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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缎店的一个伙计说:“今早有两位外地来的客人,进店要买什么绸缎,他们左挑右选都不中意。少爷说,两位要的小店没有,请你们到别的店去买吧。其中一个客人突然推了少爷一掌,说:‘你们开的什么绸缎店?连我要的料子也没有。’另一个客人则嘿嘿笑说:‘你们快将你家的少爷抬去向什么赛华佗求医吧。要不,你家的少爷是死定了’。当时我们也不在意,可是他们一走,少爷就突然浑身发冷,倒在地上。小人们才大惊起来,急呼老爷、夫人,立刻抬着少爷来这里求医了。”

韦珊珊一听,自己三妹所说的不错,的确是有人冲着自己而来,说:“你们快回去吧。”

绸缎店的人拜谢而去,当然他们留下了数目可观的诊金。

他们一走,跟着有两个大汉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个拍手说:“好医术!果然不愧为赛华佗。”另一个说:“看来当今世上,能医治好我们掌毒的人没有几个,想不到一个小小山城,竟然出了这样一位女能人。好!好!”

小怪物学着他的口吻说:“原来你们是什么西域阴掌门的人!”

这两个大汉一愕,他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而且还是一个书僮模样的小子。短髭如针的大汉怒瞪了小怪物一眼:“小子,你是不是想死了?”

小怪物笑道:“是呀!”

“好!老子就先打发你上西天!”短髭大汉骤然一掌向小怪物拍出,可是他一看,这个书僮一把锋利的匕首,已对准了自己掌心,吓得他将拍出的掌又骤然收了回来,惊讶地问:“小子!你是什么人?”

小怪物眨眨眼说:“惩恶门的人。”

“什么?陈岳门?江湖上哪有这么一个门派?老子怎么没听说过?”

“你现在不是听到了吗?我们惩恶门一派的人,就是专门对付世上一切行凶作恶的人。真对不起,你们刚好给我碰上了。”

“小子!你敢耍我们?”

“我是说真的呀!”

这短髭大汉又是飞快地一掌向小怪物拍来,可是这一次对准他的不是匕首了,而是一条可怕的剧毒小竹叶青蛇,缠绕在他的手上,而且还咬了他一口,一下惊得他面色大变,急运内力一抖,毒蛇虽然给他抖断成三四段死了,可是蛇毒早已进入了他的手臂,一只手臂顿时肿了起来,他急用另一只手握着手臂,制止蛇毒循着血管流入体内,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敢放毒物暗算老子?”

毒蜻蜓一下从人群中站出来,含笑地说:“你可以出手伤害无辜,难道不准我施放毒蛇吗?”

“是九龙门的人?”

“对呀!我就是九龙门的毒蜻蜓。”

“你是毒蜻蜓?”

“不错!”

“老子听说,你们不是前来找赛华佗晦气的么?怎么暗算起我们了?”

“你的消息蛮灵通的,我的确是来找赛华佗晦气,可是我看不惯你们这样横蛮无理,动不动就要伤害无辜,只好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惩罚,你呀,最好别动怒,求赛华佗给你们医治,我也想看看这个赛华佗,到底有多高明的医术,能治了我的蛇毒。”

“老子不求又怎样?”

“不求,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等死;一是将这条手臂砍了下来,才能保存你的一条命。”

“一条小小的毒蛇,难不倒我们。毒蜻蜓,你等着我们找你算账好了。”另一个汉子边说边从怀中掏一颗药丸,让同伴服下,同时出手点短髭大汉的穴道,使其中毒的手臂立刻冻僵起来,令到手臂上的血液不再流通,以为这样就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

毒蜻蜓摇头叹息说:“你们错了!你们以为这是一条普通的小毒蛇么?它是服了我另外几种毒药而养大的,不是我特制的解药,谁也解不了。他等着死吧!”

短髭大汉怒道:“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这个毒妇人。”

另一个大汉说:“你别动,让我来打发这毒妇。”他正要拔剑,一看,自己浑身上下,几乎都爬满了各种毒物,有蝎子、蜈蚣,还有不少红红绿绿的可怕毒虫。

毒蜻蜓笑道:“你最好别乱动,不然,你就会百毒攻心,比他死得更惨。”

一见这样的情景,一些围观的人,都吓得远远的跑开了。就连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和医馆的人,都看得毛骨悚然,也跑开了,他们也害怕这些毒物会爬到自己的身上来。其实这些都是毒蜻蜓的雕虫小技,用来吓唬人。真正可怕之处,是她身上和指甲中的无色无味的毒药,有的会令人迷失心窍,有的中毒会全身糜烂而死,而且中了毒还不知道。

这个阴掌门的大汉,见自己身上爬满毒虫,不但没半点惊恐之色,反而哈哈大笑,显然,他一身的内力,比短髭同伴来得深厚,武功也胜一筹。他暗运内力一抖,身上爬满的毒物,纷纷抖落,没伤他半点毫毛,他将剑一挥:“毒妇!你受死吧!”剑光有如电闪一般的快,直取毒蜻蜓的要害。

霎时,也有一道剑光,从毒蜻蜓身边闪出,比大汉刺来的剑更快,“当”的一声,将这大汉的剑震了回去,而且劲道十足,几乎令他的剑脱手。他大吃一惊,心中凛然:谁有这么大的功力,不但能接自己这奇快的一剑,而且还震得自己握剑之手也有点麻木起来。怎么一个小小的医馆,竟有这样一位武林高手?他定神一看,更是愕然,能接自己这一剑的人,竟然是一个比那什么惩恶门的小子年纪还小的书僮,生得眉清目秀,脸带稚气。他简直不敢相信,是这么一个稚气的小书僮接了自己一剑,问:“刚才是你接了我一剑?”

婉儿说:“是呀!”

大汉又环视四周一眼,没人用剑,只有这小书僮手中提着一把剑,不禁又问:“真的是你?”婉儿说:“你不相信,不妨再试一下。”

小怪物对这大汉说:“我劝你别再试了。你知不知我这位兄弟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

“他呀!是除暴门的人。”

“除豹门?”

小怪物说:“是呀!看来你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一门派吧?”

“不错!老子从没听过。”

“我告诉你吧!我是惩恶门的,我这位兄弟是除暴门的人。你们碰上了我还好说,我只是惩治恶人,不杀人,可我这位兄弟就不同了。他是见暴必除,剑下从不留情,所以你最好别试,一试就去见阎王。”

小怪物有意激怒这两个上门闹事而又目中无人的阴掌门的人,只是想令他们败在婉儿的剑下,无颜而退,他没想到,这样一闹,会给韦珊珊的医馆留下无穷的后患。

这个大汉果然给小怪物激怒了,一剑挥出:“什么惩恶除暴,老子偏不信。”婉儿身形轻转,倏出一剑,剑尖几乎刺到大汉的肚子,又一下逼他跃了出去。大汉十分惊讶:“你这是什么剑招?”

的确,婉儿这一招,几乎是信手拈来,看起来不成剑招,似乎像小女孩的胡打乱刺,其实它是西门剑法中颇为上乘的剑招,破剑式的一招。这个大汉来中原不长,也从未见过慕容家的西门剑法,当然不知这一招是什么剑招了。

小怪物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除暴门的剑招了。你要是跃不快,我兄弟的剑,就可以刺穿你的肚子了。”

这大汉再想出剑,韦珊珊说:“你们别打了。我不希望我这里闹出人命来,要打,你们到外面打去。谁伤了,别来找我医治!”

韦珊珊这几句话,显然是小神女教她这么说,言下之意,似乎小怪物、婉儿和毒蜻蜓等人与自己无关,出了事也不负责。以后有官府的人前来问话,自己不是没有劝告他们。小怪物哪有不会意的,笑着说:“好好,我们不在你这里闹事,以免坏了你的生意。”跟着又对这两个大汉说:“走!我们到城外找一处地方交手,你们这两个行凶作恶的人,我和我兄弟是除定了。就是不杀你们,也要将你们赶回西域,以免你们在别处再欺压善良,害人性命。走呀,你们不会是怕了我们吧?”

短髭大汉吼道:“走就走!老子兄弟俩不杀了你们两个小子,不叫西域双魔!”同时又对毒蜻蜓说:“你这毒妇人也一块走,你伤了老子这一条手臂,可不能这样算了。”

短髭大汉手臂的蛇毒,似乎给他兄弟以西域奇怪的疗法治好了,居然能挥动起来,这出乎毒蜻蜓的意外。

毒蜻蜓笑道:“好呀!到时,你们莫怪死在我的手上。什么西域双魔,我看是两个游魂野鬼,不知中原武林人士的厉害。”

小怪物叫起来:“哎哎!毒蜻蜓,这两个什么双魔是我们惩恶除暴门要杀的人,你可不能与我们争夺,不然,我们就没法向掌门人交代了。”

毒蜻蜓笑道:“你们能杀得了这双魔吗?”

“若我们杀不了,你再出手好不好?”

毒蜻蜓笑得更得意了:“好好,我们一言为定。”

他们的对话,几乎将西域双魔气得半死,好像自己是两只待宰的羊似的,任由他们来处置。他们将西域双魔看成什么人了?短髭大汉暴跳起来:“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蓦地从梁上窜下一条巨大的蟒蛇,一下将他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同伴看得大吃一惊,急想挥剑将巨蟒斩杀,却给婉儿的剑逼得他不能接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已给巨蟒缠得滚在地上,喘着气痛苦地叫喊着。毒蜻蜓笑道:“你再不停手,你兄长死了莫怨。他可是给蟒蛇缠死的,与任何人无关。”

这个西域恶魔一时之间又杀不了婉儿,他不知道这个小小书僮的剑是怎么使的,竟然能逼自己不能接近自己兄长半步,他只好停了下来:“好好,你们放开了我兄长,我们到城外黔灵山的湖畔决一生死。”

毒蜻蜓说:“这才像话嘛!”她走近巨蟒,抚摸了一下蟒头,与此同时,她不知不觉地给短髭大汉下了一种迷失本性的毒药。只见一声呼哨,巨蟒松开了,转到一位苗女的身上,乖乖地绕在这位少女的肩上和手腕上,连小神女等人看了也觉得十分邪门。怪不得江湖上传说,宁可得罪了皇帝,也不可得罪九龙门的公主毒蜻蜓,看来这西域双魔,仍不知九龙门人的厉害,这真是自讨苦吃。

其实,以婉儿和小怪物的武功,再加上毒蜻蜓,要杀这西域双魔,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但他们不想给韦珊珊带来任何麻烦。何况在城中杀人,会惊动官府,更会给范家带来是非。此外,小神女还想知道西域双魔来找韦珊珊是什么原因,有何意图。

这个用剑的西域大汉仍不知自己的剑法不敌婉儿,他只是急于想救自己的兄长,无心与婉儿交锋,同时心中也存几分顾忌,万一伤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书僮,自己的兄长一定会死在巨蟒之下,就是杀了巨蟒,也不能令自己的兄长复生,所以他忍着这口气停手,先救了自己的兄长再说,到时,兄弟俩联手,不但杀了那一对什么惩恶除暴门小兄弟,而且也将毒蜻蜓干掉,将整个医馆夷为平地,活捉什么赛华佗而去。他从地上扶起了自己的兄长,问:“兄长,你没事吧?”

短髭这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以往的凶恶和狂暴了,目光呆滞,只会望着毒蜻蜓,却没有回答自己兄弟的问话。

用剑西魔心头一怔:“兄长,你怎样了?受了伤?”

毒蜻蜓笑道:“放心,他没受伤,恐怕是给巨蟒缠住吓破了胆,一时未恢复过来,过一会就会没事。”毒蜻蜓又对短髭大汉说,“你跟随你的兄弟走!知道吗?”

“是!”短髭大汉顺从地应着,“我跟随他走。”

用剑西魔愕然:“兄长!你怎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了?”

毒蜻蜓说:“走吧!走吧!他过一会没事。要是让他再看见我的蟒蛇,他没事也会变成有事了。”

“好!老子在黔灵湖畔等你们。”这个西魔便扶着自己的兄长走了。他们一走,医馆便平静了下来。韦珊珊一时不明那个凶蛮霸道的短髭大汉,一下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痴痴呆呆的不同常人,便问毒蜻蜓:“妹妹,那个凶恶的大汉不会真的给蟒蛇吓破了胆吧?”

小怪物说:“珊珊姐姐,他武功颇为上乘,怎会为一条蛇吓破了胆?他是中了毒姐姐迷失本性的毒药,以后,他连自己的爹娘也不认得,只认得毒姐姐,听毒姐姐的命令行事。”

“真的!?”

毒蜻蜓点点头:“珊珊姐姐,这不好吗?谁叫他们跑来跟我过不去,这下,我们不用与他们交锋了,到时,我会叫这西域双魔互相残杀,打得你死我活的,我们在一旁看热闹。”

“他永远是这样迷失本性?”

“不!三天之后,药力消失,他就会恢复过来,但在迷失本性的时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记不起,就是杀了自己的爹娘,也不知道。”

“毒妹妹,这种药太可怕,也太缺德了,希望妹妹今后千万慎用才好。”

“姐姐放心,我怎会乱用呢?再说,迷失本性的人,除了听我的吩咐外,任何人的话也不会听,我不叫他去杀人,他就绝不会杀人,不会危害任何人的生命。”

小怪物说:“对西域双魔这样恣意伤害无辜的恶魔,还是用一下的好,令他们自食恶果,不大快人心?”

小神女说:“好是好!要是他们相互残杀,那我们就无法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珊珊姐姐了。我想为珊珊姐姐杜绝一切的后患。”

毒蜻蜓说:“他们来的原因和意图,我知道。”

“哦!?你知道?”

“三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也像我一样,见珊珊姐姐能化解、医治好他们的掌毒,特来找晦气的。”

小神女一笑:“毒妹妹,恐怕他们不像你这么简单,是另有意图而来。”

“他们还有什么意图了?”

“这就不清楚了!要问他们才知道。所以你们去会他们,千万别一下杀了他们,起码也要留下一个活口问话。”

小怪物说:“好!我会想办法从他们口中掏出话来。”

婉儿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到时你就会知道。”

“你还想吊起来卖呀。”

“不是我吊起来卖,到时看情况而定,现在我也不知怎么说。走!我们快赶去黔灵山,不然,西域双魔就以为我们不敢去见他们了。”

黔灵山,是贵阳城北一处古木参天,湖光泛翠,景色幽美的一座名山,山间有圣泉,古佛洞、虎字崖、麒麟洞等名胜。黔灵山由大罗岭、坛山、白象岭、象王岭和中峰等五座山峰组成,黔灵湖横卧在大罗岭、中峰两座山峰之间。西域双魔什么地方不选,却选了这处景色幽美的地方来与婉儿等人一决生死,主要是黔灵山成了西域双魔临时的一个窝穴,有他们带来的十多个手下。要是西域双魔单是与婉儿、小怪物决一胜负,任何地方都行,可是加上了毒蜻蜓这一伙九龙门的人,西域双魔便选了黔灵山,到时由十多个手下去对付九龙门,自己兄弟俩来应付婉儿和小怪物。

西域双魔的武功是西域玄冥阴掌门一派的武功,但却不是阴掌门的门下弟子,他们是东厂混元星君两个心爱的弟子,也是东厂九大冷血杀手之一,负责来四川、贵州、湖广三省交界一带的地方,搜寻神秘的杜鹃。婉儿、小怪物在苗岭碰上的一僧一道,就是西域双魔的手下。

西域双魔是根据师父混元星君的叙述,杜鹃是位五十岁左右老者,肩部受伤,身中寒毒。凡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老人,又会用剑,便抓起来审问,不管他是不是杜鹃,问不出就干掉。西域双魔这两个冷血杀手,带了十多个东厂的爪牙,化装成各种各样的,在三省交界的深山大野,丛林古刹,州府乡寨,大肆搜捕,不知杀害了多少这样的老人。

西域双魔转到贵阳,听说贵阳出了这样一位能医无名肿毒,各种奇难杂症的赛华佗,心头一动,要是这个赛华佗能医治、化解寒毒,那么,身中寒毒的杜鹃,极有可能找他医治,于是他们先击伤了一个无辜的绸缎店老板,叫这老板前来求赛华佗医治,果然这个赛华佗竟能医治好了!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准备问赛华佗是不是治好一位身中寒毒的老人。不知(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地球来客整理是西域双魔时运不济,还是作恶太多了,竟碰上了小神女和毒蜻蜓这两拨人马。单是其中的一拨人马,就已令西域双魔头疼,何况是两拨人马?

婉儿、小怪物和毒蜻蜓等人来到了黔灵湖畔,果然西域双魔早在湖畔等着他们了。用剑西魔一见了毒蜻蜓就发怒:“你这毒妇给我兄长下了什么毒?弄得他痴痴呆呆像个木头人一样,连我也不认得了?”

毒蜻蜓故意诧异地说:“没有呀!难道你兄长惊破胆还没有恢复过来?叫他过来让我看看。”

“毒妇!你要是不拿出解药来,莫怪我先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吗?”

用剑西魔一声呼哨,湖畔的丛林里,顿时闪出七八个神态凶恶的大汉来。一个个手持兵器,有的见了这一伙奇装异服的苗女,发出淫猥的笑声,将毒蜻蜓等人一下包围了起来。

用剑西魔冷冷地说:“你看!老子能不能杀掉你?”

婉儿对小怪物说:“哥!你护着毒姐姐他们,让我来对付这个不知死活的魔头。”

毒蜻蜓“哎”了一声说:“别着急,你们两个想不想看一场精彩的厮杀?”

小怪物一下笑了:“想呀!”他知道毒蜻蜓叫这西域双魔相互残杀了。

毒蜻蜓含笑向短髭西魔招招手说:“你过来呀!”果然这个魔头呆头呆脑地跑到毒蜻蜓的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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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武陵双怪
 
上回说到短髭西魔呆头呆脑的乖乖地听从毒蜻蜓的呼唤,跑到毒蜻蜓身边去了。令他兄弟用剑西魔感到愕然,也令其他东厂的爪牙感到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一向性如烈豹、凶似豺狼的大当家(这一伙东厂的人,以江湖人士面目出现在三省交界的地方,称自己的首领为大当家和二当家),怎么这般乖乖的听从一个苗妇的呼唤?莫非他迷上了这十分娇娆的苗妇,不顾东厂的任务和兄弟之情了?

毒蜻蜓问那愣着的二当家—用剑西魔:“你不是要杀我吗?”

“你,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等会你就知道了!” 毒蜻蜓叫侍女将一把刀交给短髭,对他说:“去呀!去将他给我杀了!”

“是!”迷失本性的大当家短髭,提刀扑向自己兄弟,举刀就砍。二当家慌忙跃开问:“兄长,你疯了!?你怎么听那毒女人的话,用刀砍我?”

大当家充耳不闻,双目却是充满了仇恨,仍然举刀向自己的兄弟砍去。二当家闪过了他几刀后,叫道:“兄长,你醒醒,我是二魔呵!你完全不认得了?”

婉儿和小怪物觉得好玩也好笑,这是他们第二次碰见这种奇怪的现象,第一次是在四川成都的西北郊野,毒蜻蜓也是用这种方法,令东厂的人砍杀百变星君。

其他东厂的人,看得更是愕然不解:大当家怎会变成这样的?他不会中了邪吧?

毒蜻蜓对二魔头说:“你快回剑呀!这样一味地躲闪,你一定会死在你兄长的刀下。”

二魔头气急败坏地说:“毒妇,你到底给我兄长下了什么毒,令他迷失了本性?”他一边说着一边躲闪大魔头的进招。

毒蜻蜓笑道:“他的确是迷失本性了,除了认得我是他的主人外,什么人也不认识了!就连自己老子也不认识,他杀了你,事后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二魔头一边招架一边喝斥着手下:“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杀了这毒女子和她的手下?”

婉儿和小怪物想出手,毒蜻蜓说:“哎!你们两个先别动,这伙人让我四个女伴对付他们好了!”

这七八个东厂鹰犬从四面八方向毒蜻蜓扑来,可是他们还未扑到毒蜻蜓的身边,就看见那四个妖媚的苗女手舞足蹈,翩翩起舞,暗想:毒奶奶在玩什么花样?这可是生死之战呵!以为这样就能迷惑我们,不来杀你们了?婉儿、小怪物再定神一看,扑来的鹰犬们一个个都吓得退了回去,有的还惊叫起来。原来在他们前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可怕毒物。有的小毒蛇、蜈蚣、蝎子还爬到了他们身上,令他们乱扑乱跳,乱喊乱叫。他们没有西域双魔那样的功力,可以暗运内力将这些毒物振飞振死,只能扑打乱跳或远远地跑开了。有一两个更给毒物咬了一口,捂着伤口大喊救命!二当家又给失了本性的大当家死死缠着,无法分身来帮助他们。

婉儿和小怪物也感到就是自己碰上了毒蜻蜓,也可能一筹莫展,只能远远地跑开,虽然自己不畏这些毒物,但见到这些花花绿绿的毒物,也会心里发毛,何况还有那令人迷失本性的毒药。

小怪物对毒蜻蜓说:“毒姐姐,别让这西域双魔都死了,我们还要向他们问话哩!”

毒蜻蜓笑道:“好吧!”她便向短髭大魔头叫喊,“你累了!别再打了。给我回来!”

短髭大魔头果然停止了行动,又乖乖地跑回到毒蜻蜓的身边,像个忠顺的仆人一样。

二魔头总算缓了一口大气,论武功,他比大魔头略胜一筹,一身内力也比他兄长深厚『bbs.sept5.com 九月 论 坛)地球来客整理,真的交锋,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兄长击败,要是这样,那一定非伤了自己的兄长不可,甚至会重伤毙命,这是他怎么也不想的,他只能被动挨打,见招拆招,既不想伤了兄长,也不想自己受伤。

二魔头正喘着气,毒蜻蜓问:“你还想杀我吗?”

二魔头说:“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法?”

“没有呀!”

“没有!?那我兄长怎会变成这样了?”

“因为他喜欢我呀!所以就听我的命令行事!”

“不可能!我兄长一向不近女色,怎会喜欢上你了?”

“你不相信?你可以问问他呀!” 毒蜻蜓又笑着问短髭,“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是!”这个大魔头顺从地应着。

“那你一切都听从我的吩咐了?”

“是!”

毒蜻蜓转问二魔头:“你听到了吧?我没有骗你吧?”

二魔头一时愣着不知怎么说。小怪物说:“其实我们很不想与你们为敌,战个你死我活,谁叫你们坏了我们的买卖。”

二魔头睁大了眼:“老子坏了你们什么买卖了?”

“因为我们前来找什么赛华佗晦气,谁知半路杀出你们这两个程咬金,横蛮无礼,坏了我们的大事,你说,我们能吞下这一口气吗?”

“我才不想插手你们的事。”

“哦!?那你们跑来找赛华佗干吗?”

“老子想找她追问神秘杜鹃之事。你们才坏了老子的大事!”

小怪物和毒蜻蜓故作愕然:“什么!?你们是前来找杜鹃的?”

“当然,你们以为老子是吃饱了没事干?”

“这个赛华佗是神秘的杜鹃?不会吧!她好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是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而已,怎会是来去无影无踪,武功高深莫测的杜鹃了?”

“她当然不是杜鹃,杜鹃是一个半百的老头子!”

“哦!?那你们找赛华佗干吗?”

“杜鹃身中了我们的掌毒,极有可能跑来找她求医治,她就有可能知道杜鹃在哪里。我们不来找她找谁?”

小怪物说:“慢着!你们所说的那个半百的老头子,是不是身穿黑袍,肩部带伤,不时发冷的老人?”

“不错!正是他,他现在哪里?是不是在赛华佗的医馆中?”

“这个老头子就是可怕的神秘杜鹃?”

“不错!他就是杜鹃!”

小怪物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可惜!”又对二魔头说,“我看你们别去找这个老头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死了!你们还找他干吗?”

“什么!?他已经死了?不行!你们快带我去,我们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带你们去?那太远了!”

“远!?不就是贵阳城中吗?”

“你错了!他根本不在医馆里,也没到过贵阳找赛华佗看病。”

“那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在四川、湖广、贵州三省交界一处深山的一座破庙里。你说离这里远不远?可惜当时我不知道这个怪老头是神秘的杜鹃,不然,我就发大财了!”

“发大财!?”

“难道不是吗?官府到处出榜悬赏捉拿这个神秘的杜鹃,我将他捉到官府去领赏,不就发大财了?可惜可惜!我没有这运气,到手的鸭子,也让它飞走。”

小怪物的这番话,不能不令这个西域二魔头相信了!因为小怪物所说的情况,与自己师父混元星君所说的大致相同。其实小怪物所说的,也是从一阵风口中听来,而且负伤的杜鹃,的确也朝这个方向逃来,二魔头又怎不相信?他们兄弟二人,就是奉了东厂的命令,带着一批人前来这一带寻找搜索。

婉儿和毒蜻蜓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禁会心一笑,心想: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的确有他的诡计,一下就套出西域双魔来找珊珊姐姐的目的和用意,比逼问的方法来得更管用,而且还知道西域双魔是东厂派来这一带的鹰犬。

可是这个二魔头仍有些怀疑,问小怪物:“你还是一个孩子,跑去那一带荒山野岭去干什么?”

小怪物反问:“你知不知道我兄弟俩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江湖上人称武陵双怪。”

“武林双怪?”

“是呀!我们是武陵双怪,自小在武陵山上成长、练武,不在武陵山一带出没,又会在哪里出没了?”

“原来说的是武陵山的武陵,不是中原武林的武林,那怪不得你们在那一带荒无人烟的山野中出没了!”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会跑到我们武陵山中去了!更想不到杜鹃竟然是一个有伤病的糟老头儿,最后还死在颓垣败瓦的破庙里,我和我兄弟还好心将他埋葬在荒林里。”小怪物还假装怀疑地再问二魔头,“这个负伤带病的糟老头儿真的是杜鹃吗?”

“照你所说的情况,他的确是杜鹃。”

“不会吧?一位武功盖世,杀人无数的杜鹃,怎会负伤带病的死在破庙中了?”

二魔头心想:你知道什么。他是先中了蓝魔星君一爪,后又挨了我师父一掌,当场没死,还能逃去武陵山,已算是内力惊人了。杜鹃之死,是早已注定,我们出来寻找,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这个二魔头不想再和小怪物说下去,就说:“现在我们之间误会消除,你们快放了我兄长吧。”

“对对!你们是西域双魔,我们是武陵双怪,魔怪魔怪,也算有缘,好!我求九龙门的毒公主放了你兄长。”小怪物眨眨眼对毒蜻蜓说,“请你看在我们武陵双怪的情分上,放了他兄长好不好。所谓在江湖上行走,多一个朋友,胜过多竖一个敌人。”

毒蜻蜓笑道:“放了他,他不怕双魔联手,再找你们过不去?”

“不怕!不怕!”小怪物转问婉儿,“兄弟,你怕不怕?”

婉儿又不知小怪物玩什么花样,只好说:“你不怕,我还怕吗?”

毒蜻蜓说:“既然你们都不怕了,那就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放了他吧!”

毒蜻蜓叫侍从从湖中兜一壶水上来,把自己的食指放在水中浸了一下,便把一壶水朝短髭大魔头泼出。大魔的毒性顿时化解了,人也清醒过来,愕然地望着毒蜻蜓,怒道:“你敢泼老子一身水?你不要命了?”

这个凶残成性的大魔头,毒性一解,又恢复本来的面目了!二魔头连忙叫道:“兄长,你快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大魔头困惑地走到二魔头身边问:“兄弟,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二魔头问:“兄长!你真的好了?认得出我来了?”

大魔头愕然:“我怎会认不得你了?兄弟,你怎么样了?”

“兄长!刚才发生的事,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大魔头又四下看看,“咦!我们怎么都在这里了?我们不是去了城中找那什么赛华佗吗?”

“兄长,你再想一下。”

“想一下!?”大魔想了一下说,“对!我记得当时突然给一条蟒蛇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咦!那条蟒蛇呢?兄弟,你杀了它了?”

毒蜻蜓笑着,指一指一棵大树:“你说的蟒蛇没有死,它还缠在树上哩!你想不想它再缠你一下?”

大魔头一下跳起来,扬扬手中的刀:“老子先杀了这条蟒蛇,再来杀你们这一伙毒女子!”

二魔头连忙劝道:“兄长!你先别鲁莽行事。我问你,以后的事,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连你要杀我的事也不记得?”

“兄弟,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会杀你吗?”

“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中毒以前的事。”

“中毒!?我中什么毒了?我中过毒吗?”

二魔头将大魔头中毒的事,以及中毒后所发生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大魔头听得怔了半晌:“真的有这样的事?”

“还有,我们要找寻的杜鹃,已经死了!不用再去寻找了!”

“什么!?杜鹃真的死了?是赛华佗说的?”

“不!”二魔头指指小怪物说,“是他说的,杜鹃根本没来过贵阳,他是死在武陵山中的一座破庙里。是他将杜鹃埋了!”

“真的!那叫他带我们去看看,上头吩咐我们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将杜鹃的尸体带回去。”

小怪物说:“你们想将杜鹃的尸体弄回去?你们以为杜鹃是刚死的吗?”

“哦!?他是几时死的?”

“是去年四五月间死的,差不多有一年了,尸体恐怕早已变成一堆白骨了,还认得出是杜鹃的尸体吗?要是这样,你们随便在附近找一个坟墓挖开,将一个骷髅弄回去不更好,何必老远跑去武陵山?”

大魔头说:“小子,你知道什么?凡是中了我们玄冥阴掌而死的人,尸体像水一样,就是埋在地下也不会腐化。”

小怪物讶然:“真的!?怪不得他死后,尸体冻成一块冰了!”

“小子!快带我们去。”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带你们去了。”

婉儿说:“是呀!要去你们自己去。”

小怪物又说:“现在我更不想带你们去了!你们有本事的,就自己去找。”

二魔头问:“为什么你更不想带我们去?”

“你们想抬着尸体去领赏,难道我们不想抬着尸体去官府领赏吗?你们以为我们是白痴?将这一笔赏金不要,送给你们?”

大魔头说:“小子!你是不想带我们去了?”

“不想就是不想,你们奈何得了我们吗?”

“小子!看来敬酒不吃,你是想吃罚酒了!”

“什么!?难道你还敢向我们动手不成?”

“你以为老子不敢?”

“好呀!那你们来呀!”

毒蜻蜓这时说:“小兄弟,我没有说错吧?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好心求我放了他,他不但不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反而恩将仇报。”

婉儿说:“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早知这样,让他们双魔互相残杀好了!”

小怪物说:“别怕别怕!我们武陵双怪和西域双魔没有好好的交过锋,不知道魔高还是怪强。反正我们今年出道以来,还没有大展过身手,拿这西域双魔开开刀,可以令我们武陵双怪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毒蜻蜓说:“小兄弟,你别大意了?要不要我相助?”

“不用!不用!”

大魔头瞪眼吼道:“你这毒妇,你毒老子的仇还没有报,等老子活捉了他们两个,再来收拾你这毒妇也不迟。”

毒蜻蜓嘻哈大笑:“但愿上天保佑你们取胜,不然,我就没法再次显我的身手了!”

小怪物说:“毒姐姐你不是吧?你怎么叫上天保佑他们,而不保佑我们的?”

毒蜻蜓笑道:“你们还用得上天保佑吗?你们这两个小怪,连上天也怕了你们!”

大魔头吼道:“你们说够了没有?没说够,可以再说,不然你们就没有机会说了!”大魔头以为以自己和兄弟的武功,稳操胜算。自己以往的失手,只是一时大意,才给蟒蛇缠住而中了毒蜻蜓的毒,现在,自己全身布满了真气,高度准备,就是蟒蛇再来,他也可以一刀将蟒蛇斩成七八段,至于九龙门的其他毒物,他一点也不在乎,而且还要复仇雪恨,一雪自己中毒的耻辱。他的兄弟,也是有同样的想法,感到不好好地教训毒蜻蜓,中原武林人士还不知道西域双魔厉害,何况他还要逼小怪物非找到杜鹃的尸体不可,不然就难以回京师交差了!所以当大魔头举刀向小怪物劈去时,他也挥剑向婉儿进攻了!这西域双魔,可以说是记人小过,而忘人大恩。他们完全不记得小怪物求情放了自己,只记得他们不买自己的账,不带自己去寻找杜鹃的尸体。对九龙门的人,他们更是记恨在心。

西域双魔,不愧是东厂的九大杀手之一、混元星君的心爱弟子,武功在九大杀手中名列一二,当然比那一僧一道的武功高多了!他们的武功不在兵器上,而是在他们可怕的掌上,刀剑与掌力并用,拍出一次又一次的掌力,逼人刺骨的寒毒,宛如漫天狂风劲吹,逼得九龙门的毒蜻蜓和她四位苗女,也远远地退下了!其他东厂的爪牙,也同样远远地躲开,他们对九龙门的人,真是又恨又怕,只防着九龙门的人逃跑而不敢接近。

婉儿和小怪物一身的真气,根本不畏寒毒和刺骨的阵阵阴风,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临来之前,各服下一颗玉女黑珠丹,更不害怕百毒入侵。在交锋中,小怪物同样也不正经,他以家传的幻影魔掌,来去如飞,尽情戏弄狂暴凶恶的大魔头,想将他戏弄得筋疲力尽,然后再下杀手。

婉儿也用自己千变的狸猫身法,与剑法不错的二魔头周旋。不错,西域双魔的武功,的确是在东厂九大冷血杀手之上,但不及剑痴,也不及武当派的玉道长。婉儿与二魔头交锋,可不同小怪物,而是严肃认真,她先是以太极剑法,试探对方的剑招,弄得二魔头以为她是武当派的门下弟子。其实婉儿以太极剑法,就可以杀了他,但得多用十几招。婉儿不想多花时间,剑招一转。以西门剑法抖出,三四招就将二魔头逼得手忙脚乱了!最后一招“玉女飞梭”击出,剑尖便刺穿了二魔头的心,二魔头在倒地临死之前,惊恐地问:“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走过来轻轻地说:“我让你死得明白,我是慕容家的慕容婉儿,江湖上人称的现代小魔女,你可以闭目了吧!”

“你,你,你……”二魔头话没说完,便一命呜呼,魂归地府。

婉儿的话,除了死去的二魔头外,没任何人能听到,东厂的爪牙更听不到了,他们已吓得目瞪口呆,二当家这样好的武功,却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僮杀掉,太出人意料了!

婉儿干掉了二魔头,见小怪物仍在戏弄狂暴的大魔头,便不满地说:“你还想玩到几时?还不赶快将他打发掉?”

小怪物说:“快了!快了!”

大魔头看见自己的兄弟死在婉儿的剑下,早已惊得魂飞魄散,而自己对着小怪物,打又打不过,停又停不了。累得浑身是汗,一下疏忽,给小怪物从身后击出一掌,击得他身体横飞起来,摔在地下时,口吐鲜血,双眼翻白,已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西域双魔一死,惊得东厂那七八个爪牙四下没命地逃逸,不但不敢在贵阳逗留,也不敢在贵州、四川、湖广三省交界处逗留,而是直奔京师,向在京师西山养伤的混元星君报告这一噩耗,当然也报告了神秘杜鹃之死。

混元星君听到自己两个心爱弟子之死,十分震怒,也恼怒自己弟子的狂妄自大,什么人不去招惹,却招惹上九龙门的人,难道不知强龙不敌地头蛇么?九龙门在武林中是一个亦正亦邪的用毒门派,连武林中的不少上乘高手也不敢去轻易招惹他们,这两个傻瓜怎么偏偏去招惹?这不是自讨苦吃?但他也觉得十分诧异,怎么江湖上又出现了名不见经传的武陵双怪?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干掉了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可是也有令他安慰的,就是神秘可怕的杜鹃已死,同时证实了自己所言,凡是中了自己玄冥阴掌的人,哪怕武功再好,内力再强,不出三个月必死无疑。从逃回来的人口中所言,似乎杜鹃中了自己的掌后,不到一个月,就死于武陵山中了。自己总算为魏督爷立了大功,清除了可怕的杜鹃,至于九龙门和武陵双怪这一笔仇,以后慢慢再算。对这一情况,他自然也及时向九千岁魏公公报告……

看着小怪物和婉儿收拾了西域双魔,解除韦珊珊之危,毒蜻蜓笑道:“你们两个真行!令我没法再显本事了。”

婉儿笑道:“毒姐姐,你不是显过神威了吗?令那些东厂的爪牙不敢接近你们半步,才可以使我们放手干掉西域双魔。”

小怪物却说:“再令你显威,那我们武陵双怪就不能在江湖上扬名了。”

毒蜻蜓笑道:“可惜扬名的是什么武陵双怪,而不是你这个小怪物和四妹。”

婉儿说:“毒姐姐,我们回去吧。”

“不错!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们草草埋葬了西域双魔,正准备回去,小神女出现了。婉儿惊喜:“三姐姐,你怎么也赶来了?担心我们杀不了这西域双魔?”

小神女说:“我怎会担心你们杀不了西域双魔?我是有事要和毒妹妹说。”

毒蜻蜓问:“三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回城里说不行吗?”

“毒妹妹,我劝你别回贵阳城了。”

“哦!?为什么?”

“你们这一群人招摇过市,已引起全城人注意,何况你们还和西域双魔发生了这一件事,连官府也惊动了,这样进城不好吧?”

“三姐,你是要我们别进城,直接回去?”

“当然是直接回去的好,我想你不会让全城的人将你们当成一群珍禽似的,万人争着看吧?”

“这的确不大好。好!我听你的话,直接回去,请你代我向珊珊姐姐问好,我来不及向她告别了。”

“毒妹妹,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三姐还有什么事,不会是叫我去追杀那几个东厂的爪牙吧?”

小神女笑道:“这几个废物用不了毒妹妹动手,他们早已吓得滚出贵阳城了!我求妹妹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小神女附耳跟毒蜻蜓说了几句,毒蜻蜓既惊讶又高兴:“好!我答应三姐姐。”便笑着向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告辞而去,到城南郊外手下会合。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回不回城?”

小神女笑道:“你们这两个什么武陵双怪,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进城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这黔灵山一带的风景挺幽美的,我们就不能在这一带玩一玩吗?”

“然后呢?”

“自然玩到日落黄昏时,借着暮色,再悄悄地回范府啦。丫头,你不会以为我们在黔灵山过夜吧?”

小怪物说:“在黔灵山过一夜也不错。”

“过你的头!你就不担心珊珊姐姐惦记我们吗?要过夜,你自己一个人去过。我才不跟你在这里过一夜呢。”

小神女说:“丫头,我已跟你珊珊姐姐说好了。在暮色中悄悄回去,她不会惦记我们。来!我们找一处无人来往的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你们有大半天没吃过东西,而且厮杀了一番,应该又累又饿了。”

小怪物说:“三姐,你这么一说,我真有点饿了。你带了好吃的东西来?”

“我不带来,叫你们空着肚子来峨嵋山上玩吗?”

“看来三姐是早有准备了。”

他们三人离开黔灵湖,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坐下吃东西,除了馒头、包子,还有不少卤味。小怪物看得笑起来:“三姐,要是有酒带来就更好了。”

婉儿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东西吃,你还想喝酒?我看你快变成一个小酒鬼了。一天没酒也不行?”

“饮酒可是人生一件乐事。”

小神女说:“我看你跟风叔叔真是没两样,他也是整天离不开他那个酒葫芦。”

“三姐,我说风叔叔挺会享受的,我跟他在一起,挺有趣。”

婉儿说:“那么说,你和我们在一起,就没趣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这样说,饮酒,的确是男人的一件乐事。”

“三姐姐,他们当然乐啦!乐得追踪一个受伤的杜鹃也追丢了,追来追去,却追到了一个书呆子,这够乐的了。”

“喂!你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我说错了你吗?追不到杜鹃,我看你和风叔叔,多半是在路上饮酒误事,才追错了方向,追到了书呆子。”

“丫头!你别再说了!”小神女又转问小怪物,“小兄弟,东厂的人,都说神秘的杜鹃是一个半百左右的人,是吗?”

“不错!从我两次碰上杜鹃,以及风叔叔所说,杜鹃的确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他身上的气味,真的是与书呆子的气味一模一样?”

“是呀!要不,我怎会几次都追到书呆子?”

“小兄弟,按理说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跟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人,身上的气味应有所不同才是,他们怎会是一模一样了?就算是同一个人,他年青时身上的气味,也一定与年老时的气味有所区别,总不会一样吧?”

小怪物一下怔住了:“不错!是有些区别才是,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去注意。”

婉儿说:“一定是你粗心大意,要不就是饮酒饮多了。”

小怪物说:“我去追踪他时,根本没饮过酒。你和我去缙云山追踪他时,你看见我饮过酒吗?”

“那是你粗心大意,才弄错了书呆子。”

“好!今后我碰上了杜鹃,一定好好地在他全身上下嗅一遍,然后再去找书呆子,也将他全身上下嗅一遍,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

婉儿问:“他们两个会在一起,让你去全身上下嗅一遍吗?”

小神女说:“他们两个可能会在一起。”

“三姐姐,你不是说笑吧?他们真的会在一起?”

“不!丫头,我一点也没有说笑,当然,在一起不可能,在一处地方就极有可能。难道你不记得了?往往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神秘杜鹃的出现,在四川是这样,在湖广也是这样。到时,小兄弟要好好认真地嗅嗅了!看看有什么不同。”

“好!这次去京师,我真要认真嗅一下,先将书呆子身上的气味嗅个清楚。”

婉儿又问:“杜鹃这次真的会去京师?”

“丫头,我看八九不离十,杜鹃一定会在京师出现。”

“万一不出现呢?”

“那我们只好等待机会,看杜鹃花开时,他在什么地方出现,再去追踪了。丫头,你怎会想到他会万一不出现的呢?”

“三姐姐,我有点担心。”

“丫头,你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飘哥的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杜鹃会在某处深山里,真的毒发而亡。”

小怪物一听跳了起来:“你怎么这般说的?那是我胡编乱造欺骗西域双魔和那伙东厂鹰犬的,你怎么当真的了?”

“你什么不好编,偏偏说杜鹃死了!你这不是诅咒他吗?”

“哎!我这张嘴不会这么灵吧?”

“俗话说,好的不灵丑的灵。千万别给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

“你这不是胡闹吗?要是这张嘴这么灵验,那我天天咒魏忠贤这个大宦官快去死。世上一切为非作歹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那我们也用不着练武,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了!”

小神女笑起来:“丫头,你也真是,连这也相信的?别再胡思乱想了!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黑道人物,咒我死去,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三姐姐不同,三姐姐是福大命大,别人怎么咒也不会灵验的。”

“丫头!我想杜鹃比我更福大命大,他现在一定活得更好。”

小怪物说:“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乌鸦嘴呀!”

婉儿说:“你以后最好少胡说八道,更不能胡编说人家死了。”

小神女说:“你们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四处欣赏黔灵山的景色,难得有这么空闲。”

在欣赏景色时,小怪物又好奇地问:“三姐姐,你刚才和毒姐姐嘀咕什么了?”

“哦!?你没有听到?”

“我只听到一句叫她护着珊珊姐姐去什么地方。”

婉儿一怔:“珊珊姐姐要去什么地方?”

小神女说:“丫头!你想想西域双魔和毒蜻蜓这么一闹,珊珊姐姐还能在贵阳城呆下去吗?”

“三姐姐,你担心东厂的人今后会来找珊珊姐姐的麻烦?”

“就是东厂的人不来,武林中恐怕也有人来找珊珊姐姐过不去。”

“不会吧?”

“怎么不会?毒姐姐不是前来找珊珊姐姐晦气的吗?武林中最忌有人能化解了他们独门毒器。这样一来,就没人害怕他们了!”

“那怎么办?”

“最好避开,以免卷入武林的是非恩怨中去。不然,以后麻烦会不断出现,就算幽谷大院的飞虎队能保护珊珊姐姐,那也是不胜其烦。何况范家还是生意上的人,受不了江湖中人的骚扰。”

小怪物说:“那么说,珊珊姐姐行善救人,反而成了一件麻烦事了?”

小神女说:“悬壶济世本是一件好事,一般的大夫、郎中,江湖中人也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可是珊珊姐姐不同,她能医治无名肿毒,奇难杂症,化解江湖上的各种毒物,这就成了江湖中人十分顾忌的一个人物了。要是珊珊姐姐像小三哥那样在江湖上行医,出没无常,来去无踪,医好人也不留下姓名。可是珊珊姐姐却是坐地行医,成为了一地的名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卷入江湖的恩怨仇杀中去。她还是悄然避开的好,以免拖累了范家。”

婉儿问:“那珊珊姐姐会去哪里?”

“丫头,当然是返回我们的听泉山庄了。”

“那太好了!今后我们和珊珊姐姐就可以朝夕相处了。怪不得三姐姐叫毒姐姐护送,因为江湖中人没人敢招惹九龙门的人。这事,珊珊姐姐知不知道?”

“我来这里之前,已和珊珊姐姐说明利害,她当然高兴,就连范府的人也同意了。”

小怪物说:“毒姐姐护送珊珊姐姐离开贵阳,江湖中人迟早也会知道的,尽管没人敢去招惹九龙门,但也会给九龙门的人带来麻烦。”

“小兄弟,你以为九龙门的人大张旗鼓,鸣锣开道护送珊珊姐姐离开吗?是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护着她出城,然后交给毒蜻蜓,这样就没人知道珊珊姐姐去了哪里了。”

婉儿说:“珊珊姐姐一下子不见了,别人不来问吗?”

“这还不好回答?医馆的人可以说赛华佗给江南一户富贵人家用重金请去了,或者说给一伙蒙面人连夜劫了去,不就行了吗?总之,赛华佗这一个名医,今后在江湖上消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珊珊姐姐今后不行医了?”

“可以行医,但得像小三哥一样出没无常,医治一些急需医治的人,到时,她在江湖上行走,就要靠你们‘武陵双怪’保驾护航了。”

小怪物笑道:“好呀!到时赛华佗又变成武陵怪医了。”

婉儿问:“干吗叫怪医?”

“因为我们两个是武陵双怪,珊珊姐姐不叫怪医叫什么?”

“怪你的头!要怪你一个人怪去!我和珊珊姐姐才不跟随你一起怪。”

小神女感到好笑,婉儿和小怪物在一起,真是武林中的一对活宝贝,令人感到生活乐趣无穷。

在暮色苍茫中,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悄然回到了范府,韦珊珊早已在庭院前等着他们:“你们终于回来了!没出事吧?”

小怪物说:“出了一点事。”

“哦!?出了什么事?”

“我和四妹将西域双魔打发回老家去了。就出了这一点事。”

韦珊珊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么一件事,你们杀掉伤害无辜的双魔,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何况他们凶残成性,还想杀害你们哩!”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到屋里说去。”

进到屋里,丰富的晚餐早已摆好,就等着他们入座,小怪物说:“原来珊珊姐姐已为我们准备好晚餐了。”

韦珊珊说:“你和四妹上午就出去了,尽管三妹给你带去了吃的,可是你们在黔灵山中又游玩了半天,应该饿了。来!大家都坐下,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小神女问:“范华哩?”

“不用等他了。他下午就叫了一辆马车,出城去了。赶马的是马二。”

“姐姐,原来你早已准备好了。”

“三妹,你说得对,我还是早点避开的好,以免卷入江湖的恩怨仇杀中去。不过,在我们分手前,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三妹。”

“哦!?什么事?”

“下午我接到了大院的飞鸽传书,请三妹务必到成都看看山凤姐,他有些事要同你说,同时三妹路过重庆,也顺便去看看方姐姐。他们都惦挂着你们。”

小神女好奇地问:“大院的人,怎么知道我在贵阳了?”

“三妹,你们行踪,聂少主和娉娉姐姐都知道了。他们还感激三妹为大院的事,帮了很大的忙。就连我在这里行医的事,他们也知道,也知道江湖上有人前来找我的麻烦。他们的意见与三妹不谋而合,也劝我避开为妙。”

“怪不得姐姐的行动这么迅速了。山凤姐有什么话要向我说呢?”

“我不知道,传书上也没有说。三妹,你还是先去成都看看她的好,说不定与你们这次去京都的行动有关。”

“好!今夜里我们将你送出城,交给毒丫头后便动身北上。”

深夜,月光如水,韦珊珊早已打点妥当,交代了总管几句话后,由小神女等三人护着,施展轻功,飞越城池,在城南郊外某处与范华、毒蜻蜓会合,坐上马车,连夜离开了贵阳。韦珊珊他们一路南下惠水、罗甸,往南丹而去,一地名医赛华佗,自此便在江湖上消失,没人知赛华佗去了哪里。一个月后,范府也举家搬迁到了广州,掌管广东一省的经营,贵州一省的商业,由重庆的廖绝痕派人来接管。这是幽谷大院商业的分布和人员调动的事,这里不多说。

小神女、婉儿、小怪物目送韦珊珊等人离开后,这时天色微微发亮,已是黎明时分,小神女感叹地说:“想不到我们来贵阳探望珊珊姐姐,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不好吗?今后珊珊姐姐就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

“丫头!你别太天真了。珊珊姐姐是范家的人,她始终会随范华而去,她在听泉山庄,只能住一个时期而已,哪能长久。”

“怎么不能?叫范华也在我们山庄长住下来不好吗?”

“范华能答应吗?”

“他怎么会不答应?我看范华挺听珊珊姐姐的话。”

“就算范华答应,范家的人也不会答应,幽谷大院的人更不会答应。范华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在生意方面,他是幽谷大院后起的一位骁将。”小神女说到这里,又有些感触地说,“身为一个女子,只能这样,除非她不嫁人。”

婉儿说:“所以我才不嫁人,永远地随着三姐姐。”

小怪物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难道你也想嫁人,不想跟随三姐姐了?”

“哎!我又不是女子,嫁人干吗?”

“那就不行了吗?”

小神女一笑:“丫头!你还小,在这方面你是不懂的。”

婉儿说:“我不管懂不懂,我要永远跟随三姐姐,哪儿也不去。”

“好了!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动身了。”

他们绕过贵阳城,直奔遵义,走桐样,过綦江,两天后便到达了雾都山城重庆。这一天,正好是重庆大雾,十丈开外,几乎看不清人。不过,这正好方便了小神女他们。重庆,对小神女来说,是故地重游,这里曾留下了她太多的回忆和怀念,同时也想起了杜鹃和书呆子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令人困惑和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是神秘的来往无踪无影的可怕剑侠;一个是爱游山玩水,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偏偏他们两人身上的气味又那么相似,连小怪物也弄糊涂了。到底神秘的杜鹃和书呆子是不是同一个人,至今仍是小神女心中不可解开的疑团。想到山凤姐姐一定叫自己去成都见她,有事对自己说,不会是山凤姐姐神通广大,已查出杜鹃是什么人了?不然,韦珊珊怎会说可能与这次去京师的有关?

到了重庆廖府,方素音见到他们自然是格外的高兴和喜悦,似亲人般的,热情招待他们,小神女问:“廖姐夫呢?不在?”

方素音轻轻说:“他去大院开会还没有回来,不过这两天他就会回来。”

小神女他们在重庆住了一天,便要告辞而去,方素音愕然:“三妹,不是吧?才住一夜就要走?是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了?”

“方姐姐,你别误会,是山凤姐姐在成都等着我,说有什么要事要对我说。”小神女心中唯一关心的,是有关神秘杜鹃的情形,因而急着要赶去成都,以解下自己心中的疑团。“我怕去迟了。山凤姐姐会去了别处。”

方素音说:“不错!我也接到山凤姐姐的飞鸽传书,问你们到了重庆没有?要是到了,请你们早一点赶到成都见她。可是,你们也不急于住一夜就走吧?不等廖绝痕回来?或者他知道山凤姐有什么要对你们说。”

“不不!方姐姐,我还是早一点去见她的好,请方姐姐代我们问候廖姐夫好了。”

方素音见小神女去意已决,知道自己怎么也挽留不住,同时也担心妨碍了小神女的大事,便不再挽留,说:“既然这样,那请三妹、四妹和小兄弟在事毕后,一定要来重庆探望我。”

小神女说:“有时间,我一定会绕路前来探望方姐姐。”

婉儿也说:“其实,我也舍不得和方姐姐分手的,我也想在重庆多住几天。”

“是吗?那四妹留下来伴我好了。”

小怪物笑道:“方姐姐,你别为难她了,她恐怕半个时辰也离不开三姐,你叫她留下,简直是要了她的命,除非你能叫三姐留下。”

方素音笑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哎!比我刚才说的还严重。”

“哦!?怎么严重法?”

“她呀!一个时辰不见三姐,就会情绪不安,四处乱扑乱跳;两个时辰不见,就会找人斗气;三个时辰不见,更会大哭大叫,闹得廖府上下,人人别想安乐。方姐姐,你看这严不严重?”

方素音笑道:“这样,我真不敢单独留下四妹了。”

婉儿瞪大了双目望着小怪物:“你说够了没有?”

小怪物说:“你怎样啦?我是帮你说话呀!你不高兴?”

小神女笑道:“有你这样帮人说话的吗?”

婉儿同时“嗖”的一声,软形腰剑拔出来,以不可思议的快速行动,架在小怪物的脖子上了,以小怪物这样的身手,居然也来不及闪开,小怪物顿时愣住了:“四妹,你不是当真的吧?”

婉儿说:“我不知道我当不当真,但我手中这一把剑,却是认真的!它割下你的舌头来,我会更高兴。”

“不不!你快将剑拿开,它冷冰冰、凉飕飕的,别吓坏了我。”

小神女和方素音同时笑着说:“四妹!别乱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将剑收回来。”

可是突然之间,小怪物却以幻影魔掌手法,一下将婉儿架在自己颈上的利剑,轻轻巧巧地用三个指头拿了下来,婉儿想拔回来也拔不动,小怪物的三个手指头,像生了根似的贴在剑上了,婉儿急道:“你——!”

婉儿骤然将剑架在小怪物颈上,是小怪物一时未防,这时,小怪物将剑拿下来,也是趁婉儿的一时未防,何况婉儿不过是想吓吓他,令他今后不敢胡说八道,并不是真的想伤害小怪物。在武功上,他们两人是各有千秋。

小怪物说:“四妹,你别生气,以后我顶多不乱说话好不好?”

婉儿说:“你快放开你的手。”

“好好!我放!”小怪物手一松,身形一闪,跃到横梁上去了,以免婉儿再挥剑。

婉儿扬扬剑:“你下来呀!跑去横梁上干吗?”

小神女说:“好了!丫头,别再闹了!让方姐姐看了多失礼。”

婉儿好像受了极大委屈似的:“三姐姐,你不见他尽欺负我吗?”

方素音说:“小兄弟,你也不该这样说四妹的,下来吧!给四妹赔不是。”

小怪物在横梁中打躬作揖说:“四妹,我说错话了!我现在向你赔不是。你打我骂我可以,可千万不能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这样,会将我吓死的。”

婉儿说:“我能吓得你死吗?又尽说胡话。”同时也收剑入鞘。

小神女想不到在分别前,婉儿和小怪物又会胡闹了一番。方素音笑问:“三妹,他们两个不会经常是这样的吧?”

小神女笑道:“不是经常,但也差不多,但令四丫头生这样大的气,却是第一次。”

随后小神女带着婉儿和小怪物,告辞而去。也是在两天后,他们到达了成都。

山凤这位女中豪杰,一见他们就笑着说:“三妹、四妹、小兄弟,你们终于来了。”

小神女说:“凤姐姐,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的?”

“三妹,别忙,我们到暖阁里说话。”

尽管成都是二月天,也含春意,但仍是北风凛然,寒气袭人。在暖阁中生了一大盘炭火,火旁放了一个盛满水的大铜壶,这时水开气冒,令暖阁温暖如春。山凤令身边的侍女滴翠,用壶中的开水,泡了四杯上好的茶奉上,说:“来,你们先饮一杯热茶,暖暖身子。”随后又吩咐醉绿去准备一席酒菜,送到暖阁中来,才对小神女说:“三妹,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小神女急切想知道山凤叫自己赶来成都所为何事,是不是与神秘的杜鹃有关系,便说:“凤姐姐,我们不辛苦。”小神女再想问什么事时,山凤说:“幸好你们赶来了,不然,过两天,我就会不在成都,赶往陕南去了。”

婉儿问:“凤姐姐什么事要赶去陕南?”

“因为我们有一批货物和粮食,要运往西安,在往汉中府的途中,骤然遭一伙强徒抢劫,货物、粮食被洗劫一空,幸好人员没有伤亡,退回了广元。”

小怪物跳了起来:“谁有那么大的胆,竟敢抢劫凤姐姐的货物来,他们是不是嫌命长了?”

婉儿问:“凤姐姐,这一伙匪徒是哪一处的人物?他们的武功很厉害么?”

山凤说:“现在仍不清楚这伙强人是哪一处黑道上人物,为首的是谁,我已派出两个飞虎队员去明察暗访了。听说洗劫我们货物、粮食的,有三五百人之众,连官兵也不敢出动。”

小神女讶然:“这可是一伙声势浩大的强人,陕南一带,有哪一处绿林人物有这么多的人马?难道姐姐不知?”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不过,今天夜里,最迟明天,我就会知道,到时……”山凤说到这里,双目闪出闪电似的目光,“我不但叫他们将抢去的东西全部加倍吐出来,我还要将为首的强人,斩首示众,将他们的老巢变为一堆废墟。看那一带的匪徒,还敢不敢抢劫我张府的东西。”

小怪物说:“凤姐,我有半年多没好好的施展拳脚,大开杀戒了,弄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这次,你让我们跟随你去陕南,像在剑阁山庄那样玩个痛快,显显我们武陵双怪的本事,再次名扬江湖。”

山凤觉得奇异:“武林双怪!?小兄弟,你几时又多了这一雅号了?”

小怪物说:“凤姐姐,你别误会,是武陵山的武陵,不是中原武林的武林,是最近我和四妹在黔灵山时,大战西域双魔时自封的,你没听说过吧?”

山凤笑道:“的确没听人说过,这一雅号很不错呵。”

“那一定是西域双魔的手下,吓破了胆,在逃生后,连我们这一雅号也没有在江湖上宣扬,害得我们至今仍在江湖上默默无闻。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在陕南黑道上,大展威风,令白道黑道上的人,都知道有我们这一对武陵双怪。”

婉儿又拆他的台:“谁跟你是武陵双怪了?”

“哦!?你不同意?”

“要怪你一个人怪去。我才不跟你怪。”

“你不喜欢怪字?那叫武陵双魔也行。”

“总之,我什么也不喜欢,你别将我和你扯在一起。”看来,婉儿在重庆生的气,到现在还没有全消。

小怪物挠挠头,不知怎么说了。山凤笑道:“其实你们两个,一个是江湖上小怪物,一个是武林中小魔女,已够扬名立万了。何必又取什么武陵双怪的?”

“不不!小怪物、小魔女,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没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叫武陵双怪的好,让东厂的人知道了,令他们摸不着头脑,也不至于拖累了点苍派和慕容家。同时叫东厂骇然,怎么才出现一个神秘的杜鹃,现在又出现一对武陵双怪。这样,不更好玩吗?”

小神女说:“这个主意不错!”

小怪物大喜:“三姐,你同意了。”

“我同意没用,就看四妹同不同意。”小神女含笑问婉儿,“你看怎样?”

婉儿原以为小怪物以武陵双怪之称,只是戏弄西域双魔,信口胡说而已,想不到小怪物有这一层的用意,便说:“我也没意见,用就用吧。”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好!我们这次随凤姐去陕南,让武陵双怪在江湖上再显神威,惊破敌胆,不但令黑道人物闻名而丧胆,令东厂的人魂飞魄散,而且连神秘的杜鹃听见了我们之名,也愕然好奇,会自动跑来找我们哩。那我们就不用去追踪他了。”

婉儿笑道:“你别臭美了!你以为我们的武功会天下无敌吗?”

“四妹,你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三姐姐哩。她一出面,谁敢与其争锋?这次去陕南,更有凤姐姐他们哩,这当然是打尽天下无对手了。四妹,我们等着扬名立万好了。”

“我才不跟你这样图虚名,我只是认为用武陵双怪之名,出了事也不累及他人。这次去陕南,相助凤姐姐向这一伙强人讨回公道,夺回失去的财物和粮食。”

山凤问:“你们不是要去京师吗?这样相助我,那不妨碍了你们去京师的行程?”

小怪物问:“去汉中,就不能从那里去京师吗?”

“当然可以从汉中取道到西安,从西安取道再去京师,只是路远一点而已。”

“那不怕,我们施展轻功赶路,日夜兼程可将这几日的时间找回来,耽搁不了。”

山凤笑道:“要是你们真的从这条路去京师,路过西安时,顺手将陕西巡抚乔应甲这个坏蛋干掉。”

小怪物问:“这个乔应甲与凤姐姐有仇?”

“我跟他又有什么仇呢?”

“既然没仇,干掉他干吗?”

小神女说:“陕西一地的巡抚,可是朝廷的一位要员,将他干掉了,就会震惊朝野,累及多少无辜的百姓,这不大好吧?”

山凤说:“三妹,你知不知道乔应甲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是魏忠贤这个大宦官的心腹爪牙,贪财好色,纵容兵丁,肆意掠夺百姓,真正的盗贼,他从不去围剿,甚至还与一些贼头勾结起来,危害百姓,在陕西一带排斥异己,将陕西一带弄得天怒人怨,饥民大增,到处流离失所。要是你们将这个魏忠贤的忠实爪牙干掉了,不但解除了陕西一带百姓的苦难,削去魏忠贤在陕西的势力,就连一些官府中的人,也会暗暗拍手称快,就像在四川除去蓝魔、百变这两大魔头一样,令朝野上下,弹冠相庆,从而平静了一个时期。”

小神女问:“杀了这狗官,魏忠贤不会派出另一个人来,这个人要是比乔应甲更贪财、残忍,那还不是更危害一地百姓?”

“三妹,据我们从京师得到的情况,当今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魏忠贤正忙着拥什么人接位哩,他连四川也派不出人手来代替蓝魔、百变,怎能再派出人来接替乔应甲?就是他想派,京师的一些大臣们也恐怕不会答应,派来的就不会是他的党羽,而会是一个能真正掌兵的武将,不会像乔应甲这么无能,只会贪财好色,孝敬魏忠贤,危害百姓。”

小怪物说:“好呀!我们武陵双怪,去将这危害百姓的狗官干掉,叫朝野称快,也算为陕西的百姓做一件好事。”

山凤说:“小兄弟,你别大意,听说乔应甲身边也有一批江湖上的高手,魏忠贤更派了东厂的一名什么星君,在暗中保护他,可令人奇怪和困惑的是,这个所谓东厂七大星君之一的魔头,从去年二月到现在,一直没露过面,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怪物说:“不会也像京师东厂府内那两个可怕的魔头,深藏不露吧?”

“小兄弟,要是这样,东厂和乔应甲就不会四处派人去寻找他了。可以说,这个七大星君之一的魔头人物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有人传说,他不知给武林哪一位神秘的高手干掉了,至今尸首全无。”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不禁对望了一眼。显然,这个魔头是给一阵风叔叔悄悄干掉了,婉儿身上的一块金牌,就是这个魔头身上的腰牌,是一阵风取下来送给了婉儿。由于这个魔头,在东厂人的心目中,仍然是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只当他仍在世上。不像蓝魔、百变等星君,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就是拿到了他们身上的腰牌也没有用,拿了也不敢亮出来,一亮出,马上就为官府注意和捉拿归案,自找苦来受,会被认定是杀害星君的凶手。而杜鹃杀了他们,是不屑去摘下他们身上的腰牌的。

小神女问:“凤姐!你叫我们赶来,不会是为了这两件事吧?”

山凤说:“当然不是,我叫你们赶来,商队遭洗劫的事还没有发生,提起干掉乔应甲这个魏忠贤的鹰犬,也是刚才随口说出来的。”

“那凤姐这么急叫我们赶来成都,是什么事要向我说的?”

“三妹,你们不是要去京师吗?”

“是!”

“不是想知道东厂府内那两个深藏不露、神秘莫测的魔头的情况?”

“不错!”小神女心中略略有一种失望。谁也不知道小神女这次去京师,心中主要是想弄清杜鹃是什么人,是不是自己心中十分怀疑的书呆子,主要并不是去对付东厂的人,而是担心杜鹃的安危,相助杜鹃行事。至于东厂这两名武功极高的神秘高手是什么人,是哪一处门派的人,对小神女来说并不重要,但山凤这么热心,她不敢冷落,不然就辜负山凤的一片心意,便问:“凤姐,你知道这两个高手的情况?”

“我当然知道!要不,我就不会急切叫你们赶来成都了。”

“凤姐,你怎么打听到他们的情况?”

“三妹,你别忘了,在京师,不但有慕容家开的古董店墨燕斋古玩店,还有我们大院开的商铺和客栈,其中,更有我飞虎队的成员,而且还有一二个飞虎队员混进了东厂,成为了东厂中不错的高手,也是所谓出名的杀手之一,其实,他们是我们大院的耳目,所以东厂一有什么行动,我们都比其他人先知一步。”

小怪物惊讶地说:“原来凤姐竟然这般的神通广大,怪不得知道这两个神秘高手的情况了。”

婉儿却担心起来:“凤姐姐,要是我们与东厂人发生了冲突,误杀了他们怎么办?”

“四妹,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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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路过西安
 
上回说到婉儿担心误杀混入东厂的飞虎队员。山凤说:“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

小神女问:“这两位兄弟是谁?”

“一个是马二的兄弟马行山,一个是小丁子的兄弟丁大成。他们都有着一身不错的武功,也是东厂中的小头目之类的人物。”

“那我们怎样与他们会面?”

“你们到京城的高升客栈,找到郑士奇老板后,便可以与他们见面了。我们所知道有关京城和东厂的一些情况,都是由郑老板传来。

“那我们又怎样与郑老板见面?”

“高升客栈是各地举子、秀才进京考试所住的客栈之一。三妹,你现在一身的书生打扮,作为赶考的秀才去住高升客栈,那是谁也不会注意你的。”

“我们去住,郑老板就知道是我们?”

山凤一笑,拿出一枚古钱来:“你们只要拿出这枚古币,声言要东厢八号房,郑老板就知道你们是自己人了。以后一切的事,他自会给你安排。”说着,将古币交给了小神女,“三妹,这枚古币你千万别丢失了。”

小神女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会丢失?”

“其实以三妹、四妹、小兄弟这等的功夫,不论去哪里办事,也不需要这一层关系,它只不过给你们行事方便而已。”

“凤姐,话不是这么说,正所谓与敌交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了这一层关系,就不至于浪费时间,有人先去探听敌人的虚实,我们行事就方便多了。”

小怪物问:“凤姐,东厂那两个所谓神秘的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的武功有多厉害?”

“东厂的人称他们为阴阳双祖。”

“什么!?阴阳双祖?那不是跟我们武陵双怪正对上号了?”

山凤笑道:“不错!他们也是一男一女,不过年纪比你们大多了。都是五十岁上下的人,练成了一身深不可测的怪异武功,浑身上下刀枪不入。女的阴险狡诈,男的凶残歹毒,平常是深藏不露,一旦出现,恐怕没有几人能在他们手中活着出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夜闯东厂,一个个都给他们打发去了阴曹地府。要是阴阳双祖联手,更是无人可敌,至于他们的武功如何,至今没人知道!”

“为什么?”

“因为凡是与他们交过手的人,没一个活着,全都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恐怕我们的聂少主与他们交锋,也胜算不多。”

小怪物愕然:“他们这般的厉害?”

“所以小兄弟碰上他们,千万要小心!不可有半点大意。”

婉儿问:“那我们的三姐姐也胜不了这两个魔头?”

小神女说:“四丫头,你以为我是万能的吗?连十八哥聂大侠也胜算不多,我能胜他们吗?能全身而退已差不多了。”

小怪物『bbs.sept5.com 九月论 坛)地 球  来    客整理说:“不怕,三姐有我们武陵双怪联手,难道我们合三人之力,也胜不了这两个魔头?”

婉儿说:“你别老鼠上天秤——自称,就怕到时我们帮不了三姐姐的忙,反而累了三姐姐,不能一心对敌,要分心来照顾我们。”

“你怎么尽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就算我们力敌不了,也可以智取。”

山凤说:“小兄弟,你别尽想好的一面,要是东厂之内只有这两个魔头,你们三人联手,有取胜的希望,但要杀他们,就非易事。何况东厂之内,仍有两大星君和一些杀手,到时,你们三人联手战那两大魔头,其他的人不会涌上来?”

小怪物一下又傻了眼:“那我们怎么办?”

山凤一笑说:“你们放心,我们的聂少主,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小怪物问:“聂大侠也赶去京师了?”

婉儿也高兴起来:“有聂大侠和我们的三姐姐联手战那两大魔头,不怕杀不了他们。”

山凤说:“我不知道我们的聂少主会不会去京师,但你们最好别打算他去。”

小怪物愕然地问:“那你说他早已想到这一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锦囊妙计交给我们的三姐?”

“锦囊妙计倒没有!只有一本剑谱,要我交给三妹,也就是我急于叫你们来成都的主要原因。”

小神女问:“什么剑谱?”心想,难道这本剑谱比西门剑法还胜一筹,与千幻剑法一争高下?

山凤说:“三妹看了剑谱便知道。”说着,山凤从壁龛里取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锦盒,在红绢之中放了一本深蓝色封面的剑谱,上面印着“无形剑谱”四个篆体字。山凤取出剑谱,庄重地交给小神女说:“这是我幽谷大院、大乙门的绝技之一。这一门剑法,纵观当今武林,除了三妹能练之外,其他人皆不能练,得了它的形同废物。”

婉儿问:“怎么我们三姐姐可以练,任何人就不能练呢?”

“四妹,要练这无形剑法,要有一身非常深厚无比的真气,才可以练成,目前我们幽谷大院,无人能练此剑法,武林中也无人能练。我们聂少主,就是凭这一门无形剑,在湖北的大洪山白龙池畔,击败了一时雄霸武林的天魔神剑,以后又在全州一处深谷,用无形剑击伤了黑风教主邵老贼(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和《神女传奇》)。当今武林,只有三妹具有一身奇厚、纯和的佛门真气,才配而且才能练这门剑法,要是三妹练成了这门剑法,其威力更在我们聂少主之上,足可以应付或除掉东厂那可怕的雌雄双魔,用不了我们聂少主出面。”

婉儿高兴得跳了起来:“三姐姐,你快练这门剑法呀,我们好去对付那两个魔头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以为说练就可以很快练成的么?”

婉儿问:“那要练多久?”

山凤说:“我们聂少主说,以三妹如此的内力,要学任何上乘武功,简直是易如反掌,只要三妹愿学愿练,熟记了秘诀中的如何运气于双指之间,再记住了其中的心法、口诀,练三四天,就可以练成了。”

小怪物惊讶地说:“没有这么快吧?”

“其他人练,恐怕一世也练不成,但三妹就不同了!她有深厚无比的内力,渊博的武学基础,一看便懂,一学即会。”

“我们也不看懂吗?”

“小兄弟,你不妨看看。”

小怪物果然拿过剑谱,翻了书中的几页,只见每一页画一个人,用手指在指指点点,比比划划,愕然地问:“这是什么招式的,难道手指比比划划,就算剑法了?”

婉儿也好奇地趋前来看,她看了一下,说:“这出手指指点点的,好像是剑招,可是,这能与人交锋吗?对手一剑挥来,用手指能接吗?不但手指,恐怕连手掌也给对手砍了下来。”

山凤笑道:“我也看不明白,但我知道,这手指迸出来的一股真气,可以化成利剑,足可以在十丈以内,取人性命。”

小怪物和婉儿同时愕然:“这么厉害?”

“要不,怎会称它为无形之剑?手指迸射的一股真气,就是一把剑,对手看不见,但它无形而真实,比有形之剑来得更可怕,手指的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就是无形剑的各种招式和变化了。比用一把有形的剑更快更迅猛,可以在十丈之内与人交锋,对手受了伤,或者脑袋掉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旁人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看了一下,又看看图中文字的说明,一下心领神会,说:“这的确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剑法,我真的要认真练了!”

山凤说:“以三妹的外秀内慧,聪明过人,一定一看便懂,一学即会了,怪不得聂少主将这本剑谱要我交给三妹,因为他相信三妹一定能练成。”

小神女一揖说:“凤姐姐,多谢你了!也请姐姐代我向十八哥问好,小妹十分感激他的恩赐与厚爱,也不负他所望。”

“三妹,别这样,这本秘诀,其中有我们聂少主的心得和对敌的经验与教训,望三妹细心体会,因为它杀伤力太厉害了,威力惊人,不是元凶巨恶,还望三妹别施展。它是剑中之剑,也是剑中之王。它是一把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真气凝成的利剑,运用起来,无形而有实,杀人于无形。有了它,可破雌雄双魔刀枪不入之身,洞穿任何铜甲铁衣,击碎任何神兵利器。”

小怪物一怔:“那我和四妹身上穿的刀剑不入的宝衣,碰上它也没有用了?”

婉儿问:“你不会与三姐姐对敌吧?”

“我怎会与三姐对敌了?”

“那你干吗担心三姐姐击破你的宝衣了。”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这话能说吗?你怎么不说别的话了?”

“好好,我说错了,好不好?”

是夜,小神女在灯下静心拜读这一本武功秘诀。小怪物和婉儿不敢打扰她,两个人悄悄地跑到院子中去玩了。

小怪物轻轻地对婉儿说:“你说,山凤姐是不是在吓唬我们?”

婉儿愕然:“凤姐姐几时吓唬我们了?她干吗要这样做?”

“她不想我们学无形剑法呀!”

“哎!你这坏脑袋,怎会这样想人家的?你以为无形剑法,什么人都能学都能练的吗?没有三姐姐那样深厚的真气,能练吗?就像鸡生下来不会游水一样,你怎么教它也不会,强迫它下水,只能淹死。”

“可我们不是鸡呀!”

“你当然不是鸡,是小怪物!”

婉儿这一句话,弄得小怪物哭笑不得,感到婉儿在打横来了,再说话又怕弄到她不高兴,只好说:“对对!我是小怪物,所以不能练无形剑法。”

“你怎么尽动歪念的?你家传的几门武学,还嫌不满足吗?要是无形剑任何人都能学,凤姐姐武功不在我们之下,一身真气也比我们深厚,干吗不学不练?何况她还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一个头儿哩。”

小怪物一下没话说了。武林中任何一个门派的绝技,绝不会胡乱传给外人的,就是本门派的人,没有慧根,没有资质,也不传。小怪物想了一下又问:“无形剑,不会真的这么惊人吧?”

“我怎么知道!等三姐姐练成了,我们叫她演练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们在院中玩了一会,又各自练了一会武功,只见月上中天,已深夜了,但透过窗户,仍见小神女在灯下聚精会神看那一本无形剑谱,小怪物又说:“三姐不会今夜不睡吧?那我们怎么办?”

“那你去睡呀!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你不去睡?”

“我会守在三姐姐的身边睡,去!你快去睡,可别惊扰了三姐姐。”

小怪物悄悄地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婉儿也静静地坐在房间的一角,望着灯下的小神女,眼皮渐渐地垂下来,就这么依着板壁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太阳升得老高,婉儿给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晒醒了,她一下坐了起来,只见小神女含笑地望着自己,再看看自己四周,自己却在被褥中,连外衣鞋袜也脱了。婉儿感到愕然,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夜不是明明依着板壁而坐么,几时睡到床上去了?连衣服鞋袜也脱了,自己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她望着小神女:“三姐姐,昨夜我好像……”

小神女笑道:“你这丫头,倦了就上床睡嘛,干吗坐在一角依壁而睡?”

“我想陪着三姐姐呀!可是——”

“好了!你是眼皮不听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你也睡得真甜,我抱你上床还说梦话哩!什么也不知道。丫头!这几天来,你的确也够累的了,是我一时疏忽,照顾你不够。”

“不不!三姐姐,是我伺候你不够,令三姐姐分了心,还要来照顾我。”

“丫头!快穿好衣服起身吧!小怪物已跑来看过你一次了,是我叫他别惊醒你,让你好好的睡一会。”

“三姐姐,现在他呢?”

“在院子里练功啦!”

“三姐姐,那本无形剑谱你看了几页了?”

小神女说:“我已经全部看完了。”

“什么?这么快三姐姐就看完了?”

“书又不厚,我怎会看不完?”

“那三姐姐,记不记得?”

“我差不多熟记在心了,还比划了几招。”

“三姐姐,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这么快就记住了?要是我,没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怎么也记不住。”

“丫头,因为书中不少的道理,我都明白,更会运用,而且以前也运用过。”

“什么!?姐姐以前也运用过?”

“是呀!你以前不是看见过我,在三丈之内,可以凌空击指点人穴位吗?”

“这就是无形剑?”

“丫头,这怎会是无形剑了,它只是一指的劲力,封封穴位而已。无形剑,是一把真气之剑,可以洞穿对手的身躯,在十丈之内,将人的脑袋削下来,它运气运力的方法不同,在身体内所经的经脉也不同,但真气从手指击出的原理却是一样。”

“那么姐姐已学会无形剑了?”

“可以这么说,今后只等多练和运用而已。”

“三姐姐,我真佩服和羡慕你了,怪不得凤姐姐说,有了一身极为深厚的真气,要学任何上乘武功,都易如反掌,现在果然是这样。三姐姐,我要是今后有你三成的真气,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丫关,就这么容易心满意足了?你现在年纪还小,将来你的成就,会比我更大更强。”

“哎!高过三姐姐我想也不敢想,我只求有目前姐姐一半的功力就够了。”

“好了!快起来洗脸吧,等下就会有人送早饭来了,别叫人等你吃饭。”

“是!三姐姐。”婉儿高兴地下床,跑去洗脸梳头了,她感到小神女学会了无形剑,比自己学会还兴奋,三姐姐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学到一门惊世骇俗的武功,这是任何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用罢早饭,小神女和山凤在厅内谈心,婉儿却和小怪物跑出来在院内散步。婉儿悄悄地告诉小怪物,说三姐姐在一夜之间,已学会无形剑了。小怪物惊得睁大了眼睛:“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是小老鼠。”

“真的?这么快就学会,那三姐不成了神仙?”

“三姐姐当然是神仙啦!要不,别人干吗叫她为神女侠的?”

“哎!这是绰号,三姐不会真的是神仙,恐怕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学会了无形剑。”

“你不信?等下你问三姐姐去。”

“问就问,你以为我不敢吗?我不但问,还想请她抖一手出来,不然,说不定三姐也在骗我。”

正说着,小神女和山凤也走出来了,小神女问:“你们两个,又在嘀咕什么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

“他是不是又在捉弄你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还敢捉弄她吗?不怕她的那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哦?那你们刚才嘀咕什么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相信你昨夜学会了无形剑哩。”

小怪物跟着说:“三姐,昨夜你真的学会无形剑了?”

“哦!?你不相信?”

“那四妹说的是真的了?”

婉儿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尽说大话谎话骗人?”

“三姐,你是真的学会了?能不能抖一手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无形剑是什么样。”

小神女微笑:“看来小兄弟是不相信了,不但你想看看,我也想看看这无形剑我有没有学到手。四丫头,你想不想看看?”

婉儿说:“我当然想呀!不过我相信姐姐不会骗我。”

“好!小兄弟,你想怎样试法?”

“三姐,你不会拿我来试吧?”

婉儿说:“你不是穿了一件刀剑不入的护身宝衣吗?你害怕什么?”

“不不!这可试不得,一试,我不完了?凤姐说,它可以击穿铜甲铁衣哩。”

“那你不是不相信吗?”

“这——”小怪物一时哑口无言。

小神女又是一笑:“那我就拿一棵大树来试下吧!”她又对山凤说,“凤姐姐,我将院中那棵参天古木的一支粗桠削下来,你不会见怪吧?”

“三妹,看你说的,你就是将整棵大树削了,我也不会见怪,只要三妹有这份本事。”

“劈下整棵大树,我恐怕不能,但削下它的一条横桠,还有点把握。小兄弟,你注意看清楚了。”小神女说完,暗运真气,一指朝大树横枝击出。只见这一指剑气激射而出,“叭”的一声,这一条碗口粗的横桠,应声飞落下来。小怪物顿时看得傻了眼,跳了起来:“这是真的吗?”他跑过去一看,只见断处是新痕,削面似镜面般平滑,的确如利剑削下来的一样,小怪物这下真的呆住了,暗想: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一门无形剑呀!

婉儿更是看得惊喜不已,问小怪物:“这一下你相信了吧?你没话可说了吧!”

山凤也是惊喜地说:“三妹!你真是聪慧过人,内力的深厚更叫人惊讶,一夜之间,就将无形剑学到手了,真是不见剑形,而剑气逼人,我祝贺三妹又一绝技练成在身。”

“凤姐,我应该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本剑谱,又叮咛我静心细阅,才稍有成就。”

“三妹,看来你不想在成都多住两天也不行了!

“是!凤姐姐,我只有在成都多住两天,练熟了这一门剑法,今后才好与人对敌。只学会,还不能与人交锋。”

小怪物又是一怔:“多住两天?那我们不赶去陕南,向那伙拦路抢劫的土匪讨回公道了?”

山凤说:“小兄弟,你们不用去了。”

“不不!三姐不去是要练这门剑法,我可以和四妹去,一定要将劫去的财物、粮食夺回来,还要杀了那些为首的山贼,以免他们再危害人间。”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抢劫我们货物、粮食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们是一群饥饿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小怪物愕然:“一群饥民?那总有为首的吧?我们找那为首的好了。”

“带领这群饥民的是一条汉子,叫什么李自成,听说他为人不错,颇为仗义,他跟他的一些兄弟,专门与官府作对。”

“凤姐,就算这样,他也不该胡乱抢劫、杀人,何况抢劫的还是幽谷大院的财物。”

“他们怎会知道是我们的财物。就是知道,饥民一见商队有粮食,也会动手去抢,一哄而上,恐怕他也制止不了。”

“那么说,我们没法讨回被劫的财物了?”

“看来是没法讨回来了!李自成将所有的粮食、货物,全部分给了饥民,他们吃进了肚皮,东西也分了,我们怎样去讨回?就算我们去杀了李自成也没有用。何况他们抢劫之后,一哄而散,没有山寨,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居地,四处流窜,行踪飘忽不定,即使追也要有一段日子,追上了,他们什么也没有,只有烂命几条。”

“凤姐,那你打算不去追他们了?”

“算了!就当我们把就这些货物、粮食,送给饥民好了,何况我们的人,除了一二个受伤外,没人死亡。要怪,只怪一些当官的,盘剥成性,大肆敛财,才造成了这么多走投无路的饥民,不得不铤而走险,聚众抢劫。尤其是魏忠贤的那个爪牙,陕西巡抚乔应甲,在陕西一地,逼得百姓妻离子散,背井离乡,要杀,首先应该将这姓乔的杀掉。”

小怪物说:“好!我们这次去将这姓乔的杀掉,还要将他的人头悬挂在西安城楼上。”

“小兄弟,你不是现在就去吧?就不陪陪你的三姐在这里多住两天,让她练熟这一门无形剑法再去。”

婉儿说:“是呀!要去你一个人去,我才不跟你去,我要留下陪三姐姐。”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干吗?”

山凤笑道:“小兄弟,这就对了,多住两天。姓乔的这颗人头,会给你们这两个什么武陵双怪留着,他走不了!当然,杀了他一个人没多大的作用,但也可以威慑陕西的一些贪官污吏,令他们不敢放肆而为。”

这样,小神女、婉儿、小怪物便安心地在成都住下来。这两天里,小神女可以说是日夜潜心练习各种招式,一本无形剑谱她已熟记在心了,招式也练熟于指,所以在第三天,小神女就将这本无形剑谱交回给山,请她转交回聂十八,并附上一封感谢信。

小神女在短短的三天中,就练成了无形剑法,对其他人来说,的确难以想象,这除了小神女的天赋之外,更主要是她具有一身奇厚的佛门真气、渊博的武学知识以及丰富的江湖经验。她在招式中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熟记了口诀所以她无需将这本武功秘诀带在身上,以防丢失。固然,一般人拾得了这本秘诀完全没用,看不懂也学不了,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让一个也有一身奇厚的真气的上乘高手拾到了,苦练几年就会练成,要是这个人心怀叵测,就对江湖危害无穷了。

山凤惊喜地问:“三妹,全都记在心了?”

“是!凤姐,我全都记住了,这本秘诀,还是交回给十八哥好了,让他再传给有缘之人,或者藏于深山,以防在江湖上流传。”

“好!我会连夜派人秘密送回幽谷大院,或者我亲自送回去。”

“那拜托凤姐姐了。”

小神女他们再住了一天,第二天便辞别山凤,仍然取道走剑阁,过七盘关,进入陕南汉中。这一带是三国时代诸葛孔明六出祁山,九代中原与魏国交锋用兵的地方,处处都有三国时代留下的古迹和各种传说,可是现在却给明朝昏庸无能的熹宗皇帝和魏忠贤,弄得民不聊生,赤地千里,饥荒处处,不少人饿死在路边,加上流寇四处掠夺,有的村庄、市集,几乎是十室九空。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实际上是名存实亡了。因为民心早已思乱了,陕甘宁一带为害更甚,因而以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都首先从这一带发难,掠地夺城,随后更流窜到全国各地,从而引起天下大乱,导致明朝大厦的倾塌。

这是历史,谁也改写不了!小神女他们在经过汉中时,大明江山,依然屹立,魏忠贤仍在弄权,逼害忠良,但大明江山的基础,已在动摇了!五天之后,小神女他们,便在西安城中出现了。

西安,古称长安,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七大古都中建都最早也最长的一个古都,先后有西周、西汉、西晋、隋、唐等十二个王朝在此建都,历时近千年。但西安城却屡有变迁,西周称镐京,建在渭河的支流泮河之畔。秦始皇的咸阳,却城跨渭河两岸,西汉的长安,又迁到渭河以南和湟河的靠岸边,与秦时的阿房宫隔河相望,到了唐朝的长安城,又往南迁不远。所有各代的京城,以唐朝的长安城为最大、最雄伟,大雁塔、小雁塔和木塔寨等处,尽包在长安城中,到了明朝,只是在唐皇城的基础上建西安府,还不到唐时长安城的四分之一。小神女他们进入西安城,只是以往唐朝长安城的旧皇城而已,大小雁塔都在城外,府城虽小,但西安府却是陕西省的第一大府,下辖六个州和三十一个县,城中还建有秦王府,是一省的文化、军政、经济中心。魏忠贤手下乔应甲这个阉党,就坐镇在西安城中,他的巡抚衙门,戒备森严,日夜有兵丁防守,夜里还有东厂的高手,护着乔应甲。

西安城内自然比其他州府城热闹,但饥民不少,不少妇孺在街头行乞,小神女他们想救济也救济不了,只能给一些铜钱,或买些烧饼、馒头给一些可怜的老妇与孤儿。作为上京考试的书生,他们不可能大肆张扬,以免引人注意。他们投宿在一间客栈中,白天,他们暗暗观察巡抚衙门四周的地形地势,打算在夜里再入巡抚衙门内,了解衙门内的情形,再行干掉这个害民的阉党。

小神女想,以婉儿和小怪物的武功,要杀掉一个阉党,简直是探囊取物。问题是担心刺杀了阉党以后,必定会惊动官府,派出大批官兵,连夜封城,大肆搜查过往行人,三天三夜,不准任何人出入,自己虽然不怕,但要出城,多少有些不方便,还是在城外找一处地方住下来,然后再行动也不迟,不管怎样,乔应甲怎么样也是朝廷的一位封疆大臣,一地的巡抚,杀了他,会震惊朝野。

是夜,小神女他们不动声色稍稍观察衙门内的一些情况后,便悄然转回客栈,第二天一早便出城了,在城外找了一个地方住下来,打算在半夜三更,入城行动,摘下了乔应甲的脑袋后,便离开西安府,取路直去京师。

小怪物和婉儿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大地。到了二更天,他们着上了夜行衣,还带了面具,正准备进城行动之时,蓦然之间,小神女隐隐听到西安城内,锣声大震,人马惊慌奔走,更传来有人大声吼叫:“别放跑了刺客!快!快追!”

小神女一怔后对小怪物和婉儿说:“看来今夜西安城内出事了,我们不能去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西安城出什么事了?”

小怪物也是一怔:“那我们不能在今夜里干掉这个姓乔的了?”

婉儿说:“你就是老想到杀杀杀的!先问三姐姐看发生什么变化吧!”

小神女说:“我也不知道,来!我们到外面高处去看看。”

他们来到高处往西安城内一看,只见城中一处火光冲天,传来了一片叫喊声和人们的奔走声。小怪物愕然地问:“西安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哪一家人失火了?那不坏了我们今夜的行动吗?”

小神女说:“不但是失火,还有人叫喊什么刺客凶手,并且还有兵器碰撞的响声。”

小怪物一怔后又问:“不会又是哪一处的英雄、好汉,率领饥民,攻打官府,抢劫粮食吧?”

小神女说:“也有这个可能。”

小怪物说:“我进城去看看。”

“小兄弟,那你可小心了!最好别卷入,你只能救人,却不能杀人,因为我们不知道放火抢劫是一伙什么人,你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好!知道吗?”

小怪物说:“三姐,我知道了!”说完,小怪物便闪身而去。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丫头,这样混乱的场面,我们最好别去,有小兄弟一个人去已够了。”

“三姐姐,我担心他一个人去有危险,更担心他会鲁莽行事,一个人趁混乱去将姓乔的干掉。”

“放心!小兄弟在这方面比你机灵,他不会鲁莽行事,他知道怎样做。我们回去等他好了。”

婉儿坐在灯下足足等了小怪物近两个时辰,才见小怪物有点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婉儿一见他回来本来就想骂他,可是一见他这副神情,不禁担心起来:“你不会受了伤吧?”

小怪物说:“我没受伤!”

“你没受伤,干吗垂头丧气的?”

小神女问:“小兄弟,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怪物说:“三姐,你别问了!看来这个姓乔的,我们没办法去干掉他了。”

婉儿又着急起来:“喂!你怎么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三姐姐是『bbs.sept5.com 九月 论坛)地球来客整理在问你,西安城里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扯到姓乔的身上去了?”

小神女问:“我们为什么没办法干掉姓乔的?莫非在夜里的一场骚乱中,他跑掉了?”

“也可以说他跑掉了,也可以说他没有跑掉。”

“小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姐,说他跑掉,他的确是跑掉了,跑去酆都城了;说他没有跑掉,他的尸体却留在巡抚衙门内的书房中。”

“哦!?是谁杀了他?”

婉儿问:“不会是你杀了他吧?”

小怪物:“要是我杀掉他就好了,也就不会垂头丧气地跑回来了。”

小神女问:“到底是谁杀了他?”

“是杜鹃!”

小神女和婉儿同时怔住了,小神女问:“是杜鹃?”

婉儿问:“怎会是杜鹃哩?难道他也来到了西安?你不会弄错了吧?”

“我会弄错吗?”小怪物不高兴了。

小神女问:“你真的弄清楚是杜鹃干的?”

“三姐,他留下了一束纸扎的杜鹃花,杀人现场更留下了他身上的气味,死者身上的剑伤,是千幻剑法,别人可能弄错,我是绝对不会弄错!”

小神女怎么也没有想到,神秘的杜鹃,会在西安突然出现,还抢先自己一步,将阉党乔应甲干掉了,难道杜鹃不是去京师,而准备在陕西一带要大干一场?

婉儿却急问:“你有没有追踪他?”

“我要是没去追踪他,会这么迟才回来吗?”

“你追踪他到哪里了?”

“差不多到潼关了。”

“以后呢?追不上了?”

“他从渭水坐船而去,我怎么追?”

“你为什么不坐船追下去的?”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难为小兄弟!一到水上,他的鼻子就不起作用,再也嗅不出杜鹃气味。他弄不清杜鹃是往上游还是往下游而去,要是往下游,不远就进入黄河,那就更难追踪了。”

小怪物说:“是嘛!要是我再追下去,我今夜里能赶得回来吗?你们不骂我?而且我更担心你们会去全城戒严的西安城去找我。”

婉儿一听没话了,但还是说了一句:“你也不应该这么垂头丧气苦着脸跑回来呀!”

“我杀不了这姓乔的,又追不上杜鹃,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小神女一笑说:“好了!小兄弟你也辛苦了!坐下休息一会。西安城中的大乱,就是杜鹃干掉了姓乔的这件事?”

“就是这件事!”

“不是饥民哄抢粮食,杜鹃趁乱而杀了这姓乔的?”

“不是!饥民们敢抢重兵把守的粮食吗?就是抢了也逃不出西安城。城里的乱,完全是杜鹃一个人干的,他不但杀了姓乔的,同时将姓乔身边的四位武士和东厂派来保护他的高手也一齐干掉了,真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无影,杀人于刹那间。幸好他杀人后留下了一束纸扎的杜鹃花,不然,谁也不知道这是杜鹃干下的大血案,弄得全城兵马出动,挨家挨户四下搜索。我想现在城里可乱极了,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给官兵、捕快们抓去。”

婉儿说:“那杜鹃不是害了他们了?”

小神女说:“但愿这些官兵、捕快们例行公事,做做样子,事后将人放出来就好了。”

“三姐姐,他们胡乱杀人怎么办?”

“丫头!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多呆两天了!设法将这些无辜者救出来!”

“三姐姐,我们怎么救呵!去劫狱?”

“丫头,你忘了我们曾在衡山县的行动,不也是将一些无辜被抓的人救了出来吗?”

“哎!三姐姐,我知道怎么办了!”

小怪物问:“你们在衡山做了什么事了?”

婉儿将在衡山对付杨主簿的事一说,小怪物愕然:“你们将那房产田契交还给他罢了,还将那十万两银票也交还给了他?那不太便宜他了?”

“不交,那我们不成了真正的强盗啦!与一般黑道上的人物有何区别?”

“起码叫他拿出一万两银子救济穷人也好嘛!”

小神女说:“好是好!但我们做人总得讲信用,姓杨的已完全做到了我们的要求,将人放了出来,而且每人分发了五两银子,我们又怎能失信,扣下人家的一万两银子呢?再说,做善事,也要人家心甘情愿才行,我们这样不啻敲榨别人的财物!何况杨主簿还是一个知错能改的人。”

“好好!我说错了!明夜里,我们就开始像衡山那样的行动,叫官府将无辜的人放出来。”

小神女所以要在西安留下来,除了要救出那些无辜者外,主要是感到杜鹃既然是在西安出现且干了这一件大事,就有可能会干第二件,这样一来小怪物就不难追踪到他了。想着可能会见到杜鹃,于是也就不急于赶去京师了。

用过早饭后,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去救人的事,有我和四妹去就行了,你还是沿着渭水一带,追踪杜鹃,看看这个杜鹃,是往下游去了山西、河南,还是仍留在西安府附近一带。”

小怪物怔了怔:“那我不能和你们在一块行动了?”

“小兄弟,你的事比我们还辛苦,追踪杜鹃的事,比我们去救人更重要,而且只有你才能做,我和四妹都不行。小兄弟,你不怕辛苦吧?”

“我当然不怕辛苦,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们去戏弄那些乱抓人的官兵了。”

小神女一笑:“要是小兄弟在今夜里赶回来,一样能同我们一块行动。只是你太累了!”

“不不!我一点也不累,我今夜里一定赶回来!”

“小兄弟,你还是以追踪杜鹃为主,别急着赶回来!这两天,我们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希望你这一次能追到杜鹃的下落。”

“好!我现在就去。”小怪物说完,便闪身而去。

这一天,西安城紧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尤其不准任何人出城,小神女和婉儿只从出城四处搜索杜鹃的捕快和官兵口中,略略知道昨夜城中发生了血案,巡抚乔大人的脑袋给杜鹃砍了下来,悬挂在巡抚衙门前的栏杆上。这些出城四处搜捕的人员,何尝不知道来去无踪无影的神秘杜鹃,是根本不可能抓到的,有的人还暗暗祈祷,希望自己千万别碰上了杜鹃,不然只会有命来而无命回了,他们只是奉上司的命出城搜索,做做样子而已,更怕多生事端,自己会无缘无故的掉了脑袋;有的捕快,心中更暗暗高兴杜鹃干掉了乔巡抚和那些趾高气扬的东厂爪牙,他们也受够了这些爪牙们的气,动不动被当作奴仆般的喝来呼去,杜鹃干掉了这伙东厂人,实在是大快人心。别说他们没办法找到杜鹃,就是真的找到了,也会装着不知道,开个眼、闭个眼罢了。所以这些捕快,并没有为难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婉儿,盘问几句话便走了。还未到天黑,这些人就慌忙转回城去了,没有拉到任何人。

是夜,婉儿见小怪物还没有回来,问:“三姐姐,我们还等不等他回来?”

小神女望望天色,说:“别等了!可能他已发现了杜鹃的踪迹,一直追踪下去了,今夜不会回来。丫头,我们行动吧!”

“好的!”

她们姐妹两个,似两只疾飞的夜鸟,无声无息地在黑夜中飞越城墙,扑入西安城中。她们首先来到了巡抚衙门,只见巡抚衙门已有一半给昨夜的一场大火毁了,大堂更是成为一片废墟,除了一些巡夜的兵丁外,巡抚衙门似乎没人居住,更无人办公了,巡抚衙门的人员已迁移到别的地方。

婉儿轻轻地问:“三姐姐,好像这里没有关人的地方呵,当官的也不见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捉一个人来问问?”

小神女点点头:“我们抓一个士兵来问,千万不要惊动别人。”

“知道!”

婉儿在黑暗处,瞅准了一个起身去小解的士兵,出其不意,一下点了他的昏睡穴,提着他来到僻静之处,然后解开了他的穴道,这个士兵睁眼一看,只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鬼脸面孔的矮小人,吓了一大跳,刚想叫喊,一把冷冰冰的利剑已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婉儿低声喝道:“你最好别乱叫乱动,不然我就一剑割断了你的喉咙。”

“是是是!小人不敢乱叫乱动。”

“我问你,昨夜里,这里发生什么事?”

这个士兵听婉儿这么一问,在惊恐中又愕然,显然这个鬼面人不是昨夜杀人放火的杜鹃,要不,就不会这么问了!他战战兢兢地说:“我说!我说!你不要杀我。”

“你快说呀!”婉儿收了剑问。

这个士兵将自己所知所见一一说了出来。婉儿和在暗处的小神女才大概知道,原来昨夜杜鹃神不知鬼不觉的,首先将在瓦面上的游哨,东厂的两个高手干掉,然后飞入书房,将乔应甲杀了!连头也割了下来,但惊动了书房外的护卫武士,杜鹃便大开杀戒,将姓乔的身边的武士几乎全干掉了!眼见大批官兵涌到,杜鹃不想多伤人命,闪身入大堂,放了一把火,借着火光烟幕,提着姓乔的脑袋,闪身而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婉儿问:“杜鹃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是一位穿着黑袍,只露一双眼睛而不见面目的人。有人说他是一位老人。”

“老人?有人看见他的面目了?”

“没看见,是从他的声音听出来的。”

“你们昨夜和今天抓的人,关到哪里去了?”

“全送去西安府的知府衙门去了。”

婉儿感到没什么话再问,出手又点了他的昏睡穴,说:“你好好的在这里睡一个时辰吧!”便与小神女闪身离开了巡抚衙门。

小神女感到,这个士兵所说的,与一阵风和小怪物所说的杜鹃,是不谋而合,难道杜鹃真是一位半百老头,而不是十分可疑的书呆子墨滴?从昨夜的情况看来,杜鹃的伤势已完全好了,而且一反常态,在杜鹃花还没有开放的时候,就出现了,而且干掉了这个该干掉的阉党,在陕西制造了又一桩震惊朝野的大血案,令自己看走了眼!

想着杜鹃,小神女不禁又想起了书呆子墨滴,婉儿这时在她身边轻轻问:“三姐姐,我们去找知府老爷,怎么威胁他放人?要不要将他的官印、田地契和金银财宝先取到手,像在衡山县一样?”

小神女一笑说:“这个知府不同杨主簿,他不是陕西当地人,上任不到一年,没有什么田地房契,恐怕金银也不多。丫头,你不能一本通书读到老。”

“那我只偷取他的官印好了。”

“我看连官印也不用偷。”

“那我们怎样叫他放人?”

“丫头,你身上不是有一块风叔叔给的金牌吗?我们用这块金牌,扮成东厂的特使,命他放人好了。”

“他会放人吗?”

“他不敢不放,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东厂的人,他不敢得罪。”

“好!三姐姐,我们就这么办,而且这样做省事多了。”

小神女和婉儿悄然来到了知府衙门。知府大堂灯火辉煌,似乎知府大人连夜升堂审问被抓来的人,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东厂的人,看来是东厂二档头之类的人物,知府大人如同傀儡,完全看这个二档头的面色行事。这又出乎小神女的意料,婉儿轻问:“三姐姐,我们怎办?要不要杀了这个东厂的鹰犬?”

“丫头,别乱来!除非你不想救人了,你一切看我行事。”

小神女和婉儿不再戴鬼面具了,而是换了一张薄薄的面具,蓦然之间,出现在大堂上。大堂上所有的人,全愣住了,知府大人愕然,东厂的二档头更愕然,这是两个面无表情,一身夜行衣的人,竟然这般的大胆,目中无人敢闯大堂?

二档头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冷冷地说:“我们是什么人,你先别问,给我将这一干所谓犯人先押了下去。”

“大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来人!给我将他们抓起来!”

婉儿的一把利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剑尖一下贴在这二档头的眉心上,说:“你最好别乱叫乱动,不然,我就先将你干掉。”

二档头一下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你,你,你们是杜鹃?”

“杜鹃”二字一出口,大堂上所有的人更震惊了,一时之间,全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一个个像木头人似的呆在原地,暗想:昨夜杜鹃大闹巡抚衙门,今夜里又大闹知府大堂了?那个知府大人,更吓得软瘫在座位上。

小神女仍然冷冷地说:“我们要是杜鹃,你还有命说话么?”

“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亮出那一面金牌,给二档头看了一下:“这下,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二档头一下又傻了眼:“你们是——”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面金牌的主人是谁,但二档头比任何人都清楚,持着这面金牌的人,不是东厂提督府九千岁身边的红人,就是九千岁最为信任的心腹,只有东厂七大星君之类的人物才具有,他们不是坐镇一方的要员,就是九千岁派往各处的特使,见金牌如见九千岁一样。

小神女对婉儿说:“将剑收了,别吓坏了他。”

“是!”婉儿“嗖”的一声,将剑收了回来。

二档头见冷冰冰的剑尖不再贴在自己眉心上,魂魄才收了回来,他要起身下拜,小神女轻挥一掌,一股无形的暗力,令这东厂的鹰犬不能拜下去,说:“你不必这样,我们的行踪,不想令太多的人知道,你叫大堂上一干人,全部都退下去。”

“是!属下遵命。”二档头挥手叫大堂上所有的人全退下去了,只留知府大人和他的师爷以及自己的两个手下。

二档头恭恭敬敬请小神女、婉儿两位坐下,问:“大人有何指示?”他已感到来人一身内力深厚,的确是七大星君之类的高手,不然,怎能阻挡自己下拜?就是他身边的人,出剑也十分的迅速,又是东厂九大杀手之类的人,论武功,自己远远也追不上,有这两大高手赶来,不难抓到可怕的杜鹃了!

小神女坐下说:“你们是这样去捉拿杜鹃吗?简直是胡闹,给我将所有抓来的人,全部放了!”

二档头愕然:“放人!?”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抓到杜鹃么?要是杜鹃这样容易抓到,他就不是什么神秘的杜鹃,也不用我们赶来。其实你们心中也有数,抓来的人,全是一些无辜者,与杜鹃扯不上边。你们这样胡闹,是不是只想做给九千岁看,说你们尽了责。难道就不怕引起民变?给当地官府和九千岁添麻烦?现在陕北一带民乱,已够麻烦的了,你们还嫌九千岁不够头痛?”

小神女这一番话,说得二档头和知府大人出声不得,他们心中何尝不知道这些给抓来的人,全是些无辜者。二档头嗫嚅地问:“大人的意思是……”

“放了!全部都给我放了!别再打主意向这些人敲诈钱财,激起民变,否则,别怪我提着你们的脑袋回去向九千岁复命。”

“是!那属下今后……”

“你们也别再出头露面,小心杜鹃不知什么时候,会摘下你们的脑袋,我不想我们东厂的弟兄死太多的人,一切交给知府手下的捕快们去揖拿,你们只在暗中活动,表面上不能四处张扬,要外松内紧,知道吗?”

小神女这几句话,又说得二档头等人心存感激,好像完全为爱护他们着想,便说:“大人放心,属下一切遵办,请知府立刻放了所有的人。”

“还有,我们来的事,也别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更不可让杜鹃知道,妨碍我们追踪杜鹃的行动。”

“是!大人。”

“好!我们走了。一切你们要加倍小心。”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闪身而去,刹那间便在他们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就像她们来时一样,突然而现。这样的轻功,更令二档头和他的两个手下傻了眼,知府和师爷更呆若木鸡,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高手。

二档头对知府说:“你们快将昨夜和今天抓来的人,全部给我放了,不然,老子掉了脑袋,也要叫你们全家人的脑袋全掉了下来。”

“是是!本府马上叫人去办。”

知府果然叫人将所有抓来的人连夜放了。小神女和婉儿并没有走,而是伏在瓦面上观察,看见知府真的将人放了,便和婉儿放心而去,飞越城墙,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婉儿说:“三姐姐,想不到风叔叔给我的这面金牌,真管用,以后我们不妨多用。”

“哎!丫头,这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了,最好今后别用。”

“哦!?为什么?”

“要是用得多了!就会引起东厂人的疑心,难保魏忠贤这个阉贼不派人下来调查,到时,这面金牌不但不管用,反而成为我们给人拿下的证物。”

“真的?那我将它丢了!”

“丫头,这也不必,留下它,这多少也是风叔叔送给你的一件礼物,只是今后别再用它罢了!尤其到了京师,更不可用。”

“三姐姐,杜鹃在陕西出现了,我们还去京师干吗?不追踪杜鹃了?”

“丫头!去不去很难说,睡吧!一切等小兄弟回来了再说。”

第二天上午,四乡百姓纷纷相传,西安城门打开了,可任人出入了,一些被放出的人,也纷纷回到了家中,一些外地的商人、旅客,江湖上的人,都纷纷一早离开西安城,再也不敢在这是非之地、杜鹃出现的地方逗留,他们都有点莫名其妙,官府怎么一下把他们全放了出来。

小神女所住的汉代长安遗址的六村堡,也有人连夜从城里走了回来,村民们更是围着他问,西安城里前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更是无辜,他是进城探访朋友,朋友们一时高兴,拉了他去赌场玩牌九,打算玩一夜,不料听说城里的巡抚衙门失火,随后又有一队官兵涌了进来,不问情由地将他抓起来,投到大牢中,他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这个赌场,可是巡抚乔大人一位小舅子开的,根本没人敢来闯赌场,更不用说到赌场拉人!怎么一下有官兵和捕快前来捉人了?到了牢中,他才听人说巡抚乔大人给人刺杀了。至于自己又放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下午,小怪物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婉儿急问:“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找是找了,但我没有追下去。”

“你干吗不追下去的?”

“你知不知道我追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已过了河南的洛阳府,快追到开封府的郑州县了!”

婉儿愕然:“那么远?”

小神女问:“小兄弟,到了郑州,你是不是又嗅不到他的气味了?”

“初初的确是这样,不知他往何处,后来我跨过黄河,又嗅到了他的气味,他往北而去了,我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那是南来北往去京师的大道。”

婉儿问:“那你追下去了没有?”

“我想了一下,不追了。”

“你干吗不追?”

“再追,我能在今天赶回来见你们吗?你们不急死?”

小神女听了后,不禁暗暗点头,这个神秘的杜鹃,何止是神秘,还行踪莫测,机警狡黠过人,他有意在西安出现,杀了这个万民痛恨的阉党,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既斩去了魏忠贤一条左臂,为民除害;又转移了武林和东厂人的注意,认为他今年在陕西一地大闹了,不会去别的地方,这是以往杜鹃的规律,一年只在一个省出现。要不是小兄弟有这一门奇特的本事,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杜鹃这一行踪,会留在陕西追踪杜鹃了!的确,从中午开始,不少武林中各派的高手,相继在西安一带出现,何况西安城中,还有丐帮和华山,崆峒派的一些俗家弟子,没人会知道杜鹃在陕西虚晃一枪,悄然地转去了京师。

小神女说:“四妹,小兄弟既然知道了他去的方向,转回来见我们是对的。现在我们的心事已了,也该离开这里了!”

“三姐姐,我们马上走吗?”

“四妹,小兄弟长途跋涉,奔走了近两天一夜,也让他好好的睡一下,明天我们再动身也不迟。”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他们就动身了,沿渭水而下到潼关,这里是陕西、山西、河南三省的交汇处,朝廷有重兵把守,盘查来往行人。对进陕西的人不多盘问,但对出关的人,士兵们就盘查非常严格了,尤其是对带剑的五十岁上下江湖中的人,盘查得更为严格,看来守关的官兵,已接到了东厂的密令,杜鹃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半老头子,要严加盘问。

小神女扮的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文质彬彬,风度潇洒,身上也没带任何兵器,只是带了两个书僮,所以很容易出关了。他们从风陵渡过黄河,进入山西,便沿黄河而下,又进入河南,两天之后,他们便出现在河南省最北的一个县,彰德府所在地安阳县了。在安阳城中,小怪物又嗅到了神秘杜鹃身上残留下来的气味,说明杜鹃曾经在安阳中住过或路过,但人并不在安阳。

小神女带着婉儿、小怪物来到一客栈投宿,这间客栈,住了不少从各地而来,上京赶考的举子秀才,一个个文质彬彬,举止斯文,满口之乎者也。有的是单身一人的穷秀才;有的是仆从如云的富家贵族公子;有的是中等人家,身边带一个家人或者一个书僮,小神女却带有两个书僮,已算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了,要的房间,不是上等,也是一等。

小神女略略打量了一下,在这些人中,没有书呆子墨滴和他的书僮棋儿。小神女住下后问小怪物:“这里有没有杜鹃的气味?”

“有!但气味很淡,说明杜鹃也曾在这客栈住过,但已走了。”

“小兄弟,你再细心四处嗅下,有没有棋儿留下的气味?”

小怪物一怔:“棋儿?不会是书呆子也住过这一间店吧?”

“小兄弟,这里是河南、湖广、广东、广西各省举子秀才们上京考试必经之路,要是书呆子上京考试,也一定会在安阳经过或住下来,怎么不会有棋儿的气味了?”

小怪物叫起来:“这不要了我的命了?”

婉儿问:“怎会又要你的命了?”

“要是这个书呆子又和杜鹃混在一起,那我追踪哪一个好?这不要命吗?”

小神女说:“这更好办,要是有棋儿的气味,那一定是书呆子,而不是杜鹃,你就不用追踪下去了!没有!那就是杜鹃,你就追踪下去,不会追错了人。”

“那我不又多分了一份心?”

“为了不追错人,小兄弟只好多分一份心了。”

“这个要命的书呆子,怎么老是和杜鹃混在一起的?”

婉儿说:“三姐姐要你多分一份心,就这么难办吗?”

“你知道什么!这就叫我多消耗一分真气和内力。”

小神女说:“小兄弟,看来这位机敏过人的杜鹃,已知道你在追踪他了!所以他故意和书呆子走在同一条道上,有意叫你追错人。”

“这个杜鹃这般的捉弄我?”

“所以你要区分他们,只看有没有棋儿的气味,便可以区分。”

“这个杜鹃,我小怪物跟他没完!”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找到了他再说吧!”

婉儿问:“三姐姐,要是我们碰上了书呆子,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小怪物说:“要和他在一起,盯着他,别让他四下乱跑,我就会追到杜鹃了,除非杜鹃不去京师。”

小神女突然说:“小心!有一位高人,朝我们这间客栈而来。”

婉儿一怔:“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这一带靠近京师,又近少林,夜间自然有高人来往,只要他不来打扰我们,我们也不必去管他。”

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口飞了进来,小怪物和婉儿一怔。小怪物说:“好样的,真的来打扰我们了!”

可是小怪物和婉儿定神一看,那团速度极快黑乎乎的东西,竟然轻而无声地落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板上,伸出一头乱鬓的脑袋。一对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婉儿一下惊喜了:“风叔叔!是你?”

小怪物却一下跳了起来:“好呀!你这个老叫化,来这么一手,想吓死我们吗?”

“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我老叫化能吓死你吗?”

婉儿问道:“风叔叔,你干吗这样抱成一团的,夜闯我们的房间来?”

一阵风说:“别问,别问,你们有吃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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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万里追踪
 
上回说到一阵风问小神女他们有没有吃的。怪物说:“有你这样夜里飞进人家的房间来讨吃的吗?”

婉儿说:“风叔叔,都这么晚了,那些饭店、酒家都打烊了。我们到哪里去弄吃的给你呀?”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行囊里还有一些干粮,你要不要?”

“要!要!怎么不要?我叫化能填饱肚就行了!有没有酒?”

婉儿又嚷起来:“你还想喝酒呀!风叔叔,你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有干粮吃还不够吗?用热茶不行?”

一阵风说:“我讨两杯酒喝,算是蛇吞象吗?”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要酒,我给你弄去。”

婉儿问:“这么晚你去哪里弄酒?”

小怪物眨眨眼说:“别问,我自有办法。”

“你不会去人家地窖里偷吧?”

“我留下银两,算偷吗?”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那你去吧!”

小怪物应声而去。小神女问一阵风:“叔叔,你这么晚要赶去哪里?”

“去西安。”

“什么!?你要赶去西安?”

“你这大丫头不会不知道吧?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了!”

“你要去追踪杜鹃?”

“我要不是去追踪杜鹃,干吗从老远的京师跑到这里来?你们不也是赶着去西安的吗?”

婉儿说:“叔叔,我们正是从西安来,怎会赶去西安?”

“什么!?你们从西安来?杜鹃没有在西安出现?这是谣传?那不害我叫化白跑了?”

说着,小怪物回来了,他不但抱了一缸好酒回来,还提了两只熟鸡回来,他听到了一阵风最后的话,便问:“什么!?谁害你白跑了?”

一阵风一见熟鸡和酒,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一边说:“别问!别问!”一边将酒缸抢了过来,拍开封泥,嘴吧对着缸口,咕噜咕噜的。“痛快!这可是上等的好酒,小兄弟,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说着,又将一只熟鸡抓过来,也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地咬着吃。

小神女笑道:“叔叔,你别这般猴急,慢慢用,没人跟你抢吃。”

“我叫化饿极了!不急行吗?小兄弟,你真好,我叫化多谢你了!”

小怪物问:“叔叔,什么人害得你白跑了?”

婉儿说:“叔叔是从京师来,要赶去西安追踪杜鹃哩!”

小怪物说(九 月中 文网 www.sept5.com』地  球来客整理:“什么!?赶去西安追踪杜鹃?难道这个行踪不定的杜鹃,又从京师跑去西安了?他不会这么捉弄人吧?怪不得叔叔说是白跑了!”

婉儿说:“你简直是胡闹,话还没听清楚,就胡说八道。”

小怪物问:“怎么回事?”

婉儿将事情一说,小怪物笑了起来,问一阵风:“叔叔,你干吗要追踪杜鹃?”

“他捉弄了我叫化,我不追他行吗?”

“他几时捉弄过你了?”

“小兄弟,难道你忘了?我叫化在四川酆都好心救了他出来,还用我叫化的真气,帮他排除体内的寒掌毒,他连多谢也没有一句,反而趁我叫化睡着后,竟然不辞而别,害得我叫化连他的真面目也没看清楚,这不是捉弄我又是什么?不行!我叫化是非找到他不可!”

婉儿说:“叔叔,你不是这般的小气吧?”

“你这小丫头,这叫小气吗?他就算不多谢我,也应该让我看看他的真面目才对,却一走了之。他太不够朋友了!”

小神女说:“叔叔,这都怪你。”

“什么!?怪我?我救他救错了?”

“叔叔,你一点也没有错。”

“那为什么怪我了?”

“怪就怪在你给他输气排毒疗伤时,没有揭开他的三角大黑帽,看看他是什么样子。”

“哎!你别说了!我叫化救人心切。第一次干了这么一件糊涂事,我以为他伤好后,会主动揭开他头上的三角大帽,跟我好好地聊聊天,谁知道他在墙上留下字,不声不响地走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说我恼不恼?”

小怪物说:“叔叔,不管怎样,你比我好多了!我两次都给他点了穴位,丢到了神台下和柴草房里。我见到他的都是假面目。”

婉儿说:“哎!你们两个,别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这光彩吗?”

一阵风说:“好好!不说!不说!总之,我叫化若碰上了这个杜鹃,一定叫他给我说个明白。”

小神女问:“叔叔,这一次是真的从京城来,去西安追踪杜鹃?”

“我当然是真的!难道杜鹃在西安出现是谣传?”

“不错!杜鹃的确是在西安突然出现,他干掉了姓乔的。当时我们刚好也在西安。”

一阵风愕然:“既然是真的,你们干吗跑来这里,不在西安一带追踪杜鹃?”

婉儿说:“叔叔,我们就是为了追踪杜鹃,才来到这里。”

“杜鹃不在西安一带?”

小怪物说:“要是在,我们跑来这里干吗?”

“杜鹃在这一带出现了?”

“叔叔,你不会将我的鼻子也忘记了吧?”

“不错!不错!我叫化几乎忘记了你有这么一个鼻子。他现在在哪里?小兄弟,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再放过他了!”

“他只是经过这里,要是我没嗅错方向,他北上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从京城来,路上有没有看过什么熟人熟面孔的!”

“熟人熟面孔的?没有呵!”

“上京城赶考的墨滴墨二公子,叔叔也没有看见?”

“你是说那无端端闯祸的书呆子?”

“是呀!没看见?”

“看见了!我叫化可不明白,这个自命清高、淡泊名利的书呆子,混在一伙书生秀才们中间,也上京赶考,博取什么名利。看来读书人,都是嘴讲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没一个信得过。”

婉儿说:“叔叔,你别这样说,他是迫于父母之命,不去不行,不然,他的父母就会死给他看。”

小神女问:“叔叔,你在哪里见到他了?”

“在真定府城中,不过,我看见他,他没看见我叫化。”

小怪物一怔:“什么!?你在真定府看见过这个书呆子?”

一阵风说:“没错!我叫化不会眼花看错人的。”

“这里离真定府城有多远?”

“看来有五百多里吧!一般人坐马车,也要五天,我叫化不用半天就到了!你们不是在追踪这个书呆子吧?”

小怪物叫起苦来:“完了!完了!”

一阵风愕然:“什么完了完了的?”

“我辛辛苦苦地还是追来追去,追到的还是这个书呆子,却将杜鹃追丢了!你说我不完了?”

婉儿说:“杜鹃和书呆子走在同一条路上,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要是他们真的在一条路上,当然好,我最担心的是我在郑州一带,就追错了人,杜鹃由水路往黄河下游一带去了开封等地,而我却嗅到了这书呆子北上的道路。那我不白追了?”

一阵风说:“小兄弟,你真的肯定杜鹃离开了西安一带?”

“我当然敢肯定。”

“这就好办了!我叫化跟你转回郑州去,往南、往东去追踪。让这两个丫头北上去跟踪这个书呆子。要是往南、往东都没有杜鹃留下来的气味,那说明杜鹃北上和书呆子走在一起,你并没有追错。”

小怪物无可奈何地说:“只好这样了!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他干吗要上京考试呵!留在家里多好。就是上京考试,偏偏在那东西南北交汇的郑州出现,两人的气味又混在一起,他早半个月或迟半个月又不行吗?。”

婉儿问:“早半个月迟半个月又怎样?”

“早半个月,书呆子的气味就会消失,留下来的那一定是杜鹃,我就不会追错人了!迟半个月,就不用我说了吧?可是他们偏偏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郑州出现。”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抱怨了!你和风叔叔在一起,我也放心,今后,我们在京城见面。”

婉儿问小怪物:“你知道在京城什么地方见我们吗?”

“知道,知道,在高升客栈。”

小神女说:“四妹,你还担心他找不到我们?不论我们去了哪里,他都能够找到。”

婉儿又叮嘱小怪物:“你不可贪玩,更不可胡乱饮酒,就是风叔叔要饮,你也不准风叔叔多饮,知道吗?”

小神女在一旁听了觉得好笑,这个小丫头,居然像大姐姐似的关心起小怪物来了。小怪物却挤眉弄眼地对一阵风说:“风叔叔,你可听到了吧!我现在多了一道使命,不准你多饮酒!”

一阵风笑着对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叔叔,我当然说真的啦!你不怕在路上饮酒误事吗?我想你在四川没掀开杜鹃的三角大黑帽,一定是事前多饮了两杯,才这么的糊涂。”

一阵风愕然:“不会吧?不错,那一天我是饮了两杯,可没有醉呵!”

“谁知道你醉不醉的。不醉,干吗你等杜鹃受了伤才出手的?不早一点出手?”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打横来,在那千变万化的刹那间,叫风叔叔怎么早出手?他及时救了杜鹃,已是难得的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分手,小怪物和一阵风南下郑州去追踪杜鹃,小神女、婉儿则北上去真定府。

小神女和婉儿一过安阳、磁州,便踏入京师广平府邯郸县的地方了。邯郸在春秋战国时期,可是赵国的首都,到了明朝,已沦为京师广平府下的一个县了。这里是南来北往交通的要道,有一条驿道,直通京城,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小神女和婉儿不便施展轻功,只有在前后没人的地方才施展一下,所以她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在黄昏时才进入真定府城投店住下,这对一般人来说,已快得不可思议,可对小神女和婉儿来说,简直比蜗牛爬行还慢。

这间客栈,也是上京考试的举子秀才们常住的地方,婉儿略向店小二打听,便知道了书呆子和棋儿今天一早和一些秀才已动身起程北上京城去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要不要连夜追赶?”

“你走了一天的路,不累?”

“不累!”

“算了!先别追赶了!要是这书呆子和一些秀才走路,看他们也走不了多远,明天我们就可以追上,今夜里你还是好好的睡一夜。”

“三姐姐,我们见到了书呆子后怎么办?”

“四妹,你拉开棋儿,问他这一路上经过了哪些地方,这个书呆子有没有和他分开过。至于这个书呆子,由我来和他说话。”

“三姐姐,你怀疑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

“要是这个书呆子和棋儿有分开的日子,我不是怀疑,而是可以肯定。”

婉儿惊疑:“不会吧?要是棋儿在他身边没离开过呢?”

“那么他就不是杜鹃,除非棋儿也在说谎话骗你。四妹,你和他说话,要巧妙些,别让他看出了你的用意。”

“三姐姐,我会的,要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在别处找到了杜鹃怎么办?”

“那说明书呆子真的不是杜鹃,杜鹃是另有其人,我们以前的怀疑完全错了!杜鹃是一个半老头子。好了!丫头,睡吧!”

“三姐姐,要是书呆子是杜鹃,我们怎么办?骂他?”

“不不!我们要不动声色。我要看看他,在京城玩出什么花样来!”

“三姐姐,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杜鹃。”

“要是他是真的呢?”

“那我跟他没完!”

“丫头,你忘记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该这般的骗三姐姐和我们!枉我们那么关心他。”

“丫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吗?”

“我也不知道,也不敢肯定。等我们明天见到他再说。丫头,睡吧。别去为这事多想了。我也希望这书呆子不是。”

果然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小神女和婉儿在定州北上不远的清风店小镇路边的凉亭内见到了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书呆子和同路的两位书生在凉亭内歇脚。

小神女走进凉亭,向墨滴书呆子一揖说:“墨公子,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书呆子一时认不出女扮男装、一身书生打扮的小神女,一时愕然:“阁下是……”

婉儿叫起来:“墨公子,你不会连我家的三公子也不记得了吧?你真是贵人健忘呵!”

“三公子!?”

“是呀!我们前年、去年,不是在长沙见过面吗?还一同坐过船哩!”

墨滴看看婉儿,又望望小神女,顿时惊愕得睁大了一双眼睛:“是你们?你们也来到这里了?”

这时在一旁的棋儿,也认出了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婉儿,他更是呆住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一笑说:“是呀!在下是奉家父家母之命,上京参加会考。状元、榜眼我不敢奢望,希望能中个进士,博得一官半职,也好光宗耀祖,不辜负父母所望。”

别人不知,墨滴怎能不知小神女的来意?这个当今一代神女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视功名利禄如草介,怎会上京参加会考呢?就是皇帝封她为公主,她也会一笑置之,弃之如敝屣。她这一次去京城,不闹它天翻地覆才怪呢。墨滴只好喁喁的应着,不知小神女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来。

小神女又笑道:“在下素闻墨公子淡泊名利,怎么也跟随俗流,上京赶考?墨公子,你不会是上京另有用意吧?”

墨滴一怔:“在下有什么用意?在下也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

“原来墨兄是位孝子,可敬!可敬!”

书呆子真是哭笑不得。婉儿也拉着棋儿说:“大人们谈话,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会,好不好?”

棋儿不由得看了墨滴一下,墨滴挥挥手说:“你就和婉兄弟到那边叙叙旧吧!你们也是好久没见面了。”

“是!公子。”

两位同来的书生,一见这等情景,知道墨公子遇上了熟人好友,必有一番长谈,便知趣地告辞而去。

他们走后,小神女问墨滴:“这两位秀才是什么人?你的好友?”

“不不!我只是与他们同路而已,一个是河南的举子;一个是武昌的一户官宦人家的子弟。说不上是好友。”墨滴说完,又问小神女,“你真的要上京会考?”

“是呀!你不相信?”

书呆子茫然:“你不是说真的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女扮男装的去考试,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就有罪了?可是这个糊涂昏庸的皇帝,欺天下百姓,那不更有罪?”

书呆子不由得四周望望,轻轻地说:“这话你只可对在下说,千万不可对人说,不然,就会惹下天大的祸。”

“哦!?你几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你在长沙、重庆干吗那般言语无忌,放胆直说?”

“正因为这样,在下才招来了杀身大祸。今后再也不敢了!何况这是去京城的重地,东厂的耳目甚多,防不胜防,一切言行举止,要格外的小心。”

“哦!?你也知道害怕了?”

“在下两次死里逃生的教训,怎能不害怕?”

“你别害怕,有我在暗中护着你。”小神女几乎是句句话中有话,在试探这个书呆子。

“不不!你别护着我,而且在下今后也不敢再闯祸了,以免连累你们。女侠的好意,在下永远铭记在心,相救之情,更是终身难忘。”

“你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要四处乱跑?”

“在下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为,其实在下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也害怕去,只想固守家园。”

“那你不想拜访名山大川,走遍大江南北?”

书呆子叹了一声:“在下何尝不想,只是时下太乱了!奸党当道,贪污腐化盛行,饥民四散流离。强者铤而走险,弱者饿死荒野。在下又没武功,又怎敢四处乱走?这一次不是父母以死相逼,在下真不想出来。三小姐,你们怎么会来京师重地了?怎么不去西安一带?”

“我们去西安干吗?”

“在下听说那神秘的杜鹃,已在西安一带出现了!三小姐不是一直在追踪他么?”

“哦!?你也听说杜鹃在西安了?”

“在下是在路上听人议论,说什么杜鹃在西安杀了一位巡抚大人,又看见一些武林人士和一些东厂的人纷纷赶去西安。好像漠北怪丐风大侠也赶去了。”

小神女惊讶:“你看见风大侠了?”

“在下是在真定府城中看见他的。只是我不便上前与他打招呼, 怕引人注意,只好装着不见而过。”

“风大侠看见你没有?”

“我不知道,大概没看见吧!我是和一些秀才在一起。他恐怕没注意到在下。”

小神女不出声,也不说破,心想:别看这书呆子表面上呆头呆脑,一路上却挺细心观察周围。这一般是江湖人的举止。小神女心中更起了一份疑心,但却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认为我应去西安才是,对吗?”

“在下的确是这样,所以一见三小姐在这里出现,便十分的惊讶和困惑。”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 不不!在下怎会不高兴呢?只是三小姐在这里出现,太过令人惊喜和意外了!在下何尝不想见到三小姐,何尝不想和三小姐在一起。只是三小姐是一代侠女、天上的彩凤,在下可望而不可及。”

“好呀!那我们今后就在一起,一块上京城考试。”

“说真的?”

“你看我像说假话的人吗?”

“你也参加会试?”

“你能参加,我就不能参加吗?说不定,我的文章,比你写得更好。”

书呆子一怔:“真的!?”

“是呀!我的文章除非不写,一写就石破天惊。刺贪惩恶,震惊朝野,但我不是用笔来写?”

“不用笔?那用什么?”

“用剑!”

“用剑!?”书呆子一下站了起来,“三小姐,这是京城重地,可闹不得玩的。”

“你害怕了?”

“我害怕?不不!我是担心三小姐。三小姐虽然武功盖世,可是京城一带,兵马甚多,东厂高手如云。”

“你怎么知道东厂高手如云了?”

“东厂提督府就在京城,怎不高手如云呢?何况还有锦衣卫的人。三小姐要闹,还是到别的地方闹吧!”

“杜鹃都敢去京城闹,我怎么不敢?”

“杜鹃!?杜鹃去了京城?他不是在西安府一带吗?”

“因为我知道他已去京城了。不然,我会在这里出现吗?”

“三小姐怎么知道他已去京城了?”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总之,我就是知道。”

“三小姐就是为杜鹃而来?”

“是呀!我要与他比试高低。”

书呆子摇摇头说:“三小姐,你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一代女侠,也是百姓心目中崇拜的一位神女侠,何必去与杜鹃相比?他不过是一位神秘的刺客而已,行为不大光明磊落,怎及得三小姐光彩照人?在下认为,三小姐何必与他较量而自贬身份?”

“你这般的小看杜鹃?要是让杜鹃知道了,不怕他要了你的脑袋?”

“他若是要在下的脑袋,那他更是一个不光彩的刺客和杀手,在下就更看不起他了!因一句话而杀害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书生。这样,与东厂的杀手又有何区别?”

那边,婉儿和棋儿也展开一场有趣的对话。闲话几句之后,婉儿问棋儿:“你这次陪公子出来,他还有没有到处去看什么石碑与古刹了?”

“没有!我家二公子好像变了样,一心一意的上京赶考,什么地方也不去。”

“岳阳楼、黄鹤楼,他也没去玩吗?”

“这些地方,他以前都去过了,还去看它干吗?”

“他连武当山、嵩山少林寺和洛阳的什么龙门石窟也没去?”

“那些都是武林人士去的地方,我家二公子最害怕与武林人士接触,他远远避开还来不及,还敢去吗?”

“棋儿,这么说,你这次陪他出来,一点也不好玩了?”

“好玩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热闹的州府县城,既看到长江,也见到了黄河。怎么不好玩了?我想这一次和二公子去京城,那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一定更好玩。我一家几代人,从来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

“嗨!你以为皇宫像什么南岳大庙,任由人跑去玩的吗?”

“不能进皇宫玩,我在外面看看也好。”

“棋儿!一路上,你从未离开过你家二公子吗?”

“没有呀!我敢离开他吗?”

“为什么你不敢离开他的?怕他骂你?”

“我家二公子可从来没有骂过我。我不敢离开他,是担心他受人欺负,我要好好保护我家二公子的安全,怕他有什么危险,会莫明其妙给人抓去。”

“那么说,他也一直没有离开你了?”

“没有呀!他离开我干吗?”

“比如说,他到了某处地方,让你一个人在客栈里留下,他去拜访什么朋友,或者去办什么事情,带你去不方便。”

“没有。好像我家二公子除了你们之外,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他不论去哪里,都带着我去的,而且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夜里,他一个人也没有出去过?”

“这就更没有了!夜里,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出去好玩吗?不同在四川,我家二公子住在什么和尚寺,喜欢一个人到外面散步,欣赏什么深山、古刹中的月夜,而将我一个人留下来,这一次一路上没有了,一早就投店住宿,哪里也没有去,第二天一早就动身上路。”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你干吗?”

“棋儿,有很多大人的事,我们是不懂的。”

“有什么大人的事,我不懂了?”

“有时,大人们出去赌钱、饮酒,或者去什么青楼,就不便带小孩去了,将小孩子留了下来。”

“我家二公子从来不赌钱,更不好酒,也没有去什么青楼。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我好像没听说过。”

婉儿怔了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大概是大人们好玩的地方吧。就是不让小孩子去。”

“世上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么?不准小孩子去,只准大人们去。那你去过了没有?”

“我又不是大人,能去吗?好啦,棋儿,我们别去谈这些事了!我问你,你和你家公子有没有在一处住过两天以上?”

“有呀。”

“哦!?在什么地方?”

“在船上呀!”

“船上?”

“是呀。我和我家二公子在湘潭雇了一条船,过长沙,经岳州,一直坐到武昌,足足在船上住了六七天,住得我都发闷了。”

“哎!你这笨小子,那是坐船。我是问你有没有在一个地方住上两天的。”

“那就没有了。”

“没有?你想清楚了没有?”

棋儿想了一下:“有有,我家公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肚子不舒服,足足在一间客栈里睡了两夜一天的,那算不算是住上两天了?”

“当然算啦!在什么地方?”

“在郑州府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四小姐,你问这些干吗?”

“我关心你们呀。你家公子怎么突然间肚子会不舒服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家公子嘴馋,吃鱼吃多了,拉肚子。”

“吃鱼会拉肚子吗?”

“会呀!黄河的鲤鱼,又大又肥,多吃了怎不会拉肚子?就是吃猪肉吃多了,也拉肚子哩。我曾经有一次就是吃猪肉吃多了,闹肚子疼哩!”

“那两夜一天的,你就一直在你家公子身边,没离开过?”

“他病倒了,我敢离开吗?白天,我去给他抓药、煲药;夜里,我就睡在他床前不远的地方,担心他夜里起身大小解。”

“夜里他没起来吧?”

“他呀,一直蒙头在床上睡了两夜一天的,没起来过。幸好他第三天就好了,才继续赶路,我还担心他走不了哩。”

“棋儿,那一天两夜,你够辛苦了。”

“其实我也不辛苦,我也是睡了两夜。一觉睡到大天光,夜里没起来过,没赶路辛苦,还美美地休息了一天哩。”

“你家公子怎么这般多病呵!那他还上京考试干吗?”

“我家公子也是没办法,老爷、夫人逼他非上京考试不可。其实我家公子对科举一点也不感兴趣,你看,别的举子秀才上京赶考,行李一大堆,又是书又是文房四宝,我家公子除了带随身洗换衣服外,什么也不带。”

“他没带纸墨笔砚,怎么考试了?”

“我家公子说,只要有钱,在京城,还愁什么买不到的?何必千里迢迢,带那么多东西上路,那岂不将跟随的人也累坏吗?”

婉儿听了一笑:“看来你家公子是个聪明人,不像别的书生那么笨,也懂得体贴、关心下人。”

“是呀!我家公子最关心别人了!人也聪明,只是有时却呆头呆脑的,还做些傻事。”

“哦!?他做什么傻事了?”

“他呀!将一些钱施舍给路边、街头的一些穷苦老人,有的人明明是在欺骗他的钱财,他也不知道,这不是做傻事吗?我担心我们所带的银两,连回来的路费也不够哩!”

这一对少年男女笑着、说着,小神女走过来笑问:“你们谈完没有?”

婉儿一看,小神女和书呆子已从凉亭里走了出来,问:“哦!?你们谈完话了?”

小神女说:“你看看天上的太阳,已偏西啦!我们再不上路,就进不了望都城了,你要是没谈完,进城投宿后再谈吧!”

婉儿说:“那我们赶路吧!”随后又对棋儿说,“在有人的地方,你应叫我为婉哥,叫我三姐姐为三公子,知道吗?不然,我会割下你的舌头来。”

棋儿一怔:“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想不变成哑巴,最好记住。你要是在人面前露出我们的面目,害得我三姐姐不能上京考试,我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到时,你千万别怨我。”

书呆子也忙说:“棋儿,你一定要记住了,不然,你变成哑巴不要紧,也害得我不能上京考试了。”

棋儿悚然地说:“我记住了。”

在路上,棋儿忍不住轻声地问婉儿:“你们真的要女扮男装去考试?”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们上京干吗?”

棋儿愣了愣:“要是你三、三……”

婉儿一瞪眼:“三什么!?”

棋儿慌忙说:“要是你家三公子考上了,皇帝老子看中了三公子,招他为驸马怎么办?”

“皇帝老子会看中我家三公子吗?”

“要是他考中了,一定会看上,世上去哪里找这么一个秀气的公子?”

“要是这样,不更好吗?你没听说有个女驸马的故事?那可是人间佳话哩!”

“那故事是骗人的!只逗人家高兴。世上没这样的事。”

“现在不是有了吗?”

“不会这么巧吧?”

“你是不是希望你家二公子当上驸马?”

“我家公子还不知能不能考中,我看他有九成是榜上无名。他这次上京,只是敷衍了事,一路上,别的秀才一住店,就是在灯下看书写文章,可是我家公子,既不看书,也不写文章,一早就上床睡了,他能考得上吗?”

婉儿笑道:“你别小看你家公子,他可是挺有学问的人,不像别的秀才书生,临时抱佛脚,你家公子是学富什么车,才高什么斗的。”

“你是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吧?”

“不错!不错!你怎么也知道这两句话?”

“我是听我家公子称赞人家说的。”

“你的记性也不错。对了,什么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不叫学富七车,才高九斗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说人家才学很好很好吧!”

“我看你家公子除非不认真考,一认真,准会考上状元、榜眼,你希不希望他被招为驸马爷?”

“我希望也没有用。”

“怎会没用了?”

“他一是不会认真考;二是就算考上了,也不会做皇帝老子的驸马爷。”

“为什么!?”

“因为我家公子十分鄙视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更痛恨什么魏公公当道,弄得天下一团糟。还有,我家公子心中已有了一个人,瞧不起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别说是什么公主,就是天仙下凡,我家公子也看不上眼。”

“哦!?你家二公子心中有什么人了?”

棋儿看了前面与墨滴走在一起的小神女一眼:“我不知道。”

“他不是将你当成兄弟吗?怎会不告诉你呢?”

“我家公子从来不对我说,但我知道他心中的确有一个人,老是在惦记着,有时还魂不守舍地想着这个人哩!”

“你知道是什么人?”

棋儿想说又不敢说,嗫嚅地说:“我只知道他是在想一个人,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我是不知道呵,我怕说错了。我家公子就不要我了,会将我赶回去。四、四小……”

“唔!?四什么?”

“婉哥!你别逼我好不好?”

婉儿虽然天真,不大知道男女之间的事,但她知道棋儿一定知道,只是不敢说而已,看来再逼棋儿也不会说出来,心想:这个书呆子心中有一个什么人呢?居然连公主、天仙也瞧不上眼?她哪里知道,书呆子心中想的是自己不愿分离的三姐姐小神女。便说:“好!我不逼你,你悄悄告诉我好不好?我绝不向别人说出来。怎样?”

“我真的不知道呵!你不会叫我胡乱讲一个人出来吧?”

“那你就胡乱讲一个人出来让我听听。”

“这事能胡乱讲的吗?”

是夜,他们就投宿在城里的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小神女问婉儿:“你与棋儿说话,问出什么破绽没有?”

婉儿说:“三姐姐,我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知道这个书呆子根本不是有心上京考试,只是敷衍他父母而已,不志在取什么功名,是跑出来京城游山玩水的。”

“哎!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和棋儿分开过。”

“没有呵!棋儿是日夜寸步不离。”

“那他们到过什么地方了?”

“他们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早早投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又动身赶路。”

“他就没在一个地方住上两天以上?”

“有呀!在郑州府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住过两夜一天。”

“哦!?在黄河边住过两夜?”

“是!那是书呆子吃多了鱼拉肚子,可是棋儿也日夜守着他,他一直在床上蒙头大睡,也是哪里也没有去。不拉肚子后,便渡过黄河北上。三姐姐,看来这个书呆子不可能是在西安出现的那个杜鹃。”

“四妹,恐怕事情就出在这两夜一天中。”

“三姐姐,不可能吧!从郑州去西安有千里之遥,他能去吗?”

“丫头,对轻功俊极的人,一夜之间,在千里之外杀人也不是一件难事,要是他就是神秘的杜鹃,完全可以办到。风叔叔和小兄弟,都有这一份本领。”

“三姐姐,那他真的是杜鹃了?”

“我还不敢十分肯定,但也有九成了,看来他在郑州住的两夜一天,正好是杜鹃在西安突然出现的时间,怪不得小兄弟追踪到郑州,便转程北上。”

“三姐姐,可是棋儿日夜在守着他没离开过,莫非棋儿对我说假话了?”

“有这个可能,要不,他的行踪,连棋儿也瞒过了。”

“他怎么能瞒过棋儿呵。”

“这还不易的?他点了棋儿的昏睡穴,让棋儿呼呼大睡,那书呆子去干什么,棋儿也不知道了。”

婉儿怔了半晌问:“三姐姐,你和书呆子谈话,已察觉他什么破绽了?”

“他的破绽处可多了。”

“哦!?有什么破绽?”

“他呀!居然知道杜鹃在西安杀了人,不少武林人士和东厂的人,都纷纷赶去西安了,连风叔叔,他也看见。”

“哦!?风叔叔不是说书呆子没看见他吗?”

“看来这书呆子的举止,将江湖经验丰富的风叔叔也骗过了,以为没看见他。”

“三姐姐就是凭这点肯定他了?”

“还有,他还十分惊奇我们怎会在这里出现了,为什么不赶去西安追踪杜鹃。”

“那他对我们的出现起疑心了?”

“不错!是起了疑心,看来这个书呆子今后会加倍对我们防范,表面上仍装得呆头呆脑的样子。”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也装糊涂呀!当他是一个书呆子,一切的事,等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再说,别再引起他的警惕了。”

婉儿又呆了半晌:“三姐姐,我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会是杜鹃。”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是风叔叔和小兄弟在别处没发现杜鹃行踪,我就敢十分肯定这书呆子就是杜鹃。”

“要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在别处发现了呢?”

“那我就怀疑错了这书呆子。我想风叔叔和小兄弟在别处不会发现杜鹃的踪迹。除非他们真的是两个人。”

“现在我真希望风叔叔和飘哥快一点回来,看这书呆子是不是。”

“四妹,你和棋儿说话,没察觉到棋儿有什么事瞒着你?或者有什么事不敢说和不想说的?”

“有!”

“哦!?什么事了?”

“三姐姐,我不知道怎么和棋儿扯起皇帝招驸马的事。他说,书呆子已经有了一个意中人,哪怕什么公主、天仙,书呆子也不会看上眼,只惦记着他意中人,我问棋儿,书呆子的心上人是谁?棋儿是不敢说也不想说出来。”

“丫头,你怎会和棋儿扯上这一种事的?”

“是棋儿说你女扮男装,十分的俊美,要是金榜题名,皇帝一定会招你为驸马爷。说着说着,就扯上这件事了。”

“棋儿说这书呆子的意中人是谁了?”

“棋儿不敢说呀,只说他也不知道。”

“那棋儿又怎会知道他家二公子有意中人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问他,他说只感到书呆子有一个意中人,有时魂不守舍地想着,日夜惦记着,是谁,他就不知道了!三姐姐,你看,这书呆子的意中人是谁?”

“哎!你这丫头,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真的是神女吗?能知道人间一切的事?你这么好奇,怎不去问问书呆子?”

“好!明天我去问他。”

“丫头,你别去自讨没趣了,你去问,他就是有,也不会告诉你,会矢口否认,甚至害了棋儿遭骂,给书呆子赶回去。”

“三姐姐,有这般严重吗?”

“你不是想拿棋儿的命运来试吧?丫头,最好别问,不然棋儿就会怨你一辈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了意中人,这样害怕别人知道?”

“丫头,你现在年纪还小,有很多大人的事,你是不懂的,就像我们的身份和面目,也不想人知道一样,有人知道了,也不准他说出去。你不是也在威胁棋儿不准在别人面前叫出我们吗?不然,就会让他变成了哑巴。”

“这相同吗?”

“虽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睡吧。记住,别人最忌、最不想人知道的事,最好别去多问。”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和婉儿陪着书呆子主仆两人,往保定府所在地清苑县步行而去。小神女心想:自此以后,我就与你这书呆子形影相随,你要真的是杜鹃,我看你怎么在我眼皮下行动,除非你不是杜鹃。

在路上,他们碰到了四位押差,押着一些身戴枷锁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往保定府城而去,路上行人纷纷让路。婉儿看见十分讶然,这些人犯了什么罪?要将他们押解去哪里?有个好心人向她“嘘”了一声,轻声说:“小哥!别多问,要是给人听到了,就会大祸临头。”

婉儿说:“问一下,也有罪吗?”

小神女忙说:“婉儿,你想不惹祸,最好少出声。”

书呆子也轻轻地说:“是呵。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们走吧。”

事后,在路边的茶亭上,他们听到议论,原来京师不知哪一位官员,因得罪了九千岁魏忠贤,本人问斩自不说,还连累了一家老少,发配边疆,为仆为奴服苦役。

书呆子又是有感而发:“这些举子上京应试,一旦金榜题名,不啻飞蛾扑火。要是不投入魏忠贤的门下,恐怕他们的下场,也像这位京官一样。”

小神女含笑问:“那你也不成了一只飞蛾,自取灭亡吗?”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我不会傻到像一只飞蛾,跑去扑火。”

“哦!?那你上京,不打算去应考了?”

“科场我还是去一下,不然没法向父母交代,但我绝不会金榜题名,只是一个不第的秀才,轻轻松松而来,又轻轻松松回去,可以说我这只飞蛾,只是在火的旁边飞了一下,又飞走了。再大的火,也不会烧到我身上。”

“万一你中了榜又怎样?”

“这绝不可能!我一不送礼,二不拜投权贵门下,三嘛,我胡乱涂鸦,写的文章牛头不对马嘴,能选上我吗?除非是主考官瞎了眼睛,才会选上我。”

婉儿说:“说不定主考官真的瞎了眼,偏偏选中了你。”

“要是这样,那真是天大笑话。”

“要是选中了你又怎样?”

“那我只有远远离开京城,或者无故失踪,也不想做一只飞蛾,自取灭亡。在当今阉党当道,国无宁日之时,还开科取士,不啻为魏忠贤网罗士子,壮大阉党的势力,造就一批贪官污吏,为害百姓,正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婉儿和小神女听了茫然不解,问:“什么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这是孔夫子说过的一句话,当时鲁国庆父弄权,百姓流离,民不聊生,孔夫子感叹而言,就是说庆父不死,鲁国永无宁日,百姓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要是不杀了这姓魏的,天下就永无宁日了?”

“不错,但是现在,就是杀了这姓魏的,天下也难以得到宁日。”

“哦?这为什么?”

书呆子又叹了一声:“因为杀了一个姓魏的,还有第二个姓魏的跑出来,说不定为害更甚。要是宦官制度不根除,天下就永无宁日。尤其是当今的明朝,太过信任身边的宦官了,以至他们专横弄权,飞扬跋扈,将朝政弄得一团糟。纵观历史,任何朝代,都没有像明朝这样信任、依赖宦官。这些不学无术之辈,像一群白蚁,盘踞在大大小小的岗位上,除了作威作福,聚敛财富,扩充势力,别无所能,已经将整整一个明朝大厦都蛀空了。就是有吕望之才,张良之能,诸葛孔明再世,也无力挽救了!明朝的覆灭,只在迟早之间,只可惜天下百姓,又将面临一次生死大劫难。”

小神女和婉儿又一次听到书呆子这样纵谈议论朝政和国家大事。小神女心想:这个书呆子到底是武林中人还是世外饱学的高人?作为武林人士,不可能这样关心天下大事。武林人士恨的是奸邪之辈,干的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之事,对朝政之事,一般是不闻不问,也懒得去过问,关心的是江湖上出现了什么样的魔头人物和一些本门派的事。当然,他们之中,也有惩治一些贪官污吏,但也只是偶尔为之,主要是干掉江湖上的一些恶霸和武林中的败类,以及一些打家劫舍、滥杀无辜的山贼土匪。从这方面看,这个书呆子根本不像是武林中人,似乎也不可能是杜鹃,他只是一个极有远见,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书生,与一般追逐名利的书生不同,而是淡泊名利,似闲云野鹤般喜欢纵游祖国的名山大川,寄情于山水之间。他这一番谈论,像杜鹃吗?

婉儿却好奇地问:“墨公子,明朝的皇帝干吗这般信任宦官?”

书呆子不由得前后左右看了看,才叹口气说:“这事要怪,都怪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种下的祸根。”

“哦!?他种下什么祸根了?”

“这个曾经做过小和尚的朱元璋,依靠他的一帮弟兄,打下江山。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为了巩固自己朱家子弟稳坐皇帝宝座,便开始找寻种种借口,大肆残杀功臣,几乎对任何一位有功之臣都不放心,害怕他们抢夺自己的宝座,略为信任的就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一些太监了。其实就是朱元璋,也知道这些太监不可以重用,他们都是一些不学无术,只知阿谀奉承、看主子面色行事的小人,全无治国安邦之能。叫他们端端茶水,打扫庭院,跑跑腿,传话还可以,叫他们办事,处理一些事就不行了,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也曾经说过,这些太监们,在千百人中,善者不到一二,而恶者常有千百,若用为耳目,则耳目蔽,用为心腹,则心腹病,绝对不能委以事务。朱元璋还在宫中铸了一块铁碑,上面写着:‘内臣不得干预朝政,犯者斩。’更命王公大臣,不得与太监文稿往来。还不准太监读书识字。”

婉儿问:“可是他以后干吗又重用这些太监呢?”

“因为他以后大杀有功之臣,对百官都不信任,只好用这些太监了,叫他们出外去办一些事。当然,朱元璋只是利用他们,并不重用、信任他们。可是派出去的太监,地方上的官员都视他们为钦差大人,皇帝身边的人,莫不巴结、讨好,希望他们能在皇帝眼前讲自己几句好话,就可以升官发财。到了朱棣,进一步信任太监了,像三宝太监郑和,命他出使海外,寻找失踪的朱文允建文帝,后来更命他率兵二万,代表自己坐镇南京,统管一方。当然,郑和还是一个有作为的太监,是朱元璋所说的千百人中的一二,而且朱棣也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不为太监们所蒙蔽。可是以后,朱家的子弟,便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昏庸无能,还信任、重用太监们来治理国家。这些不学无术之辈,一旦小人得志,便任意胡为,将天下弄得一团糟,如英宗的太监王振、宪宗的太监汪直、武宗的太监刘瑾,他们简直如皇帝一样,祸国殃民。到了现在的熹宗皇帝,更是一个糊涂虫,将国家内外大事,全交结这个所谓的九千岁魏忠贤,他自己一味在宫中饮酒作乐,干些异想天开的木匠活。他说,为什么诸葛孔明用木头制成了木牛流马会行走,自己制造的木鸟,干吗不能飞的?”

棋儿听了说:“这是一个什么皇帝呀?”

书呆子说:“纵观古今中外,的确没有一个皇帝是这样的糊涂无能,要是说汉末的汉献帝,受曹操钳制,无可奈何。而这个熹宗,简直是心甘情愿的将政权交给了魏忠贤,实际上当皇帝的是魏忠贤,而不是他,他只是魏忠贤在宫中受宠的一个木匠而已,对魏忠贤的胡作非为,他一概不问,也不管,只管自己的木匠活。”

婉儿问:“要是杀了这姓魏的会怎样?”

“完全没用,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魏忠贤式的太监跑出来,要是有用,我想神秘的杜鹃,首先会将他干掉。”

“既然没用,那杜鹃干吗又将他手下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干掉?”

书呆子几乎是应声而说:“这可不同,这些星君杀手几乎是直接为害一方,残害百姓,为害武林的元凶巨恶,不将他们干掉,那为害更甚,干掉了他们,既可令一方百姓喘一口气,同时也令东厂的杀手有所害怕或收敛一些。”

“那干掉姓魏的不更好?”

“好是好!一来京师重地,兵马众多;二来东厂府内高手不少,不易干掉这姓魏的;三嘛,就算干掉了姓魏的,反而成就了这姓魏的,令他成为朱家明朝一个了不起的太监,追封他为什么王侯,恶行不能暴露于天下,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且杀了他,他手下的星君、杀手,又会依附第二个魏忠贤,继续为害一方。所以先掉他手下那些最凶恶的爪牙,至于他,由朝廷去处置他更好。”

“朝廷会处置他吗?”

“当然,靠这个木匠皇帝来处置他是不可能,只有指望继位的皇帝来处置他了。”

“继位的皇帝会处置他?”

“有这个可能,因为姓魏的权位太重了!继位的皇帝心有顾忌,一定会将他除掉,不然就会受他摆布,做他的傀儡。”

“这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看来还有二三年时间吧!”

小神女一直在旁听着不出声,倾听这个书呆子的谈吐,这时,她含笑地问:“你怎会知道只有二三年的时间了?”

“因为近来这个木匠皇帝身体不大好,一天不如一天,朝廷内外,有人私下议论谁继皇位哩!看来这个糊涂皇帝命不久矣!”

小神女问:“这事杜鹃知不知道?”

书呆子愣了愣:“我怎知道他知不知道的?”

小神女一笑说:“我看杜鹃一定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书呆子有点困惑:“他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赶来京师,杀姓魏手下其余的星君和杀手了,因为姓魏的只有二三年的风光,他一垮台,这些剩下的星君、杀手不也跟着垮台么?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跑来京师杀这些星君和杀手呢?”

“是是!看来杜鹃不知道。”书呆子一想又不对,忙问,“三、三小……”

小神女“唔”了一声:“你叫我什么了?”

“是是!三公子,你知道杜鹃去了京师吗?他不是在西安出现吗?怎会赶去京师了?”

小神女神秘一笑说:“我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怎知道杜鹃去了京师了?”

“你知不知道,江湖中人叫我什么?”

“侯三小姐神女侠。”

“对呀!我既然是神女侠,当然有点神啦!能预先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杜鹃极有可能会在京城一带出现。”

“真的?”

“真不真,以后你就会知道。”

书呆子怔了半晌:“他要是跑来京师,那这场科举还用考吗?

婉儿说:“这正不是遂你所愿吗?”

“怎会遂我所愿了?”

“你不是不想考中吗?”

书呆子顿了顿说:“是就是,我就是担心他这么一闹,会殃及池鱼。”

小神女一笑说:“这就看杜鹃怎么行动了!”

说着,保定府已在望了,路上行人也多起来,他们不再说这方面的事,从望都县到保定府城,虽然只有七十多里,他们仍走了一天,临近天黑才进了保定府城。是夜,他们又同住在一间客栈。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你看出这个书呆子又有什么破绽没有?”

“你呢?”

婉儿摇摇头说:“我看不出!他不会真的是杜鹃吧?从他的谈话中,我察觉不出来。”

“你要是察觉出来,他还是神秘的杜鹃吗?”

“那他真的是了?”

“这一切等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再说。”

一说到一阵风和小怪物,婉儿不禁又埋怨起来:“他们两个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已经两天两夜了,他们还不赶回来的。”

“要是有别的事,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快赶回来见我们。”

“他们不过是追踪杜鹃罢了!还有什么事的?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他们更应该回来才是。除非他们在别处发现了杜鹃踪迹,才不能赶回来。”

小神女心头一动:“不可能!除非我真的怀疑错了这书呆子。”

“要是这样,他们更应该赶回来,我看,一定是风叔叔在路上饮酒饮多了,他们才……”

小神女突然说:“丫头,静一点,有人从远处朝我们来了。”

婉儿惊讶:“三姐姐,是谁?要不,我上瓦面上去看看。”

“不用了!是风叔叔和小兄弟,他们赶回来了。”

果然,有两条人影,悄然无声,似两片残叶般的从窗口飘然飞了进来,落地无声。

婉儿在灯下一看,不是一阵风和小怪物又会是谁了?婉儿松了一口气说:“你们终于赶回来了!刚才我和三姐姐还惦记着你们哩!”

小神女问:“你们没发现杜鹃的踪迹吧?”

一阵风说:“别问!别问!让我叫化喘过一口气再说。”

“你们跑了很多的路?”

“没有一万里,至少也有八九千里。”

婉儿惊讶:“不会吧?你们跑了一万里的路?你们跑去了哪里了?从河南的安阳到这里,也只有一千多里的路而已,就算来回,也不过二千多里,怎会有一万里了?风叔叔,你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吧?”

“谁死人灯笼报大数了?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我们去了山东济南府一转,然后取路走京师河间府,才赶回来这里,你说,有没有近一万里?”

“你们去山东济南府干吗?”

“小丫头,你不是跟我叫化装糊涂吧?我们当然是去追踪杜鹃了,你以为我们有闲情逸致,跑去泰山玩,去拜访泰山派的杂毛老道吗?”

婉儿愕然:“杜鹃去了济南府?”

“他要是不去了济南府,我们跑去济南干吗?除非小怪物有意捉弄我叫化,害我枉跑了这一段路。”

小怪物说:“风叔叔,这么大的事,我有心情捉弄你吗?我的确是沿着杜鹃的气味,一直追踪下去的。”

“那么说,杜鹃在山东济南府一带出现了?没有去京师?”

小怪物说:“我相信我没有嗅错人。”

婉儿和小神女全怔住了,要是说小怪物在山东济南一带嗅到了杜鹃的气味,那自己日夜跟随的书呆子,就不是杜鹃了,杜鹃是确有其人。她们不禁相视一眼,小神女想了一下问:“小兄弟!你嗅到的气味,是几日前留下来的?”

“几日前留下来的气味没有这么浓,看来他留下来的气味,不出两天,有时只隔一天一夜,可以说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跟上了,只是找不到他,看不见他的身影。”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看来我们怀疑错了,杜鹃不是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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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疑云重重
 
上回说到婉儿对小神女说,我们怀疑错书呆子了。小神女不出声,暗想:难道真的怀疑错书呆子了?杜鹃真是另有其人?这两天来自己与书呆子主仆二人形影不离,而小兄弟在其它地方同时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总不会书呆子像神话中的孙猴子一样,会分身术吧?看来自己确是怀疑错了。

小怪物听婉儿这么一说,吃了一惊,急问:“这两天你们不会是和书呆子在一起吧?”

婉儿说:“我们当然和他在一起啦,要不,我会这么问吗?”

小怪物跺着脚说:“糟了!糟了!我们日夜追踪,千辛万苦才追到这里,却又给这书呆子的气味打乱了,让杜鹃逃跑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先别急。你能不能将追踪的经过说出来听听?”

“这有什么不能的?”小怪物坐了下来,将自己追踪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

安阳一别后,小怪物和一阵风便施展轻功连夜南下郑州。小怪物家传的幻影轻功——轻与快,在当今武林可以说是独一无二,除了小神女靠取巧能追上他外,甚至连一阵风也不及,但在持久的奔走上,小怪物仍不及一阵风。因为说到内力的深厚,小怪物不如一阵风。

小怪物和一阵风到了郑州,便继续南下到新郑一带,没发现杜鹃留下的气味。于是再折回郑州,往东直奔开封府,在开封府城一带,小怪物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不由大喜,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杜鹃确实来过开封,没有北上。都怪那书呆子墨滴,害得我往北追去。”

一阵风说:“小兄弟,那我们快沿着他的气味追下去,别让他跑掉了!”

循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小怪物、一阵风沿黄河而下,一直追踪到山东的济南府境内。一阵风说:“不会是杜鹃去了泰山躲起来吧?这样我们就难找了。”

小怪物说:“要是他真的去了泰山,我就是跑遍了整个泰山,也要将他找出来。就怕他没有去。”

“他不去泰山,又会去哪里?”

“我担心他沿黄河而下出了大海,那就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小兄弟,你不会说真的吧?他在西安杀了人就出了大海?难道他不想再大闹江湖了?”

“风叔叔,我是说有这个可能。”

“小兄弟,那你快四处嗅一下。三月天,正是杜鹃花开的时候,也是他重出江湖的时候,我叫化要是没有猜错,他不可能就这样在江湖上消失的。若然如此,他还叫什么杜鹃?”

“他在西安不是重现了么?”

“那是他小试锋芒而已,必然有更大的行动。或者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将东厂的高手和武林人士引去西安,而他会在另一处再制造血案,令人始料不及,也防不胜防,绝不可能这时出海。”

“好!那我在这一带细心搜索一下。”

小怪物凝神运气四处搜索,最后来到了黄河边上。一阵风怔了怔:“小兄弟,他不会真的坐船出了海吧?”

“我不知道,风叔叔,我们过黄河到对岸寻找一下,要是没有他留下的气味,那就真的坐船走了。”

“小兄弟,你敢这么肯定?”

“因为他的气味,就在这黄河岸边消失了。”

“好!我们快过河找找。”

他们两个施展轻功,飞渡黄河。一到对岸,小怪物一下又闻到杜鹃留下的气味,不禁松了一口气说:“风叔叔,你没有猜错,这个狡猾的杜鹃,并没有坐船出海或往上游走,而是从济南又北上了。”

“小兄弟,那我们快追呀!看来这个杜鹃,今年一定会大闹京城,叫东厂的人没有好日子过。他是要先来一个声东击西之计,将所有追踪他的人吸引去西安一带,然后自己在京城放开手脚行事,给东厂来一个措手不及,可以说杜鹃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要不是小兄弟有这一门特异本领,我叫化也会赶去西安凑热闹了。”

小怪物和一阵风沿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北上德州,又进入了京师管辖的河间府,走阜城、过献县,经高阳最后来到了保定府城清苑。一到清苑,小怪物闻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他兴奋地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要是没有闻错,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恐怕就在这清苑城中,他跑不了多远。”

一阵风说:“想不到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行动像苍蝇一样,飞了一圈,又落到原处了!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追上他。好呀!到时我叫化要问问他,我好心救了他,他干吗不辞而别,害得我连他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还要让大小两个丫头嘲笑。”

“风叔叔,我们找到他时,不要打草惊蛇,我要出其不意先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提到猪圈里,看看他怎么说。”

“不错!不错!让我们也来戏弄他一番。”

小怪物和一阵风商议怎样捉弄杜鹃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客栈。小怪物说:“咦?杜鹃的气味这么浓,难道他住在这间客栈?”小怪物还未等一阵风答话,已嗅到了小神女和婉儿的气味,心里一怔,说:“风叔叔,三姐和婉儿也在这间客栈里。”

一阵风也愕然:“真的!?不会那么巧吧?”

“真的!我没有嗅错,的确是三姐和婉儿。”

“那么说,她们也盯上杜鹃了?”

“我不知道。风叔叔,我们是先去找杜鹃,还是先去看三姐和婉儿?”

一阵风想了一下说:“三丫头古灵精怪,聪慧过人,说不定她已盯上了杜鹃,已有对付杜鹃的好办法。我们贸然去找杜鹃,可能会惊动了杜鹃,坏了她的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这两位丫头的好。”

“好!那我们先去见三姐和婉儿,我想杜鹃不会发觉我们的。”

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便先见小神女和婉儿来了。

刚才小怪物听婉儿这么一说,知道这两天两夜来,她们一直是和书呆子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心里早已是凉了半截,暗暗叫起苦来,自己这两天两夜里的万里追踪,它不是白白辛苦了?追来追去,还是追上了这书呆子,又让杜鹃溜掉了。他说完了自己的追踪经过后,心有不甘地问:“在这两天两夜里,你们真的一直和书呆子在一起?”

婉儿说:“我骗你干吗?”

小怪物说:“完了!完了!又给书呆子坏事了!是这书呆子的气味,将我引来了这里。不行!我再在这一带四处嗅下,看看其它地方,有没有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急,我再问你,你一路上嗅到杜鹃的气味,是几天前留下来的?”

“不出三天。”

“到了这一带呢?”

“气味更浓了,不出今天。”

“要是杜鹃想躲过你的追踪,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他只有从水上坐船走,或者跳进水里。但也只能躲过我一时,躲不了永久,除非他一直在水面上,不上岸。只要他在某一处上岸,我就能找到他,他跑不了!”

“小兄弟,你们从安阳县追到这里,也是三天内的气味?”

“是!”

“到了清苑一带,就是今天的气味了?”

“是!三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兄弟,这还不明白?你们所追踪的杜鹃,在清苑消失了。所闻的却是书呆子的气味。显然,这位神秘的杜鹃,不但知道你具有这一门奇特的追人本领,也知道自己的气味,与书呆子的气味一模一样,他想摆脱你的跟踪,只有和书呆子混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办法,令你追错了人,他就可以从容而走了。”

小怪物一怔:“他怎会知道我有这一门本领了?”

“他这么机警过人,你在四川的行踪,他还有不知道的?说不定他早已知道书呆子会从这一条路而来,见摆脱不了你的追踪,有意来这里和书呆子混在一起了。”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以杜鹃的狡猾和机警,的确是这样,要不,他干吗不直接从山东济南直上京师,而兜了这么一个大圈,跑来这里与书呆子会合?小兄弟,看来,我们两个,都给杜鹃捉弄了。”

小怪物跳起来:“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小神女说:“清苑北有徐河,西有清苑河,杜鹃真的像你所说,借水遁走,或者化装成渔夫,一直在水面上隐藏十天半个月,你怎么去寻找?”

小怪物愕然:“那我怎么办?”

“小兄弟,我们干脆来一个笨办法。”

“笨办法?”

“是呀!这办法是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杜鹃在京师一带出现,恐怕志在干掉东厂的那三位星君,尤其是混元星君,他更不会放过。他是要铲除魏忠贤身边这几只可恶的鹰犬,震慑东厂其他的走狗。所以我们去京城等着他好了,不必再去追踪。”

“这行吗?”

“行不行我也不知道,就看杜鹃在不在京城一带出现了。我想他一定会出现。”

一阵风说:“小兄弟,看来我们只有用这个笨办法了。”

小怪物想了一下说:“我怎么也不甘心,杜鹃这般的戏弄我,我要先在这一带四处寻找,找不到再上京城。”

“这也好,那你和风叔叔先在这一带寻找,找不到,便去京城,我们在高升客栈会面。”

“慢着,我想问问,今天你们和书呆子进城,有没有到其它地方游玩或走动过?”

婉儿说:“没有呀!我们在黄昏时进城,便投店住宿,哪儿也没有去过。”

小怪物说:“那好,三姐,你们明天盯着这个书呆子,不准他在这一带四处乱走,以免又坏了我的追踪。”

小神女说:“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盯着他,除了上京那条路外,我们哪儿也不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叫这书呆子更不能四下乱走。”

“哦!?什么办法?”

“我们雇一辆马车直去京城,不就可以了吗?”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最好一直去到京城高升客栈才下车。”

小怪物说:“就是到了京师,也不准他四处乱走。”

婉儿说:“这怎么可以?他要出去买笔墨纸砚的,我们也不准吗?”

“他没带笔墨纸砚?”

“他呀!除了带随身换洗衣服外,几乎什么也不带。”

“他这是上京考试吗?他这是跑去京城玩耍。不行!哪儿也不准他去。”

“我们总不能点了他的穴道吧?”

“最好将他关起来,锁在一个房间里,哪儿也不准去。”

“人家可不是犯人呵!”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蛮来。这样吧!他不论去哪里,都由我们陪着他去,有他的气味,也有我们的气味,你就不会弄错人了。没有我们的气味,那必定是杜鹃无疑,你就追踪下去,不论他是什么人,迅速出手点了他的穴位,将他提来见我。”

“三姐,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办的,风叔叔,我们走吧!”

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没有惊动客栈里的任何人。书呆子墨滴和棋儿,自然在自己的房间熟睡不醒。

婉儿说:“三姐姐,这一下我们可以肯定书呆子不是杜鹃了。”

小神女一时不出声,心想:要是说书呆子不是杜鹃,有很多事是难以解释;说他是嘛,那除非书呆子真的会分身术。婉儿见小神女不出声,又问:“三姐姐,你不会仍怀疑这个书呆子是杜鹃吧?”

小神女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四妹,我们可能忽略一样东西。”

“三姐姐,我们忽略什么了?”

“书呆子可能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跟他一模一样,所以身上的气味才这么相同,令小兄弟也分辨不出来,他这个孪生兄弟,就是神秘的杜鹃。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三姐姐,不会吧?风叔叔和小怪物都说杜鹃是一个半百的老头,连东厂的人都是这么说。如果是孪生兄弟,年龄会相差这么远吗?”

“丫头,人的相貌和说话的声音,可以化装或用药物改变,何况没人看见过杜鹃真正的面容。”

“那么说,书呆子和杜鹃真是一对孪生兄弟?”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不可思议的情形说得通。他们气味相同。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往往就有神秘的杜鹃出现,说不定这一对双胞兄弟,早已商量好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相互掩护。每每书呆子遇到危难时,杜鹃就出现了。前来救书呆子,在长沙是这样,在重庆也是这样,在剑阁山庄,也是这样,将我们都弄糊涂了。”

婉儿想了一下说:“三姐姐,可是在永丰小镇上,书呆子遇到了危难,怎不见杜鹃出现,还不是靠我们将书呆子和棋儿救了出来?”

“丫头,你别忘了,在那小镇上,干掉小镇皇帝的宝贝儿子,不是我们,也不是小兄弟,当时,我们还以为慕容白干掉的,现在想来,一定是神秘杜鹃干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

“三姐姐,你越说越像了。”

“只有这样,一切疑团才解释得通。”

“好呀!明天我们问这书呆子去。”

“他们如果有心隐瞒,你去问,书呆子什么也不会说,反而打草惊蛇,令他们更加提防我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什么也不问?”

“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像往日一样。其实这个书呆子,别看他呆头呆脑的,他早已有心防着我们了。”

“这个书呆子,枉我们这么关心他,他却对我们这般的不老实,欺骗我们。”

“丫头!这也不能怪他。如果是神秘的杜鹃叫他这样做,他又怎敢不依从?或者他也不想累及我们。”

“嗨!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一对孪生兄弟的。”

“丫头,你千万别说出去!这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等找到了杜鹃才知道。”

可是就在这一天夜里,正当小怪物和一阵风在清苑一带四处追寻杜鹃下落时,神秘的杜鹃却在京城出现了。他血洗了一位京官满门,一家大小上下十六条人命,全伏尸在地上,现场留下了一束鲜红的杜鹃花。这一血案又震惊了朝野,震惊了武林。

这一桩京城血案,小神女和婉儿不知道,小怪物和一阵风也不知道。因为保定去京城,有三百五十多里,一般人走路,要走五天,才可以到达京城,就是坐上马车,也要两三天的时间。当然,小神女和婉儿要是施展轻功,那是转眼之事。就是住在京城里的人,也是第二天才知道。

这一桩满门惨遭杀害的血案,第二天一早,便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一下传遍了京城内外,也很快的传遍了顺天府,江湖中人听了十分的惊讶、愕然,怎么几天前杜鹃在远隔『bbs.sept5.com 九月 论 坛)地球来客整理千里的西安府出现,杀了陕西巡抚,现在又在京城出现了?杀的又是一位不太有名的京官而已,莫非这位京官,也是魏忠贤的心腹?可是杜鹃干吗不向东厂的人下手,而向这么一位京官下手?他不会是杀一儆百吧?难道这京官干了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怪物和一阵风在保定找不到杜鹃的踪影,就在他们北上京城的路上,便听到了这一消息,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什么!?杜鹃在京城出现?怪不得我们在保定府找不到他的踪迹。原来他神出鬼没的跑去京城作案了。风叔叔,我们快赶去京城,别让他又溜掉了。”

小神女和婉儿也是第二天,和书呆子坐马车离开保定府,在路边一间饭店用饭时,才听到了这一桩京城血案的。小神女和婉儿更加肯定眼前的书呆子,不是神秘杜鹃,杜鹃确实另有其人。因为昨夜里,小神女哪怕在和小怪物、一阵风谈话时,一直凝神倾听书呆子房间里的动静,似乎这个书呆子一早就上床睡了,而且睡得很香,不但没有离开过房间,也没有下过床,是一直睡到大天亮。昨夜京城的血案,绝不可能是这书呆子。

可是书呆子在一旁听到这一血案时,脱口而出:“这不可能是杜鹃干的。”

这一句话,不但引起了小神女的惊讶,也引起了其他一些在饭店中用饭的客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书呆子。棋儿埋怨地说:“我的二少爷,你别胡乱说话好不好,小心又惹出祸来。”

书呆子也一下感到自己失言。这一带虽然是保定府的地方,但也接近顺天府了。顺天府是京城的所在地,朝廷的耳目众多,其中有东厂的人,也有锦衣卫的人,说话一不小心,就会招来弥天的大祸。书呆子一下沉默不语了。

正所谓说出来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果然在食客中,有两个大汉起身朝书呆子走过来,对书呆子问:“喂,你怎知道京城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一下吓得面色发青,嗫嚅地说:“在,在,在下也是一时信口胡、胡言而已。”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你为什么说不是杜鹃干的?”

显然这两个大汉,不是东厂的人,便是锦衣卫的耳目,他们扮成一般百姓,混在过往行人中,注视一切可疑的人物。

书呆子说:“在下只是一时说说罢了。当不了真。在、在下也没有说不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说:“是呀,人家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听就听,不听就算了,干吗这样跑来问人?”

婉儿说:“二公子,他们这般无礼,你完全可以不理睬他们,请他们走开!别打扰我们吃饭!”

其中一个大汉嘿嘿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不然,我们连你们也一齐带走!”

婉儿问:“什么!?你们还想连人带走?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汉说:“我们是什么人你别问,到了县衙门,你们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你们是官府的人?”

“小东西,你说对了!我们正是官府中的人!走!跟我们去。”

婉儿说:“你们是官府中的人吗?凭你们这身打扮,一脸凶相,像是官府中的人吗?说不定是两个见财起心的骗子。我们才不跟你们去。”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骗子?”

“我说你们是骗子已是说轻了,说不定你们两个是绑架勒索的强盗,冒充官府的人,伺机绑架勒索。走开!你们再不走开,莫怪我叫人了。”

“小东西,你叫人?叫什么人?”

“我叫店小二呀!将你们拉去官府问罪,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勒索钱财。”

小神女听了婉儿这一段天真幼稚的话,不禁暗暗好笑,这两个大汉是官府的人,还怕你叫店小二?恐怕店小二见了他们,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还敢拉他们去官府问罪?但小神女感到婉儿这样天真无知也好,看看这两只朝廷鹰犬会怎么样。因为道理是在婉儿一边,她说话理直气壮,像初生之犊不畏虎,完全不知道害怕。当然,她有一身绝技在身,有恃无恐,这是一般小姑娘所没有的。

其他在座的客人听了婉儿的说话,十分的惊讶,有的人也怀疑这两个大汉不是官府中的人了。同时也有些人害怕殃及自己,连忙结账离开。

这两条大汉听了婉儿这一段话,并没有发怒,反而笑着说:“好好,那你们跟我们走,看看我们是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勒索钱财的强盗、贼人。”

婉儿说:“我们跟你们去干吗?我们才没有那么笨跟你们走。说不定跟你们到了僻静无人之处,你们会杀了我们,抢去我们身上所有的财物哩。”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东西,你们这时想不跟我们走也不行了。站起来!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你们敢强硬、横蛮拉人不成?”

“你们不乖乖跟我们走,莫怪我们不客气。”

婉儿问:“你们想怎样?”

“嘿嘿,到时全将你们绑起来见官去。”

“你敢吗?”

这时小神女说话了,她先呵止婉儿别胡闹,然后对这两个大汉说:“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带走我们?”

“我们是东厂提督府的人。”

婉儿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是东厂的人?想吓人吗?”

在座的客人一听是东厂的人,一个个全变了面色。这在京师一带,是一个可怕的衙门,拉人捉人可以完全不用讲道理,进了东厂,等如进了阎王殿,就算是无辜,也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绝大多数的客人,纷纷走避,谁都不敢再哼一声。棋儿这时更暗暗叫起苦来,这次二公子的祸,可闯大了。

小神女却问:“你们说是东厂的人,有何凭据?”

婉儿说:“是呀!你们说自己是东厂的人,就以为我们害怕和相信了吗?会乖乖地跟你们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

一个大汉一下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你们看清楚一点,我们是不是东厂的人?”

婉儿出其不意地一下将这大汉手中的腰牌夺了过来,送到小神女的面前:“三少爷,你看,这是不是真的,能证明他们是东厂的人吗?”

这大汉子手中的腰牌给婉儿夺了去,怔了怔,跟着便跳了起来,吼道:“小东西,你想死啦!敢夺走我的腰牌?”

婉儿说:“你这么大声吼叫干吗?我不过是叫我家三少爷看看是不是真的罢了。你干吗这么着急呵!”

这一下,连棋儿也忍不住笑了。小神女一笑:“看来他们真的是东厂提督府的人。”说着,将那铁腰牌交回给那大汉。

婉儿问:“你为什么将这块铁牌交回给他了?不怀疑这是假的吗?”

小神女又是一笑说:“这的确是东厂之物,假不了。”

“哎!现在世道不古,人心险恶,什么都有假的,连杀人的杜鹃也有假的,就算这块腰牌不假,说不定是他们偷来的,用它来吓唬讹诈人。”

“看来还没有人敢冒充是东厂的人。”

“三公子!我们还是好好问清楚他们才好。”婉儿说完,又转头问那两个大汉,“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么得来?是不是偷来的?”

这两个大汉见小神女、婉儿见了这一面腰牌,知道自己是东厂的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审问起自己来了,这一举动,异于常人,更不是一般书生所为,心下顿时思疑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大有来头吧?于是惊疑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说:“我是在问你们呀!快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样得来?是偷来还是骗来的?”

这两个大汉一时不明白小神女、婉儿是什么来头,刚才作威作福、凶神恶煞的神态也收敛了,变得老实起来了,说:“这当然是上面发给我们的!谁人敢这么大胆偷东厂的东西?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这又应了古人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恶人面前,你表现出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害怕,以智取胜,哪怕一些恶徒见了,心中也不得不忌畏三分。婉儿说:“你们知道就好了!那么说,你们真的是东厂的人了?”

“我们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假冒。”

婉儿问小神女:“三少爷,我们怎样处置他们?”

小神女说:“别为难他们,叫他们走吧!别再在这里多生事端了。”

婉儿又对两个大汉说:“算你们好运,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两个汉子愕然,自己明明是来抓人、审问人,现在反而被人家审问和赶走?就是连店家和店小二也看得愕然起来,这位英俊潇洒的书生和这位大胆的书僮,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盘问东厂的人,还挥手叫他们走开?他们不会是九千岁的人吧?要不,何人敢这么大胆?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开,不由壮起胆子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什么!?你们还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我家三公子一怒起来,要了你们两个人的脑袋?”

“我们不敢这般不明不白的走了。不然回去没法交代。”

小神女想了一下,要是这么威胁将这两个小鹰犬赶走,他们一定不会死心,会暗暗跟踪自己,说不定还通知东厂其他的人,也一齐来跟踪自己。杀了他们,更不是解决的办法,必然惊动了当地官府和东厂,自己还好办,可以和婉儿一走了之,但就连累了书呆子和棋儿了。同时也坏了自己来京城的计划。当然,要是在荒郊野外没人之处,杀了他们更好。可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交通要道,又近市镇。所以小神女想了一下问:“你们真的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掉脑袋?”

“这——”两个大汉又愕然相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说:“看来你们不看不死心,好!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一样东西看看,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两个大汉走到小神女的身边,小神女叫婉儿掏出那面金牌,在他们眼前亮了亮,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

这两个东厂的小鹰犬,哪有不认识这样一面金牌的?这可是星君一类的人物和九千岁派出巡视特使才能佩戴的证物,地位不知比他们高出多少倍。他们一下吓得要跪下来求饶,小神女轻轻喝了他们一句:“别这样,我们的身份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知道好了!别向任何人说出去,要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我立刻要了你们性命。”

“是是!小人不敢。”

“你们知不知道,刚才你们的行动已越了轨,坏了我们规矩?你们只能暗暗跟踪可疑的人物,向上面报告,不能有捉人的行为,这样,你们还是暗哨吗?与衙门的捕快们有何区别?这不暴露你们的真面目?”

“小人该死,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这两个走狗听了小神女这一段训话,更相信小神女是九千岁派出的特使,秘密巡视各地,吓得面无人色。

小神女又说:“好了!今天的事,当没有发生,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我已记下了你们腰牌的号码,要是我的行踪、身份让人知道了!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们,听到了没有?”

“是是,今天的事,小人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唔,你们走吧!”

这样,这两个东厂的小走狗,慌忙溜开了。书呆子和棋儿才松了一口气,一场无妄之灾,一下消除了。他们不明白小神女给这两个东厂的人看了什么东西,竟然吓得他们乖乖地离开,再也不敢为难自己。他们既愕然也惊讶。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好了!没事了!我们继续用饭,吃完饭好赶路。”

用罢饭后,小神女和书呆子,婉儿和棋儿,便坐上原来马车,往北而去。棋儿忍不住好奇问婉儿:“你给那两个恶人什么东西看,令到他们乖乖地走了?”

婉儿眨眨眼皮说:“这可说不得。”

“说不得?”

“是呀!说了对你没有好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会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吧?”

“不错!这还差不多。”

“是金光闪耀的一把小利剑,可十丈开外取人性命?”

“对对!你怎知道它金光闪耀了?”

棋儿轻声说:“因为我看见你掏出来时,金光一闪,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它真的十丈开外可以取人性命?”

婉儿说:“它何止是十丈,千里之外,都可以叫人掉脑袋。”

棋儿睁大了眼睛:“那它不是一把小飞剑了?”

“好了!你知道就这么多,再问,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棋儿惊讶地说:“怪不得那两个恶人见了会害怕成那样,乖乖地走了!那三小姐不真的是神仙了?像人们传说中的一样,可以放飞剑,千里之外取人脑袋?”

“哎!你有完没完呀?”

“好好!四小姐,我不会再问了。”

书呆子似乎惊魂未定,从用罢饭一直到现在,像木头人一样坐着不出声,好像仍在害怕。小神女问:“你怎么样了?不会给吓得掉了魂吧?”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刚才的确几乎给吓得掉了魂。”

“现在你的魂收回来没有?”

“这全靠三小姐,才收了回来,在下再次多谢三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怎么也想不通,一句话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棋儿在后面说:“二公子,到了京城,你千万不可乱说话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怎会知道京城的这一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嗫嚅地说:“我是信口而说的。”

“你不是连我也不相信吧?”

“我怎会连你也不相信了?”

“那你说说,这桩血案怎不是杜鹃干的?”

“我是凭推想而已。”

“什么推想?”

“我知道杜鹃会杀人,也会一下干掉了几条人命,但从不会滥杀无辜。将一家上下老少也一齐干掉,这不是杜鹃的以往所为,所以我才说这可能不是杜鹃干的,除非传言夸大或传错了。如果只杀这京官和他身边的一些随从,没有血洗满门,那可能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点点头说:“你的推想有道理!看来你对杜鹃十分了解呵!”

“我说不上十分了解,在下只是凭以往听到和在重庆那夜目睹了杜鹃的杀人,才这么推想的。”

“那么说,京师这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了?”

“我不知道,更不敢肯定。不过,我今后对杜鹃的事,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哦!?为什么?”

“在下怎么也想不到,京师一带,这么多见不到的东厂耳目,再胡言乱语,不怕再招来杀身之祸?幸而这次有你们在,我才能化险为夷,不然,在下这一次是死定了。东厂人太可怕了。因一句话就要人的性命,谁还敢胡言乱语的?怪不得京师一带,没人敢谈国事、论朝廷了,听到的不是风花雪月,就是给这个什么九千岁大唱赞歌,一片诃谀之辞,今人听了反感,不是滋味。”

小神女听了一笑,暗想:你这个书呆子,在我面前装得挺像的,要是我没有推断错,杜鹃是你的孪生兄弟,京城这桩血案,是不是杜鹃所为,你比谁都清楚。从书呆子在路边饭店脱口而出,到现在的解释,小神女已经可以肯定,制造京城血案的不是杜鹃。不是杜鹃,那又是何人冒杜鹃之名,血洗这京官满门?这个京官又是什么人?怎会招来灭门之祸?小神女隐隐感到,这一桩震惊朝野的血案,包藏着一个阴谋!但小神女已无暇去深思了。她目前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书呆子,与神秘的杜鹃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如自己推断一样。

小神女对书呆子笑了笑:“你呀!胡言乱语还少吗?前年在长沙一间酒楼上,就胡言乱语,给东厂的人抓了去,去年在重庆的大街上,又胡言乱语,险些丢了性命,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我没有说错你吧?就是刚才,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说什么一片诃谀之辞,令人听了反感。要是给东厂的人听到了,恐怕比你在饭店说的话更大罪。”

书呆子一下愕住了,四下看看:“在这马车上,不会有东厂的耳目吧?”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

“难道在这马车上,也有东厂的人?”

“马车上是没有,可是那个赶马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是东厂的人了?”

书呆子一下又吓得面色大变:“他,他,他,他不会是吧?”

小神女一笑:“就算他是,我们在车内说的话,他也不会听到,这个你放心。”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今后一定要千万记住,不可乱说话了!”

书呆子说:“我今后真的不再胡言乱语了。刚才,几乎是吓死我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不会死的。”

“我,我,我为什么不会死的?”

“哪怕你闯下天大的祸,也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谁在暗中保护我了?”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这都不明白,自然是三小姐、四小姐在暗中保护你啦。不过,你也不能再乱说话呀!”

小神女说:“在暗中保护你们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四妹。”

书呆子又是一怔:“不是你们,那又是谁了?”

“是神秘的杜鹃呀!”

这一下,不但书呆子和棋儿感到愕然,连婉儿也愕然起来了。神秘的杜鹃,怎会在暗中保护书呆子了?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书呆子愕了半晌:“神秘的杜鹃会暗中保护我?”

小神女说:“是呀!就是我们不出现,杜鹃也会出现来救你,在重庆船上的那一夜,我们没有赶到,杜鹃不是及时出现救了你吗?”

书呆子望着小神女:“三小姐,你不是和在下说笑吧?”

“你看我是在说笑吗?”

“这不可能,我跟他从无来往,更未谋面,他怎会暗中保护我了?”

“在重庆长江边的那一夜,他将你救上了岸,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这一件事你不会忘记吧?”

“那是他为了杀东厂的人,无意中救了在下而已!不像你们,老远从重庆赶来救我,这种情义是完全不同的。当然,他虽然是无意救了我,我也是感激,但我却不敢与他接近,更不敢与他来往。恐怕他也不屑与我来往,更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无用的书呆子。”

“要是他有难求助你,你会怎样?”

“他神秘莫测,智慧过人,会有什么难了?就是他有难,也不会来求助我这个无能的书生,恐怕我是什么样,他也不记得了。就像他是什么样,我也不认得一样。”

婉儿“哦”了一声问:“他救你时,你没看清他是什么样吗?”

“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敢看他吗?只见一个黑咕隆咚的人跳下舱来,提起我往岸上飞去,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害怕他手一松,我会掉下江中去了,就算不掉下江,摔在岸边的石头上,也会粉身碎骨。幸好他没有松手,轻轻地放我下来,叫我往西边跑,随后他又飞回船上杀人了。”

小神女问:“那他说话的声音,你总可以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吧?”

婉儿也说:“是呀!你这么能判断推想,听不出他是个什么人?”

“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怎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过,现在想起来,他声音苍劲,好像是个半百老人。”

婉儿和小神女不禁互相看了一眼,书呆子这么一说,与一阵风和小怪物所说的是不谋而合,杜鹃真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那就不可能是这书呆子的双胞兄弟了。更没理由暗中保护这书呆子了。可是有这书呆子在,就往往有杜鹃的出现,这又怎样解释?说他们是一个人,书呆子明明和自己在一起,而在千里之外,小怪物又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更说不通了。这么一来,又令小神女跌入一片迷雾之中。但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与杜鹃,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联系和说不出的神秘。

是夜,他们投宿在保定府最北的定兴县城内一间客栈中。再往北走不远,就是顺天府辖下的涿州了。京城的血案,在定兴城内,更是家喻户晓,人人都说这是神秘的杜鹃所为,居然连这京官家中的一个三岁小孩也没有放过,太无人性了。小神女一听,更不相信这是杜鹃所为,书呆子对这事更缄口不语,害怕又招来横祸,累及小神女。

第二天他们一行四人又登车继续赶路,他们经涿州,过良乡,跨过永定河的芦沟桥。两天多来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遭遇任何麻烦,在第三天的下午,他们从广安门进入京城。一路上,尽管军兵林立,东厂耳目众多,由于小神女和书呆子都是书生打扮,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秀才,带着棋儿、婉儿这两个书僮时,行李简单,更没有兵器,几乎不为人注意,守门的士兵略略盘问并验查了他们一下,便放他们进城了。高升客栈,就在广安门的一条大街上,书呆子和小神女,总算平安无事的到达了高升客栈。

高升客栈,可以说是京城一间颇有名气的客栈,也是酒楼、茶室、客栈合一的客栈,门面豪华,店内装潢幽雅,有最高级的客房,也有几人合住的一房间,更有符合富贵人家,带着家眷投宿的单门独户的小庭院,配有男女侍者。当然,它的租金是非常昂贵了,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它是方便一些来京的边疆大臣,各地巡抚之类的要员入住的,也是各地来京的豪商巨贾所喜欢住的地方,这样单门独户小庭院别墅似的楼阁不多,只有十间,另有一道门户专供出入,没有特别把守。这些在客栈西北角单独建设的别墅群,里面有假山流水,花园小径,拱桥凉亭供客人们享受,每一座小庭院都有围墙相隔,不受外人干扰。

客栈的布局是南厅北院,东西设有西厢东楼,都是一排排整齐的客房,它是京城中最豪华的客栈,但又是京城一间价钱较便宜的客栈,只要不是家境贫寒书生,一般人都住得起。由于店名“高升”意头好,因此每次科举,都成了举子秀才们云集的地方。店中有专卖文房四宝和书籍的柜台,所以来赶考的秀才书生,住进了客栈,不用出外,便可购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高升客栈,吃住玩乐,样样齐全,是京城一处文人雅士、王侯公子、富豪子弟前来饮酒、娱乐、谈天的地方,它的酒楼部,几乎是夜夜莺歌,文人雅士不醉无归,甚至就在客栈住下。

高升客栈的老板郑士奇,京城人称笑面员外,也是一位经商的奇才,为人十分老练和圆滑,不论对什么人都相处得好,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走卒小贩,都是和颜相处,以礼相敬,一副笑脸相迎,他也像幽谷大院其他各地负责人一样,遵循一句话“和气生财”。生意不成仁义在,宁愿吃亏,也不与人争执,在生意上,自己过得去,也让对手过得去,大家都有钱赚,来个皆大欢喜,所以他在京城一带,极得人缘,受人尊重与信赖。

郑士奇为人还有一个特点,极善烹调,炒得一手的好菜肴,哪怕任何一般的菜式,一到他手上,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令所有的人吃得津津有味,称赞不绝。他将自己这一门烹调绝技,传授给自己的五位心爱子弟,自己极少亲自下厨,除非是幽谷大院的每一年的大团拜日,他才亲自下厨。所以高升客栈中的菜式,与任何一家酒楼饭店不同,有自己的独到之式,没有他的口传身授,任何人学也学不会。这也是高升客栈兴旺的原因之一。

郑士奇这一门烹调绝技,除了幽谷大院的人知道外,没任何人知道,一切由他的弟子打点。在这方面,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他的五位弟子,一个在幽谷大院,一个在高升客栈当大厨,其他三个,分别在四川、湖广、广东三处地方,都是掌管幽谷大院所经营的酒楼、饭馆。郑士奇在表面上只是一个商人,是经营酒楼、饭店、客栈的商人,当然他也有一身武艺,但从不佩带兵器,厨房中的每一样工具,都是他的兵器,碗、碟、杯、筷、刀、铲、锅、盖,一到他手中,皆成为可怕的兵器,伤人在刹那之间。他的绝技和他的烹调技巧一样,同样也不为人知。他随手飞出来的碗、筷、杯、碟,就是受了伤的人,也不知从何处飞来,更看不出是他出手。京城之中,没人知道他身怀武功。

小神女在高升客栈前下了马车,店小二见两位书生带了两位书僮在店前下来,知道这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前来本店投宿了,立刻笑脸迎了出来,躬身请进,一边说:“两位少爷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还有几间上好的房间,要是迟两天来,恐怕就没有空房了。”

小神女说:“小二哥,我是前来找你家的郑老板,他在这里吗?”

店小二愕了愕:“你们不是前来住店,是找我店的老板?”

婉儿说:“我们不来住店,跑来这里干吗?”

店小二说:“既然是前来住店,有小人招呼也行了。用不着见我家老板,我家老板近来可忙哩。”

小神女说:“小二哥,我们前来住店,也是前来拜访你家老板,我们是从四川来的,有件东西要当面交给他才放心,请小二哥快去通报一声。”

店小二一时惊疑:“两位少爷认识我家老板?”

“我们不认识,但他见了这件东西后,自然就会认识我们。”

“既然这样,两位少爷先请到小会客室坐坐,小人立刻去通报我家老板。”

“麻烦小二哥了。”

店小二带小神女四人来到小会客室坐下,殷勤地奉上茶水,转身便去报告郑老板了。书呆子也知道京城的高升客栈,是一间有名的客栈,是会考举子们云集投宿的地方。专门为赶考的秀才们服务,帮助你打点,也为人准备进考场一切需要的东西,就是不懂考场规矩的人,进了这家客栈,也不用担心,店小二会事事都为你准备好,考完三天试后,还派人接你回客栈,唯恐你在京城走失。

书呆子困惑地问小神女:“你有位四川朋友认识这店的郑老板?”

小神女说:“是呀!”

“谁!?”

“你在重庆住过的廖府,廖员外呀。那位廖员外,你不会不认识吧?”

“在下当然认识。廖员外是位热情、大方、好客的富商,在商人们中并不多见。原来他认识这里的郑老板,那太好了。”

“哦!?好什么?”

“难道不好么?在下在家乡就听闻,京城高升客栈名声极好,不但在生意上童叟无欺,对应考的举子照顾也极为周到,只是不知道店主是谁,现在既然廖员外与他是朋友,他一定会特别关照我们,那我们在京城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小神女含笑问:“你在京城有什么行动了?”

“到科场应试呀!这不是行动么?有郑老板为我们打点,我们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乱扑了。”

“你不会真的去应试吧?”

“在下当然是真的应试啦。不然,怎向父母交代?”

婉儿在一旁问:“二公子,你真的想榜上题名吗?”

“题不题名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想,我一定是名落孙山的,只好回去向父母说,我已是尽了力,不中是命,怨不得我。”书呆子说到这里,又四周望望,轻声说,“在下不想做那九千岁的殉葬品,稀里糊涂的死去。”

婉儿问:“那榜上有名的,都是殉葬品了?”

“差不多吧,榜上有名的,顺从九千岁的,以后没有好下场,不顺从的马上会有大祸临头。只有少数的人能侥幸活下来。”

“那这次去考试的不等于去鬼门关报到吗?”

“不错!聪明的会从鬼门关逃出来。”

“怎么逃出来?”

“考不上,不就是逃出来吗?”

棋儿说:“二公子!那你千万别考上呵!”

小神女说:“看来,我得破坏这一场考试了!我可不能眼看着这一群举子秀才,无辜地进了枉死城。”

婉儿问:“那我们怎样破坏?”

“想破坏还不容易的?放一把火不就行了?”

婉儿一怔:“放火烧考场?那逃走不及的秀才们不给烧死了?这不好吧?”

“哎!你怎么想得这般的简单?等考生们考完试后,试卷全收上来,我一把火烧了试卷,看他们怎样取录?恐怕考官们连榜也无法贴出来,何必要烧考场呢?”

婉儿笑道:“对!我们就这样干。”

书呆子一怔:“你们不是说真的吧?”

婉儿说:“谁跟你说笑了?”

说着,刚才的店小二带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店老板走了进来,一脸和善的笑容,但一双目光十分明亮与敏锐,进门时,他早已暗暗打量小神女、书呆子等人了。 小神女和书呆子连忙站起来,小神女问:“你是这里的老板郑员外吧?”

“不敢!正是在下,请问两位……”

小神女说:“在下小姓侯,贱名山,人称倜傥公子侯山。”

郑士奇神色有点讶然:“猴三?”

“是!是公侯伯爵的侯,深山大岭的山,古时有位秀才名孙山,中金榜末位,看来在下这次上京赴考,也会中末位了。”

郑士奇感到这位俊气倜傥的公子说话风趣,且自命不凡,颇感到意外,连忙笑着说:“原来是侯山公子,久仰久仰!公子要见在下,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小神女一边说一边将那一枚古钱币交给郑士奇说,“是员外在四川的一位朋友托在下来拜访,她说在贵店订了‘东厢八号房’,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郑士奇一见古钱币,尽管他与小神女素未谋面,更不相识,但知道来人不是自己人,也是幽谷大院最为可靠和信赖的朋友,从小神女的说话,更知道来人是四川成都山凤的人。山凤是幽谷大院的领导者之一。飞虎队的统领,除了聂十八夫妇和廖总管外,就轮到山凤了。“东厢八号房”,只是一个暗号,说明来人十分重要,视为贵宾,像领导成员般的接待。郑士奇内心甚觉惊讶,怎么这样两位公子哥儿,得到山凤大姐这般的敬重?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但郑士奇已无暇去思索了,连忙说:“是!是!是有这么回事,而且在下早已准备好,请两位公子随在下来。”

“请!”

郑士奇咐吩那店小二准备好一桌上好酒菜,送到三座的小庭院中去,自己亲自带着小神女一行四人,穿过一道长廊,踏进一道月亮门,在花径中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座十分雅致的单门独户的小别墅。这座小别墅,一般不对外,只接待幽谷大院重要成员居住,现在就用来接待小神女和书呆子他们了。

这座雅致的小庭院,宛如一座富豪人家的别墅一样,里面的设备,样样齐全,更有男女两名侍者供使唤,女的负责为客人端茶奉水,打扫庭院,男的负责对外联系,采购物品,或者陪客人外出。客人们的起居饮食,都由他们打点。当然,这男女二人,自然是幽谷大院的心腹成员。女叫彩妹,男名小旺,年龄都在十八九岁之间,不但能干勤快,更善解人意,尤其是彩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她的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不用说,他们二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一般的小偷、流氓、无赖和盗贼,他们可随手打发,实际上,他们也是这别墅侍卫,不容他人闯进来惹是生非,护着客人的安全。

彩妹和小旺见郑爷郑士奇亲自带着小神女他们而来,知道这两位公子少爷非一般人物,自然是勤快地招呼、伺候,反而弄得婉儿、棋儿没事可干了。

不久,一桌上好的酒席由店小二带人挑了进来,郑士奇的夫人,也带着身边的两个丫环来拜见小神女了。郑夫人也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女中豪杰,目光比她丈夫更敏锐,她一下就看出小神女、婉儿是女扮男装的假公子和假小子,当她听到丈夫介绍小神女是侯山公子时,一下明白小神女是什么人了。笑了笑,也不说破,同时也暗暗打量了书呆子主仆两人,目光中闪现一丝疑惑之色。看来这个墨公子的确是上京应考的秀士,神态洒脱,不拘小节,却不是江湖中人,他怎会和小神女走在一起了?反而他的书僮棋儿,举止轻快、行动敏捷,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和彩妹、小旺不相上下,似乎也不是江湖中人。

是夜,郑士奇夫妇陪小神女等人饮酒用膳,以尽地主之情,事后便告辞而别。在回去的路上,郑夫人问自己的丈夫:“你知不知道侯山公子是什么人,她的那位书僮又是什么人了?”

“不大清楚,但他们是山凤大姐深交的朋友,上京应考的举子,可以说是自己人。”

郑夫人说:“亏你还在外面广交朋友,见多识广,难道你还看不出侯山公子和她的书僮是什么人了?”

“哦!?他们是什么人?”

“她们是女扮男装的一双侠女!”

“什么!?她们是一双侠女!不是应考的书生?”

“妾身要是没有看错,所谓的侯山公子,就是当今武林一代神女侠侯三小姐,她的那位书僮,身配慕容家腰形软剑,显然就是近两年来震惊武林、名动江湖的慕容家慕容婉儿四小姐。难道你一点也没听人说过?”

郑士奇略有的酒意也一下震惊得全清醒了:“她们真的是神女侠侯三小姐和慕容婉儿四小姐?怎么你不早说?”

“妾身还以为你早看出来了!想不到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枉你在江湖上混了多年。”

“夫人!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位俊气、倜傥、不俗的书生,竟然是叱咤江湖的神女侠,怪不得山凤大姐叫他们来找我了。可是她们干吗扮成书生、书僮来京城的?”

“夫君,小神女自然有她的用意,她既然不想人知道,我们也别多问,总之,她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我们尽力相助好了。”

“还有那位墨公子是什么人?夫人看出来没有?他不会也是武林中的一代大侠吧?”

“他却是一位实实在在上京应考的举子,不是武林中人,听他的谈吐,似乎是一位饱学之士,不过他的那位书僮,却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但也不是武林中人。”

“夫人!我得转回去一下。”

“你转回去干吗?”

“告诉彩妹和小旺,叫他们好好伺候神女侠和慕容四女侠,千万别将慕容四小姐当成书僮看待了。”

“哎!你不用回去了,彩妹比你机灵。”

“哦!?她看出侯三小姐和慕容四小姐了。”

“她没有看出,只是生疑,是我悄悄告诉她的,她自会好好地伺候她们。”

“那她知不知道是神女侠和慕容四女侠?”

“知道!但她装成不知道。”

“彩妹这个丫头为人实在机灵,怪不得我看不出她有半点任何惊喜和不同之处。”

“要不,她怎会是我的弟子?将这座庭院交给她全权打点了?”

“夫人,你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怪得少主夫人和廖总管这么敬重你了。将京师一带,全由你打点、指挥。”

郑士奇夫妇走后,彩妹和小旺也在小厨房中清洗碗碟。棋儿他望着别墅客厅上布置这般华美、雅致、大方舒适,住的房间也陈设得这么好,不免担心地问:“住这么一处地方,比住在家里还舒服,不知一天要收我们多少房钱?”

婉儿说:“那当然是十分的昂贵了,不然会住得这么好吗?”

“那要多少?”

“大概每天要十两银子吧?”

棋儿怔住了:“这么贵,我们住得起吗?”

婉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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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真真假假
 
上回说到婉儿对棋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呀!”棋儿更愣住了:“一天十两,十天一百两,我们起码要住一头半个月,我家公子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就是卖了我,也不够交一天的房『www.sept5.com 九月中文 网)地 球 来 客整理钱。”

棋儿的话,一点也没有错,按当时的物价,一个小厮或小丫头,顶多可卖十两银,有的甚至五六两就可买到一个。而富豪人家的一匹骏马,价值可达八千两。因此从某方面来说,真是人不如马。一天十两的房钱,在棋儿听来,不啻如天价,别说住不起,连望一眼也不敢。

书呆子墨滴主仆二人,这次上京考试,所带银两不足百两。书呆子从来不过问银两的事,一切由棋儿来打点,一路上的吃住和坐船雇车,已花掉了三十多两,这还是因为棋儿省吃俭用,不敢乱花。平日住五文钱一夜的客栈,棋儿已感到心痛,何况到了京城,走门投帖,拜见有关的衙门,都需要银两打点。现在一天的房钱,就要十两银,怎不吓了棋儿一跳?按书呆子和棋儿的打算,他们进京后不打算住客栈,而是去住湖广会馆。因为在那里除了吃用,完全可以不用付房钱。

在京城,各省都有各自的会馆,广东有广东会馆,四川有四川会馆,山西有山西会馆。不但京城,就是一些热闹的大城市,各省也有各自的会馆,方便同乡人来往经商和吃住,不但省钱,有事也有同乡的照顾,不至于举目无亲,人生路不熟。

谁知他们主仆二人在路上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儿,一切吃住,便全由小神女和婉儿来打点。跟随小神女投宿高升客栈,棋儿见住店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弟,要不就是一些豪商大贾,心中已暗暗地嘀咕了,只是不敢出声而已。

一天十两的房钱,就是婉儿也觉心痛,真的要她一天出十两银子,婉儿一定不会住,宁愿在京郊一带,找一处古刹或者农家住下。但她知道这是幽谷大院开设的客栈,吃住都不用银两,要是不住,就不给山凤姐姐面子了。就是要出钱,也只得住下。她说一天要十两银,只是想吓吓棋儿而已,谁知棋儿真的给吓住了,叫起苦来。

小神女笑道:“真的没钱,我只好将你们主仆二人都卖了,你虽然不值钱,可你家公子的身价,可值三四百两银,够住一个月了。”

“三小……公子,你不是说真的吧?”

“要是你家公子高中了状元,身价更是百倍千倍,怎会住不起?”

婉儿对棋儿说:“你别小家子气好不好。告诉你,你们只管住下,不用你们花一文钱。”

棋儿说:“就是这样,我也感到心痛,花你们的钱,难道不是钱吗?我们过意得去吗?”

“要是这样,你和你家公子,好好报答我们就行了,没有什么过不去过得去的。”

“那我和我家公子,怎样报答你们才好?”

书呆子说:“棋儿!别说傻话了,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的恩情,就算我们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

“是是,今后我棋儿的一条命,也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的。”

婉儿说:“哎!我要你这条命干吗?只要你和你家公子,在京城里别四处乱走动,就算报答我们了。”

“那我家公子去考试,算不算乱走?”

“那当然不算。”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叫书呆子留在别墅读书,准备应考,别四处走动,自己则和婉儿由彩妹带路,去拜访郑士奇夫妇。因为有书呆子在,说话多少有点不方便,幽谷大院的事,更不能让书呆子知道。

彩妹在带路时,总用好奇、欣羡的目光,打量着婉儿和小神女。婉儿问:“彩姐,你总是这样看着我们,是不是我的脸洗得不干净?”

彩妹笑了笑:“不!你和三公子长得很美,很俊秀,天下间没有这样俊秀的男子。”

婉儿问:“你不会看出我们是什么人吧?”

彩妹含笑未答。

“你看出来了?”

彩妹点点头说:“不过,我不会说出去的,四小姐放心。”

婉儿惊讶:“什么!?你看出来了?还知道我是四小姐?”

小神女说:“四妹,你这么一说,彩妹就是没有看出,听也听出来。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你是四小姐,而不是一个书僮。”

婉儿说:“是呀!彩姐,你怎么知道的?”

“是夫人告诉我的。”

“什么!夫人也看出来了?”

“是!夫人告诉我,你们是一对女扮男装的人间少有的女侠,三公子是誉满神州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而你是近来名动江湖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要我好好的伺候你们。”

小神女问:“你家夫人怎会知道?”

“是夫人推断出来的。三小姐、四小姐,因为你们在江湖上太有名气了。”

小神女一想也是,自己虽然女扮男装,但姓名没改,又是山凤姐姐介绍而来的,像郑士奇夫妇那样精明老练的人物,又怎会推断不出来?这次自己去回拜他们,也是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问一些东厂人的事,现在人家早已看出来了,就不必多此一举。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你家夫人有没有看出墨家二公子是什么人了?”

彩妹愕然:“我不知道,夫人没有告诉我。他不是上京考试的书生吗?他不会是一位江湖上有名的侠士吧?”

婉儿问:“他像侠士吗?”

彩妹说:“我不知道,但我看不出来。”

说着,已来到了郑士奇夫妇所住的地方。郑士奇夫妇是住在客栈内院的一座四合院中,也有自己的一道门户出入,无须经过客栈,门面不怎么样,只是京城内一般中等人家。

小神女是由一扇侧门进入了郑家院子,郑士奇夫妇一听闻小神女和婉儿前来,双双走下台阶迎接,郑夫人热情地拉着小神女和婉儿的手,进入正厅,亲切地说:“三小姐、四小姐,我想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也不用避嫌了吧?”

小神女笑道:“不用了!不然,夫人拉着一位书生之手,不令人愕然吃惊么?”

郑夫人一笑:“三小姐真是江湖儿女,人间之凤;;四小姐是清秀脱俗,一身隐含剑气,外表神情天真有趣,世人又哪里知道,二位是一代奇女侠哩!妾身能亲自目睹二位的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

婉儿说:“夫人!你说别客气,怎么又对我们这般客气了?”

郑夫人笑道:“对对!我们大家都别客气,是自己人。”

小神女和婉儿坐下后,彩妹说:“老爷、夫人,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先行回去。”

郑夫人说:“好,你回去。我这二位妹妹,自有人送回去,你不必在这里了。”

“是!夫人。”彩妹便转回小庭院。

小神女略略打量了郑家正厅的陈设,雅静而不豪华、舒适而不奢侈,远没有山凤夫妇所住的那么豪华,也不及重庆的廖府,甚至不及贵阳珊珊姐姐的,郑府只是普通人家的陈设,小神女想不到郑士奇夫妇生活得这般的俭朴,不像是一方富商大贾所住的宅府。郑士奇夫妇,真是深藏不露的豪商大贾,也像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深藏不露,没有多少人注意。

小神女和郑士奇夫妇闲谈了一些生活琐事后,一下就转到了京城那一桩血案来。郑士奇说:“三小姐,对外人,这事我是只字不提,就是有人说起,我也避开,不理不睬,但对三小姐,我不能不说,这事不是传说的那神秘杜鹃所为。”

小神女问:“那凶手是谁?”

“是东厂的杀手!”

婉儿问:“既然是东厂的杀手干的,干吗推到杜鹃的身上去了?”

“四小姐,谈起这事,就复杂多了。其中牵涉到朝中两派人的斗争。这是魏忠贤的阴谋,除了想将神秘杜鹃引来京师外,也是排斥异己,给信王朱由检一个下马威。”

小神女对京城血案,早已暗暗赞同书呆子的推论,现在一听,果然如此,但想不到京城血案竟然是这么的复杂,还涉及朝中两派的斗争。不禁问:“这事怎么这般复杂?”

“这事,要从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说起。”

“哦!?这桩血案又与杜鹃扯上了?”

于是郑士奇便说出原因和事情的经过。

原来杜鹃在西安干掉了魏忠贤的边疆大臣陕西乔巡抚后,不但武林中人极为注意,更震惊了东厂,魏忠贤对此大为震怒,将伤势刚好的混元星君召来责问:“你不是说杜鹃中了你的玄冥阴掌,已无生存之望,怎么杜鹃又在西安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混元星君一时愕然不敢出声,他也弄不明白,杜鹃在中了蓝魔星君的一爪后,自己几乎抖出了一身功力,骤然向杜鹃偷袭一掌,满以为杜鹃会立刻毙命。的确,当时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想不到蓦然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面目的怪人,将杜鹃救走,自己还受了这怪人一指的劲力,令自己右臂几乎折断,吓得自己挟着右臂仓皇逃走,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其实当时的一阵风志在救人,没想到要干掉他。

混元星君负伤逃出来后,暗暗庆幸自己逃出大难,也暗自狞笑这次杜鹃必死无疑。因为当今世上,没人中了自己的玄冥阴掌后能够活下来,哪怕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无法救得了杜鹃,顶多输一些真气给杜鹃,抵御寒毒,延缓一下杜鹃的性命,但杜鹃迟早都是一死。弄得不好,这为救杜鹃的高手,也会身中寒毒,须花一段日子调息,他还能救活得了杜鹃?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这次受伤也值得,起码干掉了神秘的杜鹃,今后江湖上再没有杜鹃这号人物了。他满怀高兴地赶回京师向魏忠贤报告。

魏忠贤再三询问当时的情景,也断定杜鹃必死无疑,但仍不大放心,派出一批高手,在湖广、四川、贵州交界的深山大岭、村落山寨,暗暗寻找。魏忠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算彻底放心。他重赏混元星君,叫他好好调养受伤的右臂,随后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谁来继承皇位上。因为他手中的木偶皇帝熹宗,年纪才二十多岁,却病魔缠身,不时卧床不起。谁来继承皇位,才是自己的大事。魏忠贤的心目中,自然是昏庸无能、只知花天酒地的福王。由福王继位,他仍然是手握太阿,稳坐九千岁的宝座,福王仍然是自己手中的一个木偶皇帝,要是由其他人继位就不好办了。他也知道,朝中有一批官员,在暗中拥立信王朱由检继位。在朱家皇室诸王中,魏忠贤最不放心,也最为顾忌的就是信王朱由检,是熹宗唯一的一个亲兄弟,其他的都是旁系,不是熹宗的叔伯,便是堂兄弟。朝中两派都不动声色,暗中却斗得十分激烈,各自在暗蓄自己的实力。

想不到在关键的时刻,神秘的杜鹃又重出江湖,在西安出现了,一出现就是石破天惊,干掉魏忠贤坐镇一方、手握兵权的心腹重臣,怎不叫魏忠贤震怒?魏忠贤除怒责混元星君之外,更派出一批东厂高手,前去西安一带追踪杜鹃,务必将杜鹃擒拿到手。

为魏忠贤视为靠山、武功盖世的雌雄双魔说:“杜鹃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影,一味派人追踪不是办法。”

“依两位大师的意见……”

“最好将杜鹃引来京城,由我俩联手对付,哪怕杜鹃有三头六臂,神仙般的本领,我俩也可以将他干掉。”

这样,一个可怕而血腥的计划在东厂产生。不久,京城就发生了这一桩血案,一箭三雕,既将杜鹃引来,又除掉异己,同时还警告信王和追随信王的人,别再痴心妄想,不然,下一个人的下场,也是这样。

听到这里小神女问:“这个被杀害的京官是什么人?”

“一位姓王的侍郎,可以说是信王的人。”

婉儿问:“那信王知道不恼怒?”

“信王怎知道是东厂干的?现在仍是姓魏的天下,大权在握,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敢说,何况又没任何证据证明是东厂人所为。而说是杜鹃干的,倒是有杜鹃花为证。再说这个姓王的侍郎为人也不见得好,是个有势力的人物,是地方上的一个土豪,杜鹃杀了他也令人觉得可信。他拥立信王,也是为自己今后的富贵着想。”

“郑爷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郑士奇笑了笑:“不瞒四小姐,东厂中有我们的人,所以我比别人知道更多的内情。我要是没有猜错,不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

“哦!?东厂杀了这个姓王的还不够,还想杀第二个?”

“他们杀一个人,又怎能将杜鹃引来京城?不知东厂又会向哪一位京官下手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未等小神女回答,郑士奇就插话了:“四小姐,我劝你们别卷入这一场官府的斗争中去,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妥。说不定下一桩血案,是信王府的人向魏忠贤的人暗施报复,同样也会将杀人凶手推给了杜鹃。他们也深谋远虑,同样也想将杜鹃引来,对付东厂。”

“哦!?信王府中也有一批高手?”

“当然有,信王也暗暗养了一批死士,以防姓魏的向他下手。同时还有两位武功一流的上乘剑客,保护信王的安全。”

小神女问:“这两位上乘剑客是谁?”

“一位是在江湖上独来独往、好剑成僻的剑客,人称剑痴。”

婉儿讶然:“剑痴!?”

“是!剑痴,听说四小姐在重庆与他比剑,一战而名扬江湖。这两年来,他的剑法大有进展,在京师一带,没人是他的对手。”

婉儿说:“不错!在剑术上,他的确是一位上乘的高手。另一位呢?”

“另一位更是一位有名的剑客,是昆仑派的弟子,武林中人称佩剑书生李大侠。”

婉儿更是讶然:“是他!?”

“四小姐认识这位李大侠?”

“认识!认识!我与他有过两次见面之缘。他的确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我不明白,一个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一个是任性不羁,独来独往的剑客,怎会都成为信王府的人了?”

“听说李大侠父母受过信王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叫李大侠前来报答。李大侠声称他只保护信王的安全,而不为信王杀人。至于剑痴,如何成为信王府的座上客,就不清楚了。听说,他与东厂的人,结下了仇怨,才投奔到信王府。信王有了这两大高手护着,东厂的人,不但不敢前往信王府找碴儿,也不敢任意得罪信王府的人。”

小神女说:“姓魏的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什么王公大臣见了他也称九千岁,他要灭人满门,杀人全家,只在他举手之间,他怎会不敢招惹信王了?他随便罗列一个罪名,就可以将信王除掉。”

“三小姐有所不知,信王是熹宗的亲五弟,不但熹宗喜爱他,更得太后的宠爱,不同一般的王爷。再说信王较有作为,做人严谨,魏忠贤想找他的错处,很难找得到。不论怎么说,信王也是太监们的一个主子,包括魏忠贤在内,也不例外,在明朝来说,一个奴才侵犯了主子,都是大罪。由于这几方面,姓魏的虽然权倾朝野,也不敢轻易招惹信王,只能找信王的一些手下晦气,不敢直接得罪信王,不然太后一旦动怒起来,姓魏的地位就不保了!连木偶皇帝到时也得听太后的话。要捉拿一个亲王,那是惊天的大事,魏忠贤想捂住也捂盖不了。如果捉拿别的人,皇帝、太后都可以不问不理,任由姓魏的胡行,一旦伤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哪怕再糊涂、昏庸的皇帝,也不能不制止姓魏的胡行。一旦信王出了事,皇帝、太后一出面,朝中大臣就会群起而攻姓魏的了,那样,对姓魏的也没有任何好处,会死得更快、更惨。不管怎样,目前的大臣多数是忠于朱家王朝的,包括宫中的太监们。当然,他们也在愚弄皇帝,以求自己私利,只是没有姓魏的这样的机遇而已。人们现在之所以臣服、畏惧姓魏的,主要是他背后有一个言听计从、昏庸糊涂、什么政事也不理的木偶皇帝,一旦这个皇帝倒了,他也会跟着完蛋,这就是他不敢明显得罪信王的主要原因。但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将信王朱由检干掉。就是不干掉,也千方百计令信王听任自己摆布。”

郑士奇这滔滔的一席话,说得小神女和婉儿暗暗点头,惊奇不已,她们想不到这么一个和善的长者,对政局看得这么透切,其见识不亚于书呆子墨滴,不是一般的商人,只知道赚钱图利,鼠目寸光,除了买卖上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也怪不得聂十八、穆娉娉和廖大总管,将北方的经营大权,交由郑士奇夫妇打理了。幽谷大院,各方面的能人异士真不少。

小神女叹息一声:“看来这事真够复杂,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卷入就能解决得了的。”

郑夫人也说:“杜鹃在西安的出现,引起了东厂人的震惊和不安,但也同时成了东厂人手中的一块牌,利用他来打击对手,要是我是杜鹃,才不来京城赶这一趟浑水。”

郑士奇摇摇头说:“可是杜鹃又不能不来,不然,他以往的声誉,就会给东厂的人全糟蹋了,在京师百姓和江湖人中,成了一个好坏不分,是非不明,杀人成性的刺客和杀手,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但是他来了,就会有性命之忧,因为东厂张罗了一个大网,雌雄双魔和其他星君都在等候杜鹃自投罗网,何况京师还有王城的兵马和大批的锦衣卫高手,不同在四川和其它省份。而且也会不自觉地卷入朝廷两派的斗争漩涡中去,甚至姓魏的利用杜鹃向昏庸的皇帝进谗言,说杜鹃是信王府豢养的一个神秘杀手,专门对付东厂,意图不轨。”

婉儿听了一怔:“那怎么办?”

郑士奇说:“这就看神秘的杜鹃如何机智处理了。既不丧生在京师一地,也超然在两派斗争之外。”

这样,他们谈话一个多时辰,小神女和婉儿在郑府用了午饭,便告辞转回住所。书呆子墨滴和棋儿都迎了出来,问:“你们吃过饭没有?”

小神女说:“我们用过了!你们不会等我们回来吃吧?”

彩妹在一旁说:“我都说三小姐、四小姐一定会在老爷、夫人处用过饭才回来,劝他们不用等了,可是墨公子就是不听,一定要等你们回来才吃饭。”

婉儿说:“墨公子,那你们快吃饭,别饿坏了!以后,我们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了。”

彩妹说:“墨公子,棋兄弟,我去给你们端饭菜。”

棋儿说:“彩姐,我跟你一块去。”

婉儿瞥见书房案桌上有不少新书和纸笔墨砚,问书呆子:“今天你们上街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呀!”

“没有!?那这些笔墨书籍都是新的,是棋儿一个人出去买的?”

婉儿担心书呆子跑到大街上去,又会扰乱了小怪物的追踪。

书呆子说:“不是!是这里的小旺一早给我准备,因为还有五天,就进场考试了。”

“你们没出去乱走动,我就放心了!墨公子,那你今后就好好的在这里读书,写文章。就算对月吟诗,对花落泪也好,总之,你不能到外面乱走动。”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这么说墨公子,他可不是这么伤感的人。”

“三姐姐,你不知道,他昨夜里就在月下吟诵什么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哩。”

“哦!?你听到了?”

“我当然听到啦,隔了一会,他又吟诵什么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三姐姐,隔墙花影动他也看得见?这个玉人又是什么人?”

婉儿这么天真的一问,书呆子不由得一下脸红了。小神女更是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墨公子吧。”

婉儿真的问墨公子了:“这个玉人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说错了?”

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说错了?诗是这么写的。”

“我看,一定是那位什么诗人说错或写错了。世上哪有玉人的吗?”

书呆子怔了一会:“玉、玉、玉人,是指、指……”

婉儿说:“我知道玉人是什么人了。”

小神女含笑问:“四妹!玉人是什么人?”

“是小偷!”

“什么!?是小偷?”小神女讶然。

“要不,就是刺客!”

“四妹!你怎会想到是小偷和刺客的?”

“三姐姐,难道不是吗?半夜三更的,隔墙花影动,一定是小偷前来偷东西,或者是刺客前来行刺。”婉儿说到这里,对书呆子说,“墨公子,我说的没错吧?”

书呆子给婉儿弄得啼笑皆非,连忙说:“没错!没错!”

突然,小旺一下跑了进来,对小神女说:“三、三小姐,小人看见一条黑影,从外面飞到我们这座院子的楼上去了。”

婉儿急问:“不会是小偷吧?”

“四小姐,他行动快极了,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偷,是轻功极好的飞贼。我们快上楼去看看。”

婉儿对书呆子说:“你呀!真是一个乌鸦嘴,好的不灵丑的灵,昨夜才吟着什么玉人来,现在真的是飞贼来偷东西了。好!我上楼去看看。”婉儿身形一闪,飞上楼去了。

小旺也跟着纵上楼去,他是这座院子的护卫,有责任擒拿小偷、盗贼,保护客人的安全。小旺这一纵身,小神女一下看出,小旺一身武功不错,行动敏捷。

这时,彩妹、棋儿将碗筷、饭菜端出来了。小神女对书呆子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害怕,你们只管用饭,我也上楼看看。”

彩妹一怔:“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好像有一个小偷,蹿到楼上去了。”

彩妹讶然:“谁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跑来这里偷东西?他不想要命了?我也去看看。”

小神女说:“彩妹,四妹和小旺已经上去了,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墨公子,以免贼人狗急跳墙,抓了墨公子当人质来威胁我们,就不好办了。”

“是!三小姐。”

再说婉儿和小旺先后纵上楼去,小旺问:“四小姐,发现了小偷没有?”

婉儿含笑一指梁上说:“发现了!你看,那不是小偷么?”

小旺往梁上一看,果然发现一个小偷,伏在一条横梁上,如果不细心看还真的一时发现不了。小旺喝道:“小贼!你给我乖乖的下来!你怎么躲,也躲不了。”

婉儿说:“小旺哥,你小心了!这小偷身上有一把匕首哩。逼急了他会狗急跳墙,伤了你的。”

“四小姐放心,他伤不了我,这么一个小偷,就算他本事再好,也伤不了我。”

婉儿朝着梁上说:“小偷!你听到了吧?还不乖乖下来,束手就擒?”

梁上的小偷说:“你不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吧?”

婉儿说:“我怎会认不出你来?你不就是小贼吗?”

小旺有点意外,问婉儿:“四小姐,你认识这个小偷?”

婉儿说:“认识!认识!我怎会不认识?他姓萧名则,他说他的老祖宗是汉朝天国的宰相萧何哩。还有一个姑妈,是什么辽国的萧太后,可是轮到他,就当起小偷来了。简直给他老祖宗、老姑奶奶抹黑。”

原来这个倏然而至的小偷,不是别人,正是小怪物,他循着气味,找到这里来了。

婉儿有几天不见小怪物的踪影,早已在小神女面前嘀咕,现在一见,又听小旺这么一问,便采取报复的行动,来整蛊小怪物,故意看不出来,指他为小偷。

小旺对历史人物不大了解,但萧何这么一个历史人物,他也曾经听说过,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那是尽人皆知。小旺讶然地问:“什么!?他的老祖宗是萧何?”

婉儿说:“是呀!你看这个小偷来头不小吧!家世可谓显赫。”

小旺说:“萧何不是近千年前的古人吗?他还有后代流传到现在?”

婉儿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个小偷很厉害,他不但偷人钱财,还偷人的脑袋。”

小旺一怔:“那他不是小偷,而是刺客。”

“不错!他正是一个刺客。”

“他的武功很好?”

“不好的话他能悄然跑到这里来吗?”

小怪物在梁上听婉儿这么说,不知婉儿是在捉弄自己,还是在捉弄小旺,也挤眉弄眼的在梁上说:“是呀!你们最好将你们所有的金银珠宝全献出来,省得我去偷,不然,我就会偷你们的脑袋了。”

小旺听了暗暗惊讶和纳闷,暗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偷?世上有这样见了人而不害怕的小偷吗?是刺客吗?也不像,刺客也是偷偷摸摸,乘人不备而进行刺杀,给人知道,有了防备,那还叫什么刺客?世上也没有一个刺客给人发现而不走开的。小旺正想问,小神女上来了,听到了小怪物的话,问:“你想偷谁的脑袋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想偷我们的脑袋呀,你说怪不怪?”

小神女看看婉儿,又望望小怪物,再看看愣着的小旺,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道:“四妹,小兄弟喜欢捉弄人,怎么你今天也喜欢捉弄人了,还不叫那个小偷下来?”

婉儿本来想报复小怪物平日爱捉弄自己,想不到反而将小旺捉弄了,便笑着对小怪物说:“你听到没有?三姐姐叫你下来。”

小怪物似乎意犹未尽,挤眉弄眼地问:“我下来,这位小旺哥不捉我吗?”

小神女说:“你再不下来,是不是要我来捉你才肯下来?”

“不不!你别捉我,我下来!”小怪物像一片羽毛似的飘了下来,轻而无声,一尘不扬。小旺看着又再愕然了,这小偷轻功真是一流,比老爷、夫人的轻功更胜一筹。老爷和夫人是廖大总管的弟子,得到了廖大总管的真传,在幽谷大院众多的高手中,轻功也是名列前茅,在京城一地,无人能比,这当然不为京城的人知道。

小神女问小怪物:“你吃过饭没有?”

小怪物说:“没有。”

“好!那你先别去偷脑袋了,先下楼去偷饭吃吧!跟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吃。”

婉儿拉了小怪物说:“走呀!你吃饱了再偷金银珠宝好不好?”

小怪物笑道:“不错!不错!不然,饿着肚子,偷东西也没力气。”说着,跟婉儿下楼了。

小旺在后面愕然地问小神女:“三小姐,他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他要是小偷,那当今江湖第一流的神偷就非他莫属;要是刺客,那更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可怕刺客,他要杀谁,谁也招架不了。”

小旺听得睁大了眼:“三小姐,那他是谁?”

“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你听说过吗?”

“他就是飘少侠小怪物?我早已听老爷说过了!他与三小姐、四小姐一样的齐名,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捉弄人了,轻功那么的好。”

“小旺,你的眼力也不错!竟然发觉了他的到来。”

“三小姐,小人是打理这院里的事,不能不有所警惕。当时小人只见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一下就不见了,不能不提高警惕,以防有什么不测。”

“你能这样,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在这里住下来了。”

婉儿、小怪物一起到了楼下,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一见,一时间怔住了,脱口而出:“是你!?”

小怪物见一旁的彩妹在打量着自己,又挤眉弄眼地问:“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小偷么?”

棋儿问:“你就是刚才所说的小偷?”

“不错!不错!可惜我东西没偷到,就给人抓住了,叫我下来先和你们吃饭。”

棋儿说:“飘少爷,你怎么又说笑了,来!棋儿给你拿碗筷去。”

彩妹惊疑地说:“棋兄弟,你坐着,我去厨房拿就行了。”

彩妹去厨房拿碗筷,碰到了下楼的小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和墨公子、棋儿一块吃着饭,小神女在楼上说:“四妹,小兄弟要是吃饱了,叫他上楼来,我有话问他。”

婉儿应了一声,对小怪物说:“三姐姐的话,你听到了吧?”

小怪物说:“我敢听不到吗?不然,我这个小偷,不害怕你拉我去官府挨板子?”

婉儿笑道:“你知道就好啦!”婉儿也上楼去了。

在吃饭时,棋儿好奇地问:“飘少爷,你怎不和三小姐、四小姐在一起的?”

小怪物说:“我干吗跟她们在一起?我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走吗?”

“那飘少爷干吗也来京城了?”

“我来赶考呀!”

“什么!?飘少爷也是上京来考科举?”

“不错!我也想弄个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当当,看看是什么滋味。”

棋儿笑了笑:“我知道飘少爷是说笑。”

“我怎么说笑了?”

“飘少爷不是这方面的人。”

“棋儿!你别小看我,我真要当个状元、榜眼,简直易如反掌。”

“飘少爷会写文章?”

“当状元干吗要写文章?”

“不写文章不考试?怎能中状元、榜眼了?”

“你们怎么这般的迂腐。有金银珠宝不就行了?有了大把的金银珠宝,买通九千岁,投靠在九千岁的门下,那是稳中状元、榜眼、探花无疑,根本就用不着考试。”

书呆子说:“科场不会这般的黑暗吧?”

“嗨!比这个还暗的多的是。据我所知,有不少的举子秀才,纷纷巴结九千岁的门下,就是中不了状元,起码也可以中个进士,捞一个七品芝麻官当当。喂!墨公子,你有没有走这一条路?”

书呆子不屑地说:“在下可没有这么多的冤枉钱,更不想抱姓魏的大脚。”

小怪物说:“那你这一趟准是白辛苦一场,一定是名落孙山。”

书呆子说:“这样更好!”

“什么!?这样更好?不想金榜题名,那你辛辛苦苦跑来京师干吗?”

“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中与不中,从来不放在心上。”

“墨公子,这样吧,我有办法令你金榜题名,能风风光光地回乡。”

棋儿好奇了:“飘少爷,你有什么办法?”

“我去偷。”

“什么!?去偷?状元、榜眼也能偷的吗?”

“怎么不能?我悄悄溜进主考官那里,将金榜上一个名字涂了,换上你家公子的名字,不就行了?”

“那不让主考官发觉吗?”

“金榜上那么多的人,我不相信主考官全都记住了。当然,状元、榜眼,他能记住,进士的前几名也能记住,以后的,他就不一定记得了。这样偷天换日的办法,不胜过你家公子辛辛苦苦去考试?也不用花冤枉钱巴结九千岁的门下。”

书呆子一揖说:“在下多谢少侠的关心,但在下不想弄虚作假,愧对自己的良心。”

小怪物说:“你真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你等着名落孙山吧!”

书呆子一笑:“在下知道少侠是在说笑,绝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你不相信?好!我就干一回让你看看,让你金榜题名。”

“不不!少侠千万别这样干,以免在下良心有愧,无颜回乡。”

这时,婉儿在楼上叫唤了:“喂!你吃饱了没有?三姐姐在等着你哩。”

小怪物说:“快了!快了!我马上就来。”他三扒两拨地吃完了三大碗饭,对书呆子笑了笑,就奔上楼去了。

小神女在楼上的小客厅里等着小怪物,小怪物一到,小神女含笑地问:“你吃饱了?”

小怪物说:“我吃饱了。饱得不能再吃了。”

婉儿问:“你跟风叔叔没吃饭吗?”

“哎!别说这个叫化了,跟着他一味地跑,除了啃硬馒头,喝冷水,几日来,我简直是不知肉味,哪有像今天吃得那么好。”

小神女问:“你刚才和墨公子谈什么了?”

“谈赶考的事,我说我有办法令他榜上有名,可是他不领情,还叫我千万别这样干。不错,他为人正直,但也迂腐,简直是不识时务。”

小神女一笑:“他本来就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书生,不志在功名。”

“那他来京城干吗?”

“谁知道他来京城干吗?你看不出来么?”

小怪物怔了一怔,压低嗓子问:“三姐,你看出这书呆子有什么破绽了?与神秘的杜鹃有牵连?”

“目前还看不出来。小兄弟,你有没有去看过那遇害的京官一家?”

“看过了!那不是杜鹃所为。”

“凶手是谁?”

“是东厂的混元星君。”

“哦!?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所为?”

“是风叔叔察觉的。我在现场嗅到的也不是杜鹃的气味,而是混元星君的气味。”

“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的气味?”

“因为我跟踪现场留下的气味嗅下去,找到了这魔头才知道。”

小神女点点头,暗想:书呆子果然没有推断错误,郑士奇和小怪物都这么说,但小怪物更明确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不像郑士奇笼统说是东厂人所为。小神女不由说了一句:“看来书呆子真的没有说错,果然不是杜鹃干的。”

小怪物又是一怔:“他怎知道不是杜鹃干的了?莫非他—”

婉儿说:“你别乱怀疑他了。他是从人们的传言中判断出来的。”

“他怎么判断?”

“他说京官一家大小全遭杀害,连小孩也没有放过,显然不是杜鹃所为,杜鹃不会这样滥杀无辜。他还因为这一句话,险些闯了大祸,几乎给东厂的人拉了去。”

小怪物说:“看来这个书呆子,对人对事有他的见解,一点也不糊涂,不像有些人,人云亦云。”

小神女说:“从另一方面说,这个书呆子对杜鹃是十分了解的,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是十分可疑了?”

婉儿说:“是呀!要不,三姐姐就不会这么注意他了。三姐怀疑神秘的杜鹃与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什么!?双胞胎兄弟?”小怪物这下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难道不感觉到么?往往有书呆子的地方就有杜鹃出现,而且他们的气味一模一样,连你也分辨不出来,他们要不是一个人,就是双胞胎兄弟,只有双胞胎兄弟,他们才会一模一样。”

小怪物问:“你们知道书呆子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

“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们怎说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了?”

“是三姐姐推断出来的呀。要不,在四川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怎样说得通?三姐姐还说,凡是双胞胎兄弟,总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心灵相通,哪怕他们分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一个有事,另一个也会同样感到有事。一个遭遇了不测,另一个也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像神秘的杜鹃在酆都鬼域城受了伤,中了混元星君的一掌,远在湖广的书呆子也得了病,受了别人一掌,还有……”

小怪物说:“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比你更清楚。”

婉儿问:“什么!?你都知道,还比我更清楚?”

“你别忘了!我的先祖,万里豹、万里苞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我怎会不知道双胞胎兄弟的特点?当时,不但武林人士分不出他们谁是谁,就是连他们的父母,也分辨不出。”(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一书)

“什么?原来你先祖也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呀,我怎没听说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烦小兄弟了!”

小怪物问:“三姐,你认为神秘的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吗?”

“你认为不是?要不书呆子有难时,杜鹃怎会及时出现了?在剑阁山庄是这样,在重庆府的长江边上是这样,就是在前年的长沙和衡山县,也有杜鹃的出现,我们不救书呆子,杜鹃也会出手救书呆子。”

小怪物自言自语说:“这么说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了。”可是小怪物想了一下说,“不对,他们不可能是一对双胞胎。”

婉儿问:“怎么不可能了?”

“杜鹃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书呆子才二十一二岁,他们怎会是双胞胎了?世上有这样一老一少的双胞胎吗?”

“哎!我以为你聪明,原来你比我还蠢,你不准杜鹃易容、化装、吃药令自己的声音变苍老吗?三姐姐说,看来杜鹃担心自己的真面目一旦让人看见了,就会连累无辜的书呆子,所以才化装易容,在江湖上行走。”

“那书呆子知道神秘杜鹃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了?”

小神女说:“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神秘的杜鹃,却知道书呆子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要不,书呆子有危难时,他就不会及时赶来相救了。”

“书呆子怎会不知道?他一定在骗我们,对我们不讲实话。”

“小兄弟,你别忘了!当年你的两个先祖,不是同样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吗?直到你的先太祖母白衣仙子,滴血相认才知道。”

“三姐,世事没有这般的巧合吧?”

“小兄弟,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

“三姐,要是这样,我有办法找到了,不用去追踪。”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了?”婉儿问。

“双胞胎兄弟不是心灵相通,远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吗?”

“这又怎样了?”

“好!那我们将书呆子吊起来打一顿,甚至威吓要杀他,那杜鹃赶来救他了,我们不是见到他吗?”

婉儿瞪大眼问:“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难道不好吗?”

“我呸!无端端的将一个文弱书生吊起来打一顿,这样的歪门邪道办法,亏你还想得出来,这是侠义人士的所为吗?”

小怪物耸耸肩:“这样,我就没办法追踪到杜鹃了。”

“你想要挟我和三姐姐吗?”

小神女笑着说:“吊起来打一顿也不错。”

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怪物却得意了:“你看,三姐也同意我这个办法了。”

小神女说:“但我们吊打的不是书呆子。”

小怪物一怔:“那是谁?是棋儿?”

婉儿说:“是棋儿也不行。”

小神女说:“四妹,也不是棋儿。”

小怪物茫然地问:“那是谁?”

“是你!”

小怪物一怔:“什么!?是我?”

“你出这样的馊主意,不该将你吊起来打一顿吗?”

婉儿高兴了:“对对!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怪物怔住了:“三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因为你有一门奇特的功夫,根本不怕打。”

“那也不能将我吊起来打呀!”

“因为打你,也可以将杜鹃引过来。”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杜鹃的双胞胎兄弟。”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人来打你?”

“叫什么人?”

“叫书呆子。”

“什么!?叫书呆子来打我,就能将杜鹃引过来了?”

“是呀!双胞胎兄弟心灵相通,书呆子在这里用鞭子打你,杜鹃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他一定会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出了什么事,一定会赶过来看看,我们不就可以见到或抓到杜鹃了?”

“要是杜鹃不赶来呢?”

“小兄弟,那你只好白挨吊打一顿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哦!?怎会行不通了?”

“书呆子怎会无端端的打人了?何况还是我们的小怪物,他下不了手,恐怕他宁愿挨打,也不会打人。”

小神女问小怪物:“这下你听到了吧?书呆子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愿打你,你能忍心去吊打书呆子吗?”

“嗨!原来三姐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来教训我,我还以为真的要吊打我哩。”

“小兄弟,你今后千万别再出这样的馊主意,伤害了书呆子的自尊心;更不可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令书呆子陷于危险境地。用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对付敌人还可以,但绝不能用来对付自己人和朋友。”

小怪物想不到小神女这样的敬重书呆子,暗想:不会小神女因杜鹃的原因,看上了书呆子吧?便说:“好好!三姐放心,今后我不会也不敢再打书呆子的歪主意了!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书呆子半根毫毛。”

“这样才算我的好兄弟。”小神女随后又问,“这几天来,你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没有?”

“三姐,这几天,我和风叔叔,几乎跑遍了京城内外,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不知他跑去哪里了。”

“那风叔叔呢?他现在在哪里?”

“在西山一带。”

“哦!?他在那一带干吗?”

“暗中盯着混元星君这魔头。”

婉儿问:“风叔叔要出手干掉这个魔头?”

“不!守着杜鹃的出现。”

“杜鹃会在西山出现?”

“混元星君以杜鹃的名义,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又曾经伤害过杜鹃,杜鹃能不去找他算账么?”

小神女说:“这样一来,杜鹃又会中了东厂人的计了。”

“什么!?中计?”

“这是东厂人设下的一石三鸟之计,有意将杜鹃引来,说不定东厂已在西山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杜鹃自投罗网哩。”

小怪物说:“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

婉儿问:“你干吗不担心?”

“杜鹃机智过人,不会那么容易中计,再说还有风叔叔在那一带,杜鹃就算真的有难,风叔叔也会及时出手相救。”

小神女说:“不错!要是杜鹃去西山,是不叫人担心,我担心的是杜鹃不知混元星君在西山,而认为在东厂府,他要是直闯东厂,情况就危险了!东厂的天罗地网,会比西山布置得更严密,何况还有那雌雄双魔,深藏在东厂府中。”

婉儿真的担心了:“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去不去东厂府?”

“四妹!我想杜鹃不会这么快行动,他一定是先摸清楚情况才出手,只要我们夜里伏在京城的高处,密切注意那些飞檐走壁的夜行人的行动就可以了。白天,杜鹃是不会行动的。还有,要是郑士奇夫妇没有看错,在这两三天之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

小怪物讶然:“又会有血案发生?是杜鹃所为?”

“不一定是真正的杜鹃,但同样会以杜鹃的名义制造血案,或者是东厂的人,或者是别的人士所为,我们严密注意好了,别露面,也别卷进去。”

婉儿问:“他们滥杀无辜,我们也不管不理吗?”

“如碰上这样的事发生,我们蒙面出手制止就是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和你带着鬼面具,每到夜里就伏在高处,密切注意这些夜行人的行动,好不好?”

婉儿说:“好呀!”婉儿感到有事可做了,十分的高兴。

小神女说:“那你们就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书呆子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会吩咐彩妹、小旺护着他们,不准他们在京城里四下乱走动。”

小怪物说:“那太好了!不然这个书呆子,又会打乱了我追踪杜鹃的行动。”

随后小神女叫彩妹安排楼下的一个房间,让小怪物休息。

是夜三更,京城内外,一片宁静,只有一些来京应考的书生,仍挑灯夜读。小怪物和婉儿伏在京城内的一处高处,在淡淡的月光下,凝视四周一切的动静。忽然间,婉儿看见东北角有两条黑影流星般掠过一些民房瓦面,向一处大院扑去。

婉儿急忙轻声问小怪物:“你看见那两条人影没有?”

小怪物说:“看见了。”

“那我们还不快赶去看看?”

“我想他们不可能是杜鹃。”

“你怎知不是杜鹃了?”

“据我的经验,杜鹃往往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会有同伙人。”

“嗨!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要制止他们杀害无辜,你不去,我可去了。”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也好。”

当婉儿、小怪物向东北方向飞去时,城中又有一条黑影,轻功异常的超绝,快如急电,全无声息,掠过夜空,飞越城墙,直扑西山,在西山的丛林之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这一条黑影,正是神出鬼没、不知其真面目的神秘杜鹃。可惜小怪物扑向东北方向去了,失去了一次追踪的极好机会。

杜鹃凭着自己一套黑夜中的寻人本领,很快找到了他要干掉的对手混元星君,以不可思议的行动,放倒了混元星君一些守卫和夜巡的人,而且还悄然无声,不惊动任何人。在这方面,杜鹃真是当今江湖第一流的杀手。

三更左右,混元星君正想回房休息,蓦然之间,一团黑影,仿佛从地下冒出,站在混元星君的面前,一双目光如冷电般的盯着混元,一个苍劲有力而低沉的声音说:“混元星君,我们久违了。”

混元星君心头大震:“你,你,你是什么人?”一边凝神戒备,四下观察。

“老夫是杜鹃!”

“什么!?你是杜鹃?”

混元星君一时间惊得几乎心碎,杜鹃的出现,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知道杜鹃迟早会出现,但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出现,还摸到了自己戒备森严而又隐蔽的居住地来了。

混元星君现在几乎是东厂的第三号人物,负责京城外东厂的一切行动,城内由收魂星君负责。实际上,东厂的七大星君,只剩下他和收魂两大星君了,其他的都去见了阎王,四个给杜鹃打发掉,一个给一阵风在陕西无意中干掉,东厂的人,一直到现在还不知他是生是死。

混元星君又接着问:“你想干什么?”他一下又感到这句话是白问,杜鹃的到来,自然要取他的性命。

果然,杜鹃冷冷地说:“老夫特来取你颈上的一颗人头,你在四川酆都偷袭老夫的一事不说,现在你居然敢冒老夫之名去杀人。老夫再不杀你,天理何存?”

混元星君骤然一掌拍出,一边大呼来人。

杜鹃存心而来,不但早已防备,也摸透了混元星君的武功与出手,一把极细的利剑从宽大的袖袍中悄然刺出,而且还对准混元星君拍来的掌心,要不是混元星君及时收掌,他的手掌早已给杜鹃的利剑刺穿,虽然他收掌快,但也给利剑刺破了一点皮肉。

混元已来不及顾及这一点点的皮外伤,左手又是一掌击出,杜鹃一下间在他眼前消失,令他这一掌击空,他感到杜鹃已在他身后出手了,他急忙转身,双掌同时拍出,掌风隐含令人难以抵挡的寒毒寒风,杜鹃一击不成功,便急速闪开,避开了混元的掌劲寒毒。

混元星君一边出手,一边吼道:“来人!快来捉拿刺客!”

杜鹃说:“你别叫了!在外面的人,不是给我点倒,就是去见了阎王,今夜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算有人赶来,也是白白送死,老夫剑下,不过多添几个冤魂而已。”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末日到了,抖出浑身的功力,一连拍出十多掌,令室内的桌椅、墙壁都添了一层雾,要是别的高手,别说想行刺混元,恐怕冻也冻成了一条冰棍,已为混元星君活捉了起来。

杜鹃似乎服了一种能化解这些寒毒之药,根本就不惊畏混元的寒掌寒毒,他在出手十招之后,骤出一剑,从混元星君意想不到的方向击来,正好击中了混元星君的眉心,真是不击则已,一击便中,取人性命在刹那之间。

混元星君临死之前还睁大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不相信杜鹃杀了自己,接着轰然倒下。杜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错,你的武功,比蓝魔是胜一筹,令老夫要出手十多招才杀了你。”说罢,留下一束鲜红的杜鹃花,悄然而去。因为他发觉漠北怪丐一阵风已赶来了。

杜鹃前脚一走,一阵风后脚就跟到。一阵风先是发现室外卧倒四个东厂的人,进入室内,更发现混元星君已倒在地上了,一看,混元星君眉心一点红,身旁留下了一束杜鹃花。这的确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一阵风慌忙追出来一看,月色蒙蒙,看不到杜鹃任何一点的身影,也听不到山野中有任何动静,他又没有小怪物那种奇特的本领,不知朝哪一个方向追踪下去,尽管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竟然听不到杜鹃的任何气息,杜鹃屏息的功夫太俊了,令一阵风也察觉不出来,只有干跺脚,怪小怪物怎么不赶来,失去了这次追踪杜鹃的好机会。

眼见东厂在西山的一处窝点,人走马叫,有的所谓高手,纷纷追出来,一阵风叹了一声气,也只好悄然离开西山,想必东厂的人,在西山一带准有一次大的搜捕行动,留下来有麻烦。

几乎在同一时间,京城东北角又发生了一桩血案。小怪物和婉儿赶到时,这家大院已四五个人横卧在血泊中,这家的主人,也横卧在卧室中,脑袋叫人割了去,反而这一家的一些老少,没有人遭屠杀,就连吓昏了的夫人,也没有被杀,杀人现场,也同样留下了一束杜鹃花。小怪物和婉儿来迟了一步,两条人影早已离开了,他们不知道死者是谁,但却知道杀人的绝不是神秘的杜鹃,这两个杀人的凶手,也没有滥杀无辜,小怪物和婉儿依照小神女的吩咐,不卷入这一场是非的漩涡中去,也就不去追踪这两个人了。要是他们杀害了这一家的老少妇孺,不管这两个人是东厂的人也好,是信王府的人也好,小怪物就一定会追踪下去,婉儿更会叫他们血债血偿。

四更左右,小怪物和婉儿转回高升客栈的小庭院,小神女已迎了出来,说:“今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婉儿说:“三姐姐,郑老板真的没有说错,今夜又发生一桩血案了。”

“哦!?杀人凶手是谁?”

“杜鹃!不过是一个假的杜鹃,所以我们没有追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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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扑朔迷离
 
上回说到婉儿说自己没有去追踪是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杜鹃。小神女问:“那死者是谁?”

婉儿说:“不知道,因为有官府的人马赶到,一下子包围了那家大院,我们便赶快离开了。”

小怪物说:“我看被杀的不会是什么好人,杀人的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婉儿问:“你怎么知道?”

“我推断呀!”

“哦!?你也会推断?”

“我怎么不会推断呢?连书呆子都会推断,我总不会比他还呆头呆脑吧?”

小神女笑道:“好好!小兄弟,将你的推断说来听听。”

“三姐,我是凭对现场的情况观察推断出来的。这两位刺客,既无滥杀无辜,也无掠夺财物,不像上次东厂人杀害那位姓王的京官时那么毫无人性,连小孩子也不放过,还掠走死者一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可见刺客不是什么凶徒,反而似侠义道上的人物。要不是没有杜鹃的气味,我几乎怀疑是杜鹃所为。”

婉儿问:“那死者呢?”

“这还用问吗?既然行刺者不是坏人,那死者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没有那么简单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是不是这样,过两天我们就清楚了。天快亮了,你们去睡吧。”

小怪物和婉儿正想各自回房,小神女说:“看来你们睡不成了!又有人来了。”

婉儿愕然:“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跑来我们这里呢?”

“四妹,来到你不就知道了?”

小怪物说:“我嗅出来了,是风叔叔。”

果然,一阵风凌空而至,出现在小神女等人的面前。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也赶来了,是不是也听到京城又发生一桩血案了?”

一阵风有点意外:“哦!你们也知道了?”

小怪物说:“我们怎会不知道?我们还去现场看过了,刚回来不久。”

“什么!?你们也去现场看过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以为这桩血案是杜鹃干的吗?”

“不是杜鹃?”

“当然不是。杀人现场虽然留下了一束杜鹃花,但飘哥哥说,没有杜鹃的气味。”

小怪物说:“就是杀人的剑招,也不是杜鹃的千幻剑法。”

一阵风愕住了:“难道我叫化看错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也去现场看过?”

“我叫化刚从现场赶来。真的不是杜鹃?”

婉儿说:“叔叔,难道我会骗你吗?就算我一时看不出死者身上留下的剑式,但飘哥哥总会嗅出来吧?”

一阵风这下完全茫然了:“难道我叫化这次真的看走眼了?这明明是千幻剑的剑招呵!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这门可怕的剑法?”

小神女动疑了,问:“风叔叔,你真的没看错,是千幻剑法?”

“我叫化总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吧!眉心一点红,这是千幻剑法最凌厉的一招,没有七八年的苦练,就是会千幻剑法的人,也使不出这一招来。”

小怪物却愕住了:“什么!?眉心一点红?不对吧!我看见死者明明是喉咙给人划开了,眉心根本没有什么伤痕。”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在哪一个杀人现场看过了?”

“今夜就只有这一桩大血案,难道还有第二个现场么?”

小怪物也生疑了:“风叔叔,你不是在西山么?怎么跑去城内的东北角了?”

“我叫化跑去东北角干吗?不对!莫非那里也发生了一桩血案?”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命案现场,是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西山了。”

小怪物一怔:“西山发生了什么血案了?不会是混元这魔头给杜鹃干掉了吧?”

“要不是混元给杜鹃干掉了,我叫化这么急跑来找你们干吗?”

这一下,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全惊愕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婉儿问:“风叔叔,你是说真的吧?”

“哎!这么大的事,我叫化会说假吗?”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不早说呢?”

“哎!我还不早说吗?我叫化也去过现场观察过了,但你们认为不是杜鹃,弄得我叫化一下掉进了迷雾中去了,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我叫化怎么知道,一夜之间,京城内外,竟然发生了两桩血案。”

“好了!好了!风叔叔你别再说了,我们赶快去西山现场看看,看是不是杜鹃所为。”

“快天亮了。我们现在去,不怕给人发现,引起东厂和锦衣卫的注意?你知不知道,我叫化离开西山时,东厂的人已四处点起了火把,封锁了整个西山各处出入口。要是我叫化没有听错,现在已有一批官军,大开城门,奔向了西山一带。”

小神女说:“风叔叔说得对,现在是去不得,不如等过了两天,这事风平浪静,再去也不迟。”

小怪物说:“那不让杜鹃又走掉了?”

“小兄弟,杜鹃留下来的气味,总不会在两天之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吧?”

“这倒不会,只要这两天内不下大雨,就算下雪,我也一样能嗅出他的气味来。”

“那就好办了!小兄弟,风叔叔,这两天,你们哪儿也不用去,乖乖的在这里静养两天,养足精神,我们在后天夜里再行动。”

一阵风说:“那外面发生什么情况,我们怎么知道?”

“风叔叔,你放心,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消息的来源非常可靠。”

“哦!?是什么人?”

小神女一笑:“风叔叔,这个你就不必问了,你只管放心睡觉,不会误了你的事。”

“想不到你这丫头的本事这么厉害。好,我叫化相信你,我真的要放心大睡两天,这几天来,我叫化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夜。这么辛苦,还是让这神秘的杜鹃在我眼皮下走了,杀了人我也没及时赶去,我叫化实在佩服这杜鹃机警过人、神出鬼没。我叫化真的要好好认识他一下,不然会终生遗憾,还算什么漠北怪丐一门的弟子?”

婉儿说:“风叔叔,不是我说你,你在四川酆都救他时,就应该先看看他的面目才对,也不会害得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哎!我叫化怎会想到他会如此,不等伤势全好就不辞而别。”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这事你别再说了,以后碰上了他,千万别放过他就是。”

“我叫化吃过他这一次亏,以后还会上当吗?不管他受伤也好,危在旦夕也好,我首先将他从头到脚的黑袍全脱了下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一阵风回头对小怪物说,“小怪物,走!我们睡觉去。”

小怪物说:“三姐,这两三天,你千万别让书呆子在京城四处乱跑,不然,又会坏了我的事。”

小神女说:“放心吧。在他参加考试之前,我哪里也不让他去,叫他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读书、写文章。”

一阵风愕然了:“什么!?你们将这书呆子软禁在这里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们怎会软禁他呢?我们是在保护这书呆子,别出去闯祸。”

“这书呆子昨夜里有什么行动没有?”

“风叔叔,你不会怀疑这书呆子就是杜鹃吧?”

小神女也说:“风叔叔,昨夜里我也一直在暗暗注意着他。他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散步了一会,就回房读书了,一直在灯下看书看到二更左右,便上床睡了,没任何动静,一直睡到现在还没有醒哩!”

一阵风凝神倾听了一下说:“不错!这个书呆子的确是在呼呼大睡,呼吸气息均匀,睡得真酣。看来发生了这两桩血案,他是什么也不知道。”

一阵风和小怪物下楼去睡了,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挨了一夜,你也回房去睡吧。”

婉儿说:“三姐姐,我看风叔叔有点怪怪的,他不会也在怀疑书呆子吧?”

“很难说,说不定风叔叔已看出了书呆子有什么蛛丝马迹哩。”

“不会吧?书呆子有什么蛛丝马迹呢。三姐姐不是说他在夜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不错!要是说混元星君真的是杜鹃干掉的,书呆子的确洗清了一切的嫌疑,杜鹃是另有其人。四妹,这事我们以后看吧。”

京城内外的两桩命案,第二天便传得人人皆知,户户尽晓。首先是官府的捕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几乎是挨家逐户地搜查可疑的人物,尤其城东北角一带和城西一带的居民,莫不一一被盘问,稍有可疑,便被带走。特别重点搜查的是京城内外的各处客栈、酒楼、茶馆、赌场、妓院、道观、寺庙、武馆、镖局等处,凡是江湖中人来往和聚集的地方,都严加搜查、盘问。这样一来,自然是弄得人人皆知了!高升客栈,也不例外,幸而高升客栈住的都是各地来京赶考的秀才、举子,极少有江湖中人,加上还有内应,所以来搜查的人,并不怎么为难这些举子秀才,略为搜查、盘问一下,便转到其它地方了。

小神女他们所住的独门庭院,自然也有东厂的人前来搜查。得到郑士奇夫妇的事先通知,一阵风由一个叫化变成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富家主人,好像是带着一家大小,陪伴自己的儿子来京会考,投宿在高升客栈的独门庭院一样。东厂的人在郑士奇亲自陪同下,前来搜查,并没有为难小神女等人,几乎是例行公事地看了一下便离开了。当然,事后郑士奇招呼这些东厂的人吃了一顿,每人都送上了一些银两,更令他们欢喜而去。东厂人走的时候还发给了郑士奇一面小旗,插在高升客栈门口,说明东厂已来这里搜查过,其他官府的人,不得再来骚扰高升客栈。高升客栈,不啻成了东厂保护的一处客栈。不同其它地方,锦衣卫的人去了,东厂人又来,随后又是什么顺天府的捕快们前去搜查、盘问,弄得人心惶惶,连买卖也做不成。

一连两天,京城自然是戒严,大街小巷,几乎不见行人。见到的都是东厂、锦衣卫和官府中的人和一队队的官兵。一般百姓根本就不敢出门。

京城戒严,可以说是破天荒,就是上次血案,也没有戒严,官兵只是严守各处城门而已,没有像这次那么大张旗鼓,惊动全城的百姓。百姓们一时不知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惊疑不已。有的传皇宫里出了事,失窃了什么宝物;更有的还传有人谋反,举兵侵犯京城;甚至传有金人的密探,混入京城来作乱了。真是谣言一时满天飞,人心惶惶,弄得朝中大臣也不安了,纷纷上奏皇上,这是魏忠贤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么一来,连昏庸的熹宗皇帝也知道了,责问魏忠贤这是怎么一回事。

魏忠贤说:“回禀万岁爷,京城出现了杜鹃。”

皇帝说:“出现了杜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三月时分,杜鹃自然出现,干吗要全城戒严?不准杜鹃夜啼吗?倘若如此那你叫人将所有杜鹃射杀不行吗?”

魏忠贤听了这个木偶皇帝的话,一时哭笑不得。这个杜鹃不是啼得难听,是来要自己的命,他说:“万岁爷,这个杜鹃不是鸟,是一个人。”

“什么!?杜鹃是个人?不对吧?朕知道,杜鹃是一种鸟,或者是一种花,怎么是一个人了?有人会叫杜鹃的吗?”

这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一直生活在皇宫深院中,简直对宫外『bbs.sept5.com 九月 论坛)地球来客整理的情况一概不知,神秘的杜鹃,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仍蒙在鼓里,他除了吃喝玩乐和做木工外,国家大事一概不理,全交给魏忠贤处理,这时他要做一件工具了,不耐烦地对魏忠贤说:“好了!不管杜鹃是人也好,是鸟也好,别紧闭城门,弄得朕的母后也不高兴。”

“是!奴才现在就去办。”

魏忠贤也感到,一连在城内搜捕了两天两夜,连杜鹃的影子也抓不到,显然杜鹃在杀掉了混元星君后,早已远走高飞了,何况科考在即,这是他网罗人才的一个好机会,再全城戒严,就会影响这一次的科举,只好下令大开城门,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人物出入。至于在西山一带,仍在戒严和搜捕,连一株树,一块石头也不放过。

杜鹃在一夜之间就干了两桩血案,令魏忠贤非常震怒,干掉城东北的那个姓潘的,魏忠贤还不怎样,但干掉了他跟前的心腹要员混元星君,这简直是扫了他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威严,他一面责备自己的手下不中用之外,一面下令他跟前唯一的收魂星君和两大杀手,无论如何也要将杜鹃抓到或干掉。魏忠贤还亲自出面,去求雌雄双魔擒拿杜鹃。

雌雄双魔说:“九千岁,派人追踪、搜捕杜鹃不是办法,这样做也徒劳无功,说不定还给隐藏在暗处的杜鹃一一干掉。”

“依两位大师意见如何?”

“看来杜鹃在京城出现,意在九千岁。九千岁一定要严加防范自身的安全,在下两人,也会时刻不离九千岁左右,等候杜鹃的出现,除非他不来,只要他一出现,在下两人势必将他活捉过来。”

“要是杜鹃不来又如何?”

“杜鹃意在九千岁,不会不来。他干掉混元,目的想激怒九千岁而已。只要九千岁在,杜鹃就不会离开京城。”

“两位大师打算怎样对付杜鹃?”

“解除戒严,撤消追捕,甚至扬言杜鹃已在某处被我们击毙。九千岁如往日一样,大摇大摆地出入,将杜鹃引来。”

收魂星君在一旁说:“这样九千岁不危险?”

“放心,有我等俩人时刻不离左右,伤不了九千岁半根毫毛。”

收魂星君说:“九千岁是千金之躯,这样太冒险了。”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俩之武功,保护不了九千岁,胜不了杜鹃?”

魏忠贤说:“我相信两位大师的武功,就这样办好了。”

雌雄双魔大喜:“九千岁,这样是明松暗紧,内弛外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何愁杜鹃不自投罗网?除非杜鹃真的远离京师,不再在京城一地出现。”

于是魏忠贤便下令解除全城戒严,来一个明松暗紧,大开城门,任人自由出入。市面上又恢复了正常。

全城百姓松了一口气,纷纷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议论,也明白京城内外两桩血案的死者是谁,认为杜鹃干得太好了,杀掉这两个人,为自己出了一口气。混元星君是东厂一个可怕的魔王,杀人无数,如杨涟、左光年、袁化中等朝中大臣,不是给推往法场斩首,而是在东厂牢狱中给混元星君折磨、摧残而惨死。他更是一个摧残女性的恶魔,多少所谓犯官的妻女,几乎都给他先奸后杀,甚至当着其父兄、丈夫、儿子面前宣淫,有的怒得双睛暴裂而死。所以京师一带的百姓一听到混元星君,莫不想食其肉、寝其皮;有些侠义人士想干掉混元星君,可是混元不但出没无常,警卫也森严;有的是因武功不及而惨死在他的掌下。这一次神秘的杜鹃出奇地将这个魔头干掉了。百姓听闻,莫不暗暗拍手称快,大赞上天有眼,除了这个可恨可耻的魔头。

至于城东北角那户姓潘的人家,同样也为百姓所不齿。他父亲是浙江巡抚佥都御史潘汝桢,投靠在魏忠贤的门下,父子同是朝廷官员,而且身居要职,不知报国,反而不知羞耻地讨好魏忠贤,百般向魏忠贤献媚,父子两人联名上奏,建议为魏忠贤九千岁修建生祠,糊涂的皇帝竟然批准了这一荒唐的建议。一时之间,魏忠贤的党羽和孝子贤孙们,也纷纷在全国各地大建魏忠贤生祠,令全国正直人士大为反感。现在他也同样为神秘的杜鹃干掉,百姓又怎不拍手称快?就是一些士人举子和朝廷官员,也暗暗赞许,可惜没有干掉潘汝桢,让他逃过了这一劫,令人遗憾。

第二天,婉儿和小怪物从郑士奇的口中,才知道城东北角的死者是谁,原来是一个无耻之徒,幸好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不然误救这个无耻之徒而得罪了那两个黑衣人,就会铸成大错。

婉儿不大明白,干掉这个姓潘的,本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干吗这两个黑衣人要冒充杜鹃行事?

小神女说:“这不难解释,说明东厂在京师一地势力太大了,江湖中人招惹不起,或者自问武功不及东厂的高手,又想干掉这无耻之徒,只好借用杜鹃之名了。其实这两个人,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东厂的人既然冒充杜鹃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大小,他们为什么不能用杜鹃之名,除掉了姓魏的党羽?”

“他们这样干,不怕杜鹃恼怒吗?”

“要是杜鹃知道用自己的名干掉了这一个无耻之徒,一点也不会恼怒,因为这也是杜鹃想要干的事。只有那些心怀不轨,冒他的名来干坏事杜鹃才恼怒。”

“三姐姐,我总感到这两个人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所为。”

“不错!这的确不是敢作敢为的大丈夫行为,但他们这样做,或许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原因可多了,一是吓唬东厂,自己可以脱身;二是将杜鹃引来,去对付东厂。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同一个时间里,神秘的杜鹃在西山出现了,一举干掉了混元星君这一魔头。今后这两个黑衣人,恐怕不会再在京城出现了,也不会再用杜鹃之名行事。”

第三天夜里,一阵风和小怪物悄悄行动了。来到西山血案现场,小怪物一下就嗅出了杜鹃的气味,对一阵风说:“叔叔,干掉混元星君的的确是杜鹃所为。”

“小兄弟,那快循着气味追下去呀。”

“叔叔,你跟我来。”

西山,尤其是西山的香炉峰下,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山林公园,重峦叠嶂、清泉潺潺、古木参天、景色清幽,金、元、明三朝的帝王,都在这一带营建了离宫别苑,作为自己游幸驻跸之所在地。“西山晴雪”更是京城的八景之一,一到秋天,枫叶红遍山野,有霜叶红似二月花的胜景。但这一处,现在却成了东厂的一个窝巢,人间的一处阎王殿,任何王公大臣也不能接近,魏忠贤不时来这里歇宿,由混元星君镇守。当然混元星君的行踪,也不为外人知道,他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竟能通过戒备森严的重重的防守和游哨,骤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令他一时措手不及,丢了性命。

一阵风跟着小怪物在重峦叠嶂的西山中追寻,最后他们来到了香炉峰上,小怪物感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心中不禁大喜,暗想:杜鹃呀杜鹃,哪怕再神出鬼没,也逃不出我小怪物的鼻子,这一下我看你怎么溜走。他悄悄对一阵风说:“叔叔,杜鹃就隐藏在这山峰之中。”

一阵风也惊喜了:“小兄弟,你没有弄错吧?”

“错不了!叔叔,我们悄然行动,别再让他溜走了!”

“小兄弟,有我叫化在,他跑不了。”

“叔叔,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上一次,杜鹃在叔叔的眼皮下干掉了混元,还不是让他跑掉了?”

“哎!你别提这档事了!是我一时大意,也想不到他竟然不动声色跑进了戒备森严的阎王殿中,没有任何响声,一下就将混元干掉了。等到我闻声赶去时,我只见一条黑影一闪,掠出阎王殿,只见茫茫山野树林,再也看不见他的踪影,不知他逃去了何方。小兄弟,当时要是有你在就好了。”

“叔叔,所以这一次我们要特别小心。”

“小兄弟,你真的敢肯定杜鹃仍在这山峰中?”

“我敢肯定。”

“我叫化有些不明白了。”

“叔叔不明白什么?”

“按一般常理,这一带,东厂、锦衣卫和大队官兵,不知搜索多少遍,难道没搜出杜鹃来?杜鹃还会隐藏在这山峰中,不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这容易解释。”

“哦!?还容易解释?怎么解释?”

“叔叔难道不知道?往往敌人几次搜查过的地方,再转回来躲藏,比什么地方都保险和安全。”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人不大,心思却挺灵活的。的确,往往敌人搜过的地方,再躲藏起来最安全了。敌人也不会去注意了。怪不得武林人士称你为小怪物。真是只有中错了的状元,没有取错了的绰号。”

最后一阵风跟随小怪物来到山峰最为偏僻,也是人不可攀登和最不可能藏人的地方。小怪物感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说:“叔叔,杜鹃就隐藏在附近。”

“真的!?”

“叔叔,你看,那山缝岩石下不是有一团黑影吗?”

一阵风讶然:“那就是杜鹃?”

“不错!气味就是从那一团黑影中发出。”

“怎么他一动不动的?不会是在与混元交手时受了伤,死在这里吧?”

小怪物也怔住了:“不会吧?”他一下跳了过去说,“杜鹃!你不用再躲了,我们已经看见你了,站起来吧!”

一阵风也纵了过来说:“杜老兄,站起来吧!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那团在山岩背后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全无反应,一动也不动,小怪物暗想:不会他真的死了吧?还是身受重伤昏了过去?不由走近去一看,似乎全无气息,伸手去摸,也丝毫没半点反应,难道真的死了?那世上不是没有了杜鹃这个神秘人物了?

此时正是月色朦胧,地方又背光,一阵风也看不清楚,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便走近问:“怎样?小兄弟,他不是在诈死吧?”

“叔叔!不管他真死还是诈死,我也要看看他的真面目。”小怪物动手去翻,谁知一翻,这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是人,而是一团衣服,小怪物提了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件黑袍,还连着一顶三角蒙头蒙面的大帽,帽上有三个洞,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叔叔!我们又上了杜鹃的大当了。他留下这一件黑袍在这里来戏弄我们。”

一阵风同时也怔住了:“他干吗要这样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不是明摆着的吗?他故意丢下这件大袍引我们来这里,人早已跑走了。不行!我非追到他不可!”

一阵风到底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但江湖经验比小怪物丰富,人也沉着冷静,不像小怪物那么冲动,他说:“小兄弟,别着急,你再四下嗅嗅,看这气味是刚才留下,还是在三日前留下的。”

“刚才留下和三日前留下有什么不同?”

“要是刚才留下,杜鹃的确是存心戏弄我们,转移我们追踪的视线,要是在三日前留下,就不是这样,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

小怪物便四处嗅了一下:“不错!是三日前留下来的。”

“那就是说,他在干掉混元后,在这里将黑袍留下了。”

“这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捉弄我们吗?他以为三日前,我和你也在这里,提防我们追踪,谁知那一夜我们根本不在这里,令他失望了。”

“唔,有这个可能。小兄弟,你再看看这件黑袍,是不是完整的?”

小怪物又在月光下抖开黑袍一看,原来黑袍已被扯烂了,已不能再穿了,小怪物怔了怔:“黑袍烂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是故意撕烂丢在这里吧?”

一阵风说:“这显然是他与混元交手时,给混元撕裂了。或者是他在匆忙离开时,给什么利器划开的。来到这处无人的地方,将黑袍脱下丢在这石缝的岩石背后,并不是提防我们追踪,也不是要戏弄我们。他要是存心戏弄我们,就会挂在当眼之处,或者弃在山道一旁,而不会丢在这么偏僻之处,不是你有这门特异本领,来到这里也不可能发现。”

“叔叔!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你再嗅一下,他来到这里后,又向哪一个方向跑了?”

“对!我几乎给这件烂黑袍弄糊涂了,忘了继续再去追踪。这件烂黑袍我们带不带走?”

“来!给我叫化,我最喜欢穿破烂的衣服了。说不定我也扮成一个杜鹃,去捉弄东厂那一群鹰犬,吓得他们一个个六神无主,魂飞天外。”

“叔叔,你这样,不怕他们将你当成了真正的杜鹃吗?”

“这样,不更好玩么?好了!小兄弟,快嗅一下,看看杜鹃朝哪个方向而去。”一阵风将那件破黑袍卷了起来。

小怪物又循着气味下了山峰,往西而走,来到了永定河边,杜鹃的气味顿时消失了,再也嗅不出来。小怪物跺着脚说:“看来这个狡诈的杜鹃,又借水路逃脱了,没办法追了。”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到对岸看看有没有他留下的气味。”

越过永定河,小怪物又沿岸上下嗅了一段路,说:“没有!他是借水路走了,并没有上岸。我们又是白跑一趟了。”

“那我们是没法追踪了?”

“我不知道这条河上下通向哪里,就是追,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天快亮了,叔叔,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三姐还在等着我们哩。”

一阵风说:“这条河上游通向山西、蒙古,下游通向大海。”

“要是往上游而去,我还可以追踪到,要是往下游出了大海,我们别指望能追到,我担心杜鹃干掉了混元星君,从此出大海,远离神州大地,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现。那我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阵风说:“他不会离开的,今后一定会在京师一带再出现。”

“叔叔,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不凭什么,只凭我的感觉。小兄弟,我们回去吧!”

四更左右,一阵风和小怪物悄然回到了小庭院,婉儿迫不及待地问:“追踪到了吗?”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追到了。”

婉儿惊喜:“真的!?”

“真的!真的!半点也不假。我们还将他抓了回来。”

这下,不但婉儿惊讶,连小神女也惊异起来,她望着一阵风那张笑嘻嘻的脸,不知一阵风是说真的,还是在逗婉儿。婉儿问:“你们抓住他了?”

“有我叫化和小怪物两个人,还愁抓不到他么?”

“他现在哪里?”

一阵风将那烂黑袍往桌上一放:“他在这里。”

婉儿一看,是一团黑袍,愕然了:“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你看清楚一点,这是不是杜鹃所穿的黑大袍?”

“这是杜鹃所穿的黑袍?”

“不是他的,又是谁的了?”

“哎!叔叔,你别逗我了。你随便将这么一件黑袍弄了来,说是杜鹃的,我会相信吗?我才不相信哩。”

“小丫头,你将黑袍抖开来看看,它连着一顶盖头罩面的三角大黑帽,这是神秘杜鹃所独有的衣帽,其他人没有的。”

婉儿好奇地将黑大袍抖开了,果然见黑袍连着一顶有三个洞的三角大黑帽,一时惊疑不已,问小神女:“三姐姐,你看,这是不是杜鹃的?”

小神女说:“我又没见过杜鹃,谁知道是不是。”

一阵风叫起苦来:“你们这两个丫头,还不相信啦!不信,你们问小怪物,看是不是杜鹃所穿戴的?”

小怪物说:“我敢用人头担保,这的确是杜鹃穿戴的大黑袍。”

“那你们真的将杜鹃抓到了?”

“要不我们怎能得到这一件黑袍?”

“你们从他身上将这件黑袍脱了下来?”

“杜鹃会乖乖地脱下来给我们吗?”

“你们不会打伤了他吧?”

“他伤不伤,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嗨!叔叔,你们怎能这样对付他的?”

小神女也困惑了。起初,小神女不大相信杜鹃给一阵风和小怪物抓住了,也不相信这件黑袍是杜鹃的,认为一阵风是在逗婉儿玩。现在,她打量着连衣带帽的黑袍,想起了一阵风在四川重庆叙说在酆都看见杜鹃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且这件黑袍似乎被撕烂了,一处还有一二滴血迹,不由一下担心起来,除非这件黑袍不是杜鹃的,要是杜鹃的,那杜鹃一定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能动或昏迷了过去。一阵风才能从杜鹃身上除下来。当然,她不相信一阵风和小怪物会击伤杜鹃,而是担心杜鹃在与混元星君交锋时,尽管杀了混元这一魔头,但自己也负了伤,躲藏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偏偏给一阵风和小怪物找到了。小神女急切地问:“风叔叔,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杜鹃的?”

一阵风说:“在西山的香炉峰呀!”

“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吗?”

小怪物见小神女如此担心,不敢随一阵风说假话了。要是小神女认真起来,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连忙说:“三姐,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杜鹃。”

婉儿一听,瞪大了眼:“什么!?你们根本没看见杜鹃?那你们干吗这样来欺骗我们?”

小神女问:“没见到杜鹃?那这件黑袍是怎么得来?”她担心的不是杜鹃受伤严重而昏迷了过去,而是遭到了不幸,“小兄弟,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骗我。”

小怪物从来没见过小神女这么认真,这么严肃,便一五一十将今夜的情形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听,松了一口气说:“这么说来,杜鹃没有遭到不幸,而是由水路逃走了。”

婉儿却冲着一阵风叫起来:“原来你们是在山缝中捡到了这件烂黑袍,干吗骗我说抓到杜鹃了?”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我叫化没有骗你们呀。”

“风叔叔,你还说没骗我们?”

“小丫头,我是说抓到了这件黑袍,可没有说过抓到了杜鹃呵。”

“我不跟你说了!风叔叔尽骗人!害得我空喜欢了一场,以为你们真的抓到了杜鹃哩。”

小神女说:“四妹,别说了,风叔叔和小兄弟也辛苦了一夜,让他们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一阵风和小怪物下楼回房去睡了。婉儿却没有什么睡意,似乎在灯下低头沉思。小神女问:“四妹,你怎么不去再睡一会?”

“三姐姐,我睡不着。”

“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杜鹃真的会在交锋中受了伤?”

“四妹,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要是没受伤,干吗将黑袍丢在香炉峰的山峰上了?”

“这一点风叔叔说得比较可信,杜鹃很可能在交锋中,给对手撕破、划开了黑袍,或者在穿越树林时,给荆棘划破,再穿戴下去就会行动不方便,于是干脆丢下了这件烂黑袍而去。从这件黑袍上看,杜鹃也没受什么伤,衣袖上的一二点血迹,是敌人飞溅出来的血沾上的,不是他本人的血。”

“三姐姐,你这么肯定不是他的血迹了?”

“要是他自己的血,就不可能沾到衣袖上,也不可能是一二点。”

“那么说,杜鹃在干掉了混元星君之后,安全地走了?”

“自然是安全而去,要不,姓魏的就不会全城戒严,四处搜捕杜鹃了。”

第二天,一个震惊全城的噩耗在京城传开了,说神秘的杜鹃,在昌平州的怀柔县黍谷山中,遭到东厂的收魂星君带着六七名高手的围攻,惨遭杀害了。杜鹃的人头,正飞传京城,打算悬挂在永定门的城楼上示众。这一噩讯,还是郑士奇前来告诉小神女等人才知道。

在小神女等人的震惊之中,书呆子墨滴更露出惊讶、诧异的目光,脱口而出:“这不会吧?”

小怪物跳了起来:“墨公子,你怎知道不会呢?”

书呆子一下收敛了诧异的目光,说:“杜、杜、杜鹃武功那么好,神出鬼没,东、东、东厂的人能杀得了他吗?”

小神女问郑士奇:“收魂星君的武功很高?”

郑士奇说:“据在下所知,收魂星君的武功的确很高,在七大星君中,他具有一身与众不同的本领,练就出一身刀枪不入的童子功,一把锁子刀,出手极快,可在三丈之内,取人性命,令人措手不及。”

婉儿不明白:“什么叫童子功?”

“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太监,其他六位星君都不是。”

“从小是个太监,就是童子功吗?”

郑士奇笑了笑:“不错,只有从来不近女色的太监和少林寺的和尚,才能练这门刀枪不入的童子功。”

婉儿还想问下去,一阵风说:“好了!小丫头,这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转问郑士奇,“杜鹃是不是真的给东厂的人杀害了?”

“这事是从东厂的人透露出来的,看来可靠。”

一阵风不知道东厂中有郑士奇的人混了进去,但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却知道。郑士奇这么说,看来有九成是真的了,小怪物说:“我看杜鹃一定是干掉了混元星君时受了伤,不然,收魂星君怎么也杀不了他。”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快去黍谷山看看,是不是杜鹃真的遭到了东厂人的毒手。”

“好!我去!”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告辞而去,郑士奇也有事走了,剩下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棋儿四人。婉儿说:“三姐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了吧?我也和墨公子的看法一样,什么收魂星君,不可能杀得了机警过人的杜鹃。”

“四妹,要是杜鹃真的如小兄弟所说,受了伤,那就有可能了。”

“不不!三姐姐,我怎么也不相信。”

小神女看了一下书呆子,不去回答婉儿的话,含笑地问书呆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吧?”

“我,我,我不知道。”

“这两天来,你有没有感到心惊肉跳,心绪不宁,或者发噩梦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呵,我怎会心惊肉跳?更没有发噩梦。”

“你没有就好。”

“三、三、三小姐,我、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但书呆子不明白,连婉儿也不明白。婉儿不明白小神女干吗对书呆子说这样的话来。棋儿更是不明白了,说:“三小姐,我家公子这几日来,一直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睡到大天光,没病没痛,甚至连梦话也没有说,怎会心惊肉跳了?”

小神女说:“是吗?墨公子这么用心读书,看来是一心一意想夺取功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说笑了。在下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功名富贵,全不放在心上,更不希望金榜题名。”

“那你希望什么?”

“过去希望遨游神州大地。”

“现在呢?”

“愿常伴在意中人身边。”

婉儿问:“意中人?意中人是什么人呀?”

“这个……”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来!我们上楼去,别妨碍了墨公子读书。”

婉儿跟随小神女上楼,婉儿说:“三姐姐,你好像很关心书呆子。”

“我怎样关心他了?”

“三姐姐不关心,干吗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呢?”

“四妹,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这样问的用意?”

“哦!?什么用意?”

“我们不是怀疑杜鹃和他是一对孪生兄弟吗?”

“哦!我明白了。孪生兄弟是心灵相通,心意相似,一个有事,另一个就有反应,怪不得三姐姐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了。”

“这个书呆子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那证明杜鹃没有遇害。不是东厂人放出的谣言,就是他们杀错了人,误认作杜鹃。”

“三姐姐,要是他们不是孪生兄弟呢?”

“那书呆子就不会在听到杜鹃遇害时有那样的反应了。”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孪生兄弟会有这种奇异之处,要是我们能将杜鹃请来,将他和书呆子放在一起,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令人难以分辨就好了。”

“不错!我也想看看。”

“三姐姐,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还有什么想不通?”

“既然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当然音容、举止一样,干吗一个武功奇高、机敏过人,另一个却不会武功,还胆小怕事,呆头呆脑呢?总不会相差得这么远吧?”

“四妹,其实书呆子一点也不呆头呆脑,对天下大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在家乡对待邵捕头一事上,处理得十分的得当。有时我还发觉,书呆子体内蕴藏着一股十分深厚的内力,只是他不会运用而已。”

婉儿甚为奇怪:“真的?”

“这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杜鹃在他身上产生的反应。四妹,在某些方面,他与你有点相似。”

婉儿又是愕然:“他哪里与我相似了?”

“你小时候不知得哪位异人指点,能在睡眠中不知不觉地调息吐纳,久而久之,练成了一种与人不同的真气,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与他不同的是你能自觉运用,他却不会,这与你生长在武林世家、经常看见别人练武有关。何况婷婷姐姐、莫纹奶奶还不时传授你武功,而你自己也十分喜欢学武练武,所以你一身的功力,与时共进。对你来说,可算是得天独厚。上天是特别垂爱于你。”

“三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呵。我只知道我小时候经常挨饿,饿得十分难受,大哭大叫,有位长者可怜我,给我几颗枣子吃,教我如何睡,说睡着了,肚子就不会饿了。我真的依他的办法睡着了,别说不知道饿,连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一笑说:“初时,是肚饿逼得你这样去睡,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你睡着了,一股气流便会在你体内自动调息,自行练功。别人是坐着盘腿练内功,你是睡着练内功,练到佳境,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知道,达到全无杂念,往往你掉下床也不知道,仍呼呼大睡,雷打也不会醒过来。

婉儿笑道:“我醒来时,还怪人将我搬下床来哩,叫我丢脸。三姐姐,我这样沉睡不醒,有人要加害我,那不危险吗?”

“四妹,这一点你放心,你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一旦真正的危险到来,你就会突然的惊醒,还会给对你不利者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击,这一股自卫的反击力太大了,能令其立刻死于非命,而你自己也不知道,仍会呼呼入睡。”

婉儿听了一怔:“三姐姐,你说对了。有一次我跟婷婷姐姐行走江湖,在荒野的一家客栈投宿,有一个盗贼摸进我的房间来,不知为什么,他横尸在我的床前,我也不知道。婷婷姐姐闻声过来,叫醒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婷婷杀了这贼子,救了我,故意在逗我哩。”

“不错!这事婷婷姐姐也告诉过我。”

“三姐姐,要是这样,我睡着了,别人想来叫醒我不是很危险吗?”

“不!你这种潜在的自我保护,似乎能分辨来者是善意还是恶意,不会错伤了无辜。不然,我为什么能经常叫醒你?”

“我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错!在当今武林中,你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在这方面,与众不同。”

“三姐姐,你是在逗我吧?”

“我是说真的,怎么逗你了?不过,你从那一次后,以后在江湖行走,十分的警觉,不再呼呼大睡了,所以再没有梦中杀人的事情发生,只有到了家里,你才会呼呼大睡,雷打不醒,也就是说你在不自觉中摒弃一切杂念,集中心意暗练自己独门特有的内功。”

“墨公子不会也像我一样吧,在睡觉时练功?

“这就不知道了,看来不可能,他只像平常一般人入睡,不像在练什么功。”

“那他这一身内力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他这一身蕴藏的深厚内力,或者与生俱来,或者是他亲生兄弟杜鹃一时在他身上的反应现象。”

“那么他学武功,也是一位高手了?”

“不错!要是他愿意学武功,又得高人指点,恐怕又是武林中一位一流的上乘高手。四五年之后,武功就不在你我之下。”

“三姐姐,他干吗不学武功?”

“人各有志,怎么也勉强不来,何况他一家人,素不与武林中人来往,也害怕与武林中人来往。书呆子是本性恬淡,素好大自然的美景,视功名利禄如浮云,更不想成为什么天下第一,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所以就不愿意学武了!这恐怕与他的懒散,怕惹事有关。虽然他害怕惹事,但他的那一张嘴却又偏偏到处惹事。”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这么一对孪生兄弟,走的路竟这么的截然不同。”

“四妹,我们不谈这个书呆子了。你好好睡一会,今晚,我们去夜探东厂。”

婉儿一下高兴了:“真的?”

“你不想去?”

“哎。我怎么不想去呵。”

“想去,就快回房休息。”

“好的!”

婉儿来到京城后,除了那一夜和小怪物去看那户潘姓人家外,就一直没有出去活动过,本来她极想到京城四处看看,看这个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与其它州府有什么不同,谁知又碰上了全城戒严,哪儿也不能去。

现在听说今夜可以和小神女出去了,且去的又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去东厂提督府,那是人间的阎王殿,平民百姓视为可怕地狱般的地方,那太刺激了!怎能不高兴的?她要看看这个九千岁的衙门,是怎么的恐怖和可怕,看看雌雄双魔和这九千岁,是怎么的一张嘴脸。

婉儿知道小神女夜探东厂的用意,就是想知道杜鹃是不是真的给收魂星君干掉了,同时也实地观察一下东厂的地形和戒备的情况,为今后干掉雌雄双魔作准备。

对于东厂提督府的地形,里面的布局,人员的多少,何处暗藏机关等等,小神女和婉儿,早已从郑士奇口中探听到了,而且还有一张东厂内的地形图。虽然这样,也要到实地现场观察一下才好,以免在交锋时出现忙乱。要是杜鹃真的惨死在东厂人的手中,小神女是决心要为杜鹃复仇的,不但要干掉了姓魏的,而且连同他的一切可怕可恶的鹰犬爪牙也一并铲除,将整个东厂夷为平地。婉儿隐隐感到,小神女对杜鹃和书呆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只要他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有不测,小神女就会不惜任何牺牲,去为他们报仇雪恨,就像在四川重庆一样,一听闻书呆子出了事,就连夜乘船去救。

入夜,小神女和婉儿打点妥当,将彩妹叫上楼来。彩妹一见她们一身夜行人装束,惊讶地问:“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要去哪里?”

婉儿说:“彩妹姐,我跟三姐姐要去东厂看看。”

彩妹一下呆住了:“那太危险了,要不要多带一两个人去?”

小神女说:“我们不是去厮杀,多带人干吗?我们只是去看看,人多了反而误事。我们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说,我们没有什么意外,天亮前一定赶回来,万一有事赶不回来,你也别担心,给我将墨公子主仆二人看好,千万别让他们出去走动。”

“三小姐放心,我和小旺会照顾他们,一定不让他们走出去。”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三小姐、四小姐,你们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回来才好,别叫我担心。”

“万一我们一时赶不回来,一天之后,我们也一定赶回来。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越窗而出,悄然消失在夜幕里。

此时正是两更过后,京城一地,家家户户早已闭门入睡,大街小巷,绝少行人,除了更夫和夜巡的士兵出现外,京城内是一片宁静。

在东厂提督府内,却一反以往阴森、可怕、肃穆的场面,尽管仍戒备森严,不时有人来往巡查,但不少房舍内,灯光明亮,有的饮酒划拳,有的聚赌。看来这些东厂鹰犬,认为可怕、神秘的杜鹃已魂归西天,再也不恐惧了,他们是开怀畅饮,放心赌钱,尽情玩乐。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他们的九千岁、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有意放出的烟幕,目的想将杜鹃引出来,除了千户长、百户长这样的大小头目知道外,其他的一概不知,皆信以为真,连幽谷大院混进来的两个人也不知道。

赌钱的鹰犬只顾忘情地赌,少谈有关杜鹃遇害的事,但那些饮酒作乐的鹰犬们,免不了会谈起杜鹃的事来,他们在高兴之余,相互碰杯说:“来。我们为这神秘的杀手杜鹃之死干杯。”

有的说:“杜鹃死了,我们放心多了。连饮酒也痛快。”

有的说:“数来数去,七大星君,还是我们收爷厉害,他一举就干掉了杜鹃,也算为其他死去的星君报了仇,令九千岁爷高枕无忧了。”

“我看,我们收爷准得九千岁的重用,也会带着我们大家发财高升。”

“对!说不定我们兄弟们派到外面去,是一地的头儿,到时,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痛快。”

“当然啦!我们只要将腰牌亮出去,一些地方的县太爷,见了我们莫不下拜,就是叫他的爱妾陪我们睡一夜,也不敢不从。”

大家一听,莫不淫笑起来。也有人在席中冷冷地说:“我劝大家别高兴过早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有人反驳:“杜鹃死了,我们还怕谁来?”

“杜鹃虽然死了,但还有他的同党,不然,头儿为什么叫我们不可多饮,府内仍处处戒备森严?”

“哎!杜鹃都没了,他的同党又算得了什么?凭我们兄弟们这一身功夫,就可以将他们活擒过来。”

“牛皮三,你别吹牛皮了,凭我们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吓唬一些人还可以,真的碰上了高手,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何况杜鹃根本没有什么同党,他一向独来独往。”

“不对吧?要是杜鹃没有同党,为什么在混爷遭害的那一夜,几乎同时之间,姓潘的也遭杜鹃干掉了?杜鹃要是没有同党,总不可能会分身法吧?一时之间,分东、西两处杀人。”

“这很难说,杜鹃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一时间能在两处杀人,也并不奇怪。”

“什么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怀柔县的黍谷山中,还不是给我们收爷出神入化的练子刀干掉了?没有同党更好,我们可以高枕无忧,放心饮酒,还可以在外面大摇大摆目空一切,谁也不敢动我们一下。”

有人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杜鹃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有人跳起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我听人说,杜鹃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明天,他的人头就送来京城,就算他有九十条命也没用,总不能一个人的脑袋割下来还能生还。除非死的不是真正的杜鹃。”

“不会!不会!收爷怎敢说大话欺骗九千岁?那他不想要脑袋了?”

又是原先那冷冰冰地声音在说:“总之,我们大家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来!我们干杯。”

小神女和婉儿就伏在瓦面上,屋里鹰犬们的说话和议论,她们听得清清楚楚,也听不出什么重要的情况来,小神女最希望,遇害的不是杜鹃。

婉儿轻轻问:“三姐姐,我们还听不听?他们说来说去,总是这样。”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好!我们到那座有灯光的屋去看看。”

婉儿正想动身,小神女突然轻声说:“慢着,那处瓦面上似乎有人。”

“哦!?什么人?不会是瓦面上的暗哨吧?”婉儿话没说完,只见那条人影一下从瓦面上飞了起来,莫名其妙地跌落在庭院中的一处假山旁,触动了假山里的机关,霎时间,乱箭飞出,将那条人影射得像刺猬一样,婉儿一怔:“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说:“四妹,我们快走,离开东厂,等会我们就走不了。”

因为这一下,惊动东厂里的所有人,不但巡逻的人闻声奔了过来,在屋内饮酒的、赌钱的鹰犬们,也纷纷提着家伙冲了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收魂星君更是早有防备,带着几名随身护卫破窗而出,飞身赶到出事地点,同时他命人纵上瓦面。负责巡逻的人向他报告:“收爷,不知是什么人,夜闯东厂,误中机关,死于非命。”

收魂星君因为是名太监,只听他阴阳怪气地喝问:“什么人?看清楚了没有?”

“一时还看不清,因为他面部中了两三支箭,但从他的衣着看,好像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再去看清楚。”

这时有人向收魂星君说:“不用看了,这是夜猫子巫十二,下属一眼就认出来。”

收魂星君不禁心头一怔,夜猫子巫十二?这可是东厂府中轻功很好的高手,负责在夜间瓦面上巡视,他怎么从瓦面上掉下来了?是他自己一时不小心掉下来,还是与人交锋给人拍飞了下来?不对!要是夜猫子真的发现有人夜闯东厂,绝不会先与人交锋,必先发出警报,而且自己也不闻交锋响声,要是他自己不小心一脚踏空掉下来,也不会这么巧跌在机关上去,惨死在乱箭之下。极有可能,夜猫子碰上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夜闯者,令夜猫子措手不及,给人扔了下来,来不及发出警报。这位高手是谁呢?

收魂星君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莫非是神秘的杜鹃?杜鹃有没有死,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想到杜鹃,一股寒气不由从心中升了起来,杜鹃今夜里真的来夜闯东厂府了?好呀!我正等着你来,收魂星君立刻下令一部分人纵上瓦面,四下搜索,其他的人,守着东厂府内的重重门户,不管任何地方,任何角落,全搜查一遍,就是一些禁区、禁地也不放过,绝不让夜闯东厂府的刺客跑掉。一时之间,东厂府内灯火通明,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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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夜探东厂
 
上回说到东厂乱成一锅粥,他们一直折腾到天亮,连个鬼影也搜索不出来。东厂除死了一个夜猫子外,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东厂的财物及其重要文件,一点也没有损失。来闯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连立刻纵上瓦面的高手,也看不到有什么人在星夜下掠过,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来夜闯东厂。

鹰犬们全都困惑了。会不会是夜猫子在巡逻时自己不小心从瓦面上失足跌下,刚好又跌在假山旁的机关上而中箭身亡呢?的确,连神出鬼没、专门铲除东厂人的杜鹃也死了,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来闯东厂?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收魂星君也有点困惑了。凭自己的武功和观察能力,而且还带上了几名武功极好的高手,但在瓦面和东厂附近一带也搜索不出任何线索来。这对东厂来说,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往的确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夜闯东厂,但不是给击毙,就是给活擒了,没有人能在夜闯东厂后活得下来。而这一次,居然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搜索不到,好像根本没有人来过似的。是不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难道是夜猫子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昨夜里饮大了两杯,带着酒意在瓦面上巡逻,不小心失足滚了下来?收魂星君立刻下令,凡是值班和夜里巡逻人员,一律不准饮酒,违者杀无赦!

收魂星君不但是东厂坐镇京师的头面人物也是东厂七大星君仅剩的一位星君。其他的不是死在杜鹃的剑下,就是下落不明。他虽然官居五品,不过是一位知府一般的人物,但他有一种特殊的地位,就是见官大三级,连京师的一品大员、王公大臣,也顾忌魏忠贤这一条可怕、残暴、冷血无情的走狗。实际上他掌管了东厂一切的大小事务,得罪了他,也等于得罪了九千岁。不但自己要掉脑袋,而且会遭到灭门的大祸。以往,还有其他星君与他平起平坐,现在他是唯我独尊了。除了对魏忠贤负责,听从魏忠贤的命令行事外,就连糊涂的皇帝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明朝设立东厂这一机构,不过是皇帝统治文武百官和治理天下大事一个最贴身的耳目而已。与锦衣卫的职责一样,巡查、缉捕、刑狱、保卫皇帝。锦衣卫的权力,在二十二卫之上,已是非常大了。可是东厂的权力,比锦衣卫更大更特殊,因为皇帝给予东厂提督的权,犹如外廷元辅,也就是宰相的权力。权如总宪,锦衣卫却没有这种权力。

到了魏忠贤,已将这一权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论内宫外廷,独尊无二,可以任意捕拿任何人,无须经过三审六问,即可自行处斩、抄家,是明朝最为恐怖、黑暗的一个机构,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不知制造了多少个假案冤案,杀害了多少无辜的官员和平民百姓,动辄成百上千条人命。东厂的人,实际上是人间大大小小的勾魂使者和索命鬼卒。收魂星君目前是东厂的一个活阎王,掌管着东厂大大小小的使者和鬼卒。

现在收魂星君是色厉内荏,自从杜鹃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内心深处便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人们称他为活阎王,但真正的要他命的活阎王是神秘可怕的杜鹃。他隐隐感到可怕的杜鹃已渐迫他的身前身后,随时都有可能在他眼前出现,要他的脑袋。尽管在警卫森严的东厂府,军警林立的京城地,他还是感到寒心。

他曾听说在武林人士不愿也不敢进入的鬼城,神秘的杜鹃都会突然出现,一战便取了蓝魔星君的性命;更亲眼看见在那警卫森严而又十分隐秘不为人知的西山里,杜鹃不可思议地一下出现了,摘走了混元星君的脑袋。下一个恐怕轮也轮到自己了。而且恐怕就是这几天内,杜鹃就会神秘地在东厂骤然出现。

收魂星君听从九千岁、雌雄双魔的阴谋诡计,声言在怀柔干掉了杜鹃,一来是安抚人心,二来是将杜鹃激怒引出来。可是事后,他却害怕起杜鹃的出现。夜猫子之死,无疑是对他的一个警告,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夜猫子巫十二之死,决不是酒后失足跌下来,而是给一个高手从瓦面上扔了下来。这位高手,极有可能就是神秘的杜鹃,目的是在试探东厂的虚实,或者先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威慑,令自己在精神上崩溃。

收魂星君可以说对任何人都不畏惧,唯一是对杜鹃,他内心充满了畏惧。因为神秘的杜鹃太过神出鬼没了,至今仍没人知道其面目,更不知道杜鹃出没何处,简直是防不胜防。

要是收魂星君与杜鹃明刀明枪地对阵,或者见过其人,知其下落,收魂星君是一点也不畏惧。他会不择手段来对付杜鹃,或者将杜鹃的父母、亲人抓来威胁杜鹃,或者利用杜鹃的弱点来相逼。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可是杜鹃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影子,收魂星君除了严防之外,一点手段和办法也使不出来。

现在的收魂星君,什么事也无心去处理了,只求保命,保住自己度过今年就万事大吉了,以后再从长计议。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悄然地返回住处,换下夜行衣。婉儿问:“三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这般的不小心,从瓦面上跌下,踩中了机关,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反问:“你认为那个是什么人?”

“他不是也同我们一样,夜探东厂的吗?可惜他死得好冤枉。”

“你以为他真的从瓦面上跌下去?”

“难道不是吗?”

“四妹,他是给人从瓦面上扔下去的。”

婉儿讶然:“真的!?”

“四妹,你以后要注意认真观察了。会有人横飞起来,从瓦面上跌下去的吗?我要是没有看错,他横飞起来的刹那,已给人点了穴道,所以他被乱箭射死时,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便稀里糊涂做了枉死鬼。”

婉儿又是骇然:“谁那么黑心?用这样残忍的手段置他于死地?是东厂暗中潜伏的高手吗?”

“四妹!要是这个人不死,我们的行踪就会给东厂的人发觉,势必会与东厂的人一战,未必能回这里了。”

“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我弄糊涂了!”

“丫头,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当你从瓦面上站起来,想跃去另一间有灯光的房舍时,已给这个枉死者发现了。就在他正要发出信号时,就给另外一个神秘人迅速地点了穴道,并扔到假山旁。”

婉儿又怔了半晌问:“这个枉死者是东厂的鹰犬?”

“不错!他正是东厂布置的一个暗哨,叫什么夜猫子巫十二。”

“三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们离开时,我凝神倾听四周动静,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才知道这个枉死者叫什么夜猫子巫十二。东厂的人还以为他是失足从瓦面上滚下来哩!”

“那么说,这位神秘的高手,是在暗中护着我们了?”

“在这一件事上,他的确是保护了我们。”

“三姐姐,这位神秘高手是谁?”

小神女反问:“你看是谁?”

“不会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吧?可是,他们不是去了怀柔证实杜鹃的生死吗?不会是他们连夜又赶回来了吧?”

小神女说:“也有可能是他们。可是,就算是风叔叔不来见我们,小兄弟也应该在这时回来才对。”

“不会是他们又在捉弄我们吧?好!等他们回来,我狠骂他们一番,干吗连三姐姐也敢捉弄了。”

“或许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又是谁了?”

“神秘杜鹃!”

婉儿一下跳了起来:“是他!?”

“要不是风叔叔和小兄弟,极有可能是他了。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和胆识,敢夜探东厂府。”

“嗨!三姐姐,那你干吗不去追踪他?”

“你这丫头也真是,当时我们避开东厂还来不及,还顾得上追踪他?而且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是他,是在与你谈话时才想到有可能是他而已。”

“三姐姐,不可能是他吧?”

“是不是,等明天或者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后,便知道是不是了。丫头,去睡吧。”

第二天,婉儿很晚才醒来。一看,小神女不见了。她以为小神女下楼到院子里练功了,也不在意,连忙梳洗。可是下楼一看,小神女不在院子里练功,就是墨公子主仆二人也找不到。她连忙问彩妹,彩妹说::“四小姐,三小姐一早去了见我们郑老爷。”

“哦!?怎么三姐姐不叫我去?”

“三小姐说,四小姐昨夜累了,叫别惊动你,让你多睡一会儿。”

“是不是三小姐带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去见你们家老爷的?”

“不是!墨公子和棋儿是在三小姐走了以后才出去的。”

婉儿怔了怔:“他们干吗出去了?是不是住得厌倦了,出去走走?”

彩妹笑了笑:“不是!墨公子说,快要进科场考试了,他要出去买一些进科场的东西。同时去拜会一些会考的举子秀才,看看进科场后,要注意哪些事项,以免犯了规矩也不知。”

婉儿一下担心起来,要是这个书呆子在京城四处走动,那不坏了小怪物追踪杜鹃的行动?急问:“他们去了哪里?”

“墨公子说,除了拜访高升客栈的一些举子外,还准备去湖广会馆走走。”

“湖广会馆在哪里?”

“在天坛附近一带吧。要经过东厂提督府的一条大街。”

婉儿这一下真的怔住了:“什么?!要经过那可怕阎王殿?”

“四小姐,你放心,有小旺陪着他们,他们不会走失和出事的。”

彩妹不知道书呆子与杜鹃的气味相同,但婉儿知道。婉儿心里不禁暗暗叫起苦来,这个书呆子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跑去那一带了。三姐姐昨夜怀疑那位神秘的高手是杜鹃,书呆子这一去,那不混淆了杜鹃的气味?小怪物回来后又怎么追踪?

彩妹见婉儿着急的神态,以为婉儿有什么要紧的事见墨公子,问:“四小姐,你要急着见墨公子吗?那我叫人去找他们回来。”

婉儿问:“他们出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一般人走路,可以走十里路了,就算这个书呆子走走看看,也有五六里路。要是他到了东厂附近一带,找回来也没有用。便说:“算了!别去找了。让他们玩去吧。”

说着,小神女回来了。婉儿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似的,叫了起来:“三姐姐 ,你去哪里了?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的?”

小神女笑道:“四妹,我去了郑老板家一会,怎么说丢下你一个人呢。”

“三姐姐,你也应该叫醒我才是。你不知道,我(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 地 球  来   客整理醒来见不到你,心有多慌。”

彩妹在旁一听,心里不禁笑起来,怎么四小姐有一身出色的武功,行为说话,仍像一个离不开爹娘的小姑娘的?一时不见三小姐,就心慌了,那她今后怎么闯荡江湖?

小神女含笑说:“四妹,你不是吧?这么大了,还离不开我?我像你这么大时,早已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了。就算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心慌的?这里又不是什么荒野无人的深山大岭。”

“嗯,三姐姐,我就是心慌。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书呆子也跑出去了!”

小神女一怔:“什么!?他也出去了?”

“是呵!三姐姐,你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

“四妹,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还没有醒来,怎么拦呵!三姐姐,所以我才心慌。”

彩妹在旁愣住了,似乎感到墨公子出去,有什么严重的事要发生,心想:有小旺跟着他们,会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问:“三小姐、四小姐,要不要我亲自出去找他们回来?”

婉儿说:“彩姐姐,这不关你的事,他们出去已半个时辰,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去找他们也没用。”

彩妹问:“他们会有什么事发生呢?小旺也算是京城的一个地头蛇,不论去到哪里也不会迷路。”

小神女说:“这个书呆子去哪里了?”

婉儿说:“彩姐姐说他要去湖广会馆,会经过东厂的一条街。”

小神女一下明白婉儿的担心了。心想:这事不会这么巧吧?昨夜在东厂出事,这个埋头读书,从不出门的书呆子,一下就出去了?要是昨夜那个神秘的高手真是杜鹃,书呆子这一出去,显然会混淆了杜鹃的气味,令小怪物不能追踪。这么说来,更证明了自己的推测,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孪生兄弟,心灵才会有如此的感应,才会配合得这么的巧。小神女见彩妹那么的担心和不安,便安慰彩妹说:“你不用不安。有小旺随着他们去,不会出事的。只是我四妹太过担心罢了。这个书呆子在这里闷头闷脑地读了几天书,让他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好。彩妹,你去忙你的,不用管他了。”

彩妹应了一声,困惑地离开了。但她还是不放心,向郑士奇报告,派人出去寻找书呆子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书呆子真会选时候,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刚好在东厂出事后,他就跑出去了。我看他真是一个惹祸的灾星。”

“丫头,你怎能这样说他的。”

“难道不是吗?每逢我们碰上他时,他都会惹事。三姐姐,这一次他出去,不会又有什么事发生吧?”

“他不会黑到这个地步吧?”

“很难说,说不定这一次,他又莫明其妙地给东厂人抓去,害得我们又要去救他。”

小神女不由心头一动。回想往事,的确也像婉儿说的,每每碰上了这个书呆子,都有不幸的事发生。就连这一次进京的路上,也几乎给东厂的耳目抓起来了。小神女说:“要是他这一次又闯了祸,我们不必急着去救他了。”

“为什么?三姐姐,你不会看着他去送死吧?”

“不是!我们不去救,我想会有人去救他的。”

“谁?”

“神秘的杜鹃。”

“真的!?”婉儿不禁愕然了。

“要是他真的与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心灵必有感应,他出了事,杜鹃还能不赶去救他么?在四川重庆长寿的长江边上,杜鹃不是突然出现救了他么?说不定,他能帮助我们找到杜鹃哩。”

“三姐姐,那我们希望他出事了?”

“哎!丫头,你怎能这样说的?他不出事不更好么?”

“他不出事,我们能找到杜鹃吗?”

“找不到杜鹃,我们以后可慢慢地找。万一这书呆子真的出了事,而杜鹃一时没有反应,又或者反应了也一时来不及救,这个书呆子就是不死,也会惨受酷刑。我们于心何忍?”

“对对!这可闹不得玩的。”

这个上午,婉儿真的坐立不安,既盼望风叔叔和小怪物回来,也盼望书呆子和棋儿回来。下午,风叔叔和小怪物没有回来,书呆子和棋儿却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婉儿一见他们,不知是高兴还是恼怒,说:“你们两个,真会选时机出去玩呵。”

书呆子墨滴见婉儿语气不对,一时茫然:“四小姐,你怎么了?”

“你在外面没出事?”

“出事?在下出什么事了?”

我不明白,“你们跑去东厂一带,东厂的人怎么没将你们抓起来?”

书呆子更是愕然:“在下不犯法,东厂的人干吗要抓我们?”

彩妹在一旁说:“墨公子!四小姐担心你们会在外面出事呵。”

书呆子这才明白,向婉儿一揖说:“多谢四小姐的关心。在下出去,不会出事的。”

棋儿也说:“四小姐,我家公子吸取了上几次的教训,再也不敢胡乱说话。见了官府中人,也远远避开,就是在街上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他也不会责备,还向人家赔不是。”

小神女也在一边说:“四妹!墨公子平安无事回来了,我们应该放心才是,你怎么反而生气了?”

婉儿带气地说:“三姐姐,我恼他早不出,晚不出的,偏偏选在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书呆子说:“四小姐,在下这次出门,是看过皇历,今天正好是吉日,宜出门访友,所以在下才出门的。”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你呀!就算是吉日,你一出门,也会变成了凶日。”

书呆子愕然:“怎会这样的?不会吧?”

小神女笑道:“好了!四妹,你别说了!”她转问书呆子,“你怎会想到今天一早要出去走走呢?”

书呆子说:“在下感到还有两三天就要进场赴考了,又读了几天的书,便想出去散散心,松弛一下,顺便到湖广会馆拜访一下赴京赶考的同乡书生,打听一下进场后的一些规矩。”

婉儿又说:“你进考场的一切,小旺他们不是早给你准备好了吗?一些考场的规矩,也告诉你了。你干吗还要出去打听?”

“是就是。但我去拜访同乡,交流一些考试的经验,总没有错吧?”

“他们跟你一样,也是一个赶考秀才,有什么经验?他们总不会是考了几次吧?”

“四小姐,你说对了!他们中有的考了几次,都考不上,这一次又来碰碰运气。”

婉儿一下无话可说了,似乎也无从指责书呆子的不是。小神女问:“那你取得了什么经验教训没有?看来这一次,你是真的想榜上题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你别取笑在下了。本来这一次进京,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敷衍一下,中与不中,在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次出去拜访,在下更死了这条心,连敷衍也不想去敷衍了。”

“哦!?为什么?”

书呆子不由看了看四周,好像害怕有陌生人偷听,会招来杀身大祸。小神女说:“你不用担心,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人会将你说的话说出去。”

婉儿不由也好奇起来:“你干吗一下变得这么小心了?你这次出去,打听到什么了?”

书呆子说:“科场的黑暗,简直黑暗到叫人无法去想象。”

“怎么黑暗法?”

“一位同乡私下告诉在下,这一次科举考试,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和其他三十名进士,都已有主了。他们根本不用什么考试,都会榜上有名。进场,不过是形式而已。”

婉儿问:“怎会这样?”

“四小姐,因为这一次科举,都是魏忠贤一手策划和布置的,除了收买人心,更想网罗他们认为合适的人才。这些榜上早已有名的人物,不是腰缠万贯的公子哥儿,便是魏忠贤门下孝子贤孙的子弟或亲朋好友,他们几乎都是一些不学无术之辈。听说花三千两银子,便可中进士。头名进士,更要花成千上万两银子。至于状元、榜眼、探花,价值就不知多少了。就算是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们,不花银两,也会榜上无名。”

婉儿说:“这叫什么科举考试?”

“什么科举考试,这是弥天大谎,是一次敛财的会试,是历代科举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次科举。可怜天下莘莘学子,还抱着不可实现的幻想,千里迢迢跑来参加会考。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全部付诸流水。”

婉儿问:“既然这样,你还考它干吗?”

书呆子又是苦笑一下:“在下既然来了,也只好进场混混,看看科场中的丑态百样,也算是开开眼界。在下根本不指望榜上有名。”

小神女问:“那位私下告诉你的同乡参不参加这次会考?”

“参加。”

婉儿又奇怪地问:“他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考?不会也像你一样,要看看科场的百样丑态吧?”

“不不!他是带一份侥幸的心理,希望榜上有名。”

“他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四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魏忠贤为了欺骗天下,其中有七八名进士,是凭真才实学的。不走后门,也不花银两。”

小神女问:“他就希望这七八名中,有他的一份?”

“是!”

婉儿问书呆子:“你不会也希望这七八名中有你一份吧?”

“在下却没有这份奢望。”

小神女又问:“你那一位同乡,怎么知道科举这种情况?”

“是会馆中一位富家子弟,好心关照他,叫他也走这一门路,博一个金榜题名。他只一笑置之。哎!这事千万别让人知道了。不然,就会害了我那位同乡。在下死不足惜,只是我那位同乡,有妻儿老少的。”

小神女一笑:“放心!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那位同乡惨遭灭门之祸。”

书呆子连忙一揖说:“我多谢三小姐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看小怪物说得对。我们去放一把火,烧了考场的试卷,看他们怎么出榜。”

书呆子吓了一跳:“你们去放一把火?”

“这不好吗?”

“不不!这可使不得,而且也无用。”

“怎会无用了?”

“四小姐,因为金榜上的名单,他们早已指定好了。烧了试卷,他们照样放榜,至于那七八个名单,到时他们随便将一些举子秀士的名字填上就行了。”

小神女也说:“四妹,你别跟小兄弟瞎胡闹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破坏这一次科举考试。”

书呆子一怔:“你们来京的目的是什么?”

小神女问:“你想知道?”

“不不!我不想知道,你们别告诉我。”

“我们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想摘下魏忠贤的脑袋,叫他去地府当他的九千岁去。”

书呆子吓得呆了,半晌才说:“不不!这更加没用,杀了他,更成全了这奸贼的名声,令他成为明朝的第二个周公。”

婉儿说:“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不不!在下一点也没有胡说。”

“那你怎么说,杀了他,反而成全了他的名声了?”

“四小姐,你不知道,正所谓王莽早死,安知忠佞?也就是说,现在杀了这奸贼,固然能大快人心,但明朝皇帝却认为他是一个辅助朝廷的元勋重臣,除了捉拿刺客外,会追认他是什么公、什么王的,从而荫庇了他的一群孝子贤孙。聚敛得来的金银珠宝,依然拥有。那不成全了这奸贼吗?”

小神女问:“你是不主张杀他了?”

“在下不是不主张,最好别让你们去杀,而由明朝皇帝去杀。到时,这奸贼不但身败名裂,家产全部充公,他的那一群孝子贤孙,也会跟着全部完蛋。到那个时候,才真正大快人心,百姓拍手称快。”

婉儿说:“你别发梦了。那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会杀他吗?”

“当然,这个只会做木工的糊涂皇帝不会杀他,但下一个皇帝一定会要他的命。”

“这要等多久?”

“在下要是没有猜错,这个奸贼,顶多还能作威作福一两年。因为这个木工皇帝重病在身,命不久已。”

“你怎么知道?”

“在,在,在下会看天象。”

“什么!?你还会看天象呀。”

“在下知道一点点。”

小神女看了书呆子一眼,暗想:难道这个书呆子能通晓天文地理,见解与众不同?这可不是一般的书呆子,而是诸葛孔明再生!可惜他生不逢时,至今仍然是一个游山玩水的白衣书生,不然,他可以成为一个治国的贤才,像张衣一样,功成而身退,是一位淡泊名利的潇洒人物。比任何一位江湖中人和侠义人士看得更深更远。小神女想了一下问:“墨公子,依你看,要怎(九 月中 文网 www.sept5.com』地  球来客整理样来对付这个万恶的奸贼?”

“在下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说了也是白说。”

“你试说说看。”

“在下要是一位武功超绝的侠义人士,就会将他手下的什么星君、杀手一一除掉。”

婉儿说:“这就奇怪了,不杀掉他,反而将他手下的星君、杀手干掉,这有用吗?”

“在下以为非常的有用。”

“还非常有用呀!你说,有什么用?”

“魏忠贤所以能危害天下,除了那个昏庸糊涂的皇帝外,主要的是手下这一批毫无人性的星君和冷血杀手。他们变本加厉,危害一方。百姓最痛恨的,也就是这些星君、杀手们。正所谓百姓不恨阎王,却恨小鬼。他们是直接残害人们百姓的刽子手。魏忠贤就是有再大的能力,只能为害京城一地,而他散布在各地的星君、杀手们就不同了。所以将他手下的星君、杀手们干掉,魏忠贤就无能为力了,变成了无爪的螃蟹,到时要干掉这个奸贼,就轻而易举。就算杀掉了他的一个星君,也能威慑其他杀手,令他们有所收敛,不敢再明目张胆危害一方百姓,减少百姓的痛苦。当然祸根还是没有除掉,但最大的祸根,不是魏忠贤,而是朱家王朝重用不学无术的宦官这一腐朽制度。要清除这个祸根,就不是侠义之士力所能及的了。”

小神女问:“侠义之士不能为,那谁能为哩?”

“那就要像李世民、宋太祖、朱元璋和他们帐下一批文臣武将,将整个王朝推翻,重新建立一个王朝。侠义之士只能在王法不到,或者朝廷某些官员腐败时,起到除暴安良的作用,解决一方或一时人们的痛苦,而解决不了百姓永远的痛苦。尽管这样,侠义之士还是为百姓喜爱和欢迎,希望世上有更多的侠义之士出现。”

书呆子这一滔滔高论,令小神女和婉儿大为惊讶,因为有些话她们从未听过,也没想过。尤其是婉儿,一直认为像小神女这样的侠义之士,几乎无所不能,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话之后,想不到侠义人士在人间起的作用,如此的微小。的确,侠义之士只能起到部分杀恶霸土豪,惩治贪官污吏,除暴安良的作用,再大一点的作用,就无能为力了。

婉儿问书呆子:“只干掉了这些星君、杀手,而不干掉魏忠贤这一大奸贼,他不会再纠集、聘请一些星君和杀手吗?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为什么要先杀这些星君、杀手呢?”

书呆子说:“四小姐,这奸贼不是什么山贼土匪的头儿,也不是称霸一方的土豪列强,更不是一地的贪官污吏,对这些危害一地土豪劣绅,山贼土匪,贪官污吏,杀了为恶为首的人物,的确能起作用。可是这奸贼是权倾朝野的人物,侠义之士取他的脑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但杀了他,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皇帝会派第二个魏忠贤这样的人来坐镇东厂,那些星君、杀手们不动,照样可为他们的新主子服务,仍然危害百姓。要是干掉了那些星君、杀手,魏忠贤固然可花钱收罗一些亡命之徒,聘请一些上乘高手为星君。但据在下所知,一个人要成为上乘高手实在不容易,没有十年八年的苦练成不了。一个人一旦苦练成了上乘高手,更不愿听从他人摆布,为人利用,只有那些贪图富贵名利、贪图享受的人,才心甘情愿地为魏忠贤卖命,或者为武林中人追杀的恶魔,才投靠东厂。但这样的高手不多,所以干掉一个就少一个,魏忠贤想再聘请像七大星君这样的高手实在不易。所以在下认为先干掉魏忠贤手下那些可怕而又可恶的星君、杀手方为上策。”

小神女也不禁暗暗赞同书呆子这一番独特的见解。这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而且比江湖中人还了解得透彻,见识更深刻。小神女本来已经怀疑这书呆子与杜鹃是一对孪生的兄弟,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言论,几乎更加肯定了。书呆子表面上呆头呆脑,实际上是大智惹愚。

小神女想了一下,试探地问:“看来你的想法和言论,跟神秘杜鹃的行动,如出一辙,你们之间,好像有某种心灵上的感应?”

书呆子不由一怔,慌忙说:“不不!在下只是信口雌黄,和杜鹃有什么感应了?你,你,你千万别将在下与他扯在一起。”

“可是你所说的,和他所做的,不是一样吗?似乎他的行动,按你所说的去做,先后将七大星君中的五位,一一除掉。”

“这,这,这大概是一种巧合吧!世上巧合的事不少,何况杜鹃已经死了,在下……”

小神女问:“你怎么知道杜鹃死了?”

“外面的人,纷纷传说,杜鹃在什么县已遭到了不幸。”

婉儿却情不自禁地说:“你死他也未死哩。”

“什么!?他没有死?不会吧?那官府不是在说假话吗?”

“官府说的假话还少吗?官府说的话,你也相信?”

书呆子愕然:“那,那,那杜鹃真的没死?”

“你是不是希望他死了?”

“在,在,在下怎会希望他死哩!不管怎样,他对在下,也有过救命之恩。”

婉儿说:“你还知道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吗?”

“四小姐,在下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怎会不铭记在心?他没有死,那真是上天有眼。”

小神女又思疑起来:这个书呆子是在装傻扮懵,还是真的不知道?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将自己正要追问他与杜鹃是什么关系的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去了。那说明书呆子非常机敏过人,利用了婉儿的天真与单纯,将事情扯开,摆脱困境。小神女正想将话兜回来,小怪物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婉儿一见,又是劈头就问:“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小怪物愕然,不明白婉儿干吗有这么大的火,问:“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了?”

婉儿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要有事发生了,你现在才回来也没用。”

书呆子一看这情景,感到自己再呆在这里,会妨碍了他们谈话,便向小神女、婉儿告辞说:“三小姐、四小姐,没别的事,在下想回书房休息一下。”

小神女也感到书呆子再呆在这里,的确也妨碍了他们的谈话,说:“你也忙了一个上午,该去书房里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在下告辞。”

在书呆子和棋儿回房后,小怪物问:“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婉儿说:“当然不是时候啦。”

小神女说:“四妹,别这样。小兄弟,来!我们上楼说去,别影响了书呆子的休息。”

到了楼上,小神女问:“小兄弟,风叔叔没跟你一块回来?”

“他说他不进城了,要在城外再打听一下。”

“杜鹃的事,你们打听到什么没有?他不会真的遇害了吧?”

小怪物说:“什么遇害,简直是弥天大谎!我在怀柔一带,根本嗅不到杜鹃的气味,我和风叔叔,算是白跑了一趟。”

婉儿问:“东厂杀害了什么人了?”

“是一个塞外而来的游方老道,给东厂的鹰犬当成了杜鹃,将他杀了。这个老道死了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这个老道岂不是死得冤枉了?”

小怪物说:“东厂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一个老道,又算得什么。风叔叔说,这是东厂有意放出的烟幕,一来安定人心;二来想将真正的杜鹃引出来。”

婉儿说:“既然你们知道是假的,干吗不早一点赶回来?”

“你以为怀柔县那个什么山是一个小山头吗?我和风叔叔连夜赶去,现在又赶了回来,已是最快的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你们这么急着盼我回来?”

小神女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我们疑心而已。”小神女将昨夜夜探东厂的情景一说,小怪物讶然:“你们怀疑那神秘的高手是杜鹃?”

婉儿说:“不然,我们干吗急着盼望你回来?”

“好!现在我去东厂看看。”

“哎!你现在去不是去找死吗?”

“我没那么容易死。”

小神女说:“小兄弟,四妹说的没有错,大白天去,的确非常危险,就算你轻功再好,本事再高,也挡不了东厂附近的埋伏。何况你一旦给东厂发现了,京城的人马一齐行动起来,恐怕你插翅也飞不出去。小兄弟,要去,也只有等到夜幕降临了才去。”

小怪物说:“看来,我只好等到晚上了。”

“小兄弟,你忙了一天一夜,难道不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听三姐的话,好好回房休息,到了晚上,我叫四妹和你一块去。”

入夜,小怪物和婉儿打点妥当,戴上了鬼面具,便夜探东厂了。小神女不放心,稍后也暗随而来。

通过郑士奇,小神女等人知道了东厂府内一切的布局和机关,也掌握了东厂夜间人员的巡逻,以及各处的游动暗哨,所以他们很容易就避开了重重障碍。婉儿很快将小怪物带到了昨夜那神秘高手出现的瓦面上,小怪物凝神嗅了一下,惊喜地说:“是他!一点也没有错,想不到昨夜我在怀柔追踪他,他却在这里出现了。他的行踪,的确是神出鬼没,太出人意料了。”

婉儿也甚为高兴,看来三姐姐没有看错,这位神秘高手,果然是杜鹃,他在暗中又一次护了自己和三姐姐,及时出手,将夜猫子扔了下去。她说:“你再嗅一下,他往哪个方向而去。”

“你等一下。”

小怪物在这一处瓦面上嗅着,轻轻地走动。婉儿在后面跟着,轻问:“他朝什么方向走了?”

小怪物四下打量,一指对面的瓦面说:“我要是没估错,他从这跃到那一处瓦面上去了。”

婉儿看了小怪物所指的瓦面,惊讶地说:“不会吧?他怎么跃到那里去了?”

“怎么不会?那一处较高,暗哨不会去那一处伏着。”

“你知不知道,那一处正是我和姐姐昨夜所伏的地方,他会跃去那里吗?”

“真的?我们过去看看。他要是不跃去那里,而从其他方向走,都会给地面上的敌人发现而走不了。”

小怪物和婉儿又轻轻纵身跃到了小神女和婉儿昨夜伏着的瓦面上,小怪物略略嗅了一下说:“不错!他果然跃来了这里!这瓦面上,有你和三姐留下的气味,也有他的气味。”

婉儿怔住了:“怎会是这样呢?”

“显然,他是在你们迅速离开的刹那间,也跃来了这里,这正是他的机智和高明之处。”

“他不怕我们发现他吗?”

“当时惊动了敌人,你们急着离开,会想到有这神秘的高手会跟随着你们?在那种情况下,你们是不会回头看一下的。”

“可是我和三姐姐在离开后,不时注意有没有人跟踪我们,但没发觉有什么呀!”

“那是你们在已离开东厂后的路上才开始注意。这时,他已从另一个方向走了,你们当然不会发觉到他了。”

“你再嗅一下,他从什么方向走了。”

“不用问,他是一直悄悄地跟着你们,只有离开了东厂,才分开。”

“他干吗要跟着我们走?”

“看来他知道你们了解东厂的地形地势,掌握了什么地方有机关,什么地方没有,暗暗跟着你们的脚印走,便会万无一失。”

“他真的这么聪明机智?”

“要不,他怎会成为神秘的杜鹃?”

本来婉儿和小怪物夜探东厂的目的,只是想证实那位神秘的高手是不是杜鹃,现在证实了,便可离开,没有必要去惊动东厂。可是婉儿仍抱有一线希望,看看杜鹃往何方而去,要是往南,那就不必追踪了,这一个方向,给书呆子全打乱了,追来追去,只有追到书呆子;要是往北、往西而走,便可以追踪到杜鹃。所以婉儿说:“那我们快看看他往什么方向走。”

蓦然之间,一阵警号大起,小怪物一怔:“不好!我们给东厂的暗哨发现了。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可是一条人影,几乎是凭空在瓦面上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嘿嘿地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东厂?识趣的,给老子束手就擒,别叫老子动手。”

随后,又是几条人影,从其它地方凌空飞来,一下将他们团团包围了。小怪物和婉儿虽然不将这些鹰犬放在眼里,但若和他们纠缠久了,大批东厂的人就会赶到,就会有一场血腥的大战,说不定弓箭手一到,就会万箭齐放,到时更走不了。

小怪物感到往南、往东走不是办法,那一带都是平原,没有什么遮拦,只有往西、往北而走。往北,自己对地形不大熟悉,最好往西而去,不但出城近,而且西山一带,他曾经去过,地形熟,一到了西山,那里全是山峰、森林,摆脱东厂人追踪的也容易。于是他轻轻对婉儿说:“四妹!别害怕,你跟着我,往西出城而去。”

婉儿说:“谁害怕了?鬼才害怕他们哩。”

“那好!随我来!”

小怪物一抖幻影魔掌,宛如一条幻影似的,别说前面只有一个鹰犬挡道,就是四五个,他也可以从他们身边一闪而逝。

这个挡道的鹰犬,怎么也想不到小怪物会骤然向自己冲来,他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举刀想劈,谁知他一下挨了小怪物一掌,身体横飞了起来,摔下瓦面了。婉儿也趁机与小怪物像两只疾飞的夜鸟,掠过瓦面,往西而去。

刚好这时,收魂星君赶到,看到这些情形,怒喝一声:“追!别让他们跑掉了。”

顿时便有七八条人影,一个个轻功不错,一齐向他们追来,有一个人更抄近路而来,想拦截他们。婉儿一剑挥出,宛如一道闪光,在夜空中一闪而逝。剑光闪过之后,只听得一声惨叫,那鹰犬滚下瓦面了。

婉儿的剑,是削铁如泥的软形宝剑,其一招流星追月,其快如电,别说是一般的高手,就是反应极为敏捷的上乘高手,顶多人可以骤然跃开,但他手中的兵器,也会给削断。

婉儿放倒了这条拦道鹰犬后,和小怪物更像两个断了线的纸鹰一样,离开东厂府,飞越西边城墙,往西山方向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收魂星君见了更是大怒,更不去管那个惨叫的手下是死是活,急命人追赶,同时放出报警的烟花,通知西山方面人马,出动拦截。收魂星君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童子功,一把练子刀,也少遇对手,但他轻功不行,怎么也追不上小怪物和婉儿,可是他手下的一些鹰犬,轻功却在他之上,纷纷越过城墙追赶。带队追赶的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追风冷血杀手,也是东厂仅存的两个杀手之一,其他的七大杀手,有的在长沙丧命,有的在贵阳命归黄泉,更多的是在四川,不是给小神女、婉儿干掉,就是给神秘的杜鹃打发掉。

追风冷血杀手,其轻功在东厂府中最超绝的一个,无人能及,什么夜猫子,简直不能与他同日而语。他本来是魏忠贤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但昨夜东厂出了事,收魂星君请求九千岁将他调来东厂府,他一到,便将东厂府夜间的暗哨全部撤换,重新布防。这事,不但小神女、婉儿不知道,就是郑士奇也不知道。因为混入东厂的人,来不及告诉郑士奇,正因为这样,婉儿和小怪物才为暗哨发现。

现在,这位轻功极好的杀手,带着一批轻功过得去的手下,来追赶小怪物和婉儿,将收魂星君远远抛在身后。这个追风冷血杀手,一心想在魏忠贤面前立功,抢在收魂星君的前面,这也是东厂内部权力斗争的一个表现,也可以说是魏忠贤驾驭手下之道,互相暗中争功,相互制约,只能忠心于自己。

要是东厂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团结一致,相互配合,神秘的杜鹃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逐个击破。就像在酆都鬼城那一夜一样,混元星君和蓝魔星君,没有联手一齐对付杜鹃,而是混元星君伏在一处,看蓝魔星君与杜鹃,斗得你死我活,等到两败俱伤时,他才出手,坐收渔人之利,结果混元星君不但杀不了杜鹃,自己也负伤而逃。这就是名利权欲驱使的结果,也就是邪不能胜正的必然原因。

小怪物带着婉儿往西山方向飞逝而去。所谓西山,是京师西面群山的总称,它南起拒马河,北至南口附近的关沟为止,属于太行山脉。南口以北,就属于阴山山脉了。延绵两百多里,其中的什么香山、西山八大处、百花山、妙峰山,都是西山其中一处山峰而已,它们都以风光绮丽的自然景色而成为风景名胜之地。

小怪物带着婉儿落入西山八大处的山野密林中。所谓西山八大处,是因为这一带有八座寺庙尼庵散落在各处山峰下的山崖森林之中。最早的寺院是唐代的灵光寺,最迟建的寺院,是明代的长安寺,此外还有什么三山庵、大悲寺、龙泉庵、香界寺等等。

小怪物来到这里,以为东厂的鹰犬不会再追来了,便对婉儿说:“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放心地歇一下,再想办法回去。”

婉儿说:“你还想歇一下呀!我们准备交锋吧。”

“什么!?难道他们追来了?”

“你听听,不是有人追来了吗?”

小怪物凝神一听,果然远处也有人追来,但来的不多,只有四五个人。小怪物说:“好好!他们追来,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想不到东厂的鹰犬中,也有人的轻功这么好。”

婉儿说:“不会是雌雄双魔追来吧?”

小怪物一怔:“你别吓我!怎么是他们追来了?”

“不是他们,那东厂中还有谁的轻功这么好能追得上你?你害怕了?”

“我害怕他们干吗?大不了打不赢就跑,我不相信他们的轻功有风叔叔和三姐那么俊。”

“不!我们要认真对付才好!千万不可大意了。”

“四妹,你别露面,先由我来对付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么厉害。要是我真的不行,四妹,你就得找机会先走,我起码可以缠住他们一下。”

“我走了!你不更危险吗?”

“不不!我还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他们伤不了我。我会在这处林子里跟他们捉迷藏。”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丢下你一个先走,我也想会一会他们。要走!我们一块走,要战,我们一块战!”

蓦然间,树林深处飘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你们这一对武陵双怪,还想一起走呀!跟我去见阎王吧。”

小怪物和婉儿不由一怔,这个人来得好快呵!而且还来得声息全无,这可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的轻功。难道真的是雌雄双魔追来了?他们相视一眼,凝神应战。婉儿喝问:“你是谁?给我站出来。”

小怪物也喝问:“你怎知道我们是武陵双怪?”

阴恻恻的声音一下又变成嗲声嗲气的声音:“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在贵阳杀了西域双魔,我说的没有错吧?你们现在想怎么死法?我可以成全你们。”

婉儿对小怪物说:“飘哥!看来他们真的是雌雄双魔了。一个阴恻恻,一个阴声怪气。”

小怪物说:“管他阴声怪气,等一会我叫他们死里死气。”

小怪物的话刚落,一条人影凌空从树上而下:“好好!那就看看怎么个死里死气了。”说完又身形一恍,不见了。在他们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黑影,悄然无声,却嗲声嗲气:“你们敢说我阴声怪气,是不是想早一点死,急着去投胎?”

婉儿举剑就刺,说有多快就有多快,这条人影一下扑地而没,不见了!婉儿骇然:“飘哥!不会碰上鬼了?”

“什么?你敢说我是鬼?”声音却从旁边的树身背后传来。小怪物骤然身似飞魂幻影,向那棵树身后扑去,明明看见一个人影,却是一抓落空,人影又不见了。小怪物不禁心里发毛,不会真的是鬼吧?这人的轻功、身法,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

婉儿奔来,问:“怎样了?不见人?”

小怪物一急:“不好!他在你身后。”

婉儿几乎可以说是应声回手一剑挥出,那条人影应剑声而倒,小怪物高兴地叫起来:“好剑!四妹!你将他击倒了。”

婉儿说:“不会吧!我好像没击中人。”

“你没击中,他怎么倒地不会动了?”

那条人影一下又直挺挺地直立了起来,婉儿想再挥剑,那条人影连忙摇手说:“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也没时间了。”

小怪物借着从树枝投下的月光一看,愕然问:“是你!?”

婉儿也看清楚了:“风叔叔,怎么是你呀?你干吗要吓我们?”

小怪物更跳了起来:“风叔叔,这是何居心?还嫌我们不早死吗?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没药医的?”

婉儿也嚷着:“风叔叔,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来戏弄我们的?”

一阵风摇摇手说:“别大声嚷嚷,东厂的那批人,已赶来了。你们这一叫一嚷,那不是将他们招来这里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是特地赶来这里护着我们?”

“我叫化奉了一个人的差使,不来行吗?”

“你奉谁的差使了?”

“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大丫头!我要是不来,我叫化今后可没办法在中原立足了。”

“什么!?你碰上了我们的三姐姐?”

“不是她,谁又能叫得了我叫化?”

“风叔叔,你在哪里碰上我三姐姐?”

“就在你们飞越城墙,掠过西郊之时,我碰上她了。当时,我叫化还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在京城重地,举行夜间轻功比赛的?想不到是你们夜探东厂,给人发现了,受到了一伙东厂人的追杀。”

“我三姐姐哩!她没来?”

“她有事不来了,有我叫化来,还不能助你们平安回去么?”

“风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快离开这里,但别掠空而去,这样就易为东厂的杀手发现,要利用树林的掩护,贴地先往南而走,然后转回城去。东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转回去。”

“风叔叔,那你呢?”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和他们捉猫猫玩,然后将他们引向北边追。”

“风叔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知不知道,追来的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是雌雄双魔。”

“什么!?是雌雄双魔?”

“是呀!风叔叔,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他们,还是让我们留下来,共同对付双魔。”

“小丫头,你别故意找借口留下来,雌雄双魔不可能追来。”

小怪物问:“为什么?”

“因为雌雄双魔是时刻不离九千岁左右,追来的不是他们,是一个叫什么追风冷血的杀手,在九大杀手中,他的轻功最好。”

“既然是这么个杀手,那不用风叔叔出面,由我小怪物来打发他好了。”

“不错!以你的武功,是可以干掉他,可是随后就有大批人马赶到,将这一带重重包围,到时你们走得了吗?”

婉儿担心:“那风叔叔你一个人怎么走?”

“我的小姑奶奶,我叫化没时间回答你了!这个杀手已带人来到了。快走!”

果然,追风冷血已带人到了。先后飞落在这一片树林中。尽管他们在追的途中,给一阵风出其不意地戏弄了一阵,拖延了他们的时间,但还是追来了。他一落下,便立刻下令,放信号,通知香山和后面赶来人马,将八大处团团包围起来,又对同来的手下说:“给我在这一带树林搜,并守着路口,一到天亮,他们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

“是!”

这些东厂所谓的高手,立刻四下散开,两人一组,小心搜索。

一阵风轻声说:“你们还不快走?是不是想要我叫化的命了?”

婉儿和小怪物见一阵风真的生气了。小怪物说:“四妹,我们悄悄地走吧!不然连风叔叔也走不了。”

婉儿说:“风叔叔,那你小心了。”

一阵风挥手说:“快走!快走!那个大丫头在等着你们夜探东厂的情况哩。”

婉儿一下想到,三姐姐是在等候自己的消息,便和小怪物悄然离去,可是他们刚走到树林边,便迎面碰上了两个东厂的杀手,想闪避也来不及了。两个杀手喝问:“什么人?”

小怪物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这两个杀手一看,吓了一跳:“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原来小怪物和婉儿都戴上了鬼面具,他们看见的是两张小鬼的面孔。

小怪物说:“我们是这山岭两个巡夜的夜叉呀!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深夜闯到这里来了?”

“什么!?你们是夜叉?”

小怪物突然出手,飞快地点了他们穴位,然后说:“不错!不错!我们是巡山的夜叉,你们敢闯我们的禁地,是不是想死了?”

婉儿说:“快放倒他们。”

小怪物说:“可惜他们的阳寿未尽。”说完便拉着婉儿急向树林深处闪去。

婉儿问:“干吗不杀了他们?”

小怪物说:“来不及了!你看,又有他们的同伴赶到了,杀了他们不爽,让他们疑神疑鬼的,反而有趣。”

“我们怎么反而往树林里走,而不闯出去?”

“这么一闯,不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方向吗?这像巡山的夜叉吗?”

“这个时候,你还玩?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正经起来?”

小怪物和婉儿刚离开,就有两个人影飞到,问那两个被点了穴不能动的同伴:“出了什么事?”

“我,我,我们碰上两个巡山的小鬼了。”

“什么!?巡山小鬼?他们在哪里?”

“往,往,往,往树林里走了。”

“你们怎么不追去?”

“我,我,我们给他施了法术不能动。”

“施法术?”

“你,你,你们快看,他,他们在那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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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无妄之祸
 
上回说到东厂其中一个被点了穴位的杀手说,你、你、你们快看,他在那里。刚赶来的两个杀手一看,也愣住了。只见一个鬼脸人物,一闪而逝,似乎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在深山野岭的月夜之下,平添上了几分神秘和恐怖。暗想:难道在这寺院、庵堂众多的八大处,真的有什么山神、夜叉?的确,要是普通百姓,肯定会给吓坏,转身而狂奔。但他们是一伙职业杀手,也惯于夜间行动,在刀口上舔血为生,不相信真的有什么鬼神出现。就是有鬼神也不怕,他们本身就是一伙冷血残忍的杀手,人间的凶神鬼卒。只听见他们大声喝问:“谁?给老子站出来!别装神弄鬼。”

其实这个一闪一逝的人影,不是小怪物和婉儿,而是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在他们惊疑之时,早已借助树林的掩护,蛇行鼠步,悄然地离开了这片树林,转眼越过了第二座山峰,往南而去,将八大处远远抛在身后。

追风冷血杀手也闻声而来了,喝问:“什么事?碰上他们了?”

“碰、碰、碰上了两个小鬼。”

“什么!?小鬼?在哪里?”

“在树林里。”

“给老子搜!什么小鬼!分明是我们追赶的两个刺客,别自己吓自己。”

两个鹰犬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地进树林搜索了。那两个给点了穴的却一动不动。追风扬眉问:“你们敢不服从命令?”

“我、我、我们给小鬼用法术定住了,不、不、不能动。”

“胡说八道,你们分明给人点了穴。真是没用的东西。”

追风想拍开他们的穴道,可是他怎么也拍不开。小怪物点穴的手法与一般武林人士的点穴手法不同。这时,他又听到两个进树林搜索的手下大叫:“在这里!”

追风顾不上这两个解不开穴道的鹰犬了:“你们好好呆在这里,有事就大声喊。”说完,便转身飞入树林深处。突然,一个人横空飞来,摔在他的脚下。他一看,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急问:“怎么回事?”

这个鹰犬忍痛地说:“他、他、他出手好快,我来不及转身,就给他扔了出来。”

“另一个呢?”

“在、在、在那一边。”

追风也不管这个手下是死是活,飞身而去,他急着要抓人立功。他果然看见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已举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手下,在空中打转。那个手下大喊大叫,一见追风赶来,鬼面人一边将手上的人向他掷来,一边阴恻恻地说:“你也敢来闯我的禁地?嫌命长了?”

追风接住手下放在地上,盯着鬼面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山神爷。你不知道?”

“什么山神爷,看刀!”

一刀飞快地向鬼面人劈去。鬼面人纵身闪开:“什么!?你还敢向山神爷动刀?这么胆大妄为?”

追风又一连劈出三刀:“什么胆大妄为,你受死吧!”

这个鬼面人就是漠北怪丐一阵风。以他特有的超绝轻功,别说三刀,就是一连三十刀,他也能轻轻松松地闪开,但他为了拖延时间,让小怪物和婉儿远远离开,故意和这些东厂的杀手周旋。他一边闪一边说:“你闯到了本山神爷的禁地,还敢叫我受死?看来本山神爷不施展法力,让你受受苦是不行的了!”

正说着,又有两个黑影凌空而来。追风一看,是自己的手下闻声赶来了。他所带的六个手下,已全部到齐,只是两个给摔伤了,另两个在树林边上被点中穴道,能战斗的人,只有自己和这两个刚刚赶来的手下。他吼道:“给我将这刺客包围,别让他跑掉了。”

一阵风说:“什么!?你敢说本山神爷是刺客?”

“你不是刺客,去东厂干什么?”

“我进城里去玩一下不行么?别说你们东厂,就是皇宫禁地,本山神爷喜欢去就去。你们管得了吗?”

追风又喝斥手下:“将他拿下了再说,别跟他口罗嗦。”

“好好!本山神爷很久没有玩过了,就和你们玩玩。来!一齐上。”

东厂的三个鹰犬,一把刀,两柄剑,一齐向一阵风飞来。一阵风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下闪来闪去,忽现忽隐。追风等三人,几乎抖出了一身的本领,进招过百次,不但没一招能击中一阵风,就是连一阵风的衣服也没碰上,反而累得他们浑身大汗。

追风等三人越战越惊,难道这个鬼面人真的是什么山神,而不是人?可是山神有与凡人交锋的吗?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要是小怪物和婉儿在,东厂这一群凶恶的走狗恐怕早已尸横山野。但一阵风遵守漠北一派的教规,不可随便伤害人命,哪怕是罪大恶极,也顶多废去他一身的武功。正因为这样,追风这一伙杀手才能活下来。

一阵风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倾听四周的动静。感到驻守香山的东厂鹰犬,与城中奔来的大批军马快到了,且天也快亮,可不能再和这三个鹰犬玩下去了,便说:“好了,本山神要归位了,不能再和你们玩了。”说完,身似疾燕,凌空冲起,掠过夜空,往北而去。

追风以为鬼面人不敌而逃,连声吼道:“追!别让他跑了!”追风首先追去。他见鬼脸人掠过香炉峰,往妙峰山飞去,尽管前面有香山赶来的东厂杀手拦截,鬼脸人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和手法,似飞魂般从他们身边闪过,还一把抓住最贴近他的一个鹰犬,扔了出去。转眼之间,已去得无踪无影。追风怎么也追不上,只好眼睁睁地在月下看着这个所谓的山神跑掉了。这时收魂星君带着大批手下赶来,官府也有大批人马赶到,将八大处团团包围,可惜也无济于事。天亮后,他们在八大处大肆搜索,到了下午,什么可疑人物也没有抓到,只好空手而回。

这一夜,东厂府内是一死一重伤,反而追来八大处的人,没一个死亡,只受一些轻伤而己,两个给点了穴道的人,过了一时三刻就自动解开。他们相信了小怪物的话,认为自己阳寿未尽,才捡回自己的命。但这么一闹,更闹得整个京城人人皆知。

收魂星君和追风冷血杀手给魏忠贤叫去问话了。这个明朝史上最大的宦官,他最为关心的是,夜闯之人是不是神秘的杜鹃。

收魂星君说:“启禀九千岁,夜闯之人不是杜鹃。”

“你为什么说不是杜鹃?”

“从神秘杜鹃以往的行动看,他的出现,必定会制造惊人的血案。这次他只是伤害了两名拦道的兄弟,而且用的也不是千幻剑法,就连去追赶他的人,也没被杀害。要是杜鹃,恐怕追风他们早已没命了。所以属下才斗胆这么说。”

追风冷血杀手一听,也感到心寒,连忙说:“那人真的不是杜鹃。这不是杜鹃应有的作风。”这个杀手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碰上杜鹃,不然自己还有命回来么?

“不是杜鹃是谁?”

“是自称什么山神的人。”

“山神!?你们快查查,江湖上有没有山神这么一个人物。”

“是!”

魏忠贤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任何结果来。就是直接与山神交锋的追风,只能说出那人戴着一副鬼面具,轻功极好,身法怪异,其它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也不知道这个山神为什么要夜闯东厂。

魏忠贤训斥了他们几句,叫他们今后一定要严加小心,以防神秘的杜鹃再次出现。

天亮之前,小怪物和婉儿便悄然回来了。小神女问:“你们没事吧?”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没事,只是不知风叔叔怎么样?”

小神女说:“你们没事,他更不用担心了。在漠北大草原上,有一次他碰上千军万马,也可以安全脱身,还将一个最为凶残的马贼首领的武功全废了。不然,他怎有一阵风这一绰号。”

婉儿说:“风叔叔没事就好了。”

小怪物说:“要不是风叔叔叫我们先走,我和四妹完全有把握将那几个追来的东厂杀手全干掉。”

婉儿说:“你还说!你除了知道玩、捉弄人,就什么也不知道。”

小神女一笑:“好了!你们查清了没有?昨夜那位神秘的高手是谁?”

小怪物说:“是杜鹃。”

“真的是杜鹃?”

“三姐,你不会不相信我的鼻子吧?”

“你是在哪里嗅到他的气味的?”

“就是在他将人扔下去的瓦面上嗅到的。三姐,这不会假吧?书呆子总不会爬到东厂府的瓦面上去对月吟诗吧?”

小神女又是一笑:“就算他有这个胆量,恐怕也没有这份本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杜鹃还一直在暗中尾随我们哩。”

“什么!?他尾随我们?你怎么知道?”

“是飘哥说的,他是紧随我们离开东厂的。”

“他干吗要这样?”

“杜鹃似乎知道我们了解到东厂的机关布局,何处有暗哨。跟着我们,就不会有危险,更不会误闯机关送命。”

“他难道不怕我发现他了?”

小怪物说:“他似乎算准三姐在匆忙离开东厂时不会回顾,只有离开了东厂后,才会警惕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但一离开了东厂,他就不再跟随你们了。”

“这么说来,这个神秘的杜鹃,真有过人的机智。他的行动,的确神出鬼没,没人能预料。想不到在我们千方百计找寻他时,他却不时地在我们身后出现,而且似乎也知道了我们的意图,而刻意避开我们。”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会是一直在暗中跟随我们,暗中护着我们吧?”

“四妹,你怎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我想起了我们在四川成都的那一夜,我误中机关,是一位神秘的高手及时救了我。这一次,他又及时提醒了我们,以免我们为东厂的人发觉。”

“四妹,你还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湖广衡山县,也是一位神秘的高手,突发暗器,击中了衡山虎,令他手中的刀,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那也是杜鹃?”

“是不是我不敢肯定,但事后杜鹃出现了,干『bbs.sept5.com 九月 论 坛)地球来客整理掉了衡山虎。”

小怪物说:“我看八成都是杜鹃。杜鹃前后三次救了你,但对我,却处处戏弄,这太不公平了。”

婉儿说:“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当然不公平啦。他三次救了你,却三次戏弄我,这公平吗?最近一次,不但在香山戏弄我,连风叔叔也戏弄了,害得我只捡了他的一件破烂的黑长袍回来。”

“哎!你不会这般小气吧?我想,他不是存心戏弄你的,只是想叫你别去追踪他,妨碍了他的行动。”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再提这件事了。我相信杜鹃对我们是一片善意。四妹说的没有错,这个杜鹃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可是我们连他的踪影也找不到,甚至发觉不了,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却对我们知得一清二楚。”

婉儿说:“是呵!他好像在我们的身边一样,不但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也知道了我们的意图。”

小神女说:“昨夜,我只叫你们去,后来又暗暗尾随你们。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

婉儿说:“三姐姐是不放心我们。”

“不放心你们只是其中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想看看那位神秘的高手,也就是杜鹃,有没有再出现。”

“三姐姐,那他出现了没有?”

“没有!却意外地碰上了风叔叔。”

“哎!三姐姐,你别说风叔叔了。你叫他在暗中护着我们,他却在装神弄鬼,我们几乎将他当成雌雄双魔了。要不是东厂的杀手追来,他不知戏弄我们到几时。”

小怪物说:“对了,三姐姐,你不来,叫风叔叔来,有什么事了?”

“自然是暗中留下来,看看杜鹃会不会出现了。”

小怪物说:“要是我是杜鹃,才不会出现哩。”

“为什么?”

“他要是暗中知道有风叔叔来保护我们,以风叔叔这样的武功,已足够了,还出来干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说对了。他真的一直没有出现,令我在暗中白白守候了两个时辰。”

“三姐姐,这个杜鹃不会是神仙吧。”

“丫头,你怎会说他是神仙了?”

“要不是神仙,他怎料会事如神,知道三姐姐在暗中盯着,而故意不出现?”

“他不可能是神仙,只是为人机警,有远见而已。好了!天快亮了,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吧。”

“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怎样行动?”

“什么也别行动,安心休养,静观其变。”

小怪物说:“这样不闷吗?”

“你要是烦闷,尽可以在京师走走看看玩玩,散散心。”

“那不寻找杜鹃了?”

“不用找,他会自己跳出来的。”

“三姐,你不是说笑吧。”

“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不死,他就一定会出现。不过,这几天之内,他不会出现。你们可以放心地在京师散散心,增广见闻,不然你们就白来京师一趟了。”

“为什么他这几天不会出现呢?”

“没有什么,只是科举要开始了。他不想破坏天下举子这一场考试。毕竟是十年寒窗苦啊!”

婉儿说:“这是什么考试呵!听书呆子说,这是在胡弄人,欺骗天下考生。榜上的举人不是内定了吗?”

“虽然这样,这事只有书呆子知道。绝大多数考生不知道,杜鹃恐怕也不会知道。料他不想坏了考试的气氛,会潜伏不动。”

小怪物说:“既然这样,四妹,那我们在京师四处玩玩去。我从来没到过京师,也想看看这帝王之都是什么样子。不然,只为了这个杜鹃,我们是白来一趟了。”

婉儿问:“三姐姐,那你去不去?”

“好!我也随你们一块去玩。”

婉儿高兴极了。尽管目前婉儿武功已属上乘,但她的心理状态,仍是一个小女孩,跟一般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好玩,喜欢热闹,更喜欢看一些新奇的事物。在某些方面,又感到害怕,不敢一个人单独出去,要是有小神女在身边,那她什么也不害怕,敢闯刀山火海,勇往直前。就算和小怪物在一起,她还是有点害怕和不放心,这大概是一般女孩的戒备心理吧,总害怕自己上当吃亏。她说:“三姐姐,有你去,那太好了!”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那叫不叫书呆子一块去?”

小怪物说:“带这个酸溜溜、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去干吗?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带着他跑吗?”

“会发生什么事?”

“很难说,谁知道这个一向倒霉的书呆子,会招惹出什么祸来。”

“他会惹祸吗?你不惹祸就算好了。”

小神女说:“四妹,恐怕你去叫他,他也不想和我们一块去。”

“为什么?他怕接近我们?”

“他并不是害怕接近我们。考试近了,恐怕他不想出去,在书房中苦思冥想,如何应付考试。”

“他明知这次科举是胡闹,不会榜上题名,还苦思冥想干吗?”

“这正是他苦思冥想之处。”

“他不会希望在那七八个名额中有他的份吧?那他不是口不对心了?”

“读书人的心思,不是我们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好了,四妹,明天你试问问他,看他去不去。我想他一定不会去。”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

第二天,婉儿去问书呆子。书呆子果然婉转推辞不去了,还说京师内没有什么好地方,除了上茶楼酒馆,就只能在大街上人看人,没有其它城市那么好玩。书呆子的话,不啻给想去玩的婉儿泼了一盆冷水。

婉儿问:“你怎知道京师不好玩?”

“在下昨天出去了一趟,虽然只走了京师一角,也略知全数。所谓好玩、热闹的地方,不外乎是赌坊、茶馆和青楼歌妓院,那是有钱富豪人家和赌徒们去的地方,不适合我们去。所谓的天桥一带,那也是江湖艺人卖艺玩杂耍的地方。那里人员复杂、三教九流、小偷扒手,什么人都有,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去的地方。当然,那里的官府走狗、密探也不少。读书人去了那里,会引起走狗密探的注意,在下更不想去那里招惹麻烦。再说碰上了一些小偷、扒手、流氓、无赖和地头蛇,在下也惹不起。”

“照你说,京师没有什么地方好玩了?”

“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是郊外的香山、八大处,先不说杜鹃曾经在那一带出没,东厂和锦衣卫的耳目几乎遍布。就是没有,没有一天以上的时间,也不能去。在下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哎!你不去就不去,说这么多干吗?”

“在下只是将昨天出去和早上所知的情形告诉四小姐而已。”

婉儿从书呆子那里出来,小神女问:“墨公子去不去?”

婉儿说:“三姐姐说对了,他果然不去,不但不去,还劝我们别去,说京师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

小怪物奇怪地问:“他怎会说京师不好玩了?京师可是帝王之都,都不好玩,还有什么地方好玩了?”

婉儿将书呆子的话一说,小神女点点头说:“他说的不是没道理。”

“三姐姐,那我们还去不去?”

“去!我们怎么不去。当然,赌馆、青楼我们不会去。但天桥一带,我们去看看热闹也好。听说,那可是京师藏龙卧虎之地,见识见识也不错。”

的确,当时明朝的京师,是没有什么景点可说。什么紫禁城、天坛、北海、景山,甚至八达岭,不是皇家禁地,就是军事要地,不是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至于以后的雍和宫、颐和园,在明朝根本就没有。就连地形多变,古木参天,风景清幽的香山,也是金、元、明历代帝王的离宫别宛,根本不容一般人走近,更别说去玩了。百姓只能在山野走走看看,远处眺望而已。明十三陵,是明朝历代皇帝的葬地,有兵把守,更不许人接近,且当时的人就根本不知道。

书呆子说的没有错,当时的北京,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供人们游览的地方,远没有江南、泰山等地方好玩。

小神女打扮成一个潇洒的书生,带着扮成书僮的婉儿、小怪物出门了。他们要看看昨夜东厂府一闹,京师内有什么变化,东厂的人有什么举动。

京师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出入城门的人,就严加盘问。市面照样如常,就是有人知道东厂昨夜发生的事,也不敢在茶楼酒馆中议论,只能在无人处私下交谈。看来东厂的鹰犬,认为昨夜夜闯者,已不在城内,已远逃到郊外去了。东厂派了不少的人,在妙峰山一带搜捕,也通知妙峰山附近昌平等地官府,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人物。

尽管东厂的人明知夜闯者不是他们要招引的杜鹃,但有人敢闯东厂,也等于灭了他们的威风,剃了他们的眼眉,若不将夜闯者抓来斩首示众,就难以威慑其他人了。

京师是比其它的地方繁华、热闹,人来人往。街道两旁,都是各种各样的商店、铺面。小神女他们来到了天桥一带,这里就更热闹了:有算命拆字的;有卖各种小吃和糖葫芦的;有江湖艺人卖艺的,几乎是应有尽有。婉儿、小怪物虽然去过成都、洛阳、长沙等大城市,但京师天桥一带,比其它地方热闹多了。看的多,吃的更多。其中自然有些小偷、扒手在人群中穿插,找对象下手。一些流氓、无赖之徒,也在人群中浪荡,寻找一些能发财的机会。天桥一带,的确是龙蛇混杂的地方。

婉儿特别小心,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小怪物则饶有兴致地观看一些新奇的事物。正走着,小怪物蓦然看见一个摆卖泥人的小摊档,摊上放满了神态各异、妙趣横生的小泥人,问婉儿:“你看,那些小泥人多好玩,你买不买两个玩玩?”

婉儿一看高兴了:“买呀!贵不贵?”

小怪物说:“只要你高兴,我买两个小泥人送给你。”

“我没钱吗?要你送?”

“哎!你买的和我送的可不同。”

“不都是泥人吗?有什么不同?”

婉儿和小怪物离开了小神女,走到摊档前面。婉儿左看右瞧的,感到个个都有趣,顶好玩,最后她挑中了两个小泥人。小怪物问小贩:“多少钱一个?”

小贩看了他们一眼,看出他们是外地人,说:“三文钱一个,你买两个,算五文钱好了。”其实在别的摊档,这样的小泥人,只买一文钱一个,好一点的也是两文钱。

小怪物从怀中掏出五文钱丢下说:“好!这两个小泥人我买下了。”

婉儿说:“你真的出钱呀。”

小怪物笑道:“自己兄弟,五文钱算什么,以后你请我吃一碗面好了。”

“好呀!我一定请你吃面。”婉儿将从自己怀中取出的钱包,又放回怀里,双手去拿那两个小泥人。突然间,一个似乎丧魂落魄的汉子向婉儿撞来,几乎将婉儿撞翻了,手中的泥人也差一点跌了下来,婉儿说:“你走路怎么不带眼睛?要是摔烂了我的小泥人,我要你赔。”

那汉子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便慌忙想离开。小怪物一伸手,将这汉子抓住,问婉儿:“你快看看,你的钱包丢了没有?”

婉儿一摸,失声道:“哥!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小怪物对这汉子说:“你快将我兄弟的钱包交出来。不然,我对你就不客气了。”

婉儿愕然:“哥!他是个小偷?”

“他要不是小偷!你的钱包怎会一下不见了?他还是一个出手蛮快的小偷哩。”

这汉子叫起屈来:“我几时偷了你们的钱包了。你这不冤枉人吗?”

这时,有四五个不三不四的大汉也涌了过来,一个扫把眉的汉子喝问:“出了什么事?”另一个歪嘴巴的大汉说:“什么事好说,小哥!你先将人放开了才说。”又一个兔子唇的大汉说:“你凭什么说人家偷了你们的钱包?”他们七嘴八舌,一时令小怪物招架不住。

给小怪物抓住的汉子挣扎道:“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兄弟的钱包?你放开手,我可以让你全身上下搜。”

扫把眉说:“对对!搜不出,叫这小子当街跪下向你叩头认罪。”

突然间,小怪物看见被抓的汉子,将婉儿的钱包飞快地转到歪嘴巴的手中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注意,小怪物却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在这刹那间,小怪物放开了撞人的汉子,抓住了歪嘴巴拿着钱包的手,喝道:“你们还想将偷到的钱包转移?说!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原来你们是一伙扒手。”

歪嘴巴反驳说:“这是老子的钱包,怎么说是你的了?快放手!难道你这小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人钱包?”

扫把眉更喝起来:“看不出你这小子敢含血喷人,说我们是一伙扒手。老子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以为天桥无人了。”说着,一掌拍来,“啪”的一声,挨打的不是小怪物,却是歪嘴巴。原来小怪物轻巧地使出了他幻影魔掌之功,不但避开了扫把眉这一巴掌,还令他这一掌拍在歪嘴巴的脸上,打得歪嘴巴眼冒金星,牙血也给打得流了出来。小怪物更在这刹那,将钱包夺了回来。

歪嘴巴捂着自己的脸说:“大哥!你怎么打我了?”

扫把眉一时愕然:“我打这小子,怎么打到你的脸上了?”

兔子唇同时叫道:“大哥!他将钱包抢去了。”

扫把眉吼道:“这小子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抢人钱包,这还有天理王法吗?给我将这小子抓起来。”

婉儿这时大声地叫道:“你们别乱来呀!这钱包明明是我的,我哥帮我抢回来,你们怎么反说我哥抢人钱包了?”

小怪物举着钱包问歪嘴巴:“好!你说这钱包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明它是你的?”

兔子唇说:“我明明看见你从他手中抢去,还要什么证明了?”

扫把眉又吼道:“别跟这小子多废话,将他抓起来,先打一顿再说!”说着,他又一拳向小怪物胸口击去,以为这一拳准将小子打得飞起来。

“砰”的一声,这一拳的确是击在小怪物的胸口上,小怪物并没有飞起来,竟然纹丝不动站着,扫把眉反而给震得后退了两步。

婉儿叫道:“哥!你怎么不闪开的?”

小怪物笑了笑:“兄弟,没关系,他们伤不了我。兄弟,你将钱包拿好了。别再让人偷去。”说着,将钱包交给了婉儿。

扫把眉见一拳击不倒小怪物,心中愕然,暗想:难道这小子会功夫,不怕打?好!我一拳击不倒,再击第二拳,看你这小子挨得了我几拳!正想再击出第二拳时,小神女这时从围观的人群站了出来,喝了一声:“别乱来,你们几条大汉,欺负两个孩子,不感到丢人现眼吗?有话慢慢说。”

要不是在这人多热闹之处,而是在郊外或者小街冷巷中,小神女根本不会站出来,而会任由小怪物和婉儿狠狠教训这一伙流氓、无赖兼小偷一下。但在这人多热闹的地方,她担心小怪物和婉儿恼怒,亮出武功来,就为人注意了,所以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其实小怪物已亮出过一些功夫,只是没有人注意而已。

兔子唇说:“他们两个是小偷,我们怎么是欺负他们了?难道小偷不该抓起来打吗?”

婉儿说:“你们才是小偷哩!明明偷去了我的钱包,反而说我哥抢你们的钱包了。你们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歪嘴巴说:“有人看见你哥从我手中抢去了钱包,怎是倒打一耙了?快将钱包交回给我,不然,我们将你们抓去官府查办。”

扫把眉向小神女横了一眼说:“你这个秀才,最好别多管闲事,这不会有你的好处,识相点滚开!”扫把眉是语中带着威胁。显然,在这一伙扒手中,他是一个头儿。

小神女一笑:“事情不清,是非不明,在下能走开吗?在下要是不弄清这钱包是谁的,谁是真正的小偷,更不能走开了!”小神女转问扫把眉,“你这么急着叫在下滚开,是不是作贼心虚了?”

“你——”扫把眉一时不知怎么说,只能怒目而视。

小神女说:“其实,钱包是谁的,在下略一盘问,便清楚了。各位朋友,各位围观的父老兄弟,想不想知道钱包是谁的?”

在观众当中,有人暗暗为这多管闲事的书生担心了,他们知道扫把眉等人,是天桥的一伙流氓兼小偷,人称天桥五鼠,专门欺负外来的人和善良怕事的百姓。钱包给他们扒去了,只能自认倒晦气,想要讨回,反而遭到一顿毒打,甚至用小刀子给你放血。但也有一些好奇的观众想知道结果,尤其是一些外地来京的江湖中人,他们不明真相,更想知道了。只见一位壮士说:“秀才,你说,要是他们敢对你无礼,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神女一揖说:“在下多谢壮士了!要想知道钱包是谁的,一点也不难。”小神女问歪嘴巴,“你说这钱包是你的,那么说,这钱包里装有多少银两和一些别的东西,你是清楚的。那你说说,钱包里有多少银两?说对了,这钱包自然就是你的了。”

歪嘴巴说:“老子随手将银两往钱包里一放,怎知道有多少了?”

“说不定准确数目,大概的数目,总可以说出来吧?”

歪嘴巴看了婉儿一眼,心想:这么一个小家伙,有银两恐怕也不多,便说:“大概有八九两吧,到底有多少,老子也记不清楚。”

“好!就算有十两以下吧!钱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不就是一些散钱、碎银,还会有什么了?”

小神女对四周观众说:“大家都听清楚了。”小神女又问那位壮士,“壮士,你也听清楚了?”

壮士说:“不错!在下听清楚了,他说有十两左右的银两和碎银,别无其它东西。”

小神女问婉儿:“小兄弟,你说,这钱包里有多少银两?”

婉儿说:“我当然知道啦!我钱包里有一小锭五两重的金子,十两六钱的碎银,十三文铜钱和一颗会闪光的珍珠,还有一对好玩的小瓷白兔。那是我哥买给我玩的。”

众人一听都惊讶起来。天桥五鼠更是傻了眼,要是这么说,金子、珍珠、碎银加起来,那不是成百两以上的金银珠宝了?这么一个外地来的孩子,钱包怎么有这么多的银两?这一对小兄妹,肯定是富豪人家的子弟,不然,怎会有这么多的钱带在身上?他们暗暗恼恨这秀才多事,更恨那位壮士插手。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将钱包打开来,让众人看看,首先让这位壮士看看。”

婉儿说:“好的!”她叫小怪物将汗巾铺在地上,将钱包里的东西全抖在汗巾上,一边说,“这是五两重的金锭,这是珍珠,这是碎银和十三文铜钱,还有这一对小白兔。大家看清楚了吧?”

婉儿别的没有记得如此清楚,但对自己钱包里的东西和金银数目,却记得丝毫不差,因为他们三人旅途上的打点,全由她掌管,养成了她细心的习惯。

众人一看,真是不多不少,这样铁的事实,谁是小偷扒手,谁是钱包的主人,一看就明。围观的人们引起了一阵骚动,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那位壮士说:“不用看了!小兄弟,你快将金银珠宝收起来,别再让人偷去了。他们是一伙小偷,我将他们抓起来!”

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一声:“快走!有官差来了。”众人一听,顿时大乱,四下散开,扫把眉这一伙小偷无赖,早已混在人群中不见了。也有一两个见财起心的家伙,想趁机来抢婉儿的金银,却给小怪物用手指一敲,几乎敲断了他们的手腕骨。婉儿也迅速地抓住汗巾的四角,打结,形成了一个钱袋,收入怀中。小神女说:“你们两个快走开,小心官差不问情由将你们带走。”

婉儿问:“我们不抓那几个可恶的小偷无赖了吗?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你还想抓他们呀?快走吧!先保着自己,最好远远离开天桥,你们已经被人注意了。”

小怪物一看,果然见四五个官差,提着铁尺、铁练、棍棒来了,便拉着婉儿闪到街道一边,迅速离开现场,接着离开了天桥。他们本想来天桥看看热闹,却一下给扫把眉这几个天桥老鼠破坏了。

离开天桥,来到另一条街道上,婉儿回头一看,不见小神女跟来,对小怪物说:“怎么不见三姐姐来的?她不会走失吧?我们要不要回头找三姐姐去?”

就在这时,传来了小神女密音入耳的声音:“丫头,别四下张望,有人暗中盯着你们了,你们最好往僻静的横街窄巷走。”

婉儿一怔,也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三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在天桥偷你钱包的小偷。丫头,你不是要教训他们一顿吗?最好往僻静无人的地方。”

婉儿高兴起来:“三姐姐,我明白了。”她对小怪物说,“哥!我们不用等三姐姐了,你带我往偏僻的地方去。我们要好好的教训那几个流氓一顿。”

小怪物说:“好!我也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了!”

小怪物和婉儿便往人少僻静的地方走。他们走的,还是在天坛附近一带,这一带虽然在京师之内,但却是一处有树林、行人稀少的地方。因为天坛是皇帝拜祭天地的地方,也是皇家禁地,天坛有士兵守着,不准闲人闯来。

跟踪婉儿和小怪物的,正是天桥五鼠中的大耳,他见这两个外地的小财神往天坛方向走,心里暗暗高兴,立刻用暗号通知其他四鼠赶来,并抄小道,赶在婉儿和小怪物的前面。

婉儿、小怪物刚来到一处四处无人的树林中,兔子唇一下子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嘿嘿地笑道:“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接着,快手老四和歪嘴巴也出现了。

小怪物故作害怕地问:“你们想干吗?”回头一看,扫把眉和大耳已断了退路。扫把眉凶狠地说:“你们两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闯到这地狱门来!”

婉儿问:“这里是地狱门吗?”

小怪物又装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快手老四说:“我们老大的意思很明显,要是在天桥,你们乖乖地让我们将钱包偷去,就是知道了也装着不知道,这样,你们虽然丢了钱财,却还有命回去。可是你们不知趣,大喊大叫,害得我们下不了台。”

婉儿说:“我的钱包给人偷去了,能不叫喊吗?”

“就是叫喊,也别指着我们。”

“钱包是你偷的,我不指你指谁?”

“这样,你们只好进鬼门关了。”

小怪物问:“你们为了这件事要杀我们,就不怕官府捉拿你们吗?”

扫把眉说:“嘿!在天桥一带,我们就是官府!”

“什么!你们是官府?官府会偷人的钱包吗?那是什么官府了?”

扫把眉吼道:“小子!你的话说完了没有?先将你们身上的金银珠宝给老子交出来,然后到阎王爷面前说话去!”

“哦!?你们还要杀了我们?”

“这是你们自讨的,怪不得老子心狠!”

兔子唇说:“要是你们在天桥乖乖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了!”

婉儿问小怪物:“哥!他们不是真的要杀我们吧?”

小怪物对她眨眨眼说:“我不知道,看来他们想吓唬我们,要我们乖乖的交出钱包。”

婉儿说:“原来他们是在吓唬我们!那我们交不交?”

“交了,我们还有钱回家吗?”

“那我们不交了?”

扫把眉冷冷地说:“你们还想有命回家?”

小怪物:“你真的敢杀我们?”

扫把眉对歪嘴巴和兔子唇说:“你们上去,先捅这小子两刀,看看他交不交。”

歪嘴巴说:“要不是见天桥人多,我早就想捅这小子一刀了。”

他和兔子唇,双双拔出刀子来。小怪物说:“哎,你们别乱来,你们不怕我们大声喊救命吗?”

兔子唇说:“这一带无人,你们喊也没用。”

歪嘴巴说:“就是有人听到赶来,你们两个已成了不会叫喊的尸体,何况也没有人会赶来这里。”

小怪物说:“哎,慢一点,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就算你们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没用。”

“哎,要是我们是天王老子的老子,那有没有用?”

兔子唇问歪嘴巴:“是不是这小子给吓糊涂了,在说浑话?”

扫把眉吼道:“你们还不快去给他一人一刀,送他上路?”

歪嘴巴扬了扬刀子,还没有捅出,忽觉眼前人影一闪,再一定神,自己手上的刀子已不见了,却落在小怪物手上。婉儿也在闪电之间,以折梅手法将兔子唇手中的刀夺去了。这两个贼子一时间傻了眼,不知是怎么回事,茫然地问:“怎么我们的刀子,会到了他们的手上?”

扫把眉和快手、大耳一时间也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趁着他们惊愕,小怪物说:“别大惊小怪,我和兄弟,只想看看你们的刀子管不管用,能不能杀得了人,万(bbs.sept5.com 九月 论坛』地 球 来   客整理一它是一把假刀子,那我们不上当了?”

婉儿说:“哥!它是一把真刀子呀!”

小怪物说:“不会吧?那它真会捅死人了?我不相信。”

婉儿说:“要不要我捅一个人给你看看?”

“好呀!你捅一个人给我看看”

婉儿身形轻纵,出手如电,一刀捅在来不及躲避的兔子唇的大腿上,痛得兔子唇哇哇大叫,跪在地上。

婉儿问:“哥!你看,这不是真的吗?”婉儿早已恼恨这一伙凶恶的小偷了,恨不得一刀一个,将他们全干掉,现在她先给兔子唇一个教训,并无一刀要了他的命。

小怪物说:“不错!不错!你那把刀子是真的,不知我这把刀管不管用。”

婉儿说:“那你捅你前面的歪嘴巴一刀,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对对!我也来捅他一刀。”

歪嘴巴可不像兔子唇反应那么迟钝,他一下像一头恶狗般的扑向小怪物,不但想夺回刀子,更想一拳将小怪物击倒,然后一连在小怪物身上捅上七八刀。可是他的行动怎及得小怪物那么轻灵敏捷?小怪物根本不用什么幻影魔掌神功,只是用一般的招式,先是一刀,废了歪嘴巴一只手,又是一刀,扎在他的右腿上,令他痛得在地上乱滚。这一切都只出现在刹那间,扫把眉他们还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歪嘴巴已成血人似的滚在地上了。

以婉儿和小怪物这样的武功,对付这一伙流氓、无赖,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但不教训他们又不行。

扫把眉在惊愕中醒了过来, 将刀拔出,吼道:“你们敢伤了老子的人?”

小怪物仍戏弄他说:“哎,我没有伤他们呀。我只想看看这刀子管不管用而已,伤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刀,关我们什么事了?”

婉儿说:“是呀!谁叫他们玩的是管用的真刀子,要是用木头做的,不就没有事了?”

扫把眉给小怪物和婉儿气得半死,他仍看不出自己碰上了两个要命的小煞神,以为他们乱打乱撞,伤了歪嘴巴和兔子唇。他挥刀吼道:“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他首先向小怪物凶猛地砍来。

小怪物一看他挥刀的招式,几乎要笑起来。这个为首的天桥五鼠,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些花拳绣腿,平日只会吓唬一些善良百姓,欺负一些不会武功的外地人,在会武功的人看来,简直不堪一击。小怪物对婉儿说:“兄弟,你看住那两个,别让他们跑了!”

婉儿说:“哥!你放心,他们跑不了!”婉儿看出小怪物仍在闹着玩,戏弄扫把眉,便对快手、大耳这两只老鼠说,“说!你们两个想怎么死法?”

快手和大耳见这个一个小东西敢这样问自己,相视一眼,快手说:“我先要你死!”他和大耳,一齐举刀向婉儿捅来。

婉儿闪过了两把捅来的刀子,对快手说:“你扒我的钱包,我首先要废了你这只会扒钱包的手。”说完,手中的刀子一闪,刀尖一下将快手右手腕的一条筋挑断了,接着又是一刀,在快手的大腿上捅了一下,顺势一挥,又将大耳的一只手臂划伤了。快手腿伤不能跑,跪在地下,大耳见势不妙,连手臂上的刀伤也来不及理,拔腿就跑。婉儿一下纵身到他的前面,说:“你还想跑?你们不是想杀我,要我的钱包吗?你很会跟踪人,我首先废了你这双眼睛,看你今后怎么再跟踪人。”婉儿手中的刀子一挥,就将大耳的一双眼睛刺盲了。

婉儿十分恼恨这一伙扒手的可恶与凶残,要是他们只偷钱包,给人发觉后,能认错、求饶,婉儿也不会弄残他们,放他们一马。但他们欺人太堪了,反咬自己和小怪物是小偷,出手打人,后来还跟踪到这里,要杀人劫财。婉儿是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们了。

盲了双眼的大耳跪在地上求饶,婉儿说:“哦!?你现在才知道求饶?好!我不杀你!看你今后还敢不敢为害人间。”

婉儿说着,一看,好个伤了腿的兔子唇,挣扎着想往树林深处爬去,婉儿又一纵而到,问:“你还想逃走?给我滚回去!”说着,飞起一脚,将这可恶的兔子唇踢到歪嘴巴身边。兔子唇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断了一只手臂。在这五鼠中,最可恶的是扫把眉,其次是这兔子唇了。

这个时候,小怪物已将扫把眉戏弄够了,小怪物不但在他身上添了几处刀伤,更一掌将他拍飞,撞在一棵树干上,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再也不能在天桥一带为非作歹。小怪物杀了扫把眉后,问婉儿:“你将他们统统打发了?”

婉儿说:“全打发了!看来他们一个个残废,不能再作恶了。就留他们一条生路吧!”

小怪物对歪嘴巴等人说:“你们听住了!今天我们暂时放了你们,今后给我滚出京师去!要是让我再见到你们,我不管你们是瞎是残,一样要了你们的性命。还有一点,不准说出我们来!”

说完,小怪物和婉儿将他们的刀子扔了,离开了这片树林。

小神女在前面迎接了他们,问:“你们将这伙流氓、小偷打死了?”

小怪物说:“杀了一个,废了四『bbs.sept5.com 九月论 坛)地 球  来    客整理个。对付他们,真不是味道。”

小神女一笑:“好了!你们也算为天桥一带除了一害。你们还想不想去天桥玩?”

小怪物说:“想呀!”

婉儿说:“我买的那两个泥公仔,还没有取哩!”

小神女笑道:“你也真是,还想那两个小泥人,钱包不给偷去已算幸运了!”

小怪物说:“四妹,你想小泥人,我再去给你买两个回来。”

小神女说:“你们不能再去那一泥人摊档了。因为你们已为人注意了。”

小怪物说:“那怕什么?”

“怕是不怕,不过四妹的钱包,始终是一个惹祸招灾的根源,迟早还会有人盯上你们。”

婉儿问:“难道天桥还有小偷?”

“当然有,小偷不仅仅是扫把眉这一伙人。四妹,在有人大喊官差来了,一时混乱时,不是也有人趁机想抢你的金银珠宝么?尤其是你的那一颗珍珠,价值不菲,能叫人不动心?”

“三姐姐,那我们不去玩了?”

“你们去玩也可以,不过,你怀中的钱包得交给我,你们随身带一些碎银和几个铜钱就行了。可以在街边吃碗面或买一些小玩意。”

“好呀。”婉儿将钱包交给了小神女,只取了一些碎银和铜钱带在身上,说,“这样,我不用担心再有人来打我的钱包了。”

“四妹,你还不能大意。”

“三姐姐,就是这些碎银、铜钱给人偷了去,我也不着急,捉得就捉,捉不到也就算了。”

“四妹,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或者另一伙小偷用的方法不同。总之,你们小心为好。更不能在闹市中出手伤人,出了事,随机应变。还有,我不同你们在一起走了。”

“为什么?”

“万一出了事,我可以在暗中护着你们呀!你们两个,没有我在身边,像一对小兄弟,尽情地玩,不更好吗?”

小怪物一听,更高兴了:“对!四妹,那我们在天桥一带,尽情地玩和吃,痛痛快快地玩它一天。”

婉儿也说:“好吧!那我们就玩它一天。有三姐姐在暗中跟着我们,我就什么也不害怕。三姐姐,今天我们不会再有事吧?”

“这就难说了。总之,你们不能在闹市中招惹麻烦。”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听到了吧?我们是去玩,你可不能去招惹是非。”

“好好!我不招惹就是。”

这样,小怪物、婉儿和小神女,又先后出现天桥的另一处热闹集市中了。

小怪物和婉儿难得有这么一次不带任务的上街游玩,他们可要看个够!可不,正对江湖艺人的舞刀弄剑看得入神,忽闻远处锣鼓喧天,他们又急急忙忙钻进人堆里看杂耍。但这些,都没有引起小怪物和婉儿的惊奇,令他们惊奇的是玩魔术。明明看见一位少女钻进一个黑色的空箱子里去,外面还用绳索捆起来,最后用一块大黑布将箱子罩起来。那魔术师不知讲了些什么,向空箱子吹了一口气,等到再掀开黑布,解开绳索、打开黑箱子一看,少女不见了,箱子里空空如也,魔术师甚至叫人用木棍捅捅箱子底,敲敲四边,证明箱子非常结实,的确是一口大箱子。

婉儿看得惊讶起来:“那位姐姐去哪里了?总不会她真的不见了吧?”小怪物也看得愕然不解,暗想:这是怎么回事?不会这口箱子里装有机关,可是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就是装有机关,自己明明看见魔术师用绳索将箱子捆扎起来呀,那位少女又会不见了?

只见那位魔术师含笑往人群中招招手,那位在箱子里的少女,笑吟吟地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这一下更叫婉儿和小怪物惊奇了,人们这时拍起手,纷纷向场子丢下铜钱,有的还丢下了碎银。少女向四周观众一一鞠躬致谢。婉儿和小怪物也丢下了二三枚铜钱。魔术收场,人们便四下散开。婉儿好奇地跑到那少女身边问:“姐姐,你是怎么从箱子里跑出来的?”

这位少女见婉儿是一个小男孩,生得天真有趣,轻轻告诉她说:“这是假的。”

“假的!?那你是怎样从箱子里跑出来的呀?”

小怪物走过来拉着婉儿:“兄弟,你别闹了!你想问,人家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了你,人家今后还能谋生吗?”

婉儿说:“她告诉了我,我不说出去不就行了吗?”

“兄弟!走吧!我们到别处看去。”

小怪物拖着婉儿走了。

他们走到一处面馆前,小怪物问:“兄弟,我们吃碗面好不好?”

“好呀,我肚子也有些饿了!”

这一对小兄弟,在一张桌子坐下来,要了两碗阳春面。婉儿一边吃,一边仍想着刚才魔术的事,她问:“哥,你知不知道那个玩魔术的姐姐怎样从箱子里跑出来?”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还问你吗?”

正说着,一个单眼大汉带着两个衙差走过来,单眼大汉一指小怪物和婉儿,对两个官差说:“就是他们两个。”

小怪物和婉儿一怔,以为这个单眼大汉和扫把眉等人是一伙人,前去报官来捉拿自己。在京师杀人,不管杀的是什么人,哪怕是江洋大盗,也是犯法。小怪物问:“你们想干什么?”

单眼大汉嘿嘿地笑道:“你们两个小偷,偷了我的钱包,还想抵赖吗?”

婉儿愕然:“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钱包了?”

小怪物一听,反而镇定了,问:“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钱包了?”

单眼大汉说:“我一点也没有看错,就是你们两个小偷!”他转身对两个差人说,“差大爷,你快将他们带走,给小人拿回钱包来。”

两位差人想动手抓小怪物和婉儿,小怪物说:“慢着!正所谓抓贼拿赃,你凭什么说我们偷了你的钱包了?我说你偷了我们的钱包行不行?”

婉儿说:“是呀!你诬良为盗,该当何罪?”

单眼大汉跳起来:“你们两个小贼还敢狡辩?”他一指婉儿,“我的钱包就在你的身上。要不,你让我搜!”

小怪物问:“你搜不出怎样?”

“搜不出,就在你身上。总之,我的钱包,肯定在你们两人的身上。”

小怪物说:“我身上是有一个钱包,它怎能证明是你的钱包了?”

“小贼!我的钱包里有一锭五两重的金子,一颗会发光的珠子,十多两碎银,一些散钱,还有一对为我儿子买的小白兔玩意,我说的没有错吧?”

小怪物一听,一下明白了。这个单眼大汉,不是扫把眉一伙的,而是当时现场观众之一。他完全看见了婉儿将钱包倒出来的金银珠宝的数目,前来讹诈了。这个人用心好恶毒。谋取钱财不算,还要诬害自己和婉儿为小偷,拿去官府问罪。小怪物暗暗佩服小神女有远见,先将婉儿的钱包收去了。不然,给他搜了出来,恐怕浑身是口,一时也难以说得清楚。不但金银珠宝归这贼子,还要惹上官非。可是又不能在闹市中杀这单眼大汉解恨。这样,更会将事情闹大,无罪也变成了有罪了。

单眼大汉见小怪物和婉儿一时不吭声,嘿嘿地说:“你们这两个小贼,现在没话可说了吧?快将钱包还给我!这样你们到了官府,也可以减罪。”

小怪物说:“好!我给你搜!要是你搜不出怎样?”

单眼汉子一怔:“搜不出?”

“对!你要是搜不出,就是一个诬良为盗,无故坑害人的奸人恶棍。”

单眼大汉说:“这不可能,要是搜不出,你们一定将我的钱包收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两位差大爷,你们要为小人作主,给我向他们追讨回钱包来,我那颗珠子,是家传之宝,千金也不卖。”

显然,这个单眼大汉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却是一个识宝之人,他看中的是那一颗夜明珠,不然,他就不会设下这条毒计,谋财害人。

两个官差各将铁链往小怪物和婉儿身上套,喝声:“走!”

小怪物和婉儿正想反抗,耳中却传来了小神女密音入耳之声:“你们千万别反抗,看他们带你们去哪里。到时,我自有办法打发他们。”

小怪物问:“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自然带你们去衙门问话,走!”

婉儿问小怪物:“哥,我们跟不跟他们去?”

小怪物说:“去!我们行得正,站得正,又没有干违法的事,怕什么跟他们去官府。到时,我要告他诬陷人,请官府老爷打他八十大板,问一个充军之罪。”

单眼大汉嘿嘿地说:“到时你们不交回我的钱包,恐怕是一个死罪。”

小怪物说:“没有这么严重吧?”

婉儿冲着单眼大汉说:“我看你才是死罪哩!”婉儿心中不明白,为什么三姐姐叫我们跟他们去。去了衙门,能说得清楚吗?但她和小怪物还是随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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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京师风雨
 
上回说到婉儿和小怪物跟着两个官差,离开天桥,转进一条胡同。当踏入一座四合院时,小怪物顿生疑问:“这是什么地方?”

婉儿一边跟着说:“这是衙门么?怎么衙门大门口没有鸣冤鼓,也没有两个石狮子的?”

一个官差说:“进了大堂,你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婉儿虽然没看见过官府衙门的大堂,但小怪物已见过。这哪里是什么官府衙门!所谓的大堂只不过是京城一家住户,而且还十分破旧。大堂上既没有“明镜高悬”的匾,也没有什么审问的案台,两旁更没有什么手持棍捧的差役。大堂正中央坐着一位不伦不类大爷般的中年大汉,他身后站着有两个持刀的打手。小怪物暗暗叫苦:怎么我们给带到贼窝来了?这一伙贼人真够大胆,敢冒充官差,在闹市诬人为贼,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绑走,简直是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但他又不得不佩服这条绑架之计。

要是官府衙门,他还忌三分,不敢放手而为,既然不是官府衙门,小怪物更不害怕了,现在,他全无顾忌了,反而高兴。他仍故作愕然地问:“你们到底带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了?”

在闹市那里,小怪物还以为这两个官差,不知是受了单眼贼子的欺骗,还是收了黑心钱,才将自己带去官府衙门。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兵,就算是,那也是与贼人串通好来坑害平民百姓。

婉儿问小怪物:“哥,这里不是官府衙门么?”

小怪物说:“这样的官府衙门,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坐在椅上的中年大汉说:“你们两个听清楚,乖乖地将你们身上的钱包交出来,本大爷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怪物说:“钱包是我们的,我们干吗要交出来?”

婉儿问:“你是当官的吧?有你这样问的吗?这个瞎了一只眼的不是好人,胡说我们是小偷。你干吗不先问他?”

中年大汉哧哧地笑起来:“他说你们偷了他的钱包,那一定是你们偷去了。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哎,你不会这般的胡涂吧?”

婉儿还以为这个中年大汉真的是什么官,才这么说。

单眼汉笑道:“我说,你们还是乖乖地交出来,不然我动手了。”

“你动什么手,想搜我们的身?”

“嘿嘿,我动手时,就不是搜身这么简单了,而是将你们的衣服全扒下来。搜不出钱包,就破开你们的肚子。”

“你敢!?”

小怪物说:“兄弟,他们真会这样做的。”

“怎么这个当官的这般的不讲道理?”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官吗?”

“什么!?他们不是官又是什么人?”

“是一伙明目张胆,假冒官差,当街绑架的强盗。”

“真的!?怎么京师里有强盗了?”

“在九千岁的京师下,什么怪事没有?”

“怪不得哩!我就说,衙门怎么没有鸣冤鼓,原来他们是一伙强盗。我们怎么糊里糊涂地跟他们来这里了?”

中年大汉笑道:“好好!算你们聪明,现在,你们将钱包交出来吧。”

小怪物问:“我们不交怎样?”

“到了这里,还由得你们不交吗?”

“你们真的要扒光了我的衣服搜?”

“不错!”

“其实我们身上并没有你们所说的放有金银珠宝的钱包,只有一些碎银而已。”

单眼汉说:“胡说!我明明看见你们在那泥人张的摊子前,将钱包里的金银珠宝全倒了出来数。”

小怪物说:“对不起,我们给人抢去了。”

中年大汉一怔:“谁抢去了?”

小怪物一指单眼汉:“就是他抢去了。”

单眼汉一下跳了起来:“胡说!我几时抢去了?”

“你就是趁当时人多混乱时,伸手抢去了的呀!我没有说错吧?”

单眼汉对中年大汉说:“大爷,这小子胡说八道,快叫人将他们捆起来,扒光他们的衣服搜。”

婉儿突然发难,将套在自己身上的一条铁链一挥,顿时将这可恶的单眼汉打得重伤倒地,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你敢扒我的衣服?我就先扒了你的皮!”婉儿这一脚,可以说用了她五成的功力,不但将单眼汉踢得飞出堂外,还摔断了他的一条腿。

婉儿是一个假小子,哪里容得有人敢这般的对自己无礼和侮辱?所以她出手绝不容情。她的铁链一挥,脚一踢,便令到单眼汉只剩下半条人命,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贼人始料不及,一时全呆住了。中年大汉一怔,跟着一拍座椅扶手,呵斥道:“给我将他们全捆了起来,狠狠地打!”

小怪物一抖铁链:“哎,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我身上的铁链也不长眼睛了。”

中年大汉又呵斥道:“他敢反抗,就乱刀斩了他。”

首先两个持刀的大汉扑向了小怪物,两个假官差手持铁尺也扑向了婉儿。小怪物、婉儿已将铁链取了下来当兵器使,指东打西,挥南击北,转眼之间,已将这四个贼人全部击倒在地下。

中年大汉想不到这一对小兄弟有这样的身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有来头的人物。他从座椅上霍地站了起来,惊愕地问:“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

小怪物说:“我们是全道上的人物。”

“全道!?这是什么道的?”

“全道,就是黑白两道,正邪两道,包含六合扇门,我们都有份,你没有听过吧?”

婉儿说:“哥!别跟他多说,将这个假官先捉起来,我要吊打他一顿才解恨。”

“对!别说他是个假官,就算他是个真官,我也要扒光他的衣服,吊打一顿。”

中年大汉一脱外面大袍,露出一身紧身衣裤来,看来这个中年大汉是武林中人。他将身后的长剑拔出:“好!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捉得了我。”

婉儿将铁链一扔,随手捡起了地上一把刀,说:“哥!让我来对付他,你看住其他人,别叫他们跑了出去。”

小怪物说:“好!看兄弟的了。”

婉儿和小怪物去天桥,本想高高兴兴地玩一下,也不打算行侠仗义,杀什么人,就算万不得已,也会在深夜里悄然而来,杀了人后悄然而去,不露真相,更不留姓名。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天桥这两伙人,一伙是流氓、小偷,一伙是当地恶霸,偏偏都见财起心,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手。

这个中年大汉,虽会武功,也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人物而已。婉儿以刀代剑,在这个中年大汉看来,就变成莫名其妙的招式,刀不是刀,剑不是剑,一两招后,他就为婉儿的刀尖划伤了,愕然地问:“你这是什么刀法?”

小怪物在一旁说:“这是我兄弟的杀狗刀法,专门杀你们这一群乱咬人的恶狗。你没见过吧?”

“我只听说丐帮有打狗棍法,没听说江湖上有什么杀狗刀法。”

“那只能怪你自己见识太少。”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好吧,我告诉你,我们是杀狗门的弟子。不会杀人,只会杀狗,因为你是天桥的一条恶狗!”

“胡说八道!”中年大汉又向婉儿扑来,婉儿不想与他再周旋了,两招过后,就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其他重伤的贼人看得骇然,连叫饶命,至于堂外的单眼汉,也早已气绝身亡。婉儿不屑地看了这四个小贼一眼:“我不杀你们,要是你们今后再敢胡作非为,坑害百姓,我也会像对你们的什么大爷一样,砍下了你们的脑袋。”婉儿说完,丢了刀,便和小怪物跃上瓦面,从瓦面上转到另外一条胡同来到一条大街上,远远看见小神女在等着他们。婉儿奔过去问:“三、三、三少爷,你怎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小神女含笑问:“你们玩够了吧?还玩不玩?”

小怪物说:“玩呀!”

婉儿说:“玩你的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太阳早偏西啦,你还想玩?要玩,你一个人去,我和三少爷要回客栈。”

“剩下我一个人,好玩吗?”

小神女说:“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于是他们在日落黄昏时,在殷红的晚霞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当然,一路上也暗暗留神,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跟踪。

是夜灯下,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不明白,你干吗叫我们跟随那两个假官差走?”

“你不跟随他们走,难道在大街闹市中杀了他们吗?”

“要是他们真的是官差怎么办?”

“你没看出他们是假的吗?”

“我没看出。三姐姐,你看出了?”

“我要是没看出,会叫你们跟他们走吗?”

婉儿笑了:“原来这样。”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他们若是真官差,我们怎么办?”

“那就用另一个方法去处理了。不过,有小怪物在,他一定会想出古灵精怪的办法,让你一个人先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去闹公堂。但这只是假设,不谈它了。以后,你和小兄弟,再不能扮成书僮的模样,在天桥一带出现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难道我们为人注意了?”

“你们闹了两件大事,杀了人,迟早都会叫人注意。何况你们还留下了活口,想不让办案有经验的捕快们注意都很难。可惜啊,你又不够心狠手辣,没将他们全杀了。”

婉儿愕然:“将他们全杀了,那不太过分了?那可不是侠义道上的人作风呵。三姐姐,你不是教我,不可滥杀么?我这样惩治他们,已够重了。”

小神女一笑:“所以你和小兄弟,不能再扮书僮在京师出现,没事,也别出去。其实,书呆子说的没有错,京师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玩的,就连天坛,也有官兵守着,不让人进去游玩,只能在大街上人看看,看热闹。它远不像什么黄鹤楼、岳阳楼和四川的各处风景胜地,随便供游人观赏。”

婉儿担心地问:“三姐姐,那些捕快,不会追查到这里来吧?”

“哎,这你放心,京师出了一个神秘的杜鹃,我们又在东厂府闹了两夜,已够他们烦的了。天桥的事,在他们眼中看来,只是小事一桩,何况杀的是天桥一带百姓痛恨的人物。我要是没有看错,捕快们不是认为是江湖上的互相仇杀,就是认为是一些侠义人士,除恶惩奸,为民除害,且早已离开京城了。所以他们会不了了之,将全部精力,放在跟踪杜鹃这一大事上。”

“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但也不可大意。”

“三姐姐,既然京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那我今后不出去玩了。”

“那也不必,你和小兄弟,可以扮成两个有钱人家的子女。不再去天桥的话,是不会有人认出你们来。”

“我想不到一座帝王之都,在天子脚下、军警如林的京师,也会有这么一伙歹徒,横行霸道,欺凌百姓。”

“丫头!你别将京师想得太好了,有时它比其他省府来得更可怕。这群鼠辈,比起九千岁和东厂的鹰爪,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多不过是些鼠窃狗盗罢了。而九千岁和东厂,坑害起人来,动辄几十上百,连老幼妇孺,无辜的亲友,也不放过。他们才是罪恶滔天,不杀难以平民愤。”

“三姐姐,那我今天杀了扫把眉他们,是不是过分了?”

“也不算过分,他们之死是罪有应得。杀了他们,也是为天桥一带百姓除害。谁叫他们得罪了你们这一对克星武陵双怪?”

“哎,三姐姐,你又笑我们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你回来后,有没有看出书呆子有什么不同了?”

“没有呀!他有什么不同了?”

“你别看他在吃晚时好像没事一样,我却看出他似乎心事重重。听彩妹说,这个书呆子在房间,足足闷睡了大半天,好像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似的。”

“哦?!他身子不舒服?不会是有病吧?”

“可是我看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病容,是不是杜鹃有什么事了?这极有可能是孪生兄弟心灵上的感应。”

“那杜鹃会有什么事呢?”

“谁知道,或许我太过敏感了。说不定书呆子因科举之事而感到不快。”

“这个书呆子也真是的,既然科举这么黑暗,愚弄天下举子,就不应该应考,更可况他也没打算高中。”

“秀才的心事,不是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看看他有什么心事。”

“别问他,问他恐怕也不会说出来。我们顺其自然,注意杜鹃在这两天内会不会出现。”

一说起杜鹃,婉儿又埋怨起书呆子了,说:“都怪他,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杜鹃出现的第二天早上就出去,走的又正好是杜鹃走的方向。害得小怪物也没法去追踪,嗅来嗅去,追到的还是书呆子。”

“这正是孪生兄弟特有的心灵感应和密切配合之处。”

“三姐姐,不会是书呆子在捉弄我们吧?不然,哪有这般的巧合?”

“所以这两天,我们要不动声色,暗暗注意这个书呆子的行动。”

两天来,书呆子没有任何举动,他足不出门,成天关在书房里读书写文章。杜鹃,就更没有任何的踪影。而东厂的人,仍在妙锋山一带追捕可疑的人物,甚至连一阵风也不知去了哪里。

第三天,书呆子忙着翌日一早进科场考试的事了。因小神女的关系,彩妹和小旺特别地照顾书呆子,不但为他准备了一切应准备的东西,还给他准备了三天的粮食和水。因为进了科场,便关闭贡院大门,一连三天,断绝与任何人和外界接触,埋头考试,一切吃、住都在里面,不时有士兵和考官经过巡视,形同坐牢。这三天三夜里,你写文章也好,睡大觉也好,只要不与近邻的考生串通,交谈说话,按时交卷就行了。不然,一旦发现有作弊的行为,不但取消考生资格,还杖打二十,赶出科场。所以有的考生吃不消,考完试出来,仿佛大病一场,人也瘦了几斤。要是真的是论才录取,这三天三夜的辛苦也算值得,可是这是魏忠贤一手布下的考试,除了考官们大发横财之外,他要网罗的都是自己的孝子贤孙,充实自己在朝廷的力量。这样一次事先已有安排的考试,绝大多数考生都不知道,走后门的当然不会说出来。就是有些人知道,也敢怒不敢言,一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是害怕说了出去,不但自己掉脑袋,还累及全家和亲戚朋友。唯有自己不参加考试,而且还不敢对人明言自己不参加的原因,害怕招来横祸,说不定在这些应考的书生中,就有魏忠贤的爪牙和东厂的耳目。

书呆子墨滴在临考试的前夜,独自走到小庭院树下的一个石凳坐下,对月沉思。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沉思些什么。

小怪物对婉儿说:“你看看,这个书呆子独自坐在那里干吗?这么夜了还不睡。不会是临考前他睡不着吧?”

婉儿说:“谁知道他干什么了,他不会在对月吟诗吧?要不,他就是对月感叹。”

“明天就考试了,他还有这样的闲心?”

“我看他根本就不打算去考,进考场是去混日子,好回去对他父母有所交代。”

“四妹,你想,要是这书呆子考中了,他会怎样?”

“他根本就不会考中,别说他现在无心去考,就是有心,写的文章再好,也考不中。”

“你怎知他考不中了?”

婉儿将这次科举舞弊的事一说,小怪物愕然了:“有这样的事?那众多举子不白考一场了?”

“是呀。所以书呆子一个人坐在月下独自发呆,看来他现在是感叹万分。”

“要是这样,我有办法让他考中。”

“什么!?你有办法让他考中?”

“你不相信?”

“鬼才相信!你又不是考官,有什么办法让他考中了?”

“信不信由你,我就是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了?为他向考官送十万八万?别说你弄不到这么多的银两,就是有,现在也迟了。人家的名单早已定了下来。”

“我是一分钱也不花,将这书呆子送到金榜上去。”

婉儿见小怪物说得这么认真,好像有十足的把握,顿生疑问:“你有什么诡计?”

小怪物附耳跟婉儿轻轻说了一会,婉儿惊讶地问:“你这办法管用吗?”

“当然管用!”

婉儿想了一下说:“算了,你别戏弄这书呆子了。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料,更不会成为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

“不不!我就是想看看这书呆子金榜题名时的惊喜、愕然的样子,说不定他事后手舞足蹈,谢天谢地,拜他的祖宗保佑他高中了呢。”

“你就是为了想看他这样?”

“这不好看吗?我知道秀才们的心,他们口口声声说不敢奢望金榜题名,但又何尝不想名场天下?到时,说不定这书呆子高兴得会发起狂来,成为一个疯子。那就更好看了。”

“他成为疯子好看吗?”

“好看呀。起码我们可以看清读书人的真正嘴脸。”

“哎,你别作孽了。三姐姐她……”

小怪物突然说:“看!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了。”

婉儿借着朦胧月色一看,果然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就站在书呆子的对面。婉儿再一看,惊讶了,那不是三姐姐吗?三姐姐刚才不是在楼上吗?几时下楼到了书呆子的身边的?

小怪物说:“我们别声张,悄悄过去偷听三姐和书呆子说些什么。”

“这好吗?三姐姐知道了,不怪我们?何况三姐姐内力异常的深厚,只要我们稍动一下,三姐姐就觉察到。”

“那我们只好在这里运气凝神倾听了。”

就在刹那间,在小怪物、婉儿面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一下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抱住了小神女,往地上一滚,双双翻倒在草地上。书呆子这一迅雷不及掩耳的粗野行为,连小神女也想不到,也来不及反应。

对小神女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男子抱过,别说抱,就是心怀不轨想伸手触摸小神女,那这个人是死定了。武林中,没人敢对小神女这样无礼。不知为什么,小神女这样给书呆子抱着,滚倒在地上,居然没一点反应,更没有将书呆子推开,但她出掌了,不过拍飞的不是书呆子,是一条黑乎乎缠在书呆子肩上的怪物。

这一突然发生的事情,小怪物和婉儿看得一时呆住了。小怪物说:“这书呆子是不是发疯了?可是他还没有高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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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却跳了起来:“这个书呆子胆敢这样对我三姐姐无礼!我要杀了他。”她立刻奔了过去,“三姐姐,你怎样了?要不要我杀了这无礼的书生?”

小神女说:“四妹,不得乱来。”说着,她轻轻推开了书呆子,坐了起来,一连出手,点了书呆子肩上的几处穴位,关切地问:“墨公子,你怎么了?”

书呆子忍着痛问小神女:“它咬着了你没有?”

“没有。”

“那就太好了。”

小神女一边扶书呆子坐起来,一边说:“公子,其实你用不了这样不顾自己的死活来救我。”

“不不!你的性命,比在下重要得多。只要你没事,在下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小神女动情地说:“好了,你别说了!你坐好,我运气将你体内之毒逼出来。你要放松,别运气相抵,知道吗?”

“是。在下多谢三小姐。”

小神女给书呆子脱了上衣,双掌按在他的背上,暗运一股浑厚的佛门真气,徐徐输入书呆子的体内。小神女这一股真气,似一道暖流,霎时流遍了书呆子体内各处的各处经脉。不久,便将书呆子肩上的各处毒全逼了出来。小神女何止是给书呆子排毒,更增添了书呆子的内力。要是书呆子会武功,就是增强了他的功力,胜过武林人士修炼一年的内功。

小神女最后松开双掌说:“好了,公子,你这条命算捡回来了。”

小怪物和婉儿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彩妹、小旺和棋儿早已闻声出来了,一个个愕然地看着小神女和墨公子,他们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书呆子怎会中毒了?难道还有人敢来这里暗算墨公子?倘若这样干吗四小姐和飘少爷不去追杀凶手,愣在那里?

小神女从地上一跃而起,对棋儿说:“棋兄弟,你好好扶你家公子回房休息。他明天一早,便没事了。误不了他进科场考试。”

“是!三小姐。”棋儿便扶书呆子回房。

小神女又对小旺和彩妹说:“旺哥、彩妹,你们点亮火把,到那墙边下的草丛看看,看看那条死了的蛇,是什么样的毒蛇。”

小怪物和婉儿又愕然了:“毒蛇?”

“要不是毒蛇,墨公子会莫名其妙地跳起来,护着我而被咬吗?”

小旺和彩妹亮了火把,顺着小神女指的墙边草丛中一看,果然是一条可怕的毒蛇,而且是毒性非常强烈的火练毒蛇,不过蛇头,早已给小神女的掌力拍烂了,横尸在草丛中。

小旺说:“三小姐,真的是一条火练毒蛇,其毒异常,要不是三小姐及时抢救,墨公子恐怕早已没命了。”

小神女说:“你们就地将它深埋了。这个季节,正是各种蛇虫鼠蚁出来觅食的季节,你们在晚间走动,要格外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呵?我一时全给弄糊涂了。”

小神女问:“你现在还要不要杀了书呆子?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书呆子眼明手快,在月下看见一条毒蛇向我袭来,一时忙乱,想将我抱开,我略一挣扎,双双就翻倒在地上了,他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毒蛇。”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书呆子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三姐?”

“你们以为他轻薄我吗?书呆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有这样的心,也没这样的胆。”

婉儿说:“想不到书呆子,竟不顾自己的安危,护着三姐姐,实在难得。这样,也不枉三姐姐过去救他了。”

小神女说:“其实他不必这样,以我一身的真气,任何突然袭来的暗器也伤不了我,就是真的给这条毒蛇咬了一口,也毒不了我。难得他有这份心和这份情。”

小怪物说:“好好,我今后要好好地报答他了。”

婉儿问:“你怎么报答他了?”

小怪物眨眨眼皮说:“助他金榜题名呀。”

“哎,你别再捉弄他了。”

小神女却问:“你怎么助他金榜题名了?”

“三姐姐,他想潜入贡院去偷换试卷。”婉儿将小怪物的行动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这是白费心机,他对金榜题名一点也不感兴趣。我看,他一考完试,不等放榜,便会离开京师,浪迹天涯,寄情于山水之间。就是中了状元,他也会不屑一顾。”

“他真的这么淡泊名利?”

“你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还不了解他的为人?”

婉儿说:“三姐姐,他还想看书呆子高中后发狂的样子哩。”

小神女笑道:“你这是报答他么?”

婉儿说:“什么报答,他是用心不良。”

“好了,夜了。我们回去睡吧。小心!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一条毒蛇蹿出来。”

小怪物一怔:“不会有这么多的毒蛇吧?”

婉儿说:“没有。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和三姐姐上楼睡觉。”

“不不!我也挺怕毒蛇的。”小怪物说着,先跑回屋里去了。

婉儿说:“哎,你怎么先跑了?我和三姐姐还指望你来护着我们哩。”

她们姐妹俩人相视一笑,转回屋里,上楼回到房间。婉儿在灯下又问小神女:“三姐姐,书呆子中毒刚好,他明天一早会不会去科场应考?”

“你担心他不去?”

“他既然是无心功名,不会借口不去吧?何况他真的中了蛇毒呢。”

“放心,他一点事也没有。我不但为他排除了蛇毒,还增加了内力,睡了一夜,明天一早,更添精神。其实,他体内的真气,也十分的深厚,可惜他不会武功,也不知道如何运气。要是他会武功,无疑会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真是空负了他这一身的真气,无从发挥,白白浪费掉了。”

“三姐姐,他真的有这样深厚的内力吗?”

“我给他排毒时,就更加肯定了。而且事急起来,他的行动异常的敏捷,不然,我会让他抱住我吗?早将他推开了。正因为事出突然,他行动奇快,我一时之间居然来不及反应。从这一事,也看出他不会武功。”

“他会武功又怎样?”

“那他会出手将毒蛇拍飞或拍死,也不至为毒蛇所伤了。”

“三姐姐,那你传他武功好不好?”

“不知他愿不愿学。其实,他想学武功,单学棋儿那样身怀两门武功,三套掌法和那一套匕首法,足可以自卫和抵抗强敌了。”

“说不定他不屑学棋儿的武功,但三姐姐教他,他会学的。”

“你怎知他愿意学呢?”

“我看他心里很喜欢三姐姐你的。他尊敬你,你的话,他不会不听。否则,今夜他怎会不顾自己的生死而护着三姐姐哩。”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睡吧!”

不久,婉儿便呼呼入睡了。小神女却是辗转反侧,她不由想起了今夜之事。自从懂得男女之事后,她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一个异性这么的接近自己,她也是第一次闻到了男子身上的气味,这么的浓厚、强烈。江湖救急,有时不免有肌肤接触,这是常有的事,不以为怪,武林中人更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小神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也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想起,反而有点不安和羞涩了。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书呆子有缘?不可能吧?这太出乎小神女的意料之外了。

小神女何尝不想自己身边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如意郎君,但绝不会是只得一张嘴而百无一是的书呆子,起码也是一个武林中人,怎会是一个酸秀才呢?

小神女何尝没看出墨滴这个书呆子,尊重自己,敬爱自己,仰慕自己,更愿意亲近自己,但小神女对这些只是置之一笑。她怎么挑选,也不会去挑选一个毫无武功的书生,何况书呆子对自己的敬爱、仰慕,到底是钦佩自己的武功,还是感激自己对他有过几次救命之恩?还是敬重自己的侠义行为,仰慕自己的风采?就不可知了!他若是出于真诚的敬仰而不带任何男女之情,自己先表态,那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让人笑话了?

小神女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坐了起来,排除一切杂念,暗练了一会内功,然后躺下才慢慢睡着。这种情形,小神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第一次为情感之事而困扰了。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起床,看到婉儿仍酣睡未醒,嘴吧还挂着一丝少女天真的微笑,不知她做了什么好梦,还是不自觉在练她那一门奇异的内功,不禁又暗暗羡慕婉儿,自己像她这样的年纪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天真、毫无杂念,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除了练功,在江湖上走动,除暴安良,就再没别的事了。

楼下的书呆子,已准备出门去科场参加考试了。彩妹、小旺还担心他昨夜中了蛇毒,身体还没有好。书呆子忙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身体完全好了。精神比以往还更好。”

小神女在楼上听到书呆子的说话声中气十足、脚步沉稳,知道书呆子真的没事了,便走下楼来送行。不管怎样,书呆子总算是和自己相识一场,有过生死与共,现又同住在一起,不去送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书呆子一见小神女走下楼来,连忙说:“咦,三小姐起来了。在下正想请彩妹姐代为转告,说在下去考试了,不想惊动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好梦。”

小神女说:“你的身体真的完全好了?”

“好了!你看,在下不是没事了吗?全靠三小姐的及时抢救,才会没事的。”

“别说了!我应该多谢你才是。”

“不不,三小姐别这样说。”

“那你进科场后,处处小心,要保重身体为上,千万别累坏了。写得出就写,写不出就干脆休息,别将心血也绞出来,伤了身子。”

“是!在下谨记三小姐的嘱咐。”

最后,书呆子一一告别而去,由小旺、棋儿陪同前往。小神女站在门口,目送书呆子远去,转身见小怪物从后门进来。小怪物问:“书呆子走了?”

“走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外面树林里练功呀!书呆子这么早急着赶去干吗?恐怕科场的大门还没有开哩。”

“早去总比迟去的好。小兄弟,麻烦你也去一下,万一出了事,你也好在暗中保护。”

“书呆子不会这么黑吧?他会出什么事了,难道还有人胆敢抢劫赶考的举子?他们身上,除了纸笔墨砚,恐怕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小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看看他经过的路呀。你目送他进了科场,然后再到别的街道上走走,嗅嗅有没有与他相同的气味。有,那就是杜鹃,而不是书呆子。”

“不会那么巧吧?杜鹃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事情很难说。小兄弟,那你去不去?”

“好,我去。就是没有,我也想看看京师早上的景色。”

“可是,你千万不可无故生事,带一些麻烦事回来。”

“知道了。三姐,你放心吧。”

小怪物一闪身,暗暗追上,尾随书呆子来到了科举场所在的贡院。贡院才刚刚开门,考生们已排成几条长龙,一个个被检查、搜身后才放行,以防有舞弊、夹带的行为。

小怪物远远看着感到很好笑,这不是在装模作样吗?最大的舞弊者是魏忠贤,举人的名单早已内定,只有七八个考生是侥幸者,这事,只有主考官知道,有靠山有门路的考生知道,就是一些监考官也不知道,检查、搜身的士兵们更不知道了。他们和绝大多数考生一样,全部给人愚弄,蒙在鼓里。

小怪物看见书呆子进了贡院大门,小旺和棋儿也转身回去了。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全部考生进了大门,大门便轰然关上,再不准任何人出入,两个持长矛的士兵守着大门。

小怪物看了一会,便转到另一条街上,四下嗅嗅,看有没有奇迹发现。可是小怪物几乎走完了两条街,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心想:不会是三姐见我闲着没事干,叫我来跟踪这个书呆子吧?杜鹃是一位神秘莫测的侠士剑客,他要混进举子中有什么作用?跑进贡院里面更没有作用。他总不会去破坏这一次科举大考,坏了九千岁的如意算盘吧?真的这样,他更不必混入举子中去,只要在夜里来贡院放一把火不更干脆了事?除非杜鹃为了避开东厂鹰犬的追踪,扮成一个举子,混入科场里,安静躲避三天。可是小怪物在贡院大门四周,除了嗅到书呆子的气味外,再也嗅不到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混入举子秀才中,也没在附近一带出现,但三姐为什么叫我来呢?不会是为了这书呆子的安全,怕出意外,叫我来保护吧?这么说,三姐对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太过关心了。

小怪物在几条街上转了一回,正想转回住所,一下看见一阵风坐在一条街口的一家饭馆门口,坐地向行人讨吃,他前面放了一个讨吃的破钵头。小怪物想了一下,故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来个一不小心,一下将那破钵头踢起,“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变成八大块。

一阵风正低头盘坐,一见自己讨吃的钵头给人踢飞了,吓了一跳,跳起来揪住小怪物:“你,你,你赔我叫化的钵头来。”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谁叫你将钵头放在来往的路上,这怪得我吗?”

一阵风看清是小怪物:“你——”

小怪物说:“好好!你快放开手,我赔一个钵头给你就是。”

“可是,这钵头是我家的传家宝,你赔得起吗?”

“你别吓我,这么一个又旧又烂的钵头,会是传家宝吗?”

“你这小子懂什么!正因为它又旧又烂,才成为传家宝,你见过有新的传家宝吗?”

“现在不烂也烂了,你想叫我怎样赔?你总不会为了一个烂钵头,要了我的命吧?”

“那你赔我一百两银好了。算我今天倒霉,毁坏了传家宝。”

“喂喂,你这不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吗?一个破钵头要一百两?”

“小子,你是打算不想赔了?”

他们这么一闹,一下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首先是饭店的店小二跑了出来。众人一听,显然这叫化有意讹诈这个小子了。一个破烂的讨吃钵头,能值一百两吗?连十文钱也不值,还说是什么传家宝,这样的传家宝,在垃圾堆里也可以找得到。但也有人暗暗幸灾乐祸,心想:谁叫你这小子不小心,将人家讨吃的家伙也踢飞了。这叫化不讹诈你又讹诈谁了?当然,也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说:“叫化,这位小兄弟摔烂了你的钵头是不对,但你也不能要人家赔你一百两呀。顶多赔你几文钱算了。要不叫他买一个新的赔你也行。”

一阵风说:“什么?那你是说我叫化这个钵头不是传家宝了?”

人群中又有人说:“一个破钵头,怎么可能是传家宝呢?”

一阵风说:“什么?你们还不相信呀?好。我叫化拿给你们看看。”一阵风跑过去,将其中两大碎片拾起,拼在一起说:“你们看,这是元代年间出窑的钵头,距离现在已有三百多年了,是名副其实的古董,价值百两,怎不是我家的传家宝了?”

有人看了看说:“不错!的确是元朝年间的钵头,不过它值得这么多银两么?”

“当然值得!不信,你们可以到京师有名的古玩店墨燕斋问问。店中的老板说过,要是它是完好的,价值三百两以上,可惜碎了一点,只值一百两左右。要是我肯卖,他们早已付我叫化一百两。”

“叫化,既然这个传家宝值这么多银两,干吗不卖,还做叫化?”

“不不!这是我叫化唯一的一件祖传物品了,打死我也不卖。我本来就是富有人家的子弟,但我不争气,又吃又喝又赌,全给我败光了,就剩下了这一件,我宁愿讨吃也不卖,不然,我就更对不起祖先了。”

“你这不是捧着金钵头讨饭吗?”

“对对,我就是捧着它讨饭。咦,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了?那我叫化这一百两也不见了?我叫化找谁要去?”

原来小怪物见一阵风在讲古董时,趁机从人群里溜走了。小怪物还在怪一阵风在西山八大处装神扮鬼的戏弄自己,想报复一下一阵风,有意踢飞了他讨吃的钵头。想不到一阵风更老练古怪,反而戏弄自己来,叫自己赔一百两银。他只好趁机溜走了,心想:你这个古惑的叫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破钵头,说是古董,鬼才相信。你骗得了人,可骗不了我小怪物。

小怪物一走,一阵风一下呆住了:“我,我,我这下怎么办?不全完了。不行!我得找这小子去,叫他赔我的钵头来。”

有人感到好笑,这个小子也够机灵,一看不妙,竟然溜走了,别说一百两,害得这叫化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谁叫你死抱着传家宝不放。卖了,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有人好心地说:“京师这么大,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

一阵风说:“不行,我叫化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叫化死给他看。”一阵风跑出人群,沿街去找小怪物了。有人笑,有人同情,也有人唏嘘。

小怪物转了几条街,见一阵风没有追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便转回住处。

小神女、婉儿见小怪物回来了,问:“书呆子没事吧?”

“他会有什么事?连飞过的苍蝇也没碰他一下,他会有事吗?”

婉儿问:“那棋儿哩?”

“棋儿?棋儿没有回来么?”

“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他回不回来,你不知道?”

“我是走另一条路回来,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棋儿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说:“棋儿来京师后,一直没好好的出去玩过,看来是小旺趁这个机会,带着他在京师走走。有小旺和他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

婉儿又问:“那你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没有呀!我只转了几条街,没嗅到杜鹃的气味,就回来了,什么地方也没去。”

“你还说没去玩?干吗你回来时,嘴角挂着得意?”

“什么?我笑也不准吗?难道要哭着脸回来?(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地球来客整理”

“你——”

忽然有一个人在外面说:“他当然笑着脸回来了,可我是哭着脸来了。”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面露惊喜,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一阵风又是谁了?婉儿高兴地说:“风叔叔,你回来了。我和三姐姐一直在惦记着你哩。担心那些东厂的鹰犬,一直在盯着你不放。风叔叔,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小神女含笑问:“风叔叔,你干吗要哭着脸回来?”

“我叫化的传家宝、讨吃用的钵头,给人摔烂了。我叫化还能笑得起来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几时有一个传家宝钵头了?我怎么不知道的?我只知道你身上只有一个酒葫芦。”

“别说了!我叫化的酒葫芦,在西山八大处的树林里,给东厂的人打烂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传家宝,又给人打烂了。”

“风叔叔,谁有那么大胆,敢打烂了你的钵头?”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神女一笑:“这个人,不会是我们的小兄弟吧?”

“不是他,谁有那么大胆故意踢飞我的钵头了?”

婉儿冲着小怪物责怪起来:“你干吗故意打烂风叔叔的钵头了?没事寻开心吗?怪不得你笑嘻嘻的回来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得给我叫化作主,叫他赔我叫化一百两银来。”

婉儿一怔说:“风叔叔,你不是说笑吧?一个钵头值一百两吗?两文钱就可以买一个新的了。”

“小丫头,这可不是一般的钵头,是件古董,是我叫化的传家宝。墨燕斋出一百两银我叫化还舍不得卖哩。”

婉儿讶然:“真的?”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我叫化还将钵头的两块破片带在身上为证。”

小怪物笑着说:“四妹,你别听风叔叔胡说八道,什么古董了。他不知从哪里拾得这么一个破烂的钵头,说成古董和传家宝了。跟天桥的那个什么大爷一样,在讹诈我。”

“哎,你怎么将风叔叔跟那个该死的坏蛋相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不管怎样,你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是真的吧?”

“我,我,我是不小心呀。”

一阵风跳起来:“什么不小心,你是故意的,我叫化蹲在路口街边讨吃,既不挡街,更没拦道,你干吗偏偏走过来,一脚将我的钵头踢飞了?我可没惹你这个小怪物呵。”

“你还说没惹我?你那夜在西山八大处树林里,装神扮鬼的吓我和四妹,算不算招惹我了?”

“什么!?你是为这事报复呀?”

小怪物反问:“你看哩?”

小神女说:“小兄弟,那你是有意踢烂风叔叔的钵头了。不管风叔叔这钵头是不是古董,你都得赔风叔叔一百两银。”

小怪物一怔:“三姐,你是说真的?”

婉儿说:“谁叫你故意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

“那我不成了冤大头了?我哪有这么多的银两赔?”

“这是你故意打烂人家东西的报应,看你今后还敢不敢。”

小神女说:“你没这么多的银两,那只好以身抵债,卖给风叔叔了。”

小怪物说:“卖给风叔叔?好!我卖给他。以后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一阵风反而一怔:“什么!?你永远跟着我叫化?”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是呀。我没钱赔,不跟着你跟谁了。今后我吃的、穿的,都得靠你来养活了。

“我叫化养得起你这个小怪物吗?”

“养不起也要养,我今后是你的人了。”

一阵风叫起苦来:“算了,算了。我叫化不要你赔了。你放过我叫化吧。”

“不行!我非得跟着你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闹了。不然,风叔叔不敢要你,可以将你转卖给别人。”

一阵风连忙说:“对对!大丫头,现在我将他转卖给你了。一文钱也不收。你买回一个酒葫芦给我叫化够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放心,我会给你买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葫芦给你。”

“是吗?那我叫化将这个小怪物卖给你这个小丫头了。”

“哎,风叔叔,我才不敢要他哩。”

小怪物说:“不是吧?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你尽爱捉弄人,会有人喜欢吗?”

小神女说:“好了,别再逗着玩了。”她转问一阵风,“风叔叔,你怎会在那街口的饭店旁讨吃,不来我这里的?”

婉儿说:“是呀。难道你不知道我三姐姐惦记着你吗?这几天,你跑去哪里了?”

“我在妙峰山一带躲了几天,昨天夜里才悄悄摸进京师里来。本来想早一点来见你们,谁知给一件意外的事拖住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又骗人了。”

“我怎么骗人了?”

“既然有事拖住了你,你怎么在街口上坐地行乞的?不会是那间饭店里的饭菜特别香,你想在那里讨些残羹冷饭吃吧。”

“那间的饭菜算得什么?昨夜我还摸进了皇宫里的御膳房里,偷吃燕窝和鱼翅上汤哩。那才叫人间的美味。”

婉儿一怔:“什么?昨夜你摸进皇宫里偷东西吃了?”

“我叫化在妙峰山一带和东厂的人兜来转去几日,太辛苦了,不摸进皇宫里找些补品吃,身体能支撑吗?而且这些什么人参、燕窝、鱼翅都是给那糊涂皇帝补身体用的。我叫化看得出来,这个糊涂皇帝现在成了一个病皇帝,顶多还有一两年的命。”

“风叔叔,你偷吃了皇帝的东西,皇帝要吃怎么办?那不害了御膳房的人了?”

“你这小丫头真的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御膳房的御厨,只弄一碗两碗吗?他们一弄就是一大蒸笼,有十多碗,以防什么太后、贵妃娘娘等人也要。我偷吃了一两碗,算什么?而且那些御厨和太监,也偷吃哩。不然,怎么那些御厨、太监,一个个长得腰粗腹圆的?哪有我叫化瘦得像一只猴子似的。特别那个姓魏的什么九千岁,更像一只大肥猪,肥得他快要走不动了。”

“哦!?你在皇宫里看见那个九千岁了?”

“不知为什么,他昨夜也在皇宫,跟皇帝的奶娘嘀嘀咕咕商谈什么大事。我叫化找吃的要紧,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我想,要是神秘的杜鹃这时出现,要杀这个九千岁,真是易如反掌,一击必中。”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干吗不杀了这个害民贼?”

“不不!我叫化从来不杀人,更不会偷偷摸摸地去杀人,就算是罪大恶极,我叫化顶多废去他一身武功。可是这个九千岁大肥猪,根本不会武功,废不废,在我叫化看来,也是废人一个。他出出进进,不是要人抬,就是要人扶着走,自己几乎不会动,我叫化去废他,真是多此一举。”

小怪物却念念不忘御膳房的上等美味,问:“那些人参、燕窝、鱼翅好不好吃?”

“它们全部用鸡、鲜虾汤和其他什么弄的,当然好吃极了。恐怕你这小怪物一世都没有吃过。”

“好!我今夜也摸去皇宫里试试。”

婉儿问:“你是不是想变成一只大肥猪?”

“我只偷吃一次,会肥吗?”

小神女问一阵风:“你就是为了进皇宫偷东西吃,才不来我这里?”

“不不!那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那间饭店的老板,有一个能干而又漂亮的女儿,弄得一手的好豆腐,每个人吃了她弄出的豆腐,都大声赞好,所以人称她为豆腐西施,因而生意特别的兴隆。”

小怪物问:“你坐在那里,不会是向她讨豆腐吃吧?”

婉儿却问:“豆腐西施弄的豆腐真的那么好吃吗?”

一阵风说:“好不好吃,我叫化没试过。但京师里的人都那么说,想必一定很好吃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也去那间饭店试一下好吗?”

小神女说:“好!反正没事干,我们去品尝一下也好。”

一阵风连忙摆摆手说:“我劝你们别去了。去了,你们也吃不到。”

“为什么?”

“因为豆腐西施快大祸临头了。她还有心思弄豆腐给你们吃吗?”

婉儿愕然:“她有什么大祸了?”

“她给东厂一位可怕的杀手看上了。”

小怪物问:“这个可怕的杀手是谁?”

“就是追杀你们的追风冷血杀手,他可是九千岁跟前的一位大红人。”

小怪物和婉儿同时一怔:“是他!?”

“其实这个冷血杀手早已盯上她了。几次派人上门提亲,都给豆腐西施巧妙地拒绝了,加上神秘的杜鹃在京师出现,冷血杀手一时顾不了这件事。现在,这个杀手在今夜要向豆腐西施下手了。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怎么来硬的?”

“他今夜里便带人去饭店,准备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婉儿问:“什么霸王硬上弓?”

“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婉儿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哎,你这小丫头,你不是要我叫化画公仔画出肠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

“三姐姐,我就是不懂嘛。”

一阵风说:“等你这小丫头大了,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小神女问:“那豆腐西施一家人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

“他们一家不会先逃走吗?”

“冷血杀手早已派了两个手下,看守着他一家人了,那个店小二,已不是原来的店小二,是冷血杀手派来看守豆腐西施一家人的。”

小怪物一怔:“什么?那个跑出来看我们热闹的店小二,是东厂的人?”

“对对!就是他。”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坐在那间饭店门口一边坐地行乞,一边打量那一带的环境、地形,就是考虑怎么救那豆腐西施吧?”

“我叫化要不是在沉思,小怪物走过时,我还能不发觉吗?我叫化要不救豆腐西施,她今夜里必死无疑。”

小怪物问:“冷血看上了她,不会杀她吧?”

“冷血是舍不得杀她,但她会自杀。”

婉儿又是一怔:“她要自杀?”

“我叫化看出她是一个烈性女子。”

小神女说:“那我们真要想想办法救救这个女子了。”

婉儿问:“我们怎么救?”

小怪物说:“要救她还不易的?我今夜里就去那间饭店,出其不意将这冷血杀手杀了,叫他到地府去追风。”

小神女说:“要是这杀手死在饭店里,就害了豆腐西施一家人了。东厂的人事后一定将她全家都抓起来。那我们救了他们,同时也害了他们。”

“不错!不错!我叫化正是为这件事而沉思苦想。”

小神女说:“那我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杀了冷血,又不累及豆腐西施一家人。”

婉儿问:“三姐姐,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一齐来想呀。”

是夜,京师华灯初上,虽然没有明文公布宵禁,但大多数居民一般在夜里不敢出门。不少人早早熄灯睡觉,只有一些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仍有人来往,至于青楼歌妓、赌馆和一些豪华的酒楼,更是人头涌涌,一片歌舞升平,豪赌狂饮。这些,都是京师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娱乐享受的地方,当然,这些娱乐场所,不时有巡夜的士兵来往。

追风冷血在华灯初上时便带了四名持刀佩剑的手下,出了东厂,来到大街上。他认为这几日京师内外无事,再也无人敢夜闯东厂,可以有时间处理一下自己个人的私事,但他仍借口巡夜,离开东厂。

从东厂去豆腐西施饭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其中经过一两条繁华热闹的街市,但也穿过一些胡同和冷清的街巷。本来以追风冷血这样的身份,九千岁跟前的红人,他要强娶一个民间女子,直接派人或者自己亲自前去,将豆腐西施抢回来就可以了。在京师里,他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女子。一来,豆腐西施是去年才为人知晓而慢慢传开;二来神秘杜鹃的出现,尤其是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弄得东厂的人如临大敌,日夜戒备,个个不安,一个人不敢在夜里出门。追风冷血又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九大杀手,目前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位叫冷漠杀手的人了,其他七位,都先后在江浙、湖广、四川、贵州为神秘的杜鹃干掉,他又是九千岁的护卫之一,所以根本无暇处理豆腐西施的事;三来,他的确是喜欢豆腐西施,想用软办法令豆腐西施顺从自己,成为自己在京师里的外室。可惜一切软办法无效,今夜里,他要用强暴手段将豆腐西施据为己有。破了豆腐西施之身,不怕豆腐西施不顺从。

当追风冷血正转进一条冷冷清清的胡同里时,蓦然从黑暗处跳出了一个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追风冷血和他手下的人一看,呆住了,这是一个鬼脸似的人,追风冷血手下一个人惊叫起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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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死亡名单
 
上回说到追风冷血的一个手下惊叫起来:“是他!”

追风冷血问:“他是什么人?”

“就是在西山八大处出现过的小鬼。他会施定身法术。”

另一个手下说:“不对。我们在西山看见的是一个蓬头的大鬼,怎么变成小鬼了?”

追风冷血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大鬼小鬼的,老子就是一个人间凶神。”他走上一步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挡我的道?”

这个戴鬼面具的是小怪物,他说:“我真的是西山八大处的那个鬼呀。你要不要我施些法术给你看看?”

追风冷血嘿嘿地说:“上次在西山让你们溜掉了,现在还敢跑来京城出现。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怪物说:“不不。我们是奉命,不敢不来。”

“你奉了谁的命?”

“山神爷爷呀。”

“就是那个蓬头的大鬼?”

“不不。他不是大鬼,是山神爷爷。我是他跟前的一个小鬼。”

“你跑来京师干什么?”

“对不起,我奉他老人家的命,要带你们回去。你们的阳寿已到了,不能再留在人间,应该去地府向阎王爷报到了。”

那个曾给小怪物点过穴的东厂鹰犬惊恐地说:“那夜在西山,你不是说我的阳寿未到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那一夜你的阳寿的确未到,但今夜里到了。正所谓阎王注定要你三更死,我这个小鬼就不敢留人到五更。走吧,乖乖地跟我走吧。”

追风冷血猝然一刀劈出,宛如一道电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只听到一声惨叫,有人应声倒地。追风冷血得意地说:“你敢叫我们去阎王爷面前报到,老子先打发了你。”可是他在微弱的月光下一看,死在他刀下的不是那个小鬼,而是自己的一个手下,一时间呆住了,“怎么死的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小怪物一下又从黑暗处闪出来,嘻嘻笑道:“他是你们五个人中,第一个先去阎王爷面前报到的,现在轮到你们了。”

追风冷血又是一刀向小怪物劈去,比上一刀更快更猛,恐怕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难以躲过。别看他这一刀是简简单单的劈出,刀光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对手是怎么也闪避不了的。真的有人在他面前倒下,而且死得极惨,被追风冷血一刀劈成了四大块。追风冷血恶狠狠地说:“老子这一刀看你怎么闪避。”追风冷血不愧是东厂中的极为可怕的杀手,每一刀从不落空。

有人惊恐地叫起来:“冷爷,那是贾五,不是那小鬼。”

追风冷血又是一怔:“什么!怎会是他?这不可能。”

“冷爷,真的是贾五呵。”

“他明明在我的身后,几时跑到我的刀口下了?”

“冷爷,看来那小鬼的确不是人。”

小怪物一下又在他们身后出现了,笑嘻嘻地说:“他是第二个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了。”

追风冷血有点胆怯了。他两刀劈出,明明劈的是这个小鬼,怎么会劈到自己的手下去了?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他实在无法相信。他从来没领教过点苍派家传的绝学——幻影魔掌神功。他的刀再快,也快不过小怪物幻影魔掌,他的刀一动,小怪物就已将他的一个手下送到他刀口下。别说他看不清,就是看清了,也无法将劈出的刀收回来。

追风冷血颤声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是鬼呀。我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山神爷跟前的一个勾魂小鬼,专门带人去阎王爷面前报到的。”

追风冷血喝着剩下的两个手下:“你们给我退得远远的,别再碰到我的刀。”

他的两个手下,如逢大赦,慌忙跑得远远的了,害怕遭遇同伴的命运,惨死在冷血的无情刀下。

小怪物说:“你以为他俩能躲得过鬼门关吗?今夜,你们一个人也躲不了,全部跟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

追风冷血虽然有点胆怯,但他到底是一个可怕的杀手,心狠手辣,出刀无情。他再不答话,一连几刀飞快向小怪物劈出,小怪物施展幻影身法闪过几刀之后,拾起死者手中的一把剑,出手反击了。这个杀手,在刀法上的确一流,快、狠、猛,刀光形成一道光环,水泼不进,一时令小怪物无法击中,只能剑走轻灵,矫若游龙。正在双方激烈交锋之时,蓦然一条人影凌空飞来,撞在追风冷血的刀口上,一声惨叫。追风冷血以为这一下将对手干掉了,狞笑起来:“老子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勾魂小鬼,还不是一样死在我的刀下?”

小怪物一下又在他面前现身了,笑着说:“你以为劈中了我吗?你再看清楚一点,劈死的是什么人。”

追风冷血一看,死在他刀下的又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惊恐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再一看,剩下的那个手下飞奔过来,惊慌地飞奔过来说:“有个大鬼!有个大鬼!”

追风冷血问:“什么大鬼?”

“是,是,是一个蓬头大鬼。”

小怪物说:“你怎么这般的对我的山神爷爷不敬。他是山神爷爷,不是大鬼。”小怪物身形一闪,出手极快,一下就点了这只鹰犬的穴。这只鹰犬只感到眼前人影一闪,自己就不能动了。他惊恐地叫起来:“我中了定身法,不能动了!”

追风冷血心头大震,难道今夜里我真的碰到鬼了?此时他才感到一阵阵热辣辣的痛,原来自己左肩上不知几时中了对手一剑,因为他当时以为杀了对手,忘乎所以现在才感到痛。

小怪物说:“现在你自尽还来得及,不然,我只好将你的脑袋割下来,那就身首异处,不能全尸。”

追风冷血感到不妙,他仗着自己有一身极好轻功,身形一闪,跃上了瓦面,打算逃回东厂,也不理那个手下的生死。可是他刚跃上瓦面,迎面便碰上他在西山八大处要追杀的那个什么山神爷,自己还没有站稳,便给山神爷爷一掌拍了下来,在他掉下来时,小怪物又补上了一剑,结束这个杀手罪恶的一生。

一阵风从瓦面上飘然落下,问小怪物:“你杀死他了?”

“不杀了他,我们怎么向阎王爷交差?”

“好像早了半个时辰。”

“哎,我们在路上拖延半个时辰,不就可以向阎王爷交差了吗?”

“不错。不错。你说的也是。”

“爷爷,现在我将这最后一个人杀了。那我们就功德圆满了。”

“不不。他阳寿未终,你不可乱勾了他的魂,不然阎王爷就会怪你。”

“不是说五个吗?可是现在才勾了四个人的魂。”

一阵风说:“走吧。走吧。我们快带这四个刚死的鬼魂上路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身形一晃,向西方飞去。一阵风在临走之前,凌空出指,解了这个所谓阳寿未终的鹰犬被封的穴位。一阵风和小怪物所以留下这一个活口,就是让他回去报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不会祸及豆腐西施一家。至于在豆腐西施家的那两个追风冷血的手下,在追风冷血死后不到一刻的时间,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三天之后,才有人发现他们横尸在西郊的一处山林里。

那个阳寿未终的鹰犬,在山神爷和小鬼消失之后,感到自己手脚能活动了,暗想:我的阳寿真的未尽,山神爷和小鬼才不要我的命,让我活下来?但他看见追风冷血和他三个同伴死后的惨状,又吓得双腿发软,挣扎着跑出胡同口,不料碰上了一队巡夜的士兵。带队的军爷见他形迹可疑,一下将他当贼似的抓起来。他挣扎道:“别抓我,别抓我,我是东厂府的人。”

“什么!?你是东厂的人?”这位军爷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吓得面无人色、几乎心胆俱裂的鹰犬,暗想:他会是东厂的人吗?东厂的人有这样一副熊样吗?平常东厂出来的人,莫不趾高气扬,瞪眉凸眼,看见任何人也不顺眼,尤其对巡夜的士兵,更是呼来喝去,不可一世,哪有像这样了?他又追问一句,“你真的是东厂的人?你知不知道,谁敢冒充东厂的人,抓到了是格杀勿论的。”

“我,我,我真的是,是,是东厂的人,不信,我有腰牌。”

军爷看了一下腰牌,又见他是一身东厂人打扮,问:“胡同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我们的冷爷给人杀了。”

所有的士兵都震惊了,有人胆敢在京城小巷中杀人。而且杀的不是一般人,是一个叫冷爷的人。在东厂能称得上爷的人,肯定是有来头的人物了。军爷怔了怔问:“是不是人称追风冷爷?”

“是!是!就是他!”

这下军爷真是震惊了。九千岁身边的追风冷血,是一位武功极好,生性凶残的可怕杀手,在京城之内,谁能杀得了他?就是能,也不会有这份胆量,莫非是神秘的杜鹃?那这事可大了。急问:“是谁杀了冷爷?”

“是,是,是大鬼和小鬼。不不!是,是,是山神爷爷和勾魂使者。”

军爷和他手下的士兵更愕然了,大鬼小鬼?山神爷爷勾魂使者?不会是这个东厂的人,给吓得语无伦次了?军爷急命士兵,点燃了火把,到胡同里去一看。胡同里果然横卧着四具尸体,死状甚惨。立刻命人飞报自己的长官和东厂提督府,并立刻封锁胡同的两边出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入。

收魂星君正为不见杜鹃的踪影而发愁,一听说追风冷血在一个胡同里给人杀害了,大跳起来,急问:“是谁杀了他?”

报告人说不知道。收魂星君一声怒喝:“是谁来报告的?”

“是九门捉督一名士兵,请收爷快去看看,带队的军官在原地等候。”

要是东厂的一般人物,收魂星君不会出面,随便打发一个手下去处理便可。可是追风冷血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又是奉九千岁之命前来提督府协助自己,自己不亲自带人前去,难以向九千岁交代。他急忙带着东厂十多名手下,赶到现场。收魂星君查看了现场,发现追风手下的三个人,全死在追风冷血的刀下,并不是死于刺客之手。就连追风本人,也不是死在神秘杜鹃的剑下,而是身首异处。杀人之剑,却是追风冷血一个手下的剑。暗想:不会是追风他们因什么事而互相残杀吧?

收魂星君不由盯着那个所谓阳寿未终的人问:“愣头三,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个两次大难不死的愣头三心有余悸地说:“是,是,是大鬼小鬼杀了他们。”

“胡说八道。什么大鬼小鬼。我问你,三个人全死在追风冷血的刀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是不是你们四人共同谋反,杀害了追风,胡编什么大鬼小鬼的?”

巡夜的军爷和士兵一听,全都愕然了,不禁暗暗佩服收魂星君的观察能力,一看便知道死者死于何种兵器和武功之下,而自己就看不出来,更不敢想象,东厂的人会互相残杀。

愣头三更是吓得跪下来叩头说:“不不。收爷,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以下犯上。冷爷他们的的确确是死在大鬼小鬼的手上。这个大鬼小鬼,曾经在西山的八大处出现过,小人不敢胡说八道。”

“那他们怎么死在追风的刀下了?”

愣头三战战兢兢地将经过一说,所有听到的人,都惊愕异常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不然,哪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看来,千万不可作孽太多,不然,鬼神就会前来索命。除非这愣头三说的全是假话,是他们四人合谋杀了追风,编这么一个神话来骗人。

收魂星君问:“你说话可是真话?”

“小人有几个脑袋,敢骗英明的星君?”

收魂星君身怀上乘武功,别的什么不懂,但武学方面,他却十分渊博。愣头三所说的武功,在武林中不是没有,如漠北怪丐一门的星换斗移之功,就是在众多的对手围攻之下,以这门武功令对手互相错杀错伤,还有消失多年水月宫的移花接木之功,也具有这种可能。云南点苍派和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之功,虽不及漠北怪丐、水月宫的星换斗移和移花接木功厉害,但同样以飞快的身法、手法,将人出其不意送到对手的刀下剑下,从而自己得以脱身。难道愣头三所说的大鬼小鬼,是这些高人来到京师,与我们东厂为敌了?一个神秘的杜鹃,已闹得东厂的人寝食不安,要是多了这些高人,恐怕雌雄双魔也难以应付了,但愿他们只是路过京城,而不是与东厂为敌。他想到这里,又问愣头三:“你看到的大鬼小鬼,他们往哪里走了?”

“小人看见他们往西而去,大概又回西山的八大处了。”

“他们怎么不杀掉你?”

“他,他,他们说小人的阳寿未尽,所以没取小人之命。”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真的是鬼神,不取阳寿未尽的人的性命?自己的阳寿又如何?

收魂星君恼怒地说:“什么阳寿未尽,我一刀劈了你,看你的阳寿尽不尽。”

愣头三吓得不知怎么说了,收魂星君又说:“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什么山神和勾魂小鬼?他们是不杀你,放过了你这条狗命,以免弄脏了他们之手。”

“是是是!”愣头三不敢多说了。

收魂星君喝着自己两个手下:“将他带回去,交给九千岁处理。”

“是!”收魂星君两个手下,将愣头三带走了。收魂星君又叫人将追风等人的尸体抬走,对九门提督的人说:“你们将这胡同两边的住户全部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有,带来交给东厂。”

带队的军爷不敢不应,叫士兵们逐家逐户搜查。

不过,这些士兵,有的是不满东厂人的横行霸道,全然不尊重别人;有的是听了愣头三的话,相信有鬼神,不敢作恶太多,以免遭到报应。何况胡同两边的人家,都是些京城有地位的绅士或是官宦人家。士兵们也不敢肆意,只是略略搜查一下便离开了。真的是神鬼索命,凡人能捉到吗?

一阵风和小怪物按事先的计划,在胡同里一举干掉了追风冷血这一可怕的东厂杀手。同时,小神女和婉儿几乎是不动声色地将豆腐西施家的那两个东厂的鹰犬打发掉。这事并没有人知道,就连豆腐西施一家人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不知为什么连夜离开了,弄得整夜提心吊胆。可是胡同的事,第二天一早,就传遍整个京师:追风冷血给人干掉了,干掉他的不是神秘的杜鹃,而是什么山神与小鬼。这个传说又带神话的色彩,人们在私下里越传就越神奇,认为鬼神早已在暗中注意东厂人的一切恶行,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什么都报。现在是追风冷血这个杀手的时辰到了,所以上天打发鬼神来索走他们的性命。更有人悄悄地传,说神秘的杜鹃,也是鬼神之一,是上天派到人间来的,专门在人间惩恶除暴,因为东厂人实在作恶太多了。杜鹃在一个个地收拾他们。

豆腐西施一家听了这些传说,惊喜不已,怪不得昨夜那两个人突然离开了,原来追风已经(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 地 球   来 客整理死了,以后再没有人敢来为害自己一家人了。他们烧香拜佛,拜祖先,认为是神灵和祖先保佑了自己。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是一阵风、小神女等人在暗中救了他们,令他们一家人躲过了大难。

追风冷血之死,对东厂的人震动极大,令他们再也不敢在夜里出去了。尤其是那些双手染了不少无辜人的血的杀手,更不敢在夜里出门,害怕山神小鬼向他们索命。就连九千岁,也震动不小。这个权势遮天的阉贼,亲自问了愣头三当夜的情景,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神?

这个所谓的九千岁,在没有发迹之前,只不过是街头的一个流氓无赖之徒,他不但能说会道,更善于揣摩人心,投其所好。一次,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灌醉,抛进河里。他却大难不死,给河水冲上了岸边,仍酒醉未醒。他仰卧着,下身的二老爷却直挺挺的,给一只野狗咬去了,痛得他死去活来。幸遇一位老和尚救了他,医好了他下身之伤,不过从此他再也不能玩弄女人了,而且也断子绝孙。那个老和尚不知是安慰他,还是会看相,说他是什么赤龙转世,以后得势,不可任意胡为。

没有了子孙后代,他就干脆混入皇宫里当一名小太监,刚好在皇宫里又碰上了他的一个旧情妇,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奶妈客氏。通过这一层关系,加上他善于巧言令色,他很快从一般太监跃升为皇帝身边的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督东厂。一旦大权在握,他便为所欲为,将宦官的权势,发挥到顶点,表面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是太阿倒扶,皇帝成了他手中的一个木偶,他才是真正君临天下的第一人。

那个老和尚,出于一片好心,安慰他说他是什么赤龙转世,但也看出了他为人心术不正,权势欲极重,并暗暗警告他,得势后不可任意胡为。但他只记住了自己是赤龙转世,后面的话就完全抛诸脑后,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相信有鬼神和转世之说的。

现在他听了愣头三所说,怎不惊疑这是鬼神之报应?可是他想到自己是赤龙转世,既然是龙,就是九五之尊,有百灵相助,就是鬼神,也不敢侵犯,因而他又无所畏惧了。他将收魂星君招来问话,收魂星君不大相信鬼神,说是一些武功不错的高手所为,不是什么山神小鬼。收魂星君还讨好这个大阉贼,说:“九千岁是赤龙转世,神灵只会相助九千岁,不会与九千岁为敌。”

魏忠贤听了大为高兴:“不是鬼神,那是谁?是杜鹃?”

“属下观察过了,不可能是杜鹃,干掉追风的不是千幻剑法,更没有留下杜鹃花。杜鹃杀人,一般会在现场留下一束杜鹃花,以免嫁祸他人。”

“不是杜鹃,那是谁呢?”

“是颇为上乘的高手,一般高手,不可能杀得了追风。”

“哦!?会不会是信王府的人?”

“信王府的武士,也不可能杀得了追风,只有两个人,可以与追风一战,他们要是联手,有可能干掉追风。”

“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天山派的李大侠,一个是江湖上有名的剑痴。他们两人,剑法上乘。”

“那一定是他们了。他们上次杀了姓潘的,我忍住了一口气,不去与他们计较,现在又装神弄鬼的干掉我的追风。”

收魂星君摇摇头说:“九千岁,属下认为不可能是信王府的人干的。属下不但一早派人前去了解,同时也得到在信王府做卧底的人密报,剑痴和那个什么李大侠,昨夜里一直没出去过。李大侠是名门正派,他因为感恩,只保护信王的安全,不会奉命去杀人;剑痴为人十分的孤傲,他有可能奉命前去杀人,但不会装神弄鬼,他要是出手,在现场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一定会赶尽杀绝,不会放愣头三活着回来。信王府其他的高手,恐怕不是追风的对手,就算追风不敌,也可以全身逃回来。追风的轻功,在京城是无人能及,哪怕是剑痴,也难以追上他。而且从愣头三所见到的,所谓的山神小鬼,身法异常的诡异,倏然而现,倏然而没,身如幻影似的,信王府内,无人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李大侠和剑痴也没有这等奇快诡异的身法。属下敢斗胆说一句,追风之死,不是信王府的人所为。”

收魂星君,可以说是第一次长篇大论向魏忠贤进言。要是一般平民百姓或其他朝中官员,即便明知是冤枉,也不会说。收魂知道,东厂枉杀的人数不胜数,也不在乎多这一桩,如果这次下手的是信王府的人,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报复。信王不但是皇帝的亲五弟,更是太后的爱子,皇帝哪怕再昏庸糊涂,也不容许魏忠贤下手,何况还有皇太后呵护着,就是皇帝,也不敢不听太后的话。就算是真的向信王府的人下手,那只能暗中进行,以江湖中人的面目去暗杀,不能用东厂之名去明取,更不能调动大批人马去搜信王府,到信王府中去捉人。信王府有一批武士,更有李大侠、剑痴这样极为上乘高手,明取只换来一场大的血战。东厂现在的一流高手已是七零八落,不是信王府人的对手。京城兵马恐怕不会听从魏忠贤的命令,去包围信五府捉人。事情闹大了,就是九千岁也下不了台。尽管皇帝对魏忠贤恩宠有加,不会怪罪他,说不准叫魏忠贤下令禁止,到时拿一两个替罪羊来开刀,或许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再说这次追风冷血之死,的确不是信王府人所为,收魂权衡利害,才向魏忠贤进言。

魏忠贤问:“不是信王府的人,那是谁干的了?”

“按属下现场观察和愣头三所说,极有可能是武林中两个武功极为上乘而又不愿露出真面目的高人,才装神弄鬼的干掉了追风,干掉了追风后,连夜离开京师,远走高飞。他们的行踪,比神秘的杜鹃还神秘,属下一时无法追查。他们极有可能是追风冷血以往的仇家,才有如此精心策划的行动。”

“那你怎样破案?”

“九千岁,依属下的愚见,首先集中精力对付神秘的杜鹃要紧。这两个神秘高手,只是对追风冷血有个人的仇怨而已,不同杜鹃,专与我们为敌,是我们最为可怕的敌人。可惜追风冷血又遭毒手,东厂可用的高手太少了。七星君,九大杀手和十名太岁,大部分都已不在,京师中只剩属下,快剑冷漠杀手和两位太岁。不知九千岁所搜罗的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江南孤雁几时能来?要是有了他们,便足可以对付杜鹃。”

“他们不是今天,明天就会赶到。”

“那属下就略为放心了。只要杜鹃一死,京师就会太平无事。”

“不!你还要将注意力放在信王府上,看他们近来有什么举动,随时向我报告。”

“是!”

东厂这一变化,又很快的传到了小神女等人的耳中,而且当天下午,阴山三老便出现在东厂,成为了魏忠贤的座上客。第二天,塞北二熊和江南孤雁也先后来到了京师。这六个魔头人物的出现,又令东厂力量大增,也可以说魏忠贤势力的一次回光返照。

对于这六个魔头人物的出现,首先是一阵风摇头叹息:“怎么魏忠贤将这六个魔头也招到自己的帐下了?那东厂真正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罪恶窝了。他们的出现,江湖上又必有一番血腥的厮杀了。”

婉儿出道甚浅,不大熟悉江湖上的一些魔头人物,她所熟悉的,都是在岭南一带,对北方的知道甚少。小怪物也跟婉儿差不多,他知道的,也是云贵和四川方面的武林中人,什么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江南孤雁,也是第一次听闻,不及一阵风、小神女对江湖上的事,见多识广。其实,就连小神女,也只是听闻,对这六位魔头人物也不大了解,只知道他们是黑道上有名气的人物,至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师出何门,就不大清楚了。唯一所知的是江南孤雁,她曾听钟离雨说过他的一些情况,他的武功极有可能是出自已在江湖上消失二十多年水月宫一派,剑法极为上乘,一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不管他人论长短,为人邪多正少,也不依附权贵。现在不知为什么,这个一向独来独往的孤雁,成为了魏忠贤帐下的一位幕宾,为这个大阉贼效力。

婉儿问:“风叔叔,这六个人是什么人呀?他们的武功很好吗?”

一阵风说:“当然好了。要不,他们能成为黑道上的魔头人物吗?”

小怪物问:“他们比七大星君的武功如何?”

“不相上下,有的武功,更在七大星君之上。像江南孤雁,他的剑法,你这个小怪物恐怕也招架不了,只能施展你的幻影神功逃跑。”

婉儿讶然:“他的剑法这般的厉害?”

“小丫头,要是你碰上江南孤雁,就有一场恶斗了。你要是不全力抖出你的西门剑法,就极有可能败在他的剑下,毁了西门剑法几百年来在武林中的英名。”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不不!我这次是说真的,绝不吓唬你们。你们今后碰上他,真的要小心了,半点也马虎不得。”

婉儿说:“风叔叔,我会的。”

“这我就放心了,要是你战胜了江南孤雁,便可名扬天下。在剑法上,没人是你的对手,只是要谨防敌人暗算。”

小怪物问:“他有这么高的剑法,怎么不见武林人士传说的?”

“他一般不会与名门正派为敌,也不会去招惹武林人士,若是有人招惹了他,他一般只是出手警告,若有不知趣者,那必然死于他的剑下。所以武林中人知道他的人甚少,何况他在黑道上没有什么恶名,但绝不是正道上的侠义人物。但他有一点好,从不欺负不会武功的妇孺,更不伤害貌美的少女。从某方面来说,他懂得怜香惜玉,是一位护花使者,容不得有人欺负貌美的女子,一旦让他看见了,这个人就必死无疑。”

“那不就是黑道上的一个好人了?”

“好人谈不上。要是他看上了一个女子,就不容许任何一个男人去接近,谁接近了,也是必死。”

“那和这位女子谈谈话也不行吗?”

“不行!否则,这个男人不是舌头被割掉,就是一双眼睛给刺盲。”

婉儿说:“他怎么这般不讲理的?”

“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的行动,就是道理。要不,他怎么成了邪多正少的一个黑道上的人物?一切凭他的喜怒而行,不讲道理,不分是非。是非善恶,凭他当时的情绪而定,他心情好,恶的也变了善;心情不好,善的也变成恶了。”

“世上怎会有这么一种人的?”

“小丫头,你没听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吗?别说江南孤雁,再怪的人,我叫化也见过。比他蛮不讲理,行为怪异的人多得很。其实你身边的小怪物,就是其中一个。”

小怪物叫起来:“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自称小怪物而已。”

“你还不怪吗?任何严肃的事,就是对敌作战那样的生死大事,你也拿来开玩笑,形同儿戏。你要不怪,世上就没有什么怪人了。”

婉儿笑道:“对。风叔叔,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怪物。不过,风叔叔,你也是一个怪人,跟小怪物差不多。”

一阵风笑道:“我是人称漠北怪丐,一脉相传,不怪行吗?”

小神女也笑道:“你们别怪来怪去的了。风叔叔,你说,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是怎样的魔头?”

一阵风说:“塞北二熊,我叫化在十年前曾经会过他们。他们是兴安岭一带的大盗,在森林中出没无常,穿林走山如飞,天生的一副神力,能撕裂虎豹,为人凶悍善战。他们一个使大椎,一个用大砍刀,在兴安岭一带,无人能敌。他们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结拜兄弟,誓同生死,一个姓商名添,一个姓海名礼。”

小怪物说:“那他们合称,不是‘伤天害理’了?”

“不错!不错!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伤天害理,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所不为。”

婉儿问:“风叔叔,你当时见了这两个恶贼,怎么不将他们干掉?”

“我叫化当时见他们正抢劫一支商队,我叫化出手相救,将他们打伤了。当时是一念之仁,并不知道他们这般的凶残,没有打发他们上西天,只劝他们今后好好改过,重新做人,就放他们走了。以后的几年,他们似乎真的弃恶从善,重新做人,再没有在兴安岭一带出现。想不到他们十多年后,竟为东厂招聘了去,成了东厂的新星君。”

婉儿埋怨地说:“这都怪你风叔叔,当时没有杀了他们,现在为害人间。”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埋怨风叔叔,这是漠北一派的祖规,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匪徒,风叔叔也不会取他们的命,顶多废去他们的一身武功而已。看来十多年后,这塞北二熊重出江湖,武功一定是大有长进,不然,他们不敢出现。”

一阵风说:“塞北二熊虽然凶悍善战,天生神力,但他们是一对粗人,就算他们武功有长进,恐怕也长进不大,不会玩弄什么阴谋诡计,直来直去。依我叫化看,有小怪物去打发他们已足够了!”

小怪物说:“好呀。那由我来对付这两只伤天害理的熊。”

一阵风说:“小兄弟,但你不可大意,不然让他们抓住了,转眼之间,就会被他们撕成两半。你要用家传的幻影魔掌神功与他们周旋,弄得这两只笨熊晕头转向,就可以击倒他们。”

小怪物笑道:“这是我的特长,有趣又好玩。”

婉儿说:“你呀,只知道玩,这可是生死搏斗的事,有什么趣好什么玩。”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是四妹担心你。双方交手,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神女又转问一阵风,“风叔叔,那阴山三老呢?可是怎样的人?”

一阵风说:“阴山三老,我叫化知道的不多。他们兄弟三人,是阴山一带黑道上的头儿,也可以说是坐地分赃的大强盗。不论哪一处的黑道上人物打劫、敲诈、欺骗所得的财物,都得孝敬他们一份。不然,这些人的脑袋便会搬家。你们在天桥干掉的那个要谋夺小丫头夜明珠的什么大爷,也是阴山三老属下最小的头目之一。你们杀了他们的人,官府中人怀疑是他们派人所为,所以才不了了之,没人去追究。”

婉儿问:“这阴山三老有这么大的势力,能统领北方一带黑道上的人物,武功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了。”

“他们是以掌、剑、刀三绝而称雄北方,自然有他们可怕的地方。论武功,他们全不在什么七大星君之下,尤其是老大,更在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之上。本来他们一向不与朝廷来往,不知为什么,他们竟然也愿意为魏忠贤这个大阉贼所用了。看来魏忠贤一定给了他们极大的好处,不然,他们不会为魏忠贤卖命,甘当魏忠贤可怕的杀手,来对付杜鹃。”

婉儿又担心起来:“那杜鹃就危险了。”

“这六个魔头,加上原有的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杜鹃的确是相当的危险。他们要是一齐联手,恐怕杜鹃武功再好,也招架不了。”

“那杜鹃知不知道?”

“这个,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今后真要密切注意杜鹃的出现了,以免他遭到不测。”

一阵风说:“要是杜鹃,就应该先避风头,转到外面去,采取以往的行动,逐个将他们干掉。”

婉儿说:“要是风叔叔是杜鹃就好了。”

“喂,小丫头,我叫化怎么是杜鹃了?”

“风叔叔要是杜鹃,就不会再在京师闹了呀。我真希望杜鹃有风叔叔这样的想法,先避强敌,然后再逐一干掉。”

小怪物说:“这六个魔头,会像以往的六大星君那样一一被分派到外面去吗?”

小神女说:“我看不大可能,他们会集中在京师一地,除了对付杜鹃外,恐怕也是为了对付信王府的人,更防京师有变。我总感到杜鹃既然冒险来到了京师,他不会轻易就这么离开,起码他要干掉了收魂星君才走。”

小神女他们正为神秘的杜鹃担心,可是就在这一天夜里,神秘的杜鹃又出现了。这次他的出现,没有发生血案,东厂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于非命,但杜鹃的出现,比制造一桩大血案更震惊了东厂人的心。

原来,就在小神女他们议论的当夜,神秘的杜鹃在京师繁华的大街和天桥上,都贴上了同样的追杀令,连东厂提督府大门侧的墙壁上以及京师的正阳门、朝阳门、西直门也难幸免。追杀令上列着杜鹃要追杀的名单:雌雄双魔、收魂星君、快剑冷漠杀手和刚到京师的六个魔头都榜上有名,而九千岁魏忠贤更是名列榜首,只不过在他名字旁边写有“暂缓刑”三个字,当然,暂缓刑的还有江南孤雁。

当时,守城士兵尚未注意,当他们看见不少来往的百姓在围观时,才大吃一惊,慌忙将追杀令撕了下来,驱散百姓,飞报九千岁。在东厂提督府贴着追杀令的情形,几乎同样也是一样,守门的武士也没有注意,他们也想不到有人竟这般大胆,将追杀令贴到阎王府的墙壁上来了,等他们发觉时,更吓了一大跳,慌忙将追杀令撕了下来,但不敢上报,不然守门值夜的人就会脑袋搬家。

对于在繁华大街和天桥贴着的追杀令,围观的人就更多了,很迟才有官兵赶来处理。这样一来,追杀令一事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人们愕然、惊讶、暗喜,暗中奔走相告,都认为这是破天荒的举动。以往只有官府张贴通缉令,捉拿某某人,而现在,杜鹃将它掉转了过来,出榜要追杀九千岁和那些可怕的杀手。从某方面来说,实在是大快人心,妙不可言。

收魂星君看到了追杀令,先是愕然、震惊,继而大怒,连声说:“反了!反了!不杀杜鹃,我誓不为人。”

阴山三老和塞北二熊,见了也是勃然大怒,认为杜鹃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塞北二熊更跳了起来:“杜鹃,你有本事就给我站出来。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吓人举动,算什么英雄好汉?咱们明刀明枪交锋,看被杀的是谁!”

只有江南孤雁,见了未动声色,置诸一笑,说:“想不到在下也荣登追杀令上,好!在下这颗人头,就等着你来取好了。”

事情传到了魏忠贤耳中,他暴跳如雷,拍案吼道:“我要杜鹃碎尸万段,株连九族,连他祖宗十八代的坟墓也一齐挖出来,暴骨荒野才解心头之恨!”

他下令收魂星君等人,无论如何,要在三个月内,将杜鹃抓到,自己要亲自审问。

杜鹃的追杀令,不但令魏忠贤、收魂星君等人暴跳如雷,也令东厂的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在心理上造成一个极大的威慑。这真是古今中外,从来没有过的现象,竟敢公开追杀朝廷的第一大要员九千岁。太过胆大妄为了。

追杀令,在江湖上不是没有,那是黑道上某个自认为武功盖世的大魔头,极想成为武林盟主,对那些不屈服自己的门派,下发追杀令,但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即使是武林的名门正派,要追杀某个罪行累累的魔头时,只是飞帖相传而已,从来没有发出什么追杀令。倘若某一门派的掌门人敢发出这样的令,那不啻自认是武林盟主,号令其他门派了?这是武林中的大忌。

现在,杜鹃张贴追杀令,是公然与整个东厂为敌了,这又是武林史『bbs.sept5.com 九月论 坛)地 球  来    客整理上从来没有过的,怎不叫武林中人愕然?内心深处十分佩服杜鹃的过人胆量。之前所谓的杜鹃已死,悬首城门之事,更是不攻自破,令东厂自己出丑。姑勿论杜鹃能不能实现他追杀令的目的,但这一张贴追杀令的举动,不啻是对东厂的一个报复,令他们在天下人面前献丑,无地自容,的确是一着高招。有人甚至认为,追风冷血之死,就是神秘杜鹃所为,因为没人敢在京师之内刺杀东厂这一杀手,所谓大鬼小鬼的传说,不过是东厂人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小神女他们很快也知道了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也不禁讶然了。他们原先还担心杜鹃不知道东厂请了这六个魔头,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杜鹃不但知道,而且在追杀令上罗列这六大魔头的姓名,先给这六大魔头一个下马威。

杜鹃张贴的追杀令,太出小神女他们意料之外了。小怪物首先忍不住问:“杜鹃这是玩什么把戏?那不是在火上浇油吗?我看,一定将这榜上的十个人气得要死。”

一阵风说:“我叫化看,杜鹃不是玩什么把戏,而是来真的。”

婉儿说:“他这样明目张胆告诉东厂,不是叫东厂的人早有防范吗?怎么向这些人下手?那他不更加危险了吗?”

小神女说:“其实,东厂的人都早已有所防范。四妹,你曾经两次夜探东厂,他们不是防卫得十分森严么?后来一次,你还给他们发觉了,一直追杀你们到西山。他们这一次搜罗六大魔头,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对付杜鹃。杜鹃这一行动,不过是将事情更加挑明罢了,而且还是先声夺人,给对手一个心理上的威慑,令他们日夜寝食不安,不知道杜鹃何时出手。”

一阵风说:“对对!对了!杜鹃这一着棋,实在太妙了!我叫化怎么也想不出来。”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十分欣赏杜鹃这一行动了?”

“当然。看来什么通缉令、追捕令,不是官府独有,我们武林中人也可一用。”

“好呀。那我小怪物也发出一份追杀令。”

一阵风一怔:“你说什么?”

“我也发出一份追杀令呀。”

“你不会这么胡来吧?”

“杜鹃的追杀令,你说是妙着高招,我的追杀令,怎么是胡来了?”

“你以什么名义发出追杀令?用点苍派小怪物,那你不但害了点苍派,也累及了与点苍派有亲密关系的慕容世家和有关的人。这个九千岁大权在握,可调动全国成千上万的兵马,去围剿点苍山,你挡得了吗?”

“那,那,那我就用武陵双怪的名义。”

“那武陵山一带的平民百姓,别再想过平静的日子了。东厂会派人到武陵一带,将整个地皮也翻转过来。小怪物,你总不能因一时任性胡闹,而害了武陵一带成千上万无辜的平民百姓吧?”

“怎么杜鹃这样就不算胡闹?”

“这个好解释。杜鹃,不过是一个代号,至今东厂的人仍不知杜鹃的真面目,更不知他是何许人士,所以就不会累及任何地方、任何人了。东厂的人虽然可以说杜鹃姓杜,但天下姓杜的人不少,就是魏忠贤的孝子贤孙当中,也有人姓杜,总不能将天下姓杜的人都抓起来吧?就像陕北一带饥民大乱,其中带头的一个是李自成,一个是张献忠。他们也不会将天下姓李姓张的人都抓起来一样。”

婉儿冲着小怪物说:“你要胡闹你闹去,我们才不跟你胡闹。”

小怪物挠挠头说:“那我用山神小鬼的名号总可以吧?”

一阵风说:“那是可以,但既有杜鹃的追杀令,你再张贴什么令是多此一举,毫无新意,变成了东施效颦,招人耻笑。再说,出了这一件事,东厂、锦衣卫以及京师的捕快们,都已加紧防范你又怎么去张贴?”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胡闹了。我们还是集中精力,留意东厂、官府以及杜鹃有什么动静才是。杜鹃张贴了他的追杀令,今后必有所行动,我们想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也在此一举了。”

小怪物有点懊悔地说:“早知道杜鹃昨夜里出现,我就干脆不睡,在京师里走走,一定可以追到他。”

一阵风说:“太出人意外了!谁想得到我们干掉了追风冷血这个杀手,全城正在戒严中,杜鹃竟然敢不动声色的张贴追杀令。此举实在有超人的胆量与机智,恐怕连东厂的人也想不到。杜鹃这一行动,将追风冷血之死也掩盖了,没人再去注意和谈论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这一张追杀令上。”

小神女问:“风叔叔,杜鹃这一行动,会不会是在掩护我们,转移东厂的注意力?要不,事情有这么巧?”

一阵风怔了怔说:“不会吧?大丫头,要是这样,我们的一切行动,不是都给杜鹃掌握了?他在暗中为我们作掩护,而我们对他,什么也不知道。”

婉儿说:“三姐姐,一定是这样。杜鹃的行动,真的太神秘了。”

小怪物跳了起来:“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婉儿忍不住又说:“你找到他再说吧。找来找去,你还是扑个空。”

一阵风说:“奇怪了。仿佛杜鹃就在我们身边似的,怎么我们一点也不发觉?不行!我叫化也非要找出他不可。”

正说着,彩妹拿了一张字条走过来说:“三小姐,我在墨公子书房中发现了这张字条,不知上面写些什么,我只认得三小姐这三个字,想是墨公子去大考前,留下来交给三小姐你的。”

“是吗?”小神女接过字条,一时间睁大了眼。婉儿一见小神女这等神情,问:“三姐姐,这书呆子写些什么了?”

小神女说:“这不是书呆子写的。”

“不是书呆子,那是谁呢?”

“杜鹃!”

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全愕然了。一阵风问:“什么!?是杜鹃?”

婉儿问:“三姐姐,他写什么了?”

“他不想累及我们,求我们别卷进他的事件中去,对我们的好意他铭记在心。下面落款画了一朵杜鹃花,不具名。”

小怪物惊讶:“难道这书呆子是杜鹃?”

“不可能,书呆子走后,我和四妹曾到书呆子书房看了一下,没发现这一张字条。”小神女又转问彩妹,“你是几时发现这一张字条?”

“刚才。因为墨公子明天就要从科场回来了。所以我今天就去墨公子的书房好好打扫一下,在打理书桌面时,便发现这张字条压在一个笔筒的下面。”

“你前两天没发现?”

“没发现,墨公子的房间,我是每天都去清理一下,只是没有今天清理得这么仔细。三小姐,这真的是杜鹃写的吗?”

“不错,这显然是杜鹃写的,他昨夜里不动声色来到这里了。书呆子总不会从科场里跟出来写这张字条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一听,对望了一眼,立刻闪身飞了出去。婉儿一怔:“三姐姐,风叔叔和小怪物去干什么?”

“他们去追踪杜鹃。”

“什么!?追踪杜鹃?”

“他们怀疑杜鹃就在这高升客栈里,说不定就在我们这庭院附近。”

“真的!?”

“不然,杜鹃怎会知道我们的行动?昨夜里能悄然来这里留字吗?”

“三姐姐,那我也去看看。”

“四妹,你别去了。”

“三姐姐,我担心小怪物找到了杜鹃,会戏弄他,说不定会交起手来。”

“真的这样,风叔叔也会及时制止。恐怕他们找不到,会空手而回。”

“他要是在附近,小怪物怎会找不到呢?”

“杜鹃为人机警过人,恐怕不会在附近。”

“三姐姐,杜鹃就是在京师,风叔叔和小怪物也会将他找出来。”

“恐怕他们找来找去,会找到科场里去,找到了书呆子。”

“不会吧?”

“一旦杜鹃和书呆子的气味混在一起,小兄弟就弄不清楚了,就会没办法。”

“杜鹃真是太神秘莫测了。我不明白,杜鹃干吗这般的刻意避开我们。”

“一句话,他不想连累我们。他对我们出于一片好心。”

“三姐姐,我真希望风叔叔、小怪物能找到杜鹃,劝他别一个人单独冒险。”

“四妹,我又何尝不想他们能找到杜鹃,但杜鹃不会有我们这样的想法。”

她们姐妹谈话,彩妹仍愣在那里,她不敢相信令人崇拜的杜鹃,昨夜真的来到这里了。连武功盖世的小神女,一阵风也发觉不出来。

小神女问她:“棋儿去哪里了?”

“他和旺哥在一起,打理这庭院内的一些花木,还买了一些硫黄和黄雄回来,要清除这附近一带的毒蛇,以免再伤人。三小姐,要不要我去叫他回来?”

“不用了,由他吧。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难得有小旺和他在一起。彩妹,你也忙你的。但这件事,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出去。”

“三小姐,我知道这事关重大,怎敢说出去?要是给官府知道了,高升客栈就不能再在京师呆下去了。”

“你知道就好了。就是对棋儿和小旺,也不能说出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知道。”

三个时辰后,小怪物有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小神女从他神色中看出,他们并没有找到杜鹃。婉儿却问:“你们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找到了,我会这副模样回来吗?”

“那你们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们去了科场的大门外,在那里,再也嗅不出他的气味,显然这个神秘的杜鹃,躲在大考场中去,与书呆子混在一起了。”

婉儿不禁看了小神女一眼,果然三姐姐没有料错,机敏过人的杜鹃,真的躲进了考场,令小怪物也无可奈何。在科场里,东厂和官府中的人,绝不会大肆搜捕,扰乱了科场众举子的大考。但婉儿还是问了一句:“你干吗不进科场看看?”

小怪物反问:“光天化日之下,科场四周守卫森严,我怎么进去?就算我能进去,能找到他吗?找来找去,还不是找到书呆子了?那不是白辛苦一场?说不定杜鹃有意进科场遛了一圈,又走了。我总不能在科场里四处乱找人吧?”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说的也是。风叔叔呢?他怎么不跟你一同回来?他不会溜进科场里去了吧?”

“我进去都没有用,他进去有用吗?”

婉儿问:“那风叔叔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怎会不知道的?”

“他担心你们惦记,叫我先回来。至于他去了哪里,回不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小神女说:“看来,风叔叔一定又遇上什么事,才不回来。”

婉儿问:“风叔叔会遇上什么事?”

“四妹,恐怕你还不了解风叔叔的为人。别看他平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街头巷尾坐地行乞,不为人注意,其实他最心细了,为人又古道热肠,一定看见或听到了什么不平的事,便在暗中注意,或者在暗中出手相助,所以还没回来。”

小怪物说:“他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婉儿说:“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告诉你干吗?”

“不不!我要是有事干了,就会不垂头丧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风叔叔不是不告诉你。恐怕他遇上的事,还没了解清楚,自己需要在暗中观察一下,或者这件事不需要你出面,他自己一个人就办到了。”

小怪物不满地说:“有什么事比我们追踪杜鹃的事还重要?”

“小兄弟,要是风叔叔看见或听到一个可怜无助的人受逼害,他会坐视不理吗?”

“真的?那我出去找他去。”

“小兄弟,你还是回房休息吧,风叔叔需要我们相助,他自然会跑来找我们,现在你去找他,说不定会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就会坏了他的事。还有一件事,需要小兄弟做呢。”

“哦!?什么事?”

“明天一早,书呆子要回来了,我和四妹打算去接他回来,你暗暗在众多举子出来时,嗅嗅有没有人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

“要是没有呢?”

“那你在众举子完全离开科场后,到科场里找找看。”

“三姐怀疑杜鹃混在众举子中了?”

“他就算不混入众举子中去,也会隐藏在科场中,因为这个科场,最不为东厂人注意了,更不会有人来搜查,是杜鹃绝好的藏身之处。要是他在别处藏身,怎么也逃不到你这个怪异的鼻子。当然,他要是借水遁,那是另外一回事。这样,他在京城内活动,就十分的不方便了。”

“好!那我现在回房休息去。”小怪物高兴地回房去了,因为他又有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棋儿带着小神女、婉儿去接书呆子了。小神女和婉儿恢复女装,出现在贡院的大门外,小怪物却扮成了一个小厮,在迎接的人群中穿来插去,装成互不相识。

小怪物心中感到奇怪,怎么小神女对书呆子这般的关心起来,要亲自前来迎接,难道还怕书呆子在京师走失么?有棋儿在,书呆子会走失吗?不会是也在暗暗追踪杜鹃吧?

小怪物对书呆子印象,初时是一个喜爱游山玩水、观赏古迹、夸夸其谈又不知死活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慢慢感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有点像谜似的人物了。小神女说的不错,凡是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神秘杜鹃的出现,难道他像小神女所说那样,他和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怎么书呆子全然不知,还是他知道了而不说?小怪物对书呆子恨又不是,恼又不是,每每自己追踪杜鹃,都给他打乱了。

现在小神女亲自来接他,恐怕有什么用意,不管它,自己有自己的任务,别让杜鹃又在自己鼻子下溜掉了。

辰时快到,但贡院的大门还不见打开。现在贡院大门的广场上,人头涌涌,几乎站满了人,他们都是来接应考的举子,有老家人,也有书僮。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更备轿子和高头大马前来迎接,只有一些家境贫寒的举子,才没有人来。

好不容易盼到贡院大门打开了,众举子几乎一哄而出。这些应考的举子,有的风采飞扬,自鸣得意;有的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懊恨自己考得不顺心;有的疲劳异常,像从大牢里放出来似的。广场上就更乱了,呼唤声四起。棋儿一下就看见自己的二公子在人群中出现,便扬手高呼:“二公子,我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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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江南孤雁
 
上回说到棋儿在人群中扬手高呼:“二公子,我们在这里。”

因为广场上人声嘈杂,书呆子墨滴似乎没有听到,仍在东张西望。棋儿奔过去说:“二公子,二公子,我在这里。”

书呆子见了棋儿,便问:“你一个人来接我?”

“不。三小姐、四小姐也来接你了。”

书呆子一怔:“三小姐和四小姐?旺哥怎么没来?”

“三小姐和四小姐已经等你一个时辰了。你还是先去见见她们吧。”

书呆子既惊讶,又激动。他想不到当今叱咤风云的一代奇女侠,江湖中人难得一见的小神女,竟然屈尊来接自己。单这一份情义,已令书呆子感激不已,何况三小姐和四小姐,几次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自己已无从报答。他在惊喜、感激之余,不禁问:“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有呀,二公子。她们是惦记着你哩。”

“快,快带我去见她们。”

棋儿带着书呆子来见小神女和婉儿。书呆子连忙趋前一步,对小神女、婉儿深深一揖说:“在下多谢三小姐、四小姐前来。其实有棋儿来接就可以了,不必劳驾三小姐、四小姐。只须托棋儿带一个口信,在下便已感激不尽。”

婉儿问:“我们来接你不好吗?”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但三小姐、四小姐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在下心里实在不安。”

小神女含笑道:“你在科场里还好吧?”

“在下在科场里还过得去。”

婉儿问:“那你的文章写得怎样?会不会金榜题名?”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只是尽力而已,不敢奢望金榜题名。”

婉儿还想再问,小神女见四周有不少人在留意自己和书呆子,便说:“二公子,我们回去吧。这三天来,你辛苦了。”

“在下不辛苦。就算辛苦,有三小姐、四小姐的前来,什么辛苦也没有了。”

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贡院广场,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一条颇为热闹的大街上。街口处有一间酒楼,名为“如意楼”,里面的布局颇为清雅大方。这是京师一般文人喜欢光顾的地方,现在更为热闹了,一些从科场出来的举子,在亲友的陪同下,纷纷进入这间如意楼。他们都在为辛苦了三天的举子接风洗尘。何况这间酒楼的店号也取得好,名为如意,迎合了科场赶考举子们的心意,暗含金榜题名。

小神女本不打算进这间酒楼,而直接回高升客栈,可是她一下子就看到一阵风坐在酒楼大门一边行乞,一边闭目盘坐,任由过往行人施舍。小神女心里犯疑了:怎么风叔叔坐在这里行乞?不会是这间酒楼有什么事吧?婉儿也看到了一阵风,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你看,那不是风叔叔吗?”

小神女也轻声说:“我早看见他了。”

“他干吗坐在这里行乞?”

“不知道,我们别去打扰他。四妹,我们也进这间酒楼,为二公子摆酒接风吧。”

“三姐姐,这好吗?”

“当然好了。这间酒楼名为如意楼,我们不是希望二公子金榜题名,事事如意吗?况且我们来京师这么多天,从没上过酒楼,趁二公子这次考完出来,去饮两杯也好。”

“好呀。”

店小二也从店里跑出来,向他们招揽生意,说小店坐室清雅、酒美菜香、价格便宜、奢俭由己,酒是上好的状元红、女儿香,菜有状元及第、独占鳌头、蟾宫折桂、鲤鱼跃龙门等等名贵佳肴,也有价钱适中的岁寒三友、莺鸣翠柳等名菜。

小神女说:“好了。你带我们到一间清雅的厢房就行了。然后再点些名贵佳肴。”

店小二上下打量小神女、书呆子一下,迟疑地说:“清雅厢房有是有,不过价钱……”他看出小神女等人一身衣着,不像是富豪人家的少爷、小姐,既无车马,又无什么仆人跟随,担心他们吃不起。

小神女叫婉儿先给店小二十两白银,问:“这十两银子够不够?不够我们可以再付十两,怎样?”

店小二慌忙说:“够了,够了。小姐、少爷,请随小人来。”店小二想不到小神女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这真是一位真人不露相的财神爷。

大厅上摆放十多张八仙桌,几乎张张有人。从衣着打扮来看,都是些从科场出来的秀才,家境不怎么富有,但也过得去。至于那些穷酸秀才,根本不敢踏入这间如意楼,而是直接回客栈去了。

小神女他们随店小二穿过大厅,走过一条走廊,步入一处有假山、小亭、花草、流水,景色甚美花园似的大庭院中。庭院三面,都是一间间门垂珠帘的一间间厢房,其中有三四张桌子一间,也有一桌一间的。店小二带小神女他们进入一间单独的厢房里。这一间厢房,布置得十分清雅脱俗。摆放的都是清一色镶嵌大理石的酸枝家具,墙上还挂有一些名人的字画,窗明几净,还垂挂绿色的窗纱,一边倚栏可观赏院中假山流水的景色,另一边,凭窗可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街市。

书呆子一看就满意了:“想不到京师中,有这么一处高雅的酒楼,的确是文人雅士相聚饮酒观花、吟诗作赋的地方呵。”

小神女笑道:“既然公子满意,我们就要这『bbs.sept5.com 九月 论坛)地球来客整理间厢房了。”

婉儿问店小二:“这间是你店最好的房间了吧?”

店小二笑笑说:“这间还不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但也算上等了。”

“哦?!还有更好的房间?”

“有,房间除了餐厅外,还有一处会客室和洗手间,可惜都给人订下了。要是小姐、少爷昨天来预订,就会有这样上等的房间。”

书呆子说:“有这么一间,我们也满意了,不必再要好的了。”

店小二请小神女等人入座,叫人泡上上好香茶,随后又送上四鲜果、四干果和四小碟,都是些饮茶下酒的小吃,然后才递上菜谱,请他们点菜。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二公子,你看,你想吃什么菜?”

书呆子说:“不不!还是三小姐、四小姐先点,在下随便什么菜都行。”

小神女说:“二公子,我先点独占鳌头、蟾宫折桂、鲤鱼跃龙门这三道名菜,以后的你来点好不好?”

书呆子说:“有这道名菜已够了,点得多,恐怕吃不了。”

“二公子,今日可以说是你的好日子,你怎不点一些?也让大家都高兴一下呀。”

“那,那在下就点两道好了。”书呆子看了一下菜单,便点了岁寒三友和月上柳梢头这两道菜,然后推给婉儿,“四小姐,请点菜。”

婉儿说:“我不点了。我真担心菜多了,我们吃不了。”

小神女对店小二说:“你将你店里其中最好的三道菜端来,加上这五道菜,一共是八道。酒,先给我们端上一壶状元红。要是不够,我们再点,怎样?”

“是是。小人马上去厨房下单。”店小二应声而去。

一直不敢说话的棋儿,这时见店小二走了,才说:“这么多的菜,我们四个人,怎么吃呵。那不浪费吗?”

婉儿也有棋儿这样的想法,但看见小神女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不想扫兴,便说:“你怕浪费,就放开肚皮吃呀。”

“那不将肚皮撑破了吗?”

“你的肚皮不是纸糊的吧?能撑破吗?”

小神女问棋儿:“你这次随公子来京师,恐怕没有如此吃过吧?”

“可以说是破天荒,我担心带的银两不够用,顶多叫一菜一汤,两碗大米饭。有时在路上吃两个馒头、包子,饮些水,也算一餐。要是像这样的吃法,恐怕将棋儿卖了也不够吃。”

婉儿说:“好呀。要是银两不够,我们就将你卖了。”

棋儿一怔:“什么!?十两银还不够?这十两银,足够我和公子从京师回家路上的吃用了。”

“棋儿,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点的是什么名贵菜式?”

“好像什么独占鳌头、蟾宫折桂、岁寒三友、月上柳梢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它们到底是什么菜,很贵吗?”

“我也不知道呀。”

“四小姐,你也不知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听闻。”

书呆子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外乎是肉类和各种蔬菜搭配,只是其菜名花巧一点而已。”

棋儿问:“二公子,那么说你是知道这些菜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次我在饭店见到两道稀奇古怪的菜名,一道叫乱棍打死猪八戒,一道叫满碟金钱。”

婉儿感兴趣地问:“那是些什么菜?”

书呆子说:“其实最平常不过的菜了,所谓乱棍打死猪八戒,就是豆角炒猪肉。”

“什么!?这叫乱棍打死猪八戒吗?”

“豆角切成一截截的,不像棍吗?用猪肉来炒,不就是乱棍打死猪八戒了?”

棋儿问:“那满碟金钱呢?”

书呆子说:“这更简单了。就是将两个煮熟的鸡蛋,用刀切成一片片的,摆在碟子上,不就像一个个金钱铺满一碟了?连油盐也不用下。”

婉儿说:“那不骗人吗?”

“四小姐,店家也没有骗人,他是取其形意而已。这些菜名,比较俗气。还有一些含有诗意的菜名你们都未听过呢。有一位穷秀才,请一个朋友到家里吃饭,用一个鸡蛋和蔬菜,弄出了三道富有诗意的菜来。”

“哦!?他弄出哪三道有诗意的菜了?”

“他也是先将蛋在开水中煮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鸡蛋切成两半,将蛋黄取出来,放到已炒好的蔬菜中。这是第一道菜,名为两只黄鹂鸣翠柳。”

婉儿不禁笑起来:“那第二道菜呢?”

“第二道菜,他将蛋白取出来,切成一只只鸟似的。摆在碟子上,取名为一行白鹭上青天。”

小神女也笑起来:“二公子,那第三道菜,他又怎么弄?”

书呆子说:“那更简单了,一盆清汤,将蛋壳放在汤上面飘着。”

婉儿说:“这叫菜吗?”

“汤,当然是菜了,名为野渡无人舟自横。这个穷秀才,就是用一个鸡蛋,弄出了一汤两菜富有诗意的菜来,令其友人拍手欢笑,还吃得津津有味哩。”

小神女笑道:“看来我们要的八道菜,不知店家用什么来糊弄我们了。”

书呆子说:“我想,如意楼是京师一处有名的酒楼,不会像路边野店和那位穷秀才那样用料简单,用的必定是真材实料,以厨艺扬名。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光顾了,而且来的是些文人雅士和富贵人家的子弟。”

婉儿说:“好呀,那我就看看他弄的是什么样的菜,配不配得称什么独占鳌头、蟾宫折桂这样好听的名称。”

不久,店小二将第一道菜送上来了。小神女他们一看,十分的讶然。其实这是京师里最为常见的拼盘,但工艺巧,拼成一只孔雀开屏,以卤鸡为主,配上各种卤味熟食。虽不知味道如何,但色香已先声夺人了。婉儿问:“这道叫什么菜呀?”

店小二说:“小姐,这是小店一道最为拿手的名菜,小人斗胆给小姐、少爷端来,名为孔雀开屏,取其好意。”店小二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说,“请小姐、少爷品尝一下。”

这也怪不得店小二先将这一道菜端上来,因为小神女曾说过,要小二将店家最拿手的三道菜先上。看来店家是将他们的一道名菜先端上来了。

棋儿不敢下筷破坏这一幅孔雀开屏。在他看来,这是一幅画,鲜艳夺目,怎忍心将它破坏了?小神女说:“来呀,你们都品尝一下,别辜负了店家对我们的好意。”小神女先动筷了。

随后书呆子和婉儿也动起手来。在吃方面,书呆子一点也不呆,他吃了一口后说:“不错。味道可口,这道菜是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如意楼的一道名菜。”

店小二一听高兴了:“难得少爷如此赞赏。小店有幸,请少爷饮两杯,慢慢品尝,小人去端第二道菜来。”

婉儿见棋儿不敢下筷,问:“你怎么啦?干吗不吃的?”

“这、这、这难吃吗?”

“哎,你别傻了。来,我夹一块给你吃。”婉儿将一片鸡肉夹到了棋儿碗里,“吃呀,这不会是黑店。”

棋儿笑了:“这怎会是黑店呵。”

店小二将第二道菜端上来了。这是炖大鱼头。婉儿问:“这是什么菜了?”

“小姐,这是你们点的独占鳌头。”

“这不是鱼头吗?怎是鳌头了?”

书呆子说:“鳌就是鱼,这么一个大鱼头,也十分少见。其实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鳌这种鱼,不过人们将鱼神化了。古书上所流传的四种神物,是世上没有的。”

“哪四种神物了?”

“龙、凤、麒麟和鳌鱼,是世上没有的。龙是将大蟒蛇神化了,凤是将鸡神化了,麒麟是将马神化了,鳌鱼就是将鱼神化了。”

“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就像鬼神和妖魔,在世上没有,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用来愚弄一般无知的平民百姓。在下敢说一句,恐怕古今中外,没有人看见过四种神物。有,那是骗人的话。”

小神女说:“公子,你不是多饮了两杯吧?”

书呆子愕然:“在下没有多饮呵。”

“没有,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天子是真龙的化身,你说没有,不怕惹祸上身吗?”

书呆子这一下更愕住了,四下看看,幸而店小二已离开,连忙说:“对对!在下是多饮了两杯,在胡说八道。”

婉儿天真地问小神女:“三姐姐,世上有龙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看见过活的真龙。四妹,你见过没有?”

“三姐姐都没有见过,我更没有见过了。龙在天上的云雾之中,凡人能见到吗?”

突然有人答道:“谁说凡人没见过。我就见过了。”

婉儿回头一看,是小怪物,他不知何时掀开珠帘闪了进来,一怔,问:“是你!?”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你看,我是凡人还是天上的小神仙?”

婉儿说:“你算什么神仙,你是一个小怪物。”

“不管神仙也好,小怪物也好,我真的见过龙了。”

书呆子和棋儿见小怪物进来,已站起身来,棋儿叫了一声“飘少爷”,书呆子却说:“少掌门,你也来了。”

小神女也说:“你来得正好,快入坐,品尝一下美食,我们也是刚开始。”

小怪物也不客气,挨着棋儿在婉儿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看桌面:“怎么,这只孔雀不见了一半?连它开的屏也千疮百孔。我再迟来一步,恐怕什么也没有了。”

小神女笑道:“你快吃吧,不然,真的孔雀全不见了。”

婉儿仍好奇地问他:“你真的见过龙了?”

小怪物一边吃,一边喝酒:“见过,见过。我不但见过,还杀了它哩。”

婉儿更是怔住了:“什么!?你连龙敢杀?”

“龙算什么?有什么我不敢杀?”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真的了。它不但吞吃了一只兔子,连我也想吞吃。我不杀它,不让它吞到肚子里去了?”

“龙也会伤害地上的生物?”

“那它吃什么?”

“哎,你说的是什么龙?”

“是我们点苍山里黑龙潭的一条大黑龙,饿起来连人也袭击。”

“它长得像什么?有角吗?”

“没有,它跟蛇差不多。”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杀的是一条大蟒蛇吧?”

“不错!不错!是一条大蟒蛇,不过当地人都叫它为龙。为了杀它,我在潭边等了它三天三夜,还是一只溜过的山兔,将它引了出来。”

婉儿叫起来:“我不跟你说了。你尽在作弄人。”

“蛇,不就是龙吗?我怎么作弄你了?”

“人家说的是有角有脚有鳞的龙,谁跟你说蛇了?”

“有角有脚有鳞的龙,我也杀过。”

“你是说真的?”

“真的,真的,半点也没假,只是它没有角,看来它是一条太监龙。”

棋儿惊异了:“龙也有太监龙吗?”

小怪物说:“大概有吧。不然,我怎么常常见到的龙,它们一个个都没有角。”

婉儿又困惑了:“什么!?你还常常见到这样的龙?”

“是呀,有人将它们一条条地捉起来,用来浸酒哩。饮了这样的酒,能强身健体。”

“什么!?龙也捉起来浸酒?”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听他胡扯的,他说的是蛤蚧,不是你说的龙。”

小怪物说:“不不。蛤蚧也是龙的一种,有的还会变色哩。人们叫它们为变色龙。”

婉儿恼了:“人家谈正经的,谁跟你胡扯了。你净在胡闹。”

忽然,对面的厢房里传出少女的尖叫声来:“大爷,我求求你,放开我。”

接着,听到一男子说:“别装模作样,本大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来!先和大爷嘴对嘴的喝杯酒。”

只听得“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被人从厢房里扔了出来,摔在走廊上。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书呆子忙说:“别去!别去!这样的事,我们最好远远地避开。”

小怪物说:“你怎么这样的胆小怕事?”说着,他闪身奔出去了。

小神女说:“四妹,你也去看看,别让小怪物招惹什么事来。”

“好的。”婉儿也转身出去了。

小神女隔着珠帘望去,这时已有不少的富家子弟,文人雅士、举子秀才,从各个厢房涌了出来。有人扶起了那位被摔得狼狈不堪的人,看来这是个纨绔子弟。只听他气急败坏地说:“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将他抓起来,先打一顿,然后送到官府问罪。”

可是,这个纨绔子弟的四个家丁, 一个个先后从厢房里飞了出来,有的摔在走廊上,有的飞落到庭院的假山、花木中去了,不是手断,就是腿骨折,没一个人爬得起来。

珠动帘摇,一位面带傲气的白衣书生,身佩长剑,从厢房里踱了出来,不屑地看了那位狼狈不堪的纨绔子弟一眼,冷冷地说:“你这衣冠禽兽,不顾廉耻,当众污辱歌女,我没有杀你,已算你幸运了。你还敢叫人抓我?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你敢杀我?你知不知本大爷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了?”

“九千岁是本大爷的干爷爷,今科的状元,你敢杀我?不怕我干爷爷将你满门抄斩?”

白衣书生略为一惊:“什么!?九千岁是你的干爷爷?”

“你以为本大爷是一般人吗?”

“那你更不应该当众污辱歌女了。”

“本大爷有钱有势,玩一个歌女又算得了什么,用得你来多管闲事?”

白衣书生骤然出剑,剑回鞘时, 这位纨绔子弟身上已有八处的剑伤。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快剑,连小怪物也看得惊愕了。这位白衣书生是哪一门派的人物,怎会有如此的好剑法?白衣书生又冷冷地说:“看在九千岁的分上,我不杀你,给我滚回去。”

这时,巡逻的士兵来了。锦衣卫也有人来了。东厂的一些耳目,也闻声赶来。锦衣卫的人不认识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但见受伤的却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的儿子范大少爷,不问情由就要动手抓白衣书生,说:“你好大胆,敢在京伤人?”

白衣书生又傲然地说:“在下杀一个不顾廉耻的衣冠禽兽,又算得什么?何况在下并没有杀他,只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你——”带队锦衣卫军爷,一下将刀拔了出来,问:“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围观的人们,早已纷纷走避,回到自己的厢房中去,担心殃及池鱼。小怪物和婉儿也是远远站着,他们想看看这位打抱不平的白衣书生,怎么应付这些锦衣卫的人。

一个大汉附耳跟锦衣卫的军爷说了几句话。军爷一下面色大变:“他是……”

那个大汉说:“没事!没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而已。”

另一个大汉上前对白衣书生说:“丁爷,我们走吧。”白衣书生便扬长而去。锦衣卫的人也命人将这个范大爷抬走。一场快要爆发的血战,就这么烟消云散。

小怪物和婉儿返回自己的厢房,婉儿问小神女:“那个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他的剑法好快,一剑八招。”

“四妹,你没看出来?”

“三姐姐,你看出来了?”

“我要是没有看错,白衣书生就是江南孤雁丁一剑。剑法的确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水月宫剑法,快而诡异。”

小怪物一怔:“他是江南孤雁?东厂搜罗的六大魔头之一?”

小神女“嘘”了一声:“看来这酒楼有不少东厂耳目,小心让他们听见。”

书呆子一听有东厂的人,面色就变了,说:“我们走吧,别在这家酒楼吃了,还是回我们住的地方好。”

小怪物说:“你以为回去就会安全了吗?”

“回去也不安全?”

“你以为我们住的地方,就没有东厂的耳目了?”

“不会吧?我们住的小庭院也有东厂的耳目?”

“很难说,说不定小旺和彩妹就是。”

书呆子更吓呆了。小神女说:“小兄弟,别信口开河,看你将二公子吓坏了。”

婉儿说:“你怎么净胡说八道的!他们要是东厂的耳目,首先要抓的人就是你这个小怪物。”

小怪物问书呆子:“你没有给吓坏吧?”

书呆子说:“少掌门,刚才你的确将在下吓坏了。小旺和彩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东厂的耳目?”

棋儿也说:“打死我也不相信旺哥和彩姐是东厂的耳目。”

小怪物说:“你以为东厂的耳目,个个都是蛇头鼠目的人,或者是青面獠牙的恶汉?东厂的耳目,有不少是一派正人君子和懂得甜言蜜语,十分关心别人;有的还古道热肠,为人侠义哩。刚才的那个白衣书生,不是也在为人打抱不平吗?谁又会想得到他是东厂里一个可怕的杀手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还有完没完呀!净在胡说八道。我敢保证小旺和彩姐绝不是那种人。”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话也没有完全错,我们的确要提防一些伪君子、假侠士。”

婉儿急起来:“三姐姐,你不是说……”

“哎,四妹,你放心。小旺和彩妹,绝不是那种人,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就是有人要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不会干出那些有违天理良心的事来,更不会出卖主人和朋友。”

婉儿松下一口气来:“三姐姐,我真害怕你赞同小怪物哩。”

“四妹,但对江南孤雁这样的人,我们不可不防。”

“三姐姐,不会江南孤雁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吧?我看他的神色和举动,不像呵。”

小神女摇摇头说:“他不是故意做给我们看,而是真心实意为那女子打抱不平。他在江湖上,素有护花使者之称,容不得别人欺凌一个貌美的弱女子。”

小怪物说:“那在这方面来说,他不就成了行侠仗义的好人了?”

“好人也谈不上。他只是对女性如此,要是一般人,他会漠然视之,全不关心,更不会出手相救。”

“嗨,他怎么是这样一位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看来与他在水月宫出身有关。传说水月宫里,绝大多数是女子,里面的男子有一种保护女子的天性,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所以他今天的行动,纯粹是习惯和本能,不是故意做给人看,更不是做给我们看。”

婉儿问:“水月宫是个什么门派?”

“在本质上,他们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但行为作风也带邪气,像贵州的梵净山庄一样,不与任何名门正派来往。十多年前,水月宫的小宫主和江南隐侠公孙不灭,曾大闹江南,专门与当时的西厂人为敌,以致西厂因他们而瓦解并被朝廷撤销。他们也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详情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武林中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就怪了,以前水月宫与西厂为敌,可是现在,这个江南孤雁丁什么的,竟然成为东厂的座上客。那不欺师灭祖吗?”

“这就不清楚了。或者他是水月宫的弃徒,或者他根本不是水月宫的人。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一门剑法,也像神秘的杜鹃,不知从哪里学来千幻剑法一样。”小神女又对婉儿说,“四妹,你以后与此人交锋,得认真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我会小心的。”

书呆子在一旁听了很愕然:“你们要与这个白衣书生为敌?”

小怪物说:“他成了东厂的杀手,杀害武林人士,我们不应该将他打发掉,而让他助纣为虐?”

书呆子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他,他,他要是不惹你们,你,你,你们还是别去理他的好,那,那,那太危险了。还是由杜鹃去对付他吧,何况他是杜鹃要追杀之人。”

小神女问:“你怎么知道杜鹃要追杀他了?”

“杜,杜,杜鹃不是有一张追杀令么?”

“哦,你在科场里,三天没出来,怎知道这一张追杀令了?”

“我,我,我是在科场中,听到一些巡查士兵私下议论时听到的。”

婉儿问:“科场的巡查士兵们也议论这一张追杀令?”

“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他们又怎会不私下议论?”

小神女笑了笑:“看来你这个参加科考的秀才是无心考试哩。”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的确是无心考试,在试卷上胡乱涂鸦而已。三小姐,这里是一处是非之地,我们早点离开好不好?”

小怪物问:“你害怕?”

“在,在下的确有点害怕,不知几时,一些莫名其妙的祸,会从天而降。”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婉儿结完账,他们便离开了如意楼。一出如意楼,婉儿有意张望了一下,不见了一阵风,不知这位漠北怪丐,又去了哪里。婉儿问:“三姐姐,怎么风叔叔不见了?”

小神女说:“他似神龙般的人物,谁知道他又去了哪里?我们走吧。”

小怪物说:“说不定刚才的孤雁一闹,这么多东厂和官府中的人跑来,他先行避开了。以免他这个山神爷,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

“嗯,也有这个可能。”

虽然见不到一阵风,可他们却看到不少的人三三两两的在如意楼一带私下议论,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小怪物好奇起来:“他们在议论什么呢?”

婉儿说:“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吗?人家还不是在议论如意楼发生的事。”

书呆子说:“对对!闲事少理,我们快点回去。”

小怪物感到碰上了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书生,再加上婉儿好像专与自己抬扛似的,一时也没办法,只好说:“好好。不理就不理,我们快点回去。”他希望早一点将这个书呆子送回去,省得书呆子在自己身边口罗口罗嗦嗦。他想: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书呆子,船头怕鬼,船尾惊蛇,会是杜鹃吗?以往怀疑他是杜鹃,真是太抬高他了。要是让杜鹃知道了这样的人会是自己,不气死也会笑个半死。书呆子与杜鹃相比,一个是天上的一条龙,一个是地下的一条虫,简直是无法相比。可是他身上的气味,偏偏又与杜鹃的气味一模一样,天公也太捉弄人了。

回到高升客栈,大概在科场上三天三夜没好好地睡过,书呆子早已无精打采,告辞回房休息。小怪物说:“对对。你快点去睡,不然,我又会用话吓得你不敢睡了。”

婉儿又冲着他说:“你怎么这样对二公子说话的?人家惹着你了吗?”

“没有呵。我是好心劝他去睡呵。这难道也错了?”

婉儿不理采小怪物了,对书呆子说:“二公子,你别理他,他是个怪物。”

书呆子说:“不不。在下又怎不了解?少掌门生性如此。”说着,告辞回房去睡了。

书呆子回房后,小神女含笑地问小怪物:“看来,你在贡院一带,没嗅到杜鹃的踪迹吧。”

“三姐,你别说了,嗅来嗅去,还不是嗅到了这个书呆子。要不,我怎会跑去如意楼?”

婉儿说:“所以你就对二公子生气了?”

“我生气的不是找不到杜鹃,而是他太胆小怕事了。见了东厂的人,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全没一点做人的骨气。”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不能这样看他,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不趋炎附势,不诃谀奉承,大是大非,他分得清清楚楚。真的面对死亡时,他半点也不会脚软。”

“那他在如意楼干吗那么害怕?连叫的菜也没吃完,就要走了。”

婉儿说:“你以为他像你,有一身过人的武功吗?他可是连自卫能力也没有的书生,面对任意栽赃、诬害百姓的一伙毫无人性的东厂鹰犬,他能不害怕吗?”

小神女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害怕。”

小怪物一听傻了眼:“什么!?他怕成这样,还不害怕?那什么叫害怕了?”

“小兄弟,你试想下,他明明知道我们几个人都身负绝学,就是棋儿,武功也不错,在千军万马之中,也可以保护他的安全,何惧那十多个所谓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爪牙?他是不想我们卷入一场无谓的是非中去,累及酒家和那些无辜的举子秀才。”

婉儿也讶然了:“三姐姐,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四妹,只要你留心注意下,他目光中全无惧色。他装着害怕的样子,不过想我们在热闹的场所中,不必多事而已,以免殃及他人。”

“他这样做,不是在戏弄我们吗?”

婉儿又不高兴了:“你以为人家像你,喜欢捉弄人吗?”

小神女说:“我还看出书呆子对江南孤雁的行为,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鄙夷之色,不同你们,对江南孤雁有一种赞赏。当然,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想,就是你们知道了,也会认同他这一行为可取,而书呆子不但不赞赏,反而鄙夷他。”

小怪物问:“不会他早已知道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了吧?”

小神女说:“他知不知道,我不大清楚,但他显然对江南孤雁的行为不认同。”

婉儿问:“不会吧?难道他不同情那位受欺凌的卖唱少女,不想惩治那一个恶少?”

“我想他不是不同情,而是感到没有必要采取这样的行动,弄得不好,反而救不了那位卖唱少女。要不是他是魏忠贤请来的高手,如意楼必定会闹出几条人命来。”

“三姐姐,要是你,那该怎样?”

“这事,最好是问小兄弟,他会有办法对付那一个魏忠贤的孝子贤孙的。”

小怪物一怔:“问我?”

“你不是很喜欢捉弄人的吗?”

小怪物笑了:“对对,我有办法对付他,令他今后不敢再去欺负那些弱女子。”

婉儿问他:“你说呀!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说:“对付这些玩弄女子之徒,我有好几种办法。当他的手乱摸乱动时,我可以暗暗用桌子上任何一样东西,击伤他的一双手,而且他还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当他叫喊时,说不定一个酒杯,飞进了他的口中,令他叫也叫不出来。当时现场一定大乱,那位歌女不就可以脱身而走了吗?”

(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地/球/来/客整理 小神女笑着问婉儿:“你看,小兄弟这办法不更好吗?那位恶少受了惩治,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哩。”

婉儿也笑了:“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救了人而不露面,这是真正的高人侠士行为。好!以后我也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惩治这样的恶少,看他们还敢不敢任意欺凌妇女。”

小神女说:“当然,对那些任意凌辱妇女,有血债的恶少们,还是杀了他们的好,以免他们今后危害更多的妇女。”

小怪物说:“那我也会扮成小鬼,深夜里去取了他们的命,令他的家人认为是冤魂前来索命,这样就不会连累任何人了。”

小神女一笑:“好了,我们谈谈书呆子的事吧。”

婉儿莫名其妙:“书呆子有什么事好谈的?”

“你们想想,他大考之后会怎样?”

小怪物一怔:“他不会又四处去游山玩水吧?”

“有这个可能,他这次是根本无心应考,不过应付父母而已。”

小怪物说:“那不行!我们可不能让他四处乱跑了,那会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问:“我们不能老困住他在这间庭院里吧?”

“那我吓唬他,令他不敢出门半步。”

婉儿问:“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吓唬他了?”

正说着,一阵风悄然出现。小怪物一见就问:“哦!?你也知道回来了,大概是讨不到吃的吧?”

婉儿也问:“风叔叔,你又跑去哪里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今夜有大事发生?”

三人一怔,小怪物连忙问:“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会是杜鹃在今夜里会出现吧?”

一阵风反问:“你们从如意楼回来,没见到人们在议论纷纷的?”

“哎,人们议论的,还不是如意楼的事,有什么好听的。”

“可惜!可惜!你们怎么不去打听一下的?”

婉儿问:“风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

“今夜里,剑痴要挑战江南孤雁。”

小神女一时也感到意外:“什么!剑痴今夜里挑战江南孤雁?”

“不错!这不是大事么?”

小怪物怪起婉儿来:“你看,都是你们不让我去打听,要不,我们不就早知道了?”

婉儿无暇去跟小怪物抬扛,问一阵风:“风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剑痴干吗要挑战江南孤雁?”

小神女说:“我知道了。剑痴是一个好剑成癖的人,看来当时他也在如意楼中,看见了江南孤雁那快而奇诡的剑法,忍不住要与江南孤雁比高低,所以要挑战江南孤雁。”

“不错。不错。还是你这个大丫头聪明,头脑灵活,一点就明。”

婉儿问:“那江南孤雁应战了?”

小神女说:“四妹,江南孤雁为人十分孤傲,自信心极强,尽管他不会主动去找人交锋,但容不了别人向他挑战,他还有不应战的?他不应战,不但在东厂无面见人,恐怕在江湖上也难以立足。”小神女又问一阵风,“风叔叔,今夜他们何时何地交手?”

“今夜亥时,他们在天坛那片树林里交手,不见不散。”

“四妹,看来今夜里,我们要去看看了。要是剑痴在一年多剑法没有什么进展,恐怕他不是江南孤雁的对手,甚至还有性命之忧。水月宫的剑法,一向是剑不沾血不回鞘。”

“三姐姐,那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

“到时看情况再说。现在不知信王府和东厂的人对这场交锋的态度如何。我想信王府的人,不会大批人马出动,信王现在是极力避免与东厂发生冲突,他是在韬光养晦,而东厂方面就难说了。要是我们出手相助剑痴,剑痴恐怕不会高兴,更不会领我们的情,认为自己胜得不光彩。同时,我们还在东厂人的面前,暴露了我们的面目。”

婉儿一怔:“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最好神秘的杜鹃能出现,这种情形,也是他对东厂人下手最好的机会。”

小怪物问:“杜鹃会出现吗?”

“我不知道。”

“不行!今夜,不管杜鹃会不会出现,我都要去现场看看。我希望他会出现,他一出现,我就会对他穷追不舍。”

“恐怕他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出现,何况剑痴与江南孤雁的交锋,与他没任何关系,他不会卷进去。”

“江南孤雁不是已列入他的追杀令了吗?他怎么可能不去?你不是说,这是他下手的最好机会吗?”

“小兄弟,你别忘了,在追杀令里有两个暂缓刑的。他不是杜鹃主要追杀之人。”

婉儿说:“三姐姐,我不明白追杀令上干吗要多写上这三个字的?”

“意思是说江南孤雁是可杀可不杀之人。按一般江湖上的规矩,将不杀之人列上追杀令,恐怕是给他一个警告。现在及时抽身还来得及。”

小怪物问:“那魏忠贤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名下,也有这三个字。他也不杀吗?反而他手下的鹰犬,却是必死无疑。这公平吗?叫天下百姓服吗?”

小神女说:“杜鹃的意思我不清楚。但书呆子说过一句话,现在杀了这奸贼没用,反而成全了他,不如留下他,到时由皇帝将他和他的孝子贤孙们一起诛杀干净。目前,杜鹃无法做到,而且杜鹃也不想杀这么多人。”

“糊涂的皇帝会杀他吗?”

“当然,现在这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不会杀他,要是由信王登基,那他就必死无疑。信王朱由检,可以说是受够这阉贼的气了。”

“朱由检会做皇帝吗?”

“会不会,谁也不知道。总之,目前这个病在床上的糊涂皇帝,连风叔叔也看出他命不久已。不论朱家皇室谁做皇帝,只要不是白痴,就会容不了魏忠贤的嚣张跋扈,迟早都会杀了他。”

“杜鹃的想法,不会和书呆子的想法一样吧?”

“他们要是一对孪生兄弟,想法一样,又有什么奇怪?”

一阵风说:“对对!我叫化也有这种想法,现在杀了姓魏的没用,只会成全了他的名声,说不定这个病得快要死的糊涂皇帝,会追认他为什么王,什么侯哩,更在全国为他大造祠堂。还是由以后的皇帝杀他为好。现在杀了他手下武功特别好的狐群狗党,令他变成了一个无爪的螃蟹,以后对武林危害就没有那么多了。”

婉儿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关心的是今夜在天坛交锋的事,便说:“三姐姐,风叔叔,今夜我们去不去看呀?”

小神女一笑说:“去!我们怎会不去的。四妹,你也好好趁此机会,看看江南孤雁快而诡异的剑法,今后万一与他交手,心中也有一个底。说不定,神秘的杜鹃会真的出现哩,那更是一举两得。”

是夜,皓月当空,万里无云,这正是侠客们比武的一个好月夜。天坛附近的那片树林,早已站满了武林中人和江湖人士。剑痴和江南孤雁,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使剑高手,他们的比武,可以说是难得一见。一般好武之人,怎会放弃了这么一次好机会?

本来武林中人,是不允许在京师内比武的,以免扰乱了治安。九门提督会派兵镇压,锦衣卫的人,更会插手干涉,何况京师最近还出现了一个神秘可怕的杜鹃,更容不得人在京师内比武过招了。可是剑痴和江南孤雁都是有来头的人物,一个是信王府的人,一个是东厂座上客。王府和东厂,都给九门提督和锦衣卫打了招呼,他们只派人到现场维持秩序。这样一来,反而来看的人就更多了。这不同于以往武林中的比武,围观的双方均是清一色的武林中人,现在,围观的还有王孙公子、平民百姓,至于在天桥一带卖艺的江湖中人和三教九流,更是闻风而来。一时间树林四周围满了人,有的更爬到树上去观看,形成京师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盛举。

作为信王和信王府的总管,是极不赞同这一次比武,这太过树大招风了。可是剑痴爱武成癖,谁也劝不了,何况剑痴是以个人名义去挑战,并不代表信王府,所以也只好由他。

东厂方面,收魂星君等人也极不赞同比武,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要捉要杀一个人,只要一纸公文就可以办到,与人比武,那是坏了东厂的名声。东厂也从来不允许某一个人去找武林人士比武,那是武林中人之事,东厂用不着来这一套规矩。它的责任是捉拿、追捕、围剿任何一个敢违抗九千岁的人和不满朝廷的所谓乱党乱民。东厂是朝廷的一个专制机构,不是江湖上的门派,所以收魂星君听到江南孤雁要应战,大不高兴。可是江南孤雁是九千岁刚请来的高手,在某方面,他不是东厂的人,更不是自己的手下,何况江南孤雁为人冷傲、信守诺言,不但自己,恐怕九千岁也劝不了,也只好不出声。但东厂也有不少人却主张江南孤雁去参加这次比武,他们除了想看看江南孤雁的剑法是不是真的有料,像不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上乘,更主要的是希望江南孤雁击败剑痴,给信王府一点颜色看看,知道东厂不是可以招惹和得罪的,从而扫扫信王府的威风。

正是如此,江南孤雁和剑痴才能按武林中的规矩进行比试。双方都不容许别人来插手,凭自己的剑法决一雌雄。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化装成了一般的平民百姓来到现场。而一阵风却是隐藏在高处,不但可以俯视比武交锋的全过程,更可观察四周的动静。

亥时快到了,只见江南孤雁早已站到场子的中央,仍是一身素装,书生的打扮,迎风而立,风度翩翩,等候剑痴的到来。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这么一个举止文雅的书生,就是在江南一带独来独往、剑法极高的有名的护花使者么?他的出现,曾令所有好色之徒望而生畏。这么一个人物,怎么神秘的杜鹃将他列入追杀令里呢?当然,不少武林中人也十分叹惜,他怎么会来到京师,为东厂效命。

小神女他们看到,收魂星君和阴山三老等人都来了,反观信王府,似乎没有什么人到来。收魂星君坐在西边的人群中,他的四周有几十名贴身武士保护,阴山三老也坐在他两旁。对于杜鹃的追杀令,收魂认为简直不值一提。因为杜鹃在军警如林之下,要杀他实在不容易,必定有大批无辜的人丧生,看来杜鹃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出现。杜鹃要杀收魂星君等人,绝不会令这么多的平民百姓受殃。

突然之间,一个人影从远处凌空飞来,落在江南孤雁面前十步左右的地方,说:“在下没有迟到吧。”

婉儿和小怪物在月光下一看,那人正是剑痴,一年多来,他的模样、神态依然未变,眼角眉梢,隐含一股傲气,却不同江南孤雁的那种冷傲。

在四川,剑痴一度成为蓝魔星君追杀的一个人物,主要是害怕他暴露了杀害白龙会四川重庆西门堂主的真正凶手。现在不论蓝魔和百变星君,都先后成了杜鹃剑下的孤魂野鬼,剑痴也不再成为东厂的追杀人物了。何况他现在已成为信王府的人,投鼠忌器也没有必要去追杀他。但东厂的一些人,还是希望江南孤雁在这次比试中,将剑痴除掉。如果剑痴是因比武而死,那是剑痴自找的,信王也无话可说。

江南孤雁冷冷地说:“阁下并没有来迟,现在正是亥时。”

剑痴说:“好!在下能与阁下比试剑法,是一种荣幸。”

“不必客气,请亮剑赐招。”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剑痴利剑出鞘,便隐含一股剑气。江南孤雁一看,只是冷冷一笑,却也不敢大意。因为这一战的成败,事关他的声誉,也是他在京师一地能否扬名立万。他是输不起。

剑痴与他完全相反,不在乎输赢,只在乎领教对手的高招,他是立志挑战武林中一些极有名望的使剑高手,满足自己的愿望。胜了固然高兴,败了也无所谓,只求讨教到对手的高招绝技,对自己今后的剑法有所帮助,便心满意足了。哪怕因比武受伤或输掉性命,也无怨言。他不同于其他练剑之人,而是从交锋实战中提高自己的剑法。在交锋战斗上,他的经验比任何人都丰富,这些经验,往往是他用自己鲜血换来的。

剑痴一剑挥出,便剑光四射,直取江南孤雁。江南孤雁也倏地出剑,疾如闪电,划破夜空。人们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月夜下便一连响起了叮叮当当双剑相碰的声音。这不是什么悦耳的琴声,几乎每一声都惊心动魄,扣人心弦。一方稍有不慎,便会血洒夜空。一连串的响声过后,两条人影便倏地分开,对峙而立。人们惊讶: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吧?谁胜谁负?只听见剑痴狂笑道:“阁下的确好剑法,值得我剑痴一战。”

江南孤雁也淡然地说:“阁下的剑法也不错,也是在下平生遇到的一位高手。”

话音刚落,两条人影骤合,又掀开第二轮的交锋。婉儿轻声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这个剑痴的剑法是大有长进了。看来他在剑法上花了不少的心血。”

小神女点点头:“嗯,他的剑法是有长进,但在剑招上仍略逊于江南孤雁,但交锋的经验,反应的敏捷,弥补了他剑法的不是。”

“三姐姐,那他会不会败在江南孤雁的剑下?”

“不会!但百招以外就难说了。”

围观的人中,几乎没有几个能看清双方出手的招式,但婉儿和小神女却看得清清楚楚。突然间,小神女惊叫了一声。婉儿急问:“三姐姐,怎么了?”

“四妹,你有没有看出,剑痴有几招剑式,宛如奇峰突起,化解了江南孤雁那几招凌厉而迅速的招式?”

“哦!?那是什么招式?”

“是西门剑法中一些破剑法的招式。不然,他恐怕招架不住了。”

“不会吧?他怎会学到西门剑法了?”

“四妹,显然是他在重庆与你交锋中学到的,将你的一些招式,融在他的剑法中去了。”

“真的!?”

“看来,剑痴是位学武的奇才,能吸收对手的绝招,融会在自己的剑法中。看来,他不出几年,便是武林中一位出类拔萃的绝顶高手。怪不得他不时在江湖上找一些有名的剑客比武过招了。”

“三姐姐,那他会不会击败江南孤雁?”

“他仅能自保,想胜江南孤雁比较难。现在,江南孤雁已略占上风了。咦,小兄弟呢?他跑去哪里了?”

“可能他是在人群中穿插,去寻找杜鹃吧。”

小神女摇摇头:“杜鹃不会出现的,因为他对这场比武根本不感觉趣。他要是真的在今夜里出现,也不在这里出现,会在别的地方出现。”

“那他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东厂!”

“什么!?东厂?”

“要不,就在收魂星君回家的半途上。”

突然,围观的人几乎是一齐惊叫起来,小神女和婉儿慌忙一看,只见双方交战中,其中一条人影手中的剑脱手飞了出去,另一条人影颓然倒了下来。显然是腿部中了一剑,站立不急,坐在地上,用剑插地支撑自己。而那个手中利剑飞出的人影,跃起接住了向下掉落的利剑。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同样,他在手腕处也受了剑伤。

婉儿定神一看,坐在地上的是剑痴,从空中用左手接剑的是江南孤雁。从交锋来看,刚才是棋逢敌手,双方几乎同时各刺中对方,剑痴是大腿中剑,江南孤雁是右手腕受伤。但看江南孤雁用左手接剑显得十分纯熟,似乎他双手都能用剑,仍可与人交锋,而剑痴却只能坐在地上应战,十分的被动。在这方面来说,剑痴算是败了。

这时,东厂有四五个劲装大汉奔了出来,有的问:“丁爷,你怎样了?受了伤?”有的说:“来,让我们杀了剑痴,为大爷解恨。”便想向剑痴下手。

江南孤雁一剑挥出,逼退了那个向剑痴出手的东厂鹰犬,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围攻一个受伤不能动的人,胜之不武,不为人耻笑?这是我和剑痴比武之事,用不了你们插手。给我滚回去!要是你们敢动一下剑痴,先问过我手中这一把剑!”

这四五个鹰犬相视愕然,他们以往联手杀人还少吗?还在乎剑痴一个?他们不明白江南孤雁怎会这样。

剑痴坐在地上,仍面不改色,他笑道:“好!江南孤雁!你不愧为是一名剑客,江湖中的一条好汉。不过你放心,这几个人恐怕接近不了在下,他们敢动手,我会叫他们全横尸在我的剑下。”说着,从地上一跃而起,金鸡独立,横剑而立。

江南孤雁大为惊讶:“阁下仍能迎战?”

“对付一些不肖之徒,仍可以,对付阁下,就算能战,在下也不愿。”

“为什么?”

“因为在下已败在阁下的剑下了。还战什么?而且看阁下刚才的举动,在下也败得心服口服,任凭阁下处置。”

江南孤雁感叹一声:“其实阁下并没有败,在下手腕也受伤,还长剑脱手,顶多我们是战成平手,谁也不能言胜。而且阁下还是第一个能刺伤在下之人。”

剑痴说:“不不。在下败了就是败了!阁下又何必为在下遮丑?说,阁下想怎样处置在下?”

“阁下言重了。这样吧,等阁下腿伤好后,我们再来比试怎样?”

“好!痛快,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再约时间、地点比试,也是不见不散。”

“好!只要在下无事,一定赴约前来。”

剑痴愕然:“阁下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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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大乱京师
 
上回说到剑痴很愕然,问江南孤雁有什么事。江南孤雁一笑说:“也没什么事。总之,在下恭候阁下的佳音。来,让在下送阁下回府。”

这时,王府的两位武士走了出来。他们早已站在人群中,要是东厂的人向剑痴下手,他们就会挺身而出,与东厂的人拼一死战。后来见江南孤雁挥剑制止了东厂的人,大为讶然,同时也对江南孤雁油然产生了敬意。他们对江南孤雁拱手说:“丁爷!不用了,由我们扶剑爷回府就行了。”

江南孤雁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是——”

“我们是信王府的人,剑爷也是我们的师父。”

“好!那你们好好扶着剑兄回去。”

这一场惊动京师的比武,以皆大欢喜结束,围观的人们莫不欣然,对剑痴和江南孤雁都产生敬意,这一场比试,也成了他们日后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些赌徒,还在争拗不休,对于谁胜谁负,各执一词。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江南孤雁为人不错呵。”

小神女点点头说:“在这方面,江南孤雁颇有风度。四妹,我们走吧。”

“这样的一个人物,却甘愿为东厂效命,实在令人惋惜。”

“走吧!”

“三姐姐,我们不等小怪物了?”

“他古灵精怪,你还怕他走失?”

婉儿四下张望,见众人走得也差不多了,只好随小神女回去。

小神女和婉儿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江南孤雁和剑痴比武的时候,东厂里又发生了一件震惊人心的血案。

原来,在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时,收魂星君、阴山三老和东厂的一批鹰犬都前去观战,他们对江南孤雁的看法,内心是十分复杂的。既不满江南孤雁的自以为是,也不相信江南孤雁的剑法如人们所传说的那么上乘。尤其是阴山三老中的剑老,同样以剑法威震京师一带,他就不相信江南孤雁的剑法能胜过自己。他们中,有的希望他败,借此来挫挫他的傲气;有的想看看他的剑法是如何的上乘,与自己相比怎样;还有的是希望他取胜,压压信王的威风,长长东厂的志气。他们各怀心事前来观看江南孤雁与剑痴的比武,只留下塞北二熊和快剑冷漠杀手在东厂坐镇,以防万一。

作为快剑冷漠来说,根本就不赞同这一场比武,认为没有什么必要。但江南孤雁是上宾,又自行其是,连收魂星君也不能以命令去约束他,所以他宁愿留守东厂。

塞北二熊是粗人,本来也闹着想去看,收魂星君给他们戴上了两顶高帽,说坐镇东厂是件极其重要的事,他们武功又高,督公九千岁又特别信任他们,才委以重任,所以他们就高高兴兴地留了下来。

当然,东厂里的巡夜、查哨用不着他俩,全由快剑冷漠负责。他们只是坐在房间里,与人饮酒谈心,吹嘘自己的武功如何了得,塞北一带无人能敌。

塞北二熊正在灯下吹得天花乱坠时,房间里蓦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从头到脚,用一件黑袍罩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塞北二熊一时间傻了眼,酒意全无,跳起来问:“你是什么人?干吗无声无息地跑了进来?想吓人吗?”

来人阴森森地说:“在下杜鹃。”

“杜鹃”二字一出,正在倾听塞北二熊吹嘘的那三个东厂的爪牙,面色顿变,一股冷气直从心底冒了上来。同时他们也给杜鹃身上一股逼人的杀气威慑住了,就像老鼠见了猫样,吓得动也不敢动。

对于神秘的杜鹃,过去他们只是听闻,从来没有见过,想不到令东厂人谈虎色变的杜鹃,竟然是一个幽灵般的人物。

外面已布置得十分森严,还有不少的游岗暗哨,杜鹃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让杜鹃跑到这深宅的房间来了?杜鹃不会真的是一个有形而无实的幽灵吧?要不,怎么没人察觉到?

塞北二熊不但是粗人,也是浑人。这样的粗人和浑人,杀起人来会特别的粗暴与残忍。他们似乎不知道杜鹃的可怕与厉害,大熊商添愣头愣脑地问:“什么!?你是杜鹃?杜鹃是你这副怪模样吗?”

二熊海礼说:“你是不是想借杜鹃之名来吓唬老子?老子可是从小吓到大,从来也没有给人吓倒过。”

商添又说:“有种的将大头巾揭下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鸟样。”

海礼也说:“老子风闻杜鹃是一位英雄人物,有你这样藏头露尾的歪种吗?”

杜鹃冷冷地问:“你们说够了没有?”

商添说:“说够了怎样,没说够又怎样?”

“说够的话,你们想怎样去见阎王?”

“什么!凭你这一副模样,还想叫我们去见阎王?”

杜鹃说:“你们这一对伤天害理的熊,本来早应该去见阎王了。我不明白漠北怪丐,当年怎不杀掉你们,还让你们活在世上,为非作歹,杀害了不少无辜的猎户与商人。”

海礼问:“什么!?你知道了老子当年的事?现在这个叫化在哪里?老子正想找他报当年的仇哩。”

杜鹃说:“你们已经没机会再见到他了。”

“什么!?这叫化死了?”

“不是他死了,而是你们活不过今夜。”

商添大怒,一壶酒朝杜鹃面上飞来:“老子才叫你活不到明天!”

杜鹃出手将酒壶接住,略一运气,就将酒壶捏得四分五裂,壶中之酒四射,酒珠射到那三个爪牙的身上,他们像中了暗器一样一一倒下,有的酒珠还击中了他们身上的哑穴以至喊不出声音来。杜鹃这一神乎其神的武功,令塞北二熊大为惊讶,可惜他们仍不知杜鹃的厉害。商添说:“好家伙,看来你是天生神力。来来,我们就比试比试。”他将桌子也掀了起来,连同桌上的杯盘一齐向杜鹃掷去。

杜鹃一掌拍出,将桌子拍得四下飞散,一身的真气,还将满桌的酒杯菜碟震飞。其中一只酒杯,正好击中了海礼的脸,鲜血直流。海礼大怒,提起大砍刀,似泰山压顶般朝杜鹃当头劈下。商添的一个大椎,同时也向杜鹃击出。

杜鹃闪过塞北二熊的兵器,袖中的利剑出手了。只见剑光四射,杀气逼人,剑法奇幻莫测,是绝顶高手之招式。三四招过后,大熊商添首先眉心中剑,滴血一点,便轰然倒下,随后不出两招二熊海礼也一命呜呼。

塞北二熊的吼叫声、刀剑交锋声惊动了东厂,也惊动了快剑冷漠杀手。等他带着大批人赶到时,除了看见横卧在血泊中二熊的尸体和那三个不能动弹的爪牙之外,杀人者早已踪影全无。他拍开三个爪牙的穴道,一问才知道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他惊恐地吼问:“杜鹃在哪里?”

三个吓破了胆的鹰爪说:“他,他,他走了。”

快剑冷漠吼道:“追!”纵身飞上瓦面,放眼夜空,哪里还有踪影?他又下令说:“给我搜!”他以为杜鹃杀人后,仍藏身在东厂内,没有逃出去。因为瓦面四周远近不见人影,大门又紧闭着,杜鹃走不了这么快,可能化装藏在东厂里。同时又命人飞报九千岁和收魂星君。

收魂星君在半路上,就碰到了神情惊慌的报信者,一听神秘的杜鹃在东厂出现,干掉了塞北二熊,一时间怔住了,连阴山三老也傻了眼。东厂戒备森严,人手众多,怎么能够让杜鹃潜入,还干掉了塞北二熊?塞北二熊力大无穷,在长白山一带横行多年,就是在京师一地,恐怕也没几个人能胜得了他们,怎么就这样轻易给杜鹃干掉了?

收魂星君急问:“杜鹃抓到了没有?”

“小人不知,快爷正在厂内四处搜索。”

既然在搜索,那就是说没有抓到。收魂星君瞪了这报信人一眼:“全是一群没用的饭桶!”也不再追问,立刻和阴山三老等人飞赶回厂。

在赶回厂的路上,收魂星君感到今夜发生的事太过蹊跷了。难道这是杜鹃布下的圈套?有意唆使剑痴与江南孤雁比武,来个调虎离山计,出其不意地将塞北二熊干掉?还是杜鹃看准了这一机会,突然袭击东厂?要是前者,那信王府的人就与杜鹃有某种默契,或者剑痴与杜鹃是一路上的人。要是后者,那说明杜鹃为人十分的机智,抓住了这一时机迅速出手。同时也说明杜鹃仍藏身在城内,不然,他不会知道剑痴在今夜与江南孤雁比武之事。

想到这里,收魂星君立刻又派人向九千岁飞报,请九千岁下令,命锦衣卫、九门提督以及京师的捕快们封锁全城,搜捕杜鹃。

锦衣卫、九门提督和京师的捕快已经对东厂人的话不大相信了。杜鹃不是死了么?他的人头曾悬挂在城楼上,怎么又出现一个杜鹃了?到底有多少个杜鹃?但九千岁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只好敷衍了事。这样一来,又将京师里的老百姓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当夜,小神女和婉儿也不知道东厂府内又发生了这么一件惊天的大事,她们回到自己的住所后,仍在谈论剑痴与江南孤雁比武的事。不久,小怪物也回来了。婉儿劈头就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怪物说:“我去追踪杜鹃呀!”

“追到了没有?”

“没有!”

“我看你根本不是去追踪杜鹃,而是跑去哪里胡闹了。”

“你这不是冤枉人吗?”

“那你干吗追不到?”

“比武场上人那么多,气味那么复杂,你以为说追就追得到吗?”

“那你嗅不到他的气味?”

“嗅不到,或者杜鹃根本就没有来看他们比武。”

“不会是你的鼻子老化,不起作用了吧。”

正说着,一阵风也回来了,婉儿问:“风叔叔,你也真是,干吗这么久才回来的?”

“不不!我叫化还是回来得早了。你们知不知道,东厂内似乎有事发生。我叫化本想早一点回来,忍不住又跑到东厂附近去转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婉儿说:“不会是东厂的人对比武不满,又去惹事了吧?”

小神女说:“你别乱猜。恐怕东厂的人,还不敢公然到信王府闹事。”她又问一阵风,“风叔叔,东厂出了什么事?”

“我叫化在远处隐隐听闻,杜鹃在东厂出现了。”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下怔住了。小怪物问:“不会是真的吧?”

婉儿问:“你有没有听错了?”

一阵风说:“不不!我叫化相信没有听错,杜鹃不但在东厂出现,还杀了人。”

“哦!?他杀了什么人?”

“塞北二熊!”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真的!?”

“真的!真的!我叫化不会听错,的确是伤天害理这两只恶熊。”

小怪物叫起来:“这杜鹃太不够朋友了,干吗将塞北二熊干掉的?”

婉儿说:“你是不是又发神经了!杜鹃几时跟你是朋友了?他干吗不能将塞北二熊干掉?”

“不不!这两只笨熊是我的。”

“他们怎么是你的了?”

“风叔叔说,这塞北二熊由我来对付。现在杜鹃抢先将他们干掉,那我今后怎么去作弄这两只笨熊了?难道要我跑去鬼门关将他们找出来戏弄?”

小神女一笑说:“小兄弟,你别说疯话了。”她又问一阵风,“风叔叔,那杜鹃呢?不会给他们困在东厂里吧?”小神女关心的是杜鹃的安危。

一阵风说:“杜鹃在杀了人后,似乎已跑掉了。”

“风叔叔,你怎这么肯定杜鹃跑掉了呢?”

“要是杜鹃没跑掉而给他们捉住了,东厂内就不会灯火通明,四处搜索了。我叫化看,他们很快就会在全城搜捕。”

小怪物说:“那我去看看。”

一阵风一把抓住他说:“你别去。连我叫化也不敢久呆在那里,你这一去,不啻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这般可怕?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我干吗吓你?那一带已守卫森严,连一向不大露面的雌雄双魔也出现了。哪怕有一只苍蝇飞过,也会给他们发现。我叫化不敢从瓦面上走,只是像蛇一样的溜了回来。”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闹了。就是你想追踪杜鹃,现在也不是时候。说不定你现在一掠上瓦面,就会为人注意。不但连累高升客栈,也会累及这附近一带的居民。”

婉儿瞪了他一眼:“你还想闹到什么地步?”

小怪物这下才感到事情严重。以一阵风的轻功,即使在千军万马中横冲直闯,也是来往自如,从不会让人发觉,但这次他也只能像蛇一样暗中溜了回来。小怪物静心细想,的确,现在去东厂追踪杜鹃,就算东厂的明岗暗哨没发现自己,以杜鹃为人的机警,自己也像以往一样,空手而回。想到这里,他说:“好,好,我不去了,乖乖的呆在这里,这总行了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总算明白了。杜鹃这般出其不意地将塞北二熊干掉,不但对东厂的人是一个极大的震慑,也将他们激怒了他们会倾巢而出,在全城搜捕杜鹃。我们要小心防范才是。”

一阵风说:“对对!我叫化不能再这一身打扮了,得换回侯员外的面目。不然,他们一旦查到了这里,就不好办了。”

婉儿说:“来!风叔叔,我来给你打扮打扮一下。”

一阵风随婉儿到房间里去了。小怪物坐下来说:“我算服了这个杜鹃了。行动那么神秘莫测。他瞅准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之机,将塞北二熊干掉,而且还事先发出了追杀令,不是不向他们打招呼。”

小神女笑问:“你终于服了他啦?”

“三姐,我不服不行。他的行动,事事出人意料,谁也摸不透。”

“要不,他怎能成为神秘的杜鹃?”

小怪物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对小神女说:“三姐,我看这个杜鹃,一定隐藏在京师里,只是我们找不到他而已。”

“哦!?你敢肯定他在京师里了?”

“我敢肯定,他一直就在京师,哪儿也没有去,不然,他怎能张贴追杀令?又怎知道江南孤雁和剑痴比武之事?且趁这一时机,迅速干掉这两只伤天害理的大笨熊?”

“不错!你想到的,东厂的人也可能想到了。不然,他们就不会在高处监视,注意瓦面上的动静,令风叔叔也不敢在瓦面上行走,只能贴着地面溜了回来。”

“三姐,你想,这个杜鹃会隐藏在什么地方呢?”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我想他隐藏的地方可多了,恐怕东厂倾巢而出,也找不到他。”

“他隐藏在什么地方?”

“皇宫禁院,或者是王公大臣深宅内院的假山楼阁,甚至在科举考场的贡院里,这都是他极好的隐身之处。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不会和不敢去搜查。总之,他绝不会隐藏在寺庙、赌场、青楼这些人多来往的地方。”

小怪物一怔:“嗨!我怎么想不到呢。不行,我得到这些地方走走。”

“他甚至可能藏身在九千岁府中或者东厂、锦衣卫府里。”

小怪物睁大了眼:“这不可能吧?”

“难道你不知道,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论东厂的人怎么搜查,都不会去搜查九千岁的府中吧?”

“他会这么大胆?”

“他要是不胆识过人,敢公然与东厂为敌吗?敢大闹京师一地?我想他不但机警过人,而且也一定善于化装易容。要是他化装成九千岁府中一般的打杂人员或家丁,谁又会去注意他呢?”

“这么说,我不就没办法找到他了?”

“小兄弟,他要是有心避开你,你的确不易找到他。就是他在你的眼前经过,你也不知道他就是杜鹃。”

“这不可能,起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瞒不过我。”

“我想杜鹃一定知道你有这一门奇异的本领,他会用别的气味来掩盖了他身上的气味,叫你嗅不出来。”

“他会用什么气味了?”

“酒和极浓的菜味。小兄弟,你嗅得出来吗?何况他一旦到了水里,你更会迷失了方向,不知朝什么方向跟踪下去。”

“三姐,那我怎么办?不去追踪?”

“别去了,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京师中,有不少王公大臣的深宅大院,你能一家一家地去寻找吗?总不能在每个府中的打杂人员、家丁、士兵身上,一个个去嗅他们吧?你这样追踪,恐怕一头半个月也找不到。何况他是一个活人,不会呆在一处让你来找,他会变换不同的地方。你和风叔叔从河南追到山东,又从山东转来京师一地,穷追万里,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没有将他寻找到。”

小怪物泄气了:“看来我是怎么也没办法找到了!白来了京师一趟。”

“兄弟,你也别灰心,我想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三姐,他这般机智,老奸巨猾的,我怎么找呵?”

“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

“他不是贴出了追杀令吗?”

“这又怎样?”

“追杀令上的十个人,他已杀了两个,另有八个,他一定也会去干掉。只要我们盯着这八个人,不就可以找到他了?”

“三姐,这不行。在四川,我们不是一样盯着蓝魔、百变的行踪,还不是给他神出鬼没地干掉后溜走了?”

“那时我们没经验。可是风叔叔,不是盯上了他吗?只可惜一时大意给他走掉,连面目也没有看见。”

“三姐,谁知道杜鹃几时,用什么方法,会出现在那八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面前?”

“兄弟,靠你一个人不行。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分头看住阴山三老、收魂星君就行了。魏忠贤和江南孤雁,我们不用去看,因为他们两人是杜鹃暂缓执行的人,杜鹃不会先杀了他们,再去杀其他六人。”

“只好如此了!”小怪物无可奈何,随后又说,“要是我一旦找到了他,就会跟他没完没了!”

“你又想跟谁没完没了?”这是婉儿的声音。小怪物一看,婉儿和一阵风出来了。一阵风一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是蓬头垢面、一身补丁的叫化了,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员外,身穿锦服,头戴员外方巾,脚穿厚底皂靴,一脸的富贵气派。要不是一阵风双眼闪着滑稽的眼神,小怪物真的一时认不出他来了。小怪物忽然想,一阵风都能改变成这样,那机警过人的杜鹃,又怎么不会?何况杜鹃的面目,谁也没有看见过。

小神女高兴地说:“风叔叔,你要是永远这么打扮就好了。”

婉儿也说:“是嘛!风叔叔,我看你今后别再恢复叫化的模样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住在一起。”

一阵风说:“这可不行。这样,漠北怪丐一门,不是要在武林中除名,变成员外派了?”

“员外派也好呀!”婉儿笑道。

“那我泉下的列祖先师们,不骂我背叛师门了?这可是大逆不道,使不得。”

婉儿说:“你老是一身邋遢的,臭得要死,这好吗?”

“不不!我叫化虽然是一身邋遢,但一颗心比什么人都干净,起码比魏忠贤和他的那些孝子贤孙们干净好几百倍。他们一个个才臭不可闻。”

婉儿又说:“那你总不能说你现在比以前还臭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劝风叔叔了。他这样自然有他的乐趣。”

一阵风说:“对对,起码我出门在外,不用愁因身上没银两而找不到吃和住。不像你们,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身上没钱,胆也不壮了。”

小怪物说:“我身上没钱,照样胆壮。”

“哎!你另当别论,你和大丫头一样,没钱,可以夜里到一些富贵人家或者不仁商家中,不问自取。不像小丫头那么老实,在钱财上循规蹈矩。”

小神女笑道:“风叔叔,你还不是一样?”

“对对,有时我叫化的手脚,更不干净。”

婉儿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一阵风慌忙说:“没说什么!”他转问小怪物,“你刚才说什么了?跟谁没完没了的?”

小怪物说:“还有谁?自然是杜鹃。”

“不会吧?他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小神女突然说:“你们别说了,赶快各自回房间睡吧。远处有人来了,看来是官府的人出动了,开始在全城搜捕。”

一阵风倾听一下说:“对对,我们快回房睡。不然,他们见我们在灯下谈心,会怀疑的。”

小神女说:“天也快亮了,我们也该去睡了。”

果然,锦衣卫、九门提督和顺天府接到了九千岁的命令,一齐在天亮时出动。城门早已关闭,哪怕是皇亲国戚,家中死了人,也不准出城。他们在全城挨家逐户地搜查,特别注意那些声音苍老、目光炯炯使剑的老者。因为那三个被点了穴道的鹰爪,所看到的杜鹃与以往混元星君所说情况一样,杜鹃是一位剑法精奇的老者,声音冷得似把利剑,寒透入心。

赌馆、青楼、寺庙、武馆、镖局和各处大小客栈,是这次搜查的重点,高升客栈自然也不例外。尽管高升客栈住宿的人,都是这次应考的举子秀才,但是也被一一盘问,一个也不放过。尤其是一些举子秀才带来的老家人,更是受到严格的诘问,稍有不顺眼的地方,主仆都拉了去,等候有人担保。

在天色大亮时,有东厂的人闯进了小神女他们所住的独门庭院。小旺首先拦住问:“哎!你们想干什么?”

东厂一个带队的小档头一掌推开了小旺,阴声怪气地说:“滚开!叫住在这里的人,全部到厅上!老子要逐一搜查、问话。”显然,这个小档头是一个没子孙后代的太监。在东厂,除了星君、杀手之类的人物,几乎全是太监,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男子汉。这个小档头所带来的四个人,也全是会武功的小太监,所以他们的心里十分的不平衡,杀起人和折磨起人来,特别的残忍与冷酷无情。

彩妹闻声跑出来了,问:“出了什么事?”

小旺说:“他们要来搜查,叫所有的人都到厅上去。”

彩妹说:“搜查?以前不是搜查过了吗?怎么还要来搜查的?”

小档头喝道:“去!叫所有人都出来,以前搜查过,也要搜查。”

彩妹说:“我们有马爷留下的一面小旗呀!他说有了这面小旗,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搜查了。”

小档头问:“什么马爷牛爷的!哪一个马爷了?”

“就是你们东厂府的马行山,马爷呀。”

四个小太监一听,知道马行山是收魂星君手下的一名杀手,武功在杀手当中颇为了得,深得收魂星君的重用。其中一个小太监问:“档头,我们还搜不搜?”

小档头问彩妹:“马爷几时来搜过?”

“在大考之前呀。”

小档头扬着脸说:“不行!现在要重新搜查过。”

“马爷知道了,不大好说话吧?”

“有什么不好说话的,一切有我,搜!”看来这个小档头不将马行山放在眼里。

这时一阵风和小怪物出来了,问:“彩妹,出了什么事?”

彩妹说:“侯员外,东厂的大爷又要来搜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哦!?那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彩妹,你让他们进来搜就是。”

小档头打量了一阵风:“你是住在这里的侯二员外?”

一阵风说:“小老正是。大爷请!”

小档头目空一切地带人走进庭院的大厅,环扫一遍。一阵风又说:“各位大爷,请坐。”随后叫彩妹奉上茶来。

小档头一挥手说:“不用了!叫你一家人都出来,我们要在全院上下搜索。”

“好好!”一阵风对小怪物说,“去请小姐、少爷都出来。”

“是!二老爷。”

小怪物现在是一阵风跟前小厮,应声将小神女、书呆子都叫到厅上来。书呆子是一脸茫然、惊奇的样子。婉儿仍是一副天真的模样,问一阵风:“爹!出了什么事啦?干吗叫我和姐姐下来?”

一阵风说:“丫头,官府大爷要来搜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小档头一一打量他们,问:“你们是一家人?”

婉儿说:“我们当然是一家人啦!这还用问吗?”

一阵风慌忙喝住婉儿别乱说话,对小档头一揖说:“大爷,小女自幼有失管教,言语无忌,望大爷宽容一二。”

婉儿又说:“爹,我没有说什么话呀。”

小神女说:“妹妹,你就少说话吧。别给爹添麻烦。”

“好吧!那我就不说话了,变成一个哑巴算了。”婉儿的天真似乎给家人骄纵惯了,全然不知害怕。

小档头又看了他们一眼,问:“没别的人了?”

“小老一家人全在此。”

“好!”小档头对他四个手下说,“你们去搜,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和可疑之物。”

“是!”四个东厂鹰爪分为两组,一组上楼,一组在楼下各个房间里搜查。彩妹则机灵地跟上楼去了。

小档头盯着书呆子墨滴,见他茫然惊愕的神色,问:“你是什么人?”

“我?”

“说!”

小档头像是审犯人似的审问书呆子。

“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

“什么?你姓墨?”

“是!文房四宝,纸笔墨砚的墨。”

“你不姓侯?”

“在下怎么姓侯了?”

小档头认为找到可疑处了:“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何不同姓?”

“这个……”书呆子不由看看一阵风了。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风说:“他是小老的女婿。”

“什么?他是你的女婿?不是你的儿子?”

“是是!女婿也是小老的半个儿子,当然是一家人了。”

一阵风这一回答,令小神女和婉儿有点愕然,书呆子也有点意外的惊喜了。小怪物更是愕然,暗想:怎么风叔叔这样回答呢。说什么不好,偏要说是女婿了?那三姐和这书呆子不就成了夫妻吗?叫三姐今后在江湖上怎么对人言?可是话已出口,怎么也收不回来,这时改口,更会引起东厂爪牙的疑心。

小档头想了一下:“你们这次上京来干什么?”

一阵风说:“女婿是这次大考的举子,小老一来是送他上京考试,二来小老也有一笔买卖,要和这客栈的老板郑士奇洽谈。当然,小老更盼望女婿金榜题名,有了一官半职,小老面上也风光得多了。”

忽听得小旺惊喜地叫道:“我们老爷和马爷来了。”

众人一看,是郑士奇和东厂的杀手马行山进来了。马行山也带了两名手下。

论职位,马行山在小档头之上;论武功,小档头更无法相比。小档头一见马行山,气焰立刻收敛,向前躬身哈腰说:“马七爷,你也来了?”

马行山却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笑脸说:“我是不放心,特意看看。小贾搜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原来这小档头姓贾。

“没有!”

“小贾,这里的郑老板是我的朋友,在这里住的侯员外,也与我有些交情。但这次不同,你别顾及我的面子,一定要秉公处理,大胆地搜,最好别出漏子。”

“是是,属下正是这样做的,不敢大意。”

这个贾小档头,一下听出了马行山的话中有话,但从他的话中,找不出任何纰漏。小档头知道,东厂内的人,互相猜忌、暗斗、打小报告,整日你防我,我防你,什么时候掉了脑袋也不知。养成了东厂的人,除了自己,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和上司,也不相信。谁的心最黑,谁的手段最辣,谁就能升得最快。在他们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友情、道义和信用可言,完全是赤裸裸的自身利益。

这时,去搜查的四个小爪牙也回来了,一见马行山,个个垂手而立,叫了一声:“马七爷。”

马行山问:“搜到可疑的人和物件没有?”

“没有!”

看来这四个小爪牙,不知是看在马行山的面子,还是真的搜不出任何的东西来,一致说没有。

马行山又问小档头:“小贾,你要不要亲自去搜查一下。”

“马七爷,不用了。属下相信这四位弟兄,不敢马虎大意。”

“既然你这样说,我更相信他们了。好!我们一起到别处搜查,别在这里耽搁。”

郑士奇说:“各位不坐下饮杯茶?”

马行山说:“不用了,要务在身,我们不敢多逗留。”

“既然这样,那我改日备两桌酒席,务请马爷和各位大爷赏面。”

“好好!那我在这里先多谢,到时我和兄弟们必到。”

他们一走,书呆子透了一口大气:“刚才几乎吓死我了。”

郑士奇问:“墨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看来京师真可怕,三天五天就来搜查一次。我想明天就走了,以免在京师里担惊受怕。”

婉儿说:“有我们在,你怕什么呵。”

“不不!在下不会说话,见了东厂的人,双腿就发软。在下怕连累了你们,还是早一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好。”

小怪物问:“你不等放榜就走吗?万一你金榜题名,那人家怎么向你报喜讨赏钱?”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在科场里那三篇涂鸦,根本就不指望能金榜题名。”

“万一你中了怎么办?”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除非那些主考官瞎了眼。”

“说不定他们真的一个个瞎了眼,偏偏就选中了你。”

“少掌门,你别拿在下寻开心了。何况金榜上的名单,大部分早已拟定,主考官再怎么瞎了眼,也选不上在下。在下还是早走为好。”

郑士奇说:“墨公子,你想明天走,恐怕也走不了。”

“为什么?”

“因为官府早已下令封城,不准任何人出入,就是王公大臣、皇亲国戚,有要事要出城也不行。”

书呆子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昨夜杜鹃出现了,在东厂里杀了人。九千岁大为震怒,下令封城搜捕杜鹃。”

书呆子叫起苦来:“杜鹃怎么这般大胆胡为的,那不害人吗?”

婉儿说:“这怎么是害人了?难道塞北二熊不应该杀?”

书呆子一见婉儿、小怪物神色不对,慌忙说:“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害得你不能出城回家了?”

婉儿心想:怎么这个书呆子这般的胆小怕事,一有事就只想到自己?要是他如三姐姐所说,与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性格、为人怎么如此的迥然不同?杜鹃是机警、胆色过人,敢独挑东厂群魔,而这个书呆子,平常夸夸其谈,连皇帝也不看在眼里,一碰上了事,就害怕成这样。她怀疑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杜鹃的孪生兄弟了。

书呆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小神女出面给他解围了,说:“四妹,你别这样,其实墨公子的话也没有错。杜鹃在东厂里杀了塞北二熊,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的确也害人不浅。”

婉儿不明了:“三姐姐,你怎么也这样说的?”

“四妹,他干掉了塞北二熊,弄得京师的官兵大肆出动,挨家逐户地搜查,使得京师的百姓人人不安,家家户户鸡犬不宁,这不是累了全城百姓吗?”

书呆子慌忙说:“对对!在下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会说出来。”

婉儿问:“三姐姐,这么说,那杜鹃应该怎样做才对?”

“最好在城外郊野上干掉这二熊,那就不会连累全城百姓了。或者像风叔叔、小兄弟那样,干掉了那个追风冷血杀手,故意让人看见他们往城外而去,同样也不会连累百姓。”小神女说到这里,突然问书呆子,“墨公子,你看这样好不好?”

书呆子不由一怔,嗫嚅地说:“我,我,我不知道。”

婉儿嚷起来:“怎么这也不知道的?这当然好啦。”

小神女又说:“墨公子,看来你昨夜没有好好地睡吧?”

“我——”

“要不,你精神怎么这样的恍惚?”

“是是,在下昨夜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直在发噩梦。”

“墨公子,你既然没好好睡过,那现在去睡吧,养足精神,不然连话也不知怎么说了。”

“这——”书呆子不由看了一下郑士奇。

“墨公子,郑老板也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你也不必介意。”

郑士奇说:“墨公子身体欠佳,还是回房去睡一会的好。”

“这样,在下就失陪了!”书呆子向大家一揖,返回房了。

婉儿问棋儿:“你家公子昨夜没睡好?”

棋儿说:“我不知道。”

小怪物问:“你不会也精神恍惚,昨夜没睡好吧?”

“我没有呵。”

“那你怎说不知道的?”

“昨夜,我一上床,就呼呼地睡着了。我家公子有没有睡好,我怎么知道?”

众人一听,不禁相视一笑。的确,棋儿呼呼入睡,又怎知书呆子有没有睡好呢。小神女说:“棋儿,那你快回房,看看你家公子需不需要你伺候的。”

“是!三小姐。”棋儿也告辞回房了。

郑士奇向一阵风、小神女等人细说了昨夜东厂发生血案的前后经过。这些都是马行山告诉了郑士奇,他转述出来而已,随后又说:“这两三天内,东厂的耳目盯得甚紧,全城的各个高处,都有人日夜监视着,所以大家在这两三天内,最好别出去,也别在夜里活动为好。”

一阵风说:“好好,郑老板,我们日夜在这里睡大觉,我叫化难得有这么一个休养的好机会。”

郑士奇一笑,又说了一些别的事,也告辞而去。

小怪物问一阵风:“我们这几日真的要呆在这里睡大觉,什么也不干?”

一阵风问:“那你想干什么了?”

“盯着东厂人和阴山三老的行动呀!要不,神秘的杜鹃不知几时又将他们干掉。”

婉儿问:“白天你也跑出去吗?”

“白天不能出去,夜里也不能吗?”

一阵风说:“小怪物,这两三天内,你就别闹了,我想郑老板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还是陪我在这里饮饮酒,谈谈天,哪儿也别去,安心地静养几天。我想,杜鹃恐怕不会在这两三天内有所行动。”

“风叔叔,你不会给他们的封城、戒严吓怕了吧?”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一旦不小心让他们注意上,我们可以一走了事,可是郑老板他们怎样?你不想逞一时英雄,而毁了郑老板在京师一带所有的产业吧?”

“有这么严重?”

“小怪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婉儿说:“你想不想三姐姐将你捆起来,丢到床底下去?”

“好好!我不出去,陪风叔叔饮酒、谈天、下下棋。给捆了手脚丢到床底下可不好受。”

婉儿说:“你知道就好了。”

果然,一连三天,东厂、锦衣卫和顺天府的捕快,几乎将京师闹了个底朝天。结果什么也没有搜查到,连杜鹃的影子也看不到,只是拉了一些无辜的人,其中多数是一些老者。东厂、锦衣卫的人,也明知这些人没一个是杜鹃,是无辜者,但他们不得不抓一些人回来交差。就连魏忠贤也知道,要是这样就抓到了杜鹃,杜鹃也就没有神秘可言了。眼看放榜的日子也快到了,他不得不下令开城,让人出入。

书呆子却嚷着要出城回家了,再也不愿在京师呆下去,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呆的。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这个书呆子真的要走了。我们留不留他下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他既然要走,就让他走吧。他离开京师也好。”不知为什么,那天一阵风所说的话,尽管大家都明白当时是为了应付东厂人的盘问而说的,当不了真,事后大家也不再提起,但在小神女的内心,也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以致她和书呆子见面,多少也有一点尴尬,好像大家都有意避开似的。

婉儿说:“三姐姐,他和棋儿回去,路上不会有危险吗?”

“他是吉人天相,似乎处处能逢凶化吉,又有棋儿跟随,只要他不乱说话,不会有什么危险。”

“三姐姐,那我们让他走了?”

“让他走吧,我们总不能将他拴在身边。”

“三姐姐说的也是。他走了,我们也少一份担心。”

当天中午,郑士奇特地为书呆子主仆两人准备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到保定府。小神女和婉儿一直送书呆子到城郊,在分手时,小神女语重心长地说:“墨公子,今后应多保重!遇上什么事,千万别强出头。”

书呆子也深深一揖说:“三小姐的情义,在下永远铭记在心,生生世世也不敢相忘。也望三小姐保重,别去追踪什么杜鹃了。在下更希望我们能早日相见。”

婉儿说:“为什么不追踪杜鹃?你担心我们有危险?”

“在下实在担心,要是三小姐有什么不测,在下将抱憾终生,悲痛欲……”

婉儿打断他说:“嗨,我三姐姐会有不测吗?你这担心不是多余吗?”

“是是!凭三小姐、四小姐的武功,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就别为我们担心了,你自己保重才是。你们上车吧!”

婉儿又叮嘱棋儿:“棋兄弟,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家公子才是,千万别让他乱说话。”

棋儿说:“四小姐,我会好好照顾我家公子的。”

小神女目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仍在遥望马车扬起的尘土。婉儿说:“三姐姐,他们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

在回城的途中,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今后我们要特别注意阴山三老等人的动静,杜鹃今后一定会对他们有所行动。”

“是!不知风叔叔和小怪物对他们监视得怎样呢?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一笑:“他们机敏过人是古灵精怪,就是有事,他们也可以安全离去。”

书呆子走后的第二天,京师就放榜了。出乎意料,书呆子竟然榜上有名,是三十八名进士之一。小怪物触电般跳起来:“什么?!难道这些考官真的一个个瞎了眼,选中这个书呆子了?”

婉儿却瞅着他问:“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我做了什么手脚了?”

“不是你在夜里偷偷地换了他的试卷,令他榜上有名?不然,他会中吗?”

“你这不冤枉人吗?那三夜来,你见我出去过吗?都是在陪风叔叔饮酒下棋。”

“那么说,他真的是高中了?”

“总不会金榜上的墨滴,是第二个同姓同名的秀才吧?想不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竟然有呆福,金榜题名。”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你才呆头呆脑的有呆福哩。”

小神女对书呆子的高中,心情是复杂的,总的来说,高兴多过忧虑。看来这个书呆子是有真才实学,在这么多人走后门、投靠山、找关系,甚至是削尖了脑袋,不顾廉耻,投靠到魏忠贤一些孝子贤孙的门下,花了无数的冤枉钱,求得金榜题名的情形下,书呆子却对这些做法,不屑一顾,视功名利禄如草芥,胡乱应付了三篇文章,居然也进了主考官的眼中,榜上有名。何况这次科考,是魏忠贤一手策划,榜上的名单,绝大多数早已内定,只有七八名,凭文章录取,书呆子的那三篇文章,偏偏又在这七八个人的名单内,要不是造物弄人,主考官瞎了眼,就说明书呆子的三篇涂鸦文章中,有他的过人之处或与众不同的见解,不然,就不会取他了。无论如何,书呆子的高中,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应该为书呆子高兴。何况他还是凭真才实学而中。

小怪物问:“三姐,要不要我去追这个书呆子回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不用了。要是他热衷于功名,不用追他也会转回来,不然,就是去追,他也不会回来。”

“我看这个书呆子一定会转回来。”

婉儿问:“你看得那么准?”

“世上有哪个书生,不希望自己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题名天下知?要不,他苦读书干吗?除非他不是书生。”

小神女说:“他恐怕就是这样的假书生。”

小怪物愕然:“不会吧?我从头到脚看他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书生,怎会是假的了?他不过是有点呆头呆脑,有时不知死活的书生而已。”

“真真假假,有时是叫人看不清。”

“三姐,你是说他……”

“好了!书呆子的事我们不去说他了。这两日来,你和风叔叔打听到东厂有什么行动?”

“看来,东厂的人真的给杜鹃吓怕了。就连大白天,也不敢一个人出来,一出来,就是十多个人。到了晚上,更是足不出户,戒备非常的森严,未见有什么行动。”

小神女自言自语:“两天了,杜鹃应该有所行动了。”

“三姐,你算准杜鹃会有行动?”

“他要干掉的人还没有干掉,他会不行动吗?”

“他会怎样行动?”

“他神秘莫测,谁知道他会怎样行动。我们密切注意阴山三老、收魂星君的行动就行了。”

“他不会再次夜闯东厂吧?”

“我想,杜鹃的行动,不会重复第二次。”

小怪物和小神女谈话的第三天,一阵风突然从外面回来了,一见到小神女,就说:“杜鹃又出现了。”

小怪物一怔:“不会吧?他白天也敢出现吗?”

“不是白天,是夜里。”

“他昨夜又闯东厂了?可是我怎么没听闻东厂有任何动静的?”

“你以为他除了闯东厂,就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吗?”

婉儿急问:“他在哪里出现了?”

“阴山。”

“什么?阴山?”小怪物跳了起来,“他跑去阴山干什么去了?”

“你以为杜鹃跑去阴山游山玩水吗?阴山的雕鹗堡,是阴山三老的老巢。小怪物,你想他去干什么了?”

“他毁了雕鹗堡?”

“不错!一夜之间,雕鹗堡几乎给杜鹃夷为平地。”

“好家伙,这个杜鹃真是神秘莫测,居然将阴山三老的老窝也掏干净了。这一下不将阴山三老气死才怪。”

“所以阴山三老接到消息,今天中午就气急败坏飞马出城,赶回阴山去了。”

小怪物说:“他们赶回去有什么用!不过,他们走了,东厂又少了三位高手。”

一阵风说:“不!杜鹃是在想办法先干掉他们,这是杜鹃的‘引蛇出洞’之计。”

“这么说,杜鹃隐藏在雕鹗堡附近一带等候阴山三老?”

“要不,杜鹃夷平雕鹗堡干吗?杜鹃想在京师干掉他们,不但不易,也十分的冒险,同时还会连累京师百姓。要是将他们引回阴山,就省事得多了。”

“嗨!风叔叔,你怎么不早说清楚的,我们快赶去阴山的雕鹗堡一趟,不然,杜鹃干掉了他们,又不知跑去哪里了。”

“小怪物,我叫化来告诉你们,就是为了赶去阴山,要是我叫化有你这么一个鼻子,恐怕我一个人早赶去阴山了。”

“风叔叔,我们快走吧!”小怪物话刚完,就与一阵风飘远了。

他们一走,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你果然没有说错,杜鹃真的在行动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阴山出现,还夹了一个‘引蛇出洞’。”

小神女一时沉思不语。婉儿问:“三姐姐,你怎样啦?”

“我没什么!”

“三姐姐,你不会想书呆子会转回来吧?”

“你这丫头,你说什么了?我想他干吗?”

“那姐姐想什么了?”

“我感到这事有点蹊跷,东厂怎么会让阴山三老走的。”

“嗨!三姐姐,阴山三老的老窝给人端了,一家人的生死不明,他们能不急于赶回去吗?东厂的人能拦得了他们吗?”

“按情理是这样。”

“三姐姐,那我们要不要也赶去阴山看看?”

“不!我们留在这里,看看东厂人有什么行动,有风叔叔和小怪物去,已够了!用不了我们也赶去。”

“三姐姐,我真想看看杜鹃是什么模样。”

“丫头,他们不一定能看见杜鹃。”

入夜,郑士奇悄然来看小神女和婉儿了。小神女感到事出有因,不然,郑士奇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看自己。她起身迎接,含笑地问:“郑员外,你是不是有事赶来?”

郑士奇一笑说:“三小姐果然是机灵人,一说就中。”

“什么事?”

“东厂的收魂星君,带了一大批人,悄悄地连夜出城去了。”

“哦!?他们朝什么方向而去。”

“往北而去。”

婉儿问:“他们去干什么呀?”

“十分机密,没人知道。连江南孤雁也一块同行。”

小神女蓦然想到敌人一个可怕的阴谋来,说:“不好!杜鹃,一阵风和小兄弟有危险了。四妹,我们赶快动身。”

婉儿一怔:“三姐姐,他们有什么危险了?”

“这是东厂人的将计就计。他们已看出了杜鹃的意图,是引蛇出洞,将阴山三老引出去。他们有意让阴山三老出来,随后就不动声色,派出一批高手和一些弓箭手,尾随其后,意图围捕杜鹃。”

郑士奇点点头说:“我也有这样的看法,所以才赶来告诉你们。”

“四妹,我们赶快换上夜行衣,带上面具,去追赶他们。”

“是!三姐姐。”

郑士奇问:“三小姐,要不要我派出一些人跟你们去?”

“不不!这事有我和四妹去够了。郑员外,这事你们千万别卷进来,城里城外,都有东厂人的耳目,一动人马,就会为东厂人注意,你们还是别暴露为好。何况我们是以极快的轻功赶路,他们恐怕一时也追不上。”

“既然这样,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要多加小心了。”郑士奇感到小神女说的是实情,便告辞而去。

在东厂方面,小神女完全没有判断错。当阴山三老的老巢给杜鹃端掉,凶讯传来时,阴山三老真的眼也直了。他们的老窝在阴山一处险峰之中,堡中的人,不下三四百人,怎么就这样为神秘的杜鹃毁掉了,自己的家小也生死不明。他们咬牙切齿,愤怒异常。这事要是真的,他们将与杜鹃有不共戴天之仇了。他们便急着要赶回阴山看看了。

事情传到了魏忠贤和收魂星君等人的耳中,他们一时也感到意外,想不到杜鹃在京师杀了塞北二熊之后,又跑到阴山将阴山三老的城堡也挑了,实在有鬼神莫测的行动,令人防不胜防。魏忠贤问收魂星君:“他们怎样?”

收魂星君说:“他们急着要赶回去看看。属下不敢作主,前来请示千岁爷。”

雌雄双魔在一侧阴恻恻地说:“他们这一去,必死无疑。”

收魂星君一怔问:“两位前辈怎会这样说?”

“这完全是杜鹃的引蛇出洞之计,目的就是将他们调出京师。杜鹃会在半路上出其不意地杀了他们。”

收魂星君愕然问:“前辈,那怎么办?在下去劝阻他们别回去?”

“星君,你能劝阻他们不回去吗?弄得不好,你们会反目成仇。”

“前辈,那放他们回去?”

“不错!让他们走,我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活捉杜鹃。”

魏忠贤大喜:“怎么能活捉杜鹃?”

“九千岁,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就将阴山三老当成鱼饵,将杜鹃钓出来,在他们拼杀得你死我活之际,我们一拥而上,不怕杜鹃不就擒;再不行,乱箭齐发,活活将他射死。”

魏忠贤拍手赞好:“生的捉不了,死的我也要。”

他们又商议了一阵,收魂星君便转回东厂。不但让阴山三老走,还派两位杀手,跟随他们回阴山,一路上通关过卡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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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血战阴山
 
上回说到收魂星君派了两名杀手随同阴山三老回阴山,借口是护送他们,通关过卡方便,实际上是 留下暗号,以便收魂星君悄悄尾随而来。

说收魂星君将阴山三老当鱼饵也行,暗中保护他们也行,他的目的就是活擒杜鹃,活擒不了就乱箭射杀,就算连同阴山三老一起射杀也在所不惜。这次,收魂星君无论如何也要将神秘的杜鹃除掉,解除东厂的心腹大患。

从京城到阴山三老的老巢雕鹗堡,有三百多里。对一阵风和小怪物来说,转眼之间便可以到达,对阴山三老等人来说,哪怕是骑上最快的马,也要三天赶到。何况跟随他们的两名东厂杀手,有意拖延时间,一到夜晚,就要投宿客栈,说是以防意外。

阴山三老一行五人,飞马走昌平,过延庆,进入了万全都指挥使的地头。这一带群峰起伏,是京师北面的山地,统称军都山,属于燕山山脉。所谓阴山,就是燕山。阴山是北方武林中人习惯的叫法。

这一带没有可供马车通行的驿道,全是一些山间小路,在群山森林中左盘右转,山势十分的险要。阴山三老等人在经过路家河小镇后,进入了一处叫大海坨山麓下的一处森林,这里是去雕鹗堡一条必经的小道。蓦然之间,一个黑袍人在夕阳下出现了,拦住了阴山三老的去路。他一身逼人的杀气,连马也惊叫起来,掀起前蹄,不敢前进,几乎将阴山三老等人掀下马来。

阴山三老惊愕地问:“什么人?敢在这里拦路?难道没听闻我阴山三老的大名么?”

一副苍老的声音说:“三位大名,老夫久已听闻了。”

“那你还敢拦路?”

东厂的那两名杀手,一见黑袍人这一副装束,早已怀疑是神秘可怕的杜鹃了,便试探着问:“你是杜鹃?”

“老夫正是杜鹃,在下等候你们多时了。”

阴山三老一听是杜鹃,非常震怒,当中的刀老问:“我们的雕鹗堡,是不是你毁了?”

杜鹃说:“你们的老巢,早应该毁了。你们号称京师一带的总瓢把子,实际上是坐地分赃的大贼头,还叫手下敲诈、威胁,拐骗妇女,逼良为娼,这样的贼窝,不毁了还让它为害人间?本来老夫解决了京师之事,再来铲除你们的,可是你们还为东厂卖命,为虎作伥,老夫只好提早来打发你们了。你们受死吧!”

在这方面,杜鹃又不同于其他的杀手。一般杀手往往是出其不意,冷不防的突然出手然后闪身而去,而杜鹃却是先数其罪行,令对手无话可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杀手、刺客的行为,而是侠士的作风了。

掌老在马上听得气塞胸填,“呼”的一掌骤然拍出。他已用上了自己的十成功力,掌劲异常,想一掌将杜鹃击得横飞起来,就算不死,也筋断骨裂。果然,他这一掌的拍击,犹如狂风大作,杜鹃身后的一些小树木,也被折断。可是杜鹃仍然站在山道上,纹丝不动,仿佛像一条铁柱插在地上似的。

杜鹃冷冷地说:“不错,你的掌力还可以,竟能令老夫的黑袍飘动,在黑道上已算是高手了。但对老夫根本不起作用。”

刀老、剑老两人一会意,骤然从马背上跃起,快若闪电,一左一右,刀剑一齐向杜鹃击出。一般高手,怎么也闪不过这刀剑配合的骤然进攻。他们的武功,的确是比塞北二熊高出一筹,而且还十分的默契,连东厂的那两名杀手,也认为杜鹃必然给击中,用不了自己出手。可是待他们再定神一看,杜鹃竟然身似幻影般,从刀光剑影中闪了出来,令他们大吃一惊。

刀老剑老一击不中,又连环使出几招。眨眼之间,一连抖出了十多招,几乎不容杜鹃出手反击,招招都是直取对手的要害。他们两人联手,别说黑道上的高手不能逃过,就连收魂星君和江南孤雁,恐怕一时也难以招架,这也正是阴山三老不怎么将杜鹃放在眼里的原因。别人惊畏杜鹃,他们三老不惊畏。阴山三老联手,足可傲视天下群雄。

杜鹃出手反击了。他袖藏的利剑,不出则已,一出则天地变,鬼神惊,不但招式变幻莫测,而且还奇诡难防。千幻剑法,名副其实,是真正杀手中的杀手剑招,一剑击出,便化被动为主动。接着招招都是进攻,就是挡开了,他的剑也会从另一处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刺来,就像是射击箭,从来不知道回头,但它不是箭,而是一把千变万化神秘莫测的剑。除了不知道回头之外,还会从四面八方向对手进招。幸而刀老剑老两人一向配合默契,又有相当的功力,才勉强接了杜鹃可怕的十多招,但已显得手忙脚乱了。

掌老大吼一声,从马上跃下,加入了战斗。他双掌翻飞,掌掌向杜鹃拍来。由于有掌老的加入,刀剑二老才缓过一口气。杜鹃不能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应付他那深厚的掌力。掌老的掌力,足可以开石裂金,要是给他击中了一掌,何止是骨碎筋裂,身躯还会变成血肉一团,死状极惨。杜鹃一时也不敢大意。

杜鹃一人独战阴山三老的掌、刀、剑三绝,也是他有史以来迎战最厉害的劲敌。交锋双方,刀光剑影晃动不已,掌声呼呼不断,人影来往变幻莫测,山道两旁的尘土、碎石扬起,树枝纷纷折断。东厂的两名随来杀手,想上前助战,根本沾不上边,他们惟一希望的是收魂星君马上带人赶到。他们也看出来,阴山三老战胜不了杜鹃,顶多是战成平手。要是夜幕降临,就有利于在夜间神秘出没的杜鹃了。阴山三老极有可能先后会成为杜鹃剑下的游魂野鬼。就连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但此时他们也不能丢下阴山三老不管而自己逃命。

就在这两个东厂杀手惶恐不安时,只听到一声惨叫,鲜血飞溅,有人倒下了。定神一看,是刀老。他是第一个成了杜鹃剑下的游魂野鬼。掌老、剑老顾不上愤怒,他们拼命地向杜鹃反击,为倒下的刀老报仇。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飞来了几条人影。两个杀手一看,是收魂星君、江南孤雁带人赶来了,不由大喜:“收爷你终于赶来了。”他们吐出了一口大气。

收魂星君观看了双方的交锋,并不急于上前参战,对随后赶来的二十多个杀手说:“去!你们分左右包抄到那片树林中去,将杜鹃包围,别让他跑掉了。今日,我们誓必要活擒杜鹃,生的不行,死的也要!”

“是!”

这些杀手除了佩带兵器,一个个更身背强弓硬弩,他们立刻分散躲藏在草丛、树背或岩石中,只等星君一声令下,就乱箭射杀杜鹃。

掌老和剑老见收魂星君带了大批人马赶到,精神大振,更疯狂地向杜鹃反扑了。他们狞笑着吼道:“杜鹃,你等着死吧。我们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杜鹃似乎不将东厂大批人马赶到当成一回事,仍从容交锋:“你们以为他们赶到,就可以免死吗?你们都是我追杀令中的对象,绝不能让你们活着回去。”

剑老悻悻地说:“你死到临头仍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怎么个死法。”他几乎不顾自己的死活,与掌老狂攻杜鹃。

收魂星君十分满意阴山二老跟杜鹃这么的死缠烂打,令杜鹃不能脱身,从而使自己的人马得以包围妥当。他叫阴山二老退下,准备下令放箭,但阴山二老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报仇心切,对收魂星君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仍然狂冲猛攻。收魂星君板着面孔,便想举手下令放箭了。

江南孤雁一见,立刻阻止说:“星君,万万不可。”

收魂星君扫了江南孤雁一眼:“为什么?!”

“这样,也会将阴山二老误杀。”

“谁叫他们不听我的话?”

“星君,这样吧。让在下上前与杜鹃交锋,将阴山二老换下来。”

“你一人能敌杜鹃?”

“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在下正好与他比试高低,方显英雄本色。”

收魂星君心想:你的剑法比剑老的剑法只是略胜一筹而已,阴山三老联手对付杜鹃,不但不能取胜,还丢了刀老。你行吗?既然你一定要逞能送死,就怪不得我了。嘴里却说:“好,我就看阁下一举而名扬天下。真的胜不了,望阁下迅速回来,我好下令放箭。”

“好,在下去了。”

可惜迟了一步,杜鹃在剑老不顾死活的进招当中,一招石破天惊,震开了剑老的一剑,如电光石火一般,刹那间击中了剑老的眉心,剑老颓然倒了下来。而且几乎在同时之间,剑尖又对准了掌老拍来的手掌,逼掌老不得不收掌回去。杜鹃这一剑三式,架开剑老刺出的剑,击中了对手的眉心,又逼退了掌老,几乎是一气呵成,太不可思议了。杜鹃本想再进一剑,将掌老放倒,却给江南孤雁横出一剑挡开,令掌老拾回了一条性命。

杜鹃跃开一看,是江南孤雁,“咦”了一声,问:“你也来了?”

江南孤雁看了看眉心中已倒下的剑老一眼,不禁叹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杜鹃冷冷地说:“他们已是老夫剑下注定要死之人,怎算心狠?要说心狠,阴山三老过去种种罪行不提,单是拐骗妇女,逼良为娼,其罪行足可以死一百次。老夫只闻你一向有护花使者之称,难道能容忍他们活在世上?”

江南孤雁看了狼狈的掌老一眼:“在下一向不道听途说,一切眼见为实。”

杜鹃摇摇头说:“阁下完全可以在京师的一些青楼妓院中,打听一下,便可一清二楚。”

“天下悲惨可怜的妇女太多了,在下也没这一份闲心去打听,除非是在下亲眼看见才会出手。”

“既然这样,你走吧。现在老夫还不想杀你。”

江南孤雁一听,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似的,拔剑出鞘,对杜鹃说:“出手吧。在下早就想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好好!你既然要赶黄泉路,老夫就成全你。”

他们二人正要交锋时,蓦然凌空飞落一条娇小、敏捷的人影来。杜鹃和江南孤雁一看,都愕然了。这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矮小之人。在暮色苍茫之下,更显得诡异,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问:“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戴着鬼面具的婉儿。她和小神女早已悄悄赶到了,她听从小神女的吩咐,在杜鹃与江南孤雁正要交锋时及时出现。

婉儿故意放重了嗓门大声说话:“我是杜鹃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这一下,不但杜鹃、江南孤雁愕然,连掌老、收魂星君和在场所有的人,也都愣住了。难道黑袍老人不是真正的杜鹃?这个娇小敏捷的鬼脸小子才是神秘的杜鹃?但来人的轻功太快,几乎是落地无声、寸土不扬,不是杜鹃又是谁呢?

江南孤雁惊讶地问:“你是杜鹃?”

婉儿说:“是呀,你看见过真正的杜鹃没有?”

江南孤雁说:“在下以前从未看见过。”

婉儿说:“你没有看见过,现在你应该好好的看看我了。”

“你是杜鹃,那他是什么人了?”江南孤雁一指杜鹃问。

“他呀,是一个冒牌的杜鹃。”

真正的杜鹃一时怔住了:“老夫是冒牌的杜鹃?”

婉儿忍住笑说:“难道你不是吗?好呀,你不时四处冒充我杀人,给我招惹了天大的祸,我正想找你算账呢。我问你,你干吗要冒充我?居心何在?”

“你——”

“哎!你不会说你才是真正的杜鹃,我是假冒的吧?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东厂的一个杀手?故意给我栽赃嫁祸,引起所有的人对我不满?”

婉儿这么一说,令在场所有的人都糊涂起来。收魂星君更愕然了:难道九千岁真是暗中聘请了一位使剑的绝顶高手,冒充杜鹃行事?他们之中,到底谁是真正的杜鹃?

真正的杜鹃发怒了:“你说老夫是东厂的人?”

婉儿说:“难道你不是吗?有种的你就别走,等我打发了这一伙东厂的鹰犬后,再来找你算账。”婉儿转身又对江南孤雁说,“你不是要找我比剑论高低的吗?好,你出招吧。”

江南孤雁迟疑地问:“你真的是杜鹃?”

“什么!?你到现在仍不相信?我不是杜鹃又是谁了?你以为他是真正的杜鹃?他都老到快掉牙齿了。杜鹃有这么老吗?”

杜鹃又问:“什么!?老夫老到快掉牙齿了?可是老夫人老,牙齿可不老,手中的这一把剑,更不会老。”

“算了吧,你那一门剑法,还可以,但你的确老了。要不,你张开嘴巴让我数一下,看你嘴里的牙齿还剩下几颗。”

这一下,弄得杜鹃十分尴尬。总不能真的张开嘴巴,让人家数数自己口中的牙齿吧。小神女隐身在一棵树上,也忍俊不禁,暗想:这个小丫头,古怪起来,比小怪物还古怪,但她的古怪仍带一股天真,完全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说的话。别说是神秘的杜鹃,就是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也不会张开嘴巴让别人来数自己的牙齿,这事也亏这小丫头说得出来。东厂的人,有些听得也好笑起来。收魂星君更困惑了,也怀疑起这位黑袍老人不是真正的杜鹃。神秘而又可怕的杜鹃,能容得了别人这般的对他放肆无礼?我要是杜鹃,早已出手了。可是他不出手,恐怕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可能真是九千岁走的一步棋,冒充杜鹃,在江湖制造混乱。现在真正的杜鹃出现了,又知道自己武功怎么也不及杜鹃,所以不敢贸然出手,只好隐瞒下去。二是其他武林高手冒充杜鹃与东厂的人过不去,现在真正的杜鹃出现了,他有所顾忌,也不敢出手。

现在收魂星君几乎可以认定婉儿是真正的杜鹃,不然他不敢这般目空一切。只是这个黑袍老人到底是敌是友,收魂星君实在没把握。这样,他更不敢贸然下令弓箭手放箭了。

婉儿对杜鹃说:“你不敢了吧?记住,你千万别痴心妄想,趁我和江南孤雁交锋时悄悄溜掉。你一溜掉,更说明你是一个没胆量的假杜鹃。”

杜鹃“哼”了一声,说:“老夫绝不会就这么走了。”

“好呀,你虽然是个假杜鹃,也算是一条硬汉子。其实,今天我找到了你,你怎么也跑不了。”婉儿又对江南孤雁说,“你出招吧。你虽然是我追杀令中要除掉的一个人,但属于暂缓执行。一来你为人还算不错,二来,你与剑痴还有一个约会。我现在不想杀你,让你重新做人。”

江南孤雁不屑地说:“你杀得了在下才说吧。”

“好呀!那你出手呀!”

这时,又有一批东厂的人马赶来了。看来这次魏忠贤是下了决心,非除掉杜鹃不可。此时夜幕开始降临了,收魂星君命人点起火把,来观看江南孤雁与自称为杜鹃的人的交锋,要是江南孤雁一败,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放箭。

江南孤雁看了婉儿一眼,说:“在下出招了,小心!”一剑击出,宛如一片江水,凭空涌现,寒气逼人,漫天而来。婉儿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少有的强敌,丝毫不敢大意,迅速拾起了剑老的弃剑,顺势一招击出,如电光闪耀,划破山野的夜空。婉儿抖出的是西门剑法中的破剑式的一招,这一套剑法,专门是对付使剑高手的,对当今武林中任何一门上乘的剑法,几乎都可以接招、化解。当然,更可以反击和进攻。

转眼之间,双方以快打快,剑光变幻无穷。西门剑法与其他剑法有不同的特殊功能,遇强愈强,遇弱反而显示不出西门剑法的威力。只要内力深厚,西门剑法永远是立于不败之地,基本剑法不变,但其变化出来的招式却是层出不穷,源源不断,顺势而变。

婉儿的西门剑法,原来就有深厚的基础,战胜过剑痴,击败过武当名剑玉道长,之后又经过一年来的苦心磨练,剑法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婉儿的江湖经验不大丰富,但交战的经验却相当的丰富。转眼之间,百招已过,江南孤雁已心生怯意,而婉儿仍游刃有余,战意更强。就连杜鹃在旁看见,心中也敬佩不已,心想自己要是与婉儿交锋,顶多只能战成平手,不敢奢望取胜。

收魂星君等人看了,更是惊愕不已。尽管他能看出双方剑招不同的变化,却看不出婉儿是哪一门的剑法招式。因为婉儿在抖出西门剑法时,更运用了小神女传授给她的狸猫身法,身法与剑法糅合在一起,更增添了西门剑法无穷的威力。时而奇峰突起,时而如迅雷一般破云直下,时而满天电光乱闪,时而如天外飞龙骤至。江南孤雁越来越难以招架,他想以慢制快,但主动权完全在婉儿手中,不由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现在是想慢也慢不了,因为婉儿的剑已不离他身前身后了,不得不尽力挥剑防卫。战到这个时刻,江南孤雁已全无反攻进招之力,一味是被动挨打。突然“当”的一声,江南孤雁长剑落地,手腕已中了婉儿一剑。眼见剑尖向自己胸口刺来,江南孤雁知道自己来不及闪避,只好闭目受死。可是婉儿收剑跃开,说:“我不杀你,你走吧。”

收魂星君一见,立刻下令放箭。顿时十多支利箭齐向婉儿、杜鹃、江南孤雁射来。江南孤雁似乎全麻木了,不知反应。还是婉儿跃来,挥剑拨开了飞箭,以免他死在东厂的乱箭之下。而另一边,杜鹃暗运一身真气,黑袍飞舞,将所有射来的箭全震了回去。其中一箭,反震射中了正愕然的掌老,他莫名其妙的死在东厂人的箭下,当然也有四五位弓箭手,也给杜鹃震回来的箭射杀了。小神女在藏身处看得十分的惊讶,杜鹃的黑袍飞舞,似乎是慕容家流云飞袖的一门绝技。怎么杜鹃也会这一门功夫了?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慕容家这门绝技从不外传呵!

婉儿对江南孤雁说:“这一下你可看清楚吧。他们不但要射杀我,也要射杀你。你还想为他们卖命,值得吗?”

江南孤雁清醒了,他哪有不知道收魂星君的阴险狠毒?他长叹一声,向婉儿一揖说:“多谢阁下不杀和相救之恩,在下就此告辞。”言毕,愤怒地扫了收魂星君一眼,闪身扬长而去。他虽然手腕受伤,不能握剑,但借着一身轻功,转眼消失在茫茫山野的黑夜之中。收魂星君一时间傻了眼,他傻眼的原因不是江南孤雁背弃东厂而去,也不是黑袍老人挥舞黑袍,将射出的箭反弹回来杀死掌老和自己的一些手下,而是伏在树林和山道两旁的弓箭手,竟没有一支箭射出来。只有自己身边左右两边的弓箭手放箭。要是四面八方的弓箭手一齐放箭,就算黑袍老人和自称杜鹃的鬼面人,剑法再好,内力再深厚,起码也会有一两支箭射中他们。只要这真假杜鹃一中箭,自己就可以活擒他们了。因为他在箭镞中都蘸上了毒药,中箭后不久,就会丧失了战斗力。

收魂星君再次大声下令了:“给我放箭!”

但除了收魂星君身边四五个弓箭手射出的箭外,其他的全无反应,而且射出的四五支箭全给所谓的冒牌杜鹃反拨了回去,又射倒了自己身边几个手下,吓得其他人不再敢射了。

收魂星君简直懵了,难道这些没用的东西一个个都喝醉了?收魂星君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弓箭手,全给小神女暗中点了穴或放倒了。当时收魂星君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婉儿和江南孤雁的交锋哩!

婉儿对杜鹃说:“想不到你的剑法真管用,你这一套流云飞袖更管用。”

杜鹃笑了笑说:“但你的剑法更厉害。”

婉儿又问:“干吗你在我与人交锋时,不跑掉的?”

“你不是不准我跑吗?”

“哦!?你就那么听话?”

“你是杜鹃,我敢不听吗?”

“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是杜鹃?”

“小心,又有两位高手赶到,你快离开这里吧。”

“什么!?你叫我离开?你不会在玩花样,自己想溜掉吧?”

杜鹃轻声说:“四小姐,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来人的武功,十分奇高。”

婉儿一听这蒙了面的人叫自己为四小姐,全身像触了电似的,怔住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鹃已来不及回答,两条人影凌空飞至。收魂星君定神一看大喜:“两位前辈,你们也来了,在下也放心了。”

来者正是保护魏忠贤、不大出头露面的雌雄双魔。为擒拿杜鹃,他们也尾随收魂星君赶来了。他们的到来,不啻是收魂星君的救命菩萨。不然他除了力拼真假杜鹃外,就再无其他办法。这样,就算自己能逃脱,那他手下大部分的人,也会横尸山野。

杜鹃又对婉儿说:“我们都别走了,小心应敌吧。”

婉儿问:“他们是什么人?”

“雌雄双魔,也称阴阳双怪。”

婉儿不由得一怔:“原来这两个怪物是雌雄双魔呀。听说他们不但武功奇高,而且神秘莫测,不知是真是假?”

“宁可信其真。”

雌雄双魔也在问收魂星君:“他们两个谁是杜鹃?是不是那个不露面的黑袍人?”

收魂星君说:“他自称为杜鹃,但那个戴面具的人说他是假的。”

“什么!?假的?那真的呢?”雌雄双魔这次赶来,目的就是要捉杜鹃。

婉儿说:“我呀。”

雌雄双魔有点讶然了:“你是杜鹃?”

“是呀,他冒充我。我是特地来找他算账的。”

雌魔怒斥道:“你找他算什么账?”

“他冒充我,在京师杀人,坏了我的名声,这笔账不该算吗?”

“那么说,在京师被杀的人,都是这个假杜鹃干的了?”

“不过,也不全是,混元星君是我干的,其他的什么蓝魔、百变等星君,也是我干掉的。”婉儿一指收魂星君:“今夜里,我也要将他干掉,然后才轮到你们。你们不会介意吧?”

婉儿的话,简直将雌雄双魔气坏了。他们出道以来,杀的人何止是上百,哪一个听到雌雄双魔的人,不是心怯色变?哪有人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杀了自己,还问自己介意不介意。只有杜鹃,才敢说出这样的话。雌雄双魔沉着脸问:“那你是真的杜鹃了?”

“是呀,你们不会听到我杜鹃之名,就吓傻了吧?”

这更气煞雌雄双魔。雌魔厉声问:“你想怎么死法?”

“哎!你又说错话了。应该是我来问你们,你们想怎么死法才对。”

杜鹃在一旁急说:“小心。”

话没落下,雌魔早已凌空跃起,如兔起鹘落,快如电闪,像一只巨鸟似的,伸出一对利爪般的双手,想将婉儿抓起来,在空中撕个粉碎。杜鹃一剑击出,想逼退她。可是雌魔一身内力,反而将杜鹃的剑震偏了。

雌雄双魔与人对敌,从来不用其它兵器,他们双手戴着一对钢铁打造的利爪,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兵器,可抓断任何兵器,也可以洞穿巨石。必要时,甚至可脱手飞出,十丈之外取人性命,化作一件可怕的暗器了。

他们的双爪,也就是武林中人所传说的什么白爪功了。洞穿对手的脑袋,简直不在话下,甚至能将对手的心掏了出来,死状极惨。

雌雄双魔一直是在天山、昆仑山活动,极少在中原出现,中原武林人士知道他们的事甚少。可是在天山一带,他们简直就是恶魔一样的人物,令人闻风丧胆。他们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走得了,活得成。

雌雄双魔是雪山双鹰(雪山双鹰的故事,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的第六十三、六十四回)的得意弟子。雪山双鹰在熊耳山下的小镇,为娉娉、婷婷这一对穆家姐妹击败,负伤而逃,不敢再来中原。他们在天山脚下见到这一对男女天资极好,敏慧过人,更能心意相通,正是这门白爪功的理想传人,于是将自己毕生的武功,全部传给了雌雄双魔。正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雌雄双魔的武功,配合默契,更胜过雪山双鹰。两人联手,西域天山一带无人能敌,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连昆仑派的掌门,也避开了他们。

他们紧记师父的话,千万不可轻易进入中原,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可是在混元星君的极力邀请下,他们终于忘记了师父的教训,成为东厂至高无上的贵宾。现在他们亲自出马,要活擒或除掉杜鹃,不负魏忠贤的重托。何况魏忠贤还对他们承诺,只要捉到或干掉了杜鹃,可封他们为护国大国师,爵位与王爷户列,官居极品。这样,雌雄双魔更要亲自出马。

雌魔骤然出手,想一击即中,拿下婉儿,以显自己不可侵犯的威严。婉儿却以狸猫千变身法,似脱兔般闪开了。雌魔一怔,“咦”了一声,说:“你的身法不错!看你怎么闪得过老娘的第二招。”

可是婉儿不但闪过了她的第二招,还一连闪过了她的七八招。婉儿的千变身法,几乎似滑鱼、脱免,因为雌魔出手太快了,只能闪避,一时不能出剑反击。但她的身法,已令雌魔大为愕然,这小杜鹃是哪一门的身法?不但快速敏捷,而且变幻莫测。婉儿在雌魔稍微惊疑之间,出剑反击,一连串的进招,化被动为主动。雌魔在闪过婉儿一连几招后,突然出手,抓住了婉儿刺来的剑,暗运内力,“当”的一声,折断了婉儿手中之剑,同时也将婉儿震飞了出去。婉儿心中骇然,原来雌雄这一双利爪,不怕刀剑。婉儿真的碰上从来未遇过的劲敌,也从来没有人能抓住自己刺出的剑并将之震断的。

雌魔嘿嘿地狞笑道:“这一下,老娘看你还怎么闪躲!”她趁婉儿身形刚落地还没站稳,又凌空扑到,令婉儿措手不及,尤其是婉儿手中只有一把断剑,不能伤自己,更是放心扑来。

婉儿将断剑朝她一掷,雌魔略一摆手,就将断剑震到一边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婉儿腰中的软形宝剑出手了,剑光似灵蛇般闪耀、晃动,“当”的一声,不但击中了雌魔伸来的利爪,更划开了雌魔胸前的衣襟,吓得雌魔纵身跃了回去。幸而雌魔戴的是刀剑不入的钢爪,不然婉儿的宝剑,早将她的四个手指削了下去,但这也震得她的手指麻木起来。

婉儿在逼退她之后,也不追杀,而是缓过一口气来,准备再战。雌魔心中骇然、惊愕:“你怎么还有一把剑的?”她感到自己太大意了,要是自己不戴着钢爪和急跃回去,自己的一双手不但废了,而且有可能会死在对手的剑下,怎不令她惊悸有余?

婉儿说:“我不但有第二把剑,还有第三把第四把哩!你要不要试下?”

雌魔缓过一口气来:“好!我们再交锋,老娘要看你身上还有多少剑。”

“那你来呀!”

雌魔又是凌空跃来,这次她再也不敢大意了,真的害怕婉儿身上还有看不见的剑,不知几时突然出手。婉儿更是凝神应战,不敢怠慢。虽然宝剑在手,但雌魔的武功是极为上乘的鹰爪功,而且还戴上了刀剑不入的钢爪。转眼之间,双方又战得难解难分。

雌魔见久战不下,而且对手的剑法越来越精奇,单凭自己一个人,怎么也胜不了这鬼面小杜鹃。她一边交锋一边叫唤她的丈夫雄魔,一齐来对付婉儿,只有这样,才能击败对手。

可是她的丈夫,也与杜鹃杀得难解难分,也希望她过去,联手对付杜鹃。双魔联手,功力倍增,威力更添一倍以上,那真是无人能敌,对手迟早会丧身在他们的双爪之下。

收魂星君一直在旁观看这一场有史以来难得一见的上乘高手的交锋,他初时满以为雌雄双魔出手,不管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很快就手到擒来。可是越看越担心了,现在听雌雄双魔这么互相叫唤,自己再不出手,就别指望今夜能杀掉这两个真假杜鹃了。他对身边的一批杀手说:“上!我们一起去对付那个蒙面杜鹃,让雌雄两前辈去打发那鬼脸杜鹃。其他的,严守四周,以防两个杜鹃逃跑。”

“是!”东厂这一群鹰犬一齐应道。

收魂星君有一身的童子功,练就了几乎刀枪不入的身躯,他提着链子刀一跃而出,对雄魔说:“前辈,将他交给我们好了,你去联手对付那个鬼脸杜鹃吧。”

收魂星君的如意算盘是,自己尽管胜不了这个蒙面杜鹃,但可以缠着他脱不了身。雌雄双魔将那个鬼脸杜鹃干掉了,那这个蒙着面自称杜鹃之人,就是插翼也难飞出去。

雄魔果然退了出来,对收魂星君说:“你们要小心!千万别让他逃走了!”

“前辈放心!他怎么也走不了!”

杜鹃对收魂星君这一伙人的到来,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婉儿,能不能招架住这雌雄双魔。他只有见机行事,一定要下手先将收魂星君放倒,脱身出来,相助婉儿。他冷冷地对收魂星君说:“你出来正好,老夫正想干掉你,你也是老夫追杀令上要杀的人。”

收魂星君狞笑道:“你等着别人帮你收尸吧!你还想干掉我?”他又喝着手下,“我们一齐上!”他首先将链子刀飞了出来。杜鹃架开他的刀时,其他东厂的一群杀手,一哄而上,乱刀乱剑一齐招呼杜鹃。

这样一来,交锋双方形势顿改,杜鹃为收魂星君缠着一时脱不了身,而婉儿在雌雄双魔联手的夹击下也险象环生。这时,小神女冉冉出现了。她的出现,仿佛是林中的仙子,身形若隐若现。她双袖拂出,一股强大的袖风威力,便将雌雄双魔双双逼退,解了婉儿之困,问婉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两个魔头实在不好打。”

小神女看了看那边杜鹃与收魂星君的交锋,知道杜鹃没有什么危险,又对婉儿说:“你站到一边歇歇,让我来打发他们。不过,你要留意四周的动静,提防他们突发暗器或施放暗箭。”

婉儿说:“我知道了。”

雌雄双魔见树林里冷不丁出现了这么一个神情凛然的人物,其挥出的袖力之强,当今武林少有,行动无声令人惊讶不已,问:“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毫无表情地说:“我是杜鹃!”

“什么!?你也是杜鹃?”

“我才是真正的杜鹃。”

“那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他们两个都是冒牌货,一个是我叫她冒的;另一个是他自己冒充的,我也在追踪着他的行踪。”

那些在旁包围的东厂爪牙听了,全都惊愕不已。怎么今夜先后出现了三个杜鹃?到底这世上有几个杜鹃?一个出现比一个强,谁才是真正的杜鹃了?

雌雄双魔说:“那你是真正的杜鹃了?”

“不错!你们也追随阴山三老,到阎王爷面前去会面吧?”

雌魔嘿嘿地问:“你一个人能敌得过我们两个?”

“不是敌不敌得过的事,而是要废掉你们夫妇二人的武功,免得你们助纣为虐,危害武林。”

雌魔大怒:“你简直是大言不惭!当今武林,恐怕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婉儿在旁边说话了:“你们不更是大言不惭吗?你们连我这个小杜鹃也胜不了,还敢说没人是你们的对手?真是自欺欺人。”

雌雄双魔不再答话了,双双向小神女击来。小神女一身深厚的佛门真气护体,又身怀多门绝技,随意挥洒,皆是上乘的招式,举手投足,尽是凌厉的杀招。何况她最近又练成太乙门的无形剑,这是太乙门中各种绝技中最为上乘的武功。小神女先是以分花拂柳的掌法去对付他们凌厉可怕的白爪功,令他们徒然消耗了不少的内力。

雌雄双魔初时以为小神女的出现,顶多比鬼脸杜鹃好,但也恐怕不是自己夫妇二人的对手。可是,他们一连急攻十多招后,感到小神女的身法变幻莫测,似乎是一个有形而无实的人,自己明明有几次抓到了,可是抓到的是一阵烟雾。他们惊疑小神女不是世间的人,而是山川灵气的化身,是虚无飘渺的一个幽灵,他们越战越惊了。而且小神女的掌法更是深奥奇变,双掌翻飞,有如轻歌曼舞,一时能化去自己的爪劲,一时又将自己挥出去的手震了回来,这简直不是什么武功,而是妖术。跟一个有形而无实的幽灵交锋,能胜得了吗?等于自己跟自己的影子交锋,那真是白费劲,空消耗内力。

雌雄双魔的内力的确是十分深厚,不是一时半刻能耗尽的,小神女一边与他们交锋,一边仍留心倾听四周一切的动静。她听到远处又有一大批官兵朝这里奔来,若不迅速放倒这雌雄双魔,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婉儿和杜鹃的剑下。若到了白天,更难冲出重重包围。小神女不想与雌雄双魔再纠缠下去了,以双魔敏捷的身形,凌厉的爪法,自己稍分心,也有可能被他们抓破了的衣服。于是小神女暗运一身佛门真气,将最近练成的无形剑抖了出来,食指与中指一合并,一股十分凌厉的真气,从两指间激射而出,形成一把有实而无形的利剑,“嗖”的一声,削去了雄魔的头冠,令他长发飘散。要不是他反应敏捷,听闻有异响,头略一低,小神女这一无形剑足可以掀开了他的天灵盖,马上叫他魂归西天。雄魔心中骇然,对手抖的是什么兵器?是刀?是剑?要不怎么能削飞了自己的头冠?可是自己怎么看不见的?难道他暗藏于衣袖中?出剑太快了,用完又收了回去。怪不得人称他为神秘的杜鹃了。他急叫雌魔小心,说对手有剑藏在衣袖之中,千万不可大意。他们怎么也不会知道,小神女抖出的是太乙门的无形剑,是体内一股浑厚的真气凝成,是一把真气之剑,看不见,一闪而逝,就像电光闪过之后,什么也没有。但是电光仍可以看见,它却看不见,这更是无形剑的可怕之处。

以往,黑豹聂十八,曾在大洪山中,抖出了无形剑,将天魔神剑杀得大败,令东厂一时英俊,全部命丧白龙池畔(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的最后二回),致使东厂元气大伤,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那一战后,无形剑也不再在江湖上出现,因为它杀伤力太大了,聂十八不敢轻易抖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必要抖出来,聂十八用其他的武功,就完全可以将对手打发掉。现在,由小神女抖出来了,无形剑重现江湖,再显神威。

雄魔话音未落,又听到“嗖”的一声,雌魔大腿又为小神女的无形剑击中刺伤,人也站不稳,跪在地下,叫道:“汉子,我中了一剑!”

雄魔早已魂飞魄散,急忙背起了自己的妻子,闪身而去。他感到自己夫妻二人,不是小神女的对手,再不走,夫妻二人之命,就会丢在荒山野岭之中。

小神女不忍追杀,有意让他们逃走。他们的师父雪山双鹰,曾败在穆氏姐妹的剑下,现在他们也败在自己的手中。逃离之时,双魔想起了师父的叮咛,中原武林的武功,博大精深,处处都有奇人异士,千万别目空一切,在中原闯道。所以这一对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雌雄双魔,不敢再回京师,取路奔回西域了。

在另一边激烈的交锋中,杜鹃的一把剑,真是杀手中的杀手之剑,剑一挥出,起码就有人血溅倒地,非死即伤,一瞬间,他已放倒了不少东厂的鹰犬。只有收魂星君,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发狂地举刀向杜鹃劈来。杜鹃已在他身上的要害处击中了三剑,还是伤不了他,而他反而发狂地举刀向杜鹃劈来,不知闪避。在魏忠贤手下的七大星君中,他的武功不算上乘,比不上混元和蓝魔星君,但却是最难杀掉的一个。杜鹃一时拿他没有办法,交锋中又无法找出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

凡是练金刚罩功夫的人,往往有一处不易为人知的罩门,他浑身上下不畏刀枪剑戟攻击。只有罩门,是他致命的要害处。现在他见雌雄双魔也负伤而逃了,再也不敢恋战下去,链子刀脱手向杜鹃飞击,在杜鹃闪避时,他早已收刀闪身向南边的山野中飞奔。那些东厂的鹰犬,见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先后逃走,更是一哄而散,夺路逃命。

杜鹃仍想追杀收魂星君。婉儿说:“你别追了!转眼就会有大队官兵赶来这里了。”

杜鹃说:“就这么让他逃走?”

小神女走近他说:“找不到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你能杀得了他吗?要是他逃到了大群的官兵之中,你不但杀不了他,自己更成为官兵的箭靶子。”

杜鹃说:“这——”

就在这一刹那,小神女早已不动声色地骤然出手,一连点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杜鹃大惊:“你,你想干什么?”

婉儿笑着说:“没有什么!我三姐姐怕你跑呀!今后我们又怎么找到你?”她又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让我先揭开他的三角大头巾,看看他是什么模样。”

杜鹃急了:“你们千万不能揭开。”

“哦!?为什么?”

“老夫的面目狰狞,可怕极了,会吓坏你们。”

“你是在吓唬我们吧?”

小神女说:“四妹,别闹了!将有人快赶到了。我们快带他离开这里。”

杜鹃说:“你们快解开我的穴道,我跟你们走。”

小神女笑道:“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你们不相信?”

“相信你的人是傻的。”

小神女和婉儿,带着不能动、只会说话的杜鹃,闪进树林里,飞身掠上了山峰,直往西边山岭重叠的太行山而去,远远离开京师一地。在临天亮时,已到了山西省境内,距京城有千里之遥。令赶来成千上万的官兵,在大海坨山下的树林、深谷、山崖,搜索了三天三夜,范围涉及到四周百里之内的山寨、村庄、小镇,几乎是掘地三尺,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搜查到。他们只发现了阴山三老和一些东厂鹰犬的尸体,三个形状各异的所谓杜鹃,连半点影子也找不着。

魏忠贤这一将计就计,可以说是倾尽了东厂之力,以皇帝名义,调动京师和万全都指挥使的二处兵马,无论如何都要除掉神秘的杜鹃。可是这一次他败得更惨。不但他用重金聘请来的六位一流上乘高手,死了五个,走了一个,连原有的雌雄双魔也踪影全无,不知是生是死。这是魏忠贤覆没的一个先兆。令他惊震的不是一个杜鹃,而是三个,同样是不知面目,不明身份,不晓去处,而且武功还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杜鹃已经弄得东厂的人焦头烂额,更何况有三个?魏忠贤也隐隐感到,天下人不可侮,武林中的仁人侠士,也不是能用权威、金钱所能征服得了的。眼下,魏忠贤只剩下收魂星君、快剑杀手等两三个可用的人了,其他皆是一些武功不高的武士和打手。对付百官还可以,对付武林高手就不行,更别说去对付杜鹃了。目前只能靠锦衣卫来支撑着自己的地位,用快剑杀手等人来做自己贴身护卫。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带着杜鹃,出现在太行山上一处密林中。婉儿说:“三姐姐,现在我可以揭开他的三角头巾看看了吧?”

小神女笑道:“好呀!看看他的面目,是不是真的狰狞可怕,会不会吓坏了我们。”

“三姐姐,他不会是长得面目奇丑的人吧?要不,他老是蒙着脸吗?”

“丫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婉儿问杜鹃:“我揭下你的三角头巾你不会生气吧?”

小神女忍住笑问:“你要不要他张开嘴巴,让你数他的牙齿?”

“哎!三姐姐,我数他的牙齿干吗?”

“他不是说他老得没有了牙齿吗?”

婉儿咯咯地笑起来:“那是我在交锋中信口开河的,当不了真。三姐姐,他不会真的老得没有了牙齿吧?”

行踪神秘、出没无常、机警过人的杜鹃,现在落在小神女和婉儿的手上,弄得他啼笑皆非,恼怒皆不是。婉儿的天真,小神女的智慧,他想恼也恼不起来,何况她们对自己有过相助之情,救命之恩。要不是她们的赶来,自己真的对付不了雌雄双魔,甚至有性命的危险。他心中更明白,小神女追踪了自己三年,一旦落在他的手中,她怎能这么轻易让自己跑掉了?那她三年的工夫不白费?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要揭开就揭开吧。我不愿意也不行。”

婉儿问:“那你不生气了?”

“我生气有用吗?而且还气坏了身子。”

“哎!你这个还算想得开。那我揭啦!”

杜鹃不再出声,婉儿“嗖”的一声,将杜鹃蒙头蒙面的三角大帽揭了下来。

姐妹二人一看,一时间愕住了。这是一张常见的老人面孔,还有一小撮山羊般的胡须。婉儿有点失望地说:“你真的是一个老头子呀。”

杜鹃说:“老夫当然是一个老头子了,不过还不会老得没有牙齿。这下,你们看清老夫的面目了,可以解开老夫的穴位,让老夫走吧。”

婉儿说:“你干吗长得不像书呆子?”

杜鹃困惑地问:“什么书呆子?老夫就是老夫,为何要长得像书呆子一样?”

婉儿在失望之后,埋怨杜鹃了:“你干吗骗我们?”

杜鹃一怔:“老夫何曾骗你们了?”

“你说你长得面目狰狞可怕,这不但是骗我们,还吓唬我们哩。你这张面孔可怕吗?一点也不可怕。”

杜鹃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老夫只想你们别揭下我的头巾,才不得不这么说。现在,你们可以放老夫走了吧?”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放不放他走?”

在婉儿失望、埋怨、责怪杜鹃的说话中,小神女一直上下打量着杜鹃,凝视杜鹃的眼神,令杜鹃不敢与小神女的目光接触。小神女含笑地问:“你干吗这么急着要走?”

“那你们留下老夫作甚?”

“你是不是急着赶回京师干掉收魂星君?”

“对对!老夫的确想早点干掉他。”

“我看你不是!”

杜鹃一怔:“不是!?那你以为老夫想干什么了?”

“去看棋儿?”

杜鹃一怔,很快镇定下来:“棋儿!?什么奇儿八怪的,老夫不明神女侠的意思。”

婉儿一时间也怔住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什么呀?”

“四妹,你注意他那道目光没有?”

“目光!?他目光怎么啦?”

“还有,他一双整齐洁白的牙齿,像不像一个老头子的牙齿?”

“三姐姐,我没注意。”

“四妹,我们差一点给他骗了!”

“什么!?那他是——”

“四妹,你将他面上那一层精巧的人皮面具剥下来,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哦!?他还戴着一副人皮面具?”婉儿意外地问。

杜鹃呆在那里,再也不敢出声。婉儿真的将他的人皮面具剥了下来,一看,这不是书呆子墨滴的面目,又是什么?婉儿说:“三姐姐,他真的长得跟书呆子一模一样。三姐姐,你没有判断错,他和书呆子真的是一对孪生兄弟。”

小神女说:“书呆子根本就没有孪生的兄弟。”

这下,婉儿更愕住了:“书呆子没有孪生兄弟?那他是——”

“他就是书呆子!”

“什么!?他就是书呆子?”

“不错!也就是我们追踪了三年的神秘杜鹃!”

婉儿简直不敢相信了!问:“这可能吗?”她又转问呆住了的杜鹃,“你是书呆子,还是杜鹃?”

杜鹃只有一味的苦笑,婉儿说:“那么你是杜鹃,也是书呆子?”

小神女说:“四妹,你看他骗得我们多苦。枉我们一直在担心他的安危。”

婉儿也生气了:“你干吗这般骗我和三姐姐的?是何居心?”

“四妹,别问他了!”小神女一连出手,解了杜鹃的穴位,说:“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们再也不敢留你。”

婉儿说:“不是吧?我们这么轻易地放他走了?”

“四妹,你生气想杀了他?”

“哎!我怎会杀他?”

“既然不想杀他,那留下他干什么?人家根本不想和我们在一起。”

婉儿看看小神女,又看看杜鹃,她知道小神女生气了,对书呆子墨滴说:“你走吧!我三姐姐不想看到你了。”

这时的杜鹃,也即是书呆子墨滴,不但不走,反而深深地向小神女一揖说:“在下知错了!望三小姐原谅。”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这礼我可受不起,而且你也没有错。”

婉儿说:“你这时知错,不嫌迟了吗?”

书呆子说:“迟是迟了一点,但在下是真心诚意的请罪,请求三小姐、四小姐宽恕,让在下有个改过的机会。”

小神女似乎感到太过伤心了,对婉儿说:“四妹,他不走,我们走。”

婉儿说:“三姐姐!”她一时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神女说:“四妹,你不想走,那我自己走。”

“不不!三姐姐,我跟你一块走。”

书呆子一下跪在小神女的面前,一味叩头。婉儿呆住了,说:“你怎么这样的?”

书呆子说:“要是三小姐不肯原谅在下,在下只能以死相报三小姐的深情厚意。”

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书呆子宽大黑袍衣袖中的利剑弹出,就想抹向自己的脖子,小神女一指弹出,震落他手中之剑,问:“你疯了?”

婉儿更是呆在一边了。她想不到书呆子会真的以死相报。书呆子说:“在下没有疯,得不到你的宽恕,在下还有什么意思活在这世上。”

小神女问:“你想我怎么原谅你?”

“只求三小姐不抛弃在下,在下愿终生相随三小姐左右,效犬马之劳。”

“那你干吗一味地躲着我,避开我?”

婉儿说:“是呀。还一味装傻扮蠢的欺骗我们哩。”

“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了?”

“在下不想三小姐知道在下就是神秘的杜鹃,更不想三小姐卷入这一场可能会遭到灭族的大祸。”

“你就是这样才千方百计来欺骗我们?躲着我们?”

“是!在下更不想三小姐在卷入这场斗争中,受到任何的伤害,除此之外,别无他意,更不是什么不想与你们在一起。只要在下了结了这事后,哪怕是天涯海角,在下也愿意长伴在三小姐身边。”

“你站起来说话吧!”

婉儿说:“你快站起来呀。别跪了。男子膝下有黄金,怎么就这么轻易跪的。何况,你现在已是金榜上有名的进士了。”

“什么进士?那是天大的笑话。要是三小姐不肯原谅,在下在此就长跪不起。”

小神女叹了一口气说:“好了。你起来吧!”

书呆子又是叩头说:“在下多谢三小姐的开恩。”说完,便站了起来。

小神女问:“你刚才的说话算数?愿终生伴随着我?”

“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小神女不禁深情地看了书呆子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瞒得我多苦?”

“在下知罪了。”

“今后,不论什么事,想干什么,都不能瞒我。”

“是!在下也知道,任何事情,也瞒不过你,而且再也不敢相瞒。”

婉儿真的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此时此刻,她仍然不知道,这一对人间不寻常的奇男异女,以不同人间男女之间的对话,表白了自己的爱情。婉儿只知道书呆子认错了,而自己的三姐姐也原谅了他,没有什么事了。神秘的杜鹃在她心目中,已不是什么机警过人、胆识超人的杜鹃,仍是那个性情和顺,有点呆头呆脑的书生,问:“三姐姐,我们还走不走?”

小神女仍有太多的话要问墨滴,并不想离开,反问:“四妹,你是不是想赶回京师?”

“不行吗?”

墨滴忙说:“现在的京师,官兵重重把守,恐怕暂时不能回去了。官兵重重把守,要去,只能在夜里行动,白天怎么也不方便。”

婉儿问:“那我们要在这隐藏一天?”

小神女说:“我们在这里隐藏一天也好。只是我们要寻找一些吃的。”

墨滴说:“那我去弄一些吃的来。”

小神女看了看他一眼:“你这身衣服出去,不怕一些人看见了当你是怪物?”

墨滴笑了笑:“我会将这身衣服除下来。”

婉儿问:“你不会借此走了吧?”

“嗨!我的真面目已给你们看见了,还走干吗?再说,在下不是那样的人,丢下你们不管。就是你们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小神女说:“似乎有人朝我们奔来,我们暂时都别出去。”

婉儿说:“不会吧?官兵不会追到这深山大岭中来吧?”

墨滴凝神听了一会:“不错!是有人朝我们来了。不过,不是敌人,而是风大侠和万里少掌门。”

婉儿又是惊喜:“真的?他们怎会寻到这里来了?”

小神女一笑说:“你别忘了小兄弟有一个与人不同的鼻子。哪怕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循着气味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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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杜鹃面目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小怪物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循着气味追踪而来。果然,小神女的话音刚落,小怪物已出现在他们面前,接着一阵风也尾随赶到。

小怪物一见是墨滴,“咦”了一声“书呆子”,再看墨滴所穿的黑袍,又怔了一怔,“你不会是杜鹃吧?”

婉儿说:“那你嗅一嗅他呀!看他是书呆子还是杜鹃呀。”

“好!我来嗅一嗅。”

小怪物走到墨滴的身边左闻闻,右嗅嗅,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色。婉儿又问:“喂!你嗅出来没有?”

小怪物骤然出手,点了墨滴的穴道。婉儿一怔:“你干吗?”

小怪物说:“他在四川点了我两次穴位,我就不应该点他一次吗?我还要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呢。”

“有人家又怎样?”

“我要将他丢到柴房或者猪圈里过一夜,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戏弄我。”

“你以为他真的是杜鹃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啦!他要是神秘莫测、机警过人的杜鹃,你能这么容易点倒他吗?”

的确,墨滴这时又收敛了一身深厚的内力,放松了自己,恢复成以往的书呆子。他呆头呆脑,装得好像不明白小怪物干吗要点倒自己,愕然地望着小怪物。这一神色,加上婉儿的问话,令小怪物茫然起来,问:“他是书呆子?不是杜鹃?”

婉儿说:“哎!是不是,难道你嗅不出来?不会是你的鼻子失灵了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快解开他的穴道,别再难为墨公子了。”

小怪物想了想,又问:“他干吗穿着这一身墨袍?不回家去,跑来这里干什么?”

婉儿说:“是我们给他穿上,带着他来这里不行吗?”

“你不会吃饱饭撑着没事干,干这等无聊的事吧?”

婉儿不知怎么回答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吧!”

小神女笑了笑:“小兄弟,在你们前去雕鹗堡后,我们就发现收魂星君带了大批东厂人马出城,便跟踪他们,谁知碰上了墨公子在京师出现。”

小怪物说:“哎哎!三姐,你别扯得太远了!我只想知道他怎么穿了这一身黑袍,在这里出现。不会你们故意将他扮成杜鹃,引诱、戏弄收魂星君吧?”

“小兄弟,你说对了。我们一来想阻止东厂人马赶去雕鹗堡,以免妨碍你们追踪杜鹃的大事;二来感到这个墨公子这时留在京师太危险了,所以便带了他一块来,将他……”

小怪物打断小神女说话:“慢着,这个书呆子无缘无故跑回京师干吗?”

“他听闻自己金榜题名,特意跑回京师看看。”

婉儿说:“你不是说他榜上有名,一定会跑回来的吗?”

小怪物一时没话说了,想了一下问:“你们这样做,不怕书呆子有危险吗?”

婉儿说:“有我和三姐姐护着他,他会有危险吗?你们一路上来,难道没听说,在与东厂人激战时,有三个真假的杜鹃出现吗?”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的傻了眼。他和一阵风赶到雕鹗堡后,一直在雕鹗堡四周寻找杜鹃,谁知寻不到。天快亮时,却听闻杜鹃在大海坨山下出现了,杀了阴山三老;同时还出现了三个不同的杜鹃,战败了江南孤雁和雌雄双魔,将收魂星君杀得大败而逃,便连忙赶去大海坨山一带看看。一阵风和小怪物十分惊讶,怎么一下有三个杜鹃出现?连雌雄双魔这样武功极为上乘的高手,也能击败,这杜鹃真的是天下无敌。在大海坨山峰上,小怪物嗅到了小神女、婉儿和杜鹃的气味,一下便明白这三个杜鹃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知道这三个杜鹃是什么人了。”

一阵风惊喜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三姐、婉儿和杜鹃。”

“哦!?这两个丫头已找到杜鹃,而且和杜鹃在一起?”

“在不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都曾到过这山峰。”

一阵风说:“小怪物,那你还不去跟踪?”

“风叔叔,你随我来。”

就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便赶来了这里。小怪物以为这一次找到了杜鹃,便可了结自己两年来的万里追踪,谁知追到的不是杜鹃,而是书呆子,实在太失望了。他不由怪起小神女和婉儿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一弄,令真正的杜鹃跑掉了,那我今后还怎么去追踪?”

小神女说:“小兄弟,追杜鹃的事,我们今后慢慢来。现在你先将墨公子的穴道解开吧,别令他难受。”

小怪物解开了书呆子的穴位,又冲着他说:“都是你这个书呆子坏了我的事。你跑回来京城干吗?”

婉儿忍住笑说:“人家金榜题名,中了进士,就不能回京师看一下,打听一下吗?”

“嗨!我不说了!”小怪物气得坐了下来。

一直在旁的一阵风,这时开口了:“让我叫化看看这个书呆子,是杜鹃还是真的书呆子。”

婉儿问:“风叔叔,他能看得清楚吗?他可真的是书呆子呀!”

“很难说,说不定你们这大小两个丫头,也为机警莫测的杜鹃骗了,说不定他就是杜鹃所扮的书呆子。”

小怪物一下又跳了起来:“风叔叔,不会吧?那你快去看看。”

一阵风走到书呆子面前上下打量,又卷起了书呆子的衣袖观察,还望了望小神女和婉儿的脸部表情。婉儿叫了起来:“风叔叔,你看着我干吗?”

一阵风会意地笑了笑:“果然……”

小怪物急问:“他是杜鹃?扮成了书呆子?”

一阵风又看了看小神女,说:“果然是书呆子,不是杜鹃!”

婉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风叔叔,我说嘛,即使有人扮成书呆子,我们哪会分辨不出来?就算我看不出,我三姐姐也会看出来呀。”

一阵风说:“他的确是书呆子,一点也不假,不过——”

婉儿问:“不过什么呀?”

小神女却有意将话题岔开:“四妹,别缠住风叔叔了。大家都已经很辛苦了,还是先找点吃的,休息一下再说吧。”

一阵风连忙应道:“对对,你不说,我叫化还没什么,这一说,我叫化真的有点饿了。找东西吃,我叫化在深山野岭中最有本事了,你们都坐着,我叫化去去就来。”一阵风说完,闪身而去。

书呆子墨滴因见一阵风和小怪物在,不敢争着自己要去,仍装成百无一用的书生一样。他内心里十分感激小神女、婉儿为自己掩饰,他不是不相信一阵风和小怪物,但还是有所顾忌。如果让小怪物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没完没了,也很容易泄露出去,那墨家就面临灭门之祸了。

小怪物颓丧地坐了下来,他满以为这一次一定可以找到杜鹃,谁知找到的依然是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自己又白辛苦了一场。

婉儿揶揄道:“你怎么啦?干吗坐着不吭声?生谁的气了?”

小怪物说:“我还能生谁的气了?我生自己的气不行吗?”

小神女忙说:“四妹,你别逗小兄弟了。”她觉得隐瞒了真相,有点对不住小怪物。但她也感到这事不小心捅了出去,不但墨家会不安宁,还会牵连到整个新宁县,那不知有多少人要掉脑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只好安慰小怪物说:“小兄弟,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开了这么个玩笑,令你追不到杜鹃。以后,我一定想方设法将他抓到,带到你面前好不好?”

小怪物说:“三姐,你抓到了他,那我这个人的鼻子还算什么特异了?那我还有何面目?”

婉儿说:“哎!谁抓到了还不是一样?”

小怪物说:“当然不一样。”

“他这么神出鬼没、机警过人,你可以找到他吗?”

小怪物不由得看了书呆子一眼:“只要这个书呆子不出来乱跑,我就有办法找到。”

“就算你找到了他也没用。”

“怎会没用呢?”

“他武功那么好,出手又快,你是他的对手吗?你不担心又被他捉住,丢到柴草房里过一夜吗?”

小怪物摇头说:“不会的!”

“怎会不会呢?”

“他出其不意点倒了我两次,我就不能出其不意地点倒他吗?”

小神女一笑说:“小兄弟,你找到了他再说吧!”

“不行!我非找到他不可。”

婉儿问:“你怎么找呀?”

“当然回京师再等机会了。”

“他还会去京师吗?”

“收魂星君还没有死,他不回京师,又怎除掉这个星君?”

正说着,一阵风提着两只山鸡和两只野兔回来了。婉儿凑上前说:“风叔叔,你一下捉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我们吃得了吗?”

一阵风说:“我们有五个人,一人还不够一只,怎会吃不了?单我叫化,就可以吃一只兔子。”

“什么!?你一个人可以吃一只兔子呀!这么大吃,怪不得你将你家的百万家财都吃光,变成了叫化。”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胡说。”

“三姐姐,我说得不对吗?”

“当然不对,风叔叔是漠北怪丐门下的衣钵传人,才成为叫化的。风叔叔的确有百万家财,但不是吃光,是给东厂,不!当时是给西厂摧毁的,还弄得风叔叔家破人亡,自己也九死一生。”

婉儿莫明其妙:“还有一个西厂?我怎么从不听闻?”

一阵风说:“有西厂时,你这小丫头还没有出生哩。”

“那现在怎么没有西厂了?”

书呆子墨滴说:“西厂是明宪宗时设立的,由当时的太监汪真统领,势在东厂之上,有时东厂的人也要受西厂的调遣。西厂设立后,屡兴大狱,不知残杀了多少人,全国上下怨声载道。后来隐侠公孙不灭和水月宫宫主将西厂那些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血债累累的鹰犬们一一除掉(详情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再加百官弹劾,东厂的人也有怨言,西厂才被撤消,所以现在只有东厂。”

婉儿问书呆子:“当时你出生了?”

书呆子说:“我也没有出生,就是你三姐姐也没有出生。”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般的清楚?”

“在下是从一些书本上和一些前辈口中知道的。”

一阵风说:“这秀才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当时的情形的确是这样。怪不得有人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了。秀才,看来你不但见识多广,也读了不少的书。”

“不不!在很多方面来说,在下是仍孤陋寡闻,望风大侠指点。”

“秀才,你客气了!怪不得我这大丫头喜欢你了。”

小神女不由一下脸绯红起来,说:“风叔叔,你又胡说什么了?”

“哦!?我叫化说错了?”

小神女虽然是一代奇女子,在江湖上叱咤风云,落落大方,不拘小节,但给人一下说中了心事,也不免有点害羞起来,转过身去:“我不跟你说了。”

一阵风哪有看不出的,连忙说:“不说,不说。我叫化去弄叫化鸡去,令你们一个个吃得满意,吃了还想再吃。”

婉儿问:“什么叫叫化鸡?它真的那么好吃吗?”婉儿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转了话头,令小神女和书呆子墨滴,双双从窘境中解脱出来。

一阵风说:“好吃!好吃!我叫化弄的是正宗的叫化鸡,不好吃,你们尽管骂我叫化好了。小丫头,你先升起一把火吧,我叫化先去弄叫化鸡了。小怪物,你来帮我。”

“好!”小怪物站起来,跟一阵风走了。

婉儿又问小神女:“风叔叔怎么弄呀?”

小神女说:“等会你就知道了,四妹,我们一块去弄些枯枝干草回来。”

书呆子也站起来说:“我也去。”

不一会,他们三人弄了三大捆枯枝、干草回来。火很快升了起来,也驱散了深山里的寒意。不久,一阵风和小怪物也回来了。小怪物将两只弄干净的兔子架在火上烤,而一阵风却捧着两个大泥团。婉儿有点莫明其妙:“风叔叔,你那两只叫化鸡呢?捧这两个脏兮兮的大泥团回来干吗?”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别问,别问,等会叫化鸡就会跑出来。”说着,将那两个湿乎乎、脏兮兮的大泥团,丢到炭火中去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风叔叔在玩什么花样?”

“四妹,等会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书呆子墨滴却问婉儿:“你以前没吃过叫化鸡?”

“没有呀!你吃过?”

“在下有幸吃过一次。”

“几时呀?”

“在下经常游览名山大川,有一次在荒郊野外中,遇上了两个叫化在弄叫化鸡,承蒙他们不见外,邀请在下共尝。这的确是人间的一种美食。”

一阵风瞅着他说:“秀才,看来你江湖经验也不少,连叫化鸡也尝到了,不简单。”

婉儿又问:“风叔叔,他怎么不简单了?”

“一个斯斯文文的秀才,自视清高,不屑与下层人士来往,认为有失体面,更别说和叫化坐在一起吃东西了。而墨公子居然和叫化坐在一起,共吃叫化鸡,这简单吗?当然不简单。这是一种江湖豪侠的作风,就是一般江湖人士也不愿与叫化坐在一起吃东西。”

小怪物也不禁赞同地说:“的确不简单。起码他没有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这不是一般读书人能做得到的。风叔叔这么一说,我算重新认识这个书呆子了。怪不得三姐那么关心他了。”

婉儿问:“那你今后不会再为难书呆子了?”

“我没有为难他呵!我只不过是怪他与杜鹃的气味一模一样,又喜欢四处乱跑,害得我追来追去,总是令我空欢喜一场。”

书呆子墨滴向小怪物深深一揖说:“在下不知自己身上的气味与杜鹃相同,而坏了少掌门的事,实在对不起,请少掌门见谅。”

“哎!这不关你的事,这是天生的,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向我赔礼道歉。要怪就怪那个异常狡猾的杜鹃,他似乎已经知道你的气味与他相同,每次都跑来和你混在一起,然后又悄悄溜掉。”

“既然少掌门在追踪杜鹃,那在下就尽量呆在一个地方,不出去走动了。”

“这样就好了。”

小神女和婉儿不禁会心一笑。其实小怪物每一次都没有追踪错,追到的都是杜鹃,只不过他是以书呆子的面目出现,与神出鬼没、机警过人、剑法高超的杜鹃相比,有天渊之别,从而屡屡将小怪物骗过了。就是小神女和婉儿,要不是目睹了他除掉阴山三老的武功,又剥下了他那一个假面具,也不敢肯定他就是杜鹃。

说着,兔子和山鸡也烤好了,发出阵阵的肉香味。一阵风将两个大泥团从火堆里扒出来,婉儿睁大了眼睛问:“这就是叫化鸡?怎么吃呵?”

略为冷却后,一阵风双手抓起一个泥团,一掰,连毛带泥地剥了下来,露出了又嫩又滑又香的整整一只鸡来,令人食指大动。婉儿看得更讶然了:“真的是一只鸡呀。”

一阵风将鸡递给她说:“小丫头,你先尝尝风叔叔弄出的正宗叫化鸡,看好不好吃。”

婉儿“哎”了一声:“风叔叔,你先用,我自己来。”

“小丫头,拿吧!不然我叫化不高兴了。”

小神女说:“四妹,你从来未吃过,先拿吧!不然,风叔叔真的不高兴了。”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和你共吃一只,我一个人吃不完。”

小神女说:“好呀。”

婉儿边吃边赞:“怪不得墨公子说它是人间的美食了。风叔叔,你是怎么弄的?教会我好吗?”

“那你就得拜我叫化为师。”

“好呀!我拜风叔叔为师。”

“你就这么一句话,就拜我为师了?”

“风叔叔,那你要我怎么做?”

“起码要备下一份大礼,没一千也要八百两银。”

婉儿又睁大了眼:“要八百两银子?”

“舍不得?那你别拜我为师了。”

“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

“珍珠也没有这么真。”

“你以前学这门手艺,也花了八百两吗?”

“这,这……我叫化连一文钱也没有花。”

“一文钱也没花?那你干吗要收我八百两银拜师?”

小神女笑道:“四妹,别那么说。我有办法,令你不用花一文钱,也可以学到这一门手艺。”

婉儿又高兴了:“三姐姐,真的?那怎么学?”

“偷。”

“什么!?偷?这也能偷吗?”

“风叔叔就是从丐帮弟子中偷学到的,我们就不能去偷学吗?”

婉儿又嚷起来:“原来风叔叔是偷学来的,怪不得不用花一文钱了。可是他要收我八百两,这不是敲榨、勒索吗?”

众人又笑起来,感到婉儿实在是天真得可爱,言语无忌。随后他们一边吃,一边谈昨夜大海坨山下交锋的事来。小怪物听得目瞪口呆,一阵风则懊悔不已。一阵风说:“早知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这般戏弄东厂的人,我叫化就不去追踪什么杜鹃,来参加这一场好戏,看看你们这三个神秘的杜鹃,怎么把东厂的人打得屁滚尿流。要是这样,就不止三个杜鹃,而是五个杜鹃了,那多好玩。为什么我叫化这般的老实,不懂得去冒充杜鹃呢。”

婉儿说:“你冒充山神爷爷还不够吗?”

“不不!怎么也没有冒充杜鹃这么好玩。我叫化怎么以前没想到呵。”

大家吃饱了以后,小神女问一阵风:“风叔叔,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一阵风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回京师了。假扮杜鹃,去戏弄收魂星君一下,将真的杜鹃引出来。”

小怪物说:“对!我也去。三姐,你们呢?回不回京师?”

小神女看了书呆子一眼,问:“你回不回京师?”

书呆子连忙说:“我,我,我不回去了。”

婉儿说:“听人说,中了进士,可以当官啦。起码是县太爷。你干吗不回去?”

“我看我这进士中得莫明其妙,更荒唐至极。我才不想做这个官,我也不是做官的材料。”

小怪物问:“你不想做官,那跑回京师干吗?”

“我,我,我是在与人打赌。”

“什么!?打什么赌?”

“人家说我金榜有名,我怎么也不相信,于是就跟我打赌了。要是我榜上有名,不但要输给他银两,今后还要提携他;没有,他就包下我还乡的一切费用。”

“所以你就跟人家打赌,回京师了?”

“是呀!我不想赌也不行了,只好坐上他的马车回京师了,所以……”

婉儿说:“所以,你给我们撞上了,不分情由地就将你带来,是不是?”

“是,是,要是我知道你们去对付东厂,我怎么也不敢来了。昨夜,真吓死我了。”

小神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知不知我和四妹是怎么将他带走的?”

“你们不是担心他的安全吗?”

“不全是,主要是怕他四处乱跑,妨碍了你追踪杜鹃,才将他带在身边。想不到还是将你引来了这里。”

“三姐,别说了。看来这是天意,令我追不到杜鹃。”

一阵风问:“你们说完了没有?”

婉儿插话道:“说完又怎样?”

“没说完,可以再说;说完了,我和小怪物要赶回京师。说不定神秘莫测的杜鹃,今夜就会向丧魂落魄的收魂星君下手,以后就难以找到他的踪影了。”

小怪物高兴了:“风叔叔,那我们快走。不然,过了这村没那店了。”

小神女说:“那你们快走吧。看来,我和四妹,也要护送墨公子回保定府与棋儿会合了。再不回保定,棋儿一定焦急不安,说不定会闯出祸来。”

“三姐,那我和风叔叔先走了。”小怪物说完,便与一阵风闪身而去。

婉儿见他们这么急于赶回京师,似有点于心不忍,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这么瞒着他们好吗?为何不将真相告诉他们?”

书呆子急忙摆手说:“暂时还是别告诉他们为好。”

“为什么?”

“四小姐,在下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担心他们一旦说了出来,让东厂的人知道了,就不是在下一人生死安危之事,而是我家和我家乡一些父老乡亲的生死大事。东厂报复起来,枉杀成千上万人,是不当什么一回事的。”

婉儿一怔:“有这么严重吗?”

“四小姐,你难道没听闻过他们杀起人来,不但赶尽杀绝,而且还株连九族殃及左邻右舍么?”

小神女说:“四妹,这事的确不能说出去。就是我们,也要小心说话,这可是成千上万的生命安全。要不然,就算我们将东厂的人全杀了,也于事无补。”

婉儿这才感到非同小可,说:“三姐姐,墨公子,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哪怕是要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书呆子对婉儿深深一揖:“在下在此先多谢四小姐了。”

“哎,你多谢我干吗?你应该多谢我三姐姐才是。”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在下再次多谢……”

小神女阻止他说下去,说:“你别这样了,现在,你可以将你的事告诉我了吧?”

“三小姐只管问,在下如实回答。”

“那你坐下来,好好答我。”

“是!”书呆子乖乖地坐在小神女对面。

婉儿问:“三姐姐,你们的谈话,我能不能听的?”

“四妹,你当然能听了,只要你不说出去就行了。”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

小神女问书呆子:“前年在衡山县的街头上,是不是你出手击伤了衡山一只虎,救了我四妹的?”

“是!”

婉儿一怔:“真的是你呀!那去年在成都的魔穴里,也是你及时出手将我从机关里救了出来吗?”

书呆子点点头:“是!”

“嗨!原来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了。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四小姐千万别这样说。在下救人,那是天职,就是别人,在下也会出手相救。何况四小姐在长沙南郊,也曾救过在下。”

婉儿不明白地问:“你武功那么好,人又机敏过人,干吗要忍受他们的打骂,让他们带走的?”

“在下为了深入虎穴,不得不如此。”

“可是那一夜,你不是一样杀了这一伙鹰犬吗?”

“在下只想杀为首的,不想多伤人命。想不到四小姐会突然出手救了在下,在下只好冒险夜闯虎穴,杀死了不少巡更和东厂的一些小爪牙。这是在下所不愿看到的。”

“如果你给他们捉了去又怎样?”

“那在下就会很快知道在这伙鹰犬们中,谁是为首的,从而将为首的干掉,不会多伤人命。为了迅速了结事情,在下不得已用这种办法,不然,在下就要多在一处停留,花时间去了解对手的情况了。”

婉儿又问:“你在重庆,也是有意让东厂的人将你捉去的?”

“是!”

“也是为了想知道蓝魔星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蓝魔星君是什么模样的人,在下早知道了。只是他行踪莫测,往往以假乱真,在下一直查不出他的下落,只好再一次冒险采取这个不得已的办法了。”

“你知不知道我三姐姐一听说你让东厂的人抓去了多担心?”

书呆子又一次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三小姐对在下的关怀,在下永远铭记在心。”

婉儿埋怨说:“你既然知道我三姐姐对你这么关心,干吗不早一点露出你的真相来?”

“在下实在不想也不愿三小姐、四小姐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卷入这一场与东厂的斗争中去。”

小神女叹了一声说:“你别说了!你认为那一夜就可以干掉蓝魔星君了?”

“在下的确想那一夜在将那魔头干掉,可是仍让他跑掉了。”

婉儿问:“你干吗不去追杀他?”

“因为你们赶来了,在下只好避开,其实那一夜我也追不上。”

“所以你又故意恢复了书呆子模样,让我们找到你了?”

“是!”

“你干吗要这样?”

小神女说:“四妹,他不这样,我们就会一直追踪下去,他也没法再回到我们身边,继续欺骗和捉弄我们。”

“三小姐言重了。在下想回到你们身边是真的,欺骗和捉弄,不是在下本心。”

“经过那一次,你就知道蓝魔隐藏在酆都鬼城中了?”

“在下还不敢肯定。后来告别你们,坐船沿长江而下,一路上打听、暗访,才肯定这魔王藏身在鬼城之中,所以采取行动,将他干掉了。自己也负了伤,幸而风大侠及时出现,救了在下一命。”

婉儿又忍不住问:“风叔叔救了你一命,干吗你连多谢也没一句,趁他睡着后就悄悄溜掉了?”

“在下同样也不想风大侠卷入这一场是非中。”

小神女问:“百变星君是不是你干掉的?”

“是!其实早在成都,我就想将他干掉,可惜四小姐误中机关,在下救了四小姐后,已惊动了敌人,让百变星君从秘道中跑掉了。”

婉儿一怔:“那一夜,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魔头也在那里?”

“是!他的确在那里。要是那一夜在下将他干掉了,就没有丐帮成都堂副堂主遇害的事件,也就没有在峨嵋山上,狮子侠丐和峨嵋掌门人的中毒事件了。不过这样也好,暴露了东厂在丐帮中一些卧底,但却付出了独臂侠丐和几条丐帮弟子的人命。”

婉儿听得怔住了,半晌才说:“这样,那我不是坏了你的事,从而间接害了副堂主独臂侠丐等人了?”

“四小姐,这怪不了你。看来这也是天意,丐帮有此一劫。不过,坏事也变成了好事,令丐帮能清理门户,揪出奸细。”

小神女问:“那时,你不是坐船从绵阳沿涪江直下重庆吗?一路上还有人暗中护送着你们,怎么相隔千里之遥,能在峨嵋山下干掉了百变星君?”

“不瞒三小姐,在下的轻功,不下于风大侠。千里之遥,在下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往来,至于要瞒过那两位护送我的人,就更容易了。在下装病卧在船中,三天不露面,他们又怎能想到我这个弱不禁风的秀才,在夜里悄悄溜掉,来到了峨嵋山下一带?在下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又悄然回到船上,装成病好后在船头上露面。何况我们坐的又不是同一条船,他们更不方便掀开被,看在下是不是真的躺在床上。”

婉儿问:“那棋儿也一样讲假话了?”

小神女说:“这还用说吗?有其主必有其仆嘛,要不,他们又怎么瞒得过我们?”

“嗨!我还以为棋儿挺老实的哩。原来他也一样骗我们。”

不管怎样,以前种种解不开的疑团或谜一样的事情,今天总算解开了。所谓异常神秘,无人知其真面目的杜鹃,原来是谁也不注意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说了出去,会令所有武林人士瞠目结舌,恐怕没一个人会相信。人们全为他的外表欺骗了。他能瞒过小神女、一阵风等人,就能瞒过所有江湖中的人。何况他的家庭,只是一般寻常百姓人家,不与任何武林中人来往,也不愿接触江湖人士。怀疑任何人,都不可能怀疑到书呆子是那个神出鬼没、武功惊人的神秘杜鹃。

要是说以往的黑鹰慕容智,装疯扮傻以白痴的面目欺骗武林人士,令武林中人不去注意。现在的神秘杜鹃书呆子墨滴,却以常见的书生面目,时而夸夸其谈,时而胆小怕事,时而放任不羁,时而呆头呆脑的书生气质,欺骗和愚弄了天下人士,而不是仅仅欺骗武林中人了。

黑鹰装成白痴,实际上为求自保,针对一些想盗取慕容家武功秘笈的武林人士,和怀有巨大野心的玄冥阴门碧眼老魔,从而伺机反击,这是武林中斗争之需,与其他人无关。而书呆子墨滴,扮成呆头呆脑的书生,却是针对危害天下、嚣张拔扈、视百姓如草芥的东厂。从某一方面来说,是以天下百姓为重。

小神女瞅着书呆子问:“丐帮长老千手侠丐和武当门下的石道长,是不是你杀害的?”

“是!”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他们一个是武林叛徒,一个是东厂的卧底。”

婉儿惊愕地问:“真的!?”

小神女却皱着眉头问:“你有什么证据?”

“在下曾目睹他们与东厂的人勾结。请三小姐相信在下,在下不是枉杀无辜之人,更不愿去得罪、招惹武林中人。”

小神女说:“那你也应该告诉他们的掌门人,让他们自己清理门户不好?你又何必出手杀他们呢?”

“三小姐说的没错,但两派掌门人相信在下所言吗?尤其是武当掌门,将在下视为邪魔歪道之人,更不会相信。一说就会惊动了那两个叛徒,何况事情已不容在下多去考虑。”

“什么事不容你考虑?”

“他们已身怀毒药,准备毒杀两派掌门,嫁祸在下,以激起武林人士公愤。在下只好杀了他们。”

“可是你这样一来,不也激起了武林人士的公愤?”

“但若与两派掌门人被害相比,危害和影响就小多了。所以在下只好取其轻的。”

婉儿说:“那你事后也应该向他们说明和解释呀。”

“四小姐,他们会听吗?何况人已死,死无对证,说不定他们反而指责在下污辱和中伤已死之人。就算是这两个人在生,也会百般狡辩,反咬在下无中生有,离间他们的不和。何况在下更不想让他们看见在下的面目。”

小神女一想也是,一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人,往往自以为是,自己又何曾没领教过?

书呆子又说:“但自从出了成都丐帮血案和峨嵋山事件后,峨嵋派和丐帮的人开始有点觉察了。尤其是狮子侠丐,精明老练,一下查出了内部有东厂的人混了进来,及时清理。同时也引起了武当派人的注意,对在下的敌意也减少了。”

小神女点点头说:“事情是有个水落石出的一天,但难免有时要付出血的代价。好了,这事我们不谈了。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向这两派人说明,以免两派的人心中还有芥蒂。”

书呆子说:“最好由风大侠向他们说,在下怎么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出现。不然,后果就更为严重。”

“你当然不能在他们面前出现,不然,就不是神秘的杜鹃了。”

“在下不是为神秘而神秘,而是……”

“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不用说了。让神秘的杜鹃,永远神秘下去,不为人知。在人世间,永远是一团迷雾,一个不解之谜。”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还是三小姐知道在下的心意,多谢三小姐的成全。”

小神女问:“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这一身内敛不露的奇厚真气,是怎么练成的?你这一身不凡的武功,又师从何人?”

“在下的内功,是一位蒙面异人传的。在下至今仍不知这位异人姓甚名谁,从何处来,不过我看见过他的真面目。”

小神女一听,不由看了婉儿一眼,暗想:难道这书呆子练内功的情景,也和婉儿一样?婉儿是在一位异人的传授下,不知不觉练成了一门与众不同的内功修练法,连睡着了也在不自觉地练功,内力大增也不知道。他们不会同是一位异人传授吧?真的这样,那书呆子和婉儿便是同门师兄妹了。事情不会这么的巧合吧?问:“你是几时学这门内功的?”

“大约在六七岁之间。”

“在你六七岁之间就学了?”小神女感到书呆子练内功的时间,比自己还早,比婉儿就更早了。不会是同一个人吧?问:“你说说,你是怎么碰上了这位异人,他又怎么传授给你的?”

书呆子便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书呆子在五六岁时,就住在新宁县城外自家的农庄里。自小就胆大异常,不知危险,经常和村子里的一些大孩子们爬山,在森林中采磨菇,不知不觉,练成一身结实的筋骨和行动敏捷的手脚。他父亲见他一味的贪玩,便打算请一位老秀才教他读书写字,并不奢望他饱读诗书,只望他能写写书信就行了,同时也想圈住这一匹难驯的小野马,不要在外面乱跑。

在书呆子七岁那年的一天夜里,书呆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看,床前站着一位蒙面黑衣人,便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干吗跑到我床前来了?”

蒙面人说:“孩子,别害怕!你资质太好了,悟性又高,我特意来传授你一门功夫。,以后你翻山过岭,穿越森林,就会不知疲累,还步履如飞。你想不想学?”

“我想呀。”

“孩子,那你就先学会呼吸吐纳之法,盘腿而坐,凝神运气。来!现在老夫教你口诀,要是你一早一晚勤练一炷香的时间,从不间歇,半年之后,便会有成效,能像豹子般的在山野森林纵跃了。”

“真的?那您快教我呀。”

“孩子,你怎么不怀疑老夫不怀好意,会伤害你吗?”

“老伯伯,您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知老夫不是这样的人了?”

“老伯伯要是坏人,早就将我抓起来捆绑了,甚至杀了我;你自然也不是小偷,要是小偷,一见我醒来,不是赶快跑掉,就是威胁我不准出声,更不会教我什么功夫了。”

蒙面人不禁点点头说:“孩子,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能这般的判断与观察,果然是天资聪慧,与别的孩子不同。来!你好好听着,老夫念一句,你跟一句,要好好记在心里,背出来。”

“是!老伯伯。”

书呆子很快学会八句口诀,而且能诵出来。蒙面人又教他如何依照这八句口诀,如何运气养神,书呆子也很快的学会了。

蒙面人不禁点头赞道:“孩子,你真是块学艺的材料,天赋的良材,老夫要是不传授你武功,那真是辜负了上天的厚赐。孩子,今后,老夫每次都在这个时候来,你千万不可说与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父母兄长。不然,老夫就再也不来了。”

“是!老伯伯。”

“孩子,你好好睡吧!老夫走了。”蒙面人拍一下书呆子,书呆子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书(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 地 球  来   客整理呆子醒来,怀疑自己昨夜里发了一场怪梦,但那八句口诀,仍记得清清楚楚。书呆子又依照这八句口诀,盘腿凝神运气,似乎一下精神多了,下床走动,脚步也变得轻快。他才知道这不是发梦,是真的有这一回事。他又疑心,这是神仙教我的功夫吧?

夜里,蒙面老人又依时出现,又以这八句口诀,传授给书呆子另一种打通经脉运气行走的办法。一连十二个夜晚,书呆子在蒙面老人言传身授之下,练成了人体十二经脉运气调息行走的方法,从而内力大增,耳聪目明,行山走岭,不见劳累。一天夜里蒙面老人又来了,对书呆子说:“孩子,你内力已经增强许多了,以后老夫就不来了。你要一早一晚不间断地练习,不可荒废。半年之后,老夫再来看你。”

蒙面老人走了之后,他父亲为他请了一位老秀才,教书呆子读书写字。书呆子白天读书,一早一晚勤练内功。由于书呆子天资聪慧,悟性高,半年之后,他竟然读完了《三字经》《千字文》《增广贤文》,还背诵如流,继而又读完《论语》。内功方面,更是大有进展,以武林人士看来,书呆子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材,只是他仍不会武功而已。

书呆子半年来一早一晚勤练内功,令他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厚,本来是一条涓涓细流,慢慢变成了能掀起波浪的小河了。一天夜里,他感到自己体内运行的真气,似乎碰上了阻塞,有两处关口,好像冲不过去似的,洋溢的真气,又转回十二经脉回荡,就像涨满了的小河水向两岸泛滥,令他十分的不好受。他不敢强练下去了,暗想:怎会这样的?不会是自己练错了?可是回想一下,自己并没有错呵。

半年后,蒙面老人真的又来了,问了他一些练功的情况,再看看他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不禁暗暗高兴,说:“孩子,难为你了。你这半年果然是进展迅速。”说着,暗运内力,一掌拍在书呆子的肩上,震开了书呆子体内的任督二脉,打通了玄关,令他体内洋溢的真气,一下流进了任督两脉中去,就像江水汇入大海一样,一路畅流。书呆子一下子不难受了,反而内力大增,心身舒畅,精神抖擞。

蒙面老人说:“孩子,你今后勤练,再也不会有什么阻塞与难受了。老夫三年后再来看你。”

书呆子愕然:“三年!?要那么久吗?”

“孩子,对一个练这门内功的人来说,不算久了,三年后,你才有明显的成效。现在老夫传你一套步法,哪怕你在夜里闯入森林、乱石,或者碰上猛兽、饿狼,也能闪避,它们伤害不了你的。”

书呆子更是大喜:“老伯伯,这是什么步法?”

“孩子,别问了。不管它什么步法都好,你学会就行了。现在,我带你出去。”蒙面老人一手提起了八岁的书呆子,一展轻功,来到野外。书呆子更惊奇了,感到自己像腾云驾雾似的,一转眼就来到郊野。他略略打量了四周一下,这是村子后山上的一片草坪地,书呆子平日里就喜欢和村中的小朋友来这里放牛、捉猫猫玩。

这一夜,书呆子在蒙面老人言传身授之下,学会了一门奇妙无比的步法。蒙面老人说:“孩子,你以后除了早晚勤练内功外,还要在夜里练这一门步法。练得纯熟了,你以后闭起眼睛在深山老林中行走,也不会撞在树上或给石头、藤蔓绊倒,同时也别让人知道。知道吗?”

“老伯伯,我知道。”

蒙面老人叫书呆子从头到尾再走一遍,见他步法不错,身手敏捷,不禁又暗暗地想:这孩子真是一个学武练艺的奇才。随后又将书呆子送了回去。书呆子一看,自己真的不声不响,又回到自己的卧室了,忍不住问:“老伯伯,这样腾云驾雾的功夫,是什么功夫?我能学吗?

蒙面老人说:“孩子,这是轻功。三年后,你一身浑厚的真气,别说是轻功,想练什么功夫都行。在这三年里,除了读好书、练好内功和那一套步法外,其他的什么也别去想,千万不能有任何杂念。”

“是!老伯伯,我记住了。”

书呆子在一年里不动声色地勤学苦练,除了体内真气日益浑厚外,他的那一套步法,更是练得熟能生巧。夜里,他就跑到后山树林里,闭目行走。他真的没撞到任何一棵树,也没给任何东西绊倒,好像自己体内有一种特别灵敏反应,有任何东西挡道,都能事先感到,侧身一闪而过,就像在黑夜飞行的蝙蝠,无论怎么飞,也不会撞在岩石和树干上一样。书呆子很惊讶,这是什么步法?怎么会有这等神奇的妙用?不会是神仙步法吧?

书呆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学的是以往天山派的一门绝技之一——迎风柳步,同样也是慕容武林世家的一门绝技。学会了这一门绝技,别说在深山老林中行走,不会撞上任何树木和乱石,就是在千军万马中,也不会给士兵砍伤或给马撞倒。当然,也自然能闪过敌人的突然袭击、高手的进攻。

练这一门步法,先决条件,一定要有比较深厚的内力不可,不然,练了不但没用,反而有害,走上几十步,就会经乱血喷,不死也会终身残废。蒙面老人见书呆子一身浑厚的真气,又打通了他的任督两脉,才传给他这一门绝技,以备今后的不测。

书呆子在一年中内功大进,学业也大增。他的记忆力非常的好,虽然不能说什么过目不忘,但读了两三遍,就能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他将那位老秀才肚子里的学问全掏空了,而且在讲理上能举一反三,老秀才的学问已不足够,书呆子便去找其他的书来看,弄得老秀才不敢再教下去了,对书呆子父亲说:“令郎是位神童,老朽才疏学浅,不再胜任,请阁下另请高明。令郎的前途无可限量,取功名易于拾草芥。”

他父亲说:“我不想他取什么功名,只求他识几个字,能写写书信,将来能做做生意已够了。”

“这样,太可惜令郎了!”老秀才摇头叹息而去。

老秀才走后,他父亲见书呆子已经能自己读书写字,也就不再花钱请老师教了。书呆子更乐得清闲自在,他几乎是无书不读,什么诸子百家、道家佛学、史记通鉴,诗词歌赋都看都学,甚至连一些传奇小说、野史,也翻来看。没有了老师,书呆子反而更自觉了。除了读书,暗中练武,几乎是足不出门,不像以前到处乱跑动,令父母为他担忧。这个时候,书呆子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乖巧得异乎寻常,不像村中一般的孩子。他父母怎么也没有想到,书呆子一早一晚在暗练内功,还不时在书房中练步法。家人有时无意中看见了,还认为自己的二少爷在书房中呆头呆脑地度步哩,并不在意。

墨家祖先定居在新宁县,以务农经商为主,便留下了一条祖训,不准习武,不与任何江湖中人来往,要本本分分地做人。可是到了书呆子,竟然暗暗地练起武功来,完全破坏了祖训。当然,书呆子初时不知道自己在习武,以为是天上的神仙暗中在垂青自己,教自己强身健体,登山攀岭有体力而已。书呆子有一个极好的品质就是信守诺言,所以他练功之事,没有人知道。

三年过去了,一天夜里,蒙面老人又悄然出现在他的床前。书呆子这时已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了。不但聪明敏慧,学识也比人渊博,见解更是与一般人不同,而且善于掩饰自己。蒙面老人考了他的内力,还试探了他的步法,甚至突然出手抓他,书呆子也能闪过。这令蒙面老人大为满意,书呆子的进展,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也在这一夜,蒙面老人教会了书呆子轻纵跃来,身法怪异的轻功,似森林中的猿猴一样,能在森林中任意来往,而不惊动林中的宿鸟。

这一个与众不同的轻功,书呆子练了一年多,更是熟能生巧,身体在空中可以随意地转变方向,有如飞魂幻影似的在夜间来往,出没无人发觉。这一门轻功,便是梵净山庄的绝技之一——灵猴百变。

一年后的一夜,蒙面老人又来了,对书呆子说:“孩子,你应该练一门防身自卫的武功了。”

书呆子愕然地问:“老伯伯,您教我的步法和轻功,还不能防身自卫吗?”

“虽然可以,但只能闪避猛兽突然的袭击和逃跑,还不能制服它们。”

“老伯伯,那我练什么防身自卫的武功?”

“一门上乘的剑法。”

“剑法!?”

“不错!防身自卫的剑法。这一门剑法,老夫不能教你,另有一位世外高人教你。”

“哦!?另外一位世外高人教我?他也是在夜里来教我吗?”

“不!你得去拜他为师。”

“他住在哪里?我怎么去?”

“孩子别问,你去就知道了。不过你要离家三年,三年里在他家日夜勤学苦练,才能练成。”

“我,我,我怎么离家?一去三年,我父母不担心吗?我更不能告诉他们我去学武,他们不但不准,而且会骂我打我的。”

“孩子,那你不想学了?”

“想呵!”

“既然想,老夫教你一个离家出走的办法。几天后,有一班江湖艺人来这里卖艺谋生,你就去看他们卖艺,老夫在人群中接你走,带你去见那一位高人。”

“老伯伯,您现在带我走,不更简单吗?”

“你半夜三更突然失踪,不但引起父母不安,也令人生疑。况且以后你艺成回家后,又怎么向父母说清楚这件事?那不让你父母知道你去拜师学艺了?他们不但大怒,更引起官府和武林人士的注意。武林中人一旦知道你会武功,种种麻烦事就会接踵而来。有的上门找你比武过招,有的以打倒你为荣,甚至一些强人匪徒,会用各种方法拉你入伙,那你一家人就永远不得安宁了。孩子,你还是别让任何人知道你会武功为好。”

“老伯伯,我听您的吩咐。”

“这就对了!孩子,三天后,我会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带你走。”

“老伯伯,您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面孔,到时我才能认得您,跟您走呀。”

“你说的也是。”蒙面老人除下了蒙面布,露出了一副慈善老人的面目,问:“孩子,你认得了老夫吧?”

“老伯伯,您的面孔真慈祥呵。”书呆子四年多来,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位蒙面老人的长相。

老人一笑:“孩子,你看不『bbs.sept5.com 九月 论坛)地球来客整理清也不要紧,到时,你看见一位身穿青袍、头戴露髻斗笠的老人,那就是老夫了。”

“老伯伯,我已看清了。也能从您说话的声音中,听出是你,我不会跟错人的。”

“孩子,三天后,我们再见。”老人说完,身形一晃而逝,来时无声,去时无影。

听到这里,小神女说:“你别说了,以后的事,我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婉儿一直在旁出神地听着,听小神女这么一说,讶然地问:“三姐姐,他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七七八八了?”

“四妹,这还用说吗?这个奇异的老人,一定是带他去紫云万峰山,拜恶毒双仙为师了。他在万峰中练成了千幻剑法,尽得恶毒双仙的真传,艺成回家,对父母说,他跟一些江湖艺人在外面混了三年,厌倦了,便回来了。”

婉儿问书呆子:“是不是这样?”

书呆子含笑地说:“是!”

婉儿叫起来:“我们千辛万苦地跑到万峰山拜访,干吗松叔、云姨不对我们说实话?要骗我们?”

“四妹,这怪不得松叔与云姨,他们是遵守恶毒双仙的遗命,不得对任何人说出墨公子在山中学剑的事来,或许也是那位奇异老人的叮嘱。”

“三姐姐,要是他早说出来多好,我们就不用这么千辛万苦,山长水远去追踪这个什么神秘的杜鹃了。”

“四妹,世间的事,哪能事事顺心,件件如意?人间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就是连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能事事如意。看来也该我们有这番辛苦,才知道得来的事不易,更值得去珍惜。”

书呆子说:“都是在下不好,有负了你。”

婉儿说:“你现在才讲,不迟了吗?”

“四妹,别这样说,墨公子也是为我们着想。”小神女又转问书呆子,“那位传你内功和步法、身法的老人,你不知道他是谁?”

书呆子说:“在下真的不知道,在下问了一两次,他都叫我别问,最好将他忘记。以后,我就不敢再问了。”

“要是他站在你面前,你认不认得出来?”

“在下一定认得出,但不敢在人们面前认出。自从他送我上万峰山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位神仙似的老伯伯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你会流云飞袖之功,也是这位不知名的老人教的?”

“不是!是在下去年才学会的。”

“教你的人是谁?你不会说是自己无师自通吧?”

书呆子犹豫了。小神女问:“你不想还是不敢说出来?”

『bbs.sept5.com 九月 论 坛)地球来客整理“是,是,是白大侠教我的。”

小神女听了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婉儿却惊奇了:“白哥哥怎么会教你这门绝技的?”

“在下也不大清楚,可能是白大侠见在下在永丰小镇遭到不白之冤,无端端受到牢狱之苦,担心在下上京考试途中,又会受到飞来的横祸,所以特地教我这一门功夫,用衣袖可以拂翻一些无礼的强徒和一些可恶横蛮的差人。”

小神女一笑:“他想不到你能用流云飞袖之功,来对付飞箭暗器。”

“在下也想不到这流云飞袖之功很管用。”

“它何止管用,更可令敌人之箭射杀了敌人,比孔明借箭还管用。”

书呆子笑着说:“三小姐的比喻太好了,的确胜过孔明借箭,现买现卖,立竿见影,当场见效。”

“它更能发挥你这大黑袍挥舞的威力。”

婉儿听得愕住了,问:“三姐姐,这样说,那白哥哥不是知道墨公子就是杜鹃了?”

小神女说:“我不知道,这个,我们回去问问白哥和婷婷姐姐才知道了。”

“他们要是知道,干吗不告诉我们的?三姐姐,不会是白哥哥和婷婷姐姐也在捉弄我们吧?”

书呆子忙说:“可能白大侠不知道,只是见在下有一身不错的内力,便教在下这门功夫作防身之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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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风雨过后
 
经过这次合力重创东厂的行动,书呆子彻底对小神女心悦诚服,也将自己的神秘的经历及苦衷和盘托出。就在他们返回保定,途经恒山时,因误会几乎与恒山派发生摩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回说到书呆子连忙向婉儿解释,说白大侠可能认不出自己,但见自己有一身不错的内力,便传授这门流云飞袖的武功,作防身之用。他是担心小神女和婉儿去责怪慕容白。

小神女何尝不知道书呆子的用意?也说:“四妹,我们不是一早也看出了墨公子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只是我们不像白哥那样为他着想,没教他一门功夫防身罢了。看来白哥并不知道他就是神秘而又机智的杜鹃。”

婉儿说:“要是让他们知道墨公子就是神秘的杜鹃,不知是何等的惊喜了。”

“哎,四妹,我们不是答应了不将墨公子的真相告诉任何人吗?你怎么又想告诉人了?”

“回到紫竹山庄后,也不能告诉家里的人吗?”

的确,这事要婉儿隐瞒紫竹山庄的人,恐怕不易办到。要是婷婷问起,婉儿能不说吗?小神女望着书呆子问:“你说怎么办?”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当然,在下希望最好不说。真的要说,也只能让他们几个人知道,还要请他们别在江湖上说出去。”

婉儿说:“哎,这你就放心,我只对爷爷、奶奶、白哥、婷姐姐说,并请他们别说出去。他们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真的这样,在下也就放心了。不过,在下在京师的事一了,也打算回去举家搬迁到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婉儿问:“你干吗要搬迁?”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看看天色,说:“看来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早一点赶回保定,以免棋儿不安。”

书呆子也说:“对!我们应早一点赶回保定才是。”

于是,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婉儿便同早已恢复书生装束的书呆子离开这处森林,取路南下。

当他们翻过一个山峰时,只见群山延绵,直到天边。书呆子惊讶地说:“这一处是恒山。想不到我们一夜奔走,已越过了大行山,来到山西北岳了。”

婉儿问:“你认出这里是恒山吗?你以前来过这里?”

“在下曾经来过。你们看,那处高高的山峰,便是恒山的天峰岭,在下一眼就认得出来。”

恒山,坐落在山西大同府浑源州境内,相传在远古之前,舜帝北巡到浑源,见此山气势雄伟,遂封为北岳,为北国群山之宗,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并称为神州“五岳”。

恒山的确是北方群山中山雄地险的一座大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延绵起伏一百零八座山峰,长数百里,东与太行山相连,西控雁门关天险,南接另一佛教圣地五台山,北临大同盆地。历代帝王多派重兵在这一带驻守,征集大量民工在这一带造营垒、修工事、架吊桥、凿栈道。

北魏第一个皇帝拓跋,就是凭借这一天险,统一了北方各民族,形成了历史上南北朝对峙的局面。民间传颂的北宋杨家将,就是在这一带镇守三关,纵横驰骋,抵御强敌,至今在这一带白石壁上,仍可看到他们留下的刀箭斑斑的痕迹。

恒山的山势雄险,对兵家来说,是一处必争之地,但对武林来说,它又是中原九大名门正派之一—恒山派的所在地。恒山派以剑、掌双绝而称誉武林,其中尤以剑派为主,形成了自己一套特有的恒山剑法,称雄北方武林。

恒山派弟子练武,完全出于强身自卫,一般不与外争,也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是非仇杀中去。在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中,它是最为向内和清心寡欲的。因为恒山派的弟子,大多数是女尼,她们或是家遭巨变,或是心身受到摧残,看破红尘而遁入空门。这也形成了她们与世无争的传统,更无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每一次江湖上掀起的恩怨仇杀,恒山派极少卷入,更不参与,除非是一些武林野心家想吞并或侵犯她们,她们才逼不得已自卫,奋起反抗。一般来说,她们是极少过问外边的事。当然,她们出外化缘时,碰上了人间不平的事,尤其看见妇女受流氓、恶霸的欺凌,她们就会出手相救,惩治流氓、恶霸,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恒山派的一些俗家弟子,绝大多数也是女子。总之,恒山派极少收男弟子。这些俗家弟子不时在外面行走,行侠仗义,对那些欺凌、玩弄女性或陈世美式的忘恩负义之徒,她们除非不知道,一知道,必定予以严惩,尤其对那些拐骗妇女、逼良为娼的贩子恶霸,更是杀了而后快。这也是恒山派能成为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原因。

恒山除了山势雄险之外,名胜古迹也多,自古有恒山十八景之说,历来为文人雅士所仰慕。恒山的风景胜地集中在主峰天峰岭附近,有步云路、望仙亭、虎风口、果老岭等等。果老岭有一处光滑的陡石坡上,留下了几个驴蹄印和人的脚印,传说是八仙中的张果老,骑着毛驴由此登天。由于路陡坡滑,张果老不得不下了驴背,牵着毛驴步行越岭,所以才留下了这些蹄印和脚印。

小神女他们边走边看,过了果老岭,不久就来到了北岳建筑规模最大的朝殿,人称“北岳庙”。山门两旁有青龙、白虎二殿。北岳庙里有两口井,一苦一甜,苦井已封,甜井尚存。甜井深不可测,从未干涸过。殿前碑石林立。

围绕朝殿四周,还有不少的建筑与名胜,如会仙府、御碑亭、文昌阁、纯阳宫、九天宫、琴棋台等等,每一处名胜,都有着神话色彩的传说和故事。

在恒山众多建筑物中,最具独特奇异风格和最令人惊叹的,莫过于翠屏山悬岩上的悬空寺了。悬空寺是背倚翠屏,面对隔河相望的主峰,在恒山胜景中名列第一位。全寺共有大大小小的殿宇楼阁四十多间,全部建筑在三四十丈高的悬崖峭壁之上,凿石为基,就岩起屋,非常险峻。造型更是十分的奇特,整座寺院如悬在空中一样,是神州大地所有寺庙中,最为奇特的一座寺庙,支撑整个悬空寺只有几十根碗口粗的木桩,悬空吊着。民间有这么一首歌谣:“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这就形容了悬空寺与众不同的特色。

悬空寺建造在北魏时期,距今已有千余年的历史了,但全寺仍然是悬在悬崖的半空。全寺四十多的间殿宇楼阁,都有栈道相连;在山涧上,更有索桥相通;在一些栈道上,又起有重檐似的楼阁二屋。这些建筑惊险奇特,令人叹为观止。古人评价悬空寺的“公输天巧”这四个大字,至今仍刻在栈道上的石壁上。

悬空寺是恒山派的所在地,正因为这样,恒山附近一带以掠劫为生的匪盗,也不敢在恒山胡作非为,以免惹恼了恒山派。当然,他们更不敢踏进悬空寺半步。

婉儿见书呆子来过恒山,问:“你有没有去拜访过恒山派掌门人?”

“在下不是武林中人,去拜访她干吗?”

“那你没去过悬空寺吗?”

“在下怕招惹麻烦,也不敢去,只是站在它对岸的山峰上遥望而已。”

小神女问:“你为什么不敢去?”

“在下听说,恒山派的掌门圆圆师太,是一个不易相处的老尼姑,对任何来访的男子,不是不接见,就是没有什么好面色给人看。在下何必去自讨没趣?”

圆圆师太,在武林中是一个有名的人物,与黑鹰慕容智、莫纹女侠,是同一时期武林中极有影响的女侠。她的一把青锋剑,不知打发了天下间多少薄情负心汉,除掉了多少的采花大盗,江湖上人称她为冷面观音。她原是恒山派的一名俗家女弟子,后来因情场失意,她追恋的那名男子负她而去,在心理上受到极大的打击,毅然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因她的武功超群,为人又正直侠义,疾恶如仇,不到三年,就成了恒山派的掌门人。但她心中的创伤仍难以愈合,对男子仍存有偏见,认为天下男子负心汉居多,所以她鄙视男人,不愿意接见任何来访的男宾客,哪怕是显赫的权贵或武林中有名的侠士,即使接见了也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虽已年近古稀,仍然如此,对自己门下的弟子,严加管教。对俗家女弟子,更是时时刻刻训诫她们,千万别多情做痴心人,误了终身。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去不去悬空寺?”

“四妹,你想去吗?”

“我有点想去,看看这座寺院是怎样悬空的。”

小神女问书呆子:“既然我们来到恒山,去看看这个奇特的寺院也好。你看怎样?”

书呆子说:“去看看也好。”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便取道来到了悬空寺。婉儿一看,悬空寺真的是吊在悬崖上,由几根木桩支撑着,下不见底。婉儿惊愕地说:“这些木桩能支撑得住吗?万一断了,寺院不掉到悬崖下去了?”

小神女有意逗她说:“不会这么巧吧?它屹立千年不掉,我们一来,它就掉下去?四妹,那我们进不进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既然来到了,不进去不好吧?”

“我们三人进去了,万一木桩断了怎么办?”

“三姐姐,你别吓我。”

书呆子笑道:“不会的,我们放心进去吧。恐怕再过几百年,这座悬空寺也不会掉下去。”

婉儿问:“你怎知道?”

“我不知道。大概是悬空寺暗中有神灵保佑吧!何况我们三个人,一个个都不是短命相,尤其是三小姐,更是吉人天相。”

“秀才,看不出你还会看相呀!”

“星相卜卦,在下略懂一二。”

“怪不得你在重庆,扮成算命先生欺骗人啦。”

说着,他们三人进了悬空寺。悬空寺,似乎与别的寺院不同,山门没人看守,寺门大开,任由来寺的人自出自入。看来恒山派的人,个个都有一身的武功,不担心有人前来捣乱和惹事。的确,江湖上谁不知道,恒山派的掌门人圆圆师太,是一个冷面观音、剑法上乘、出手无情的人。何况她手下还有十二大弟子,个个都剑、掌双绝,哪怕是上乘高手前来惹事,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对黑道上的人物来说,悬空寺不是慈悲的观音殿,而是可怕的罗刹寺。当然,你是前来烧香拜佛,恒山派的人是以礼相待,绝不会恃技凌人。

尽管无人看守,但圆圆师太和她的十二大弟子,凭着深厚的内力,能察觉到有人前来,更能分辨出来的是武林中人还是一般的信男善女。

所以小神女三人的到来,坐在深院中的圆圆师太早已察觉到了。她面露惊讶之色,感到来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圆圆师太暗想:来人是敌是友?要是前来寻仇生事,悬空寺就会有一场劫难了。不可不防!

这时,小神女三人早已进了大殿。坐镇大殿的静修女尼(她是圆圆师太的十二大弟子之一)起身相迎,合十道:“请问三位施主,是前来上香拜佛,还是还神许愿?”

小神女说:“我等三人是路过这里,一来是上香拜佛,二来听闻贵寺名胜极多,前来参观游览,增长见闻。不知方便否?”

静修正想推辞,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手扶古藤拐杖,带着四位小尼姑出来了。圆圆感到来人非同一般,放心不下,特意出来看看。

静修女尼一见,有些愕然:“师父,您怎么也出来了?”圆圆出来见客,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就是一些武林人士慕名前来求见,圆圆也推辞不见。这一次,怎么师父会出来见客呢?

圆圆师太目光如电,略略打量一下小神女和婉儿,再看看书呆子,尽管一脸的冷漠,但一双目光隐含惊讶,因为她一下看出了小神女和婉儿是女扮男装。圆圆师太对静修说:“快请三位施主到后面庵堂一坐,备上好的香茗。”

“是!师父。”静修应着,心中更思疑了:这三个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师父亲自出来接待?这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圆圆师太单掌合十道:“三位施主,请!”

小神女说:“不敢,师太先请!”

小神女随圆圆师太来到大殿后的一间清雅庵堂,分宾主坐下。小尼奉上香茗后,圆圆师太便问:“请问三位施主尊姓大名,来到敝寺,未知有何赐教?”

小神女说:“师太言重了!在下三人只是路过宝寺,进门上香而已。赐教不敢,能见到师太,已感到十分荣幸。”

“三位施主只是路过,顺便上香,别无他意?”

“实无他意。要是说有他意,就是宝寺奇特的建筑风格,令人惊叹不已,想近前一睹为快。”

“看来三位施主不想对老尼说实话!”

对于圆圆师太咄咄逼人的说话,书呆子心想,怪不得人人都说这位老尼姑极难相处,问话像审问犯人似的。看来这次,真的是自讨没趣了。可是婉儿却忍不住了,反问:“我们怎么不说实话了?”

“你们以为老尼看不出你们是什么人吗?”

婉儿一怔:“我们是什么人?”

书呆子一听,这样不把事情闹僵了吗?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同时也感到没有必要与恒山派的人过不去,连忙起身打圆场,向圆圆师太深深一揖说:“师太,在下等人前来,实无他意。既然师太见疑,在下也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你们以为悬空寺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婉儿又嚷起来:“你们不会这般霸道吧?”

“不错!老尼对来意不善的人,就是这般的霸道。”

婉儿本想再问,但小神女制止她再说下去,含笑地对圆圆师太说:“师太,我们再说一遍,我们除了来贵寺观光之外,实无他意。”

圆圆师太问:“既无他意,干吗女扮男装,乔装打扮到本寺?”

婉儿愕然:“什么!?你看出我和姐姐是女扮男装?”

“二位施主,老尼要是没看错,你们不但女扮男装,而且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么一来,婉儿在圆圆师太面前,显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真面目,几乎是心无城府,不打自招,令圆圆师太以奇异目光看着她。

小神女说:“师太果然好眼力,一下就看出我们来了。”

圆圆师太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说:“你们最好自己说出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来本寺有何用心。”

圆圆师太和小神女,都是武林侠义道上有名望的人物,在江湖上,也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但她们却是互相闻名而从来未见过面。圆圆师太从不参与武林中的恩怨是非,就连回龙寨举行的武林大会(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圆圆师太也没有参加,也没派弟子去,所以恒山派中没人认识小神女。而小神女极少来到黄河以北的地方,更不要说到长城一带了,因此对北方有名的武林人士以及一些黑道上的魔头,也只是听闻,素未谋面。

小神女不想以真面目来拜访恒山派掌门,更不想惊动恒山派弟子,主要是不愿武林中人知道自己来到了京师,以免惊动了东厂的鹰犬,受人注意。至于她身边的书呆子——神秘的杜鹃,更不能为恒山派的人知道。一旦知道,恒山派的弟子,尤其性带偏激的圆圆师太,绝不会放过杜鹃,她们会为武当、丐帮讨回公道。这还是小事,一旦杜鹃的真面目为人知道了,那将掀起十分可怕的风波,朝廷兵马、东厂鹰犬,就会蜂拥而至。至于湖广新宁墨氏一族,更会遭到灭门的惨祸。即使东厂人一时未到,那墨家也会成为黑道上人物报仇雪恨的目标。所以书呆子的面目,绝对不能让恒山派的人知道。

面对圆圆师太咄咄逼人的盘问,小神女一笑说:“师太,话不是这般说吧?身怀武功,就是来意不善了?”

婉儿也说:“是呀。那师太你身怀武功,去别的地方走动,也是不怀好意吗?”

可是圆圆师太的回答,又大出小神女等人的意料:“老尼极少出外,一旦出外见人,的确是不怀好意。不是杀了见面的人,就是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是吧!难道你一见到人都杀,那不成了杀人恶魔了?像一个出家人吗?”

“老尼杀的人,都是些丧尽天良、忘恩负义、抛妻弃子、贪图富贵之人,又或是血债累累、奸夫淫妇之辈!所以你们最好说出你们是什么人,到此有何目的!”

小神女问:“你真的要我们说出来?”

“这由不得你们选择!”

“我们要是不说呢?”

“那就莫怪老尼出手了!”

婉儿又叫起来:“你这样不怕伤害了好人吗?”

“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你太恃技凌人了!”

“老尼对来意不善的人,就是这样。”

小神女不想与恒山派的人发生冲突,造成无谓的伤亡,想了一下便说:“你真的想知我是什么人?”

“不错!而且不准说假话。”

“好!我告诉你,但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而且不准你向任何人说出去,你办不办得到?”

“办不到怎样?”

婉儿说:“你办不到,我们说干吗?”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只好告辞而去,谅你们也拦不住我们姐妹二人。”小神女有意将书呆子排除在外。

圆圆问:“你在威胁老尼?”

“不是威胁,而是实话实说。”

“好!老尼就看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走出这座悬空寺!”

小神女骤然一指劲风击出,庵堂外的一块岩石,“轰”然一声,给击得四分五裂,四散一地,然后含笑地问:“在下这点功夫,总可以离开吧?”

圆圆师太一下色变,她虽然知道来人内力深厚,但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超绝,一指劲风击出,形同一把无形的利剑,击碎了一丈开外的岩石。除了江湖上传说黑豹有这门惊世骇俗的无形剑外,当今武林,几乎无人会这一门武功,怎么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有这等惊人的武功了?她到底是位什么人物?是黑豹的弟子?怎么在江湖上没听人说到?

小神女一见圆圆师太色变,一时无语,感到不宜把这位老尼逼得太甚了,不然,对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事情闹大了,就会震惊整个武林。小神女便婉转地说:“师太,我等前来,除了欣赏贵寺的独特构造外,实在别无他意。我们姐妹二人之所以女扮男装,主要是避开江湖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好色之徒,望师太体谅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师太能信守我姐妹二人的真面目不让人知道,我愿以诚相告。”

圆圆师太点点头,就在此时她一下瞥见了婉儿腰上束着的腰带,顿时又面露惊讶之色,说:“女施主,你不必说了,老尼已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是什么人了。”

婉儿又是讶然:“你已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圆圆师太对左右的女尼说:“你们都听着,今天之事和所说的话,对任何人也别说!就你们几个人知道好了!”

众尼应声道:“是!师父。”

圆圆师太便对小神女说:“老尼要是没有看错,令妹便是最近在江湖中扬名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而施主你,更是名动江湖、誉满武林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老尼没有说错吧?”

婉儿又是天真地问:“你怎么会知道呢?”婉儿这么一问,圆圆师太就更加肯定自己没有说错,冷漠的面儿上有了一丝笑意:“老尼是从你腰间的佩剑看出来,这是慕容家特有的一把软形腰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除了慕容家西门剑法的传人,任何人也没有和不配带这把宝剑。”

婉儿说:“原来是这样呀。”

圆圆师太又说:“主要是小施主一身剑气时隐时现,才令老尼生疑。为了悬空寺的安全,老尼不得不防,要是老尼早看出小施主腰中之剑,就不会有这一场误会了。”

婉儿问:“师太认出了我,又怎么认出我三姐姐的?”

圆圆师太又是微笑:“小施主实在天真,本性无邪。老尼虽然身居恒山,足不出寺,却也略知武林中发生的一些大事。小施主去年在四川一地出现,以西门剑法击败了峨嵋派上元道长和江湖剑客剑痴,随后又在武当山下,击败了武当派七剑之首的玉道长,其间时有神女侠的侠踪出现。刚才神女侠又亮出了一手的超绝的无形剑,老尼又怎不知道?”

小神女笑道:“看来我们怎么也瞒不过师太的一双慧眼。”

“女侠过奖了!老尼刚才的冒犯,还请两位女侠见谅。”

“师太何必客气,我们也有不是之处,请师太宽恕。”

由于双方互相道歉,一切误会,顿时冰释。圆圆师太久闻神女侠的侠名,尽管江湖上传闻小神女的行为作风有些怪异,但这只是对邪恶之人。而慕容世家,更是侠义之家,在武林中享誉百年,武林人士谁不敬重?她们的到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恶意。她们女扮男装,的确有她们的苦衷,圆圆师太也不过问了。

圆圆师太身边的女尼,一听闻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竟然是名动武林的神女侠和慕容家的四小姐,莫不惊喜万分。她们的到来,真令恒山派生色不少。圆圆师太忽然打量起书呆子来,面上露出困惑,暗想:这位随同而来的施主,究竟是什么人?她当然明白,能够随同小神女、慕容婉儿而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奸恶之徒。

小神女和婉儿内心里可有点紧张了,担心圆圆师太一下看出了书呆子的真面目。虽然恒山派的人可以为书呆子严守秘密,但这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最好不让她们知道。

圆圆师太问小神女:“这位施主……”

小神女还没有回答,书呆子已起身向圆圆师太一揖说:“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只是一介白衣书生,在天峰岭的朝殿里与二位女侠偶然相遇。在下并不知道她们是女扮男装的侠女,不然,就不会随同她们来宝寺观光了,以避嫌疑。”

小神女也说:“他的确是我们在朝殿相遇的一位书生,谈吐不凡,学识丰富,熟悉恒山的一些名胜古迹的来历,所以特相请他陪同我们姐妹二人,来宝寺参观讲解,以增见闻。”

婉儿说:“是呀!他还说悬空寺已有千年的历史了,是什么北魏时兴建的。我们来到时,见悬空寺好像吊在悬崖之上,岌岌可危,还担心木桩不稳,我们三人会掉下去哩!他说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悬空寺哪怕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掉下去,说什么悬空寺是鬼斧神工所造,暗中有菩萨保佑哩!”

圆圆师太一笑,问书呆子:“你真的是一介书生,不会武功?”

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武功了?在下的的确确是一介书生,不敢欺骗师太。”

圆圆师太又问小神女:“神女侠,他是和你们偶然相遇?”

小神女说:“是!师太,你不会看出他不是什么书生吧?”

圆圆师太骤出一掌,向书呆子拍出,书呆子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闪避,竟然翻倒了,目光露出浑然不解的神情,望着圆圆师太。

小神女看得不禁暗暗称赞:这个书呆子,真会装蒜,他这么笨手笨脚的,恐怕连圆圆师太也看不出来。婉儿却吃了一惊:“师太,你怎会打他?他是一个坏人?”

圆圆师太更是困惑:“你真的不会武功?”

书呆子不太高兴了:“师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婉儿一怔:原来圆圆师太在试探书呆子会不会武功。的确,师太这一掌的骤然拍出,掌势是单刀直入,只要会武功的人,都会本能反应而避过这一掌,一下就可试探出会不会武功了。想不到书呆子竟装得一点武功也不会,笨手笨脚的给拍中了。婉儿却故意惊讶地问:“师太,他会武功?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圆圆师太说:“这就奇怪了!这位书生有一身不错内力,怎么一点武功也不会?”

婉儿说:“真的!?他是在扮猪吃老虎,骗我们?让我来试一下。”

圆圆师太说:“婉儿女侠,不用试了,他的确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这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只可惜空负他这一身的内力。墨施主,对不起,老尼可疑心错了你。”

书呆子讶然:“原来你疑心我会武功呀!”

“墨施主,请起!老尼在此向你赔礼了!”

书呆子又笨手笨脚地爬起来:“不用!不用!在下只是不明白,你们练武之人,行为作风为什么与常人不同?”

小神女说:“师太,我在朝殿之上,也曾疑心过他,故意撞了他一下,他几乎站不稳。所以我敢肯定他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他心地不错,反而问我被撞伤了没有。”

书呆子又故作愕然道:“原来你在朝殿是故意撞我的呀?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撞着你呢。”

“墨公子,你不会因此生气吧?”

“你是一位侠女,在下敢生气吗?”

“你不生气就好了。”

婉儿又暗暗感到,小神女和书呆子真会做戏,连圆圆师太也瞒过了。但她又不得不佩服圆圆师太,第一次看见书呆子就看出了他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到底是北方武林一代宗师,而自己和小怪物,就看不出来了,只是从小神女的口中才知道。这个书呆子,连小神女和一阵风叔叔都可以瞒过了,他又怎会瞒不过圆圆师太?

圆圆师太亲自陪同小神女等三人在寺内走了一圈,备下了一桌丰富的斋菜,接待他们,又因天色已晚,更破天荒地留他们在悬空寺歇宿一夜。是夜,书呆子早早就睡了,圆圆师太却和小神女、婉儿秉烛夜谈。双方谈起了武林中的一些大事,也谈到神秘的杜鹃大闹京师。圆圆师太从谈话中,也知道小神女、婉儿为追踪神秘的杜鹃而来到了恒山。

圆圆师太似乎不赞同小神女和婉儿的做法,说:“从江湖中人传说,老尼认为神秘的杜鹃并不是什么恶徒,他的行为,往往连一些所谓侠道上的人物也办不到,你们又何必去追踪他?就让他与东厂的人斗去。这事,我们完全可以不理。”

婉儿说:“因为我们好奇,很想看看杜鹃是个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们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了武当派的石道长和丐帮的千手侠丐。”

圆圆师太说:“老尼纵观杜鹃几年间的所作所为,似乎他杀的人,都是些该杀的人。至于石道长和千手侠丐之死,不是误会,就是事出有因。老尼认为,杜鹃不是一个嗜血成性、滥杀无辜的人。”

小神女说:“那么师太认为杜鹃是一位侠义之人了?”

“不是认为,是观察后的结果。古语有云:听其言,观其行。由此便可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杜鹃要杀的人,主要是东厂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以及江湖中的恶魔与败类,而不是与武林人士为敌。”

“想不到神秘的杜鹃,还有师太这么一位知音。他若知道了,不知是何等的高兴。”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看来我们不必再去追踪杜鹃了。”

“那我们不想看他长得什么模样吗?不为武当、丐帮讨回公道吗?”

小神女一笑:“师太说得不错,武当石道长和丐帮千手侠丐之死,说不定是个误会或另有原因。就算我们寻到了杜鹃,恐怕也讨不了公道。我们总不能杀了杜鹃,成为东厂的帮凶吧?”

婉儿笑了:“姐姐说的也是,我们不去追踪他了。说不定杜鹃长得像个丑八怪,所以才不敢以真相示人。”

圆圆师太听了感到好笑,想不到剑术精湛、武林闻名的慕容四小姐,性格是如此的天真。她所以追踪神秘的杜鹃,完全是出于好奇,并不是与杜鹃为敌,便说:“婉女侠,杜鹃的面目不一定是很丑,他只是不想人知道而已。不过杜鹃的行为,老尼并不怎么赞同,就算他将东厂的人全杀了,也没有用,只是为受害者吐一口冤气而已,对天下,对武林不起任何作用。”

婉儿愕然:“怎会不起作用的?难道这一伙残害忠良、危害百姓的鹰犬不应该杀么?”

“婉女侠,不是不该杀,只是不起作用罢了。”

“哦!?怎会这样?”

“婉女侠,东厂不同于武林中某一邪恶帮会门派,更不是江湖中黑道上一伙黑势力,侠义人士可以令他们在江湖上除名,将他们完全扑灭,连根拔掉。东厂,或者锦衣卫,他们是朝廷的一个衙门,是皇帝的耳目。就是杜鹃将东厂的人全杀了,将东厂夷为平地,但东厂永远不会从朝廷的衙门中除名。只要朱家王朝在,东厂就会永远存在。杀了东厂目前所有的人,哪怕连魏忠贤也一起干掉,皇帝会再派一批太监重掌东厂,再建一个新的东厂提督衙门。”

这一说法,小神女可从来没听过,也没有想过。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武林人士不大愿意与朝廷为敌,也不愿与官府来往,恐怕就是这个原因。朝廷的官府衙门,的确不同江湖上的帮会门派,可以一夜之间在江湖上除名。东厂却永远伴随朱家王朝存在,不是武林中人能除得掉的,不知书呆子想到这一点没有?

(九 月中 文网 www.sept5.com』地  球来客整理 婉儿呆了半晌问:“那我们眼看着东厂横行霸道,杀害无辜,不管不理了?”

圆圆师太说:“不是不管不理,我们顶多除掉东厂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杀一儆百就行了。别想去毁掉东厂。”

“那怎么才能摧毁它?”

“婉女侠,这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力所能及之事。摧毁东厂,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皇帝去摧毁,这一点恐怕办不到,皇帝绝不会自己去割掉自己的耳目;二是整个朱家王朝垮台,东厂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与圆圆师太的一夕话,小神女和婉儿得益不少。有很多的事情,不是武林人士所能办得了的,哪怕有真正的盖世武功,也不行。武林人士,只能起到剪除为非作歹之徒,在天下间行侠仗义而已。要是政治清明,官府廉洁,那武林人士也无须打抱不平,在人间行侠仗义了,练武就变得只是强身健体了。

当朝廷无能,官府贪污腐化,强徒横行之时,百姓就非常渴望侠义人士出来替天行道,主持人间的正义了,或者练武自卫。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婉儿带着书呆子,向圆圆师太告辞,取路南下。路上,婉儿问书呆子:“昨夜,我们和圆圆师太的谈话,你听到了没有?”

书呆子点点头,表示听到。

“什么!?你在前寺住,我们在后殿的谈话你也听到了?”

小神女说:“四妹,他的内力,恐怕比你还深厚,也不在我之下。夜深人静时,哪怕在五里之外的一切动静,他都可能听到。要不,他能在深夜里神出鬼没么?”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同他住在一起,我们的谈话,他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当然是听到了,要不,他怎么能避开我们而采取行动?在四川的事,我们先不去说,单是在京师,他就能悄然去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以后又干掉了塞北二熊。离开我们后,又赶去雕鹗堡,将阴山三老的老巢端掉,还来一个引蛇出洞,半路上把他们截杀。”

“他原来这般的狡猾呀!”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不论怎么狡猾,也逃不过你们姐妹二人的眼睛,还不是给你们抓到了。”

小神女叹了一声说:“其实,你在京师张贴追杀令,事后趁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时,又去东厂干掉塞北二熊,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们千方百计所追踪的杜鹃了。不过,你也瞒得我们够苦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你在那时就知道他是杜鹃了?”

“是!”

婉儿埋怨了:“三姐姐,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四妹,你这张嘴有时全无遮拦,他又机警异常,所以才不让你知道。当然也让这个神秘的杜鹃,以为我们全不知道他的真相,而放心行动。”

书呆子怔了怔:“那么说,你是故意放我离开京师了?”

“我不但故意让你离开京师,还是派小怪物暗中盯住你,就是让你大胆行事,认为我们毫不注意你。”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离开京师去保定时,没察觉有任何人在暗中盯住我。原来你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我还自以为得计哩。”

小神女说:“我不这样,你还想瞒我们到几时?”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在下等京城之事一了,就会向你吐出一切实情。”

“你怎么不想想自身的危险?你这一计,怎不想到魏忠贤这一阉贼会全力以赴,连雌雄双魔也出动了?”

婉儿说:“是呀!要不是我三姐姐见机跟踪而来,你一个人对付得了雌雄双魔、收魂星君和一大批官兵吗?”

“在下是一时大意,没想到雌雄双魔也会赶来,以为他会在京师贴身保护魏忠贤这一老贼。在下再一次感谢三小姐、四小姐相助相救之恩!不是你们,后果在下真不敢去想。”

“墨公子,你也别这么说。凭你的武功和机智,就是胜不了他们,也完全可以脱身。”

“不不!没有你们,在下不知能不能脱身,就算能脱身,今后在下也不知怎么去对付这雌雄双魔。在下自问,凭这双魔的武功,恐怕杀不了他们,只能智取。你们这一次来得好,令雌雄双魔负伤,丧胆而去,他们再也无颜在中原呆下去了。”

小神女说:“好了!你听了圆圆师太的话,今后打算怎样?”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在下还想将收魂星君干掉才离开。在东厂的七大星君中,他的武功虽不是最好,但他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是七大星君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婉儿问:“你非要除掉他不可吗?”

“不错!非除掉他不可!不然,就算魏忠贤倒台了,他仍会留在东厂,为祸人间。或者跑到江湖上去,成为一个可怕的魔头,为害江湖。”

小神女说:“好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书呆子似乎对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十分的熟悉,他不用向人打听,带着小神女、婉儿翻山越岭,经尉州的灵立县,然后穿过太行山,沿着一条小河而下,到达了保定府的满城县。从满城到保定府城,不到四十里路,在黄昏时分,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就回到了书呆子所住的客栈。

一见到书呆子回来,棋儿就埋怨了:“我的少爷,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书呆子说:“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回来!少爷,你知不知,这几天来,我天天站在店门口盼着你回来啊!不行,少爷,今后你不论去哪里,也要带着我去,不然,我心里实在害怕。”

的确,棋儿是一个小孩子,年纪比婉儿还小,虽然有一定的武功防身,手中也有银两,吃住不成问题,也不怕人欺负,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没有大人在,一个人在异地孤零零的,实在有点害怕。害怕什么呢?他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害怕。

书呆子说:“好了,今后我不会再将你一个人丢在客栈里了。”

“少爷,这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棋儿见店小二带着一位颇为面熟的书生和书僮,在对面的房间住了下来。店小二一走,那书僮就跑到自己的身边,笑嘻嘻地问:“棋儿,你还认得我吗?”

棋儿一下愣住了:“你是……”

“哎,我是婉儿呀!你别叫错人啊!”婉儿提醒他说。

“是是!”棋儿惊疑地问,“你们几时和我家少爷走在一起了?”

“刚才呀。”

“什么!?刚才?”

“是呀。我们从京师出来,来到保定。在投店住宿时,就碰上你家少爷从外面回来。那不是刚才又是什么了?对了,你怎么让你家少爷一个人出去的?他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我,我,我不知道。”

“什么!?你家少爷去哪里,你也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他,他,他没有告诉我。”

“好呀。你到现在还不说真话。”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呵!少爷也没有告诉我。”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看来,这个棋儿也跟你一样,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话精,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呀。”

婉儿也说:“我以为棋儿是一个老实的孩子,可是他说起谎话来,半点也不会脸红。”

棋儿愕然,问书呆子:“少爷,你是不是出事了?”

婉儿说:“你家少爷不是完整一个站在你面前吗?你说,他会出什么事了?”

棋儿一直呆着,不知怎么说才好。小神女笑着说:“好了,你别再逗棋儿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婉儿轻轻地敲了敲棋儿的脑袋:“你这人小鬼大的东西,看来比小怪物还古灵精怪。你等着,我会好好的跟你算账。”说完,随小神女返回房间。

棋儿也愣着随书呆子返回房间。他瞅着书呆子问:“少爷,你给她们认出来了?”

书呆子点点头:“是!”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书呆子想想,便将自己的经历略为说了一下,最后说:“也幸好她们及时赶来相助,我才能打败东厂的人,安然脱身。”

棋儿埋怨地说:“少爷,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该瞒着她们才是。”

“棋儿,我也是不想她们卷入这一场可怕的是非斗争中去。”

“少爷,那我们今后怎么办?”

“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一切照常。三小姐和四小姐也是一样,她们会好好护着我们的。”

“少爷,有三小姐和四小姐在,我就更放心了。也不用再为少爷担惊受怕了。”

“棋儿,这两三天,你在保定听到什么没有?官府有什么动静?”

“保定府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在来往的人客当中,传说可多了。说在大海坨山中,先后出现了三个不同面目的杜鹃,不知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他们不但打败了东厂的大批人马,还杀掉了阴山三老,打伤了雌雄双魔,令他们狼狈而逃。现在大批人马,还在大海坨山一带四处搜索这三个神秘的杜鹃哩。当时我也惊疑不已,怎么有三个杜鹃同时出现呢?现在听少爷这么说,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的确,大海坨山一战,几乎令东厂的精英尽失。他们用重金聘请的六大高手,先后死了五个,走了一个,连神秘的雌雄双魔,负伤后也失踪了,只有收魂星君带着一些伤兵狼狈不堪地逃回了东厂。

魏忠贤听闻出现了三个面目不同的神秘杜鹃,更是震惊不已。一个杜鹃,已闹得满城风雨,三个杜鹃,那还得了?后来他听收魂星君说三个杜鹃之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另两个是冒用了杜鹃之名行事。

“到底谁是真正的杜鹃?”

“属下一时也弄不清楚,只想将他们全部都抓起来,不管他们是真是假,抓不了的就杀掉。”

魏忠贤不愧是一个玩弄权术的行家,叹了一声说:“你,勇则勇矣,可惜智谋不足。你就不能让他们互相先杀起来,然后再动手?”

“属下一时情急,想将他们都抓到,没想到这一点。就连雌雄两位前辈,也是这样。”

“一个大好的机会,白白让你们错过了。”

“属下该死。”

“现在说也迟了。”魏忠贤问,“是谁打败雌雄二老?”

“是那位面孔木然,身形忽隐忽现的杜鹃。他不但击伤了雌雄两位前辈,听手下人说,他还将那个不见面目穿黑袍的杜鹃劫持而去。”

魏忠贤又是感到非常意外:“这么说,这人是真正的杜鹃了?”

“属下不敢妄测。但在三个杜鹃中,数他武功最高。”

魏忠贤挥了挥手,说:“你退下去吧。”

“是!”

收魂星君正想退下,魏忠贤又叫住他问:“你打算收罗的太行二寇之事怎样了?”魏忠贤感到这一战,东厂精英丧失大半,极想再度扩充自己的实力。

收魂星君说:“他们两个是山西一带通缉的重犯,在太行山出没无常,一时恐怕难以找到。”

“你最好亲自去太行山走一趟,带着本千岁的口谕,赦免他们的死罪,再用重金将他们请来。同时,以东厂之名,发出一道公文去山西,取消对他们的通缉令。”

“是!属下马上去办。这样,不愁二寇不为九千岁爷卖命了。”

大海坨山一事,没有多久,很快传到了京师,同时也传遍了周边。三个杜鹃同时出现,一下成了街头巷尾、茶楼酒馆里人们谈论的中心。

小神女他们在保定府城住了一夜,正考虑去哪里时,小怪物赶来了。

婉儿一见便问:“你怎么也来了?杜鹃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别说这个该死的杜鹃了。害得我在京师守了两天两夜,连他的影子也没有见过。看来他给你们这么一弄,恐怕早已远走高飞,离开京师一地了。”

婉儿说:“不会吧?收魂星君他还没去收拾,他会离开吗?”婉儿感到捉弄小怪物很有意思。谁叫他以往老是捉弄自己。

小怪物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离开?”

“我会算呀。”

“哦!?你几时学会掐指一算了?”

“是书呆子教我的呀。”

“什么?书呆子教你?”

“是呀。你别看他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可是他对天文地理、星象卜卦,无所不能。”

小神女笑道:“婉儿,你别逗小兄弟了。她问小怪物,“京师有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还不是在议论三个神秘杜鹃之事。”

“小兄弟,我是问东厂方面的事。”

“东厂?三姐,你别问了,说起来,真叫人气爆肚皮。”

婉儿问:“他们怎么气爆你肚皮了?”

“说起来也不怪东厂,主要是那个糊涂的皇帝。”

“哦!?你不会是跑到皇宫里,去招惹那个皇帝吧?”

“我招惹他干吗?去招惹他,那我不比他更糊涂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到底是什么事,令你这么生气?”

“所有在京师的人,都认为东厂在大海坨山一战败得极惨,魏忠贤一定会抬不起头来,会受到皇帝的责备。可是这个糊涂皇帝,不但不指责这个阉贼,反而对魏贼和他的孝子贤孙封官晋爵。魏贼已封得不能再封了,但他儿子魏良卿却被封为什么太师,就连魏贼的侄儿,也被封为东安侯。你们说,这气不气人的?”

书呆子在旁听了一笑:“少掌门,这个天下是朱家皇帝的,昏庸皇帝喜欢封谁就封谁,别人也管不着,又何必生气?”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这么说话,万一让人听到了,不怕东厂的人抓你去大牢?”

书呆子吓得四下看看:“对对!在下再也不敢乱说了。”

小神女又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来这里,不是专门告诉我们这一件气人的事吧?”

“当然不是。”

婉儿问:“那你快说呀。”

“东厂的收魂星君,又有行动了。”

小神女“哦”了一声问:“他又有什么行动?”

“他带了七八个手下,离开京城,往太行山方向而去。听说去招募什么太行二寇。”

书呆子一听,脱口而出:“这是一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小怪物不由看了一下书呆子:“你这书生,懂的江湖事还真不少。”

书呆子怔了怔说:“在下说的不对么?兵书上说,攻其无备,这是制敌致胜之法。”

小神女一笑说:“墨公子说的不是没道理。小兄弟,你这次跑来,不是同我们一起在半路上拦截这个星君么?”

“不!我主要是追踪杜鹃。”

婉儿问:“你知道杜鹃一定会去吗?”

“风叔叔说,神秘的杜鹃一定会出现。这是一个收拾收魂星君最好的时机,他不会不出现的。”

婉儿心里感到好笑:神秘的杜鹃就在你的眼前,你还去追踪什么呵。小神女却问:“现在风叔叔在哪里?”

“他已暗暗跟踪收魂星君这一伙人了。叫我来找你们一块去。他说,这一次,千万别让狡猾的杜鹃跑掉了。”

婉儿不由含笑地看了书呆子一眼,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去不去的?”

小神女笑道:“去!我们怎能不去?这一次是追踪杜鹃的好机会。”

“那墨公子和棋儿怎么办?”

小神女问书呆子:“你跟不跟我们去太行山走走?”

书呆子说:“在下不会武功,更害怕打打杀杀。我,我,我不去了。”

小怪物说:“要他们跟去干吗?去了还不是妨碍了我们的手脚?”

“你不担心他四处乱跑,又令你追错人吗?”

小怪物怔了怔:“那……”

“我看还是带上他们好,由我来看着他。要是杜鹃真的出现了,你也不会追错人。”

“他们不会轻功,怎么跟着我们?”

“小兄弟,这样吧,你和四妹先走,我和墨公子随后而来。怎样?”

小怪物无可奈何地说:“那只好这样了。”说完他便和婉儿先走了。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你叫棋儿快打点行装,我们马上离开保定。”

棋儿应道:“我现在就去。”

书呆子不明小神女的用意,问:“你这样看住我,好吗?”

“有我来与你打掩护,不更方便了你的行动?这样,你就更神秘莫测呀。”

书呆子大喜:“三小姐这般的成全在下,在下真不知如何感激三小姐呀。”

“只要你今后不辜负我就行了。”

“哪怕海枯石烂,在下也不会辜负三小姐。”

路上,小神女问书呆子:“你打算怎样干掉这个收魂星君?”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要击败他不难,但是要杀掉他就不太易了。他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在下在大海坨山与其交锋时,几次击中了他的要害,但也杀不了这贼子,反而几乎为他所伤。”

小神女说:“我知道,凡是练这门武功的人,都有一处致命的罩门,只要找到了他罩门所在处,一击而中,就可以杀掉他了。”

“在下没法知道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

“一般来说,罩门都是在不易为人察觉的隐蔽处,或对方难以攻击的部位,如胁下的一些穴位,或者在腰部的章门穴。这事问问风叔叔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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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插箭岭上
 
东厂受到重创后,收魂星君亲自前往太行山招兵买马,而 恒山派也因事要与太行二寇作个了结。一时间,插箭岭上双方展开了厮杀。到底收魂星君的计划能否得逞?请看……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金刚罩的罩门所在要问一阵风才知道。书呆子说:“恐怕风大侠也不知道。”

小神女问:“哦!?你怎知风叔叔不知道呢?”

“据在下所知,凡是练这门武功的人,都不近女色。他练此功的罩门,就连传授给他武功的师父也不知道在哪里。也就是说,除了他本人外,世上没任何人知道。”

“你别小看了风叔叔。他除了武功深奥莫测之外,对武林各派武功的学识,也非常的渊博。他能从对手的招式中看出对手的弱点或致命之处,往往可以一招取对手的性命。但他从不杀人,最多是废其武功而已。我想风叔叔可能知道。”

“要是他知道就好了,在下就可以将收魂星君干掉。”

他们边走边说,穿过满城,往西北的太行山而去。太行山是一条由北向南的大山脉,它的北端是小五台山,也是京师的最高峰,南到河南境内,山势起伏连绵数千里,真是山高林密,峰险陡峭。太行二寇,就是以自己的不凡武功,在太行山中神出鬼没,掠杀无数,连武林高手和官兵也奈他们不何。他们与阴山三老有过牙齿印,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东厂原打算招募他们,但他们一听说有阴山三老在,怎么也不愿意去,况且他们对官府的人也不信任。现在阴山三老已死,收魂星君就亲自出马邀请他们。论武功,他们在阴山三老之上,而在雌雄双魔之下。

小神女他们循着小怪物和婉儿留下的记号,在行人稀少或无人之处,施展轻功赶路,很快来到太行山。就在险要的狼牙山下,蓦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横卧在一处山道上。

棋儿看不清楚,惊叫一声:“怎么有个叫化饿死在山道上?来往的人也真是的,怎么也不做做好心,将他埋了?”

书呆子连忙喝道:“棋儿,别乱说话!这是风大侠。”他也一时困惑:怎么风大侠睡在山道上了?有什么用意?不会是太行二寇隐藏在狼牙山上吧?

小神女走上前说:“风叔叔,你别装死了。连墨公子也一眼看出了你,你还装模作样的躺在这里干吗?”

一阵风一下坐了起来:“谁装死了?我叫化昨夜里奔了一夜的路,躺在这里睡一下不行吗?”

“风叔叔,就是要睡,也应该找一处阴凉的地方,干吗横卧在来往的山道上?”

“我叫化喜欢睡在山道上,你管得着吗?”

书呆子也上前一揖说:“在下拜见风大侠。”

一阵风瞧着他说:“你这个书呆子,看来一点也不呆,比武林中人的目光还锐利,一下就看出我叫化了?见了一具死尸横在山道上,没半点害怕,不像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读书人呵。”

书呆子一笑说:“在下已认出了风大侠,还害怕什么?”

“你怎么不疑心我叫化饿死在这里呢?”

“风大侠武功盖世,又怎会饿死在这里了?”

“奇怪了,你怎么跟随大丫头才几天,就变得能说会道了?还会给人戴高帽。”一阵风又转问小神女,“你带了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跑来这里干什么?不觉累赘吗?万一遇上了强人,又没有那个一身剑气的小丫头帮忙,你保护得了他们主仆二人吗?”

棋儿说:“风大侠,你别小看了我,我也会武功,可以保护我家公子,不会拖累三小姐的。”

一阵风笑道:“你别说你的功夫了。顶多可以对付一些流氓无赖之徒,遇上了强徒,你能自保已算很不错的了,还想保护你家公子?”

小神女说:“风叔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树林里说话好不?”

“好好!”

他们进入树林,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小神女问:“风叔叔,你是特意在那山道上等我们?”

“不错!”

“你见到小兄弟和婉儿了?”

“见到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赶去了插箭岭。”

“插箭岭?他们赶去那里干吗?”

“因为太行二寇在插箭岭上等候收魂星君的到来。”

“哦!?那收魂星君现在在哪里?”

“我叫化打探清楚了。收魂星君一伙十多人,化装成商人,骑着快马,正在易州去涞源山城的路上。”

小神女故意问:“小兄弟和婉儿赶去插箭岭,是不是他已嗅到杜鹃的气味,跟踪杜鹃而去了插箭岭?”

“这个,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那他们不去跟踪收魂星君,赶去插箭岭干吗?”

“我叫化估计,神秘的杜鹃,极有可能已去了插箭岭。所以他们先赶去那里,暗中盯着杜鹃。”

“要是杜鹃不去插箭岭,而是在半路上拦截收魂星君,那小兄弟和婉儿不白跑了一趟了?”

一阵风怔了怔:“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不会?”

“我叫化和小怪物从京师一直暗暗跟踪他们到了易州涞水县的北部山区,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随后又暗暗跟踪到了紫荆关,才叫小怪物去保定府找你们。这个杜鹃总不会这般的机灵,趁小怪物一走,欺负我叫化鼻子不灵,就去拦截收魂星君吧?”

小神女一笑:“但愿这个神秘的杜鹃,已经去了插箭岭就好了。”

“大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叫化?”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没有,那我们就赶去插箭岭呀。”

“风叔叔,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什么事?”

“听说收魂星君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

“大丫头,不是听说,而是他真的练成了这门功夫。”

“那怎么才能破他这一门功夫?”

“最好找到他罩门的地方下手。”

“风叔叔,你知不知道他的罩门在哪里?”

“大丫头,你不是想不等杜鹃出现就杀了这个魔头吧?”

小神女笑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你若将他干掉了,那杜鹃还会出现吗?我们过去的辛辛苦苦不就白费了吗?”

“风叔叔,你真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

“谁说我叫化不知道?”

书呆子在旁边一听,不禁万分高兴,但又不敢表露出来,一双眼直望着小神女,希望小神女能使一阵风说出来。小神女又怎会不会意?小神女对一阵风说:“风叔叔,你既然知道,那说呀。”

“不行!我叫化说了出来,你就会去将这个魔头干掉。”

“风叔叔,你就是不说,我也有办法干掉他。”

“你有什么办法了?”

“我用无形剑,像杀鸡似的,在他脖子上一划,我不信他的铜墙铁皮金刚罩,练到了脖子上,挡得了我的无形剑。”

“大丫头,他的铜墙铁皮,真的练到了脖子,刀砍不入,剑刺不进,顶多你只能划伤了他的一点皮肉,杀不了他。”

书呆子在一旁愣着说:“那他不成了神话中所说的孙猴子了?”

一阵风说:“差不多。”

小神女说:“差不多?风叔叔,你不是故意在吓唬我吧?”

“大丫头,你真的要干掉他,等杜鹃出现?”

“风叔叔,其实,我要干掉他,早已在上次的大海坨山下,就不让他逃跑了。我是以防万一,担心小兄弟和婉儿碰上了他,遭他的毒手。”

“大丫头,你就是知道了他的罩门所在,恐怕也不易杀得了他。”

“哦!?为什么?”

“因为他的罩门,练在不大为人注意的地方,是后脑壳下的玉枕穴上。”

“什么!?在玉枕穴?”

一阵风一拍脑袋:“糟了!我叫化怎么将他的罩门说出来了?”

小神女一笑:“玉枕穴,的确不易为人注意,也不易为人一击而中。武林人士之间的交锋,只注意对手其他要害穴位,什么膻中、气海、百会等等穴位,怎会注意到玉枕穴呵!就是封人穴位,也不会去点他的玉枕穴。”

“大丫头,你不会去干掉他吧?”

“风叔叔,你放心。我也想早一点找到那个神秘的杜鹃呀!”

“这样,我老叫化就放心了。”

“风叔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一阵风看了看书呆子主仆二人,说:“你带着他们两个,怎么赶路呵。本来我叫化今夜要赶去插箭岭,他们走得动吗?”

书呆子说:“风大侠,那你们赶路吧,不用管我了。我在这附近一带,找一处人家住下来就可以,别误了你们的大事。”

小神女说:“在这深山大野中,将你们留下来,我不放心。”

一阵风说:“在狼牙山东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什么西北山镇的。大丫头,你就保护他们主仆二人,在那里住下来。我叫化一个人连夜先赶去插箭岭,有什么事,我叫小怪物赶来告诉你们好了。”

小神女说:“这也好。”

一阵风摇摇头说:“我叫化真不明白,你带着他们主仆二人来这里干什么。”

小神女说:“风叔叔,要是我不带着他们,你不担心这书呆子四处乱走动吗?”

一阵风怔了怔:“他四处乱走动又怎样?”

“那就会坏了我们追踪杜鹃的大事。”

“对对!小怪物追来追去,总追到他身上去。大丫头,你怎么不派人送他回老家呢?”

“他一向好游名山大川,我们总不能像押解犯人似的,押解他回去吧?也不能将他关在一个地方吧?”

“对,我们是不能这样做。”

“风叔叔,这就是我带他来的原因。就是我不带他,恐怕他也会跑来这一带走走,那就更会坏了我们大事。”

“他跑来这一带干什么了?太行山又没有什么出名的风景名胜之地。”

“好不好玩,我也不知道。风叔叔,你问问墨公子看看。”

“喂!书呆子,这太行山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地方?”

书呆子说:“风大侠,太行山好玩好看的地方就多了。先不说太行山东西两边山麓的风景名胜之地,就是太行山……”

“慢着!慢着!太行山东西两边山麓有什么名胜风景?”

“风大侠,要数起来,真是数不胜数,如响堂山石窟、响皇宫、苍岩山自然风景、井陉千佛岩、野三坡、十渡、龙门涧、上方山云水洞、石花洞、百花山、灵山、妙峰山等等,就是眼前的狼牙山,也是太行山的景点之一。”

“书呆子,你没有弄错了?你怎么将百花山、灵山、妙峰山也算进去了?那不是西山的风景名胜吗?”

“风大侠,其实西山,也是属于太行山东边山麓的一座山峰。”

“真的!?怎么我叫化没听人说过?”

“因为风大侠志在人间行侠仗义,对各处山水不大注意。而在下却志在游遍神州各处名山大川,对它们的来历,有所考究。”

“那太行山上又有什么好看和好玩的地方了?”

“有,古称太行八陉,就是由京师穿越太行山西去山西省的八条山中交通孔道,其中以娘子关、龙泉关、驿马岭最为险峻。太行山北端的小五台山,以及南端的河南安阳府一带的名胜古迹,都是太行山上好看和好玩的地方。”

一阵风不由得心服口服,说:“书呆子,在这方面,我叫化算服了你。”

“不敢,在下不过是多看了一些书而已。”

“看来,我叫化今后要多跟你到处跑跑,以增长见识。”

“风大侠见笑了!要是能跟随风大侠,在下十分荣幸。”

“哎!你别跟随我叫化,你还是跟随我叫化的大丫头吧!不然,你就会沿街讨吃了。对了,这一带又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有,风大侠所要去的插箭岭的北面不远的驿马岭,就是山中的一座雄关险塞,而涞水北面山区的野三坡,更是一处景色十分醉人的地方。”

“不错!不错!野三坡的景色十分不错,有什么一线天、海棠峪、嘴鱼泉、龙门峡等等,可惜我叫化为了要跟踪收魂星君,没有心思去观赏游玩。”

“风大侠,野三坡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哦!?有什么与众不同了?”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是被皇帝封为免除赋税的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住的百姓,不用当兵纳粮。”

“真的!?怎么我叫化不知道?怪不得收魂星君带去的那十多个东厂鹰犬,不敢在那里骚扰百姓而悄悄绕过了。”

小神女说:“看来那里定是对明朝的不知哪一个皇帝有过救命之恩吧,才会有如此的荣幸。”

一阵风问书呆子:“你就是想去那一带玩玩?”

“是!”

“哎!你这几天最好别去。不然,小怪物又会给你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杜鹃了。”

“既然这样,在下只好听从风大侠吩咐了。”

一阵风对小神女说:“大丫头,我将这个书呆子交给你了。”

小神女问:“你们不需要我一起追踪杜鹃吗?”

“不不!你只要看紧这个书呆子就够了,其他的由我们去办。”

“好吧!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小神女心里不禁好笑,明明神秘的杜鹃就在跟前,还去追踪什么呵!但小神女不能说破,她不是不相信一阵风,而是事关重大,杜鹃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除了书呆子全家会遭到危险以外,就连书呆子住过的高升客栈,也会受到牵连,坏了幽谷大院在京师的一个落脚点。还是等事情了结后,才向一阵风、小怪物道明。

只见一阵风身形一闪,便无踪无影。棋儿怔了怔:“风大侠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小神女一笑说:“这就是漠北怪丐一门与众不同的轻功,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宛如一阵轻风掠过。”

书呆子点点头说:“怪不得人称他为一阵风了,名不虚传。”

“你神出鬼没的行踪,连他也骗过了,实在不简单啊。”

书呆子笑了笑:“不管在下怎么神出鬼没,还是逃不过你一双眼睛。”

“我要不是在大海坨山骤然出手封了你的穴位,还不是让你跑掉?我真不知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一揖说:“三小姐,在下……”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快到那小镇上,找一户人家住下来吧。那处小镇恐怕没有客栈可投宿。”

书呆子说:“三小姐,我们不如往狼牙山上走,找一户山里人家住下来不更好?这样,就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这是你以往的经验吧?怪不得你的行踪无人知道。好,我们就往狼牙山上走。”

是夜,他们就投宿在狼牙山半山腰的一处人家住了下来。小神女问书呆子:“现在你已经知道收魂星君的罩门所在,有没有信心干掉他?”

书呆子点点头说:“有!”

“你打算怎么干掉他?一般来说,玉枕穴是极不易为人所击,他必然守护得十分严密。”

“在下首先麻痹他。”

“对!我与他交锋时,会装着不知道他的罩门在何处,一味攻他正面的要害部位,令他麻痹大意,然后出其不意,骤然闪到他的身后,直击他的玉枕穴。罩门一破,那他什么金刚罩功夫也没用了。”

“要是你不知道他的罩门所在怎么办?”

“那在下只好去洛阳走一趟了。”

“你去洛阳干吗?”

“拜访不知老人,向他请教。”

小神女大为惊讶:“以往你知道对手的行踪,武功套路和生活特性,都是向不知老人打听的?”

“对!大部分都是从他口中得知。”

“那你花掉了多少银两?”

“在下一分钱也没有花。”

小神女更讶然了:“一分钱没花?她白白告诉了你?”

“因为在下不但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而且也向他提供过消息,甚至比他告诉我的还多,他一点也不吃亏。”

“那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出现的只是一团黑影。但她十分熟悉在下的苍老声音,而且她也从来不问我是什么人。”

“那她的面目你知道?”

“知道!”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但却练就了不凡的口技,装什么声音都像,江湖上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跟在下一样,也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武功也十分的上乘,不然,东厂的人,早将她抓去或干掉了。江湖上的魔头人物,对她更恨之入骨,但又奈她不何。”

“你怎么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大概在三四年前,有一次在下经过伏牛山,看见一位中年妇女遭一伙黑道上人物的追杀。尽管她武功极好,但寡不敌众,所以在下出手救了她。正要转身离去时,她一下拦住了在下说:‘大恩不言谢,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要是你想知道江湖上任何人或任何事,你到洛阳找不知老人,她会一分钱也不收取就告诉你。’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忽然灵机一动问:‘你不会就是不知老人吧?’她一笑说:‘我是什么人你别问,正像我也不想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但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她反而先走了。”

“你当时是什么打扮?”

“是只露出眼睛的黑袍怪人。”

“那她以后怎么知道你去问她了?”

“我只说出黑袍老人她知道了,而且我说话的声音,她一听就听得出来。”

“原来这样。现在你打算在哪里干掉收魂星君?赶去插箭岭?”

书呆子摇摇头说:“插箭岭上有小怪物和风大侠在,会令我无法专心,而且插箭岭也不是干掉这魔君的好地方。”

“那你打算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向他下手?”

“最好等他招募了太行二寇,高高兴兴回京师时,必定疏忽大意,然后我在半路上突然袭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小神女说:“这样看来,我们只好在狼牙山多呆两天,等候小兄弟和婉儿的消息了。”

当小神女和书呆子正在狼牙山上欣赏险峻山峰和自然美景时,插箭岭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插箭岭不是一处山岭的名称,它是白石山西北面山脚下的一个小镇,离涞源县城三十里左右。整个涞源县都在太行山中,是名副其实的山城。谁也想不到纵横太行山上、杀人越货无数的太行二寇,竟然藏身在这小镇边一座深宅大院中,是小镇上一户有钱的人家。这户所谓富有的人家,家中的金银珠宝,哪怕是一文钱,都沾满了无辜人的血。

收魂星君到了涞源县城,首先打发手下两名鹰犬,去小镇上与太行二寇接头,交谈招募之事。正在他们交谈时,突然有两人从门外横飞了进来,“噼啪”一声摔在大厅之上,太行二寇和东厂鹰犬一下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太行二寇一看,死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两个手下。太行二寇还以为是东厂的人不守信用,以招募为名,派人来捉拿自己。

太行二寇正在惊疑时,太厅上又出现三个一身出家人装束的人。定神一看,又怔住了,来人竟然是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和她的两名女弟子,太行二寇不禁脱口而出:“是你们?”

圆圆师太冷冷地说:“你们两个别去了,还是到西天去在佛祖面前忏悔认罪吧!”

东厂两个鹰犬一见是恒山派的掌门圆圆师太,知道她是北方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在武林声望极高,连忙拱手说:“圆圆师太,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动刀剑。”

圆圆师太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东厂的人?”

“是!”

圆圆师太不想招惹官府的人,便说:“这里没有两位之事,你们请回吧!”

一鹰犬说:“可是……”

圆圆师太打断他说:“别可是了,这是我们江湖上的恩怨,由江湖规矩来了结,你们还是别插手为好。”

“师太,他们两位就快成为我们东厂的人了,我们也不想与恒山派结怨。望师太放过他们,我们感激不尽。”

由于恒山派在北方武林中威望甚高,东厂又正在多事之秋,不想与恒山派结怨。要是其他武林中人前来找太行二寇的麻烦,恐怕他们早已出手了,哪里容得了别人对东厂这样不敬?而且还可以在太行二寇面前立威。

“老尼不太明白,太行二寇是官府通缉的大盗,怎么东厂竟然招纳这么两个杀人无数、血债累累的大盗了?这不坏了官府的名声?叫天下百姓怎么看东厂?”

两个东厂鹰犬心想:我们东厂要的人,管他百姓不百姓?老子二人,过去何尝不是大盗?但他们不敢说出来,只好婉转地说:“师太,既然他们是官府通缉的人,那交给我们带回东厂,由我们督爷去处置好了,师太不必费心。”

圆圆师太说:“这两个大盗,本来老尼不应插手,可是他们竟然在恒山附近血洗了一支商队,还杀了我们恒山派的弟子,老尼就不能不管了。两位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你们东厂的人,得按我们江湖规矩办事,杀人偿命,血债血还。”圆圆师太又冷冷望着太行二寇,“你们想怎样死法?要老尼动手,还是自行了断?要是自行了断,老尼还可以放过这贼窝里的其他人,不然,别怪老尼将这贼窝连根拔掉。”

太行二寇听了不禁大怒,感到在恒山派面前这样示弱,摇尾求怜,就是到了东厂,也抬不起头,说道:“老尼姑,你以为我们兄弟怕了你不成?别说我们兄弟在恒山杀人越货,老子们还想铲平你们恒山派,令悬空寺灰飞烟灭,永远在江湖上除名。”

这两个太行大盗也不能不这样。因为恒山派前来的目的,就是要取他们的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只是不明白,恒山派的人,怎么能找到自己这个不为人知的老巢了?会不会是东厂人的行踪,给恒山派的人发现了,暗暗跟踪前来?

太行二寇没有估计错。圆圆师太她们一直在太行山中寻找这两个大盗的踪迹,一次偶然的机会,打探到东厂派人来招募这两个大盗,便暗暗跟踪而来。而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也尾随而至,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两个大盗,而是想看看他们所追踪的杜鹃会不会出现。在插箭岭一带,小怪物始终找不到杜鹃,只好耐心等候,盯着东厂的人不放。

婉儿当然知道,所谓神秘的杜鹃,现在不会在插箭岭出现,因为他就在三姐姐的身边。她听从小神女的叮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跟着小怪物在这一带跑动。她心里也十分好奇,想看看书呆子怎样收拾收魂星君而不为一阵风、小怪物追踪到。

婉儿和小怪物悄然藏在这大厅一处隐蔽横梁上,注视着大厅的一切。

太行二寇对东厂的鹰犬说:“你们也别插手,让我们与老尼决一生死。她想要我们自刎,没那么容易。”

圆圆师太点点头说:“很好!老尼要是败在你们两人的手上,也无话可说。”她又对两位弟子说,“你们看住,不准任何人插手,也别让这两个大盗逃跑。”

“是,师父。”

两位女尼倚剑退到一边。这两个恒山派弟子,显然是武林中的一流用剑高手,不然,圆圆师太就不会带她们来闯这龙潭虎穴了。

东厂鹰犬见双方都这样说,对视了一眼,也退到一边去。

圆圆师太不用剑,只用手中的拂尘。她将恒山派的上乘剑法,几乎全部融入拂尘中,既有恒山一派剑法的精髓,也有拂尘特殊的打法和招式。圆圆师太将拂尘抖了抖说:“你们出手吧!”

太行二寇再也不答话,对望了一眼,心中自有默契,双刀一齐向圆圆师太头顶劈来。圆圆师太略为一闪,拂尘轻轻一抖,便将太行二寇来势凶猛的双刀,拂到一边去。

太行二寇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在黑道上,他们是北方一带一流的高手,武功在阴山三老之上,单打独斗,阴山三老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然,他们不能在太行山上纵横十多年了。

他们见双刀为拂尘的劲风震偏,反应也是十分的敏捷。他们也不奢望一招就能劈得了老尼姑,所以一击落空后,一个跃开,一个收刀反击。他们是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在以往与高手交锋中,莫不靠此取胜。

转眼之间,他们刀来拂往已交锋了十多个回合,谁也占不了上风。从功力来看,圆圆师太稍胜一筹,因为她是一人独战二寇,仍能从容应付,游刃有余。但她也暗暗惊讶,想不到太行二寇能与自己交手十多招,而不现败象。要是别的黑道高手,早已命丧在她的拂尘之下了。

两个东厂鹰犬在一旁也看得愣住了。无疑,太行二寇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了许多,怪不得收魂星君要亲自前来邀请他们加入。他们的武功不在收魂星君之下。

双方又拆了十多招后,太行二寇渐露败迹了。只听得“嘶”的一声,一人的衣袖为圆圆师太的拂尘撕下一大片来,另一人的大腿也同时为拂尘扫伤了皮肉。看到主人落败,太行二寇的手下不顾主人的吩咐,立刻拔刀,一拥而上,围攻圆圆师太。

恒山派两位女尼一见,也挥剑而上。而大厅屏风后又有十多个山贼涌了出来。大厅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混战的场面。东厂的鹰犬,也趁机卷入了战斗,联手围攻圆圆师太。他们不能让恒山派的人杀掉太行二寇,不然,回去不知怎样向收魂星君复命。

婉儿一直伏在大厅横梁上,问小怪物:“我们出手相助师太吧?”

小怪物说:“我们不等杜鹃出现吗?”

“还等什么呀!你看看,圆圆师太虽然还没什么,但那两个尼姑已十分危险了。”

的确,尽管两位尼姑已重伤了四五个山贼,但对着这群不顾死活的亡命之徒,两位尼姑已是被动应战了。这伙山贼得意地叫着:“活捉她们,将她们玩够了,才送她们上西天。”

“对对!剥光了衣服,让那个老尼姑看看。”

婉儿急了:“你下不下去的?”

“等下再说。”“要等你等去,我去了。”婉儿纵身跃下,人到剑出,先放倒了两个最凶恶的贼人,接着又挑翻了两个。

小怪物也从横梁上飞了下来,以幻影魔掌之功,迅速将最靠近尼姑的两个山贼打发了。他们两人的突然出现,顿时解了恒山派两位女尼的困境。

“哥,这里就交给你啦,我去助圆圆师太。”

小怪物一边与三个山贼交手,一边说:“去吧!去吧!这边有我行了。”

两位女尼十分恼怒这一群山贼刚才的出言轻薄,剑下更不留情,已将这七八个贼子杀得死的死,伤的伤。有两三个贼子见势不妙,拔腿逃离了大厅。

婉儿跃入了太行二寇、东厂鹰犬与圆圆师太交锋的圈子,以一招西门剑法逼退了太行二寇和东厂鹰犬,说:“你们四个牛高马大,战圆圆师太一个人,不害臊吗?”

圆圆师太一看前来相助自己的,竟然是分别才几天的慕容婉儿,十分的惊讶:“小女侠,你怎么也赶来了?”

婉儿说:“师太,我也是为追踪这杀人越货的太行二寇,只是师太比我早来了一步。”

刚才太行二寇和两个鹰犬联手围攻圆圆师太,已稳操胜算。而另一边,自己的手下也将两个尼姑杀得手忙脚乱,可谓形势大好,可是突然杀出这一对小男女,转眼之间,形势完全倒转了过来。这小丫头的出剑不但奇快,招式更是深奥莫测,一招就逼退了四人,太行二寇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有什么仇恨?”

婉儿说:“你们与我的仇恨可大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血洗那一支商队中有我的什么人?”

“什么人?”

“我的两位叔叔和兄长。你们说,我们之间的仇恨大不大?”

“你想怎样?”

“还用问吗?当然是血债血偿了,我要你们颈上两颗人头。”

“小丫头,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要我们的人头?”

“对不起,你们的人头我是要定了。”婉儿对圆圆师太说,“师太,他们两个是我的仇人,你交给我吧,好不好?”

圆圆师太见婉儿剑法精奇,点点头说:“小女侠,那你小心了。”

“师太放心,至于那两个贼子……”婉儿指着东厂两个鹰犬说,“就交给师太你了。”

“好!”

婉儿对太行二寇说:“你们是负隅顽抗呢,还是伸长脖子让我砍?”

太行二寇见婉儿是一个黄毛丫头,武功未必高过圆圆师太,刚才的那一剑,不过是来得突然,自己未防备而已,于是便气冲冲地提刀就向婉儿劈来。婉儿以狸猫身法闪过他们的几招后,便出剑反击。

另一边,圆圆师太再与东厂鹰犬交起手来。他们的武功,不及太行二寇,圆圆师太只出手三招,两鹰犬便招架不住了。圆圆师太不想与官府结怨,便手下留情,对他们说:“你们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否则,休怪老尼了。”

此时东厂鹰犬看到太行二寇中有一个已经被婉儿放倒,便说:“好,我们走!”他们再也不管太行二寇的事了,想管也无能为力,于是纵身而去。也在这时,婉儿又打发掉另一寇,结束了太行二寇在太行山中横行十多年的罪恶历史,从此在江湖上永远除名。

而小怪物那边,他和两位恒山弟子,早已结束了战事。这个贼窝几乎是尸横遍地,逃生不过两三个。圆圆师太多谢婉儿的出手相助,婉儿说:“师太,你千万别这样说,除恶扬善,不但是佛门的宗旨,也是我们武林中人应有的天职。”

圆圆师太望着小怪物一张笑嘻嘻的脸,问:“小施主武功非凡,却又不是慕容世家的武功,小施主是——”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是小怪物。”

圆圆师太愕然:“小施主怎会有这样的绰号?”

婉儿说:“师太,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

圆圆师太一怔:“原来是点苍派的少掌门,老尼失敬了。怪不得有如此非凡的武功。”

小怪物说:“师太,千万别这样说。师太还是叫我为小怪物好,我听了也舒服。”

圆圆师太一笑:“看来少掌门有乃祖的作风,那老尼也不客气了。”随后圆圆师太又问了有关小神女之事,便带了两名弟子告辞而去。

圆圆师太一走,婉儿问小怪物:“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四处搜索,将贼窝里的金银珠宝全收起来,然后一把火烧了,以防以后的山贼、土匪占据。”

“你这样做,同山贼、土匪有什么不同了?不也是一样在杀人放火,掠夺金银吗?”

“喂!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的行为,怎能与山贼土匪混为一谈了?我们将贼窝里的金银珠宝收起来,拿去救济老百姓,又不是自己占有。不然,它们全葬身火海之中,不白白浪费吗?”

婉儿感到小怪物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俩一起将贼窝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全收了起来,打成了两个大包袱,然后一把火把太行二寇的贼窝连同他们的尸体烧了,没多久就化为灰烬。

婉儿和小怪物刚离开贼窝不远,迎面就碰上了一阵风。一阵风一见他们各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愕然地问:“什么!?你们两个也干起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误会,我们是不想这些金银珠宝给大火毁了。拿去派给穷苦的百姓不好吗?”

一阵风说:“好是好,我叫化问你们,你们还想不想追踪杜鹃?”

小怪物说:“当然想呀!”

“你们杀了太行二寇,火烧了贼窝,神秘的杜鹃还会出现吗?”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总不能见恒山派有危险而不出手相助吧?”

小怪物却说:“风叔叔,你别吓我们。我们杀的是太行二寇,又不是东厂的收魂星君,杜鹃怎会不出现?”

婉儿又说:“是呀!我想杜鹃一定会出现,因为收魂星君是他追杀令中要杀的人呀!他不出现行吗?”

“有你们在这里,他会出现吗?”

“我们来了京师,他不是照样在京师出现?风叔叔,你别将杜鹃小看了,越是有我们在,他越是会来,不然,怎显得杜鹃神秘莫测,胆识过人?”

“你这个小丫头,好像挺了解杜鹃。”

婉儿笑道:“我当然了解啦!我跟踪了杜鹃前后有三年,还有不了解的吗?”

“好好,小丫头,你说,我们去哪里等着杜鹃才好?”

“当然是去涞源县城了。收魂星君不是在那里吗?”

“你们两个,各背了这么大包金银珠宝,进了县城,不怕引人注意?”

婉儿一想也是,问小怪物怎么办。小怪物想了一下说:“我们不如就地将它埋了吧,以后再来取。”

“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不放心?”

一阵风说:“你们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将它收藏好,就是以后用起来也方便。”

婉儿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叫化连夜赶去京师,将它交给墨燕斋古玩店,叫墨燕斋老板开几张银票给我带回来给你们,以后你们用起来不就方便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不会将这两包金银珠宝骗走了吧?”

“嗨!你这小怪物,当我叫化是什么人了。别说是两包金银珠宝,就是皇宫里的奇珍异宝,我叫化也不看在眼里。”

婉儿也说:“你也真是,墨燕斋古玩店,我慕容家也有份,风叔叔怎会骗我们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我是跟你说笑的,你别生气呀!”

“我叫化不生气是假的。”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会这般小气吧?”

小怪物连忙说:“风叔叔,我说错了,向你认错总可以了吧?这样吧,这两大包金银珠宝你拿去,给不给回我们银票,我也不在乎。”

“嗯!这还差不多。那我叫化将这两大包金银珠宝拿走了,你们在县城里等我叫化回来。”一阵风说完,便提起两大包袱闪身往东而去。

小怪物呆呆地望着一阵风走的方向,婉儿催着他说:“你还看什么的,我们走呀!你不是想在这一带等候杜鹃的出现吧?”

“我是这么想。”

“你是不是犯傻了,太行二寇已死,杜鹃还跑来这里干吗?杜鹃要杀的是收魂星君,说不定这时杜鹃已在县城里出现了。”

小怪物愣了愣:“不会这么巧吧?”

“那你去不去?”

“好好,我们快赶去县城。”

于是小怪物和婉儿便起程赶回县城,还在收魂星君所落脚的客栈里住下,监视收魂星君的动静。

收魂星君以京师富商的身份把这间客栈整整一排的房间全包了下来,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接近他住的房间半步,就是店小二也不能接近。这时,去插箭岭接头的两个鹰犬失魂落魄赶回来了,向收魂星君报告插箭岭的情况。收魂星君一听呆住了!问:“什么!?太行二寇死了?”

鹰犬说:“他们最后有没有死,属下不知道。但属下离开时,太行二寇其中的一个,已倒在地上,看来已无生还的希望。太行二寇手下的弟兄,几乎全死在恒山派剑下,逃生不过两三人。”

“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怎会去招惹恒山派的人了?”

两个鹰犬将当时的情况一说,收魂星君将桌一拍:“这两个家伙,太胆大妄为了。洗劫了商队,还杀害了恒山派的一名弟子,圆圆师太这个老尼姑怎会不找他们算账?”

“收爷,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只好明天赶回京师,如实向九千岁禀报。”

小怪物和婉儿伏在暗处听到了收魂星君这一句话,婉儿一怔,问小怪物:“明天他回去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当然是暗暗跟踪了。”

“杜鹃知不知道这魔头突然离开这里。”

“这我怎么知道?”

“不行,我得去找三姐姐去。”婉儿言外之意,是想告诉书呆子,收魂星君的行踪,好去追杀,但又不能明说出来。

小怪物说:“告诉三姐又有什么用,你不会叫三姐去杀了这个魔头吧?那神秘的杜鹃,更不会出现了。要杀这个魔君,凭我们两人就可以杀了他们,用不了三姐出面。”

“不不,我们还是赶去狼牙山告诉三姐姐的好。”

“我们去了,那这魔头谁跟踪了?万一我们去找三姐的时候,杜鹃一下出现,我们不又错过了?”

“要不,我一个人赶去狼牙山找三姐姐,你留下来。”

“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你又没有我这样奇特的鼻子,狼牙山一带这么大,你怎样找呵。最怕你找不到三姐,连你也走失了,那我怎么办?”

婉儿怔住了:“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我们就是要去找三姐,也只有等风叔叔回来再说。”

“风叔叔今夜里会赶回来吗?”

“对风叔叔来说,京师一点也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可以赶回来。除非他半路上发生了意外,不然,他一定会赶回来。”

正说着,一阵风在他们身后悄然出现:“你们在说我叫化什么了?不是疑心我拐带你们的金银珠宝,溜之大吉吧?”

婉儿一见一阵风回来,心头像放下一块大石一样,吁了一口大气说:“风叔叔,你终于回来了,不然我真不知怎样办。”

小怪物说:“哎!风叔叔,那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疑心你!”

一阵风问:“小丫头,出了什么事?”

“风叔叔,收魂星君明天要离开这里,赶回京师去。”

“太行二寇一死,我叫化就知道他明天一定会赶回京师,因为他留下没有用。这事怎会令你们这么为难呢?”

婉儿说:“风叔叔,我想去找三姐姐,将这事告诉她,但飘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两个人同去吧,又担心这魔头没人跟踪。”

“原来这样,好!你们去找那个大丫头吧,我叫化跟踪这魔头好了。”

婉儿说:“风叔叔,我多谢你啦!”

小怪物却问:“风叔叔,那两包金银珠宝的事……”

“我叫化全交给墨燕斋了,他给了我叫化几十张银票。”

“那银票呢?”

一阵风摸摸怀中,又拍拍衣服,突然说:“不好,我叫化将它丢失了。”

“什么!?丢了?风叔叔,你不是在逗我们吧?”

“我叫化走得匆忙,真的丢失了,我叫化得回去找。”

婉儿说:“路这么远,又是黑夜,风叔叔,你怎么找啦?别去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它是贼赃。”

“你这小丫头说得轻巧,你知不知值多少银两?”

“值多少?”

“没有一万两,也有九千多两。这么多银两,你小丫头不心痛,我叫化心痛。”

“风叔叔,丢了也没有办法呀!”

“我叫化临进城时,摸摸银票还在,怎么进了客栈,一下就不见了?”一阵风望望小怪物,“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来:“你丢了我们的银两,不怪自己不小心,反而诬陷起我来,世上有这样的理吗?”

“因为我叫化不能不疑心。”

婉儿问:“风叔叔,你疑心什么了?”

“你这小丫头不关心金银珠宝的事,可是他却偏偏关心。当我说丢了,他又故意说我叫化在逗他。不是他偷去了,会有这样的表现吗?不行,你这个小怪物,得让我叫化搜下你的身,看银票在不在你身上。”

婉儿也带着怀疑的目光问小怪物:“你不是在戏弄风叔叔吧?银票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苦来:“四妹,怎么你也不相信我?”

“谁叫你以往喜欢捉弄人,我能相信你吗?你偷了就说出来吧。”

“我真的没偷啊!好,风叔叔,你来搜身好了,搜不出来,你不但要赔我们九千两银子,更要赔偿我的名誉。”

一阵风说:“好,我来搜。”一阵风真的在小怪物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一下真的从小怪物身上搜出了十多张银票,不多不少,刚好是九千三百两银票。

小怪物这下真的傻了眼,婉儿更埋怨起来:“飘哥,你也真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戏弄风叔叔。”

一阵风笑道:“小怪物,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不用我叫化赔银两吧?也不用我叫化赔你的名誉了吧?你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小怪物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一阵风一揖说:“风叔叔,我小叫化算是服了你了。我自问我怎么古灵精怪,也不及你,求你别再捉弄我了。”

“那你今后还敢不敢捉弄我叫化?”

“我小怪物今后就是捉弄天王老子,也不敢再捉弄风叔叔你了。”

“好,今后,也不准你捉弄我这个小丫头,不然,我叫化会令你招来不白之冤。”

婉儿越听越糊涂:“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飘哥,你到底有没有偷风叔叔身上的银票?”

一阵风耸耸肩,摊摊手说:“他偷没偷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们走吧。总之,我今后怕了风叔叔,也不敢再捉弄你了。”

“你还想捉弄我呀。”

说完,婉儿跟随小怪物连夜离开了县城,黎明时分,他们在狼牙山半山腰的树林里,嗅到了书呆子和小神女身上留下来的气味,很快就找到了小神女。

婉儿一见到小神女,像不见了多年的亲人一样,一下扑到了小神女怀中,埋怨道:“三姐姐,你怎么会住到狼牙山上来了,我和飘哥还去那个什么小镇上去找你哩。”

小神女抚摸着婉儿的秀发说:“四妹,你们连夜从插箭岭赶来这里,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三姐姐,太行二寇已经死了。”

“哦!?他们怎么死的?是不是他们不答应东厂的招募,收魂星君将他们杀了?”

“不是。是我将他们杀了。”

“四妹,你干吗将他们杀了?怕他们去东厂增加了阉贼魏忠贤的实力?”

婉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小神女说:“原来这样,他们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杀了他们,收魂星君作何打算?”

“他们今天就要赶回京师。所以我们才连夜赶来告诉三姐姐。咦!墨公子呢?他不在三姐姐身边,又跑去哪里了?”其实婉儿急于连夜赶来,主要是想告知书呆子,别再去插箭岭。

小怪物又担心起来:“他不会跑去收魂星君回京师的道路上吧?”

小神女一笑:“他哪里也没去,只是在里面睡觉未醒而已。小兄弟,有我在,他还能乱跑动吗?”

“这样,我就放心了。”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真能睡,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小怪物问:“这个书呆子关心什么了?”

婉儿看了小神女一下:“他只会四处游山玩水呀,还会关心什么?”

“嗨!游山玩水有什么好关心的,就是去玩,也用不着一大早就出门去玩吧?对了,三姐,近来这个书呆子去过什么地方玩了?”

小神女说:“他什么地方也没去,只是上过狼牙山玩。不过,他一直想去房山县拒马河的十渡和涞水县北面山区的野三坡走走。”

小怪物一怔:“什么!?野三坡?”

“哦!?小兄弟,你也知道野三坡是一处景色迷人的地方?”

“我不知道,也不管它风景迷不迷人,但我却知道,这是收魂星君回京师必经之地。三姐,你千万别让他去,不然,又害得我追来追去,又追到这书呆子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能肯定神秘的杜鹃,会在那一带出现?”

“杜鹃要杀收魂星君,当然就会在那一条道上出现,他总不会等收魂星君回到京师才下手吧?那不更困难了?”

“好好,小兄弟,那我暂时不让他去野三坡一带了。等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再去。

“三姐姐,那我现在赶回去。”小怪物说完,又对婉儿说,“我们走吧,与风叔叔早一点会合。”

小神女问:“你们马上要走?不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再走?”

“不了,我担心收魂星君一出涞源县城,杜鹃就会出现。风叔叔一个人跟踪不了这机智过人的杜鹃。”

“小兄弟说的也是。那你们走吧。”

婉儿说:“我想不去了。”

小怪物一怔:“你怎么不去了?”

“我想跟三姐姐在一起。跟踪杜鹃,有你和风叔叔已够了,我还是跟随三姐姐的好。而且,我和三姐姐从这里北上,可以拦截收魂星君这一伙人,不更好吗?要是杜鹃出现了,我们还可以拦截杜鹃,令杜鹃跑不了。”

小神女怎不明白婉儿的心意?她不想陪小怪物四处瞎跑。便说:“这样也好,让四妹跟随我。你走后,我安排墨公子在这一带住下来后,便马上北上,在回京师的路上拦截那个魔头,不能让他们跑回京师继续为恶。杜鹃出现了,我们前后会合,到时我想看看,杜鹃还能跑到哪里去。”

小怪物虽然不愿意和婉儿分开,但又不能硬要婉儿跟自己走,自己更不能留下来,只好说:“那我一个人去和风叔叔会合了。”说着,将那十多张银票交给了婉儿:“这些银票,你收藏吧,我带着它会不小心丢失的。”

小神女一看,惊讶地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银票?不会是从钱庄里偷的吧?”

小怪物说:“这是从太行二寇的贼窝里得到的,不是偷。”小怪物说完,便闪身而去了。小神女问婉儿:“四妹,这是怎么回事?”

婉儿将经过一说,小神女说:“小兄弟这样做也没有错,那我们用这一笔钱,沿途救济那些孤儿寡妇和一些年老无依靠的人吧。”

小怪物走后,书呆子墨滴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婉儿问:“哦!?你醒过来了?”

“在下醒过来了。”

“我们刚才的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在下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屋子里偷听我们的谈话呀?”

书呆子笑了笑,算是默认。婉儿说:“我明白了,你在京师和我们住在一起,也是这样偷听我们说话,从而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能避开我们,能够神出鬼没。是不是?”

小神女含笑道:“四妹,这还用问吗?枉我们还当他是一个呆头呆脑、不会武功的书呆子,他却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来戏弄我们。”

“三姐姐,等京师之事一了,我们该怎样惩罚他?”

“四妹,惩罚他的事以后再说。”小神女问书呆子,“现在你已经知道这魔头一伙人的行踪了,打算如何行动?”

“在下早已盘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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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金蝉脱壳
 
(上回回放)收魂星君生生就与杜鹃面对面对掌了。他又哪是杜鹃的对手?逃吧,可又落到化装成白衣人的小神女手里。最终,他还是免不了一死而收场。而神秘的杜鹃,却叫人在一堆荆棘丛中发现了,而且还是一具尸体!神秘的杜鹃死了?这可能吗?

上回说到书呆子说自己早已盘算好。婉儿愕然:“什么!?你早已盘算好了?你不会是神仙,早已知道这魔头在今天赶回京师吧?”

书呆子说:“四小姐别误会。在下所说的早有盘算,是听了你的话后才有的。”

小神女问:“你打算怎样?”

“在野三坡西边的福山口和白涧之间,等候这魔头的到来。”

婉儿问:“你肯定这魔头必走这条路?”

“因为从涞源去京师,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走王安镇、紫荆关,这是沿拒马河北岸而走;一条走烟煤洞山道。不论他走哪一条路,都会在白涧与福山口之间会合,然后又分南北两路,南面依然沿拒马河去房山县;北面走霞云岭,过磁家务直奔京师。所以我们只要在白涧、福山口这一段路等着,便万无一失。”

婉儿讶然:“墨公子,你怎么对这一带的地形这般的熟悉?”

书呆子说:“一个神秘杀手,不但对天文地理、神州各处的山川分布,都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就是对各地的民情和风俗,也要有些认识,这样,就可以混迹百姓当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况。而在下早已有心要除掉阉贼手下的七大星君和九大杀手,就不能不对京师一带多留心一点。”

小神女说:“要是让你带兵打仗,一定会百战百胜。”

书呆子说:“三小姐过奖了。在下不是统率三军之才,只能一个人独来独往,随机应变,只是一个神秘的侠客而已。这点,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神女说:“好了!你别谦虚了!现在我们该怎样行动?”

“自然是马上离开这里。”

婉儿担心棋儿不会轻功,问:“那棋儿,你打算留下他在这里?”

“在下打算先带他南下,去定州找间客栈安顿好,然后再去白涧、福山口。”

“去定州?你来得及赶去福山口吗?”

“从这里去定州,不过百六七十里,以在下的轻功,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来回。事毕后,我们便可在定州会合。”

婉儿问:“我们也跟你去定州吗?”

“不用了!你们先去福山口,找一处地方住下来。在下估计这魔头不会急于赶路,今夜会在紫荆关住下来,明天才到达白涧、福山口,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打发这魔头。”

小神女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你先带棋儿走吧。”

“是!那在下先告辞了。”

书呆子便带了棋儿下山往南而去。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他既然能带棋儿南下定州,干吗不带棋儿北上福山口呢?”

小神女说:“四妹,你不会明白他的用意的。”

“哦!?他什么用意?”

“要是给风叔叔、小兄弟盯上了,他们就不会疑心他是书呆子,而是杜鹃了。所以他不但要将棋儿先行送去定州,也要和我们分开,这就是杜鹃的神出鬼没之处。”

“三姐姐,要是我们见了风叔叔和小怪物怎么说才好?”

“我们再为他隐瞒一次,说书呆子带着棋儿去真定府了,不愿跟随我们。”

“三姐姐,他要是给风叔叔他们盯上,甚至捉住,那不露馅了吗?”

“我们就不能假装也被书呆子欺骗了吗?不过,风叔叔恐怕捉不住他。”

“就算他溜走了,但小怪物也会盯上他,跟踪下去。”

“我要是没有猜错,他要走的,必然是送棋儿去定州的那条路。若是小兄弟跟踪到了定州,发现自己又追到了书呆子,一定会气得跳了起来。”

婉儿笑道:“这次要不是三姐姐你,我们真不知给书呆子骗到什么时候。”

“四妹,我们也打点一下,准备北上野三坡,看看那里的风景是不是真的迷人。”

在红日升起时,小神女和婉儿离开了狼牙山。收魂星君等人也骑上快马,离开了涞源县城。涞源县不但是太行山中的一座县城,也是山西省大同府蔚州下属的一座山城,名为广昌县,是山西大同府与京师保定府、真定府三府交界的一座边城,所以太行二寇常在这一带神出鬼没,官兵也奈何不了。这一次却鬼使神差般地为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和婉儿等人干掉,令收魂星君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收魂星君一行人不敢走烟煤洞这条山高林密的崎岖山路,不但因为这条山道险峻,而且大部分都在山西境内,不时有强人出没。以收魂星君的武功,才不将这些江湖上的鼠辈放在眼里,他是担心神秘的杜鹃出现。所以沿拒马河而下,取道王店镇,只要一到紫荆关,便是京师保定府易州的地方了。何况紫荆关又有京师的官兵把守,一旦出事,放出讯号,便有大批官兵赶来,谅杜鹃也不敢在这条道上出现。

果然,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出什么意外。黄昏时分,收魂星君一行飞马过了紫荆关,经奇峰塔,来到了拒马河边一处叫南城司的小镇上。要是他们连夜飞马赶路,完全可以经白涧,穿过野三坡,进入京师所在地顺天府涿州的房山县了。可是收魂星君一伙人骑马奔走了一天的山路,人疲马累,就算人可以顶得住,马可是走不动了。何况这一带也不是什么平原康庄大道,同样是山路崎岖、山峦起伏,要穿森林、跨险溪,在夜里赶路十分危险。已到了京师地带,也没有什么必要日夜兼程赶回东厂。

收魂星君便下令在南城司小镇住下来,人马好好休息一夜,吃饱睡足,第二天一早再赶路。

远远地跟踪他们的一阵风和小怪物,见收魂星君一伙人在小镇住了下来,不由打量起小镇上四周一带的地形山势,感到这是一处袭击收魂星君的好地方。一阵风不禁问小怪物:“你在这一带嗅到了杜鹃的气味没有?”

“没有!”

“没有?不可能,你再在这一带嗅嗅,杜鹃不会不出现的。”

“我嗅过了,真的没有。”

“不会吧?是不是你这小怪物的鼻子不管用了?”

“我又没有伤风感冒,鼻子怎会不管用的?”

“那你怎么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了?”

“他不来,我怎么嗅得出?”

“这么一个干掉大魔头的好机会、好地点,杜鹃怎会不来?”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他给三姐和四妹吓怕了,不敢来了。”

“这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叫神秘的杜鹃吗?不如叫缩头乌龟好了。”

“说不定他真的变成一只缩头乌龟了。”

一阵风怔了怔:“不会吧!要是他不来,我们不白白跟踪这个魔头了?”

“我们白白跟踪人的事还少吗?”

“小怪物,你敢肯定杜鹃今夜里不会来?”

“我没这样说,也不知道。”

“要是他错过了这次干掉魔头的好机会,那真是过了此村没那店了。我叫化要是杜鹃,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惜他不是风叔叔。”

“不不!我叫化说他今夜里一定会出现,只是你这个小怪物嗅不出他隐藏在哪里罢了。”

“风叔叔,你千万别这么肯定他会出现。”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杜鹃是一个怪人。”

“怪人?他比你还怪?”

“他怪得多了。你说他来,他就偏偏不来,故意气气你;你说他不敢来,他就是偏偏赶来,好像专和你唱对台戏。要不,怎显出他神出鬼没、机智过人?”

“所以你就说他不敢来了?”

“是呀!因为他是一只缩头乌龟呀。”

“我叫化才不相信,除非我们说的话,他听到了,才和我们作对。”

“不不!风叔叔,我们还是说他是胆小鬼为好。”

“既然这样,我们还守在这里干吗?”

“因为我想验证我说的话灵不灵。”

“好吧!我叫化就陪你这小怪物,在这里守一夜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隐藏在小镇上一高处,观察小镇四周的动静。快三更时,蓦然有两条矫捷若疾鸟的人影,从小镇的东北方向而来,轻而无声,落在小镇的一处瓦面上。

小怪物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一阵风:“风叔叔,你看,有人来了。”

一阵风说:“别大惊小怪,来的人不可能是杜鹃。”

“哦!?风叔叔,你看出他们是什么人了?”

“是大小两个丫头。”

“真的!?是三姐和四妹来了?”

“我叫化的鼻子虽不如你,但我一双眼睛比你好,不会看错人。”

“她们怎么也赶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跟踪杜鹃,才赶来这里。”

“这一下可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三姐和四妹的出现,杜鹃真的不会来了。这一夜,我们算是白等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杜鹃专门喜欢与人对着干吗?说不定这两个大小丫头出现,杜鹃便会来了。”

“这更糟了。”

“什么!?怎会更糟了呢?”

“因为你说他会来,他就更不会来了。”

“不会!不会!你看看,那不是他来了?”

小怪物顺着一阵风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人影,从拒马河中的一叶小舟上腾空而起,疾如流星,掠过小镇土墙,准确无误而又悄然无声地飞落在距收魂星君所住客房不远的一间房屋的瓦面上,然后凝神倾听了一下,身形一晃,一下不见了。

一阵风不禁赞叹:“这人的轻功太俊了,不亚于我叫化。”

小怪物也怔了怔:“他不会就是杜鹃吧?”

“小怪物,你快过去,是不是杜鹃,你一嗅不全都明白了?”

“好!我去。”

“小怪物,你最好轻一点,别惊动了收魂星君的人,更别让这个人发觉。”

“我知道。”小怪物也像一团轻烟似的,飞落到那处的瓦面上去了。

随后一阵风也赶了来,轻声问:“是不是杜鹃?”

小怪物激动地说:“是他!一点也没有错!我辛辛苦苦盯踪了他两年,从四川跟踪来到京师,终于又盯上他了。”

“小怪物,这一次,我们盯紧一点,千万别让他溜掉了。”

“这一次他绝对跑不了。”

“其实,杜鹃早已在这小镇上等候着,只是你嗅不出他而已。”

“我怎么知道他会隐藏在河中的一叶轻舟之上?”

“来!小怪物,我们分别隐藏起来,看看这个神秘的人物,怎样打发收魂星君这一群东厂鹰犬。”

神出鬼没的杜鹃行动之敏捷,出乎一阵风的意料之外。当一阵风闪身进入收魂星君所住的院子时,便看见两个东厂鹰犬横卧在墙脚之下,另外两个更是木偶般地站在收魂星君卧房门口,一动也不动,显然已为杜鹃封了穴位。而杜鹃早已破门进入到收魂星君的卧室了。

收魂星君为人也颇为机警,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便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喝问:“谁?”

“是老夫!”

收魂星君在灯光下一看,一个只露出双眼的黑袍人,已站在床边。收魂星君一见来人这一身打扮,震惊万分:“是你?”

“不错!正是老夫。上次在大海坨山下让你逃走了,这一次老夫看你怎么逃。”

收魂星君问:“你到底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

“老夫前年在南京钟山常遇春墓前,杀了吸血星君;事隔三天,又在杭州西湖上杀了风流星君;去年又在峨嵋山下杀了百变星君;随后在酆都鬼城中,将蓝魔星君送进了真正的阴曹地府;今年,更将混元星君打发去了西天。你说,老夫是什么人?”

“你是真正的杜鹃?那一夜在大海坨山下出现的小鬼和一个木然如僵尸的人,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不是说你是一个冒牌的假杜鹃吗?”

“你已经是一个快死的人了,老夫告诉你也无妨。他们是两位武功奇高的怪人,有些事与老夫过不去,故意来找老夫的麻烦,所以那一夜,才有机会让你逃走。说!你现在想怎样死?是横刀自刎,还是让老夫动手?”

“哼!本座这把刀除了会砍别人脑袋外,不会用来割自己的喉咙。”

“你是要老夫动手?”

“你别以为你杀了那几位星君,就能杀得了我。那一夜要不是那两位怪人出现,恐怕你早已成为本座刀下的游魂野鬼。本座还是劝你放下手中之剑,向本座投诚吧。这样,本座不但可以保你不死,更可以让你成为九千岁府中的座上客,享尽荣华富贵。”

这个收魂星君,招募不到太行二寇,竟然打起杜鹃的主意来了。的确,要是神秘的杜鹃为魏忠贤所用,收魂星君不啻立了头等的大功,至于死去的几大星君,那又算得什么?

杜鹃一声冷笑:“老夫看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老夫恨不得斩下魏忠贤这阉贼的脑袋,以祭天地。”

“大胆!你敢这样对九千岁不敬?”

“老夫何止是不敬,还想将他的黑心肝挖了出来喂狗吃。现在,是你比这阉贼先走一步,去见阎王爷了。”

收魂星君大吼一声:“来人!给我将这自称为杜鹃的老贼拿下!”收魂星君话落刀出,手中的链子刀骤然向杜鹃飞出,直取杜鹃的心脏。杜鹃一剑架开,同时四条人影从两边房间里破门而入,四件不同的兵器,一齐向杜鹃袭来。

千幻剑法的确是千变万化,杜鹃架开了收魂之刀,身如幻影般地从四件兵器中闪了出来,回身一剑击出,利剑带着一股强劲的剑风,震开了两件兵器,剑尖所到之处,一个鹰犬右臂给划破了,另一个鹰犬眉心中剑,顿时倒地而亡。一招之下,就令收魂星君贴身的两个护卫一死一重伤,几乎是一气呵成。这等极为上乘的剑法,不但惊退了收魂星君和他的两位手下,也令伏在暗处的一阵风和小怪物,看傻了眼。只在刹那之间,刀停剑收,双方对峙不动。

杜鹃仍是冷冷地说:“收魂!老夫劝你别让你手下人前来送死了。你乖乖的横刀自刎,老夫不想多伤人命。”

收魂星君仗着自己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才不管手下人是生是死,他今夜里一定要拼了杜鹃才罢休。他又是一声怒喝:“上!我们合力杀了这老贼!”他首先带头进招。

收魂星君这一声怒喝,一是壮胆,二是叫喊其他手下快点赶来。房间内两个惊魂未定的杀手,也提刀涌了上来,而外面,竟无人冲杀进来。

房间内又是一阵激烈的交锋。收魂星君手中的链子刀,是一门特别的兵器,有一条精钢打成的链子,一头扣着刀柄,一头套在自己的右手腕上。近身交锋,可当刀使,远处交锋,可当流星锤之类的兵器用。就是那一条钢链,也可绞飞对手的脑袋和手臂。它虽是一件兵器,却可当三件兵器交替使用,进招常常是出人意料,令对手一时措手不及,丧生在他的刀下。

一轮刀光剑影的交锋过后,收魂星君那两名贴身护卫,早已横尸地下,而收魂星君也身中几剑。由于他练就了一身童子功,刀枪不入,衣服虽然给剑尖划开,却不伤他的皮肉。而杜鹃所穿的黑袍,也同样给收魂星君的链子刀划开了两处。这也是杜鹃与人交锋以来,第三次为对手划破自己的黑袍。第一次是在四川酆都鬼城,为蓝魔星君利爪撕破;第二次在京师西山为混元星君击穿;这一次为收魂星君的链子刀划破。

杜鹃说:“看来你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实在管用,连中老夫几剑,竟然丝毫无损,是老夫头一次碰上的劲敌。”

的确,在东厂的七大星君中,论武功,收魂不及混元和蓝魔,但他有金刚罩护体,除了面部、头部之外,其他的都不用防。所以他与人交锋,可以一味进攻,哪怕中了对手的兵器也不在乎。这样一来,他在七大星君中,无形中却是武功最高的一位了。收魂有恃无恐地说:“你以为想伤得了本座么?休想!你要是再不投降,等一会各处兵马赶来,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老夫就试试看,杀不杀得了你。也看你招架得了老夫多少招。不过,你别再指望会有人前来助你。”

“什么!?我带的人你全都杀了?”

“不错!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这条命,老夫今夜里是要定了。”

收魂星君愣了一下,怪不得没人赶来,原来全给这个神秘的杜鹃干掉了。看来今夜里我不能与他再拼下去了,得想办法脱身才是。凭武功,自己怎么也杀不了武功莫测、机警过人的杜鹃。杜鹃似乎也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你别指望今夜能逃脱出去,还是受死吧。”

收魂星君不答话,一刀击出。杜鹃已摸透了他的链子刀法,在三四招过后,一剑击出,一身真气,全灌注在这一剑上,“当”的一声,杜鹃的剑刃一下将链子削断,链子刀更飞了出去。这一下,收魂星君变成了一只没爪没钳的螃蟹,神色一下大变。

杜鹃说:“这一下,看你怎么与老夫交锋!老夫不相信你的金刚罩,练到了连喉咙、眼睛也刀枪不入。”

收魂星君“呼”的一声,双掌拍出:“本座与你拼了。”他这是以攻为退,当杜鹃闪开他这一股掌力时,“砰”的一声,收魂星君往上一冲破瓦面飞出,往紫荆关方向飞逃而去。

杜鹃哪能让他逃走?也立刻施展轻功追赶。

一阵风和小怪物伏在暗处观看这一场龙虎斗,原想看看杜鹃怎样破收魂星君的罩门,谁知转眼之间,双方都破屋而出,一时愕然。

一阵风推了小怪物一下:“我们还不快追?万一杜鹃跑了,我们怎样追踪?”

小怪物一下醒过来:“对!我们快追!”

于是他们也双双追上去。在星夜之下,一阵风看见小神女和婉儿早已追赶去了。

收魂星君没命地飞逃,刚一出镇郊,迎面拦截自己的竟然是一位白衣人。他定神一看,心中骇然。这是那夜在大海坨山下出现过的神情木然、僵尸一般的人物,他是追杜鹃还是追自己而来到了这里?收魂星君怀着一线希望说:“前辈,与你过不去而自称杜鹃的人在后面,你快去拦截他,别让他跑了。”

这位白衣人正是小神女,她笑笑说:“是吗?那你也别跑了!”

“不不!在下前去紫荆关搬救兵。”收魂星君十分惊讶,怎么这个形同僵尸的高人,声音十分悦耳动听,莫非是一位女子?

小神女说:“你还搬什么救兵的?我不就是救兵吗?”

杜鹃见小神女拦住了收魂星君,便不再追赶,就地停了下来。一阵风和小怪物见杜鹃停下来,同样也在远处停下来,静观其变。他们感到,前有小神女和婉儿,后有自己和小怪物,杜鹃在今夜是怎么也跑不掉的了。

收魂星君一听小神女说是救兵,心中十分惊讶和困惑,暗想:难道自己离开京师几天,九千岁就这么神通广大,将这僵尸般的绝顶高手招募了过去,现在前来相助自己捉拿杜鹃?要是这样,那真的太好了。怪不得杜鹃一见这僵尸般的人,不敢过来追杀自己了。他迟疑地问:“你是前来救在下?”

小神女说:“对不起,我主要是前来捉拿那个冒充我的黑袍老人,对你的生死,我一点也不在乎,不过,你还是死的好。”

“在下不明阁下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阁下是什么人?”

“我才是真正的杜鹃。”

收魂星君心头大震:“你是真正的杜鹃?”

“是呀!这个黑袍老人,用我杜鹃之名,四处杀人,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我当然要来找他了。”

“可是在下……”

“你呀,罪恶滔天,他杀你没有错,只是不该用我的名。现在他既然用了我的名义发出了追杀令,你是追杀令中的一个,我就不能不杀了你,不然,不坏了我的名声吗?杀了你后,我再捉他也不迟。”

“你要杀我?”

“我杀不了你吗?”

收魂星君见话不对头,骤出双掌,向小神女拍来。他以为自己突然出手,这个不可理喻的僵尸怪人一定不防备,非死即伤,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小神女早有准备,不但不闪开,也同时出掌。双掌相碰,“嘭”的一声闷响,收魂星君哪里受得了小神女这股浑厚的掌力?尽管他练成了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小神女的掌力震断不了他的手骨,却将他整个身躯震得横飞起来。杜鹃也在这时跃起,剑似闪电般的击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收魂星君的玉枕穴。这的确是收魂星君罩门的所在处,也是收魂星君最致命的弱点。罩门给击中,金刚罩之功顿时气尽功散,武功全废。收魂星君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时,已气绝身亡。

杜鹃想走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小神女说:“别看了,他早已是一具尸体了。你还不快走?风叔叔和小怪物赶来了,到时你便走不了。”

杜鹃点点头,立刻闪身而去。可是一阵风和小怪物早已巧妙地拦截了他的去路。一阵风笑嘻嘻地说:“老兄,我叫化上次救了你,你竟不辞而别,连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害得我叫化受人讪笑。”

小怪物也说:“你两次出其不意地点了我小怪物的穴位,更害得我给人哂笑个不停,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杜鹃问:“两位想干什么?”

一阵风说:“没想什么,只想将你这大三角帽巾揭了下来,看看你老兄的真容。”

小怪物说:“不行!我还要封了你的要穴,将你丢到柴草房过夜。不过你放心,有我和风叔叔给你守着,官府的人绝不会捉到你。”

杜鹃说:“两位别闹了。收魂星君这魔头一死,不久,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一带,挨家逐户地搜查。我劝两位还是快离开这里为好,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一阵风说:“不怕!不怕!我们扮成山神、小鬼、女僵尸,吓吓官兵,不更好玩吗?”

一阵风正说着,杜鹃突然身形一闪一翻,衣袖一扬,竟然从一阵风和小怪物之间的空隙处掠过了,转眼之间,去得无影无踪。一阵风和小怪物一时间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竟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步法与行动,刹那之间,从自己身边一掠而过,想抓也抓不住。

这一情景,小神女和婉儿也看得愣住了。她们也想不到杜鹃有这样诡异的身法,能从一阵风身边一闪而逝,这可以说是在武林中没见过的事。一阵风要拦截一个人,哪怕对方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怎么也走不了。

婉儿见一阵风和小怪物一时呆住不动,惊讶起来:“三姐姐,你看,风叔叔和小怪物怎么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小神女也感到有些古怪,说:“四妹,我们快过去看看,不会是他们一时给杜鹃的突然行动吓懵了吧?”

她们一起奔过去。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眼睁睁地看着杜鹃跑了?”

一阵风说:“别吵!别吵!我叫化正想一件事情。”

婉儿嚷起来:“风叔叔,你是不是傻了?放着杜鹃不追,还有心思去想一件事呀?这是想事情的时候吗?”

一阵风白了婉儿一眼:“你这小丫头懂得什么?”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在想什么事了?”

“我叫化想,怎么这个杜鹃,竟然会灵猴百变的身法了?这可是慕容家的绝技。”

小神女一怔问:“什么?刚才杜鹃的身法,是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

“大丫头,要不是灵猴百变身法,他能从我叫化身边闪过么?”

一阵风说的是实情,以一阵风的武功,当今武林任何一位上乘高手,也不可能从他身边逃掉。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会看错了吧?”

“嗨!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般小看我叫化了?别的歪门邪道武功,我叫化可能看不出来,慕容家的武功,难道我叫化也看不出来吗?”

“那他真是我家的灵猴百变身法了?”

“当然是了。我叫化奇怪,这个神秘的杜鹃,怎么会这一门奇异的身法了?据我叫化所知,灵猴百变身法,在当今武林中,除了慕容家外,只有梵净山的人会这门武功了。”

婉儿一时愕然:“他不会是梵净山的弟子吧?”

“这不可能。梵净山的武功,不传外人,更不传男子。而且这门武功,除了梵净山的掌门人会之外,只有两三个护庄长老会,就是梵净山的弟子也不会。”

小神女也不禁思疑了。她知道杜鹃的真正面目是书呆子墨滴,也知道墨滴这一身上乘武功的来历,可是他怎么会慕容家的武功了?由于一阵风这么一说,小神女更一下想到墨滴刚才那一闪身的步法,说:“风叔叔,我看你还是看走了眼。”

一阵风愕然:“我叫化怎么看走了眼?”

“因为他在你面前闪身的步法,是迎风柳步的步法。”

一阵风一怔:“不错!不错!的确是迎风柳步的步法,那更是慕容家的武功。想不到这个杜鹃,竟然在一瞬之间,将慕容家的两门绝技在一招中抖了出来,太出人意外了。”

婉儿茫然地说:“他怎会我家的武功呵。这两门功夫,连我也不会。”

小神女说:“你会我的狸猫身法和西门剑法还不够吗?”

“三姐姐,你说的也是,我会这两门功夫已心满意足了。”

一阵风突然一拍脑袋说:“依我叫化看,这个神秘的杜鹃不是别人。”

小神女和婉儿一怔:“风叔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是慕容家的人。”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胡说八道,是我慕容家的人,我还会看不出听不来的吗?”

“你这小丫头也太天真了。他穿了一身从头包到脚的黑大袍,只露出两只眼睛,你能看出来吗?”

“那风叔叔认为他是谁?”

“不是慕容白,就是你的爷爷黑鹰慕容智,而且依我叫化看,多数是黑鹰。他过去就古灵精怪扮成了一个痴儿,愚弄了天下群雄(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到了老年,又不甘寂寞,扮成什么杜鹃,连我叫化和你们也骗过了。怪不得他的声音这么苍老了。不行!我叫化找他去问问,干吗要这样戏弄我们。”

一阵风这么一说,连小神女和婉儿也弄得糊涂起来了。尽管她们知道杜鹃就是书呆子墨滴,不可能是爷爷黑鹰或慕容白。但刚才看见的是一个不见真面目的黑袍怪人,心想:难道这次干掉收魂星君的不是书呆子,真的是爷爷了?那书呆子跑去哪里了?给爷爷捉了起来?

当一阵风正想动身离开时,小神女叫住他说:“风叔叔,你先别走。问问小兄弟,是不是杜鹃或爷爷,不就清楚了?”

刚才对话时他们竟然将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小怪物忘记了。一阵风一下想了起来,问小怪物:“你怎么一下变成哑巴了?一声不吭的。”

小怪物依然站着不动,也不出声,完全像一个木偶似的站在那里,一双目光,却露出着急和愤怒的神情。

婉儿仍看不出来,冲着小怪物说:“风叔叔在问你啦,你怎么不说话了?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一阵风看得奇怪起来:“小怪物你怎样了?不会中了邪吧?”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不好!我们的小兄弟给人点了穴了。”

一阵风和婉儿惊讶起来,婉儿问:“是谁点了他的穴了?风叔叔,不会是你吧?”

“嗨!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我叫化点他的穴干吗?要开玩笑也不是时候呀!”

小神女轻出一掌,拍开了小怪物被封的穴位。这一下,小怪物气得跳了起来,冲着一阵风发起火来:“你这个死叫化,臭叔叔,你说话有完没完?放着我给人封了穴也不理,一味说个不停,还说我中了邪。你才是中了邪!”

一阵风给小怪物这一阵责骂,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愣愣地听着。小怪物又转向小神女和婉儿:“你们也跟死叫化一个样,只顾说话,哪管我的死活?让我一直在旁边出丑。”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一时大意了,在星夜里一时看不清楚,还以为你因抓不到杜鹃而生气哩。”

“我能不生气吗?不行!我找这可恶可恨的杜鹃去!这一次,我这个仇,是与他结定了,有他没我。”

婉儿问:“是杜鹃封了你的穴位?我们怎么没看见?”

“我看,你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见我像木头公仔似的站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不满足了你的心愿吗?”

“哎!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

小神女也说:“小兄弟,四妹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真的没看见。看来这个杜鹃,的确是出手太快了。”

小怪物说:“你们没看见情有可原,可是臭叔叔,就不能说没看见了。他还故意装着发愣,有意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无聊的废话。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杜鹃,他偏偏说不是杜鹃,说什么是慕容爷爷和慕容白大哥来。简直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一阵风愕然:“他真的是杜鹃?不是黑鹰?”

“你别装模作样了。你骗三姐和四妹还可以,骗我却不行。难道慕容爷爷和白大哥身上的气味,我会嗅不出来吗?”

小神女问:“小兄弟,那他真的是杜鹃?”

“当然是他!不是的话,我小怪物可以将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一阵风茫然起来:“可是他怎么会慕容家的两门绝技?不不!应该说他会三门绝技才对。”

婉儿又是一怔:“怎么又多一门绝技了?”

“因为我叫化一下又想起了,他临走时衣袖一拂,我叫化没注意,以为是他溜走时衣袖飞动。现在看起来,他以袖劲之力,就封了小怪物的穴位,这又是慕容家的流云飞袖之功。怪不得他一跃入收魂星君所住地,刹那之间,就将收魂星君的手下全点倒了,这样杀起收魂星君来,就会减少了不少的阻力,也不致多伤人命。”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快离开这里。因为已有一个求救讯号升起,恐怕不久,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一带。”

小怪物说:“你们走,我非要在这一带找到这个杜鹃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离开,不单是避开官兵,也是去追踪杜鹃呀。”

婉儿说:“他往南去了,我们就往南去追踪他好了。只可惜我们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不知他会跑去什么地方了。”

小怪物说:“哼!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找出来。”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拒马河边这个小镇,一路沿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往南而去。在天亮时,跟踪到了狼牙山。一到狼牙山,小怪物又暗暗叫起苦来,他问小神女:“三姐,你们走时,是不是将书呆子留在这里了?”

小神女说:“我们离开时,他和棋儿早已走了。”

“那他去了哪里?”

“我叫他和棋儿先去定州等候我们。怎么啦?你在这里嗅到他的气味了?”

“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书呆子的。”

婉儿故意问:“那你再嗅嗅,有没有棋儿的气味?”

小怪物果然再嗅一下,说:“没有!”

“没有!那一定是杜鹃,不会是书呆子。”

小怪物顺着气味,进入了狼牙山下的一片树林,似乎杜鹃留下来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小怪物几乎可以肯定,杜鹃就藏身在这一片树林中,不会走多远。他说:“大家小心了。杜鹃就在这一带树林中,我们最好四下散开,分头搜索,这一次怎么也不会让他从我们眼前跑掉了。”

婉儿问:“你敢肯定他藏身在树林中吗?”

“我敢肯定。因为留下来的气味,不但新鲜,而且也十分浓厚。”

婉儿不由看看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我们听小兄弟的话,四下分散搜索,别让这个杜鹃跑掉了。谁叫他那么大胆,得罪了我们的小兄弟!”

小怪物说:“只要我们其中一个发现了他,就大声呼唤,大家迅速赶来,四面包围,哪怕他是会飞的鸟,我们也要抓到他不可。”看来,小怪物是下了决心,非要抓到杜鹃不可了。

婉儿问小怪物:“我们抓到了他后又如何处置?你不会打他一顿吧?”

“打是不打,但我要连封他身上七八个穴位,然后捆绑起来,丢在树下,饿他三天两夜的,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戏弄我!”

“你这样做不太过分了吗?”

“怎么太过分了?他把我丢在神台下,又把我丢在柴草房中,昨夜又让我出尽了丑,你怎不说太过分了?”

小神女说:“四妹,等我们捉到了他再说吧!现在人还没有捉到,就说如何处置,不太早了吗?”

一阵风似乎一直心事重重,一路上不多说话,现在也是心不在焉,好像在深思一件解不开的事一样。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阵风好像从沉思中醒过来,问:“我,我叫化说什么话了?”

“风叔叔,我们要是抓到了杜鹃,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我叫化第一件事,就是掀开了他的黑大袍,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然后问他怎会慕容家的武功。”

“你不打他、骂他或饿他吗?”

“杜鹃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叫化打他、骂他、饿他干吗?”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再多说了。要是跑了杜鹃,小兄弟又会怪我们行动太慢了。”

于是,他们便四下分散在林中搜索。婉儿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想:这个书呆子,怎么在这片树林里藏身了?难道他昨夜累坏了?他怎么就没想想小怪物会跟踪到这里的?他若是真的给小怪物捉到了,那该怎么办呢?让小怪物整他一顿?嗨!我想这么多干吗呵!到时,我想三姐姐会有办法的。

婉儿一边想一边搜索,她既希望发现书呆子,又怕发现书呆子,蓦然听到小怪物大声叫喊着:“在这里!”婉儿心头一怔,心想:真是冤家路窄,这个书呆子,又是给小怪物发现了,要是给三姐姐发现多好。婉儿一下跃到了小怪物喊叫的地方。

小神女和一阵风同样也是闻声而来。一阵风问小怪物:“在哪里?”

小怪物一指荆棘丛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说:“那不是他吗?”

婉儿一看,果然是杜鹃所穿的黑大袍,好像有人伏在乱石中睡着了。小怪物喝道:“杜鹃,你别装睡了!我们看见你了!你最好乖乖地出来,别再打算逃跑。你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可是杜鹃伏在那里纹丝不动。小神女凝神倾听,正想说,一阵风早开口说话了:“小怪物,我们是又一次给狡猾过人的杜鹃耍了。”

小怪物一怔:“什么!我们又给耍了?”

“我叫化敢说一句,那不是杜鹃,只是杜鹃的一件弃袍。就像我们在西山一样,他丢下一件弃袍,人早已跑了。”

“不会吧?我去看看。”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去看了。风叔叔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那只是他的一件弃袍,披在石头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他睡在乱石中一样。”

婉儿惊讶了:“真的?”

“四妹,你冷静想想,以杜鹃的机警,他听到了人声和脚步声,还不早早溜开,会睡在那里一动不动吗?何况小兄弟那么大声的叫喊,他还不惊醒?除非那是一个死人。”

小怪物仍不死心地说:“我过去看看。”小怪物跃进荆棘丛中的乱石堆,喝声:“你给我爬起来。”

睡在乱石堆的东西仍是一动不动。小怪物一下掀开了那一件破黑袍,一看不由吓了一跳,慌忙跳了出来。

婉儿一怔:“你怎样了?看见什么了?”

“一具可怕的尸体。”

一阵风和小神女也震惊起来:“一具尸体?是不是杜鹃?”

“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看清楚就跑过来?”婉儿担心了,她担心书呆子不知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死在那里了。

小怪物说:“我没见过杜鹃的真面目,谁知道是不是他!总之,那是一具受了重伤而死的尸体。”

小神女说:“我去看看。”

婉儿也说:“三姐姐,我也去。”

小神女和婉儿双双跃进荆棘丛中,一阵风问小怪物:“黑袍覆盖下的是一具尸体?”

“是!”

“是杜鹃?”

“风叔叔,我怎么知道呵,我从来没见过杜鹃的真面目。”

“死尸的气味怎样?是杜鹃的气味?”

“当然是杜鹃的气味了。不然,我会找到这里来吗?”

“我叫化不相信那是杜鹃,因为昨夜杜鹃和收魂星君交锋时,除了黑袍给刀锋划开,他一点伤也没有,怎会身受重伤而倒在荆棘丛中了?”

小怪物一下又愕住了:“不会杜鹃弄个死人摆在那里戏弄我们吧?”

正说着,小神女和婉儿又双双跃了回来。小怪物迎上去问:“怎样?那尸体是不是杜鹃?”

婉儿说:“是你的头!刚才我和三姐姐几乎给你吓死了。”

“哦!?那不是杜鹃?”

“三姐姐看清楚了,那是一具猎人的尸体,昨天大概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摔死了,双腿也摔断了。杜鹃这么好的武功,会从山上摔下来吗?”

一阵风说:“我叫化根本就不相信那死人是杜鹃。”

小怪物说:“那么说,杜鹃有意将自己的烂黑袍脱下来,盖在这死人身上而跑掉了?”

婉儿说:“当然是这样啦!三姐姐说,这是杜鹃的金蝉脱壳之计。”

小怪物一下又跳起来:“我又一次给杜鹃耍了。不行!我非得去追踪他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那么耿耿于怀了。杜鹃这一金蝉脱壳之计,目的不是戏弄你,而是想让官府知道,杜鹃在狼牙山上受伤失足而摔死了。”

“他干吗要这样做?”

“我要是没有看错,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之后,心事已了,只想从此销声匿迹,隐退山林,所以才借了这一死人,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让东厂和官府的人知道杜鹃已死,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他这样做,的确是一个万全之策。”

小怪物怔住了:“要是这样,我们今后怎么去追踪他了?那不永远也追不到了?”

婉儿冲着他说:“你就只知道追追追!杜鹃真的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了?你非得要他死了才甘心吗?”

“这——我怎会要他死呵。”

“那你还追他干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追是要追的,只是不能四处向人张扬,要不动声色地暗暗追踪。不论在江湖上,还是在武林中,我们也应该扬言杜鹃已死了。一来,我们帮助他完成这一心愿;二来我们也正好麻痹他,令他不再提防我们,不就更容易找到他吗?”

一阵风点点头:“不错!大丫头,你这一主意很好,我叫化拍双手赞成。”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你既然双手赞成,我就求你做一件事了。”

“大丫头,你要我叫化做什么事了?”

“希望风叔叔在拒马河一带,散播杜鹃已死在狼牙山下的消息。”

“就这件事?”

“就这件事。风叔叔,这对你没有什么困难吧?”

“这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我叫化不大明白,你这大丫头,干吗这样帮助杜鹃?”

“风叔叔,我们都是武林中的侠义人士,难道不应该相助吗?”

“好好!我叫化就在这一带散播。”

“风叔叔,你完成了这件事后,我们在真定府见面。”

“不不!大丫头,你别等我叫化了。你们干你们的事去,我叫化恐怕要去广西南丹紫竹山庄走走。”

婉儿问:“风叔叔,你要去紫竹山庄?干吗不同我们一起去的?”

小神女也问:“你赶去紫竹山庄有事?”

“不错!有件大事,我叫化要找你们的黑鹰爷爷问清楚。”

“什么大事要问我们爷爷了?”

“大丫头,你难道一点也不生疑?神秘的杜鹃,怎会慕容家这三门绝技了?我叫化要找他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风叔叔,不瞒你说,我也在生疑。”

婉儿说:“不会是杜鹃暗中盗窃了我家这三门绝技吧?”

“小丫头,你家的武学绝技,这么容易给人盗窃吗?”

“风叔叔,你不会疑心我爷爷传授给杜鹃的吧?”

“我叫化可没有这么说,也说不清。我总感到,慕容家与神秘的杜鹃,似乎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我叫化一定要弄清楚。这就是我为什么一路随你们来,沉默不语的原因。”

“原来叔叔有这么一件心事。怪不得你一路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好!我叫化告辞了。”说完,一阵风便闪身而去。

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我们也走吧。”

小怪物问:“我们去哪里?”

“小兄弟,当然是去暗暗追踪杜鹃呀,你不想去追踪他了?”

“我怎会不想呢?”

“那我们走呀。小兄弟,要是我们这一次追不了他,那以后就别想再找到他了。这是我们现在惟一追到他的机会。”

“为什么?”

“小兄弟,你不会给这死人的事闹糊涂了吧。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又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这就意味他从此收山,不再在江湖出现了。我们现在不抓住这机会追踪,六月一过,今后怎么去追?”

“好!我现在就追去。”

婉儿问:“三姐姐,那墨公子在定州等我们怎么办?我们不去见他了吗?”

“四妹,这好办。杜鹃看来是往南跑了,我们和小兄弟追到定州一带,再去与他见面也不迟。”

婉儿会意一笑,她知道小怪物追来追去,最终还是追到书呆子,便说:“三姐姐,我是担心墨公子在定州等急了,见不到我们,又四处乱跑,就会打乱了飘哥的嗅觉,让杜鹃跑掉了。”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四妹,那你和小兄弟追踪杜鹃,我先赶去定州找墨公子,叫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城里,千万别四下乱走。”

“三姐姐,那你快去吧!我和飘哥随后去定州见你。”

这样,小神女也动身先走了,留下婉儿和小怪物。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快在这一带嗅呀,看四周有没有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怪物左嗅嗅,右闻闻,果然在狼牙山南面又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沿着气味追下去,又在南面一处叫岭西的小镇上,嗅到了杜鹃。小怪物又兴奋起来了:小神女和一阵风没有说错,杜鹃没有死,他用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又往南跑了。

小怪物随后在南面的唐县附近,又嗅到了杜鹃特有的气味。突然间,小怪物停了下来。婉儿见了奇怪,问:“你怎么不走了?这里没他留下来的气味?”

小怪物问:“四妹,是不是书呆子与你们分手后,也走这一条路?”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走这一条路。”

小怪物跺脚说:“这一下糟了。要是书呆子也走这条路去定州,杜鹃的气味又给他打乱了,那我怎么追?”

婉儿说:“这好办呀。”

“什么!?你还说好办?”

“是呀!书呆子是带着棋儿走的,你细心嗅嗅,要是有棋儿的气味,那就是书呆子,没有,就一定是杜鹃了。这还不好办吗?”

小怪物笑了:“不错!不错!这是分辨杜鹃的好办法。”

婉儿心里暗笑:那你尽管嗅吧。

小怪物果然凝神嗅着,说:“没有棋儿的气味。”

“那就是他了。不是书呆子的。”

就在小怪物四处嗅闻时,小神女早已来到了定州,与书呆子墨滴见面。他们住的客栈,也是早前去京师赶考时所住过的客栈。小神女在房间里轻声问:“你那金蝉脱壳之计,是不是打算今后永远退出江湖了?”

书呆子点点头说:“是!就是今后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不会再用杜鹃之名。今后杜鹃算是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了。世上再没有杜鹃这个人了。”

“你这一行动好是好,可以骗过官府,也可以骗过武林,但是骗不过我那小怪物兄弟,也瞒不过风叔叔。”

“小兄弟仍在追踪我?”

“你不该在走掉前封了他的穴位,现在,他似乎与你势不两立了。”

书呆子说:“在下是逼不得已,要是不封了他的穴位,他和风大侠势必紧紧咬住在下不放,很容易为他们捉住。在下不想在京师一带为他们识破真面目。他们仍在追踪在下?”

“你想小兄弟不追踪是不可能。”

“三小姐,你不能为我想想办法么?”

小神女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但你的武功,却引起了风叔叔的注意了。”

书呆子一时愕然:“在下武功怎么引起风大侠的注意了?我的千幻剑法,他不是早已知道了么?”

“不是千幻剑法,而是你从他们身边闪过时的身法、步法以及封了小兄弟的袖法。这三门武功,都是慕容家不外传的绝技。”

书呆子更是愕然:“是慕容家的三门绝技?这不可能。”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慕容家的迎风柳步、灵猴百变和流云飞袖的武功么?”

“在下实在不知道。”

“你不是在瞒我吧?”

“在下可以对天发誓,在下会瞒别人,绝不敢也不会瞒三小姐你的。三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在下的心么?”

“你的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万事不敢相瞒。”

书呆子这一句,不啻向小神女表白了忠贞不渝的爱情。以前双方仍模模糊糊,但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只是难以开口而已,现在书呆子终于表白出来了。小神女一颗心甜丝丝的,也轻轻说了一句:“我对你也是一样。”

书呆子一听,大喜过望,深深对小神女一揖说:“在下能得三小姐垂青,今生不复他求。今生今世,永伴三小姐身边。”小神女刚才的一句话,令他一颗心落实了。

小神女问:“公子,你还对我这般客气吗?”

“不不!我对小姐永远是相敬如宾。”

“好了!我问你,是谁传给了你这三门绝技的?”

“就是那一位深夜传我修练内功的蒙面高人,当我练成了内功后,他先是传我这一门步法,以后又再次传我这门身法和袖法了。”

“你不知道这位蒙面高人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他不说,我也不敢问,他也叫我别问。这三门逃生的武功,真的是慕容家的绝学?”

“我想风叔叔绝不会看错,而且我也看出来了。”

书呆子怔住了:“不会是这位蒙面高人,从慕容家盗取了这三门绝技传给我吧。怪不得他叮嘱在下,在万不得已时,千万别抖出来,只用千幻剑法对敌就可以了。可是我在风大侠、小兄弟的拦截之下,又不能出剑与他们交锋,为了摆脱他们,情急之中,就抖出了这三门武功。这下怎么办?”

“你放心,等风叔叔去了紫竹山庄后,看看是什么情形,我们再想办法吧。”

“风大侠去了紫竹山庄。”

“他就是为这事,去找慕容家问个清楚明白。”

“这样,万一传授我武功的蒙面高人,是盗取得来的,那我不害了他了?”

“公子,枉你机警聪明过人,你怎不想想,万一这蒙面高人,就是慕容家的人呢?”

“这可能吗?慕容家的人,干吗要传我武功了?”

“公子,我想这事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说不定你们墨家,过去对慕容家做了一件好事,令慕容家以此相报。”

“可是我一家几代,从来不与武林中人来往,怎会对慕容家有恩呢?我也从来没听父亲和兄长说过。”

“说不定你的爷爷,对慕容家帮了一次大忙,他没说,你父兄当然不知道了。”

“要是这样,那太好了。我也想知道,那位传我武功的蒙面高人,是不是慕容家的人,更想知道,他干吗要传我武功。”

“你有多久没见过这位高人了?”

“自从我练成武功后,就没再见过。”

“要是你见到了他,认不认得出来?”

“我虽然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说话的声音、神态和动作,我想我会认出他来。”

“好!那我带你去紫竹山庄走走,看看有没有你认出的人来。”

“这好吗?”

“你快是我的夫婿了,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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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回归路上
 
小神女与书呆子等人在回京城的路上,遭到自称“牛魔王”的山贼拦路打动。这些山贼竟活擒了小怪物做人质。无奈,小神女他们只好按山贼要求,把万两银票与书呆子交与“牛魔王”。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书呆子已是自己的夫婿了,有什么不好?书呆子怔了怔说:“对对!所谓丑媳妇终得见家翁,我这个貌不出众才不惊人,又百无一用的书呆子,也应该去丈人家(bbs.sept5.com 九 月论坛) 地 球  来   客整理出出丑了。”

小神女笑着说:“你这个名动江湖的神秘杜鹃,又是今科金榜上题名的进士,可不是等闲之辈,恐怕也是慕容家破天荒第一次出现的一位贵客,会出什么丑了?”

“不不!我还是害怕会给慕容家的人赶了出来。”

“如果真的这样,你又如何?”

“我会赖皮不走,慕容家的人,总不会杀了我吧?”

小神女笑着说:“好了!别说笑了!你累了一夜,之前又奔走千里。好好休息,说不定我那小兄弟,很快会找到这里来了。”

果然,一到下午,小怪物和婉儿就出现在客栈中了。小神女一见到他们,故作惊奇地问:“你们也来到这里了?找到他没有?”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正是为了寻找他,才来到这里的。”

“哦?他会跑来这里?不会吧?”

“这是飘哥说的,他是顺着气味而找来这里的。”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不会弄错了吧?”

小怪物说:“我一点也没有弄错,不会是书呆子也住在这客栈里了吧?”

“小兄弟,你说对了,他正住在我隔壁的房间里。”

小怪物一下叫起苦来:“怎么我这般的倒霉,追来追去,又追到这书呆子了?他真是我要命的克星。”

婉儿又故意逗他:“是不是你的鼻子不管用了?要不就是失灵。”

小怪物一听说书呆子住在这里,已经发愣了,听婉儿这么一说,更发起火来:“你才失灵不管用!”

“哎!你冲着我发火干吗?我不是老提醒你,有没有棋儿的气味,你说没有。现在你看,不是又追错了吗?”

“我进城以来,一直没有闻到棋儿的气味。顺着气味,才追到了这客栈。”小怪物说着,又嗅嗅说,“不错!这里真有棋儿的气味,不行!我再到城外去嗅嗅。”

婉儿说:“你不累吗?你不累,我可累了!我不跟你四处瞎跑动了,我想睡一下了。”

“那你睡吧!我一个人去。”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急着去。我想问你,你进城时,只嗅到他,而没有嗅到棋儿的气味?”

“我当然没嗅到,不然,我就不会进城了。”

“进城以后,也没有嗅到棋儿?”

“没有!起码在我沿着他的气味追寻的那一路上没有。”

“小兄弟,既然这样,你别追踪了。”

“为什么?”

“以小兄弟所说的情况来看,他一定也在这间客栈中,只是他也像百变星君一样,善于化装易容,我们不知道他是谁而已。”

“真的?可是他跟书呆子的气味混在一起,我怎么寻找?”

“我看,小兄弟干脆就在客栈住下来,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觉。到了夜里,便一个个房间嗅,就不难找到他了。”

“对!三姐,我听你的。”

“所以你现在千万别打草惊蛇,不然,他又会悄悄溜走的。”

“三姐,那我干脆就睡一个下午,在夜里行动。”

“小兄弟,那你去睡吧!我在隔壁已给你订下了一个房间。”

“多谢三姐。”

小怪物真的在客栈里蒙头大睡了一个下午,直到上灯时分才起来。当他们一行五人在用饭时,杜鹃的死讯,已在旅客中纷纷传开了。有些江湖中人,更说得绘声绘色的,仿佛他亲眼目睹一样。

小神女一听,知道这是一阵风的散播起了作用,但最起作用的,还是幽谷大院混入东厂的马行山和丁大成。

那些给杜鹃点了穴的东厂鹰犬们,在一时三刻穴道解开后,立刻放出烟火信号报警求救。易州和紫荆关的兵马立刻出动,四面包围了南城司这河边小镇,官兵们很快在小镇郊外发现了收魂星君的尸体,飞马赶去京城向魏忠贤报告。魏忠贤一听,震惊得半晌不能出声。现在手下惟一的一个星君也死了,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中,只剩下了快剑冷漠杀手。他的剑法虽然好,远远不及信王朱由检府中的一些高手,也不及锦衣卫中的一些高手。神秘的杜鹃,在这三四年里,已将他最得力的心腹兵将,先后一一除掉,令他和东厂的势力大减。一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怒火万丈。

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魏忠贤打发身边惟一可靠的快剑冷漠杀手带人飞速赶去南城司,务必将杜鹃捉拿到。快剑冷漠心中嘀咕着,连几大星君、雌雄二怪也不是杜鹃的对手,自己前去行吗?别指望能捉到杜鹃,自己不死已算大幸了。但他不敢不从。他先是带了几名东厂所谓高手,火速飞马赶到南城司。在这些高手中,马行山和丁大成也在其中,其他人手随后赶来。

快剑冷漠杀手带人来到了南城司小镇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令他惊喜异常:这就是神秘的杜鹃与收魂星君交锋,杜鹃杀死了收魂,自己也受了重伤,连夜逃走时,在狼牙山失足掉下山崖摔死了。

快剑冷漠几乎不敢相信这一情报是真的,要是真的,那无异天助我也。自己这一次来,不但没任何危险,更可立一大功,东厂就全由自己掌管了。他不但带了自己的手下,也带了曾经见过杜鹃的收魂星君手下,立刻赶到狼牙山下,果然在山下树林中的一丛荆棘乱石堆中,发现了杜鹃的尸体。尽管没人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但那一件黑袍,收魂星君的手下人一看就认得出来。何况这件黑袍,为收魂星君的练子刀划破,附近更找到了杜鹃的一把剑,这具尸体,是杜鹃无疑。快剑冷漠更是暗喜不已。想不到收魂星君在临死之前,也能重创了杜鹃,才令杜鹃连夜奔走时失足堕崖而死。

快剑冷漠命人将这具尸体的脑袋砍了下来,带上那件黑袍和那把剑,赶回京师向九千岁报喜了。这样一来,杜鹃之死,更在京师一带传开了,令武林中人愕然,江湖中人惊讶。魏忠贤虽然失去了收魂星君这一得力大将,但也除了杜鹃这一可怕的人物,总算可以安然入睡。至于东厂的势力,以后再招聘高手充实就是。

这个阉贼想得太美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厄运已降临他的头上了。收魂星君死后的几个月,喜欢干木匠的糊涂而又昏庸的皇帝朱由校,突然病死,魏忠贤几乎无能力阻挡信王朱由检登上皇帝的宝座。朱由检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魏忠贤!这个太监已令朱由检受够了气,但他仍看在兄长熹宗的情面上,并不马上杀了魏忠贤,只夺去他无比的权力——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之职,贬为一般小太监,并叫人押解魏忠贤去凤阳朱氏老家,看守朱家皇陵。随后将魏忠贤在朝中的党羽和孝子贤孙,杀的杀,关的关,充军的充军,就连熹宗的奶娘,封为奉圣夫人的客氏,连同她的儿子,一并斩首示众。

崇祯皇帝朱由检这一行动,自然大得百官的拥护,万民的欢呼。

魏忠贤在凤阳知道自己的党羽和孝子贤孙们死的死,关的关,便长叹一声,上吊自尽。这个曾经权倾一时,只手遮天,动一动手脚也会令山河震动的九千岁,最后死时冷冷清清的,身边无一亲人,尸首更受万民唾骂,甚至暴尸皇陵中。最后,还是地方官员,怕他的尸体污了皇陵,才命人用一张草席,在荒山野岭中,草草将他埋葬了事,连墓碑也没有。

小神女他们在用晚饭时,听到客栈中的客人交头接耳,纷纷在说神秘杜鹃已死的事,有人唏嘘,有人叹息,有人叹了一声说:“将军百战沙场,不能个个百战百胜,凯旋而归。就算马革裹尸,但死得极为壮烈,亦足以令人敬仰。”

有人四下看看,说:“老兄!你是不是多饮了两杯,在胡说八道?”

这人听了一下色变,连忙说:“是!是!我真的多饮了两杯,舌头大了,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不久就离席而去。人们还是惊畏了东厂的耳目,锦衣卫的密探,不敢畅所欲言。

小神女他们不由相视一笑,书呆子更是神态淡然,似乎这等大事,与他毫无关系,也不屑打听。

深夜,小怪物准备行动了。他刚跃上瓦面,蓦然感到身后有人,急忙回头一看,是小神女,脱口而出:“三姐!是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怎么现在才出来的?”

小怪物一怔:“我出来迟了?”

“当然迟了!那边有一条黑影,掠过瓦面,往南出城而去,婉儿已经追去了。”

“不会是杜鹃吧?”

“我不知道,你快过去嗅嗅。”

小怪物慌忙跃过去,一嗅,一下便闻出是他最为熟悉的气味,说:“不错!就是他,他果然藏身在这客栈中。”

“小兄弟,我们快追呀。别让他又从我们的鼻子下跑掉了。”

小怪物立即沿着气味,往南追去。不久,就来到了河边。只见婉儿在河边站立,遥望滚滚东去的沙河水。小神女首先奔过去问:“四妹,你怎样了?”

婉儿说:“三姐姐,我跟踪的那条黑影,他跳进河里去了。”

小怪物大吃一惊:“什么?他跳进河里去了?”

“是呀!你以为我跑来这里看沙河的夜景吗?”

小神女说:“这么看来,这黑影一定是杜鹃无疑,他跳河逃跑了。”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他跑不远的,我过河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也注意一下四周有没有人从水里跳上岸来。”小怪物说完,施展幻影身法,掠过沙河,在南岸一带搜寻。

婉儿轻轻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这样捉弄他好吗?”

“四妹,为了书呆子能安全离开京师,我们只好这样,才能摆脱小兄弟的追踪。以后,我们再向小兄弟赔不是吧。”

“到时,他知道了真相,不知怎样埋怨我们了。”

的确,单是书呆子一个人,也有办法摆脱小怪物的追踪,何况有小神女和婉儿的掩护,就更容易摆脱小怪物了。当小怪物掠过沙河时,书呆子墨滴早已悄然转回客栈,由于一身是水,也就没有什么气味留下来。

小怪物在对岸搜索了一阵,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从南岸上岸,而是从水中逃跑了。小怪物只好又转回北岸。婉儿故意问:“找到他没有?”

“南岸上下一带,都没有他的气味。”

小神女说:“他一定从水中逃走了。”

“那我就在这一带守着,我不相信他在水中能潜伏七天七夜而不浮上水面透气。”

“小兄弟,要是他早已在下游或者上游雇了一条船接应,他藏身在船上,你能嗅到他的气味吗?”

“他不上岸,我就对他毫无办法了。”

“小兄弟,那我们回店吧。别再追踪他了。他要是坐船而走,你就是在这里守他一年半载也没有用。”

“三姐,那我不追踪他了?”

婉儿说:“他坐船而走,我们怎么追呀?”

“小兄弟,四妹说的没错,这一带,又是京师的水网地带,别说他坐船出了大海,就是不出大海,他又呆在船上,或者一天换一只船,随便在那里呆着,我们也无法追踪。”

小怪物呆住了:“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看来他干掉了收魂星君,已了结了他的心愿,从而远离京师,去了我们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要想找到他,只好等明年三月,杜鹃花再开放的时候了。现在我们只好回去,静观江湖上的变化。”

小怪物望了望沙河水,只好跟随小神女、婉儿回客栈。小神女见小怪物闷闷不乐,安慰他说:“小兄弟,你别灰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这个神秘杜鹃的,让你出手封了他的穴位,丢在神台下也好,丢在农家的柴草房也好,这可以了吧?”

小怪物说:“三姐,恐怕我不会追到他了。”

“小兄弟!你怎么这般说的?”

“因为,他已知道我这个遇水不灵的鼻子,抓到了我的弱点,遇事就往水里跳,我怎找他呀?就算我碰上了他,没有你们在,论机智,我不如他,论武功,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找到他也没办法,只好干瞪眼看着他跑掉了。”

婉儿“哎”了一声说:“你以后真的碰上了他,就装着不认识的,然后向他打听事情,突然出手点倒了他,那他不给你捉住了?”

小怪物连忙说:“不错!不错!很好!很好!”突然话锋一转,“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婉儿愕然:“我怎么存心害你了?”

“你还说不存心害我?杜鹃早已知道我的模样和长相,见了我还有不提高警惕的?我装着嗅不出来,走近去向他问话,恐怕我还没出手,他早已出手将我点倒了,捉到的是我而不是他。你看,是不是存心害我?”

“我,我,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婉儿分辩道,“我真的不是存心想害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误会了四妹,她的确是真心为你着想,只是方法不好而已。你以后真的碰上了他,也来一个易容化装,那他不是认不出你了?然后用四妹的办法,不就可以捉到他了么?”

小怪物一听,高兴得跳起来:“三姐,你这个办法太好了。”

婉儿问:“现在我不是存心害你了吧?”

“是!是!我说错了话!四妹,你打我吧。”

“鬼才打你,你自己打自己好了。”

“啪”的一声,小怪物果然真的给自己掴了一巴掌。婉儿一怔:“你真的自己打自己呀?”

小怪物说:“我不打自己,你肯原谅我吗?”

小神女笑笑:“好了!别胡闹了。我们回客栈吧。”

他们三人施展轻功,先后悄然回到了客栈,没人知晓。第二天,小神女问书呆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回去,还是去各地游山玩水?”

书呆子说:“我们还是回去吧,京师一地,仍是不平静,就是要游山玩水,我们一路南下,也有不少的风景名胜可游览,何必要在这是非之地?”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的确,书呆子的心愿已了。要杀的人也干掉了。小神女更想早点回去,尽管她已弄清了神秘杜鹃的面目和武功来历,但她仍感到书呆子是一团谜,与慕容家有一种看不见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什么联系,小神女也说不清楚。总之,她感到这事十分的蹊跷,不但一阵风起疑,自己更起疑心。她要赶回去向婷婷和慕容白问清楚,也会向一度令武林中人色变的黑鹰慕容智爷爷问清楚。

小神女相信书呆子没有骗自己,也不敢骗自己,恐怕他与慕容家的微妙关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小神女在定州雇了一辆宽大的豪华马车,不再走路了。小怪物见了这一辆宽大舒适而豪华的大马车,说:“三姐,你真舍得花钱呀。我们坐上这么一辆大马车,那不变成有钱人家的子弟了?”

婉儿白了他一眼:“你哪来这么多的话头?你想不坐,尽可以自己走路回去。”

棋儿也说:“雇这么一辆马车,那得花多少银两呀?我们身上的钱,够用吗?”

“这是三姐姐雇的,要问,你们问三姐姐去。”

这辆豪华大马车,名义上是小神女雇,但实际上,是京城郑士奇夫妇特意为小神女安排的。原来定州这一间客栈,也是郑士奇开的,都是幽谷大院的产业。赶马车的人,更是幽谷大院中飞虎队的成员,也是一个赶车的老把式,一向以马车夫面目出现。

小怪物一听,拍拍棋儿说:“棋儿!既然有这么一辆马车,不坐白不坐。我们坐上去,享受一下也好,不用走路那么辛苦。”

他们一行五人,坐上马车,离开定州,走真定府城,一天之内便到达了顺德府的邢台县城。邢台县,也是顺德府城的所在地。是夜,他们便在邢台城里投店住宿。此后,他们是风雨无阻,一路上风平浪静,走邯郸、下安阳、过黄河、经许昌,直奔信阳,来到了豫南的桐柏山和大别山的山区地带。尽管沿途上有些小毛贼给他们找麻烦,但根本不需要小怪物和婉儿出手,赶车人的一条马鞭,就将这些小毛贼强盗打发掉,令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不死不伤的望风而逃。

马车夫这武功抖出,令小怪物十分惊讶,对婉儿说:“这赶马的不是一般等闲之辈,无疑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婉儿说:“他当然是高手啦!不是高手,三姐姐能放心坐上他的马车吗?”

小怪物愕然:“你知道这赶马的是什么人了?”

“不知道呀!”

“什么?你不知道?不行!我去试试这马车夫是哪一条道上的人,有这么好的武功,干吗还干赶马车这一行的?”

婉儿说:“你别胡闹了,安静一点好不好?你总不会疑心他是神秘杜鹃的人吧?”

小怪物一下又睁大了眼睛:“神秘杜鹃的人?不可能!”

“好了!我告诉你。”婉儿附耳轻轻地对他说,“他是幽谷大院的人,是郑士奇老板特地打发来送我们南下的。”

小怪物又傻了眼:“真的?你怎不早告诉我?怪不得你坐得这么心安理得了。你和三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小怪物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三姐姐还有什么事瞒你了?”婉儿心里一下警惕起来,不会是小怪物已看出书呆子的真相了?

说着,马车已过了武胜关,进入到湖广地界。这一带更是崎岖的山道,马车也行得慢了,日已偏西,马夫打算到前面的东篁店小镇投店住宿。突然,马车停顿下来不走了,坐在马车里的人,个个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冲。小怪物一下坐不稳,竟然从座位上摔下来,愕然地说:“不会是马车出了什么事吧?”

小神女问赶马的:“大叔!出了什么事情了?”

赶马的说:“三小姐,又有一伙山贼拦道,出手扣住了马匹。”

小怪物一下从车内跳了起来,对赶马的说:“大叔!你别出手,让我来,我有好几天没散散筋骨了,闷得发慌。”

赶马人一笑:“那小人就看看少掌门的身手了。”

小怪物一怔:“哦?你知道我了?”

“小人又怎不认识少掌门?少掌门小心,恐怕这一伙拦道的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

“不怕!不怕!哪怕他们是牛魔王,我小怪物也不放在心上。”

小怪物跳下车来,望着一个为首提剑的山贼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答道:“牛魔王!”

小怪物一下傻了眼:“不是吧?你真的是牛魔王?”

这人应道:“牛魔王就是牛魔王,有什么真的假的了?”

“好好!就算你是牛魔王,你们今天出门,大概没有看过皇历吧?”

“我们看皇历干吗?”

“你没看,真是大错特错了。你知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什么日子?”

“是大煞的日子,尤其是这个时候,更犯太岁。你想,你们会有什么结果?”

“有什么结果?”

“不是一命归西,就是断手断脚,终身残废。犯了太岁的人,就是这样的结果。”

“我们不是犯了你这个小太岁吧?”

“你说对了!我不但是个小太岁,还是齐天大圣孙猴子哩!你这个牛魔王,碰上了我这个孙猴子,可以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这个为首的贼人不怒反而笑:“好好!我就看看你这个孙猴子,怎么令我这个牛魔王倒霉!”

“你想不倒霉,最好给我跪下来,乖乖叩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小太岁爷爷,将你们所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全部奉上,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这么说来,我们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你就是强盗中的强盗了?”

“不不!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谁叫你这个牛魔王出门行事,不看皇历,才碰上了我这个小太岁!我可不是什么强盗中的强盗,只是喜欢专吃黑道人物的齐天大圣。”

“可惜对我来说,你不是什么会七十二变的孙猴子,也不是什么小太岁。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油嘴滑舌、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你想活命,跟着我吧,我会令你将来变成一个大混混的。”

“什么?你敢说我是一个小混混?”

“难道你不是一个小混混吗?说你是一个小混混,我还算是看得起你了!”

“好呀!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小混混的本事。”小怪物说完,身形一闪,一招幻影魔掌招式,想连掴这个牛魔王几个耳光,打得他昏头转向。可是他一连几巴掌全拍空了,反而一支利剑,向他刺来,招式十分的诡异,逼得小怪物向后跃了开去,心中讶然:“牛魔王,看不出你有两下本事,居然闪过了我的招!”

“小混混,现在知道我牛魔王的本事了吧?你跪下来,叫我三声牛魔王爷爷,我收留你,成为我身边的小厮。”

小怪物说声:“再来!”身形骤闪,真的身如幻影一般,令牛魔王不知道自己哪一个才是真身。他不再掴对手的耳光,而是要将他抓起,摔在地上,摔得他半死不活的,以惊吓这一伙山贼。

小怪物一连出手几招,对手好像非常熟悉他这门武功似的,小怪物不但没有抓起对手,反而给对手像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小怪物惊愕了:“你这是哪一门武功的?”

牛魔王随手一连点了他几处要穴,笑道:“小混混,这下你没话可说了吧?”随后将小怪物丢给了自己的手下,“给我将他捆起来。”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正地傻了眼。自他练成武功出道以来,从来没有遭到过如此的惨败,除了小神女可以抓到他外,武林中还没一个人能活捉了他。怎么这一次给这个所谓的牛魔王,将自己当小鸡似的抓起来了?

小怪物给抓,连小神女和婉儿也震惊了。小怪物的武功,在当今武林,已算是数一数二有名的上乘高手了,就是战胜不了对手,也可以施展幻影身法而脱身,怎会这般轻易为人所擒的?显然这自称为牛魔王的,绝不是一般的山贼草寇,而是身怀绝技、武林中一等一的绝顶上乘高手。

婉儿见小怪物被捉,身似轻燕从马车中飞了出来,人到剑出,一连几剑,向牛魔王刺出,一边说:“你们快放了我的飘哥。”

牛魔王真的不是等闲之辈,竟能一连招架住婉儿的西门剑法,一边说:“我们有话慢慢说,先别动刀动剑的。”

“你不放了我飘哥,我跟你是没完没了。”

“小丫头,你再不停手,你不怕我下命令,先将你飘哥的脑袋砍下来么?就算你杀了我,你飘哥也不能复生呀!”

婉儿一听,不得不停下来:“好!你先放了我飘哥再说。”

“小丫头,我就是再傻,也不会将人放了再说话吧?放了他,你们两人联手战我,我能有性命离开吗?”

婉儿说:“好!你放了他,我保证不会杀你,让你们离开这里。”

“要是这样,我和我手下的弟兄们,不白来一趟了?”

“那你想怎样才放人?”

“很简单,只要你们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二话不说,立刻放了你的飘哥。”

“你说,你那两个是什么条件?”

“我们是求财不求气,要钱不要命。第一个条件,你将身上从太行二寇夺得的一万多两银票交给我们。”

婉儿惊讶地问:“你们是为一万多两的银票而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为了这一笔不义之财,一直暗暗跟踪你们来到了这里,只想这笔财物,并不想要各位身上原有的银两。我想你们不会为了这笔横财,而不顾你什么飘哥的性命吧?”

“唔!你说说第二个条件。”

“第二个条件,将车上的墨公子交给我们。”

这一下,婉儿愕异了,马车内的小神女也愕异了,连书呆子面上,也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小神女问书呆子:“你和这一伙山贼结了仇了?”

书呆子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伙山贼。”

“那他们干吗指名道姓要你?”

“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而婉儿在外面问:“你们和墨公子有仇?”

“没仇。”

“没仇,你们干吗要他?”

“因为他是一件奇货。”

“什么?他是一件奇货?”

“当然是奇货可居了。他是今科榜上中了举的进士,不知为什么突然失踪了,京城正四下寻找这位失踪的举人。信王府的信王,更出一百两黄金寻找。我要是将他送去信王府,不就可以领到百两黄金的赏金么?”

婉儿问:“信王干吗出这么多的黄金寻找他?”婉儿有意在拖延时间,一来等小神女突然出手;二来也望小怪物暗暗运用真气,冲开被封的穴位,然后再杀了这伙山贼不迟。当然,在这种场合下,书呆子是不会抖露出自己的武功来的。

自称牛魔王的人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信王看重了他的才气吧。我只是看在金子的分上,其他事就不想多理了。”

婉儿说:“要是墨公子不愿去呢?”

“只要你们将他交给我,就不由得他去不去了。除非他……”

“除非他怎样?”婉儿心里暗想,怎么三姐姐还不出手的?其实小神女何尝不想突然出手?但她看出了这个牛魔王不但功力十分的深厚,而且站在对小怪物十分不利的位置上,只要自己一击不中,小怪物就会立刻死在贼人的剑下。所以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害了小怪物,仍在等待时机。

牛魔王说:“除非他愿意出一倍的赏金,我们得了钱财,自然与人消灾,不将他带去京城。我想墨公子不会傻到这个地步,有官不做,而愿意出一倍的赏金吧?”

婉儿问:“要是我(bbs.sept5.com 九月论 坛)地 球来 客整理们不答应这两个条件,你又会怎样?”

“对不起,我们只好杀了你飘哥,再与你们交锋。总之,你身上的万两银票和墨公子,我们是要定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要得到!”

“那你们是不答应了?好!我现在就下令杀了这个什么小太岁。”

“慢着!”书呆子一下从马车里走出来,对牛魔王一揖说,“在下愿意跟你们去,请你们放了我的飘兄弟。”

牛魔王笑着说:“墨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那你们可以放了飘兄弟吧?”

“可以,但小丫头身上万多两的银票,也得交出来。”

婉儿怒道:“你太放肆了。你以为我们杀不了你?”

书呆子连忙对婉儿一揖说:“四小姐,钱财是身外物,人命才最重要。请四小姐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将银票交给他们,先救飘兄弟才为重要。”

婉儿说:“我咽不了这一口气。”

这时,小神女也走下车来,说:“四妹,别意气用事,这笔钱财是不义之财,我们交给他好了。先救小兄弟要紧。”

婉儿委屈地说:“三姐姐……”

“四妹,别说了!将小兄弟救了再说。”

婉儿对牛魔王说:“我交了银票,你是不是放了我飘哥?”

牛魔王说:“我们在江湖上行走,首先讲的是信用两字,你交了,我自然会放了这个小太岁,不过墨公子得先过来。”

书呆子说:“好!我过去。”书呆子真的走了过去。想不到牛魔王骤然出手,又点了书呆子身上几处要穴。

婉儿一怔:“你们这是干吗?”

牛魔王说:“没干什么,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墨公子是自愿跟你们走,难道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我想,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四小姐,请你交出银票吧!不过,你们最好别打其它的主意,别以为我们放了小太岁之后,你们就动手,将墨公子抢回去。这样,你们不但害了小太岁,也害了墨公子。只要你们一动手,我先将不能动的小太岁和墨公子杀了。我也希望你讲信用,我们放了小太岁后,你们得让我们安全离开。”

小神女说:“好!我让你们安全离开。四妹,将银票交给他们。”

牛魔王说:“在下相信名动武林的神女侠是一诺千金,说过的话算数。”

婉儿又是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三姐姐了?”

牛魔王一笑:“我不但知道令姐,也知道你这小丫头,也是一位震惊江湖的慕容婉儿,当今的小魔女,我说的没有错吧?”

“你既然知道的,还敢这么大胆向我们挑战?不怕我今后要你们的脑袋?”

“要是神女侠、婉女侠今后要找我,我一定奉陪。婉女侠,将银票交出来吧。”

婉儿惊疑不已地将银票交给了牛魔王。她实在想不到当今武林,竟然有这样名不见经传的黑道人物,敢挑战三姐姐和自己。难道他的武功极高,不将三姐姐放在眼里?

牛魔王得了银票,拱拱手说:“多谢!”放开了小怪物,带着书呆子,率领手下弟兄,往北面的鸡公山方向而去。

婉儿感到自己受到奇耻大辱,她不明白,三姐姐干吗对这一伙山贼这么的容忍,居然答应了山贼的条件,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走了。她问:“三姐姐,我们追不追?”

“四妹!他们跑不了!但我感到,他们不是什么山贼。”

“他们不是山贼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我也一时看不出来。总之,他们没有其他山贼的凶残,动不动就乱杀无辜。他们除了要那笔钱财,带走墨公子外,对我们是丝毫不犯,而且还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三姐姐,他们不会是信王府的人吧?”

“有这种可能。四妹,我们先将小兄弟的穴位拍开了再说。”说着,小神女轻出一掌,拍开了小怪物的穴位。

小怪物的穴位一解开,气可大了,一下跳了起来:“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牛魔王才解恨。”说着,便闪身要去追赶。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现在去追赶他们,就显得我们不遵守诺言了。”

“三姐,这是你答应他们的,我小怪物可没有答应。”

“小兄弟,以你追踪人的本事,还怕他们逃得了吗?”

“那我们不追他们了?”

婉儿埋怨地说:“你听三姐姐的话好不好?难道你还嫌自己出丑出得不够吗?要不是你,墨公子会答应跟他们走?那万多两的银票,我会交给他们吗?”

小神女也说:“小兄弟,你也太过轻敌大意了。”

婉儿又说:“我也不知道你这般的倒霉和窝囊。上次给杜鹃点了穴位,可以说是猝不及防。这一次你明明与他交锋,怎么也这般的大意了?竟然叫人给活擒了过去!”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伙山贼的武功那么好,出手敏捷如风。”

小神女说:“小兄弟,不是他们的武功好,而是你太小看了对手,才失手被擒。以你的幻影魔掌之功,胜不了也可以脱身而走。可是你一味的轻敌。”

婉儿又说:“是嘛!交锋前也没半点正经,说那么多的废话戏弄人干吗?不然,以我们三人的武功,他们容易得逞吗?我早已叫他们尸横在这山道上了。”

“好好!我认错了行不行?”

“小兄弟,你要认真吸取这一次的经验教训,一次大意,不但是受辱,而且是掉脑袋的事。幸而这个所谓的牛魔王,志在要钱不要命,也没有令你断手断臂。”

小怪物说:“这样不是要感谢他了?”

“不错!从另一方面来说,你的确要感谢他,他是你的一个好老师,给了你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

“好好!我今后找到他,也不杀他,叫他将我们的钱,连本带利全吐了出来。”

突然,在晚霞中,凌空飞来了一条人影,小神女他们一看,是漠北怪丐一阵风。婉儿惊喜地说:“风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怎么不早一点来的?要是你早一个时辰来我们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一阵风听得莫名其妙:“喂喂!小丫头,你是不是将话说颠倒了?有你们大小这两个丫头,还加上一个小怪物,谁敢欺负你们了?是你欺负人家吧?”

“风叔叔,我是说真的呀!”

“什么?还真的呀?谁有那么大的胆和武功,敢欺负你们了?”

“牛魔王。”

“牛魔王?”一阵风望望小神女,“大丫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将刚才的情景一说,一阵风不由惊讶起来,问:“那么说,书呆子是给他们带走了?连我叫化千里来回给你们换来的银票,也给他们拿去了?”

婉儿说:“可不是!钱是小事,墨公子给他们带走了可是大事,我们要想办法将他救出才好。”

一直在一旁愣着几乎不会出声的棋儿,这时也央求着说:“风大侠!你们要去救救我家公子才好。”

小神女安慰他说:“棋儿,你放心,你家公子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不会受到虐待的。这伙山贼为了百两黄金的赏银,不会对他怎样,因为你家公子,是他们的财神爷。救!我们一定会救他出来。”

一阵风说:“想不到这个书呆子这么值钱,早知道这样,我叫化送他去信王府多好!”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会这般的贪财吧?”

“我叫化跟你们说笑的!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去救这个书呆子?想我叫化怎么相助?”

小神女说:“风叔叔,山道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坐车到前面的一处小镇上,投店住宿,吃饱了再商议一下救人的事。”

一阵风说:“不错!既然书呆子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吃饱了再说。”他又问小怪物,“那个叫牛魔王的山贼,他身上的气味,你会不会嗅出来?”

小怪物说:“我死也记得他一身的气味。就算记不住,但书呆子身上的气味,我远远也嗅出来,不论他们走到哪里,我也能找到他们!他们肯定走不了!”

“好好!小怪物,说不定我们因此而找到了神秘的杜鹃呢。”

一阵风这话一出口,小神女和婉儿惊疑,暗想:难道风叔叔已知道书呆子就是杜鹃了?小怪物却惊喜了,他最希望的是捉到杜鹃,不然回去也没光彩。他问一阵风:“风叔叔,真的会因此而找到杜鹃吗?”

一阵风看了小神女和婉儿一眼,对小怪物说:“你难道忘了,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杜鹃出现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一阵风又对小神女说:“大丫头,你不是说,书呆子和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吗?他们面貌一样,举止相同,心灵相通,现在书呆子有难,杜鹃能不出现去救他吗?”

小神女说:“我是这么推测,不知是不是,却不敢断言。”

“不管怎样,今夜里我们去救书呆子,就会知道杜鹃会不会出现了。所以我们找到这伙山贼和书呆子后,先别出手相救,就等杜鹃的出现。”

小怪物问:“杜鹃出现了我们怎样?”

“这还用问吗?我们当然是去捉杜鹃了。这一次我叫化再不会上他的当,一定要抓到他才罢休。”

婉儿问:“那书呆子我们不去救了?”

“救呀!你们这两个大小丫头,难道还不能将书呆子救出来吗?”

小神女问:“要是杜鹃不出现呢?”

一阵风耸耸肩,摊摊手说:“这样,我叫化就没办法了,只好去救书呆子了。我想,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孪生兄弟,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随后他们坐上马车,往东篁店小镇而去。在车上,小神女问一阵风:“风叔叔,你去了我们紫竹山庄没有?”

“去了。”

“杜鹃那三门慕容家的绝技,是怎么学来的?”

“我叫化得不到答案。”

“你没见到我智爷爷和莫纹奶奶吗?”

“见了!他们两个已经是老糊涂了!”

小神女愕然:“什么?他们老糊涂了?”

婉儿却嚷起来:“风叔叔,你才老糊涂哩!我爷爷奶奶会老糊涂吗?”

“他们要不是老糊涂,干吗我叫化问,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有时回答得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小神女问:“那你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他们这般糊涂,我还能问出来吗?问他们也是白搭。后来将我叫化气跑了。”

小神女一听,心中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书呆子所说的,那个传他武功的蒙面高人,极有可能就是慕容智黑鹰爷爷。她不明白,干吗爷爷要传书呆子武功?是看中了书呆子天资极高,还是有别的原因?想了一下又问:“风叔叔,那你有没有见到我们慕容白大哥和婷婷姐姐了?”

“见到了!我叫化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们夫妇两人。”

小神女问:“你没问他们这件事?”

“问啦!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简直不相信。你们白大哥说,连他也没有学会灵猴百变身法,杜鹃怎学到这门身法了?至于你们的婷婷姐姐,除了流云飞袖外,其他两门绝技也没有学,还问我叫化是不是看错了。”

“那么说,风叔叔是全无收获地又跑回来了?”

“可不是!我叫化总不能赖在慕容家不走吧?”

是夜,他们在小镇上投店住宿。小神女吩咐马车夫看好棋儿,便和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连夜往鸡公山方向,施展轻功而去。小怪物很快就嗅到这伙山贼和书呆子身上留下的气味,而来到了鸡公山。小怪物惊讶地说:“这伙山贼一个个轻功不错呵,带着书呆子来到了相隔几百里的鸡公山!”

婉儿说:“这一下,你可不能再小看了这伙山贼吧?”

“我丢了这么一次丑,还敢小看他们吗?今后,哪怕我碰上了一个白痴般的山贼、草寇,也会当他是一等的上乘高手来对付。”

鸡公山,是大别山的支脉,巍峨耸立在河南、湖广的交界处。它山势奇伟、泉清林秀、气候独特,常见云雾缠绕,有云中花园之称。而且,它还是武林人士十分注意的地方,因为一代奇侠黑豹聂十八,就出生在鸡公山上。只是他的老家,也为七煞剑门人夷为平地(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为了寻找武功秘笈,连他老家的基地也翻了起来,村民们纷纷逃亡他乡。直到七煞剑门和天魔神剑两派为聂十八干掉,令他们在江湖上永远除名,鸡公山才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后来,不知是哪一处的豪门贵族或富商大贾,看中了聂十八老家四周风景奇秀,购下了这块地皮,建起一座十分清静幽雅的避暑山庄。这座山庄,平时由一对管家夫妇和一些家人打理,主人每年只来这里住一个时期,或者隔两三年才来。

小怪物顺着山贼和书呆子的气味,在深夜时分,来到了这座幽静的避暑山庄。小怪物他们十分惊讶,难道这么一座幽静山庄,竟会是牛魔王这伙山贼的老巢?那太出乎人们意料之外了。婉儿生疑,问小怪物:“你不会嗅错了吧,这可不像是山贼的贼窝呵!”

小怪物说:“我怎会嗅错了的?我敢肯定,书呆子就在这山庄中。”

小神女说:“极有可能的是,这里是信王的一处避暑山庄。而牛魔王这伙人,也不是什么山贼,而是信王府中的高手和他的家将。”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去救墨公子?”

一阵风说:“别忙!别忙!我们最好隐藏起来,等候神秘杜鹃的出现。要是这是信王的避暑山庄,书呆子更没有危险了,说不定还受到贵宾般的待遇呢。”

小神女他们在山庄四周隐蔽处潜伏下来,注意山庄内的情形。而小怪物却一味盯视四周天空,看看杜鹃有没有出现。眼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山庄内外,没有任何动静。山庄内有两处灯火,似乎长夜不灭。也在这时,一条人影,从山庄的大厅中闪了出来,对着夜空说:“四位侠士,既然夤夜来到了蔽庄,怎不进庄坐坐?”

小神女他们听了大为惊愕,自己不动声色的行动,竟然为山庄里的人察觉到了,可见庄内一定有一位绝顶的上乘高手,有深厚的内力,不但察觉到有人来了,还知道有四个人一同前来,这又不能不令小神女他们震惊与佩服。就是这个喊话的人,内力也十分深厚,中气十足,轻轻一说,音传十里之外,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小神女说:“风叔叔,既然我们的行踪已为人识破,再没有潜伏的必要。干脆,我们大大方方的,去见山庄的主人吧。”

小怪物说:“那我们不等杜鹃出现了?”

一阵风说:“去吧!去吧!我们别再出丑了。”

他们四人,一齐飞入了山庄。这个喊话的人,是一位中年汉子,一身管家打扮。他向小神女等一揖说:“四位侠士请,我家主人已在里面等候各位了。”

小神女问:“你家主人是谁?”

“神女侠,你进去就知道了。”

小神女他们更是惊讶不已,连自己是什么人,山庄的主人已经知道了。他们更感到这山庄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与诡异。但小神女和一阵风凭本能,察觉到山庄中并没有什么杀气,反而有一种祥和之气笼罩着。可是小怪和婉儿,就十分的警惕,随时准备山庄的人的突然发难。

小神女等人进入山庄大厅,由于背着灯光,一时看不清山庄主人的面目,却看出主人是一位衣着俭朴的高贵妇人。她笑着对小神女等人说:“你们奔走了几百里的山路,到了蔽庄,仍伏在树梢、瓦背上,不嫌累吗?你们不会等到天亮,才动手救人吧?”

小神女却惊讶了:“你是——”

女主人说:“小神女!你不会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吧?还有那个风叫化,还在装傻扮懵!”

小神女惊喜地脱口叫起来:“你是娉娉姐姐!”这位衣着俭朴而又高贵的妇人,正是幽谷大院的女主人、聂十八的夫人、婷婷的姐姐穆娉娉。

娉娉一笑:“你终于听出来了!你们坐呀。不会站着和我说话吧?”

四人当中,除了小怪物没见过穆娉娉外,其他人都是认识的。婉儿高兴地叫起来:“娉娉姐姐,真的是你呀!”

当家人奉上茶后,穆娉娉问:“你们是为追踪牛魔王而来?”

婉儿说:“是呀!娉姐姐,这个牛魔王给你擒住了?”

“不错!是给我擒拿住了,你们想不想看看这个牛魔王?”

小怪物说:“我当然想看看他了。要他加倍奉还我们那万多两的银票。”

婉儿接着说:“娉姐姐,你救了那墨公子吗?他没有给山贼们杀害吧?”

“放心!墨公子死不了!也丝毫无损。”穆娉娉对身边一位佩剑侍女说,“你去将牛魔王带出来。”

牛魔王给带出来了,小神女、一阵风和婉儿一看,顿时又傻了眼,这是牛魔王吗?那不是曾经一度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十八吗?小神女说:“娉姐姐,你不是给我们开玩笑吧?这可是十八哥呵。”

穆娉娉笑着说:“三妹!他就是牛魔王,你认不出来,我想飘兄弟会分辨得出来的。我知道飘兄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不然,你们就不会追到这里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快说呀!他是不是我们要追踪的牛魔王。”

小怪物真的傻了眼:“他的确是牛魔王,只是面貌完全变了。”

穆娉娉对聂十八说:“你戴上你那个面具再给他们看看。”

聂十八戴上那具精致的薄薄的面具,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看,正是那个拦道劫车、捉了小怪物、带走墨公子的牛魔王。以聂十八的武功,活捉小怪物,招架婉儿那一连几剑的招式,那简直是不在话下。

小神女叫起来:“十八哥!我知道你是武林中第一老实人,从来不说假话大话,干吗这般戏弄我们了?”

聂十八除下面具,向小神女一揖说:“三妹,我是受人所托,不得不如此,请三妹原谅,也请四妹和飘兄弟原谅。”

小神女说:“不是吧?托你的人,要你来拦道劫车,抢劫我们的财物,带走了墨公子?”

“三妹,我们主要的意图,是带走墨公子。逼你们交出银票,只是不想令你们怀疑,认为我们真的是一伙山贼。”

“十八哥!托你的人是什么人,干吗要这样干的?”

“三妹,这就不能说了。”

“不是信王朱由检吧?”

“他?哪怕他登门下跪请我,我也不会答应。”

“那这个托你的人是谁?”

“三妹,这个人我不能说,也不敢说。这个人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千万别问!”

小神女、婉儿等人惊讶了!这个人是谁?连赫赫有名的黑豹聂十八也惹不起?当今世上,还有谁惹得起了?小神女瞅着聂十八,又看看穆娉娉。穆娉娉连忙说:“三妹,你别看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小神女问:“不会是风叔叔吧?”

一阵风一下跳了起来:“大丫头,你怎么怀疑到我叫化了?我叫化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请得动黑豹夫妇双双出面?”

婉儿也叫起来:“是呀!风叔叔,你干吗使十八哥和娉姐姐来糊弄我们的?”

小怪物也说:“不错!不错!上万两的银票,除了你知道,没人知道,不是你是谁?”

“嗨!”一阵风叫起屈来,“你们这不冤死人吗?我叫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聂十八说:“三妹,别冤枉你风叔叔了。托我的人,不是他,是另有其人。”

聂十八的话,小神女不能不相信,问:“十八哥!托你的人是谁,真的不能告诉我?”

“三妹!我希望你别逼我。”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好!十八哥!我不再追问你,但你要带走墨公子的事,总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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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青山情浓
 
上回说到小神女想知道要带走墨公子是怎么回事。聂十八说:“主要是想将神秘的杜鹃引出来。”

小神女和婉儿相视觉不出声。小怪物惊喜了:“原来将杜鹃引出来呀。”

穆娉娉说:“是啊,可惜杜鹃没有引出来,而是将你们引过来了。”

小怪物一怔:“那怎么办?”

小神女说:“看来杜鹃不会出现了。”

穆娉娉问:“三妹,你怎么这般了解神秘杜鹃的?”

“娉姐姐,试想想,若然他想用杜鹃面目再次出现,还会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吗?”

穆娉娉一笑:“三妹,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我们找到杜鹃了。”

小神女大吃一惊:“你们已经找到杜鹃了?”

小怪物更是跳了起来:“娉姐姐,这是真的吗?现在杜鹃在哪里?”

“就在我的山庄内。”

“哦!?娉姐姐,你已经捉到杜鹃了?”

“我们差一点就给他跑掉了,最后合我们夫妇两人之力,才将他捉了回来。”

“娉姐姐,他关在哪里?我想看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他的模样跟墨公子一模一样。”

“什么!?”他真的和书呆子是挛生兄弟呀?怪不得他们得气味相同了。

一阵风笑道:“这真是有趣了要是杜鹃和墨公子一齐带出来,我们能分出他们谁是谁吗?”

穆娉娉笑了:“恐怕分不出来。”

小怪物说:“我能把他们分辨出来。”

“哦!?飘兄弟,你是什么方法分出他们?”

“娉姐,这很简单,杜鹃武功极高,墨公子不会武功,只要向他们拍出一掌,看他们闪避得模样,不就分出谁是谁了么?”

“他们混成了一个人,飘兄弟怎么分?”

“他们混成了一个人我— 一”小怪物一下傻了眼。“他们能混成一个人吗?娉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十八笑道:“飘兄弟,其实墨公子就是杜鹃,杜鹃就是墨公子。”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正傻了眼:“什么!?他们是一个人?我,我不相信,十八哥,你别再糊弄我们了。" 一阵风饶有兴趣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离开他后,他竟然能运气冲开我封的穴位,出手飞快一下点倒了我那两位武士越窗逃跑了。幸而娉娉及时发觉,合我们夫妇之力,加上一个总管家,才将他活擒了。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书生,竟还会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和以往天上派的迎风柳步,以指代剑,抖出的又是千幻剑法,我们才知道,他就是神出鬼没、震惊江湖的神秘杜鹃。”

小神女和婉儿听愣了小神女更暗暗埋怨书呆子:干吗不一直装成不会武功的书生,等候我们来相救?这样,你的真面目不是就不会暴露了?枉你以往机灵过人,却干出这么不明智的举动来,真是功亏一篑,以往的行动不白费了?幸好碰上的是十八哥和娉姐姐,要是碰上别的黑道的高手,那不更惊震官府和江湖?墨氏一家,就会有灭门之祸。

小怪物更是连眼都直了,说:“那么说,我是一直给这书呆子耍了?”

一阵风说:“你以为你聪明过人,古灵精怪,想不到这个书呆子比你更古灵精怪,将我们都当猴耍了。”

“不行,我得找他算帐去。”

“小怪物,你不会这般的没志气,去欺负一个不能反抗的阶下囚吧?”

穆娉娉拍拍愣着的小神女和婉儿:“三妹四妹,你们也别气恼,我也知道你们追踪这个神秘杜鹃三年了,万万想不到墨公子竟然是杜鹃。这个墨公子太过狡猾了,有点像当年的黑鹰爷爷一样,扮成一个不会武功的痴儿,愚弄了武林,也愚弄墨纹奶奶。这除了他机敏过人外,也难得他练成一身极为浑厚的真气,达到了返噗归真的境地,才使人看不出来。不但是三妹、四妹连我和十八,也几乎骗过了。要是他不逃走,情急之下抖出这一身武功来,恐怕我们仍然当他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一阵风:“不错,不错,他能瞒过了我叫化,自然也能瞒过其他人了。”

小神女一听,明白了穆妈妈和一阵风是给自己一个下台的石阶,说不定早已知道书呆子就是神秘的杜鹃,只是不说破而已,不然,小怪物就会怨自己已辈子。小神女笑了一下,“我气恼他干吗呀?”

“三妹,你不气恼他就好。”

“娉姐姐,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书呆子?”

“托我们的人说,一旦捉到了杜鹃,只有两种结果。”

“哪两种结果?”

“一种是除掉了他,一种是废了他的一身武功。”

婉儿一听跳了起来:“干吗要这样处置他?杜鹃不是什么恶人。”

小怪物也傻了眼:“这太过分了吧?我小怪物虽然恼他,但打心里却实在佩服他的为人和行为。”

程娉娉说:“没有办法,谁叫他盗窃了慕容家决技?不是慕容家的人,不论是谁学了这几门绝技,只有这两种结果,不然,慕容世家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还有何言可说?”

小神女问:“不会是我黑鹰爷爷托你们的吧?”

婉儿叫起来:“不行,我跟爷爷奶奶说去,求他们放过墨公子。”

穆娉娉说:“恐怕你们爷爷奶奶也作不了主,这是慕容家的一条祖训,谁能违抗?”

一阵风说:“我有办法,可令这个书呆子不死,也不会给废了武功。”

婉儿急问:“风叔叔,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说:“你不会收书呆子为你漠北一门的弟子吧?这样一来慕容一家就奈何不了你了。”

“要是前一个办法行不通,这个办法也不错,那我漠北怪丐一派,又后继有人了。”

“这个书呆子,会甘心一生一世,去做叫化吗?”

“他要是不愿意,我叫化就无能为力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快说出你前一个办法是什么?”

一阵风不由看了看小神女,小神女一下子明白一阵风所说的是什么办法了,便不吭声。婉儿又问:“风叔叔,你快说呀,望着我三姐姐干吗?”

“小丫头,书呆子的生与死,就在你三姐姐的一念之间了。”

“这关我三姐姐什么事了?风叔叔,你不会叫我三姐姐,去求我爷爷奶奶吧?”

一阵风摇摇头说:“用不着去求.”

“不求?那怎救书呆子?”

“只要你三姐姐点头答应,你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万事大吉。”

“风叔叔,你要我三姐姐答应什么啊!”

“答应嫁给书呆子,或者要书呆子入赘为婿,那书呆子便成了慕容家的人,学了慕容家的武功,不就顺理成章了?就算搬出慕容家的祖训,不是不起作用了吗?”

婉儿一时间怔住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怎么办?”

小神女虽然是位女中豪杰,性格开朗大方,但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在公开场合下,也一时难以开口。而且她不知道,这是一阵风和聂十八夫妇合计在作弄自己,这种作弄并无恶意,反而是出于好心撮合自己与书呆子结成连理。所以婉儿这么一问,她只好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一阵风说:“大丫头,你不是吧?这可是书呆子的一条命呀!”

穆娉娉说:“三妹,我们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墨公子为人不错,也倾情于三妹,你也不顾生命危险救过他。三妹,你就委屈一下吧。”

婉儿说:“是呀,三姐姐,你就救救墨公子吧。”

小神女戳了她一下额头:“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啦?你以前比试不高兴我嫁人么?”

婉儿说:“我当然不高兴三姐姐嫁啦。”

“那你叫我怎么救他?”

“三姐姐不嫁他,可以将他娶回来,不就行了吗?”

一阵风大笑:“不错,不错,娶这书呆子到慕容家,这是所谓的入赘女婿,就像你们的先祖慕容小燕,将墨明智这个一代奇人娶了回来一样,不是一时传为武林佳话?”

聂十八也说:“这样,墨公子就不是外人,而是我的三妹夫了,我也可以向托我的人有所交代了。”小神女一听,更加肯定托聂十八的高人,就是黑鹰爷爷,聂十八终究是一位老实人,将事情说了出来。

穆娉娉对一阵风说:“风叫化,我看我们不如趁热打铁,就在这山庄将我三妹和墨公子的事办了。”

“对对,生米已煮成熟饭,就是慕容家的人,也无话可说了。何况还是我叫化做的大媒,他们有话也不敢说呀!”

穆娉娉笑道:“风叫化.你可不能做这个媒人。”

“为什么!?”

“你是我三妹的叔叔,只能做家长,能做媒人吗?所以这个媒人,还是让我来做。”

“娉女侠做媒人,那更好了。”

第二天,聂十八、穆娉娉、一阵风等人,果然给小神女、书呆子办起了喜事。山庄里,不知是事前早已有了准备,还是办喜事的东西样样齐全,不然新郎的衣冠、新娘的凤冠霞披,连酒水、佳肴、水果,还有新床、新蚊帐、喜帖,一应俱全,就是棋儿,也从东篁店小镇接了回来。贺客虽然不多,也有八桌了。

江湖儿女结婚,不拘繁文缛节,只讲实效,简单了事。墨公子和小神女拜过天地之后,便送入洞房。在洞房中,书呆子墨滴看着新房中的一切,几疑自己在梦幻般的仙境中,两年来,他朝思暮想的仙子小神女,终于可以与自己永远在一起了。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难得的两大幸事,墨滴全占有了,也就是一般世人所谓的大小登科幸福之事。

当书呆子揭开小神女罩面红巾时,一种难言的幸福和感激之情,一齐涌了上来。自己在昨夜里,仍是生死未卜,可是小神女一来,自己一下便从地狱中跳上了天堂。他凝视小神女的面容激动得半晌不能出声。

小神女幸福地含笑问:“你干吗这样看着我?你不会不认得我吧?还是赚我丑了?后悔了?”

“嗨!三小姐说到哪里去了,别说小姐貌美赛过天仙,哪怕真的是一个丑八怪,在下也绝不后悔,愿永远与小姐长相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好了,我问你,你以往那么聪敏、机智过人,干吗这次沉不住气,从而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你是不相信我来救你,还是不相信我救得了你?”

书呆子叹了一口气说:“小姐,事情逼得我不能不冒险逃走。”

“哦!?什么事逼得你不冷静下?”

“这个所谓的牛魔王,他似乎知道了小兄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一定会顺着气味寻来,不但派人看守我,还吩咐家人,一旦有人前来救我,就先砍下我的脑袋。”

“什么!?先砍下你的脑袋?他们不想要赏金了?”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说信王说过,若是生得不到我,死的也要,以免我今后为他人所用。”

小神女点点头:“所以就逼得你想办法逃走了?”

“不仅这样,他们还打算今天一早,用一个大水桶,悄悄押送我去黄河,然后走水路,下黄河,经运河而去京师。这样,小兄弟也无法追踪了。小姐,你说,我不逃走行吗?”

小神女说:“要是他真的是什么牛魔王,我们真的不知几时才能救出你了。” “是啊!怪不得我一逃走,就给他们发觉了,逼得我不得不抖出武功来。我要是早知道他们是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大侠和娉女侠,就不会作此愚蠢的行为了。”

“你败在他们的手下不冤吧?”

“我自问武功不及他们。聂大侠是以无形剑法,远远击中了我的穴位,令我乖乖就范。”

小神女一笑:“相公,论武功,你敌不过聂大哥,论斗智用计,你也很难胜得过娉姐姐和风叔叔。”

书呆子一怔:“什么!?风叔叔也参与了?”

“他当然是参与了,说不定其中还有我婷婷姐姐的主意,合他们三人之智,怎不令相公就范?我看风叔叔呀,早已看出你就是杜鹃,他故意装傻扮蠢而已。这个风叔叔,连我也瞒过了,还上下他们的当。”

“小姐,我看他们也是出于好意,令我们结成了神仙眷侣,也免了慕容家要废去我的武功。小姐,要是我废了武功你怎么办 你以为我就会抛弃你吗?哪怕你真的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我也会嫁你的。”

“的确,凭小姐的武功,足可以保护我有余了。要是慕容家提出,在小姐和武功之间,由我选择一样,那我宁愿要小姐,也不要武功,武功就让他们废去吧。”

他们成婚之后,第二天一早,双双出来拜谢一阵风、聂十八、穆娉娉等人。一阵风说:“大丫头,你完成了终身大事,我叫化也了结了一件心事。”

穆娉娉说:“三妹,你知不知多少人为你的终身大事而操心?尤其是我的妹妹,害怕你嫁不出去。现在,我总算完成了她托我所做的事了  小神女和书呆子不由相视一眼,果然是一阵风、穆家姐妹合谋之计。书呆子向一阵风、聂十八、穆娉娉深深一揖说:“多谢风叔叔。聂大哥、娉姐姐用心良苦,成全了在下,也救了在下。此恩此德,永不敢忘。”

婉儿说:“墨公子,现在我叫你一声三姐夫,要是你今后敢欺负我三姐姐,做了对不起我三姐姐的事,别怪我腰中的软剑不认你了!”

小怪物也说:“是呀,我也是一样。你现在是我三姐夫了,以往你丢我在神台下、农家柴房中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要是你欺负了我三姐姐,我小怪物就跟你永远没完没了。”

小神女对书呆子笑道:“你听到了吧,我四妹和小兄弟是说话算数的呀!”

书呆子说:“我怎敢欺负你呀?我呵扩你还来不及呢!”

一阵风和聂十八、穆娉娉不禁相视一笑。

当天下午,慕容白和穆婷婷也千里迢迢从紫竹山庄赶来鸡公山了。令众人惊喜的是,一向不在江湖上走动的黑鹰慕容智老庄主和老夫人莫纹女侠,也同时而来。

一阵风惊喜地说:“不是吧?他们两小口之事,也劳你两老赶来了?你不是来废掉我叫化女婿武功的吧?”

慕容智哈哈大笑:“风叫化,老夫算服了你了。”

莫纹也笑道:“风叫化,我俩是来多谢你玉成其事的。因为我俩担心这事一了,你这个叫化又不知跑去哪里了,我们恐怕再也不能见面了。”

“不不,快吐过口水说过。你们两者长命百岁,我们见面的日子多的是。”

小神女和书呆子双双拜见慕容智和莫纹。莫纹笑得双眼合成了一条线:“大丫头,你总算终身有靠,我也放下心了。”

慕容智对书呆子说:“滴儿,希望你今后好好善待老夫这个古灵精怪的大丫头。”

书呆子说:“是,爷爷,我会的。”但他面上掠过一道惊愕的神色,给小神女一下看在眼里,心想:怎么相公见了爷爷,会有这种惊愕的神色?他不会担心爷爷会废了他的武功吧?

婉儿却说:“爷爷,你放心,他不敢欺负我三姐姐的。”

事后,小神女悄悄问书呆子:“相公,你怎么见了我爷爷,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我,我……”

“相公,你难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小姐,我担心我看错人了。”

“哦!?什么看错人了?”

“我疑心爷爷就是那一个在夜里传授我武功的蒙面高人。”

小神女一怔:“相公,你不会看错吧?”

“爷爷说话的声音、语调以及行为举止,完全跟那蒙面高人一模一样,我怎会看错了?所以我才惊愕起来。”

“好,我去向爷爷问清楚。”

“小姐,这不好吧?那位蒙面高人,一再叮嘱我别向人说出他来。”

“相公,你放心,我不会牵累了你的。”

当众人在休息时,小神女单独走进爷爷奶奶的房间里。莫纹问:“丫头,新婚之夜,不陪你夫君,怎么跑来陪我们了?”

慕容智说:“看来丫头有事要问我们了。”

小神女笑道:“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问你了?我不能陪奶奶聊天吗?”

“丫头,你瞒不过爷爷的。丫头,你说吧,是不是想问你夫君这一身武功,是何人传授?”

“爷爷,你不会是神仙吧?怎知道我要问这件事了?”

“还有什么事会令你放不下的?丫头,爷爷不再瞒你了,滴儿一身的武功,除了剑法,都是爷爷传授给他的。”

“爷爷,你不是说真的吧?”

“爷爷几时又骗你了?这等事情,爷爷会说假话吗?也没有必要说假话。”

“爷爷,我就不明白了,慕容家的武功,一向不传外人,也从来不收弟子。”

“滴儿不是外人。”

“爷爷,你又说笑了,书呆子昨日才是我的夫君,以前他不是外人又是什么了?”

莫纹说:“丫头,你不知道,滴儿原本就是我们慕容家的子孙,是我们慕容家的血肉。”

这一下,小神女才真正吃惊了:“奶奶,这是怎么一回事?”

“丫头,这事说起来就长了,得从紫竹山庄第三代的祖先慕容小燕和墨明智说起。先太祖墨明智是阴差阳错,练成至今仍无人能比的内功,而先太祖奶奶慕容小燕,却是艺压群雄、慧冠武林的一代名女侠。”

小神女说:“奶奶,这事我都知道。”

“丫头,还有很多事,不但你不知道,就是在武林中,也没人知道。除了我和你爷爷知道外,就是紫竹山庄的人,也不知道。接辈分说,慕容白是慕容家的第六代,而你和婉儿,既然叫我们为爷爷奶奶,那应该是第七代了,他们是你们的父辈一代,但你们叫惯了,也就算了。在某些地方,也有人叫自己的父母为哥为姐的,一点也不为奇。”

“奶奶,你快说吧。先太祖的事,还有什么事不为人知的?”

“那就是湖广新宁县的墨氏家族,不为人知道了。”

莫纹将事情一说,小神女不禁惊喜讶然。原来当时慕容小燕不是只生下一个儿子慕容墨,还另外生了一个儿子。不知是慕容小燕为了保存墨氏一门的香火,还是担心在武林中风险太大,对外扬言,所生的第二个儿子不幸夭折,暗暗打发庄中一对忠诚的夫妇,带着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到湖广新宁县内安家落户,买田置地,成为一个小康之家。小燕不时悄悄去新宁探望,特别叮咛这一对夫妇,儿子长大了,不准他习武,不能与江湖中人来往,像一般的平民百姓一样生活就是。这就是新宁墨家第一代的来由,也继承了墨氏一门的香火。这也是慕容小燕有远见的过人之处。所以当西域玄冥阴掌碧眼老魔为祸中原武林时,中原武林各派又明争暗斗,谁都在打慕容家武功的主意,一时龙蛇混杂,敌我难分,从而令紫竹山庄毁于碧眼老魔的手中,而新宁墨家却安枕无忧,不为武林中人注意。江湖历代都风起云涌,将不少的武林中人都卷了进去,墨家仍置身世外,没受到任何牵连,过着一般平民百姓的日子。当然,其中慕容家经常派了紫竹山庄的一些高手,在暗中保护墨家安全,不受一些流氓、地痞、强人的侵犯。要是有人傻犯,欺负了墨家,总会有一些莫明其妙的高手出现,不是打得这人鼻青面肿,就是在新宁县一带失了踪,似乎墨家暗中有神灵保护一样,弄得后来没人敢去欺负墨家了。就是连墨家的人也感到有些莫明其妙,怎么自己每次受这些无理之徒欺负寸,不是有人出来为自己仗义执言、打抱不平,就是事后这些恶徒受到了报应,不是上门叩头认罪,奉还所讹诈的银两,就是暴死在郊外荒山野岭中。

新宁墨家从第一代墨容儿生根落地后,一连传了四代,书呆子墨滴是墨家的第四代子孙,也刚好是慕容的第七代子孙。论辈分,书呆子称黑鹰慕容智为爷爷,称慕容白为叔叔。墨家几代,没有人习武,也没想到要习武,以耕读和做买卖力生。从武林人的眼里看,他们都不是学武的材料,没有学武的资质和天聪,反而很会做买卖,成了新宁城中一户富裕之家。到墨滴出世后,墨滴却具有练武人的奇异骨骼,不但资质极佳,更具有学武的慧根。慕容智在暗中观察得十分惊讶,感到不传墨滴武功,有负天赐。祖母慕容小燕虽然说不传墨家的武功,但在,临终寸,却留下了一句话:要是墨家子孙,有人具有学武的天资和慧根,可传其武功防身自卫。这样,慕容智便暗传墨滴武功。先传他内功的修炼,内功练成后,便传他迎风柳步和流云飞袖等防身武功了。因为这两门武功,不是慕容家独有,天山派也会,不过各有巧妙而已。

小神女听了这一段叙述后,不禁吁了一口大气。她隐隐感到书呆子会慕容家三门绝技,一定是爷爷传授,此外再无其他人将三门绝技集于一身。天山派的人只会迎风柳步,贵州梵净山庄的掌门人会灵猴百变身法,其他两门绝技都不会。不是爷爷传授,会是什么人了?当小神女从书呆子惊疑爷爷极像是传自己武功的蒙面高人后,就更加肯定了。

小神女也曾暗思:爷爷干吗要传书呆子这一身惊人的武功?难道不有违慕容家的祖训么?现在传了,那极有可能,墨家一定帮了慕容家的大忙,解脱困境,甚至有过救爷爷之恩,爷爷才如此厚报。小神女怎么也没有想到,书呆子竟然是慕容家的一个分支,是慕容家的子孙,这太出人的意料之外了。小神女也感到这是天意,自己表面上声言不嫁人,但几年来也在暗暗挑选自己的意中人,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谁知挑来拣去,最后还是拣了慕容家的子孙,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书呆子墨滴。这是天意耶,还是缘分?

莫纹见小神女深思不语,问:“丫头,你在想什么了?”

“奶奶,我只是想,爷爷奶奶既然知道了他是慕容家的骨肉,也知道神秘的杜鹃就是他了。那么他干掉了收魂星君之后,有意收山之时,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干吗不成全他,让他悄然隐退,却托十八哥、娉姐姐来捉拿他,一下弄得人人都知道了,这好吗?”

慕容智叹了一声说:“丫头,我何尝不想这样?但滴儿为了逃脱风叫化和小怪物,情急之下,一下抖出了慕容家这三门绝技,引起了风叫化的惊疑,专程跑来间我。我先是故作惊讶不相信,风叫化指天骂地地说他绝没有看错。我不得不找这个杜鹃,声言要废去他一身武功,不然,就有违祖训了。”

莫纹说:“谁知风叫化一听你爷爷这么说,一时傻了眼,请我们千万别这样干,还说你这丫头,心属滴儿,不如招他为入门女婿,来一个皆大欢喜。我们听了,当然是接受风叫化的好意了。”

小神女说:“我明白了,所以你们就托十八哥和娉姐姐,假扮山贼,将他捉了去。”

莫纹笑道:“刚好你十八哥、娉姐姐在鸡公山上度假,我们和风叫化,还有你婷婷姐姐商议,便请他们夫妇出面。”

“他们都不知道书呆子是慕容家的骨肉?”

“丫头,现在除了你知道外,他们都不知道,我也不想他们知道。这事牵涉太大了,丫头,我也希望你别将这事说出去。”

“书呆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慕容家的子孙?”

“他当然不知道了。”

“墨家也没人知道?”

“滴儿的父亲墨观生知道,但他谨守祖训,不对外人说,只有在临终时,才对自己的长子说。他们知道其中的利害,代代都能守口如瓶。”

小神女说:“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这事真的太大了,一旦为人知道,不但为官府的人注意,也会在江湖上、武林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丫头,你明白就好了,谁叫我们慕容世家,在武林中这么有声望。正所谓树大招风,武林中仍有不少人,在窥视我家的绝学,一旦他们知道新宁墨家是慕容家的一支,就会以墨氏一家来威胁我们了,首先是朝廷东厂的人,就会向墨家下手的。”

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奶奶,那我和书呆子结婚,墨家与慕容家成为了亲家,不也引起武林中人注意么?”

“所以,我们只好委屈你和滴儿,在这鸡公山上草草成婚,除了风叫化、小怪物和幽谷大院的人知道外,江湖上无人知道,也不会向外张扬。他们不知道滴儿是慕容家的骨肉,但却知道杜鹃就是滴儿,也知道事体重大,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去。至于新宁墨家,你爷爷早已有安排了。”

“哦!?爷爷怎么安排?”

“墨家悄然离开新宁,搬迁到广州居住。爷爷打算把在广州开的一家墨燕斋古玩店,交给他父子经营,暗中还有幽谷大院的人相助。新宁墨家的所有产业,幽谷大院的人会接管的。”

“奶奶,这样就太好。”

“你可以将这件事告诉淌儿,让他放心。”

“多谢爷爷和奶奶。”

“丫头,你不但是我慕容家的干孙女,也是我慕容家的孙媳妇,还这么客气么?丫头,你放心和滴儿在这里住一头半个月,或者到名山大川走走。听泉山庄,我已经叫人粉刷一新,添上不少的新家具,等候你和滴儿的归来。”

“爷爷,奶奶,那我更放心去玩了。”

小神女一脸的幸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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