塔似的大汉,一个是干瘦似虾米般的老头子,正是名单上前三名的双头龙李三,混号叫李三瘤子。大汉是巨无霸何坤,老者就是虾米夏弥。   他们的名号俱不登大雅之堂,却想不到会是技击一流的功夫好手,华云龙找人的确是有一手。   李三沉下脸道:“高人凤,你上这儿来杀人是什么意思?   当真以为你仗着官府的势力就能欺人了吗?”   高人凤一笑道:“朋友叫得出我高某的名字,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李三冷哼一声道:“在京师混的,谁不知道你高大爷的大名,可是我们哥儿几个不过在地面上混口饭吃,没碍着你高大爷吧!”   “不!你碍着我了,你们开赌馆碍不着我,但是替华云龙办事儿就碍着我了,李三儿,光棍眼里不揉沙子,我们别说废话了,下午我有一批弟兄来到赌馆,在那儿输得脱了底,我是来扳本的。”   李三也哈哈一笑道:“高大爷找上了我们,光脚的还怕你这穿鞋的吗?咱们哥儿几个少不得只有拿性命巴结了。”   贾若凤在对敌时向来不说废话的,滚身进去,双刀并发,就砍向了何坤和夏弥。   何坤手中是一对护手钩,嚓的一声,竟把她的双手锁住了,夏弥却是个点穴能手,居然深指直取贾若凤的穴道,贾若凤好在是反应快,连忙丢开双刀,滚身退了开去。   一招之下,贾若凤丢了兵器狼狈而退,这的确是叫人大出意外的,贾若凤退了回来,脸色煞白地低声道:“文青!贾若凤的凤凰刀不行,我要用六月飞霜了!”   高人凤沉着地摇摇头道:“今天不行,我们这个身份还得维持一下,改天由冷寒月用好了。”   “那么今天就得放他们过去了?”   “那也不然,好歹总能拼掉他们几个的,不过对方太强,强得超过我的意料,看来今天想全数放倒他们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以后总有机会的。”   那边的李三已哈哈大笑道:“凤凰双刀也不过如此。高人凤,你的顺风船驶太久了,神气也只到今天为止了。”   高人凤冷笑不语,挺刀卷身进去,依然是攻向何坤,何坤也照样用钧去锁他的刀,他这对护手钩锁人兵刃是一绝,嚓的一声又锁住了。不过高人凤这次却是存心叫他得手的,老早就把单刀放开了,顺手捞起了贾若凤弃在地上的双刀,一刀把探指进逼的夏弥逼开,另一刀刷的下剁,斩下了何坤的半只右脚掌,何坤痛得丢开了双钩,抱脚直跳。   李三连忙打出了手中的那对铁胆,去势很疾,高人凤用刀拨开了一枚,躲开了一枚,跃退回来,把手中的双刀分了一把给贾若凤道:“逼死那个大个儿。”   贾若凤本来就一肚子火,运刀直逼断了脚的何坤,他手中已没了兵刃,只有狼狈地跳着躲闪。夏弥也取出了兵刃,是一支熟铜的旱烟袋,作点穴使用,专攻人的穴道。   贾若凤被缠住了无法得手,龙行雨提了刀攻出去,他也是对着受伤的何坤。   何坤看出危险,顾不得受伤了,捞起了一柄护手钩,跟他杀成了一团。   李三的腰部有一个皮口袋,在口袋中居然装着不少的铁胆,他拿这个做武器,不住地打向决斗中的贾若凤和龙行雨。   但是高人凤在一边守着,专为防备他的这一手。   他发一枚,高人凤用刀格飞一枚,发得急,格得也准,居然一枚都不落空。李三在袋中摸了个空,才知道二十四枚鸳鸯飞胆都用完了,才冷笑道:“高人凤,不怪你这小子狂,居然能接下老子的二十四枚飞胆,二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人,凤凰刀教的好徒弟。”   高人凤一怔道:“二十年来,江湖上以飞胆为武器的只有一个李来风,莫非你就是那大飞贼!”   李三大笑道:“你小子还颇有见识!”   高人凤吃惊道:“你同华云龙什么关系?”   “华老哥是我的八拜结义兄长,他找到了富贵的门路,没忘记我这个做把弟的,邀我帮帮忙,这个答覆能令你满意吧。”   “不满意!李来风的脖子上没有长瘤!   李三伸手把脖子上的肉瘤一把扯下丢开道:“装龙像龙.扮虎像虎,我用了这个掩饰身份,自然不能再露无敌飞胆的本相。”   高人凤的心中暗惊,知道今天捅了个马蜂窝。李来风虽是独来独往的飞贼,可是有一批志同道台的朋友,号称三十六友。个个都是黑道上的硬把子,互通声气,形成了一股势力,一般白道人物固然不敢惹他,甚至于他们黑吃黑,吃到绿林道头上,人家也只有忍气吞声。   因为他们这三十六友大难惹了,各种奇技异能之士都有,对付人时,各种手段都使得出来。华云龙搭上了这一帮人,难怪他的华夏镖局规模越来越大,却从来没出过问题,有三十六友撑腰,谁敢不要命去找他们的麻烦。   因此高人凤道:“李来风,你窝在这儿,三十六友也跟着被你拖过来了?”   李三笑笑道:“有些老哥儿们还在于他的本行,不过我若有事情,他们总还是会伸手帮忙的。”   “刚才我宰的两个人是三十六友之中的吗?”   李三沉声道:“不错!那是巧手仙侣阮梅夫妇,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三十六友不会放过你们的。高人凤,我们念在同为王爷效力份上,不来找你麻烦已经够客气了,你却找到我们头上,是自己找绝路了。   高人凤也沉声道:“卧塌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我早就明白地宣示,京师是我的地盘,不容人来侵犯我的职权。”   李三道:“你那一套对梅铁恨还行,我们在京师立脚时,你小子还不知道窝在那儿发霉呢,居然就想来跟我们争地盘了!”   高人凤道:“我的职权不容人分沾,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限你们立刻退出去!”   李三大笑道:“小子!你在做梦了,你杀了我们两个人,还敢说这种狂话,今天你不留下命来……”   他们在说话时,贾若凤与龙行雨都停止了攻击,何坤是乐得喘口气,由人替他止血裹伤,夏弥则要护住何坤,也没有追过来。   高人凤把两个叫到身边,低语了一阵,然后道:“今天料敌错误,改天再来收拾他们。   走!”   他们慢慢后退,李三却一挥手,他身后的十几个人正待包围追上,高人凤却撮口打了声口哨。   屋后立刻乱了起来,更有厮杀之声传出。   李三神色一变道:“他们另外还有人侵入,咱们分一半的人进去看看。”   高人凤却拉了贾春凤与龙行雨二人迅速地退走。李三自己没追过来,倒是夏弥带了七八个人直追而走。高人凤等人且战且走,始终没脱出包围,却慢慢离院落远了。   外面是一片田野,忽然暗中窜过两个人来,一个人拿一口刀递给贾若凤,另一个人则交了一口剑过来,给了高人凤。   贾若凤的刀一到手,立刻有了精神,追上来的两个家伙交手不到两回合,手中的兵器就被削断了,跟着刀势一紧,两个人都被腰斩于地。   高人凤易刀为剑,剑出如电,眨眼间也刺倒了三个人,有两个人跟着夏弥,一看情形不对,吓得回头就跑,高人凤冷笑道:“你们还想跑得了吗?”   他做了个手势,在暗中又突出了三条人影,一人对付一个,目标认得很准,出手更险,有一个人还挨了对方一剑,却仍然将夏弥一刀劈成了两片。   其他两人一个被腰斩,一个斩首,都告解决了,高人凤上前对受伤的汉子道:“伤得如何?”   那人回答道:“还好,手指断了,怕有三个月不能活动,总座还有什么谕示。”   高人凤道:“立刻通知大家回去,不过要记住一点,杀死的人,都要斩首后送到我那儿去!   那人躬身答应,又隐人暗中不见了。龙行雨道:“这些人真行,我跟夏弥对了几十招,犹自胜不了他,这家伙却只用一招就劈成了两片!”   高人凤道:“他自己也挨了一剑,不算很光彩。”   “只是伤臂断骨而已,算起来很合算了,他们是冷家庄调来的?”   “不!都府里调出来的。”   “府里的人我都见过、怎么会不认识。”   “他们只是担任巡夜打杂等工作,龙兄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人都是兄弟来了之后才招募的。”   “会是这些人,他们具有如此高的身手,担任这些杂役,不是太委屈他们吗?”   “这是他们的职责,无所谓委屈,现在只是一个训练的阶段,他们将来都要担任皇帝的近卫,前途很好,所以也不在乎受委屈。”   “那不是由冷家庄训练的吗?”   “冷家庄只是中途接手而已,初步的甄选和训练都是我亲自担任的,到了一定的时间后,再交给冷家庄。”   “原来是如此,兄弟正在奇怪,冷家庄从未向外招募人员,可是那儿源源不断地有新人人替,原来都是水兄在担任训练的。”   “龙兄怎么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不是我要注意,是江西那边要我们留心的,他们对冷家庄十分注意,一心要查出冷家庄的人手来源与训练的地方,却始终没有结果。”   高人凤笑笑道:“我也想到了,怕他们知道了,预先派人打人卧底,所以才采取这种秘密的方式,叫外界无从着手,皇室近卫,关系和责任十分重大,不得不慎重。”   “他们不全是冷家庄子弟吧?”   “不是,这些年来,冷家的子弟牺牲很多,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了,所以我不得不求之于外。”   说完他又郑重地道:“这是一个绝对的机密,连寒月和她父亲在内,只有五个人知道;还有两个人是天下兵马部天下招讨大将军常玉琳和冷秋水庄主,我告诉了龙兄…”   龙行雨感动地道:“小弟深为感动,水兄可以放心,兄弟绝对能保守秘密而不外泄。”   高人凤道:“这还不是世秘的问题,最主要的是这份工作今后要借重龙兄来继续下去”   龙行雨立刻道:“那怎么行,兄弟…”   高人凤道:“这份工作是有代价的,十年之后,可以有一名候爵,子孙世袭……”   龙行雨道:“兄弟此生与富贵无缘,为水兄帮忙,一半是世袭,一半也是报答—份知己之情。”高人凤笑道:“以爵位为酬只是朝廷的措施、无功固不受禄,有功的人也不能埋没,这是朝廷的用人取仕之道,龙兄如果没兴趣,将来自可推辞不就,相信也没人能强迫你。”   “但兄弟不是干这份工作的材料。”   “龙兄稳重果断,是很适当的人选,这倒不必客气了,兄弟所以要借重龙兄,是时势所趋,今日一战,兄弟知道有三十六友为华云龙作声援,单靠侍郎府中这点人手,是不足以对抗的,兄弟必须回复到水文青的身份,以冷家庄的班底去跟他们周旋才行。”   “那侍郎府这边呢?”   “高人凤夫妇暂时避不见面,由龙兄跟他们缠去。”   “为什么要这样子呢?”’“因为华云龙才是宁王最信任的人,华云龙一定会利用宁邸来压着高人凤向他低头,我给他来个不见面,却从另一方面去打击他。”   “这只是宁王方面的问题,跟水兄交付的责任无关。”   “那批人是我带进侍郎府的,却又不能带出去,否则就太明显了,只有麻烦龙兄带领一阵子了。”   龙行雨道:“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就不行了。”   高人凤笑笑道:“龙兄至少要负责到有人接替为止吧!”   “水兄,你们夫妇不会回来了?”   “不!我们会现一下身,但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冷家庄去跟华云龙周旋。”   “那干脆把侍郎府这边撤掉算了。”   “不能撤,侍郎府是宁王设在京师的机构,如果撤掉了,宁王势必要另作安排,我们就失去了主动之权了。”   “可是我们跟华云龙交恶,宁王也不会重视了。”   “他必须重视。兄弟会安排的,若不通过侍郎府,他们一件事都办不了,使得宁王必须要借重这个地方,却又无法辖制,这才是最厉害的一着棋!”   动心眼儿的事,龙行雨自己知道不行,只有听由高人凤去安排了。   他回到侍郎府,底下人也把猎取到的首级带了回来,他们在另一方面也略有收获,只是自己也赔上几个人而已,可是却歼灭了对方十四名好手,包括了夏弥等在内三十六友中的五个人。   高人凤自己不出头,却找了两个人把首级用个箩筐装了。   送到华云龙的私宅,附了张字条,只有三个字:“第一批”   这意味着以后还将陆续对他们采取行动,这一着吓着了华云龙,也刺激得他暴跳如雷。   第二天下午,就有一位老夫子来到侍郎府求见高总监,递上的名帖是席久之。   龙行雨是认识这个人的,他是宁王府的记室先生,专司机密文件的,算得上是宁的亲信心腹,龙行雨连忙在小客厅内接见了,见面先问道:“席先生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席久之道:“学生进京有一段日子了,本来为了避免惊动人,所以未来拜候,现在有些事情必须跟高总监面谈。”   龙行雨道:“先生来得不巧,高总监不在家!”   “啊!他上哪儿去了?”   “这个不知道,他只在出去时关照一声,却从不说明去向,在下也不清楚。”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也不知道,不过他没有作特别交代,总不会有远行,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   席久之沉吟片刻才道:“那就托副座转告一声也好,就是关于华总监的问题…”   龙行雨道:“这件事可怪不得高兄,他当面跟华老打过招呼,要他把京师的人交出来,是华老坚持不肯…”   席久之道:“京师地面上虽由高总监负责,但是华总监另有任务,彼此不相隶属,实有不便,学生特来说明一声,请高总监以后不要管他们。”   龙行而道:“席先生带了王爷的手今?”   “没有!学生进京已有一个多月了,这是临时才发生的事,来不及请下手谕!”   “那么这也是席先生自己的意思了?”   “虽是学生自己之意,但也等于是王爷的意思,因为学生管的就是这部分业务。”   龙行雨道:“那恐怕很难对高兄说话,因为高兄主管京师全权业务是王爷亲自下的手谕!”   席久之怒道:“王爷的手谕也是学生拟好了请王爷照抄一遍而已,龙副座应该清楚学生管的是什么事。”   龙行而道:“我知道,高兄可不知道,要对高兄说话,最好是手续上齐备一点,高兄只认识王爷而不认别人的。”   席久之怒道:“高总监实在太跋扈了一点,请副座转告他一声,今后收敛点,否则学生就要撤掉他这个总监了。”   龙行雨微笑道:“高总监也说过了,他知道最近做的事也许很难得到一些人的谅解,但他只对王爷一个人负责,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   席久之馈道:“那他不妨试试看!”   才说到这儿,门后嘶的一声,射出一支小箭,直插进席久之的咽喉,席久之只哼一哼,扑身倒地。   高人凤的身形从屋后出来,一刀砍下了席久之的脑袋,同时贾若凤抓了一个汉子进来。   那汉子是跟随席久之前来的,这时已吓得面无人色,双膝跪下道:“总监饶命!小的只是一个下人。”   高人凤微笑道:“你别怕,我不会杀伤,你叫什么?”   “小的叫陈田。”   高人凤回头道:“龙兄认识他吗?”   龙行雨道:“在王府中见过,他是跟着席久之的。”   高人凤道:“那就好。你跟着姓席的前来,总也是他的身边人,可知道席久之进京来干什么?”   陈田刚要开口,高人凤道:“陈田,我连席久之都敢杀,绝不会在乎你,我要听老实话。”   陈田吓得发抖道:“梅铁恨逃到京师,席先生就跟着来到,大概是跟华总监商量如何对付他的事,详细的情形小的可不知道。”   高人凤冷笑道:“这是他们自己犯错,人来到京师,该是我的事,要他们多管什么闹事!   “这个一一小的不知道。”   高人凤道:“你知不知道我不管,现在我有话要托你转告,华云龙在京师形迹已露,冷家庄也要对付他了,他若不是赶快滚蛋,就是乖乖地向我报到,接受我的指挥,否则出了事我不负责。”   “是!是!小的一定转告。”   “这是华云龙那边的事,还有就是王爷那边的事了,我杀了席久之,是因为他说要撤换我,京师这边虽有王爷的谕命要我负责,可也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撑下来的,我的人手全是我从梅铁恨那儿挖过来的,王爷可没拨一个,人给我,就是王爷要撤换我也没这么容易,凭一个伦夫,居然敢说那种话,那就太叫人泄气了,你回禀王爷,就说我姓高的对他忠心耿耿。   为的就是将来有个出息,可是我们江湖人凭热血报知己,却受不了小人的气,以后有什么事,请王爷直接下手谕,要是再弄个这种人来,我连他都不认了。”   陈田哪里还敢多说,诺诺称是,高人凤叫人拿了个盒子进来,里面放满了生石灰,把席久之的脑袋放了进去,却又给了陈田一千两的银票道:“陈田,我不要你为我说好话,只要你把我的话以及经过情形,一字无虚地禀告王爷,如果弥政虚回事实,别以为我制不了你,你躲在南昌也没有用,龙副总的师兄是南路总监,我的师兄弟也有几个在那边,不管是谁,给你一刀可简单得很。”   陈田又跪了下来道:“小的不敢,小的一定据实而言。一字都不敢更改。”   高人凤给了他银票道:“我这人最重交情,我这儿的人都是梅铁恨留下来的,可是你不妨去打听一下,是否有人能拉走一个,交我这个朋友不会吃亏,跟我作对,却是跟自己过不去了,以前的梅铁恨是前车之鉴,你也警告华云龙一声,叫他放明白些。”   陈田磕头领了赏,战战兢兢地抱着盒子去了。   龙行雨这才吁了口气道:“高兄好魄力,兄弟正在发愁,不知要如何对付这个姓席的!”   高人凤一笑道:“我知道他在宁王面前很得宠,宁王有很多事都是他策划,宁王以他为靠山,所以我干脆除掉了他。”   “只怕宁王对高兄难以谅解。”   “那是一定的。但是有不少人会为此而拍手称快,因为这家伙很不得人缘,仗着宁王对他的信任,对吾辈江湖朋友很不客气,恨他的大有人在。”   “高兄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南昌方面我的消息并不隔膜,只不过他潜来京师,我事先还毫无所知,可见我们消息还不够灵通,幸好这一次我挤压华云龙,把他给挤了出来,趁此除一大害。”   “高兄是存心除掉他的?”   “是的。我在冷家庄,听说这家伙来了,就连忙赶了过来,现在龙兄明白我为什么不肯放弃此处了,宁王本身是个草包,就是这批东西讨厌,我把这些专出坏主意的家伙收拾掉,宁王就不足畏矣。”   “可是杀掉了他。宁王肯甘休吗?”   “没关系,宁王身边还有几个亲信人物。我除掉一个,便宜了那几个,他们会支持我,何况宁王目前还不敢对我如何,马侍郎他们还极力支持我,你看着好了,过几天南昌方面一定会有信来,嘉勉我此举呢!”   高人凤计算得很准,不到十天,南昌方面派来了急足,捎来了宁王的亲函。   函中果然是向高人凤致歉,说席久之完全是自作主张,死有余辜,殊失宁王礼贤之本意,高人凤杀得很对。   不过对于华云龙方面,却又请高人凤给予包容,他在京师虽有活动,却是针对抵制梅铁恨而设,与高人凤所管的业务没有关系,南昌方面,虽然已有命令叫他撤走,但恐怕他未必会完全听命行事,因为三十六友中有几个人死于高人凤之手,这些人的报仇心狠重,不肯罢休,而南昌方面对江湖人不便过份压制,请高人凤自己妥善处理……   高人凤接到了信后,冷笑一声道:“果不出我所料,南昌方面推开不管了,要我们自相残杀。”   龙行雨道:“江湖人的脾气宁折不弯,南昌方面是压制不了,高兄倒是不能怪他们。”   高人凤笑道:“江湖人没一个肯乖乖听话的,这我当然懂,南昌方面的谋士颇为高明,他们以华云龙来牵制梅铁恨,现在又想利用我来抵制华云龙,这是驱虎吞狼之计,现在他们的翼羽已丰,用不着这些走狗了,正在利用机会消除。”   “难道宁王私下又培植了一批班底吗?’“那倒不是,他手下只有一批最听话的人,就是令师兄手下的一批人,这批人将来要接替厂卫,是宁王真正的心腹,他原来利用江湖人,是要他们去助迫那些将帅兵镇们成为他的支持者,现在大概都差不多了,正是逐一收拾这批江湖人的时候了。”   “这么说宁王的外援实力已经够充实了。”   “他的估计中以为是够了,实际上据我所知,他还差得多,有些兵镇们只是跟他虚与委蛇,实际上还是效忠朝廷的,不过这些事务是常大将军的事,我不加过问,我只管对付他的江湖势力。”   龙行雨知道那些国家大计也不是江湖人过问的,他只问一句:“我们现在要帮什么?”   高人凤笑道:“南昌要我们忍一忍,我们就忍一忍,暂时不去撩拨华云龙。”   “宁王不是要我们忍,只是管不到而已,照信上的口气看,他并不反对我们自卫。”   “我知道,宁王是要我们跟华云龙火并,他好坐收渔利,我偏不上当,给他来个忍到底。”   “假如三十六友找上门来呢?”   高人凤一笑道:“这儿是京师,有的是维持治安的官差,马侍郎府是重臣府颇,岂能容匪徒横行。”   “高兄是要利用冷家庄去对付他们。”   “是的。侍郎府必须维持一个相当的实力,好继续跟宁王府保持联系,不能拼个同归于尽,再有拼命的事,交给冷家庄来应付好了。”   说完他们夫妇又悄然地走了。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5

第二十四章  花子乞丐 三十六尸  风云突变 公主被绑     谢家全和胡有广常常站门口,对街上往来的巡检官兵与巡检司都很熟的,但是今天他们发觉换了不少人,而且巡检司官兵象也换了人,不过他们还是认得的,都是冷家庄的人,冷家庄的消息也很灵通,不着痕迹地派人来支援侍郎府了。   他们不动声色,像平常一样地跟巡检司打招呼,开两句玩笑,双方一笑而过。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暗号,明知对方换了人,却没有作特别的寒暄,这就是反常的现象。   对反常的事以常态处理,本身就是一件反常。这种反常的应对,却是一种不拘形式的联络暗号。   巡检官兵过去了片刻,他们两个仍是不敢放松戒备,果然门外来了两个黑影,却是两个身着破衣的叫化子,身中各挟着一个长长的破席卷儿。   他们一直向门口走过来,谢家全边忙出声喝道:“站住!   你们想干什么?”   来人是一男一女,年纪都在四十五六,男丐赔笑道:“两位老总,天气太冷,我们又是饿了一天了,想进去讨点剩菜果腹。”   谢家全喝道:“你们看看清楚,这是侍郎府,岂是随便可以上门乞讨的。”   男丐笑道:“正因为知道这是大宅院,我们才上门乞讨,若寻常人家,不一定会有饭菜剩下,就是有一点,灶火已熄,冷饭剩菜,如何下咽。府上是大人家,厨下灶火终夜不熄,也随时备有处理好的菜肴和热饭。”   谢家全笑道:“看不出两位倒还想得挺如意的,不但要讨饭菜,而且还要热烧现煮的呢。”   女丐道:“如蒙赏赐一顿,在府上不算回事,我们却是终身难忘,一辈子常念着,这是一场功德。”   胡有广也笑道:“听你们这一说倒还真有道理,我们哥儿俩在这儿看门,一生中也难得做些功德,二位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倒是不能错过,二位就请吧!”   他答应得离奇,反倒使两个乞丐怔住了,他们是存心在门口闹事,所以才采取了这种不合理的姿态,半夜登门强乞,哪知胡有广竟然准许他们进去。   男丐一怔道:“你要放我们进去?”   胡有广笑道:“不但让二位进去,而且还想沾二位的光,陪二位进去,到厨下去弄点酒菜进去宵夜,我们在门口吹西北风也有一阵子了,又冷又饿…”   “宅里的人会招待我们吗?”   “一定会的,刚才龙总管己经吩咐过了,说今夜可能会有贵宾登门,要我们小心接待,宅里的酒菜也准备齐全。”   “尊驾别开玩笑,我们像是贵宾吗?”   “龙总管交代过了,今夜登门的都是贵宾,我们等了半天.就是二位前来。”   这显然与他们的预料情况不对,而且显示宅中已有了防备,男丐想了一下道:“既然宅中准备接待客人,我们就不便前去打扰了,多谢二位盛情。”   胡有广笑道:“二位不进去了?”   “不敢打扰了,叫化子不是府上的客人。”   胡有广笑笑道:“那实在很遗憾,不过没关系,今天不成还有明天,只要是我们哥儿俩当值,二位随时前来都是受欢迎的。”   男丐原以为对方会留难的,不想胡有广又很客气地放他们离开了,倒是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是好了。   胡有广与谢家全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那个男丐顿了一顿才道:“我们只是两个沿门乞讨的叫化子,不知在别处受了多少白眼,二位为何要对我们如此客气呢?”   “二位怎么还是把我们当贵宾呢?贵宾有这副行状吗?”   胡有广笑道:“敝宅龙总管没说贵宾是什么样子,不过二位在深夜前来,总不是普通人,我们肚里有数,不管二位的真正身份么,总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所能接待的。所以我们只有客气点,希望二位能高抬贵手……”   女丐笑笑道:“既然二位如此坦率,我们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叫飞花女莫英,这是我汉子草上飞凌无影,我们是北地道上的人物,都在三十六友中。”   胡有广拱手道:“失敬!失敬!果然是鼎鼎大名的人物,龙总管交代下来,今夜有三十六友来访,要我们妥为接待,幸好我们没失了礼貌,二位当真是贵宾,就请进去吧,龙总管在等待着!”   莫英笑道:“我们可不是上门来做客的。”   胡有广道:“不管二位是为何而来,那都不是我们接待得了的,我们只有送二位进去,如何款待是里面的事。”   莫英道:“二位不必费事了,我们自己会进去,而且还不止两个人后面还有一批呢,我们只是先打个头阵,难得二位如此通达情理,我们也卖份交情,我们还有十来个同伴,他们进来时,二位当作看不见就是了。”   胡有广连忙道:“当然!当然!我们本来就是什么都没看见,府中人员都在各地方埋伏下了,只有从大门口进去是最安全的。”   莫英一笑道:“朋友,你倒真够意思。”   胡有广道:“各位与高总监之间,只是意气之争,骨子里我们都是一家子的人,这有什么好分的,说不定将来还要在各位手下讨碗饭吃呢。”   凌无影也露出一丝笑容道:“好!我记住二位,只要我们做了高人凤那两口子,总有你们的好处。”   胡有广和谢家全连连道谢,莫英和凌无影向后一招手,黑暗中闪出十几条人影,个个身形俐落,也不打任何招呼,在二人领导下,向内行去。   胡有广与谢家全相视一笑,索性关上了大门,闪进了一边的小屋中去了。   莫英、凌无影带了一批人,直往前扑,进人到了大厅,却看见龙行雨一个人坐在厅上,似乎专在等待他们,一看人进来,就站起道:“各位终于来了,倒叫兄弟好等。”   凌无影道:“龙行雨,我们今天找的高人凤!   龙行雨道:“高总监不在,兄弟就是全权负责人,任何事情都可以唯兄弟是问!”   “龙行雨,你别强出头,这件事你管不了,我们要高人凤的脑袋,还要他交出京师地面的监督权!”   龙行雨道:“这两件事倒的确是兄弟管不了的,各位要高总监的脑袋,他不在这儿,兄弟无法取来奉上,京师地面的监督权也不是兄弟的,兄弟也不能作主。”   “但是你可以决定一件事,你站在哪一边?’“兄弟哪一边都不站,兄弟是为王爷效力的,只站在王爷那一边,只不过王爷谕命兄弟辅助高总监,所以有时要听他一点。”   “好!龙行雨,话已说过,那是看在你师兄五虎断魂刀彭连虎的份上,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我们。”   他在说着话,已经有两人扑过去,可是还没到龙行雨面前,已经被不知何处来的两支弩箭射倒了。   这种弩箭钢羽利簇,劲疾无比,只听得唆唆两响,两个人都是额前中箭,穿透进去,倒地不起。   凌无影见状又惊又怒道:“龙行雨,你敢下毒手。”   龙行雨一笑道:“那两位朋友也不是过来跟我攀交情的,我对他们自然也用不着客气,凌无影,这个地方虽不是王府的白虎节堂,可也不是任人随意咆哮之处,你们不告而入,待械威胁,这罪名可不小,你们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格杀勿论!”   看了他一脸从容之状,凌无影倒又怔住了,他们这次倾巢而来,事先打听得颇为清楚,高人凤这边就是他们夫妇和龙行雨两三块硬底子,其余全是些二流脚色,高人凤之所以能一再得利,完全是他懂得利用形势,训练了一批弓弩手,所以今天他们每个人都作了准备,身上穿了软甲避箭,想以人数的优势吃掉对方。   现在的情形却不理想了,第一是行动不够保密,对方已有了准备;第二是没见到高人凤夫妇,龙行雨说他们不在,很可能是躲了起来,突然再出现;第三是低估了那些弩手的威力,他们居于暗处发弩,矢出无声,又劲又准,可以对准身上各处要害,软甲也没有用了。   大张旗鼓而来,就这么退了下去,似乎又太丢脸,势必要硬干一下,才能扳回面子,何况行前还留下了一手,把三十六友中,轻身与暗器功夫最佳的八个人布在暗中潜入侍郎府,由他们以暗制暗,对付那些暗桩,自己这边只要闹开来,闹到那些暗桩现形,潜入的同伴就可以对付他们了,因此凌无影沉声喝道:“龙行雨,你又杀了我们两个同伴,梁子结深了,善罢不了,哥儿们,放开手来,见人就杀,鸡犬不留!”   他一声招呼,那些三十六友中的豪杰们也都个个红了眼,呼喊一声,分头杀了出去。   龙行雨迅速退后到了后厅,有几个人追过去,屋梁上迅速扑下两条人影,凌无影动作奇疾,刷刷两刀挥出,将那两个人挥成四截,其他几面的人也都杀开了。   每一面都是由屋梁上用绳子纵下的拦截者由于现身突然,大家也不问对方是谁,拉刀就砍。   得手倒并不难,对方出现得虽突然,却似乎全无还手的余地,都是一招授命,也正因为大容易了,使那些人难以相信,所以他们都为之一怔,而后才注意一下被杀的人,这一看不禁亡魂失魄。   那居然是他们安排了潜入的八个同伴,凌无影等人在门口周旋拖延,就是为了方便那些人进入的。凌无影由于在门口没听见宅中有任何动静,所以才放心地率众长驱直入的,在他的想法中,这八名同伴的身手,纵然不慎被发现,也不会吃大亏的,那知道在刹那间,已被人无声无息地制住了。   对方显然有了十分慎密与厉害的安排,今天这一次突袭是绝对讨不了好去,因此他连忙大声呼喝道:“大家先回来,别忙着出去。”   招呼得迟了一点,右侧的那一组人在杀死两个截留者后,已经冲了出去,那一组是五个人。   幸好厅中还有三组人留而未发,总计是十六名,他把人集中了,商量了一阵,决定还是先退走算了。   冲出厅去的五个人又如泥牛入海,半天都听不到一点声息,想来又是凶多吉少了。   凌无影和莫英只有放弃他们,每人带了七名伙伴,虽然厅门是敞开的,但是外面太黑了,看不清状况,他们决定由窗子里出去,大厅中的两扇大花窗都是关着的,由他们夫妇二人悄悄地来到窗前,内劲暗聚,然后突地击发出去,猝然巨响中,两扇高与人齐的花窗平飞了出去,跟着人也成两条线似的,依次由窗中飞出。   奇怪的是外面毫无动静,只有一片漆黑,由客厅通向大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靠近大门处,接着一对灯笼,发出了微光指示方向。   但那长廊却像一条巨莽,张开了大口,准备要吞噬人似的,使他们又不禁犹豫了,他们不知道这条长廊两边埋伏着什么凶险。   观察了半天,仍是没有结果,凌无影忍不住了叫道:“龙行雨,你出来!   连叫了三声,龙行雨的身影才又出现的厅门口,含笑道:“各位,兄弟正命人到厨下去整治水酒,怎么就走了?”   凌无影叫道:“龙行雨。你少来这一套了,我先问你,我们还有五个弟兄呢?”   “龙某不知道哪一个是,贵弟兄!”   “你少装蒜,刚才在厅里出去的五个。”   龙行雨哈哈一笑道:“龙某不知道,不过龙某为了接待贵宾特别吩咐宅中的人特别小心防卫,凡非本宅中人而四处乱走的,一律格杀勿论,想来是被手下人处决了。”   凌无影见宅中平静如常,心知那五个同伴也必然是凶多吉少了。三十六友纵横北五省,个个都是绝顶身手,但是来到这宅子里,无声无息就折了十三个。   凌无影咬牙切齿地叫道:“龙行雨,你记着,先先后后,共是二十条人命了,三十六友必然要讨回这笔帐来的。”   龙行雨一笑道:“龙某记得很清楚,只是阁下的帐算得太早了,三十六友能够平安走出大门的不知有几个,究竟有没有人能来讨帐也很难说呢。”   凌无影色厉内茬地叫道:“你敢赶尽杀绝。”   “有什么不敢的,三十六友,到现在为止,已经杀了二十个了,剩下你们这十六块料,我们还怕了不成!”   “华大哥饶得了你们吗?”   “华云龙更不足为论了,他是仗着你们三十六友才抖起来的,没了你们,他就成了头没脚虎,无爪龙,连条泥鳅都不如,只有我们宰他的份。”   “可是在南昌方面,你们可无法交待了。”   龙行雨哈哈大笑道:“在道理上是你们先来犯我,在情势上是我们占足了优势,王爷总不会为了替你们报仇而惩罚我们吧。老兄,这些废话都不必提了,你们想要活命,就放下兵器,乖乖束手就缚。”   “放屁!龙行雨,你欺人太甚!   龙行雨一笑道:“我给你们一注香的时间去考虑,一柱香后,我就要发动总攻了,那时就没有客气可言了。”   说完他又隐入了厅中不见了。   凌无影没了办法,低声对莫英道:“看来只有照他们的条件投降了。”   莫英呸了一声道:“贼汉子,亏你说得出口,三十六友叫人绑着送回去,以后还能混吗?”   凌无影叹道:“三十六友叫人宰了一大半去,你以后还想混吗?我只想能在今天留条命回去。”   莫英道:“投降了就能留下性命吗?除非我们倒到高人凤那边去,否则人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敢不以江湖规矩行事?”   “大家虽然都是江湖人,但这个圈子却不是江湖行,用不上江湖规矩了,只怪我们太大意,没摸清楚底细就贸然地来了,只有认命算了。”   “这都要怪华老大,他说对方只会动些阴谋,没什么高手在,我们才上了这个当。”   “贼汉子,华云龙也许故意说低对方的实力,却没有坑我们的意思,他的江山是靠我们撑的,我们垮了,他也跟着垮台,对他有害无益,而且他也没说错,对方是仗着阴谋鬼计吃掉了我们,否则凭我三十六友的技业,就是遇上了绝顶高手,也不会无声无息地被坑下十几个人的。”   凌无影只有一叹道:“那就只有挺了,我们夫妇领头,大家多加小心冲出去,遇敌不必容情,能杀则杀,否则总以安全脱身为上,跑得一个是一个。”   话说得很泄气,也很沉重,其他的十四个人都默然无语,十三个同伴的悄然失陷,消馁了他们的斗志,再也没有进门时那股凌人的锐气了。   一行人慢慢地来到大门口,奇怪地竟是毫无阻碍,倒是胡有广与谢家全从门房中出来道:“各位要走了?”   他们的脸上还是浮着笑容,但看起来不但不可爱,反而显得很可恶了,莫英冷哼一声道:“朋友,你们的确高明,若非二位在门口一番装做,我们也不会轻敌深入,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手了。”   胡有广忙道:“劳驾这就冤枉人了,我们不是警告过了,说除了到大厅的路外,别处都有埋伏,你们一定是随意乱闯了,才会遭到伏击。”   莫英怒哼道:“我们又不是登门作客的,也不是来谈判的,在大厅里办得了事吗?”   胡有广仍是微微躬身道:“这可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我只是个小脚色,里面的事不由我作主。”   莫英手指大门道:“里面的事你管不到,这开门的事你可管得着,快替我把大门打开。”   谢家全道:“看样子你对我们有了误会,莫女侠,我们对各位可没什么恶意呀,该说的全告诉你了,可以做的全做了,你们吃了亏,可怨不着我们!”   莫英怒道:“若不是你们两个狗头在门口一阵歪缠,我们另外八位伙伴也不会全叫人给坑了。”   谢家全道:“那一定是他们不由正路,想跳墙进去,我们不是说过了吗,今晚宅中防范很严,千万不可胡乱走动,你们到大厅上可没受到半点留难吧。”   莫英火气十足地道:“快替我把门打开,否则姑奶奶一刀剁下了你们两颗狗头。”   谢家全道:“开门没关系,可是到时候地方巡夜的官兵又该回过头来了,你们这样子出去碰上了准没好处。”   莫英拉刀上前道:“你开不开!”   胡有广叹口气道:“开就开吧,好话你听不进,吃了亏可别怨我们。”   他慢慢上前,拉起了门栓,谢家全道:“我出去替你们先瞧瞧!”   胡有广也跟着他出了大门,忽地一下子灯火通明,门外黑压压地排满了人,个个戎衣戎装,手执兵刃,一名巡检军官道:“据报有奸人扰乱贵府,是这些人吗?”   胡有广道:“不!这是本宅的客人。”   那军官道:“胡说,马侍郎家中的客人非富即贵,那有这般模样的,上!抓下来砍了!”   那些官兵们一拥而上,拉刀就砍,莫英等人先还以为是普通的官兵,没放在心上,随意地应付着,及至她跟一名兵士交手几招后,才发觉对方身法精奇无匹。   凌无影对着那位军官,却是用剑的,剑法尤其神奇无匹,被杀得连连后退。   再看看其他的弟兄们也是一样,每一个人都被三四个人围住,若是寻常官兵,一个抵十个也不在乎,可是此刻却人人危急,且又有几个人被砍倒了下来。   凌无影发觉不对,忙喊道:“这些官兵是假的!”   这些官兵倒也不能算假,是水文青和冷寒月带着冷家庄的高手,在以多吃少的情况下,三十六友焉能不倒楣,在眨眼工夫,已经全数就戳,一个不剩了。   三十六友的首级没有由高人凤送到华云龙那儿去,而是由京兆衙门号令示众,罪名是夜入侍郎府图谋杀人劫财,而为巡检司当场捕杀。   将近三十颗首级示众是很轰动的事,城里每一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只有一个人苦在心里,那就是华云龙。他知道绝不是那么回事,他手下的三十六友身手极高,那些巡检官兵连一个都对付不了,绝无可能将二十几名好手一起杀光的。   人是在侍郎府内被杀的,也一定是高人凤所为,不过华云龙却被杀寒了胆,他知道不能再在京师呆下去了,高人凤绝不会放过自己的,而自己已没有再跟他一斗的本钱了,现在只希望能逃出老命去。   他连一个同伴都不带,就是单身一骑,但还是没躲得开,在西郊门外,一排三骑拦住了路,却是高人凤和龙行雨,华云龙心中大惊,知道今天很难过关了,硬起头皮上前,高人凤笑道:“华老要走了?”   华云龙发出一声长叹道:“高总监,华某承认你行,侍郎府中一战,三十六友全军贻尽!   高人凤道:“这个高某很抱歉,但他们是去杀我的,高某必须自卫而已。”   华云龙道:“那是因为高总监先伤了他们的人,凌无影夫妇仇心极重,坚持要报复,老朽也阻拦不住。”   “这么说华老是不主张他们前来的了。’华云龙道:“侍郎府是总监办事的地方,公然持械登门生事,事后对各方面都无法交待,华某的确阻拦过,但他们心意已决,老朽实在无能为力。”   高人凤道:“华老若是阻拦不了,在事前派人通知一声,使兄弟有个准备,就没有华老的责任了。”   华云龙道:“他们是老朽的朋友,老朽虽然不赞成他们的行动,却也不能出卖他们。”   “华老,你若是身在江湖,可以说这个话,但你是北五省总监,你那些朋友兼手下要攻击的是京师总监的所在地,站在公事的立场上,你的理由就说不过去了!”   华云龙道:“老夫并不想推卸责任,老夫对这件事完全负责,三十六友全毁,老夫办事也没人了,北五省的工作也担任不下去了,老夫自己到南昌去向王爷请辞。”   “华老放弃北五省总监这个位置了?”   “迭遭失败,老夫无颜居此。”   “那实在很遗憾,华老多年经营才有如此规模,一旦放弃了岂不太可惜?”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王爷也许会派个更能干的人前来主持,会比老朽好得多。”   高人凤微笑道:“王爷不会派人来了。”   华云龙道:“北五省的事务关系王爷至知,王爷绝不会放弃的。”   “那当然无须放弃,但也无须派人,我在京师这边空得很,可以兼顾北五省。”   “原来你是想要我的地盘!”   ‘不错!否则我就不会痛下杀手,把三十六友剪屠殆尽了,我剪光你的人手,就是要你无以为继,交出地盘来。”   华云龙脸色一变,但忍了下来道:“高总监,我承认你厉害,也自承斗不过你,所以甘心退出,但这可不是我的私业,我无权私相授受!”   “没关系,你交出来好了,我自己向王爷说去,只要华老把一切资料交出来,我负责每月提支一成的经费作为对华老的孝敬,换了任何人来,都不会对华老如此客气的。”   华云龙道:“足见盛情了,但老朽无此权力。”   “我说行就行了,。王爷不同意没多大用处,我担任这京师总监,也是先着手接收,事后再由王爷追认的,王爷只是要人办事,并不在乎谁来主持。”   “很抱歉,老夫还是不能交了,老夫受之于王爷,必须交还给王爷!”   高人凤神色转冷道:“华老,人贵通权达变,你要弄清楚,高某跟你商量,已经是对你客气了,照你对我的种种,我杀了你也不为过。”   华云龙也变色道:“高人凤,你也要弄清楚,三十六友闯入侍郎府,你杀他们是出之自卫,但你要杀了老夫,就不是自卫两个字所能解释了!”   高人凤微微一笑道:“是吗?高某就是不信邪,只要我能杀了你,王爷会治我的罪不成!”   “王爷为防止各路相互倾轧争权,确曾有过那个规定。”   “我杀了梅铁恨,收编了一部分天府中人,王爷怎么反而传令嘉奖呢?”   “那不同,他本来就是叛徒,王爷已经有意要整他了,我安任他,也是想除去他。”   “整倒梅铁恨是我在暗中促成的?”   “当然,我若不提供消息,冷家庄的人怎会找上他!   “可是他连老夫的华夏镖局也挑了。”   “那是你的错,我早已通知过大家,京师是我的辖区,任何活动必须透过我。”   “高人凤!这笔帐我们有得算呢!”   高人凤却微笑道:“华老,我们没帐算了,我要你身边的所有资料,以便接手,你肯给最好,不肯给也得给,可别再说什么狠话了,你知道我高某没什么不敢做的。”   华云龙看着高人凤夫妇已有动手之意,急得大叫道:“龙行雨,你知道王爷的规定的,你该告诉他们清楚。”   龙行雨道:“没有用的,高兄从没有照规矩做过事,他截杀天府那么多人,王爷还不是算了,所以我发现了一件事,替王爷做事根本没有规矩,谁手中掌握着力量,谁就是规矩,以前的梅铁恨也是如此的,所以我劝华老还是合作的好,免得抓破了脸。”   华云龙道:“老夫就不信,你们真有这个种,敢在老夫身上抢东西,一切的文件资料都在老夫怀中揣着,你们有本事就拿了去!   他说完了夺步欲行,翻身上了马,贾若凤却门声不响,纵身而起,劈出了一刀,华云龙自然早在注意中,见状拉开长剑迎了上去,呛啷一声急响中,他的剑被削成了两截,虽然他的人躲得快,但他的坐骑却被刀势削成了两截,倒在地下抖动着。   一刀断剑,余势还能把马匹连鞍腰斩,这等声势太吓人了,华云龙滚过一边骇然道:   “好厉害的刀好凶的刀势,这倒很像是冷寒月的六月飞霜宝刀与那一式六月飞霜杀手,你们与冷家庄有关系吗?   高人凤笑道:“关系当然有的,我们跟冷家庄有过协议,互不侵犯,大家还展开有限度的合作,所以你们悄悄地在京师活动,我可以叫他们来对付你们,这我在王爷处也报告过,不怕你去报告。”   “可是你老婆手执六月飞霜宝刀,施展冷氏杀手,那又怎么说呢。”   高人凤大笑道:“世上宝刀多得很,岂止六月飞霜一把,至于刀式,我凤凰刀门中的于飞三式威力不逊于什么六月飞霜,拙荆跟冷寒月切磋过兵法,要不是我们有几把刷子,也不够资格跟人家谈合作,华老未免少见多怪了。”   华云龙顿了一顿,终于改容道:“看了令妻的刀法后,老朽自承不如远甚,这条老命反正保不住了,留住那些资料还有什么用呢。”   他倒是很于脆,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绸布包道:“这是北五省所属人手名册与一应活动的重要记录,就交给你们吧,王爷那儿老朽也不去了。”   高人凤接过来看了一下后道:“多谢华老合作,但不知华老将何去何从。”   “你问这个干吗?”   “每月经费华老可占一成,我想知道送到那儿去。”   华云龙道:“不必了,北五省是老朽在不甘心的情形下交出来,老朽也无颜取酬,今后老朽什么事都不管了,隐姓埋名,远避人间,高总监也不必问了。”   高人凤笑道:“华老倒是看得开,急流涌退,明哲保身,比我们可聪明多了,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勉强了,请!”   他牵来了自己的马,华云龙一直小心翼翼地戒备着,等到上了马,高人风也退开了,他才放心地兜转马头,控辔向前行去。   走出了十几步后,他急急地催马疾行,高人凤却忽地吹了一声口哨,马匹是他养驯的,那是一种暗号,马将头一低,后蹄高扬,把马上的人完全地抛起来。   贾若凤早就配合好了的,飞身上前又是一刀挥出。   仍是那一式六月飞霜,却将华云龙在空中腰斩,分成两截落地。   龙行雨愕了一愕道:“嫂夫人怎么还是杀了他。”   高人凤道:“本来他交出了资料,是可以不死的,可是他又认出冷寒月的六月飞霜宝刀与那一式杀招,那太重要了,急着要去向宁王报告去,我们这两个伪装的身份还有用,自然不能让他去揭穿,所以只好杀他了!龙兄,希望你能见谅!’龙行雨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就主张杀他的,此人不死,麻烦就不会停止,可是兄弟不明白,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杀他。”   “因为他是个笨蛋,活着比死了有用。”   笨蛋活着怎么有用呢?龙行雨很快就想通了这句话,一个笨蛋若是在敌对的那一方担任着重要的工作,的确是十分有利的事,华云龙实际上并不笨,可是他的身份暴露,被高人凤打击得无法还手了,在高人凤面前,他只好是个失败者。   龙行雨道:“那为什么他又被杀了呢?”   高人凤一举手中的包裹道:“他已考虑到我们会抢夺,事先在包中做了手脚,有十几个腊丸中包着黄磷,只要用力一压,腊壳破碎,其中的黄磷就会自燃,毁掉一切,可是他忽然双手乖乖地把包袱奉上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龙行雨无法回答,高人凤道:“因为他看见了六月飞霜,想到了拙荆和冷寒月是同一个人,这个关系太重要了,他放弃一切,只想把这个消息通知宁王去。’龙行两道:“高兄还不打算放弃这个身份?”   高人凤道:“在京师已经没什么可做了,可是在北五省,我这个身份还得撑一下子!”   龙行雨道:“高兄真的准备接下北五省?那是不可能的,宁王绝不会让一个人兼两处!”   “我不会去兼,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去干!   “谁可以顶那个位子?”   “狄青,狄小侯,他本来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人,颇具野心,想这个位子想得要命,他老子跟宁王一个鼻孔出气很久了,他干这个位子,没人会反对。”   龙行雨笑了:“这家伙的确很适合,可是他干了下来,会跟咱们合作吗?”   “别人去找他,他不敢答应,龙兄去找他,他就不会拒绝了,因为他信得过龙兄。”   北五省的资料连夜被抄录下了一份,然后龙行雨揣着那份资料到侯府找到了狄青!   狄青果然十分感激地接了下来,而且也保证了跟京师的高人凤推诚合作。   南昌的宁王也没有什么表示,他知道了华云龙跟高人凤倾轧的事,也知道三十六友失风的事,但是他无动于衷,他的目的只要人办事,有人能办事就行。   狄育接下了北五省,但本人还是住在京师的家里,他只是常在外面活动,间忽也到侍郎府走动一下,是去找龙行雨的,他最近跟龙行雨交上了朋友。   江西那边仍是在观望中,几个月下来宁王十分满意,因为这两处地方和平地合作,对他的事情进行很卖力。   他需要打听的事,很快就能知道。   他需要对付的人,也很快达到了目的。   高人凤行事跋扈而专行,但的确能干,何况高人凤的跋扈也颇有分寸,只是不卖其他人的帐,对他这位王爷还是非常尊敬的,宁王对高人凤可以说是十分满意。   但是宁王满意,其他人却不满意了。   锦州总指挥使袁尚文态度强悍,把宁王派去的使者赶出门外,宁王的智囊团拟定了决策是暗杀此人。   那是北五省的工作,指令到了狄青的手中,他作不了主,跑去找龙行雨,龙行雨的答复是不行,这个人不能动,理由是冷家庄跟高人凤打过招呼,不能动这个人。而且袁尚文在赶走宁王使者后已经有密函给冷家庄,企求保护,冷家庄立刻派了一批人,由冷大小姐冷寒月率领直下锦州去保护袁大元帅了。   高人凤说袁尚文绝不能动,但也提出保证,说江西只要举事,袁尚文绝不会有问题。   宁王看了高人凤的回函后,出乎意外地竟然也加以支持说:“高人凤能保证此人不成问题,就不必去动他吧!”   这是很少有的事,宁王平素对他的智囊团都是言听计从的,这次居然加以驳回而支持外面的意见。   对他的贴身谋士田仰高而言,这更是一记闷棍,田仰高在宁邸是具有绝对权威的,几乎所有的决策都出于他的建议,只有这次却碰了钉子。   宁王先时不反对他的建议,却为了高人凤的一封回函就否定了他的意见,这使他很受不了,因此他很不甘心地道:“王爷,难道我们也要屈就冷家庄?”   “不屈就,是互相尊重,以前我们一直跟冷家庄作对,却一直吃亏,高人凤能和他们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   “王爷应该明白,冷家庄一直是我们的对头。”   “这倒不见得,他们也知道高人凤是孤家的人,却一直没有对他如何,以前大家处不好,是我们自己去惹他们,孤大事未举,不必树敌太多。”   “王爷,冷家庄是忠于皇室的。”   “忠于皇室是好事,孤家也是皇室,他们也可以忠于孤家,只是未到时候而已。”   “他们会忠于王爷?”   “他们不忠于谁,只是忠于朝廷,等孤家能掌握朝廷,他们就会忠于孤家了。”   “可是目前……”   “目前高人凤他们处得很好,我们不必去破坏了。”   “王爷”   宁王的脸沉了下来:“田先生,你处理事情的方法有时过于冲动,动不动就杀人不是好事,大事未成之前,先造成孤家一个暴君的形相,这是很失败的事,锦州只是弹丸之地,无关紧要,孤家想试试高人凤的方法。   田仰高从来没挨过宁王的训斥,这还是第一次,但是宁王已经发了脾气,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坚持了。   忍气吞声地退了下去。消息传到京师。龙行雨十分高兴,以为高人凤已经获得了宁王的十足支持。   但是高人凤却并不高兴,他忧虑地道:“龙兄,宁王比我想像中高明,一他绝不是我们想像中的一个草包,看来我也得到锦州去一趟了!”   “宁王不是已经同意了高兄的建议吗?”   “宁王同意了,田仰高没有同意,他还会不死心,派人去执行的。”   “冷大小姐不是已经率人去了吗?’高人凤苦笑道:“她是带了人去了.只是这一次田仰高势在必得,想在宁王面前表现一下,派去的一定是绝顶高丰,寒月恐怕招呼不了,所以我一定要赶去。”一“兄弟只想知道高见是以那一种身份前去?’“自然是水文青,那是个最少人知道的名字。”   “水文青是你的真名,但是文青水和高人风都比水文青出名,这实在很有趣!   水文青叹了气:“这说明了在人生中,我最不喜欢的一个身份就是水文青,高人凤有门户的骄傲,文青水是个浪子,无拘无束。”   “但水文青却是侯爵,号令天下,手揽无比的实权,辖制着天下的密探!”   水文青苦笑一声道:“龙兄,跟权势相对的是责任,假如你对权势与富贵不热衷,那种责任的沉重却能压得体透不过气来,所以我跟寒月相约好了,最多再为皇帝效力五年,然后我们就摆脱—切,换两个名字,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去,一种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才是你们所谓自由自在的生活?”   “喝喝酒,种种花,下下棋,养点鱼…”   “你们的理想就这么简单。”   “是的,只有这么简单,但是就我们而盲,这已经是极为奢侈的生活了,我们想偷闲过一天都不可能。”   龙行雨望着他,目中显出了一种茫然的神色,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就如同他不了解冷寒月一般——一个大内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她却宁可抛弃一切的尊贵,在江湖的杀伐中去追求刺激,在忙碌中去追求平凡。   水文青是晚冷寒月十天后到锦州去的。   他到了那儿,锦州已经出了事,有五名夜行人夜入帅府,意图刺杀主帅袁尚文。   好在有冷寒月与一批冷家庄的死士苦守着。然而来人的身手太高了。冷家庄的死士被杀了有九名之多,冷寒月的六月飞霜劈杀一名来敌,但她来不及施展第二招,就被人制住穴道而掳走了。   来人的兴趣似乎对冷寒月比袁尚文还高,他们擒下了冷寒月之后,竟放过了袁尚文呼啸而退。   这自然引起了一阵大慌乱,冷家庄的死士还有七名健在,他们一面派人回京去告急,一面加紧守护着袁尚文。   袁府不分日夜都有一队甲兵防守着,个个都是身被重甲,手执劲弩,这是对付高来高去的夜行客最好的办法。   水文青一到,他们才舒了口气,这位年轻的首领在冷家庄只是一个参赞的名义,不过看他跟冷大小姐与他亲密的情形以及庄主冷秋水对他的客气,大家都知道他身份不平凡,而他的能力也使大家信服。   再过一天,冷秋水也率同门下另一批好手来到。   水文青在帅府中接见了冷秋水,皱眉道:“庄主怎么也来了,京帅那边不是空虚了吗?   冷秋水道:“是上面那位不放心,一定要老朽前来,说是尽一切的努力也要把寒月救回来。”   水文青道:“我难道不关心寒月吗?”   冷秋水叹道:“这也难怪,他也是一片慈幼之心,爵爷当知寒月在皇上心中的份量。”   水文青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他老人家是在帮倒忙,冷大小姐并没有这么重要,他这一帮忙,很可能会使人怀疑到冷大小姐的身份。”   冷秋水微惊道:“已经有人怀疑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宫中的人都鬼得很,耳目又无所不在,寒月跟皇上不时悄悄地见面,想来总有些知觉。”   “这应该不可能,每次都是老朽亲自安排,老朽身边的子弟,忠心绝对可以信任。”   “我不是怀疑冷家子弟的忠心,只是说事情若出乎平常,就有令人起疑之处,冷家庄是庄主在负责,就是要找皇帝述职,也该是庄主,每次由寒月代理就是不合理之处。”   那倒没什么破绽,谁都知道老朽的这个大女儿十分能干,冷家庄的事务,她可以作七分的主,由她进宫述职或听取指示,也是很合理的事。”   水文青道:“不!就是这点不合理,因为冷家庄最重纪律,庄主本身尤其执法如山,公正严明…”   冷秋水道:“老朽执掌的这个圈子必须要纪律严明。”   “我不是批评庄主行事,而是指出不合情理之处,冷家庄既是执法如铁,冷大小姐的职权竟凌于庄主之上,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   冷秋水一怔道:“老朽没想到这一点,不过这只有在内部如此,老朽相信此事不会外泄,而且除了老朽之外,也没第二个人知道寒月的真正身份。”   水文青一叹道:“倒是让他们知道了还好一点,正因为他们不知道,就会感觉到庄主对自己的女儿过份客气,言者或许无意,听者不免有心,有些人就住在宫中,自然也会想到长乐宫中的那位公主有问题了。”   用不应该有问题,老朽特地送出来的一个替身,跟寒月的形貌十分酷似。”   “不是形貌的问题,而是主上的态度,他对那个女儿自小就异常的宠爱,长大后反而冷淡了,这也令人起疑。”   冷秋水道:“这倒是,爵爷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提出叫大家注意呢?”   “提出也没有用,最主要是气质问题,长乐宫中的那一个只是形貌相似,但缺少寒月那种气质。”   “老朽在未将她送入宫之时,就已经多次地加以训练,举凡一切该注意的事项都加以重覆温习。”   “不是这些地方,而是气质,我举个例子,有一次宫女打破了一口玉盂,在寒月看来,那极为平常,最多一笑置之,可是那一位却将宫女鞭打一顿。”   冷秋水道:“老朽也听说了那件事,寒月在宫中时,治事也十分严谨,不许宫人犯一点错。”   “她不许人犯错,但不会对无心失手的事认真,而且我听说她叫人把碎掉的残玉收拾了起来,找匠人琢磨成了几个小玉坠儿,佩挂在身上。”   冷秋水道;‘那是一口翡翠玉盂,玉质之佳,举世无双。   公主那样做无非不忍暴珍天物。”   “寒月就不会,她视珍玉如瓦砾,而且她也不喜欢那些事物,她认为俗气。”   冷秋水道:“老朽虑未及此,这么说对方已经知道了寒月的身份。”   “恐怕是有些可能,因为我审度了一下情势,这袁尚义只是一名统领,将兵不过五万,似乎并不值得对方去动他,比他势力更大,更忠心于皇室的将帅多得很,说什么也不可能轮到他。”   冷秋水道:“那么这是一个陷饼。”   “我有这个想法,这是个把寒月骗来的陷阱,所以他们只捉去了寒月,却没有再动袁尚文。”   冷秋水道:“不错!杀了袁尚文无济于大事,更不会改变锦州的立场,主上仍有派人之权,一定会再派个忠于朝廷的人继任。”   水文青轻叹道:“我后来也想到这一点,可是毕竟已迟了一步,而主上又把庄主派了来,似乎更证实了寒月的重要性。”   冷秋水默然片刻后才道:“好在寒月名义上还是老朽的女儿,就算是老朽能犊情深,也还说得过去。”   水文青忽然问道:“宫中的安危由谁负责?”   “由常大将军的虎卫军代替入值。”   水文青道:“那倒是十分安全,王琳的虎卫军中颇不乏能人好手,我现在就是弄不清,他们掳去寒月的用意何在,若说是挟为人质那实在没道理,既威胁不到主上,也威胁不到庄主。”   “不!主上对寒月的安危十分关心。”   “但不可能为了寒月而交出江山吧!”。   “那自然不可能,事关天下社稷,别说主上不会屈服,就算主上答应了,朝中群臣也未必会同意。”   “如果是用来威胁庄主,要庄主放弃职守呢?”   “自然也不可能,而且也没用,冷家庄的体系自成一统,老朽离开了自有人接替,老朽也无权交给别人。”   “所以我才想不透,此举用意何在?”   冷秋水想想道:“会不会是要对爵爷有所威胁呢?”   “我!怎么可能是我呢?”   “寒月与爵爷关系非同寻常。”   ‘可是我只是一个客卿而已,无职无权。”   “也许有人知道爵爷的重要性呢?”   ‘那怎么可能,一共只有几个人知道我有多大的权力,而这几个人都不会泄漏的。”   ‘如果寒月的身份外泄,爵爷的身份也就可能了。”   “就算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吧,也该知道我是人在权。我人若一去,半点权力也没有了。”   “也许就是爵爷掌权太重,有人要爵爷放手。”   “但他更该明白,我不是轻易屈服的人。”   冷秋水道:“但是爵爷执掌密探,却成了别人的最大阻碍,只要能使爵爷罢手,别人就无所忌惮了。”   水文青深思片刻才道:“不错,大有此可能,他们掳走了寒月,可以令主上放我离开,也可以使我放手不理事,然后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冷秋水恳切地道:“所以爵爷万万不可轻易言去,此刻国家安危,全系于爵爷一身。”   水文青又是一震道:“冷庄主,事情有这么严重。”   “老朽不知道,老朽临行之前,主上秘密召见,就颂下了这几句御示,他虽是个慈祥的父亲,但更是位负责任的君王,他要老朽此来只是为尽人事,他要安排转告一句话,说世上还有比儿女之情更重要的事。”   水文青哼了一口气道:“主上莫非对寒月的被掳,知道得比我们清楚。”   “不!主上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这不是宁阳之所为,宁王虽有不臣之心,但不会在寒月身上动脑筋。”   “这是怎么说?”   “这是朱家老祖宗的训诫,朱家的子孙可以互相争权倾轧,却绝不可互相伤害,所以永乐爷虽有靖难之变,只是把建文帝逼得出之海外,却没有杀害他;朱家子孙不能自相残杀,否则所有的皇族都将群起而攻,这是他们朱家子孙的一个共同规戒。”   水文青道:“难怪宁王叛意早明,主上却一直不能动他,原来还有这重关系,太祖立下这条规矩用意何在?”   还不是想朱家成万世之业。   水文青一阵沉默,冷秋水又道:“爵爷来了一天,打听出一点线索没有?”   “没有!这批人稳得很,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必急,慢慢弄好了,对方自己会找来的,他们掳去寒月,一定有所图谋,也必然会来联络的。”   水文青点点头他发现这个老人不傀是干这一行的,冷静、凡事清楚,无愧乎能在这个圈子里独当一面。”   他们等了两天。再也没有人到帅府来捣乱了,但是却派了个人明着来了。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外表平凡,穿着普通,看不出一点特殊的样子,可是他对帅府的情形很清楚,一来就请见水先生,不找袁尚文,也不找冷秋水。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6

第二十五章  爱侣落难 急煞夫君  叛逆恶贼 近在君侧     水文青立刻接见他,在一间秘室中,只有冷秋水在旁,来人带了个包袱,先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口刀,冷寒月的那口六月飞霜宝刀。   他把那口刀放在水文青面前道:“水先生,兄弟王得泰,得意的得,和泰的泰,无名小卒,跟人跑腿。”   水文青微微一笑道:“王兄客气,无名也许,小卒却未必,能担任这份工作就不简单。”   “兄弟是真的马前小卒,除了传话之外,此外一无所知,所以水先生若是想在兄弟身上挖出点什么……”   水文青的眼睛一瞪道:“你知道水某是什么人吗?’“不知道,兄弟只是奉命来找水先生传话。”   水文青笑笑道:“你们掳去了冷大小姐,是这位冷庄主的女儿,你不找冷庄主,却来找水某,不很奇怪吗?”   “这个兄弟是奉命来找水先生。”   “冷庄主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这个倒知道,冷庄主是冷家庄的庄主,冷家庄职掌大内近卫,权重天下。”   水文青道:“他这个衙门不同别处,有杀人不偿命的,这一点你想必也知道的。”   王得泰平静地说:“这个也知道,但兄弟只是个传言的人,冷庄主不会杀我的。”   “冷庄主不会随便杀人。可是我却不能随便容人在我面前称兄弟,你给我跪下,改口自称小人。”   王得泰道:“水先生该不是搭官架子的人。”   水文青道:“我不是。但也看人而易,若是随便派个跑腿的奴才来跟我称兄道弟,那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现在最好亮亮你的身份,看看你够不够自称兄弟。”   王得泰道:“在下没什么身份,正一品的布衣江湖人,江湖人眼中没有官,对谁都够资格称兄道弟。”   水文青笑笑道:“这就行了,我这人最重江湖人,也只有对江湖人,我不但以兄弟相称,也以兄弟视之,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王兄代表那一方面?”   “代表敝上。”   “贵上又是那一方面?”   “敝上是捉住了冷大小姐的那一方面,水先生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其他都不重要。”   水文青想想道:“这也说的是,现在你可以说出来意了,你们要什么?”   王得泰道:“水先生松风水月胸襟,敝上十分钦佩。”   “说重要的,别提这些废话。”   “这就是最重要的,水先生既不慕富贵,淡泊荣利,何必混在这一个圈子里,敝上只希望水先生回到江湖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敝上也知道水先生的胸襟与人格,知道不能对水先生作太多的要求。”   “贵上很了解我,那也该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进这圈子,我还有不少朋友被我拉进了这个圈子。’王得泰道:“敝上知道,不过这不成问题,先生的那些朋友若是只为先生而入这个圈子,先生离开了,他们自然也会跟着离开,若是另有所图,敝上也不会叫他们失望。”   “说得倒轻松,我对他们又如何交待呢?”   王得泰道:“这是水先生您自己的问题了,不过为一了冷大小姐的安全。他们应该会谅解的。”   水文青道:“那很难,他们是为了交我这个朋友才进来帮忙的,我若是为了个女人而撇下他们,这可开不了口。”   “这个女人可不是普通女人,她是冷大小姐。”   “冷大小姐是冷家庄的大小姐,放着她的父亲在面前,这些事问不到我。”   “敝上却以为水先生能作十分的主,而且要求的也是水先生一个人,与冷庄主无关。”   冷秋水忽然道:“不!老夫我不答应,水先生要走我拦不住,他如真的要走,至少也得把手中的那些人交给我,这是我的条件。”   王得泰道:“冷庄主,你忘记你是谁了。”   “我没忘记,所以我才要坚持如此,那是我的职责。”   “可是冷寒月的性命你就不管了吗?   “她是我的女儿,我可以作主。”   “冷庄主,这儿只有三个人,她是不是你的女儿大家都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只跟水先生商量了。”   冷秋水沉下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你们捉到的只是冷寒月,那就是我的女儿。”   王得泰不理他,只问水文青道;‘水先生,你怎么说?”   水文青毫无表情地道:“我就是答应了,又有什么好处?   总不成我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退出了。”   王得泰笑笑道:“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冷寒月,这已经是最优惠的条件了,有了冷寒月,你要什么还怕没有?”   水文青道:“你们似乎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   ‘不错!否则兄弟不会一个人前来谈条件的。”   “你既然一切都了解,就该明白我不是靠着寒月才得到这份差事的。”   “我知道,水先生是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英雄,你为了冷寒月才担下这份责任,所以敝上才请你为了冷寒月放弃这份责任。”   水文青轻轻叹道:“你们知道得很清楚,只有对我这个人还不够了解,这也难怪,你那个主人跟本不是我同类的人,他自然不会了解我。”   王得泰一怔道:“你知道敝上是谁?”   “差不多已经知道了。”   王得泰沉思片刻道:“我相信你多少也有点眉目了,所以才请你退出去,你夹在中间,对朝廷,对大局都不会有好处,敝上是个人杰,你不反对这句话吧!”   “不反对!他够得上是个人杰。”   “人杰自有作为,却无法忍受处处受人掣肘,你和冷寒月若是热衷富贵权势倒也罢了,偏偏体们又不是这种人,何苦夹在中间捣蛋呢?”   水文青道:“好了!我明白了,现在我给你答复。”   王得泰道:“敝上保证,只要你们离开这圈子,他负责绝不给你们任何麻烦。”   水文青笑笑道:“我也不怕他给我们麻烦,倒是他自己的麻烦大了,因为他先惹上了我,你回去告诉他,叫他乖乖地把寒月送回来,否则我就要他好看。”   王得泰没想到是这个答复的,怔了一怔道:“水先生,你不要冷寒月了?”   “谁说我不要,我不是叫你把她好好地送回来吗?”   “那只有在一个条件下。”   “没有任何条件,送回寒月,我原谅他的愚昧无知,只要他以后安份守己的尽他的职守,我不再计较,若是他敢动寒月一根汗毛,我就要他的命。”   “水先生,敝上的命没这么好要的。”   “他不妨试试看,凭我水文青的一句话,如果他能活过三天,那就算他行;现在你可以滚了。”   王得泰道:“水先生,这就是你的答复。”   “不错,这是我的答复。”   “那兄弟就这么回报了,希望你别后悔。”   水文青笑笑道:“我这人从不受威胁的,如果你不说最后那句话,我还可以放你全身而去,你既然敢威胁我,那就只得受点训练才能走了,你留下一条胳臂来。”   王得泰脸色一变道:“水先生,如果我身上缺少什么,冷寒月的身上也就不能完整了。”   “是吗?我倒不相信你有如此重要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人就动了,飞身而前,伸手直取门面,王得泰连忙伸手挡架,两人就这么徒手拆了十几招,居然势钧力敌,水文青冷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王得泰道:“水先生,我的一条性命不足惜,但你要为冷寒月多着想。”   他说话时一个疏神,水文青一指点上他的肩窝,使他的左手垂了下来,水文青却一不作,二不休,握住他的手腕,一抖一拉,又卸了他的关节,王得泰痛极昏倒,水文青也真够狠的,拉起墙上的长剑,擦擦两声,居然把他的两只手掌齐腕剁了下来,然后吩咐从人把王得泰抬出去,丢在路上僻静处。   冷秋水看得呆住了,半晌才道:“水先生,你这样对他,岂非置寒月的安危不顾了。”   水文青笑笑道:“我相信常玉琳没这么大的胆子。”   ”什么?是常大将军。”   “除了他还有谁,谁会对寒月的身份这么清楚,谁能对我们的内情了如指掌,谁会提出那个要求。”   冷秋水默然半刻才道:“老朽也有所疑,只是不敢确定而已,主上也是微有所疑…”   “怎么,圣上也在怀疑他了?”   “是的,因为他最近的态度转为桀傲,凡是他手下的兵马,都不肯接受兵部的调动了。”   ‘兵部侍郎是宁王的死党,他不受调度是对的。”   冷秋水轻轻一叹道:“可是主上是在御书房中当面跟他商量,调度出去的兵马是为了监视南昌的死党。”   “在这种情形下他也敢拒绝吗?”   “是的,他不但一口拒绝,而且说镇压南昌党羽的事他一肩负责,自有全盘计划,要主上不要去干扰。”   水文青居然笑了一下道:“这本来也不错,当初是主上自己答应他全权调度的,不该再去干扰他。”   “但他的计划有缺失之处,就该接受改进。”   水文青道:“冷老,你知道他的计划吗?”   “老朽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又何以得知有缺失之处。”   “这个看也看得出来。”   水文青道:“连你这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他身为天下兵马都招讨大元帅,岂有看不出的道理,冷庄主,你管的事情太多了,不是你本分的工作,你又不懂,强插手进去,只有误事。”   “这…不是老朽插手,是主上……”   “主上足不出禁城,没带过兵,也不会用兵,他从那儿知道这些的?”   冷秋水喂喂不敢言,水文青沉下脸道:“冷庄主,你也不是知兵的人,却要强不知以为知,在主上那儿乱出主意这是很不智的事。”   冷秋水面红耳赤地道:“老朽也是一片忠主之心。”   水文青冷冷地道:“你的忠心是可信的,只是你的雄心太大了,强要去管那些不是份内的事,那是很危险的,轻则误事,重则误国。”   冷秋水见他眼中不怒自威,心中大为惶恐,连忙道:“是爵爷责备得极是,老朽自悔孟浪,可是大将军的态度跋扈也是事实,主上不但是万民之尊,也是他的母舅。”   水文青道:“他从小就是那样,一向在主上面前都是没有规矩的。”   “小时候可以说是无知,长大了就不行,当知人臣之节,不可逾越。”   “冷庄主可是在教训我了,我在主上面前也是不守规矩的,从未守什么君臣之分。”   “老朽不敢,爵爷不同。”   “我又是怎么个不同法?”   “爵爷恋怀淡泊,心无富贵,不慕权势,故而可以中傲天子,下仲王侯,但大将军却不行,既为人臣,就该守人臣之分,何况爵爷也极有分寸,至少还守着长幼之分。”   水文青笑笑道:“玉琳跟我不同,他那个人很固执,不喜欢人家去管他的事,而他也确实有能力,主上既然把全权交给他,就不该去管他的事。”’冷秋水顿了一顿才道:“至少他不该对寒月如此。”   “这倒使我想起一件事,他这么作,一定有道理的,是不是寒月去干扰他了。”   冷秋水道:“老朽不知道。”   “你不会不知道,还有,只是你一个人的建议,主上也未必会轻信,一定是你透过寒月,在主上那儿烧了火。”   冷秋水只有道:“爵爷明鉴,老朽在主上面前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只有把一得之愚贡献给寒月。”   “这就难怪了,寒月也糊涂,这种事居然也不向我问一声,就自作主张了。”   冷秋水道:“公主可不糊涂,她也知道布军之事,大将军自有定策,不会听人的,这只是测试一下大将军的忠诚与态度,使主上多了解他一下就是了。”   “这还不糊涂,天下事不可谋之妇人,这就是一例,她们见事不明,心胸狭窄,好逞意气,往往就因此小端而误了大事,自毁长城。”   冷秋水道:“公主对大将军有成见是不错的,但不会不识大体,她要求的人臣之分是国之正体大节,绝不可稍有逾越。”   这是一篇大道理,水文青无以为驳,只有道:“可是常玉琳却不是这种人,又如之奈何?”   冷秋水道:“天下将才不止常大将军一人,朝中多一悍将亦非国家之福,桀臣咆哮于朝廷之上,置君王威严于何在,爵爷,你不能用自己的那一套来定朝纲,也不能用你自己的那一套来治天下的。”   这下子水文青更没话说了,冷秋水却振振有词地道:“老朽虽然多管了一些闲事,但是老朽职掌冷家庄,就是为治桀臣悍将的,这可不是老朽多事。”   ‘可是目前非玉琳不可。”   “那是爵爷的看法。老朽可不这样想,常大将军所以蒙受重寄,不是他的人才而是他手上的兵,换了个人去领他的兵。   可能会比他更好。”   “问题就在这时。谁去接他的兵,谁能接得下他的兵?”   “爵爷,那些兵不是他的,是朝廷的。”   “冷庄主,不要谈这些空话,我们要认清事实。那些兵是他一手训练的,别人指挥不了。”   “这就是最不可怨的事。朝廷糜费巨资,训练了一支精兵,是为了安定天下,不是为了某一个人,常大将军如果把这支精兵视为已有。本身就罪不可恕、正如老朽拼命训练了冷家庄子弟,并不是为了老朽私人,所以爵爷可以指挥。公主也可以指挥,连老朽在内都听候驱策。”   “冷庄主,我们可不是跟你争权。”   “老朽绝无此心,老朽也不认为具有什么权力,人是朝廷的,二位代表朝廷而来,老朽理当服从指挥,但常大将军却做不到这一点。”   水文青又叹了一声,这也是他无法替常玉琳辩解的理由,最后他只有软弱地道:“我想王琳该不是这么糊涂的人,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朽并不是说常大将军有不臣之心,但一个人掌权久了,总不免会自大起来,这在武将是最不可原谅的事,主上要处的是全国的大计,不能常受制于一二武夫,爵爷以为然否?”   水文青的心头很乱,摆摆手道:“好了,冷庄主,这件事是我在负责,我自会有决定的。”   “是的,主上在出来时也有谕示,此次事件由爵爷全权作主,包括公主的生死安危在内。”   “寒月的生死安危,怎么要我作主,他是父亲。”   “主上说了,生为朱家的子女县最为不幸的,生下来就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他虽是寒月的父亲,但是他很抱歉,无法对寒月作太多的承诺,但是爵爷不同,寒月跟爵爷的关系更不同,在爵爷的权限范围之内,作任何的承诺,主上都一定支持的。”   水文青冷笑道:“这倒好,为了他的女儿,倒是我来承受人情了。”   冷秋水叹了口气道:“爵爷对主上的苦衷还不了解,主上的责任是做个好皇帝,只好将儿女之情收起来,但他毕竟又是个慈祥的父亲,所以将责任交给你,请你代他担起来,因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替他担上这责任,也只有你不会漠视寒月的生死。”   水文青有点感动,终于微微一笑道:“好了,我负责就是,冷庄主,你还生就了一付好口才。”   冷秋水连声说不敢,悄悄地退了出去,他知道水文青一定需要一段个人静思的时间。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水文青出了客厅,冷秋水已待立在门口,水文青道:“那个家伙走了没有?”   “回爵爷,那个王得泰虽受伤不轻,但老朽已经给他上了金创药,所以他半个时辰后,已经能行动了。”   “他到了那里?”   “到了城中的源泰客栈,立刻命人请了大夫来,而且不久之后,他放出了两只鸽子。”   水文青冷笑道:“他双手俱残,怎么能利用鸽子传讯,除非是他请那大夫替他代书。”   “回爵爷,他请的这个大夫叫施于兴,父亲叫施善春,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   “这还差不多,鸽子都截下来了?”   “属下的儿郎们这次准备都很齐全,带了四头鹊鹰,鸽子在不久后都被抓了下来,可是鸽子所带的是都是一张白纸,上面半个字都没有。”   水文青一怔道:“真是白纸吗?”   “是的,老朽已试过十二种方法,那确是一张白纸。”   “客栈的左右邻房住了些什么人?”   “‘没有人,老朽已经调查过了,施大夫的家中也严密监视,却没有什么动静”   “这么说,还是没有半点线索。”-“老朽愚昧,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他放那两头鸽子,或许是为了障眼法,一定还另有通讯的方法,只是老朽实在找不出来。”   水文青道:“一张白纸有时也能传递消息的,把鸽再放出去。盯牢鸽子的下落,你我各盯一只。”   冷秋水恭声道:“毕竟爵爷高明,老朽虑未及此。”   水文青跟着一只鸽子,看它在天空盘旋很久之后,最后投入了一家花园的后园中,水文青跳进院墙,看见那只鸽子已经飞进一座鸽楼,那儿还有很多鸽子。   水文青遂潜身在周围暗暗地看了一圈,他心中很失望,这是一座败落的花园,只住了一个老头儿,是一户破落的大户人家,原来可能是一家很豪富的住宅,但是因为子孙不肖,逐渐让它没落了。   他正想进一步查探时,忽然看见冷秋水押着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进来了。   水文青不再藏身,迳自迎了出去问道:“冷庄主,这人是做什么的?”   冷秋水看见他,微感意外道:“爵爷怎么也来了,莫非那只鸽子也飞到了此间?”   “是的。你押的这个人是谁?”   “他叫梁治平,是此间主人,鸽子在门口,落在此人手中,老朽才抓住他进来问一下。”   那个叫梁治平的青年道:“原来你们是为了鸽子的事情来找我的。那可不能怪我,是它们自己飞回来的,我又不是存心骗你们的钱。最多不过你们再抓回去好了!我也早告诉你们,鸽子是我养熟的,你们买了去,必须先剪去翅膀,养了一年半载才能驯,最好是作种,等他们生出下一代来,就不会失落了”   水文青道:“你详细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梁治平细说了经过,却使水文青和冷秋水呆住了。   他们上了人家一个大当,梁治平的先世是城中第一大户,到了他这一代,游手好闲,把一份家财都败光了,不过他喜欢养鸽子,所养的鸽子倒也不乏名种。   前两天,有个王得泰的人登门,用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对名贵的信鸽去,原是说要买去做种的。可是今天才出门,却看见其中的一只又飞了回来,鸽子才停在他手上,冷秋水就出来捉住了他。   水文青在宅中又搜了一遍,跟那老头儿谈了一遍,发现这一切都是实情,他们被人摆了一道,中了别人的空城计,但是为什么呢?   那个王得泰一定要和人联络的,将他和水文青谈判的结果传达出去。   水文青没有屈服,所以鸽子脚士的纸卷不着一字,空白有时也能代表“不”的意思。   水文青是这样想的,冷秋水也这样想了,所以他们才费了很大的精神,追踪两只鸽子到这里,那知这是个全无关系的地方。   王得泰花了了五十两银子,买了对鸽子,一放就没打算再收回,难道只为了愚弄他们一场?他一定要跟人联络的,但是又如何联络呢?掳去冷寒月的人,在等待一个讯息以便决定如何对待冷寒月,但这个讯息如何传达过去呢?   冷寒月又被藏在那里呢?   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水文青和冷秋水。   良久,冷秋水才道:“爵爷,老朽实在不明白,王得泰在客栈中养伤,全无动静,他们到底用意何在?”   水文青道:“谁说毫无动静,他放了两只鸽子。”   “那又算什么呢?只是愚弄我们一场而已。”   “他要传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号,也许只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表达,比如说放出一只鸽子就是谈判顺利,放出两只鸽子就是谈判告吹,人家只要注意帅府中飞出几只鸽子就行了。”   “这个可拿不准的,帅府中也养了鸽子,袁将军也用来跟大营通讯的。”   “他的鸽子是在客栈中放出的。”   “这也作不得准,客栈中也养了不少鸽子,那是用来作菜的,可是他们也放出去,到时自己回来。”   “你倒是很仔细。”   “老朽抓到两只鸽子后,就把附近的鸽子都调查了一下,所以才对他放这两只鸽子深思不解,那几乎是全无意义,少不得只有去问一下王得泰本人了。”   “他肯说吗?”   水文青冷笑道:“冷家庄总会有叫人说话的方法吧!”   冷秋水点头道:“对!当初就不该把他送走的,至少也要在他嘴里问出些口供来。”   可是他们已迟了一步,那个王得泰还在客栈中,只不过永远也吐露不出一个字了,他已经死了。   死得很安静,既没有痛苦,也没有什么动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就没有了气息。   他身上既没有其他伤痕,也没有中毒的现象,却就是死了。   这屋子两边都有冷家庄的子弟住进去,每边墙上都被悄悄地钻了个洞,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盯着他,但这个人居然死了。   冷秋水召回监视的子弟,他们显得很惶恐,但发誓说都没有怠忽过职责,王得泰在六个时辰前就上了坑,一直等到冷秋水找了来。   冷氏子弟的话绝对可信,王得泰不是出于他杀,但他是自杀的吗?他为什么要自杀?如何自杀?   冷秋水忽然道:“大内御藏有一种药,服后可以令人无疾而终,是用来赐死后妃、贵人用的,保藏十分严密,由太医院配制,这施子兴的父亲既是御医,想必懂得配制这种药丸的。”   “你说是施子兴给他药丸自杀的吗?”   “施子兴来看过他的病,不过他手上的伤处没拆开过,想必知道了玲家庄的金创药比他的妙,不过为了减少他的痛,给他一丸止痛那倒也是可能,那种药丸服下后,六个时辰内开始见效,一眠不起。”   “施子兴治病时你们没有人监视?”   “他才住进不久,施子兴就来了,那时两边屋中都有别的客人,来不及住进去。”   “他跟施子兴谈话的时候,他们也没听见?”   ‘那倒听见了,我们已有人潜上屋顶,借入窗下,听见他们每一句谈话,他们的谈话没有特别,施子兴一听是冷家庄为他治疗过,就说他的治疗不会比冷家庄更妙,只开了一付汤药,给他补虚养神,药是店家去抓的,药方也没有问题,一切都在监视中。”   “可是这个王得泰却死了,”   “是的,老朽会立刻在施子兴身上去想办法。”   水文青叹了口气:“你可以去试试看,不过最多查出王得泰的死因,查出他背后是什么人在撑腰,也许你什么都查不到,只能找到施子兴的尸体,人家利用他灭了王得泰的口,自然也会灭了他的口,使一切的线索中断。”   冷秋水也叹了口气:“老朽也知道一切可能都慢了一步,但慢一步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线索,何况这也是个机会,让冷家庄的子弟学学如何办事,他们干这一行,并不光是只会拼人和杀人就行了。”   “很好,你去忙吧!我要用我的方法去找寒月,对方似乎对我们办事的手法很熟悉,用我们以往的那一套,恐怕是不行了。”   冷秋水没有问要用什么方法,他对这位爵爷的一切都不了解,但是十分尊敬。   水文青在客栈中静思了一个时辰,然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帅府,袁尚文拨出了一半的帅府供他们使用,自己往在另一半中;那儿仍是坚甲利兵,警戒森严。   水文青请见袁尚文,倒是立刻获得接见了,袁尚文还很关心地问:“冷大小姐有消息了吧。”   “有了,对方派了个人来谈判,叫王得泰。”   袁尚文道:“那个人不是被先生惩诫了一番,毫无结果地走了吗?”   水文青一笑道:“将军的消息很灵通呀!”   袁尚文道:“在帅府发生的事,末将自然会知道的。”   水文青道:“只有两件事,将军还不知道,就是敝人与冷大小姐的真正身份,我的身份可以由此证明。”   他在身边取出一颗小金印,那颗金印约摸有十两重,是纯金的、但那上面楼刻的花式却使袁尚文骇然震惊,他认识这是朝廷的爵印,而这一颗是公爵的格式、印鉴的文字是“钦赐一等威勇公水云程”。   袁尚文肃然道:“原来是国公当面,请怨末将不知。”   他要行礼,水文青摆摆手道:“云程是我的官讳,我很少使用,非万不得已,我也不轻示于人,现在我再告诉将军冷大小姐的身份,她只是使用冷庄主女儿的名义,实际上真正的身份却是皇上的第三位公主,嘉敏公主朱若兰。”   袁尚文的脸上现出了万分的震惊,水文青却紧盯着道:“将军,你最好弄清楚你的责任,掳劫当今的公主,将是什么样的罪名,那不仅是断头而已,还要抄家诛族的。”   袁尚文冷汗直流地道:“未将不知!未将不知!”   水文青的目光发电,凝视着他道:“袁将军,你说不知道,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不知道她的去向?”   袁尚文吃吃地道:“末将……对所有的事都不知道。”   “若说你不知道冷寒月的真正身份,我相信,否则你也不会如此大胆,敢向一位公主下手,但若说你不知道她的去问,我实在难以相信,我来此已有两天,发现你很能干,对辖区内的大小动静。你都有耳报,那一家来了个陌生人,你都能知道,一个人丢了被藏起来,你岂会不知。”   袁尚文的脸色铁青,暖暖地道:“末将是真的不知,公爷应该晓得的。从公爷来了之后,末将已将所有的眼线耳目交了出来,叫他们有事都向公爷报告的。”   “不错,你是这样作了,这正是你聪明的地方,把你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的。”   “公爷始终认为是末将掳去了冷……若兰公主。”   “不久以前我才想到了这一点,你这地区的侦防工作密若铁桶,无微不至。因此,寒月绝不会藏在别处,没有一个地方能藏得下一个人。”   “公爷明鉴,而且公爷想必也能了解,那么多的人,末将是不可能全部收买的”   “你不必收买,因为他们的确是不知道,因为他们查得很尽心,假如他们是被收买了,就不会那么尽心而只敷衍了事了,可是我仍然认为你是知道的!”   “公爷,这莫须有的罪名,末将实在担不起。   水文青道:“袁将军,我办事从不冤枉人,没有证据,我不会向你开口的。”   “证据?公爷据有证据。”   “是的,我要治你的罪,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首先我提出第一点证据,我详细阅过你的耳目眼线,知道他们已经查遍全城每一个地方,却只有一处未查,那就是你的帅府,这是唯一他们查不到的地方。”   “公爷说未将把人藏在帅府中?”   “是的,寒月被掳的那一天,城中早已风声鹤唤,你的那些耳目应是十分注意,所以闹事的那一天,不管那些人如何隐密,都逃不过你的眼线的,只有藏在帅府,他们才毫无线索。”   “这····公爷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当然,这还不是唯一的证据,第二项证据是那个王得泰,他来这儿传话后,出去作了些工作,放了两只鸽子,结果那鸽子飞到原主人家中去了,他的鸽子是前一天去买来的,这只是一个烟幕,引导我们进入错误的方向,实际上他根本无须向外联络,在这帅府中发生的事,你早已知道了,而事实证明,你的确很快就知道了。”   袁尚文的神色有点困然,水文青道:“我一来就对你说过,我们这边的事,你可以不必管,而你却能知道,就证明你有问题。”   “这……公爷,在末将身边的事,末将是应该知道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这儿虚报情况,你说有人要行刺你,实际却不是那回事。”“是真的有人来行刺,来人身手极高。”   “这我知道,寒月带了十名好手,被人刺杀了一半,而且把寒月也劫走了,这证明刺客的身手不但很高,人数也不少,他们若是真的要行刺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的,可是你却安然无恙,每天你帅府中虽然警戒森严,但只是作作样子,你本人却放心得很,晚上一个人还在花园中赏月。”   “那是末将忧心过度,睡不着觉,而且外面有警卫。”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人能掩近你的身边,敌人自然也能,你心中更明白,没有人要杀你,你说江西那边要杀你,那只是你自以为而已,也是你的借口,实际上你非常清楚,你是常大将军的心腹股胶,常大将军跟江西宁王约法三章,只要江西动了他一个人,常大将军会立刻起兵讨伐,宁王不会作这种事。”   “这个末将不懂。”   “你不懂我懂,袁将军,你们的目的只是想把寒月骗来,以她作为人质,要胁我和她罢手不管事,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现在你考虑一下,你惹上了我和寒月,常大将军是否能保护得了你?”   衰尚文道:“末将不知道公爷在说什么?”   水文青脸色一沉道:“袁将军,我向你亮了我的公爵身份,也告诉弥我的职权,我可以不经审讯,先割了你的脑袋,事后只要面圣上报告—声就行了。”   他的手已按上了他的剑把,袁尚文十分惊恐地道:“公爷一定要末将的这颗首级,末将也只有认了。”   水文青冷笑道:“‘袁将军,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想活,那可怪不得我。”   咯然声中,长剑出鞘,一道寒光刺向袁尚文的咽喉,袁尚文想躲没躲掉,剑尖刺向咽喉,他感到一阵轻痛,才嘶哑地喊道:“公爷饶命。”   剑刀已刺破了皮,有鲜血流下,水文青居然能止住了剑势,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没这么大的胆子,不过是听命而已,问题是你要想想清楚,现在是谁能保护你,是我还是常大将军?”   袁尚文可怜兮兮地道:“公爷真能保护末将?”   “我不能,但圣上能,你最好没忘记,当今四海至尊仍是皇帝,你这将军也是他封赏的,对于一些骄兵悍将和桀傲的藩镇,圣上并非无力整顿,只是顾及黎庶无辜,不忍见百姓受苦而已,但到了万不得已时,圣上将不惜断然而为之,那时主犯固然难逃,你们这些从犯也难以轻怨,你现在陷入未深,只要知道悔改,圣上必将宽恕你,你自己快作个决定。”   袁尚文叹了口气道:“人心难测,末将只希望公爷能给末将一个保证,末将位卑职微,上面一个指示下来,末将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身为将领,受朝廷重寄,该知道乱命有所不受。”   “末将知道,但末将却不知道冷大小姐是大内公主,只是冷秋水的女儿,末将认为尚无大碍。”   水文青忍不住叱道:“你实在胡涂,假如寒月只是冷秋水的女儿,你那主子还用得着你来对付她吗?”   “公爷!末将虽觉事有蹊跷,但是外镇对京师的情形隔阂,何况上命难违,末将只有尊从而已。”   “好了,现在你把寒月交给我!”   袁尚文苦着脸道:“公爷,人已经送走了。”   “送回京师去了。”   “什么时候送走的,我怎么会全无消息?”   “公爷来到前两个时辰,末将派了五名军官进京向大将军述职,其中就有寒月公主在内。”   “她怎么会跟人走的。”   “给她换上了戎装,假作酒醉,由人扶持着出了帅府,然后用车子送走的。”、“是常玉琳要你送去的?”   “公爷明鉴,末将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只要不是叫末将造反,末将怎敢不从命。”   “假如有一天他真的造反呢?”   袁尚文苦笑道:“那时末将只有看情形,假如他的形势已成,末将杯水车薪,难以济事,也只有同流合污了。”   “很好,你倒是说的老实话,没有说出忠君爱国的那一套来”   “末将是怎样的一个人,公爷也清楚了。未将那么说了,公爷也不会信,何必自取其辱呢?”   袁尚文又道:“人是送走了,末将只能提供这个消息,至于大将军把人藏在何处,实非末将所知,而且公爷如果要末将对质作证,末将也无能为力。”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你作证的,你的证词也扳不倒他,我另外用我自己的方法去找。”   这次的谈话就此结束了,水文青等人又在锦州耽了两天,然后偕同冷家庄的全部人员回到京师。   冷寒月被劫的消息早已传开,大家都注意他的行动,有人问到冷秋水,冷秋水的态度很坚决:“小女既受之于朝廷,不以身许国,她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她的生死,我固然关心,但不会为此接受任何条件。”   水文青也是一样,他的密探圈子工作照常,没受到任何影响,他也见到了常玉琳,绝口不提此事、常玉琳主动地问他,他也坚决地表示了,冷寒月是他的爱侣,对她的生死安危固然关心,他也不放弃搜查援救,但不会受任何的影响和威胁!”   在一栋精美的小合中,冷寒月被囚禁在一间静室中,她的行动依旧,只是四肢软弱无力,无法动武了,那是因为她被灌下了一种药。   她的精神十分烦躁。忽然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人,年纪不大,生相威武而俊伟。   冷寒月大愕道:“王琳表哥,你怎样来了?”   这个人就是常玉琳,开国元勋常遇春的后人。   常玉琳的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道:“若兰表妹,你明知道迟早都会见到我的,不必装出一副奇怪的样子”   冷寒月脸上的表情却很惊诧地道:“我只知道掳我的人是袁尚文幕后主使的,却没想到是你。”   常玉琳道:“你这是言不由衷了,你明知道袁尚文是我的亲信部属,你更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出之我的授意,从他身上,你怎么会想不到我呢?”   冷寒月道:“我的确想不到,我只以为他跟别人串通一气,蒙蔽了你”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表妹,这表示你的脑筋的确不太行,你主管着全国密探,就该知道在我的手下,没有一个会背叛我的人,更该明自我不是一个容易受蒙骗的人。”   “我是有点怀疑到你,因为袁尚文脱口叫我公主,只有几个有限的人,才会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表妹,你别以为你的身份很神秘,其实知道的大有人在,你虽以冷大小姐的身份作掩饰,但是你的权力太大,管得太多,连冷秋水自己不敢管的事,你都伸手管了,朝廷却一直装聋作哑,这不都表示你的身份特殊吗?”   冷寒月咬咬牙道:“好了,表哥,我虽然怀疑到你,却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派人掳劫我,你为的是什么呢?”   “那是因为你管的事情太多。”   “我管的事情太多?”那也没妨碍你呀!而且我所做的事大部分都对你有好处,我肃清宁王的奸党……”   “你帮个鬼的忙,有些人是我的部属,奉了我的指示投到南昌去的,却被你给搅散了,像那个华云龙,我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培养了出来,你却一手抖散了。”   “什么,华云龙是你的人?”   “当然是我的人,否则他怎能在京师立足?”   “但他却是宁王的北五省总监。”   “我当然知道,我慢慢地培植他,加重他的地位,使他爬上那么重要的职位上,却被你们一手给拖垮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这是我私人培植的势力,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冷寒月道:“你的职权是领兵,不需要培植这方面的私人势力!这该是冷家庄的事,也是我和文青的事。”   常玉琳冷笑道:“我对你们办的事很不放心。”   “你不放心?我们从来也未办砸过事。”   “我知道你们很能干,尤其是水文青,他那个人实在太精明,太能干,所以我才不放心。”   冷寒月终于明白了道:“原来你暗植势力,是你自己也不安份。”   常玉琳点点头道:“你总算说对了,今天在朝廷上,我若是太安份,就无法保住我自己,别人早就把我倾轧掉了,连我那个舅舅也保全不了我。”   他说的也是事实,冷寒月也只有讪然住口了,常玉琳却振振有词地道:“表妹,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舅舅对我的好处我会记得,但你也不能否认,他实在没把朝廷治好。”   冷寒月道:“父王自己也承认,他没尽到职分,朝纲不振,小人充斥朝上,权臣跋扈,藩王骄横。这都是明显的事实,但是他无力振伤,因为他手上没有一支足够镇压天下的武力。”   “我早就把禁军训练成功了,几次要求他发兵征讨,他就是不肯,优柔寡断。”   冷寒月道:“你说得倒轻松,发兵征讨谁呀?轻易发动战祸,受灾的是百姓,你们不在乎,父王却不能不管,因为那是他的子民。”   她吁了口气又道:“你急急于征战,因为你的实力很强,可以稳吃掉对方,然后也把对方并吞掉,壮大你自己,父王知道你的心意,总以为你是他的外甥,不会易生异心的,那知道你也是一样的货。”   常玉琳愤然道:“那只因为你们朱家的老祖宗心太狠,多少跟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都被他整肃掉了,叫人怎么不寒心。”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可是对你们常家,却是没有亏待,你的高祖遇春公晋封一等鄂国公,五代世袭,备极荣幸,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当然不满足,我们常家累世英雄,天下共钦,太祖却是流氓和尚出身,比家世,你们差得太远。”   冷寒月道:“风云际会,时势造成了英雄,我不替祖先辩解,遇春公一切条件都比太祖强,但是他只能屈身在太祖手下为将,那是他的命。”   “将相无种,我就不信命!”   “常玉琳,若是早几十年,你还有希望.现在你却希望不多了,因为朱家老祖宗早有远虑,他把宗室王亲都封成藩玉。   各掌重兵,尽管他们自己也不安份,斗来斗去,但都是朱家子孙,你这个外姓人是插不进来的。”   “我倒不信,我偏要插手看看。”   “我劝你别试,你手中的禁军不过才二十万,而朱家藩王,将兵逾百万,只要你稍有异动,这百万雄师都会集中力量来对付你。”   常玉琳微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天下大势不用你分析给我听,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切在来谈谈我们的问题,表妹。我要你的合作。”   “你要我合作?”   “是的,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你嫁给我,当然,我也会全力保你父亲的江山,在他有生之年,我绝不会有所行动,等他百年之后,禅位给我。”   “常玉琳。你不会是在作梦吧!”   “我清楚得很,我这么说是有绝对把握的,只要你点个头,我敢保证,在十年之后,我能把天下的兵权都收归朝廷,等我受禅时,没有一个人会反对了。”   冷寒月叹口气道:“我相信你说的不是空话,你确实是有这个本事的。”   “舅舅仁民爱物,不愿引起战端,这是最和平的方法收回兵权,不会害到老百姓。”   “那是不可能的,二十几处藩王,个个都手拥重兵,他们不肯交出来的。”   “不怕他们不肯,势力小的,我以重兵压之,势力大的,我遣刺客一人,轻轻松松地就把兵权取过来了。”   “世上那有这么容易的事。”   “事实上就这么简单,因为我一切早有安排,刺客就在他们身边,他们的重要部属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人头落地,他们的部属立刻宣布拥戴朝廷,这本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取得控制权。”   “你真作了这样的安排吗?”   “当然了,我不是个安于现实的人,一定要求发展,而且我也不是个说空话的人,必然要有事实的准备。”   冷寒月一叹道:“没有用的,皇室绝不容许这一类的事情发生,只要你对其中一个人下手,必将引起群起而攻,朱家子孙对保障宗室,另有一套办法。”   “什么办法?”   “我不必告诉你,只让你知道,所有的宗室藩王,都有一种特别的保障。所以宁王叛象早明,但在他没有叛乱的事实前,朝廷也无可奈何他,就是因为他有保障,再者,宁王手下。   有那么多的江湖好手,都不敢派人入宫行刺,我父王也是受到了保障。”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办法知道的,只要我知道了,总能想出弥补的法子,现在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冷寒月冷漠地看他一眼道:“你是要娶朱若兰,还是要娶冷寒月?”   “我自然娶的是朱若兰;我娶冷寒月干嘛?”   “那你该娶宫中的那个朱若兰。”   “你可以唬别人,却骗不到我,那是个替身。”   “对我而言,那就是朱若兰了,我不可能再回到宫中去,终我此生,我是冷寒月了。”   “我自然会有办法叫你回到宫中去变回原来朱若兰的,一等鄂国公,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何况将来你还要母仪夭下,成为一国之后。”   “常玉琳,你迟了一步,我已经成为文青的妻子了。”   “我知道你们要好,可是你还没嫁给他。”   “但是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有三个月了,常玉琳,水文青不是一个好摆弄的人,现在即使我答应了,他也不会放弃的,他可以不要我这个妻子,但不会不要我腹中的孩子,何况我也不会答应你而放弃他。”   “为了你父亲,你也不答应吗?”   “不答应,我把公主的身份都不在乎放弃了,就是对父王说明,我不再欠朱家什么,皇室也不能再要求我什么?”   常玉琳怔了半天才道:“我没想到你已下定了这种决定,水文青是个很难惹的人,我也不想开罪他,现在只有第二条路,你和他退出这个圈子去。”   “退出这个圈子是一定的,但要等我们高兴,我们自己认为是时候,我们会退出,但不会被人赶出去。”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7

第二十六章  表兄兽心 欲占友妻  撕去面皮 权欲熏心     常玉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地道:“表妹,你是在逼我用手段对付你。”   冷寒月冷笑道:“你已经用手段对付我了,常玉琳,可是你这次把我掳过来,实在是大错特错,你不惹上我跟文青,不管你在私底下作什么,我们总还会对你容忍几分,你这次直接惹上了我们,那才真的惨了。”   常玉琳脸上失去了平静,可是他却强笑道:“没关系,只要你不再出现,没人会想到我的,水文青虽然精明,却还在锦州转呢,却不知你早已送回京师了。”   玲寒月道:“我被劫到现在是几天了?”   “你自己难道不晓得吗?”   “我一直被你们弄得昏昏迷迷的,那里记得日子。”   “算算日期,刚好是半个月。”   “有那么久了,那我相信文青已经查出结果了,说不定已经开始动身回程来找你了。”   “常玉琳,别以为你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而别人都是笨蛋,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大家都早有数了,连父王都知道你不大靠得住。”   ”哦!舅舅也对我有了怀疑?”   “当然了,他一直在私下跟我谈,说你能干有余.稳健不足,唯恐你将来做出什么糊涂事情来,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片厚望。”   “他的厚望就是要我们常家世世代代做奴才。”   ”常玉琳,你说这话可得凭良心,父王委你为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集天下大权于一身,那是奴才吗?”   “那还是一样,我要保住他万年江山,尽管我是万人之上,却还是要在他一人之下。”   “那是你的职责,你还想作什么?当皇帝?”   “当我手下势力强于任何一人时,为什么还要屈居人下,天下没有限定一定是你们朱家的。”   冷寒月居然笑了道:“父王也没有这个想法,他虽然有三个儿子,却也发现我的三个哥哥没有一个是人君之器,他看中了一个,如果那个人有意接掌皇位的话。他想办法,破除万难,也要把大位传给那个人,甚至于不惜杀了我三个哥哥”   “那个人是谁?舅舅居然舍得为他舍弃亲生的儿子。”   “因为他是皇帝,皇帝的职责是治好国家,为了尽到这个职责,他不惜牺牲一切的。”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水文青。”   “是这个匹夫,他也够资格。”   “他当然够资格,头脑冷静,思虑纯熟,有魄力,有眼光,能识人,明察奸充,而且有一颗仁侠之心。”   常玉琳咬牙道:“水文青也是一介匹夫,只会在江湖上称雄,他也配当天下之尊。”   “能为江湖之雄,必能胜任庙堂之尊,江湖人比朝臣更难管理,他能跟—大批江湖豪杰。相处得水乳交融,在朝廷上就更能发挥其长才。”   常玉琳哼了一声道:“所以老头子才要把你交给他,原来早就存了私心。”   冷寒月嗤的冷笑一声道:“父王把我交托给他,是为他钟爱的女儿找一个最好的归宿,不过文青更绝,他天性淡泊,视富贵如浮云,我若是个公主、他绝不会要我、所以我才要放弃公主的身份,追随他湖山终老,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跟他在一起。”   常玉琳怔了一怔才道:“想不到这小子会是这样的一个人,看来我是无法跟他争了。”   “你跟他争什么?”,“什么都要争,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发现他处处都比我强一点,心中自然很不服气。”   他吞了一口唾沫道:“本来我以为专习兵法,专攻将兵之道是他所不能的,我担任这兵马大元帅时,心中很高兴,我终于强出他一点,不过现在才知道,假如他要当兵马大元帅,这个位子就轮不到我了。”   冷寒月骄傲地道:“人总算也明白一点事情了。”   常玉琳道:“我这大元帅是他不要的,他垂手可得的江山不要,我却要费力去追求,看来我是什么都不如他。可是我却可以跟他在一种事情上争一争。”   “你还有什么可争的。”   “你!”   “争我,你难道还以为我会嫁给你?”   “我没有这样想,我知道在你眼中,我连他的一根手指都不如;要你转换心意跟我已经是不可能了。”   “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   常玉琳神色一转狰狞道:“可是你落在我手中.只有由得我如何摆布,他拼命在找你时,我却在这密室中可以搂着你亲热,这是他争不过我的。”   冷寒月的脸色也变了,厉声道:“常玉琳,你敢!”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我没有什么不敢的,我没有娶妻,也没有心爱的女人,不怕他报复,我可以送他一顶绿帽子,他却无法回敬,这一点他是输定了。”   说着他慢慢向前。冷寒月欲待挣扎,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她情知不免受辱,只有紧咬舌根以求自解。   那知道这一点愿望都无法达到,常玉琳伸手一托,竟卸了她的下巴,使她无力咬合。   常玉琳脸上充满了狰狞与报复的快感,上前托起她的身子,脱掉她的衣服。露出了洁白似玉的胴体。   她什么也不能作,只能充满了仇恨和蔑视的眼光看着他,常玉琳却不在乎,先摸了一下她的乳尖,然后狰笑道:“你没有骗人,果然已经把身子交给了他,而且不止一次了,可是我对女人却不是完全没经验。你说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却不是那回事,三个月的身孕,腹中多少已有了点货,你的小腹却如此平坦,也许我还来得及先在你的肚子里留个种,再领先他一次。”   冷寒月的下巴虽不能运动自如了,但还是可以听出她不断地在骂着两个字——“畜牲!”   常玉琳的心中虽是充满的兽性,但他却是一个人,人与畜牲究竟不同,就是他无法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提起情欲,他也无法占有这个女人。   而且这种事越急越不行,常玉琳的手已经抚遍了她每一个地方,可是偏偏他自己不争气。   冷汗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他恨不得拉出长剑。狠狠地刺自己一下,但他慢慢冷静下来,冷笑道:“现在我虽然提不起情趣,但等一下就行了,我去喝点酒,吃点助兴的药,而且我也会替你带一点来,那时候我会要你自己就着我。”   说完他带着一脸的傲然走了出去,心中好象对他这个新想到的主意十分得意。   但是冷寒月的心从头却凉到脚底,她知道大内有许多神奇的药物,也知道那些药物能使一个烈女变为荡妇。常玉琳是可以拿到这种药的,她更知道自己服下这种药后,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她的心在刺痛,与其如此,倒不如刚才让常玉琳污辱了,那样在无法抗拒的情形下。她还能原谅自己。   万—……她简直不敢往下想,只有在心底暗呼着:“文青···文青…”   她只有一个意念,只要有点机会,她赶快杀死自己,最好能连常玉琳一起宰了。   但她也只能想想而已,却连什么都不能做,她的衣服堆在于一边,她却连穿的力气都没有!_常玉琳回到了外间。这是他个秘密的落脚处,秘密得只有极少的人知道。   因此,他这儿没有这种药,因为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他的英雄事业占据了他的全部时间,没有闲情寄托在那些桃色闲情上。   他正在盘算着叫谁去取那种药时,却有人不让他沉思,一个行色匆匆的汉子急步进来,老远就打了个拱,屈下一腿道:“爵爷,张义在门口有急事求见。”   张义是他最心腹的家将,因此才知道他的行踪,量他也知道没有十分火急的事,是不敢跑到这儿来的,所以他只发了一个简短的命令:“宣!”   张义进来了,穿着便服,但仍是照军中的礼节行了军礼,然后才简短地道:“爵爷,锦州传来急报,总镇袁尚文在营中服毒自尽。”   “啊!他服毒自尽了,为什么?”   “不知道,他来到大营中,屏退从人,一个时辰后,部属发现他七孔流血,死于帅座上。”   “他留下了什么遗言没有。”   “只有八个字——事出无奈,乞全家小。”   “哼!乞全家小,这是向谁请求?”   “卑职不知道,他只留了八个字,不过照口气看,应该是向爵爷恳求。”   常玉琳的脸上浮起了怒色道:“哼!他一定出卖了本爵,还敢来乞求本爵,水文青呢?”   “不知道。他在袁尚文服药后两个时辰,就离开了帅府他的行踪飘忽,没人能抓得住。”   “冷秋水呢?冷家庄的动静总该抓得住吧!”   “据急报上说,他已经率了全部的人员,兼程急赶回京。   回程动用了驿马,一直没停,大概快到了。”   “快到了才来通知我。”   “爵爷。京师跟锦州没有设立紧急通信,完全靠飞鸽传信,只能比绎马快一步而已。”.常玉琳终于叹口气道:“能够快一步也不错了,张义,照你看,袁尚文什么都说出来了。”   张义顿了一顿才道:“袁尚文对爵爷一向忠心耿耿,他出卖留爷是不可能的,但水爵爷的精明能干也是人所难及的,他一定是查出了什么,令袁尚文无以置辩,只有服药以求爵爷宽怒了。”   常玉琳冷笑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妹夫,他的妻小也就是你的妹妹。”   张义吓得跪了下来:“爵爷,卑职不敢有任何私心,只是惩罚袁尚文的妻小与事无补,反而把嫌疑拉到自己头上来,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依你之见,又将如何?”   “爵爷什么都不理,袁尚文是锦州总领,又不是爵爷的直接部属,让兵部去处理善后好了。”   “水文青如此好打发吗?”   “爵爷,袁尚文即使说了什么,现在也死无对证了,爵爷来个坚决否认,谁又能奈何爵爷。”   “袁尚文要是有了供状呢?”   ”袁尚文不通文墨,不会自己写招供文书的,纵有供状,不过是画了个拥而已,那可作不得数的,画个十字,连死人也能作的,这对别人或许还能作为证据,爵爷经略天下兵马、这点证物是扳不倒爵爷的。”   常玉琳想了一下笑道:“不锗!就算真有了证据,又能对本爵奈何,势力要抓在手中才是实力。”   张义顿了顿道:“不过那位冷大小姐倒的确麻烦,卑职想还是快点解决的好,杀了秘密一埋,神不知鬼不觉。”   常玉琳道:“要杀她何必又抓起来。”   “莫非爵爷能叫她回心吗?”   “也不是,她一颗心向定了水文青,要她转意变心是很难的,不过我要抓她起来,自然有我的用意,水文青很讨厌,我掌握一个人质在手,至少可以使他有所顾忌。”   “爵爷,没用的,在锦州我们派了个王得泰去跟他谈条件,他却把王得泰差点没宰了。”   常玉琳恨声道:“就是这个家伙派坏了,否则水文青还未必能查出本爵所为,一定是那家伙身上落了痕迹。”   张义不敢作声,反正王得泰也是常玉琳自己派去的,怪不到别人身上去。   常玉琳自己也发现了,解嘲地一笑道:“王得泰是我自己派的,若是毛病出在他身上,也只能怪我用人不当,不过冷寒月是杀不得的,张义,从现在起,你留在这儿照顾,我回到帅府应付水文青去,这个人留下大有用处,却不能再出毛病了。”   “是!卑职知道,卑职把八俊调来守护此间,有那八只剑即使冷家庄的全来了,也无法冲进此处把人救走。”   “用那些人手由你调度。但我想水文青神通广大,这个地方迟早瞒不了他,等到他找上门时,叫别人死命堵住他们,你却必须…”   张义道:“卑职立刻杀死人以灭口。”   常玉琳脸色一沉道:“张义,你是猪脑袋不成,我已经再三声明,冷寒月十分重要,绝不可以伤害,到了必要时,你带着她迅速离开。”   张义答应了一声,不再提任何问题,常玉琳却道:“你有把握带着人走掉吗?”   张义道;‘卑职能为有限,不敢说有把握,但总尽力而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常玉琳啐了一口道:“我要你活着带人走,死了有什么用,告诉你,这些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到了危急之时,你进入密室自会有人告诉你如何秘密离开。”   “是!爵爷算无遗策,卑职只要奉命行事就是。”   常玉琳道:“奉命行事也不简单,还是要你自己能拿主意,当机立断,因地因时而制宜,反正一个原则你必须把握住,冷寒月绝不能受伤害。”   “是!卑职只想再请示一点,真到无法控制时,卑职能否加以处置?”   “不能,宁可让她回到水文青那儿去,也不能对她有任何伤害,否则你就会诛灭九族!”   张义仍是平静地答应了一声道:“是!卑职已经知道了该把握的原则,绝不会使爵爷失望的。”   常玉琳匆匆地走了,张义也吁了口气,假如常玉琳没有最后的一番指示,他倒是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去向了。   常玉琳自然不会告诉他,冷寒月是大内的公主朱若兰,但他却是知道的,假如常玉琳允许他自由处置人质他这个代罪羔羊就当定了,杀死公主是诛九族的大罪,常玉琳即使当了大明的皇帝,也包庇不了他,这是律法。   常玉琳回到帅署两个时辰后,就已经接到消息,冷秋水已经带人回来了,水文青自然也一定回来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在筹思应付之策,可是水文青却始终没来找他,倒是冷秋水来了,只是向他报告一下,冷家庄的人已经回京,重新担任京都皇宫的禁卫之职。   常玉琳自己倒沉不住气地问道:“冷老,寒月是否有下落,锦州之行如何?”   “没有消息,不过水爵爷说这件事由他自己处理,叫卑职不要管了。”   “寒月可不真是你的女儿。”   ‘卑职知道,所以水爵爷不要卑职管,卑职只有不管。”   “袁尚文自杀了,你知不知道?”   “卑职知道,却不知道他为何自杀,水爵爷也叫卑职不要管,交由兵部处理。”   “袁尚文死得离奇,调查死因也是你的职责,你怎么可以不管呢?”   ‘水爵爷却是卑职的直属上司,他叫卑职以后只要尽心皇驾的安全,其余都不必管。”   “你们不管了,那些事谁去作?”   ‘水爵爷自己去管,他说冷家庄的人都太明显了,稍有动静都瞒不过对方,水爵爷自己建立了一批班底,他说他要用那批人来找寒月。”   “你们回到京师,莫非寒月也在京师?”   “卑职不知道?’“水文青呢?他在那儿?”   “卑职也不知道。”   “你怎么都不知道,圣上很关心这件事,每天都要问几次,你叫我怎么回复。”   “水爵爷说他自己会向圣上报告的。”   常玉琳问不出一点消息,却也没有一点办法,水文青根本不来找他,使他着急起来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水文青的监视中,所以他不敢去找冷寒月,唯恐一盘失着,引鬼上门。   但他也在暗自心凉,因为水文青没有直接找他,也间接地找到他的麻烦,他发觉自己设在外面的线民、耳目、甚至于一些秘密设置的人员,都一个个神秘地失了踪。   这种情形持续到七天后,常玉琳实在无法忍耐了,怒冲冲直赶到冷家庄,要找冷秋水,赫然发现了水文青在等着他,乍见到水文青,他任了一怔。   水文青却含笑道:“冷庄主,我和大将军有些问题要解决,你可以不必在旁,而且把所有的人都撤开十丈外。”   冷秋水是个很历练的人。立刻道:“老朽遵命。”   他也不问原因,立刻把人都撤走了,等屋内只剩两个时,水文青才问道:“寒月还好吧!”   常玉琳—怔道:“你怎么问我呢?我如何知道。”   水文青一笑道:“对!你是不太清楚,因为你至少也有七八天没看见她了。”   “文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玉琳,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你一向都是敢作敢当的人,莫非人长大了,反而失去了儿时的豪情。”   常玉琳的脸色变了一变,终于道:“认就认,不错!我承认寒月在我那儿。”   “那就好,她是你的表妹,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她的。”   “你只会说这些。”   “我只能说这些,有些话说了没用,不如不说。”   “你不想知道她在那里?”   “想!可是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条件合适的话,我会告诉的。”   “没有条件,我也不接受任何条件。”   常玉琳对这个回答并不惊奇,仍是笑着道:“文青,在你面前我可以承认劫持了寒月,但是对外,我可以否认的,你若是想用公事的手段要我交出寒月,那是不可能的。”   水文青仍是很冷静地道:“玉琳!对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太了解了,可惜的是你对我却缺乏了解,否则你该知道,我绝不可能接受威胁的。”   “我知道你的脾气很倔,但是你总该想想,寒月毕竟不同,她是你钟爱的人。”   “不错,她是我所爱的一个女人,但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在我眼中,她可不是什么公主。”   “我知道你不在乎富贵荣禄,所以寒月对你才重要,她是你所爱的人,举世之间,值得你关心的人并不太多。”   “那你就错了,我关心的人非常之多,每一个我的朋友,甚至于每一个老百姓,我都很关心。”   “算了!文青,你别跟我唱这种调子。”   水文青正色地道:“不是高调,我够资格说这种话,也确实是关心他们,所以我才出死力,卖命地干这份工作,否则我大可舒舒服服地享清福去,不必操这份心。”   常玉琳道:“我现在就是要你享福去,带了寒月去过你们的逍遥岁月,不要管朝中的事。”   水文青笑道:“我可以不管,但冷寒月却不行,她姓朱,是皇帝的女儿,她有责任帮她的老子操心国事。”   “她管个屁,什么事都不懂。”   “这一点她自己也明白,凑巧的是我比她多懂一点,所以她才请求我帮忙,替她多负点责任。”   “这么说你是为了她才管这些事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现在已不同了,因为她已经把全部的责任委托给我,她自己反而只处于协助的地位,因此,现在已变成了我的责任,有没有她我都不会放手的。”   常玉琳愤然地道:“你是铁定了心,不顾她死活了。”   “谁说的,我很关心她的安全,而且我也在努力地打听她的下落,要救她出来。”   常玉琳冷笑道:“你找得到吗?”   “玉琳!不要太小看了密探的力量,除了冷家庄之外,我自己还有一批人,何况我还可以向侍郎府的高人凤求助,动员这么多人的力量,我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找到她。”   常玉琳的确有点担心,他是深知密探的本事的。所以听说水文青回来了,不敢到囚禁冷寒月的地方去,唯恐一个不小心,引鬼上门,因此他只有色厉内在地道:“水文青,你别逼我上极端,必要时我只有杀人灭尸灭迹。”   “我相信你作得出来,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超过十天,我如果找不到她,就认定己被你杀害了,我就开始对付你了,你明白这对付两字的意义吗?”   “笑话!你敢对付我?我手中有二十万禁军。”   “那只是你统辖的部队,并不是真正属于际,他们是属于朝廷的,如果你想用来图谋不轨,不妨试试看,你能使多少听命,禁军是用来悍卫皇室的,虽然由你组织召募训练,但是那些人的忠贞却是,由我考核的,靠不住的人,我已经悄悄地整肃掉了,我也曾知会过你,这些年来、我交付给你的名单不下千人…”   常玉琳脸上汗下如雨,却说不出话来了。   水文青又无情地道:“你也别幻想你的权力真有多大,袁尚文畏罪自尽,他就是知道你保护不了他,别以为他没有遗书,他有一封亲笔血书在我手中,凭那封血书,我可以证实你的罪状。”   常玉琳不知道是真是假,厉声大叫道:“那你就把遗书公开出来治我的罪呀!”   水文青淡淡地道:“治一个天下都招讨大元师的罪,绝非朝廷之福,为了大局着想,我不忍心这么做,我也希望你自己能明白,在错误没造成太深前回头,赶快放回寒月,收拾起你的野心,我给你一天时间去考虑。”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虽然常玉琳一再叫吼,但是水文青却没有理他,扬长地出门而去。   常玉琳像战败的公鸡似的,倒在椅子上,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做了一件很傻的事。   本来是要威胁水文青的,现在受威胁的是他自己,他也实在恨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比不上水文青,处处都差他一节,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朱若兰(冷寒月)就一直没把他看在眼里,却对水文青唯命是从!   幸亏常家累世治军,在用兵上别有心得,可是他也知道,水文青若是有意于此.这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还是轮不到自己的。   劫持冷寒月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他也知道那很笨,但是总想以慎密的计划,给水文青一点打击。   谁知道以为十分慎密的行动;水文青一去就找出了毛病,袁尚文一死,他就知道完蛋了。   现在他要考虑的是不是就此屈服,不过,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他决心不理,倒是要看看水文青是否有这个本事在三天内把人找出来。   至于说杀人消尸灭迹,他的确不敢,因为他知道逼急了水文青,那是很可怕的,水文青真会杀了他,而要提防水文青的狙杀,更是十分困难的。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准备的,冷寒月是他手中的一项有力凭持,控制住冷寒月,至少可以压制住水文青不敢乱来;其次,他还有第二个凭持,除去水文青。   这是他构思已久的一个计划,也作了多年的准备,现在是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了。   他写了一封手今,由人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交给一个神秘的人,那个人接到手今后:   只有一个答复一一敬遵所谕,三日复命。   常玉琳看到那张回条后,狰狞地笑了。   他秘密地豢养着这一个秘密的团体,几乎无人知晓,这个秘密团体中有八个人,八名绝世无二的狙杀高手,养他们的价值很高,每月几乎要上万两银子,好在常大将军养得起,这八个人的唯一任务就是狙杀水文青。   他们接受这个任务已经两年了,平时的工作就是研究水文青这个人,以及研练各种杀死他的方法,然后在接到命令后,开始实施。   狙杀的命令已下,狙杀的行动就开始了。   研究水文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经常不在,而已很难把握他的行踪,但是两年的功夫毕竟没有白下,至少他们已经掌握住一些水文青的习惯,和经常出没的地方。   水文青只要在京师,广顺茶楼是他常去的地方,因为他要到这儿来跟几个朋友见面。   在这儿,他不是爵爷,也没人知道他是定国侯;人人都叫他水公子,都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富家公而已。   这天他照例地来到广顺茶楼,伙计很热心的招呼他:“水公子您好久没来了。请上楼坐,您的包厢一直留着。”   “马二混子来了没有?”   “来了,他每天都会来转上一次。”   马二混子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地面上的一个混混,可是他偏偏跟水公子交上了朋友,水公子在广顺楼有一间包厢,里面可以安放两桌,马二混子在广顺楼可以放量吃喝,甚至于还可以带朋友来大吃大喝而不付—个子儿,帐由水公子付,不管多少,水公馆按月有个帐房来结帐,从没少过一文。   所以不仅水公于是广顺楼的思客,马二混子那伙人也是!”   顺楼很受欢迎的人。   水公子进楼坐定,底下忙送上了茶水和点心,马二混子也跟着三个弟兄上了楼,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一个卖花的老太婆挤了进来:“水公子,刚串好的香茉莉花,您买一串。”   这个老太婆也是常在街上走的,姓胡,叫胡婆子,水公子也常光顾她,每次都化了十个铜子儿买她一串花环。   马二混子却因为有重要的事要报告,被她打断了,心中很不高兴,伸手一推道:“去!   去!胡婆子,大爷们有要紧事,你少来打搅。”   他不过随手一推,胡婆却一直跌出去,撞在一旁的茶几上,把头也碰破了。倒在地上直哼哼。   水公子一皱眉头道:“二混,你怎么对老人家发横。”   马二混子一怔道:“公子,小的不过轻轻推了一下,根本没用力,她怎么会摔倒的?”   水公子道:“你知道你那一推有多重,人家又上了年纪,怎么经得起。”   说着他站了起来,亲手把胡婆子扶了起来,掏出一块银子道:“老人家对不起,这是给你压压惊。没摔着吧!”   胡婆子哼哼卿卿地站起来,弯腰又去拾地上的花篮,从里面掏了一个花蓝,突地往水文青脸上丢去。   水文青本能地用手一接,才发现那是一条白色的小蛇,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而胡婆子却像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   马二混子的动作也够快的,捞起一张圆凳就摔了出去,胡婆子才冲楼梯一半的地方,圆凳已经追上了,一下子打在她的后腰上。把她连人带凳一起打得滚了下去。马二混子飞身下扑,像是一只巨鹰,一下子就飘落楼底,胡婆子刚想爬起来,马二混子的一脚已踩了下来,咔的一声,大概背骨踩断了,胡婆子哎的一声痛呼。   马二混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厉声喝问道:“胡婆子,你究竟是谁,竟敢暗算咱们公子!”   这两个都是大家平时常见的人,但也是不受注意的人,可是今天两个人的表现太突出了,胡婆子连路似乎都走不动了,但她从楼上掠下的身法却快逾疾电,而更惊人的是马二混子,这个市并混子的轻功竟是难以令人相信,他掷凳子打倒胡婆子,跟着从楼上一飞而下,比胡婆子更为高明。   胡婆子看了他一眼,扁嘴哼然一笑道:“好!马二混子,看不出你竟有这份身手,老奶奶栽得不冤!   说完这句话,她的头一歪。嘴角渗出一丝黑血,居然已经气绝了过去。   马二混子连摇了她两下,发现她已死了,连忙把她丢在地下,这时水文青也从楼上下来了,马二混子又上前问道:“公子,您的手叫蛇咬了怎么样?”   水文青淡然地道:“天下七毒之一的玉带蛇,咬上一口,七步断魂!”   马二混子急了道:“那怎么样了,您快闭住穴道,不使毒气攻心,还得把手给砍了。”   水文青道:“砍了手我怎么用饭?”   “公子,性命交关,这可开不得玩笑,断手也能用饭的,装支铁钩,需要时也能装上剑套,威力还更大,我有个朋友专打各种神奇的兵刃……”   水文青笑笑道:“多劳费心,不过我没中毒,总犯不着为了吃饭的方便,把手砍下来吧!”   “您没中毒?!玉带蛇咬中了从无侥幸!”   水文青微微一笑,撩起袖子,原来他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皮套,颜色略黄,与肤色很接近,上面还嵌着两枚毒牙,是从蛇口中扯下来的。   马二棍子这才吐了口气道:“原来公子戴着这玩意儿呀,可把我急坏了,一心想抓住那老贼婆要解药的,那知她竟服毒死了!”   水文青:“二混,你的眼皮子最杂,可看出这个婆子是会么来路吗?”   “不知道,否则我早就注意了,不过公子放心好了,一天之内,我一定挖出她的根,在这条街上活动的人,那一个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正说着,一个中年人过来了。沉着脸道:“马二混子,你平时不务正业我不管你,可是你当街闹市行凶,出了人命,我可不能不管了!”   马二混子一看是京兆衙门的巡检穆大龙,连忙道:“穆大人,你来得正好,这个胡婆子····”   穆大龙沉声道:“胡婆子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她当众被你打死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要抓你去问案!”   马二混子刚要开口,水文青道:“二混,这是对的,公事有公事手续,你该跟着走一趟,你放心,我会着人去打招呼,总不会让你吃亏。”   马二混子这才不开口了,由着他召来两名手下带着走了,另外也来了四个人,拾着一副白板,把胡婆子的尸体一并抢着走了。本来还有人要跟着去看热闹的,可是穆大龙却要拉住那些人一起去作询问口供,谁也不愿意沾这个麻烦,一哄而散了。   水文青跟了走了几步,才对马二混子的两个手下道:“咱们跟去也没有用,你们跟我去找找人情去,回头再—起上巡检衙门去,反正那儿他也有朋友,总有照应的!”   那两个弟兄答应一声,跟着水文青走了。   马二棍子被两个人架着,走了两里远近,居然越来越荒僻了,不禁怀疑道:“喂!你们怎么不到衙门去。”   架着他的两个人都是生面孔,其中一人道:“你跟着走就是了,还由着伤挑地方不成。”   马二混子叫道:“不行,就算老子杀了人,要打官司也只有到衙门去。”   那人冷笑道:“我们知道水文青财雄势大,打起官司来扳不倒他的,今天算他命大,躲过了一劫,但你是他的走狗,居然杀了咱们的四姐,非当场剖你的心抵命不可!”   “什么?你们是胡婆子一伙的!”.“不错!王八蛋,你居然敢伸手管天风八吴的事。”   “天风八吴?是那条道上的?”   “小子,你到了鬼门关,自然就知道了。”   马二混子道:“既然是线上的朋友,那就好说了,你们也知道,我没杀死胡婆子,她是自己服毒自杀的。”   汉子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我天风组的规条,一旦失手被擒,立刻眼毒自尽,以免牵连别人,这是我大和魂的精神,你们不会懂的,可是四姐的死仍然要你偿命,是你把她拦下,不让她脱身的。”   马二混子冷笑道:“朋友,你怎么尽说一方的错,那老婆子暗算了水公子,我当然要拦下她。”   那汉子冷冷地道:“你替水文青卖命是你的事,你害死了我们的同伴,宰了你偿命也是天公地道的。”   马二混子冷笑道:“公平得很,只是你们想宰马老子还差了一点。   双臂猛地一振,居然把两个抓他的汉子都斜了开去。两个汉子大吃一惊,双双拔出了腰刀砍了上来。   马二混子却冷笑一声道:“穆大人,原来你跟胡婆子是一伙的,想公报私仇,马老子就不奉陪了,而且你等着吧,马老子也不会放你的,不管是公是私,马老子都不放过你。”   两个汉子都持刀扑到,他们的武功很怪异,居然都是双手握刀,招式十分狠毒,劲力也很强。   马二混子却在原地一纵一转,身子像个竹蜻蜒般的飞起,双腿在空中连环踢出,钉钉两声,火光四出,原来他的靴带子里面竟裹着钢条,踢开了两柄钢刀,落地之后,身形又是一个个急飘,跳过了一条涧沟,如飞而去。   穆大龙虽然随手射出了一串银星,但是马二混子的身手十分了得,居然在空中避开了大部分,而且以宽手接走了一小部分后,从容地离开了。   两名挟制马二混子的汉子在目睹他离开而知道无法追及时,双双跪了下来,垂低了头,其中一个便拔出了腰间的另一支腰刀,准备向腹中剩下去。   “住手,畜牲!”   穆大龙发出一声怒吼,那人停住了手,穆大龙怒声道:“你为什么要自杀?”   “弟子办事不力,使犯人逃脱!”   “凭你的武功,能够留下对方吗?”   “老师,弟子没想到他竟是一个隐藏不露的高手,以他振脱时所发的功力来看,弟子实非敌手。”   “我们都看走眼了,他制住四姐,我们由于未在场目击,总以为是碰巧所致,或是先受了水文青的攻击,没想到一个地方上的小流氓也有一流身手,才未加注意。”   “是弟子疏忽,弟子该死!”   “这是本师的疏忽,但也不能怪我们,是常大将军没有供应我们正确的资料。”   “可是四姐行刺水文青也失败了。”   “那也不能怪我们,常大将军同样的也没有供给我们正确的资料,使我们采用了错误的方法。”   “他手上带了护套,才使我们失败的。”   “混帐东西,四姐的玉带蛇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蛇之一,连铁板都能咬穿。一付皮手套能挡得住吗?”   “那他怎么会没中毒呢?”   “本师也不知道,但必然有原因的。据本师的推测,他一定是预先服了解毒的药物,使蛇毒失效。”   “玉带蛇的毒有解药吗?”   “一物治一物,世上没有解不了的毒,皇宫大内有许多异宝和许多奇药,都可以克制蛇毒的,还有就是可能他的气功练得很到家。”   “我们该怎么办呢!”   “一次不成,继续狙击,务必成功为止。”   “是!弟子誓死完成任务。”   “现在一起到本师的家中去,源如本师推测不错,水文青很快会找来的,好在他对我们的底细还不清楚,安排好陷饼,用天风八杀阵对付他。”   “天风八杀阵中少了一个四姐了。”   “没关系,我的女儿千代已经熟知了她的方位与狙击手法,由于代宋代替她好了,快点回去,本师估计水文青很快就会来到的。”   一行人急急地走了,但穆大龙的估计并不十分正确,水文青是来了,却不是立刻前来,而是在十个时辰之后,他是一个稳重的人,要对天风八吴光作一番了解。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8

第二十七章  恶者伏法 智闯密室  久别情人 相拥而泣     穆大龙的家是住在一家大杂院中,他家的屋子不小,居然有四明三暗七间屋子,还带一个小院子,最后的三间是他的住家,另外的几间屋子经常有他的手下人前来回事,或是商讨一些公务,地方巡检是武官,职后七品,官并不大,但是京兆衙门的巡检权位不小,他要管京城地方的治安,手下有四百多人,经常巡查四城。   他的家里很简单,妻子早故,只有一个女儿穆小黛,今年已经二十来岁,圆圆的脸,长得很甜,没出嫁,可是私下不检,常跟附近的一些小伙子,勾三搭四,有时她老子不回家,她甚至公然带了男人在家中幽会,附近的人都知道,没人上门求亲,这也是原因之一。而且这妞儿追随她的老子,也学了些武功,等闲之几个汉子,经常被她打得满地找牙,所以她也算是个大名人。   跑了马二混子,穆大龙知道事情事要糟,可是他有恃无恐,他也知道水文青的背后后台很硬,但他不在乎,他的官儿虽不大,对方想凭官面上的关系吃他还不行,因为他有常大将军做后台。   不过他对京里行情不是太熟,马二混子再度前来时,居然带了四个人。四个很神气的青年。   听说马二混子再度带了人前来,穆大龙心中有数,也带了一批人出来,先下马威地喝道:“马二混子,你好大的胆子,在市中杀人拒捕杀人潜逃,现在还敢送上门来!来人哪,上去把他抓下来。”   他的两名手下要上前提人,和马二混子同来的一个青年开口道:“穆大龙,且慢,马二混子杀人的事我们知道,内情很复杂,我们要详细查究。”   穆大龙一瞪眼道:“你们是那儿来的,竟敢阻碍公务。”   那青年一笑道:“别拿这一套官帽子来压人,我们也是办公务的,不过我们的衙门比你大得多。”   “你们是那一处衙门的,告诉你们,不管你们的衙门多大,都管不到我这一边来,我是地方巡检……”_那青年道:“偏偏我们就是管得到你的衙门,虽说你只是京兆衙门的巡检,就是你们的本官见了我们,也得乖乖地垂直双手回话!”   他亮出了一块腰牌,牌是银制的,一面刻着冷彪两个字,另一面却刻着一行字--字逾天下一品以下诸大臣官员人等,对持脾人所提询示,须立即据实回答,若有故违,持牌人有权作权宜处置。   这是冷家庄的腰牌,持牌人除了对一品大臣外,其余任何大小官员都管得到,他们是见官大一级。   穆大龙见了这块腰牌倒是怔住了,没想到对方搬出了冷家庄的人来对付他。他自然是认识这块腰牌的,只有支支吾吾地道:“尊驾真是冷家庄的人吗?怎么兄弟以前在京中没见过呢!”   “冷家庄的人没有向你报到的理由,因此你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反正这腰牌不会有假,天下只有三十块,是本庄禀承圣旨所铸,由军机处核发,你还有什么问题。”   穆大龙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上差的身份自然没问题,这马二混子既由上差接手,卑职只好不管了!”   冷彪冷冷地道:“你没有问题我倒有问题了,今天你有两个人,自称天风八吴,要逮捕马二混子,我们要这两个人,也想问问天风八吴是怎么回事。”   穆大龙神色一变道:“那两个不是卑职手下,他们是常大将军府的护卫。”   “喔!他们可是听你的命令行事。”   “那只是掩人耳目而己,实际上他们是禀承常大将军的令谕行事,卑职也不情楚。”   冷彪冷笑道:“你别往常大将军的身上推,我们虽然管不到常大将军,却管得到他的护卫,你把那两个人交出来,由我们带走。”   “他们已经回到常大将军那儿去了。”   “穆大龙,你少给我装蒜,人明明在你这儿,他们跟你一起回家,就没离开过,冷家庄的眼线无所不在,看见人进了你的家,没看见人出来。”   穆地双手一摊道:“上差不相信也没办法了,卑职说人在将军府,上差尽管去搜好了。”   冷彪哼了一声道:“我把人搜出来,就有你好看了。”   冷彪一举手,那身后的三个人加上马二混子,一起冲了进去,穆大龙也带人跟在后面。   一直来到里间的小院子,马二混子眼尖。看见一间屋子里有人影一闪,连忙喊道:“人在这儿。”   里面的两个汉子也窜了出来,手中各握着一柄薄薄的窄刀,冷彪冷笑道:“穆大龙,你怎么说?”_穆大龙道:“上差请原谅,人被你找到了。你自已有本事把他们带走好了,冷家庄和将军府都是大街门,卑职一个也惹不起。   冷彪道:“你以为有常大将军撑腰就可以不把冷家庄放在眼中,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要对付你时,谁也帮不了你的忙。”   穆大龙没说话了,只暗中做了手势,他手下又出来五个人,连同后来的两个,团团地将冷彪等人围住了。   冷彪道:“穆大龙。你是决心要插手进来了。”   穆大龙道:“上差见谅,这些人都是将军府的,属下管不了他们”   马二混子道:“你别想赖,这里面有一半人都在你的巡检司里,还有一半则是你手下的便衣探目,我是在这条街上混世面的,你可瞒不了我。”   穆大龙冷笑道:“你在冷家庄当眼线,将军府的人自然也可以在我巡检司里挂个名,这种事可问不到我。”   冷彪冷笑道:“穆大龙,你尽管狡赖好了,反正你是什么东西变的,我们早就清清楚楚,你别以为常玉琳真能庇护你们,他虽然是大将军,可是引用外夷充作官人,那是犯朝律的,他自身也难保了。”   穆大龙神色一变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才不胡说呢,你们的根底我已经清清楚楚了,你们本来是一群倭寇海盗,被常玉琳剿平后,投到他的手下,改换了中国名字,替他作打手,你的本名叫住住木太郎,所谓天风八吴,实际八名手下,是伊贺派的八名忍者。”   穆大龙这次是真正的吃惊了,沉声问道:“你这些消息是那儿打听来的。”   冷彪冷静地道:“冷家庄要打听一件事情,有的是方法,现在你是放下武器投降呢?还是打算顽抗到底!我既然知道了你们的真实身份,常玉琳就不敢再承认包庇你们了,从此天下已没有你们立足之地。”   穆大龙神情很激愤地道:“既然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我们投降了还是没有活路。”   “冷家庄可以遣送你们回到自己的国家。”   穆大龙冷笑道:“回到我们自己的国家也是死路,否则我早回去了,我们在家乡都是犯了死罪的。”。   “那就很抱歉了,你们在中国所犯的罪绝不饶恕,唯一的办法是给你们一条船,放逐你们出海去,你们可以航海到西洋去生活。”“到那种不毛之地去,那还不如死了好,少废话了,现在是我们占优势的时候,上!”   他一挥手,那七名汉子各挥接刀进攻上来,攻势十分凌厉,冷彪等四个人虽都是精选的好手,也被他们凌厉的攻势束住了手脚,只有招架而无法回击,有的时候频遇危急,幸好马二混子手中的一条纯钢练索鞭十分灵活,可远可近,能曲能直,收缩自如,为他们挡住了,不少的阴招,保住他们的不受伤。   缠战了四十多回合后,冷家庄的人员渐渐已摸清了他们的路数,应付起来从容多了,不但不再需要马二混子的救援,而且自己也有回击之力了。   这时马二混子的那枝鞭可以配合着专任攻击了,而这枝钢鞭实在难缠,它最前的一截是尖的,抖直了可以作长枪使用,内力贯注后,加上一种巧妙的装置,使它抖直时鞭身坚硬如棒,一名天风杀手曾经吃了大亏,他看见枪尖刺来,一刀向下砍去,原意可以砸开的,那知鞭身笔直,把刀弹了起来,而那一枪刺来,扎穿了他的左肩。”   穆大龙看看快抵不住了,厉声大叫道:“八格牙鹿!笨蛋,为什么不用天风八杀大阵!”   一名天凤杀手道:“首领,八杀阵缺了一个四姐,施展不开来。”   穆大龙叫道:“千代!千代!你这死丫头,还不快出来帮忙抵缺布阵!   屋中出来了一个女孩子,不过她不是自己出来的,而是被人架着出来的。   水文青一手执剑,一手拖着那个女孩子笑道:“这位穆小黛姑娘不能帮忙了!”   他一松手,穆小黛直挺挺地倒地下,可见她是被制住穴道,穆大龙见状大惊道:“水文青,你好卑鄙!”   他也拉出了一口倭剑,冲到院中道:“由本师顶四吴的缺,布八杀大阵!   他加入围攻,八杀大阵就推动开了!   所谓八杀大阵,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是由四人在四面发出了一招攻式,使圈中的人忙于应付,然后为外的四个人却利用暗器攻击,发完暗器后,立刻又抢人急攻,而先前主攻的人退后一步,也以暗器攻敌。   这种战法讲究的是迅速和周密,而他们都确实做到了,攻势配合绝佳,一波接一被,使人来不及应付,而且他们的攻势发自四方,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攻势进到第四轮时,已经有两名冷家庄的剑士被暗器击伤了,那是一种巴掌大的十字星缥,钉在身上,十分疼痛、一个人是中在腿上,两个人都咬牙硬撑着。   穆大龙十分兴奋,厉声大喝道:“杀!杀光他们!”   照这种攻势进行下去,最多只要三四轮,就可以把被围者全部解决了。   只是他们忽略了外面还有一个水文青,一个技致化境的高手。他看出了情势危急,不敢怠慢,一声轻啸,身随剑走,在外面绕了一下,外围准备要发暗器的四名忍者立刻都饮剑倒下。   穆大龙在内层主持攻击,却没有想到水文青的剑势会如此犀利,他也知道水文青在外面可能会阻挠攻击,但是天风八吴都有一身功夫,每个人都是可自保的。   但是没想到水文青的剑竟像电光一般,一掠而过,就倒了下来,每人都是喉头被割开,鲜血直流。   他恐惧叫道:“双剑术!”   内圈的四个人都骇然地停止了攻击,但是被包围的人却及时反击了,冷庄的杀手杀人是不容情的,刹那间又倒下了三个人。   穆大龙想逃走,马二混手的练索枪及时追上,一下子绕住了他的脖子。   地下的穆小黛哭叫道:“饶我父亲一命!”   穆小黛躺在地下含泪泣声道:“水公子,你答应过我的,要饶过我父亲一命。”   水文青道:“我是答应过,但也要你们合作。”   “我们一定会合作的,现在我父亲的手下都死了,他也无可作为了,他会合作的!   水文青点点头,上前拍开了穆小黛的穴道,马二混子则执着鞭,仍然缠住了穆大龙的脖子,推着他向屋内走去,而且警告道:“你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只要一使劲,立刻可以勒断你的脖子。”   他手中略使一点劲,鞭子就收紧了一点,穆大龙眼睛鼓了起来,呼吸十分困难。   马二混子又放松了一点劲,他才舒服了一点,喘了口气问道:“你已能把内劲运用到如此程度了。”   马二混子笑笑:“你可是不相信,要不要我重重地再收紧一次。”   穆大龙道:“不!我相信,我只是奇怪,你有了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不去求个出身,而要在市井中混呢?”   马二混子冷笑道:“我这么混有什么不好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做官有这么自在吗?”   “可是你总不能这样混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我们马家已经混了几辈子了,从我祖父开始就在市井中混天下了,这片地面是祖传的!”   “你的武功也是祖传的!”   “是的,我的儿子已经十二岁,将来也准备在这一片地面上混下去。”   穆大龙摇摇头:“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这种人!”   马二混子笑道:“中华的武林游侠精神,不是你们这些外夷所能懂的!”   “我知道中国的江湖人,但他们不是你这些小流氓!”   “老子高兴,做流氓可比做大侠神气,在我的地面就整倒了好几个颇有名气的大侠,他们栽在我手中时,都难以相信会在阴沟里翻船,所以做大侠的要提防失手,做流氓却不必担心大侠会来找麻烦”   穆大龙只有摇头苦笑了,在他的观念中只有功与利,永远也无法了解这种淡泊胸襟的。   水文青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看见他们进来道:“很好,穆姑娘,令尊的生死就操在你们自己手中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了。”   穆小黛顿了一顿道:“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不过你们要和常大将军作对是很笨的事,他军权在握···”   冷彪刚好进来,闻言冷笑道:“你们错了,常玉琳的权限虽然不小,但唯一能动他的人,就是水爵爷了!”   “水爵爷,是什么爵爷?”   “一等世袭威远候,是当今皇上的干殿下,主领全国的密探业务,除了圣上之外,他才是最具权威的人,对满朝文武以及丞相以下的大员,甚至于王亲公侯,都有先斩后奏之权,你们居然去暗算他,不是自寻死?。幸好爵爷艺高技精,没有受伤,否则你们全体都死无活路了!”   穆小黛脸色大变道:“我们不知道,大将军没说。”   “他如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敢动手吗?不过你们也该想想清楚,以常玉琳的权势地位,要想除掉一个人还不容易,用得着你们实施暗杀吗?”   穆大龙哺哺地道:“他说他会全权负责的。”   “你们在中国多年,京师的行情也很熟,你自己应该明白,这件事他负得了责吗?就算他能以权势压住了朝廷,但爵爷的那么多手下,他却压不住,到时候他来个矢口否认,一切都是你们去顶了,你们顶得了吗?不说别的,光是一个冷家庄,也足可把你们屠尽杀光了。”   穆大龙脸上也有了悔意道:“小人实在不知道,威远侯府的盛名小人是知道的,但是威远侯经年在外游历,从没在府中住过”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我的身份与工作是秘密的,虽然我有个家,却从来没回去过,难怪你们不知道了。”   穆大龙道:“看来常大将军是存心牺牲我们了。”   水文青道:“不错,最近他有件事犯在我手中.他急于想除去我,你们受命于他,你们即使是得手了,他也不会承认与你们有关系的,所以你们这一次实在很倒据,我也不再追究了,但你们却应该跟我合作,常玉琳是不会再包庇你们了。”   穆大龙想想道:“爵爷要知道什么?”   “我不会问你们多少事,你们所知的有限,我只要了解一下,你们有多少人替他做事。”   “有三十几个人,除了天风八吴是忍者,归小人节制外,另外还有二十二名野武士,为他作护卫,由金一郎率领,小人无权节制他们。”   “将军府中的人我清楚,那没有东瀛武士。”   “不是在他府中,就在城西的一所庄院中。”   “城西可没有什么大庄院呀!”   “是他家中总管张义的家中。”   “张义,那不是总管,只是替他管田产的庄头。”   “就是这个人,他才是大将军的真正心腹、金一郎率领二十二名野武士都住在他的家中,至于他们做些什么,小人却不知道了,那所庄院,小人只去过一次,屋子很大,而且在地下还有许多密室,庄后有条河,可以通到永定河,他们的人都是利用船只出入…”   冷彪道:“这个地方卑职知道,那个地方就叫军庄,常大将军府中所收的米粮,全部载运到那儿去放,三五天都要送一趟米粮到将军府,最近冷家庄已注意他们的车辆出入,却没什么起眼的人。”   水文青道:“常玉琳的几处别庄我都注意到了,就是这一处没有留心,但他既然用了一批东瀛的武士在那儿当家卫,可见该外不太简单,值得探一探。”   穆小黛道:“爵爷,有没有我们可以效劳的地方?”   “你朝背叛常玉琳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总要活下去,我们既然被常大将军当作牺牲品了,只有投向爵爷才有活路。”   水文青想了一下道:“你们真的不愿回国去吗?”   “我们回不去了,我们原来是平川大将军的门客,平川大将军失了势,我们被现在的当权者所追缉,出亡海外的,回去必定是死路一条。”   水文青道:“那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放逐到海外去,你们有武功,不难在海外再创出一番天下的,另一条路是你们在中国安份守己的住下来。”   “我们不能在爵爷手下效劳吗?”   水文青笑道:“在我手下做事是很苦的,报酬不高,又很危险,而且与富贵绝缘,你们守得了淡泊吗?”   穆大龙张大了眼睛道:“替朝廷效劳,没有封赏吗?”   “我手下的密探没有,他们的权很大,有了富贵前程,他们就会利用权势,为自己打算了,在我的圈子里没有手下,只有朋友,他们是为了理想与我共同工作。”   “什么?”   “为国为民,以求不负此生。”   “有这样的人吗?”   “多得很,像马二混子就是一个,还有冷家庄的人。”   穗小黛看看马二混子,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还是选择出海的路吧,因为我们无法安于平淡,也没有那种济世的伟大心胸,只有到海外去碰碰运气了。”   “可以,我会给你们一条海船,全部装备。不过你们不能再当海盗侵犯中国了,否则我对你们绝不再容情。”,“我们知道,不会再来了,中国的江湖人已经介入了海防,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碰到一些高手的抵抗。使我们损失很大而一无所获,我们原来有几百个人的,最后死得只剩下三十多个了!”   冷彪道:“那些江湖人都是爵爷的朋友,他们有一个很完整迅速的通讯网,可以打听到任何的消息,你们到那里,他们就跟到那里,所以我们也不怕你们以后再作怪,现在你说能帮我们什么忙吧!”   穗小黛道:“你们说要去探那所农庄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找一个女子,一个被他们俘掳的女人,那是爵爷的未婚妻,不知道他把她藏在那儿了!”   穆小黛道:“那就差不多了,那边软禁着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   穆小黛低头道:“在那批野武士中,有个叫政次的,跟我很好,三两天总要来看看我,他告诉我说他们现在就看守着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他没有看到,但他知道是一个很重要的女人,张义要他们加紧防守,而且要的对保密。”   “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吗?”   “不知道,不过听说那个女人是很有名的一个女刀客,刀法极佳,月前被他们灌了一种散功的药,但张义还是要大家小心。”   水文青心中一阵激动,冷寒月终于有了下落了,照听说的情形看来,自然不会是别人了。   遍寻无着,想不到却于无意中得之。可见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道:“看来很像了,但是没见到人之前,总是无法确定的,不管那女子是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都应该把她救出来,穆姑娘,你是否还可以帮个忙。”   “我们只想对爵爷有所报答而已,爵爷但请吩咐。”   水文青:“我们要突袭农庄救人,希望能减少一点抵抗,你能否劝告—下你的同胞不要介入…”   穆小黛皱眉道:“那恐怕很不容易,金一郎是个很难说话的人,他很重职守……”   水文青沉下脸道:“这是为了你们好,将来你们出海求发展时,能够多几个人手,否则只有你们父女两个人成行了,你父亲该了解,我要踏平那所农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只是抱着悲天悯人的胸怀,不想流血太多!”   穆大龙叹道:“爵爷!日本的武士只知道从一而终,因此这的确很难对他们讲得通的。”   水文青顿了一顿才道:“那你不妨告诉他,那个女人不但是我的未婚妻,也是当今皇上最钟爱的女儿,但是必须认清大义之所在,不要自陷绝路,常玉琳是在叛国,而你们又是外国人,即使他能成功得手,荣华富贵也没有你们的份,你们值得吗?”   穆大龙汗如雨下,他意识到事态严重了,他更没有想到常玉琳闯下的是这么大的一个祸!   沉思片刻后道:“爵爷!小人愿尽全力协助爵爷救出公主,至于我的同伴如何,则要看他们自己了,反正我一定是站在爵爷这边的!”   于是水文青又指示了他们父女一些进行的事项,立刻就分头进行了。   穆大龙父女俩在两个时辰后,来到那所农庄,穆大龙去找金一郎,而穆小黛却正好去找轮值守卫的政次聊天。   由于他们都是东瀛武士,而且穆大龙家中所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出去,所以张义也没有特别留意他们,因为这批日本人自相来往是常事。   张义放心的是这些日本人知道的事情不多,而冷寒月的起初身份知道的人更少,不可能会泄漏出去的。   他用这一批东瀛武士来守卫禁室是有用心,他们除了蛊心之外,还不会汉语,冷寒月很难跟他们接触。   ‘金一郎跟穆大龙的谈话,预料中不会有太大的希望,果然金一郎拒绝了穆大龙的要求,反而责怪穆大龙忘恩负义,背叛了常大将军。   穆大龙苦笑道:“一郎,你要弄清楚,常大将军收容了我们不是恩惠,他只是要利用我们来卖命而已,他赔自己要背叛了大明朝廷,已经犯灭族的大罪、我们在日本投靠了平川,已经是一次错误,弄得有家归不得,现在再犯一次错,势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胡说,常大将军兵权在握,得天下已是易如反掌,只要他成了事,我们总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他答应了你什么没有?”   “这个倒没有,他根本没有跟我谈到他的计划。”   “这就是了,在他的大业中,根本没我们的份,我们只是供作他利用的工具而已,再说,我知道水爵爷的密探有多厉害,常大将军不会成功的。”   金一郎断然摇头道:“我不管,我只知道常大将军是我们的主人,我要效忠他!”“你只是个人的看法,你要效忠谁是你个人的事,但是你还有二十多个同伴,你该问问他们。”   “不必,他们是我的手下,一切由我作主。”   “一郎!你要弄清楚,你这个领班只是常大将军任命的,你可不是他们真正的首领,严格地说,你们还都是我的部下呢!”   “那是过去的事,到了这里,我们已不相隶属。”   “我不是来跟你争领导权,只是不忍心我们的同胞被人莫明其妙的当作牺牲品而已,所以我要去告诉他们真相,由他们自己作个选择。”   “混蛋!不许去你是叛徒,我要抓你起来。”   穆大龙反身向外走,金一郎抽出了长刀猛劈而至,但是穆大龙早有准备了,突一闪身,手中已洒出了一片银星,跟着又是两支飞刀。   武士与忍者是无法相争的,因为忍者专研的就是杀人的技术,一而且不在乎手段。   金一郎的武功是高于穆大龙,不过这不是比武,而是搏命,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金一郎的脸上着了两支十字嫖,喉头又中了一支飞刀,一声不响地倒了下来。   穆大龙迅速地向禁室那边走去,大部分的武士都在那里值卫,穆大龙叫了一阵,又用日语说了一阵,那些武士都十分犹豫,穆大龙又叫了一阵,这时冷家庄的突击人员已经到了,而且也有人去看了之后,证实了金一郎的死讯,张义也匆匆地赶来,连忙对一名会说汉语的日本武士道:“忠吾!本庄被暴徒侵人,你快叫他们杀上去。”   但是穆大龙却发声阻止了,张义大惊道:“穆大龙,你做什么?”   穆大龙道:“你们劫掳了大内的公主,意图叛变,我来劝告我的族人不得从逆。”   “胡说,他们分明是暴徒!”   “张总管,我是京兆衙门的巡检,因此我知道他们是冷家庄的人,是专门捉拿叛逆的。”   张义又惊又怒地:“好,原来你又叛变大将军了。”   “我做的是明朝的官,不是大将军的官,叛逆这两个字用不到我身上,相反的你们才是叛逆!   张义大声叫道:“你们都是叛徒,金一郎呢?快叫他来,杀死这些叛徒。”   可是那群日本武士已经都到穆大龙的身边去了。   张义见情形不对,连忙退到屋里,弄开了一道机关,来到密室中,冷寒月正果坐在床上,看见他进来,怒声喝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我的卧室,快滚出去。”   张义手中执着剑冷笑道:“公主,对不起,冷家庄的人找来了,我奉命在必要时杀死你!”   “你敢!行刺公主,是灭族大罪!”   “这是密室,没有人进得来的,你死了也是白死没有人知道你在这儿。”   但是水文青却从门口也进来了,笑笑:“张义,你太匆忙了,忘记把机关回复原状,所以我进来了。”   张义大喝一声,挺剑飞身,向冷寒月刺去,他是存心在拼命了,只想完成杀死冷寒月的任务。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从帐后飞出一片刀光,挡住了他的剑,那居然是穆小黛。   一击不中,张义知道自己完了,他反手一剑,拉在自己的咽喉处,血涌如泉,人倒了下去。   同时冷寒月也叫了一声:“文青!”   飞也似的扑向了水文青的怀中,这位名震四海的女煞星,居然像个小女孩般的哭了起来。   水文青也像哄小孩子般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道:“别哭!   别哭!一哭起来就不漂亮了,也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女煞星了,快擦掉眼泪出去瞧瞧,冷家庄的人都来了,让他们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冷寒月倒底不是小孩子,她很快地平稳下来情绪,然后第一句就问道:“我的六月飞霜呢?”   穆小黛立刻送了上来,刀就在她的手中,刚才她就是用这把刀挡住了张义的一击。恭身双手献刀道:“公主,你的宝刀在这里,原是藏在外面的警卫室中,是政次交给我的,也是他帮助我进来的。”   冷寒月接任了刀,珍惜地抚摸着,然后才疑惑地望着穆小黛,水文青道:“她叫穆小黛,是玉琳私蓄的一批东瀛杀手,不过经我晓以大义,已经投到我们这边来了,这次能找到你,她的功劳不小。”   穆小黛立刻跪了下来道:“罪女不敢言功,只求公主能宽恕罪女的同族冒读之罪,他们实在也是受蒙蔽的,不知道您是公主。”   “你的族人就是守在我秘室外面的那批东瀛武士。”   “是的,他们不知道被软禁的是位公主,否则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您的。”   冷寒月脸上罩下一重寒色道:“你的这些族人有几个很该死,他们居然想利用值班的机会侮辱我,幸好另外一个叫吴田政次的人阻止了他们。”   水文青道:“吴田政次就是她的未婚夫。”   冷寒月道:“他很好,人很正直,不过有些人实在很坏,我听说他们以前是海寇出身的。”   穆小黛低头不敢说话,冷寒月道:“我说他们该死的原因并不因为他们对我轻薄,而是他们做海盗时所犯的不可饶恕之罪,他们曾经在我门口吹嘘他们杀人的数目,一个家伙叫猪本四郎,说他杀死了七个小孩子,强暴后再杀死的妇女有十七名之多,这已经不像个人了,所以我绝不能饶恕他们。”   “常大将军已经赦免他们过去的罪行了。”   冷寒月怒声道:“常玉琳那个畜牲,他自己都犯下了杀身大罪了,还有资格赦免别人的罪。”   水文青笑笑道:“小黛,关于你的族人,我已经说过了,如若他们有悔过之心,不再从逆,听从你父亲的劝告,我答应了不追究,若是他们估恶不俊,逞勇反抗,我也会下格杀不论的命令,现在多半已经伏法了。”   冷寒月道:“文青,我不是要干扰你的决定,可是有几个人的确是罪不容赦的!”   水文青道:“没有冲突,那些恶性重大的家伙,他们自己也知道难以获得朝廷的宽恕,除了常玉琳之外,别人都包庇不了他们,不会投降的,因此死命顽抗的必是他们,伏法就诛的也一定是他们,我们出去一看就知道了,现在不必争论这些。”   他拥着冷寒月走出密室,外面的决斗也停止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穆大龙的苦召下,有一大半的人跟着他投降了,但也有一小部分人顽固不从,在冷家庄的剑手和他们自己的同伴围攻下被杀了。死的都是那些恶性重大、顽劣难驯之徒,冷寒月检查了一下尸体,看到她认为该杀的人都已在内,这才没说话了。   接下来是常玉琳的问题了,冷寒月咬牙含着泪道:“我要劈了这个畜牲。”   水文青道:“他只是打错了主意,用错了方法而已,可还没有太虐待你。”   冷寒月咬牙道:“没有虐待我?你知道他准备怎么对待我!”   “最多是想抢你去做老婆,这也难怪,他从小就狠喜欢你,一直在偷偷的爱着你。”   “胡说!从小他就跟我作对。”   接着忿然道:“我从小就讨厌他,从来也没有喜欢他过,我从小就把他看透了.他那个人太热衷于权势,他也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看中我的身份,想更进一步抓稳他的权势而已。而这一次他更混蛋!”   “他不至于对你用强吧!”   ‘他若是对我用强,我倒还可以原谅他,但他的手段更恶劣,他准备用媚药来对付我,叫我自己去就他。”   水文青道:“这个手段是恶劣了一点。”   “所以我才认为他居心可诛,他要得到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冷家庆的控制权和全国密探的指挥权。”   水文青笑道:“这个人大笨,难道他不知道那是在我手上,就是得到了你也没有用吗?’冷寒月道:“他若是得到了我,由我出头来向你要,你交不交呢?”   水文青道:“问题是你会不会开口要呢?”   “假如我真的开了口呢?”   水文青一叹道:“寒月,你究竟是个女人,实在不该提出这个问题的。”   冷寒月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答案。”   ‘你要听老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老实话。”   “那么你会很失望了,我回答你,就算你开口了,我也不会交出来的,不但我不会交,冷秋水也不会交出来的,我们在名义上是由你管制,实际上却是受命于皇帝,只有皇帝才能指令我们交出来。”   冷寒月居然笑了起来道:“好,我没有失望,而且我对这个答案还十分满意,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重要,我的生死也没这么大的影响,我就可以做我要做的事了。”   “你要做什么事?”   “自然是找常玉琳那狗头算帐。”   “寒月!这是干什么呢?”   “难道你以为他做的那些还可以原谅。”   “当然不可原谅,可是你已经安然脱困了。”   “有了一次,还可能有第二次。”   “不会有第二次了,这一次他已寒了胆,再说,我对你也会特别小心保护,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那么他会就此收拾起他的野心吗?你别忘记,他不会就此死心的,他的目的也是想据有天下。”   “不那么简单的,他掌握的兵力只能踞于一方,还不是以有天下,宁王宸濠、安化王宸潘都不会服他的。”   “江西跟他一鼻孔出气,他们准备合起来对付安化王,吃掉他那一份势力,而后均分天下呢。”   “是他对你说的。”   “是的,他来向我逼婚,以为我已难逃掌握,所以把他的腹案透露了出来。”   水文青道:“难怪那个张义拼死也要杀掉你,原来他把这个秘密计划透露了,这倒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寒月,你更不能乱来了。”   冷寒月冷笑道:“你们只会从长计议,委曲求全,我只问你一句话,在他的禁军中,你有多大的控制力。”   水文青一时难以回答,冷寒月道:“例如你说完全没有控制的力量,那你这个密探首领就是太不负责了,我要立刻撤你的职。”   水文青笑道:“控制力自然是有的,但那必须在十分必要时才能加以动用。”   “什么才是十分必要的时间呢?”   “就是他有异图,领行乱命时,自然有人会抗拒他。”   “他知不知道你有了这种安排呢?”   “当然知道一点,每个领军的人都知道的,所以他们才不敢有所异图和妄动,否则像宁王和安化王等,早就发兵造反了。”   “他既然知道,自然也会想了应付的方法,你也别夺说你那些安排是万无一失,无理可击的。”   这个女郎的口才突然变得犀利了,大概是这一段时间的拘禁,使她对大局作了很冷静的考虑。   冷寒月又道:“你们耽心的是缺少思虑,要从长计议,但我认为该当机立断,以前你怕没有正式的理由,现在我有理由了,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过他。”   她在水文青面前一向都是十分温顺的,这次却变得十分执拗了,弄得水文青也无可奈何。   最主要的是水文青没有一个能折服她的理由,而水文青一向都是讲理的人。   冷寒月在冷家庄里休养了十天,那是为了恢复功力,她服下了散功剂的解药,三天后已恢复了功力,可是她很有耐心,没事时勤练她的刀。   皇帝来看过她一次,抚慰了半天,却没有对她作何表示要惩诫常玉琳,似乎也有着难言之隐。   姑息是以养奸,这是人君的通病,往往因为顾虑太多而忽视奸小横行,但冷寒月似乎决心不再姑息了。   第十天,她谁也不告诉,抱着她的宝刀,单人匹骑,一直去向已改为大将军府的鄂国公府。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29

第二十八章  娇妻受辱 夫代血耻  国仇家恨 决于一战     冷寒月去时虽没告诉人,但是却不是没人知道,冷家庄上下都是全日戒备,等候她姑奶奶的这次行动了,在她的前前后后,早有了一大批的人乔装潜行追随着。   快到将军府前时,水文青站在路旁等着她,冷寒月笑道:“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真放心让我一个人去拼命呢,原来你还是丢不下我的。”   “我怎么会丢下你呢?你是我老婆,我岂是那种不顾家的男人。”   ‘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婆,那在这十天内,你怎么不来看我。”   “谁说我没来看你,每天我最少有两个时辰在陪着你。”   “见鬼了,我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   “你躲在屋子里,那儿是冷家庄,冷大小姐的居处是禁地,我可不能随便乱问。”   “禁地从来也没禁过你!”   “这我知道,也没有人真会禁止我,所以我每天还是去报到一遍,卯时到达,正好赶上你出来练刀,我就在一边悄悄地看着,直等你练完回去,我才离开,有一天你练得高兴,多练了一个时辰,我也陪你多站了一个时辰。”   “啊!你为什么不出来。”   “这可出来不得,因为这正是你的刀法进境到凝炼的时候,万万不可分心,你所学的刀法近厉,天生有一种威杀之气,极难控制,可是上一次的挫折,终于使你突破了那一重阻碍,昨天我见你已能收敛自如,我知道你今天必将有所行动,又要忙着做好一切准备。”   “这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对付常玉琳是一件大事,当然必须谋定而后动,尤其是要知道他将有些什么行动。”   “他有些什么行动呢?”   水文青困惑地道:“就是这一点不解,据我所知,他似乎没有任何行动,每天照常在大营处理公务。”   冷寒月道:“他那人胸无点墨,处理什么公务,所有公文都是那些老夫子们代拟稿批阅的,他一个大营中居然资了十多位老夫子,比人家多出好几倍。”   不过他的头脑冷静,处理问题很快,一件事情发生,他立刻就下口令,由老夫子撰文发出,立刻执行,他营的公文处理是最快的,分工也最细,一人管一个部门,倒需要这么多人。   “文青,军旅之中,都是些行伍的事,别的将领都只有一两位老夫子就够了,那要十几个人的。”   水文青心中一动道:“不错!他幕中的师爷是多了一点,这些人个个都狠忙,想必是替他处理很多的机密事务,这几天他不是没有行动,而是由那些老夫子代他策划,发出了通知应变,难怪他篙定得很,因为他算准了我无法奈何他。”   “你到底能不能奈何他?”   “我不是说过了吗?假如他规规矩矩,我是奈何不了他,但他若有所异国,我就能制裁他。”   “他把我拘禁起来。这不算是异国吗?”   “不能,因为他是在锦州捉到你的,如果他闯进皇宫大内把你给掳劫出来,那才是犯了大逆之罪,他捉起来的是冷寒月。”   “冷寒月就可以随便欺负了。”   “只怕是如此,寒月,你要弄清楚,你这冷大小姐只是对内有权威,对外,你可不是名正言顺的密探人员,连块腰牌都没有,你不具有任何身份…”   “可是我以冷寒月的身份办了多少事了,谁都知道我在冷家庆的身份。”   “知道是一回事,认真追究是一回事,寒月,这是你自己破坏制度,道理上可没得说的。”。   “那我现在去找他也是无理了。”   “你只能以私人的恩怨去找他,可别跟他谈公事,否则你一定输,就算你是以公主的身份兼领密探也不行,廷制规定。   皇亲国戚,如果兼领公职,必须见诸明令公布,至少也要知会各部大臣一声,你却少了这一道手续。”   冷寒月泄了气道:“这么说来,我什么都不是了。”   水文青笑道:“严格说来,你的确什么都不是,不过对常玉琳而言,他却不能这么说,至少他知道你是谁,还有,他也该知道你是我的老婆,他的算盘打到我老婆头上,实在是胆大包天,所以我要找他算帐去。”   冷寒月也笑了道:“你别臭美了,我是你老婆,你求过亲吗?经过明媒正娶吗?”   水文青耸耸肩道:“做水大娘子不需要经过那一套,只要我水某人公开放一句话就行了,谁敢不承认就算他有种,不信你见了常玉琳,只管端出这个身份去,他要是敢有异议,我就挖出他的眼珠来。”   冷寒月娇笑道:“臭美,我才不要仗你的声势呢!我凭冷寒月三个字,也要割下他的狗头来。”   水文青凝重地道:“寒月,你别小看他,我听说他在背地里跟许多奇技异能之士学了一身好功夫,击技已致上乘,你不见得能胜过他,再说他身边也着实有一批好手,你千万大意不得。”   冷寒月道:“我知道,你虽然不防备他,我却始终对他没放过心,一直都在注意他,他身边有四铁卫,双罗汉,都是绝世高手,可是我有把握在一刀之下劈掉他们。”   水文青道:“没那么容易,一对一,你或许能除掉一两个,两对一你就绝无胜算,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去,否则我不现身,在暗中策应还有利得多,可是我不放心,怕万一接应不及就要遗憾终身了,你父亲有三个女儿,常玉琳有几十个表妹,我却只有一个老婆……”   冷寒月听得十分甜蜜,这时两个人也走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有个汉子迎了上来,开口问道:“二位是…”   冷寒月一沉脸道:“去!去!别来这一套,你若是不认识我们两个人,就不配在京师站大门!”   水文青也沉声道:“一等威远侯水文青跟冷家庄冷大小姐要见常玉琳!”   那人怔住了道:“原来是二位呀!”   才说了这一句,冷寒月吧的一声,就打了他一个嘴巴,厉声道:“水侯爷已经报了爵位身份,你居然敢不行礼,常玉琳的门上难道连规矩都不懂了。”   那人才爬了起来,府里又出来了一个人,四十上下年纪,一身斯文打扮,抬起脚来,把那个人又蹦了一脚喝道:“不长眼的东西,水爵爷已经报了爵号,就不是你的身份能接待的,你该赶紧叩头行礼,然后报进去,还有你上前搭讪的份儿!”   说完又朝水文青和冷寒月一拱手道:“学生罗化民,执掌鄂国公府记室,参见爵爷和冷大小姐。”   记室是私聘的,未经诠叙,有职无品,但地位极为重要,算是主人的私人代表,也等于是府中的总管。读书人自有风骨,所以见了侯爵可以长揖不跪的。   水文音也拱拱手道:“罗先生出来最好,我们要见常大将军,先生可别说他不在家,我知道他刚回来。”   罗化民微怔一怔道:“爵爷好厉害,大将军今天是微服出门,混在家将的队里一起回来的,还是没瞒过爵爷。”   水文青道:“先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京中的事,我很少有不知道的,尤其是府上,近日来一直很受注意。”   罗化民道:“本来大将军已有吩咐,对任何登门来访的客人,一律以不在挡驾,但爵爷已经知道他在家,这个藉口自然行不通了,请!”   “先生能作主让我们进去了。”   “学生是做不了主的,可是学生也知道拦也拦不住二位,只有担些干系,请二位进去了!”   “那就麻烦先生了。”   罗化民在前,把二人引到仪事厅上,常玉琳和五六个人都在那儿,看见了他们,常玉琳的神色颇为不自然,尴尬地起立干笑道:“文青,表妹,你们终于来了。”   冷寒月冷笑道:“你知道我们一定会来的。”   常玉琳道:“是的,从你离开我别庄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准备着你们要来。只是没想到你们迟到今天才来。”   冷寒月道:“多等几天,让你有准备的时间不好吗?”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我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从我决定请你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已经作好一切准备了。”   冷寒月道:“很好,你准备如何对我交待呢?”   常玉琳微笑道:“我没什么好交待的,我冒犯了表妹,只是自家亲戚间开开玩笑,现在我道歉赔个罪就是了。”   “你倒说得轻松,道歉一声就算了。”   常玉琳道:“你还想怎么样,如果作私务处理,我接受你的任何条件,如果你要当作官司来打,我也静候大理寺的传讯,大家对簿公堂再评理。”   “你还有理可评?”   “表妹!在私下的场合,我可以承认我无理,若到了公堂上,我可不怕讲理。”   冷寒月气极拔刀道:“我要杀了你!”   常玉琳的反应相当冷静,退后一步道:“表妹,你究竟是个女人,只会撒泼使赖,从小人就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所以你办不了大事,现在你能不能安静下来,让我跟文青谈一下正经的。   这番话他是故意说来激怒冷寒月的,因为他对这个表妹太了解了,她要强好胜,总以为自己不逊男儿,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他也有意要激怒冷寒月的脾气,来一场大闹混战而实现他的计划。   可是这一次他却大出意料,因为冷寒月居然安静了下来,退后一步道:“对不起,文青,我大冲动了,现在跟他闹起来,有理也变成无理了,他说得很对,女人是不适合办大事的,文青,你来跟他谈好了。”   常玉众颇感意外的地道:“我的小表妹终于成长了!”   冷寒月道:“常玉琳,你不必说风凉话,我不会上你的当了,你在锦州那样对我,也没把我当作表妹,所以你也不必肉麻,把亲谊挂在嘴上。”   常玉琳刚要开口,水文青已道:“王琳,这不是我们儿时吵架了,所以你也不必再在口头上卖弄精神了,我们面对事实来谈问题。”   常玉琳一顿才道:“好,谈向题,你们想必见过皇帝了,他对我有何意见?”   水文青道:“皇帝对你很痛心,甥舅之亲,他对你寄于多少期望,你还是辜负了他。”   “我辜负他?若不是我的撑着,他那些兄弟们早就把他给挤了下来。”“没这么容易,玉琳,你把你看得太重要了,几位亲王不稳是事实,但是他们不敢轻动,因为朝廷自有一股安定的力量,天下兵镇,有一半是忠于皇帝的。”   ‘那一半人不足恃,他们只忠于朝廷,谁掌有朝廷,他们就忠于谁,可不是忠于那一个人。”   “可是目前是皇帝掌有了朝廷。”   “皇帝能稳居朝廷,是因为我手中那二十万禁军在镇压着,否则那能如此安稳,而这二十万禁军,却是我一手招募训练整编的!”   ‘你只是负责训练统领而已,他们还是属于朝廷的,由朝廷拨发粮饷豢养着他们,那可不是你的。”   ‘文青,说这些无聊话没有用,要能指挥他们才行,天下的兵马都是朝廷豢养的,可是受朝廷指挥的又有多少?”   “别的我不敢说,你这二十万禁军都不听你指挥,他们只服从大将军的指挥,一旦朝廷撤了你这大将军的职位,他们就不服从你了。”   常玉琳神色一变道:“皇帝准备撤我的差。”   “皇帝念在亲谊,希望能全始终,所以只要你自动交出兵权,维持你鄂国公的封邑和封号,兼任札部尚书与大理寺正卿职,用你的铁腕手法去整顿一下吏治。”   常玉琳冷笑道:“让谁来接我班。”   “目前还没有定,由我暂摄,我会培养一个适当的人选来接任。”   “问题是你接得下吗?”   “玉琳,我知道你仗持着培植了很多私人,可是你却不知道有多少是我的人。”   “你派人打入了我的禁军?”   “无所谓打入,招募时,我跟你共同负责的,升迁考核时,我也作了一半的主。”   “你早就想拱掉我。”   “我没有这种意思,你自己也明白,当初你担任这个职务,还是我一力推荐的,我如想要你这个位子,就不会轮到你!”   “当然了,老头子早就把你看作了东床快婿,外甥当然亲不过女婿去。”   水文青淡然一笑道:“这话说得太幼稚,皇帝信任我,除了我有能力外,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相信。”   “我如果不同意交出来呢?”   “皇帝有一份手谢,命令你交出兵权,交在我身边,但是我不希望用到它,大家维持一个客气。”   常玉琳脸上变得十分阴沉,沉默片刻才道:“你把那道密谕拿出来,我要看看,我不相信皇帝有那么大的魄力,会下这道密谕!”   水文青摸摸胸前,那里面有纸张的悉碎声,然后道:“秘谢在这里,但等我亮出来后,事情就很糟糕了,而且秘谕是给我的,不是给你的,我不必交给你看。”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文青,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了,要解除我这大将军的职务不是凭一份秘谕就行的,那得派个钦差,带着旨意到大营去当众宣读才能生效,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担任这个钦差。”   水文青道:“那是官方的手续,在事后自会有人补办的,我这个部门行事不要那些手续,其实有没有上谕都是一样,我只要口头宣布一声就够了。”   ‘你的权力有这么大吗?”   “你知道我的权力有多大的,所以我这个职位必须要有不激用权力的人来担任。”   常玉琳冷笑一声道:“文青,别绕圈子了,我知道你身边并没有什么上谕,可是我也知道你能够叫皇帝发出那样一道手谕,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叫我接受这个命令。”   水文青道:“我是个很慎重的人,假如没有七分把握,我不会贸然上门来的,我来了,就表示事在必行,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常玉琳顿了一顿才道:“就为了我捉起表妹这件事。”   “那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已不可信任。”   常玉琳又哼了一声道:“文青,我已经算客气的了,没有即时要老头子下台,而且还保他在有生之年稳坐江山,够得上仁至义尽了。”   水文青道:“不过这不是你大将军该做的事。”   “我该做什么事?你凭良心说,几个王子够不够能力继大统,是不是能比我更好。”   “道理不是这样子说的,若论能力,比你强的不知有多少,在你前面至少能排出一万名来。”   “但他们却没有我手上这份兵权。”   “你又来了,兵权不是你的,是朝廷赋于你的,现在朝廷已经撤掉了你的兵权。”   “就凭你的一句话?”   “就凭我的一句话!”   “但是我却不承认你这句话!”   “我有能力要你承认这句话的。”   “我也相信我有能力不接受这句话,好了,文青,话都说完了,你可以回去试着办办看,假如你办不通,我也念在交情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准你带了寒月离开。”   水文青道:“这件事很急.不能再拖了,我今天就要办好这件事。”   “怎么样?就凭你们两个人?”   “你知道我不会只是两个人来的,寒月脱险之前,我已经在作准备,等一切准备就绪我才来的。”   “我也早作了准备,因此我们不妨赌上一赌,看是谁的准备充分一点。”   “玉琳!你一定要抓破脸?”   “是你不给我机会,要我去干礼部尚书和大理寺正卿,那不是笑掉我的大牙。”   “我不以为那有什么好笑。”   “那就看最后是谁笑得出来吧!”   水文青叹了一口气道:“王琳,别逼我动手,我们小时候打过不知多少次架了,你没赢过一次。”   “我不跟你争匹夫之勇,我学的是万人敌。”   “可是现在我就凭匹夫之勇吃定你了。”   “文青,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不擅匹夫之勇,拼命的事,自会有人奉陪。”   “屋后闪出两名僧人,身壮如塔,像是庙前两尊金刚,水文青道:“这就是你帐下的降龙伏虎双罗汉吗?”   一个僧人道:“不错,酒家了空,那是酒家的师弟了凡,出身五台山,降龙伏虎不但是本师的外号,也是本师的手段,有谁想超渡,本师的降龙杖下大发慈悲。”   冷寒月不出声,冲上前就是一刀。了空用钢杖架开了,哈哈大笑道:“这个婆娘蛮得紧,很对本师的味口。”   常玉琳道:“大师,她是本爵的表妹,你杖下留点神,打伤她可以,可不能要了她的命,我舅舅那儿不好交待。”   了空道:“不妨,洒家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敲一下就是,只会叫她满地乱爬,保证不伤她一点肉。”   他这儿口齿轻薄,但冷寒月的刀却丝毫不容情,着着进逼,了空应付得渐渐困难了。   常玉琳也讶然道:“表妹,看不出你的刀法竟然凝炼如此,文青能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着实不简单。”   冷寒月在第二十招上找了机会,忽地滚着进去,刀光一闪,又是那招六月飞霜,了空痛吼一声,双脚还留在地上,人已倒向一边。   六月飞霜本就是至威至杀的一手杀着,而冷寒月这些日子来迭经血战,刀法更形凝炼,只要给她有机会发出这一刀,很少有人能躲过的。   了空断足之后,身子在地上撑着要外起来,冷寒月上前又是一刀,寒光过处,齐胸处将人砍为两截,心脏掉了出来,仍在突突地跳个不停。   但她这份狠劲也震住了对方,对一个已经受了伤的敌人还能下杀手的毕竟不多,常玉琳脸上的笑容冻结了,僵硬得很难看,呐呐地道:“你……杀了他!”   冷寒月冷冷地道:“不错!我屠尽了你的爪牙后再来杀你,常玉琳,惹上了我是你最失策的事,我跟你没完没了,谁也救不了你了。”   倒是一边的伏虎罗汉了凡很冷静地道:“大将军,现在你是否还要留下这个女施主的性命?”   常玉琳大叫道:“不必了!杀!格杀勿论!”   了几抽出了一柄大戒刀,闷声不响地冲向了冷寒月,水文青道:“寒月,这个和尚交给我。”   冷寒月十分听话,收刀退付一边,水文青刺出了一剑,刚好封住了了凡的进路,将他逼过一边。   了凡道:“爵爷!洒家是为师兄复仇。”   水文青道:“大和尚,别说这种话,你们放弃了江湖人清高的身份,把命卖给豪门,死了只有认命谈不上什么仇,宦门是非中只有利害,没有恩怨。”   了凡道:“但大将军对我门户有恩。”   水文青淡淡一笑道:“说恩,只个过是倚仗官势,摆平了五台山与少林寺的一场冲突而已。”   “你说得轻松,那场冲突下来,我五台可能门户全毁。”   “没那么严重,少林也是名门正源,不会赶尽杀绝,可是那一次是你们理屈,是你们五台的门下,杀了少林弟子的家人,人家登门缉凶并没有错。”   “可是闯到五台要人就太过份了,置我五台于何地?”   “那是你们包庇自己的门人。”   “门有门规,我们自己会处分的。”   “人家早就告到五台了.是你们不加处置,人家才找上门的,大师父,五台这几年所作所为己经不像个门户了,我知道你们是走通了权贵的门路有人撑腰才无法无天了,那是很很危险的事情,弄不好真会使门户全灭的的!”   了凡道:“水爵爷,洒家等受恩深重,誓以身报,而且洒家这师兄死了,洒家不能不理。”   水文青道:“大师父,令师兄是死于公平格斗,我以半个江湖人身份说句话,你收拾了令师兄遗体,回归门户去吧,常玉琳再也包庇不了你们了,他的大将军职务即将交出,再也没有任何权势了。”   常玉琳铁青着脸不说话,了凡想了一下才道:“水爵爷!   酒家答应了常大将军誓死相随,无法退出了!”   冷寒月冷笑道:“好得很,你们报常玉琳的恩好了,我即日下令,启动在冷家庄的全部人员,扫平五台,你是知道我是什么人,也该知道我是否有此能力。”   了凡的脸色一变道:“你凭什么那样做?”   冷寒月道:“因为你们帮助常玉琳谋逆有据,我就可以这样做。”   了凡道:“水爵爷,洒家等你的一句话!”   水文青笑笑道:“我也会支持她这样做,江湖人介入朝廷党争是犯大忌的事,为廷律所不许,这是你们自己走错了路,怨不得别人!”   了凡对水文青的身份是知道的,也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只有看向常玉琳道:“大将军如何指示?”   常玉琳哼了一声道:“我已经豁上了,必须干到底.如果你们支持我,我当然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你们背叛我,等我得势后,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了凡急了道:“那不是叫我们两头为难吗?”   常玉琳冷冷地道:“没什么好为难的,现在是你们面临选择的时候,我的底子你们清楚,如果你认为我现在垮定了,也不妨到对面去,但是希望你眼光看准些,不要招致灭门之祸!”   了凡脸色又是一阵急变,但最后他仍是朝水文青一合掌道:“水爵爷,请你原谅,洒家身受厚思,无以为报,已在佛前立誓为大将军效力,杀身在所不计。”   这是他的选择,常玉琳哈哈一笑道:“文青,表妹,你们看见了,了凡已经作了选择,你们只不过是掌握了部分密探而已,跟我还是不能相比的。   水文青轻轻叹道:“你也太迷信于权势了,恐怕你自己也不明白你真正所掌握的实力有多少,玉琳,你别以为手中有了二十万的禁军就是大权在握了…”   常玉琳冷笑道:“你已经告诉过我,你在禁军中塞了人了,可是我仍然相信我能控制他们,而且这只是我的一部分实力而已,我还有其它的支持。”   水文青冷冷地道:“你若是指一些支持你的边镇管师,那更不可靠了,因为这些人最投机;你若是抓住了大权、他们才会支持你,但你若要靠他们发兵支持你造反,谅他们没这个胆。”   常玉琳叫道:“我才不是靠这批混蛋呢,我有个最大的支持者,说出来会吓死你们。”   冷寒月道:“没有人能吓倒我们,而且也没有人会支持你了,除非能得江西宁邸的支持。”   江西宁王宸濠自己野心勃勃,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他与常玉琳自然不可能勾结的,冷寒月也是说来当作笑话的,但是常玉鹏上浮起诡异莫测的笑容,倒使水文青一怔道:“玉琳!   你真跟宁邸有勾结”   常玉琳微笑道:“天下势力有一半人了宁邸手中,我若要找个合作对象,自然要找个有本钱的。”   冷寒月也震惊地道:“那怎么可能?”   水文青却一叹道:“想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这两个人都胆大妄为得过了份,一定是有了相当的仗持,也只有他们之间互相有了默契,才会如此无所忌惮。”   冷寒月道:“但是他们之间怎么会合作呢?”   “因为他们谁都吃不掉谁,只有合作了。”   冷寒月道:“将来又怎么办呢?谁来掌握天下呢,宁王不会拥护常玉琳吧!”   常玉琳道:“那当然宸濠自己也是不甘心为下人的,跟我一样,所以我们约定的是平分天下,北六省属我,南七省属他,一人一半。”   “他肯答应吗?”   “北六省的人他控制不了,非答应不可,一如南七省的人,我也控制不了,必须要跟他合作不可。”   水文青道:“只得半壁江山,你们会满意吗?”   “我不满意,他也不满意,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目前初步的协议是如此。”   水文青沉声道:“王琳!我没想到你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皇帝授你以重权,就是要你去压制那些藩王的。”   常玉琳道:“不管他给我的权多重,都是替人作嫁,我要的是属于我自己的权。”   水文青长叹一声道:“王琳!你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了,现在皇帝已撤消你的军权了,江西还会支持你吗?”   常玉琳道:“他一定会支持,因为没有我的合作,他也真玩不起来了,方今兵力,我手中握有四成,他手中握有四成,其余一成是在观望不定中,一成是真正忠于朝廷的,我们两人合作;才能稳握天下,我手中这份实力到了朝廷手中,他就不能这么畅所欲为了。”   水文青道:“王琳,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也了解到一点,朝廷不能公开来撤办你的差事。”   常玉琳道:“朝廷要想撤我的军权,我定会抗交,朝廷若要动我时,他就会发兵支持我,因为这也是保护他自己,如果朝廷得到了控制的优势,他将是第一个遭殃的人,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水文青道:“不错,每一个人都能很清楚这种局势,只有一个人不清楚,那就是你自己,如果这世上没有了你,情势就会改变了。”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不错!如果能杀掉我,局势就会大变了,因此我必须好好地保护我自己,因为我一身系天下安危呢。”   就在这时候,了凡的大戒刀猛地砍了过来,他听了常玉琳的分析后,似乎更坚定他的选择了。   水文青用力地架开了那一刀,发现这和尚的臂力很雄厚,刀势很紧密,是个很难缠的角色,只有打起精神应付着,常玉琳也极为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   冷寒月实在气不过他,忽地挥刀冲了过去,常玉琳也电疾抽剑,当的一声,架住了她的宝刀,把她格退两步。   冷寒月一怔,常玉琳笑道:“表妹,你如果以为我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老实说,这些年我暗中所下的功夫,绝非你们能想象的。让你和水文青联手也未必能胜我。”   水文青却被了几紧紧地缠住,不可能过来联手了,冷寒月只有咬牙挺恨再冲了上去。   -----------------------------------------   天马 扫描,jackyus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12\ 030

第二十九章  拼死剑击 徒劳天益  侠女飞刀 再展神威     常玉琳这次却展现他真正的剑技了,电光闪舞,疾若飘风,直杀得冷寒月不住地退后,然后他轻轻地一剑前挪,剑光挑破了冷寒月的胸衣,冷寒月骇然退后,常玉琳按剑笑道:   “表妹,我不为己甚,准你们全身而退,今后你们只要不干涉我的事,我也不来管你们。”   但水文青这时也表现了他超人的剑技,剑影微闪中,了几胸前受剑,透出后背,跟上前—脚,交身踢开后,急抢至冷寒月面前,用剑护住她。   常玉琳也微感意外,顿了一顿道:“文青,好剑法,看来你比我预计的要强。”   水文青道:“玉琳,我不得不对你说一声佩眼,你真能藏拙,居然一声不响练成了这一手好剑法。”   常玉琳一笑道:“我这是为情势所逼,不得不已,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不知有多少刺客想要我的脑袋,我若是不会几手,也不知叫人暗杀多少次了,去年一年,有九次刺客行刺,结果都死在我的剑下。”   水文青道:“你不是有许多护卫吗?”   “靠人是不行的,九次剑客都杀到我身边,至少有三次是跟侍卫们串通了放进来的,这年头相信一个人很难。”   水文青道:“你自问能比我强吗?”   “本来我颇有这个自信的,可是看了你刚才杀了凡的那一剑、我又不敢说了,这些年你的剑技进步得很多,比前几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水文青叹道:“我也是受情势所逼,干我这份工作,必须经常跟人面对面拼命的,我若不在武功上充实自己,恐怕也早就给人宰了。”   常玉琳道:“文青,我只是没把握胜过你,现在我们互相都不了解真正的深浅,只有经过拼命后才能分出上下。”   水文青道:“不是分上下,是分生死,我们之间已不可能并存了,总要倒下一个为止。”   常玉琳道:“一定要如此吗?”   “恐怕是如此了,因为我知道不可能说服你改变心意了,而你学剑术,也是为了这一天。”   常玉琳想一想叹道:“是的,在两年前,我就广求剑子,想要能对付你,我也找来了不少人,可是经过观察后、我发觉他们实在不行,你若是个普通人,我还可以利用人多对付你,但你身边有着更多的高手,比起来只有我吃亏,所以我只有自己加强剑术,为的就是亲手对付你。”   水文青淡然一笑道:“可见你自己也明白,我们之间免不了会有这一天的。”   “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我一直在努力,想以情势来避免这一天的,你是个很理智的人,既无权势之恋,又无富贵之念,我们之间更没有仇恨,还是很好的朋友,如果大势所趋,无法挽回时,我想你不会跟我作对,说不定还会帮助我的。”   水文青点点头道:“很可能,至少我对你颇为了解,你很有魄力,由你掌握天下,不会弄得狠糟。”   常玉琳道:“那你为什么不支持我呢?”   “因为有人比你更适合,方今太子殿下宽厚仁爱,而且是皇室正统,以他出治天下,名正而言顺,可以省却一番兵变之灾,老百姓少受一点苦。”   “太子不是仁厚而是懦弱,人太重私情,目光太近,做不好人君的。”   “他也许有此缺点,但慢慢可以学习的,皇帝还可以理政几年,有机会给他充实自己的。”   “再学也没有用,他的天性就是如此。”   “我倒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皇帝并不须要太精明,只要有一片仁心就够了,国事自有六部大臣为辅。”   “若是由太子主政,天下将人权臣的把持。”   “不可能,有我这个机构在,绝不容许有一个权臣出现,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常玉琳一叹道:“看来我们是无法谈得来了。”   “是的!王琳,你太性急了,时机尚未成熟,你不该先惹上我的,掳劫寒月,是你最失策的事,若是你慢慢地来,等完全能掌握情势时再发动就好了。”   常玉琳—叹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不能等了,你破坏得大凶了,我好容易建下一个天府,被你一手拆散了。”   冷寒月忍不住惊呼道:“什么,天府是你建立的?”   “当然了,难道你以为是宁王建立的吗?”   水文青却道:“我也知道天府不是宁王的势力,因为江西对天府的支持并不力,而天府对江西的态度也大跋扈,不像是臣属对主管的样子,我知道天府一定还有强有力的后台,只是没想到你身上而已。”   “你迟早会想到的,我建天府真正的目的在牵制江西,你却加以破坏了,那等于是帮他的忙。”   “那只是你的看法,我的职责却是扫除一切反对朝廷的势力集团,我虽然扫除了天府,对江西并没有好处,我另有牵制他们的方法。”   常玉琳道:“我却不喜欢这种方法,我要一切都置于我的控制之下。”   “王琳,你的野心太大了!”   “没办法,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文青,废话不必说了,你也明白,我是不会交出兵权的,而且我也劝你别搬出朝旨硬来,那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如果你以为宁王会为你发兵,那是太傻了!”   “他不会为我发兵,但他会为自己发兵,我的兵权若是落入朝廷之手,对他更为不利。”   水文青想想道:“你说得也许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对天下大局,我了解得比你清楚。”   “那我只有杀死你一途了。”   “你有把握吗?”   “我没有,但是我有另一番布置,我还有许多朋友,他们会陆续地找上你的。”   “这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也有我的准备,这几年我不遗余力,网罗湖海奇技异能之士,成绩也颇为可观。”   水文青却微笑道:“你的人是用钱买来的,我的人却是凭道义邀来的。”   “这又有什么不同呢,用人唯才,来源并不重要。”   “很重要,我的人不会改变心志,你的人却靠不住,你能买得动,别人也能以更高的代价买过去。”   常玉琳一笑道:“可是没有人能出价比我更高。”   水文青一叹道:“王琳,你对江湖人的了解还不够,真正的人才不是高价能买得动的,你必须再付出了解与尊敬,他们才会自动自发地舍命以事。”   常玉琳道:“我不要那种人,我志在天下,不是在江湖上去交朋友,我犯不上那样做,再说,只要没有了你,那些人未必就会为朝廷卖命了,别人对他们未必就有了解和尊敬、所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了。”   水文青一举手中的剑,常玉琳道:“等一下,不是今天,我愿意跟你一搏,但要做个交待。”   “还有什么好交待的?”   “你没有我有,假如我输给了你,我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交。   更不想去便宜别人,我仍然愿意把一切还给朝廷。”   水文青点点道:“玉琳,你还算是有良心的!”   常玉琳笑道:“我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而这个皇帝舅舅对我毕竟还不错,在大利害的前提下,我不得不辜负他的一片慈心,但只要有机会,我还是想报答他一下的。”   水文青:“好!玉琳,我也可以给你一番保证,这一切都及身而止,你们常家的爵位还是保留的。”   “我若死了,留不留都无所谓。”   “话不是这么说,你没有后人,常氏还有子孙,你不能成为祖宗的不肖子孙。”   “那就谢谢你了,三大之后。我们在西山白云寺前见,午正碰面,生死一决。”   “你是单人赴会吗?”   “文青,我不会那么傻,相信你也不会一个人赴会的,那一天我会带足人手去,你去不妨多带些人,但交手的只有你我二人,假如你能杀我,就可以把一切都接收过去。”   水文青道:“假如我死了,我可不能交给你什么,那可不是我的。”   “你交给我我也不敢要,我知道你的人都是死党,不过我也不怕他们,如果他们不死心,继续要跟我捣蛋,我也有对付他们的方法”   水文青招呼了冷寒月一起走了,才出门,冷寒月道:“文青!你干吗要放过他呢?今天正是个机会。”   水文青摇头道:“不,今天不是机会,我低估了他的实力,在他的后厅,至少藏着五十名以上的好手。”   “有那么多吗?”   “只多不少,王琳是个很慎重的人,若没有充分把握,他不会现身与我们相见的。”   “三天之后,他会准时赶约吗?”   “我想他会去的,这一战对他更重要,因为我们的存在,对他是个莫大的威胁。”   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一阵,终于,冷寒且开口道:“常玉琳真有造反的可能吗?”   水文青道:“原来我以为他不敢,现在才知道他真有这个打算,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   “我早就说他有问题,偏是你一心替他辩解,文青,我这个妇人之见也有言中的时候。”   “是的,寒月,我没想到你的观察比我更深人,你又是怎么发现他有不稳之状呢?”   “我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凭直觉,我一直就对他没好感,因为他从小就表示了不甘居于人后,处处要居于第一位,而且这个人永不满足,从不知感激,这样一个人绝无可能老老实实地守住本份的。”   “只是凭直觉?那不是大武断了吗?”   “也许有一些,可是他在我们面前,经常批评父王的种种措施不对,对父王毫无尊敬之心。”   “事实上他批评的也不算错,皇帝在某些地方,表现得是过于软弱一点。”   “父王天性仁慈,有时虽嫌软弱,却是一个好皇帝。他也不是不想振君权,而是国库中空虚,年年都在透支,没有钱能供给一次战争,这十年来,他努力节省开支。给常玉琳扩充训练禁军,就是想要有一支能安定天下的武力来巩固朝廷的;想不到还是所托非人。”   水文青笑道:“这倒不能说所托非人,常玉琳他把这支禁军训练得很好,也的确发挥了镇慑作用,否则宁王和安化王野心勃勃,早就反了。”   冷寒月冷笑了一声,然后又道:“常玉琳靠这支禁军反得成吗?即使他能控制了朝廷,但宁王与安化王的军力加起来仍强于他,他仍然难以如愿的。”   “我知道他的计划,他不会先反。一定是把宁王和安化王逼得先反,再以朝廷的名义,下召天下兵镇勤王,等把那两处击溃之后,他已优势在握,自然而然就成为天下第一人了。   “这个家伙无可否认是个人才,不过那也要怪你,是你一力把他支持起来的,父王对他并不放心,一再地问我后,才大力支持他的,而我则是听了你的保证后,才在父王面前说他没问题的。”水文青一笑道:“我的保证也没错,我说他没问题,是因为我可以控制他,那批禁军中,我安插了一批可以举足轻重的人员。”   “真能有把握吗?”   “当然了,我很少做没把握的事,尤其事关军国大计,我不会草率从事的。”   冷寒月笑道:“难怪他一力要挤走你了,大概他也看出你对他的威胁。”   “是的,我把天府和华云龙—一拔除,使他狠耽忧,这两处秘密机构实际上是他在暗中支持的,一个控制宁王,一个控制安化王,我居中一闹,使那两处冰消瓦解,他才紧张起来。”   “你以前知道他在暗中支持那两处秘密机构吗?”   “我不知道,我本来以为那是宁王的私设人员,可是我后来也觉得不太对劲了,宁王对天府支持不力,而且有扯后腿的情形,我才想到天府必然另有背景,但也没有想到常玉琳身上来。”   冷寒月道:“其实也应该想到的,除了宁王和安化三外,再也没有别的有力人士了,再往朝中一算,除了常玉琳外,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水文青一笑道:“你现在检讨起来当然容易,我相信你在锦州被人擒走时,也还没想到是他呢。”   冷寒月哼了一声,那是无言认输的表示,水文青知道她的脾气了,遂也笑笑打住。   这三天水文青很忙,他不但要召集冷家庄的好手应战,也私下发出了很多封信,邀集他的那些朋友来助拳,他很了解常玉琳,西山之约,虽然是两个人订下的,但常玉琳不是江湖人,也不会遵照江湖规矩的。   常玉琳是学兵法的,最重情势,以大吃小。以情势压人是最拿手的本事,水文青不得不预作准备。   三天后,到了西山围场,那是皇帝亲临狞猎的地方,范围很广,可以纵马驰骋,在中间围出一块大空地,那是皇帝高兴时,由侍卫把兔鹿等小兽赶到场中,由皇帝拉弓试射,这种狩猎毫无情趣可言,不过是为了供皇帝好玩。   现今的这位皇帝仁慈不忍杀生,禁苑中的鸟兽都养得肥肥的,很多被守苑的禁军们打来下酒了。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一大早就围满了人,有甲胄鲜明的禁卫军,也有跨刀的侍卫,更有穿着官服的厂卫,由锦衣指挥使费楚天负责统筹管理,他的立场较为超然,两边都不帮,事实上他的地位也很尴尬,双方都惹不起,想帮那边也不可能。   辰时正,常大将军一身劲装,领着一大批人纵骑进入围场,费楚天迎了上去,行礼请安。常玉琳笑道:“水文青他们来了没有?”   “回大将军,水爵爷早已来了,在东围场内休息。”   “老费,今天我们两家总要斗出个结果来,你打算好了没有,到时站在那一边?”   “大将军,卑职位卑职轻,那一边都不敢帮。”   常玉琳哼了一声道:“我可不要听这种话,你趁早表明一下立场,如果等我得胜之后,你再表示态度,那可来不及了。”   费楚天的眉头一皱道:“大将军,卑职本来就是朝廷的官只服膺圣上,这就是卑职的立场。”   常玉琳设想到会当面受到顶撞,怒声道:“费楚天,你居然敢对本爵说这种话。”   费楚天昂然道:“卑职统领东厂,这个衙门见官大一级,对谁都不必太客气,我尊你一声大将军,是对你职务的尊敬,你若是不自爱,我可以不理你。”   说完回头就走,常玉琳被他如此一顶,感到大失面子,厉声叫道:“费楚天,你给我站住。”   费楚天站住了道:“大将军有何指示?”   常玉琳用手一指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锦衣卫指挥使,竟敢对本帅如此跋扈,来人,给我抓下来。”   他的身后出去了两个人,但费楚天身边的厂卫竟然涌上了五六个人,那两个人一看动手占不了便宜,倒是站住了,常玉琳更为愤怒道:“费楚天,你敢拒捕?”   费楚天哼声冷笑道:“大将军,你恐怕还没弄清楚你这个大将军是做什么了,你虽是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却管不到我这个衙门,你也无权抓我。”   “笑话!我无权谁有权?”   “谁有权我不知道,但知道你这位大将军却是什么权都没有了,圣上昨天已经下调除了你大将军职务。”   “什么,有这回事。   “不错,昨天已由兵部行文天下,昭告此事。”   “我怎么不知道。”   “圣上要水爵爷当面通知的,大将军怎会不知。”   常玉琳不禁一呆,他以为皇帝找水文青来转告,只是一种试探,他还想皇帝不敢认真执行的,万没想到皇帝真的这样做了,昨天由枢密院知会兵部行文昭告天下,而自己却毫不知情,这意会着大家都认为他垮定了,没有再愿他通消息,由此可知自己在朝中所结的那些党翼不可靠了。这还不打紧,可虑的是公文行到天下各军镇手中,对自己的影响就太大了。   他没心情再跟费楚天纠缠了,只说了一声:“你等着瞧吧,早晚你会后悔的。”   就匆匆地带人进入了围场中间的广场,水文青和冷寒月并肩而立,身后也站满了冷家庄的好手。   他—见面就叫道:“水文青,听说兵部昨天已经行文宣布解除我的兵权了。”   水文青淡淡地道:“不错!今天会后我就要去接收你的禁军,你准备办交接吧。”   常玉琳脸上一阵扭曲,那是极度惊怒所造成的。他厉声大声道:“水文青,你考虑过后果了吗?”   “旨意为朝廷所颁,朝廷自然考虑过后果,而且我也向朝廷保证过,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你,你能向朝廷保证?”   “是的,常玉琳,你的缺点就是你没认清自己,你以为自己太重要了,我向朝廷保证你没有那么重要。”   常玉琳似乎失去了理智,用手向前一挥道:“杀!杀了这狗头。各位伙伴,未来的富贵成败全在这一举。”   他带来的武林好手不下百人,而水文青所召来的冷家庆好手不过五六十人,他计算了一下,觉得可以在人数上吃住水文青,所以才发出攻击的命令,而且情势也逼得他非作孤注一掷不可。   但是他低估了水文青的能力,他的人才涌上去,从围场四周,又涌出了大批的人,总在三四百人之多,反而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常玉琳一看到那些人,心知已陷入了一个圈套中,他向身边的一个中年人道:“这批人从那儿冒出来的。”   “不知道,我们已经严密的注视水文青的行动,他在这三天里并没有对外作什么接触呀。”   “不作接触,他又新从那儿调来的这些人手。”   “这也许是他平时私营的一些党羽吧,常将军放心好了,人多济不了事,我们所邀来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个个都比他们强。”   这人是常玉琳最亲信的一个谋士,叫俞士元,也是江湖上一个颇有名的剑客。   可是接下去的情形发展,却叫常玉琳泄足了气。水文青邀来的这些帮手虽是名不见经传,个个却都具有绝顶身手,有的精于刀,有的擅于剑,招式泼厉,勇武绝伦,更难防的还是一些暗器好手,出手狠厉不说,也不照江湖规矩,闷声不响,出手就是杀着。   人数、技艺,无不比常五琳这边高许多,这一场围攻应该说是屠杀,不到半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地上躺满了死伤的躯体,大半是常玉琳这边的,也有水文青邀来的,在忘情的激烈杀伐之中:即使是绝对占优势的一方,也难免会有所损伤的。   常玉琳脸色铁青地对俞士元道:“俞先生,这是怎么说,本爵每月拨出了几十万两银子,你找来这批饭桶。”   俞士元也火了道:“大将军,这些人不是饭桶,是高手,他们也尽了力,拼上了性命,只是没想到对手更强。”   “你怎么就找不到更强的高手了。”   俞士元怒声道:“大将军,你只是出钱而已,在江湖上,真正的高手不是钱能买来的,在下只能找到一批为钱卖命的好手,他们卖了命,就对得起大将军的银子了。不过大将军这种待人的态度却叫人寒心,在下告辞了。”   “什么,你想走,在这个时候走。”   “俞士元淡然地道:“江湖所重是一个义字与一个气字,以义而言,在下此时离开固然不对,只是将军盛气凌人,却令人受不了。”   说完回头便走,常玉琳忍无可忍,拔剑劲击,俞士元摹地回身,当的一剑架开了道:   “大将军,你别跟我们这些江湖亡命之徒耍狠,大家最好别抓破脸。”   常玉琳—声冷笑.挥剑又击,剑光如电,只四五个回合就把俞士元的一条胳臂削落,俞士元愕然道:“大将军好剑法!”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匹夫,你似为我要仗着你们这些江湖匹夫来成事?”   举剑再刺,俞士元闭目待死,水文青却及时发动了,飞起一剑,将他们隔开了,常玉琳怒叫道:“滚开,水文青,我什么事你都要管,我杀我的人干你何事?”   水文青淡然道:“是的,常玉琳,你已是待罪之身,没有权杀任何人了!”   “待罪之身,我倒要看看谁来治我的罪!”   “谁都无权治谁的罪,但是朝廷可以,圣上已有谕旨解除你的一切兵权,令你束手伏罪,由我来执行。”   常玉琳狂笑道:“好得很,我看你如何执行。”   摇身挺剑再击,水文青举剑一架,竟被他格退了一步,不禁讶声道:“常玉琳,到今天你总算把真本事拿出来了,你这份功力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常玉琳哈哈一笑道:“当然了,老实告诉你好了,远在十年之前,我就可以在击剑上胜过你,但是我故意让你领先我一筹,你知道为什么吗?”   水文青摇头道:“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总不是心存谦退吧。”   “那当然不会,我从不是一个谦退的人,因为我看出老头子对你有偏心,而若兰表妹也偏着你,我即使胜过你也不会使他们对我增加好感。反而会帮着你压制我,所以我让你占先,使你去独任密探京职,我才可以在掌军上独占,老头子父女两个都偏心,一定要你比我强,认为你可以制定我,才会让我掌握权。”   水文青不禁苦笑道:“你实在很有心机。”   常玉琳咬牙道:“我必须要聪明一点,否则早被人坑掉了,在京师朝廷中想站起来,又岂是容易的事。”   水文青一叹道:“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皇帝对你的知遇不为不隆,你还不知足。”   “我为什么要知足,天下无主,唯能者居之,为什么他们朱家的子弟就该高人一等去。”   “你存了这种想法,我就无法跟你说得通了。”   “你不必对我说道理,在这个世上也没有真正的道理,我如得了势,道理就得在我这边,今天你除非杀了我,否则异日天下,安知不是我的。”   “你还不死心。”   “我怎么会死心,你别以为杀掉我身边那些人就能困住我了,我只要一剑在手,还是没人能拦住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依然能掌握半壁天下。”   “常玉琳,你的兵权已经被剥夺了。”   “老头子的旨意不作数的,他要真具权威,宁王和安化王就不敢存有异心了。天下大权在势,我知道你在禁军中安插了人,但是我不在乎,我只要一声令下,依然能号召一半的人跟着我行动。有了这十万的大军,我到那儿都能安身立命的。”   水文青笑道:“常玉琳,你说的是孩子话,我相信你能号召一些人听令,可是这十万人你又如何养活。你已一无所有了!   “笑话,我有十万人,还怕养活不了他们,凭此十万之众,我最少可以占下十个州府,每处养一万人绰绰有余。”   “那你就要像流寇一般地动掠为生了,那又能拖多久,常玉琳。你实在太愚蠢了。”   “我愚蠢?水文青,别以为我真是个老粗了,到时候我自会让你知道,我怎么养活十万人的?”   水文青一叹道:“如果我能作主,我真想让你去胡闹一下,让你自己明白一下,你错得有多厉害,只可惜我的职责在身,不能拿国家大计来作试验,所以今天我一定要留下你。”   “凭什么?凭你手中的剑,凭恢这些人,你们行吗?”   “不行也得行,我得到的旨令是生擒你,实在不行时,格杀亦可,我并没有低估你,所以邀集了许多好手来对付你,常玉琳,你一支剑能跟这么多人相抗吗?放下剑来束手就缚吧,你叛象虽明,倒底还没有做出大错的事,放下剑,我保证你不但可留下性命,也可以保住爵位。”   “留下爵位,每年坐领乾俸,一无是事做个又霉又黑的闲人,那种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水文青还要劝说,常玉琳已剑发如雷霆般地攻了上来,水文青只有打起精神来应战了。   常玉琳没有夸大,他隐藏的剑技这时全施展开来,果然勇不可挡,水文青居然敌不住他,被他杀得连连退后。不过常玉琳也知道今天不是逞勇的时候,对方的人太多,他必须要杀开一条血路,离开这里才有生路。   所以他杀出一个空门之后,摆剑就朝外冲去,周围的那些武林好手和冷家庄子弟立刻就围了上来。   常玉琳也够凶的,一支剑上下翻飞,碰上他的人都支持不到两三合,就被他杀得剑飞人倒。   他如存心伤人,可以将每一个对手杀死,只是他一心突围,只把对方杀退就算了,即使如此,也被他杀伤了好几个人,渐渐已冲到了边缘。   眼看着只有丈许就可以冲出栅栏,到达山路上了,忽而一声轻叱,一片寒光迎面扫来,凌厉无匹,常玉琳吃了一惊,长剑挑出去,攻向对方的头部;忽地发现那人竟是大内公主朱若兰化身的冷寒月,手下微微一顿,把剑势撤开了一点。   但冷寒月却毫不容情,施展了她最国厉的杀着“六月飞霜”。她迭经杀搏,把刀势练得十

has load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