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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一 章 仇海奇遇
烈日当空,燠热如火,澄澈万里的蓝天,看不见一丝云踪。热风过处,黄沙蔽空,官道 上商旅歇脚,原野上鸟兽绝迹,正是大西北最炎热的季节。 就在这空气燠热,人人树下纳凉的时候,由临河至包头的荒野官道上,忽然出现了一辆 四马篷车,车声隆隆,疾驶如飞,尚不时听到车把式的清脆鞭响和急促的吆喝。 车行渐近,却令人看得十分迷惑,在这等燠热的天气里,如火的烈日下,马车上的车篷, 竟掩蔽得密不透风,不知车内坐的是人还是载的物品。 只见马车前辕上坐着一个挥鞭打马的灰衣老者.和一个午约三十余岁的紫衣大汉。 灰衣老者神情慌张,目闪惊急,被烈日晒得脸似喷火,汗下如雨,尚不停地挥鞭吆喝打 着马匹。 紫衣壮汉身背长剑,生得虎眉豹眼.满腮的虬髯胡须,他一面帮着灰衣老者吆喝辕马, 一面愤怒焦急地不时回头看一眼车后。 这时,才发现车后的十数丈外,尚有六七匹快马,风驰电掣地急急追来。 只见急急追来的六七匹快马上,一式坐着六个面罩黑巾,目光炯炯,俱穿灰衣的高大汉 子。 四马篷车虽然快捷,但怎逃得脱单人快马的紧追不舍。 是以,随着时间的消失,距离越追越近了。 只见当前两马上的蒙面人,越车而过,手提齐眉镔铁棍的灰衣蒙面人,拨缰回马,一声 大喝,抡棍径向车辕上的紫衣大汉打去。 紫衣大汉早已起身将剑撤在手中,一见对方抡棍打来,急忙挥剑相迎,同时,嗔目大骂 道:“何方见不得人的鼠辈……” 辈字方自出口,铮然一声金铁交鸣,虽然在烈日之下,仍能看到剑棍相击溅起的火星。 紫衣大汉被击得身形一个踉跄,一个魁梧身躯,险些跌至飞驰的马车下。 就在紫衣大汉身形踉跄险些栽下的同时,身旁挥鞭打马的灰衣老者,突然发出一声惶急 惊叫。 紫衣大汉本能地转首一看,发现赶车的老者已被另一个使刀的灰衣蒙面人打落马车下, 也就在紫衣大汉转首的一刹那,使棍的灰衣蒙面人,大喝一声,反臂抡棍,再度打来。 紫衣大汉一看这情形,急怒交加.神情如狂,一声厉喝,飞身而起,连人带剑,径向使 棍的蒙面人刺去.显然企图杀了对方。 但是,就在紫衣大汉飞身跃起的同时,紧逼而至的另两个灰衣蒙面人齐声大喝,同时扬 腕,无数道闪闪寒光纷纷向紫衣大汉射去。 紫衣大汉身在空中,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寒光敛处,暴起一声悲愤厉嗥,一个魁梧身躯, 咚的一声坠在地上,身形滚了两滚登时气绝。 而就在紫衣大汉悲愤厉嗥的同时,篷车内已传出另一声愤怒大喝:“王武师快些停车, 快些停车!” 话音未落,车帘篷呼的一声掀开,一道蓝衫身影,挟着一片刀光,已飞身纵出车外,直 落道旁。 六个灰衣蒙面人见状,纷纷拨马,齐向蓝衫身影围去。 但是,如飞疾驰的四马篷车,却在声声清脆的女子惶急娇喝声中,疯狂地继续向前驰去。 只见黄尘滚滚中,纵落道旁的蓝衫身影,竟是一位白净面皮,年约四十余岁,手提一柄 鱼鳞金背刀的中年人。 蓝衫中年人,手横金背刀,满面煞气,望着六个蒙面人,嗔目厉声问:“你们这些魔窟 贼子,无耻狂徒,我许双庭与你们何仇何恨,要你们如此苦苦追杀相逼……” 话未说完,六个蒙面人中的一人已大喝道:“兄弟们,少和他噜嗦,杀!” 大喝声中,六人各挥刀棍,齐向那许双庭,疯狂攻去。 许双庭知道这些人是衔命而来,不得他项上的人头绝不罢手回去,是以,一时怒极大笑, 尽展苦练多年的回龙刀法,一人力敌六名高手。 只见刀光棍影,厉喝连声中,突然暴起一声凄厉惨叫,一个灰衣蒙面人,已被许双庭一 刀斩为两断。 其余五人一见,招式立时显得有些慌乱,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抖手打出一颗桃大的银 弹。 其他四人一见银弹出手,一声吆喝,纷纷向上风纵去。 也就在其他四人纵向上风的同时,打出银弹子的那人,左手再度一扬,竟以刘海撒金钱 的手法,十数银色弹丸,再向许双庭打下。 刚刚甩头避过银弹子的许双庭,没想到对方手法如此快捷。 紧急间,只得将一柄鱼鳞金背刀,舞成一片寒锋刀山,企图将飞射而至的银弹一一击落。 但是,刀光触处,卜卜轻声,红烟旋飞,同时有阵阵异味扑入鼻内。 异味一进鼻孔,许双庭大吃一惊,暗呼不好,赶紧闭住鼻息。 但是,已经迟了。 许双庭只觉头脑昏眩,视线模糊.四肢颤抖乏力。 打出银色毒弹的灰衣蒙面人一见.哪敢怠慢,一声不吭,飞身向前,手中单刀一式力劈 华山,照准许双庭的天灵砍去。 许双庭虽然眼睛模糊,但他的听觉仍极灵敏,这时一听刀挟风响,鼓起最后一口真气, 趁身形踉跄前倾之势,大喝一声,手中金背刀,奋力向前掷去。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一刀砍向许双庭的灰蒙面人,身形踉跄后倒,撒手丢刀,两手紧紧 抱着前胸,鲜血由他的指缝间像喷泉般溅涌出,许双庭的金背刀,尽没那人的前胸内。 另一个持棍蒙面人先是一呆,接着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手中镔铁棍,一式泰山压顶, 猛向摇摇欲倒的许双庭砸去。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脑浆四射,盖骨横飞,一代大侠许双庭,就这样地含恨死在铁棍下, 直到临死,仍不知道派这些匪徒前来的仇家是谁。 就在这时,数十丈外再度传来隆隆的车轮声响和马奔声,以及那声清脆惶急的女子娇叱 声。 剩下的四个灰衣蒙面人循声一看,只见方才如飞驰去的四马篷车.这时却由一个蓝衫黑 裙的中年美妇驾驶着,再度如飞驰来。 只见中年美妇,生得柳眉风目,琼鼻樱唇,虽然这时神情焦急.柳眉飞扬,但仍掩不住 她雍容端庄的气质和她秀丽动人的风韵。 但在中年美妇的身后车内,尚有一个微躬着上身,两手扶着门站立的英挺少年。 只见那少年也穿着一袭蓝衫,生得面如温玉,胆鼻朱唇,两道浓重的剑眉,斜飞入鬓, 一双朗目,熠熠有神。 此刻焦急地向四面打量,看情形他还不知道他的父亲许双庭业已命丧黄泉呢! 四个灰衣蒙面人一见中年美妇驾车赶回,彼此一对眼神,同时急声道:“点子已死,不 要理她,咱们走啦!” 说话之间,中年美妇的马车已到十数丈外。 四个灰衣蒙面人顾不得再抬走两个同伴的尸体,急忙向自己的座马前奔去。 马车上的中年美妇似乎早巳看到夫婿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想是怕徒手没有兵器的蓝衫少 年看到疯狂扑去。是以才强忍着悲痛,催马驾车飞驰。 这时一见四个灰衣蒙面人企图逃走,立即娇叱道:“狗贼,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娇叱声中,拿起车上的一柄长剑,娇躯腾空而起直向四个灰衣蒙面人如飞扑去。 就在中年美妇飞身扑向四个蒙面人的同时,方才被匪徒拖下马车的灰衣老者这时也恰恰 赶了上来,一声吆喝,扑身向前急忙将飞奔的马车刹住。 中年美妇一心想为大婿报仇,轻功已展至十成,是以身形快如飞燕般,只见纤影一闪, 已到了尚未奔至马前的四个蒙面人近前。 四个蒙面人一见,顾不得再去拉马,大喝一声。折身而回齐举刀棍,再向中年美妇攻去。 中年美妇神情如狂,奋不顾身,展开轻灵身法,挥剑猛刺,将这柄长剑挥舞得有如灵蛇 电闪。 四个灰衣蒙面人也非凡手,进退有序,刀棍齐下,将一个剑术不俗的中年美妇团团围住。 中年美妇虽然技高一筹,但苦在心情恶劣,悲愤急怒,加之一人力敌四个匪徒,二三十 招后,剑势已没有初时凛厉,而且顾此失彼,娇喘吁吁。看样子,不出十招,必将追随其夫 于地下。 就在这时,正南百丈外的一片树林内,突然响起一声内力充沛的清啸,划空而来.声如 鹤唳。 内行人一听那声内力充沛的清啸,便知来人是个功力不凡的高手,武功当然也远远超过 现场打斗的任何人。 也就在啸声响起的刹那间,一道月白身影,宛如掠地流星般,飞身而至,直落场中。 四个灰衣蒙面匪徒一见,一声吆喝,转身狂奔。 但是,纵落场中的那人却厉喝一声,身形不停,一挥手中铁骨大折扇,径向狂奔的四人 追去。 同时,震耳一声大喝道:“鼠辈哪里跑!” 大喝声中,身形如烟,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张开,幻起一片连绵扇影,直向狂奔的四个匪 徒后颈切去。 四个灰衣蒙面匪徒闻声一惊,惶急回头.这时一看,个个魂飞天外。 其中一人,惶恐的凄声厉呼道:“总……” 不待他再言,绵绵扇影已掠过了他们四人的颈后,随着凄厉惨叫,四颗蒙罩黑巾的头颅 已飞上半空,四道血柱,激射近丈。四个无头尸体,继续前冲数步,相继栽倒在地上。 只见那人以极飘逸的奇速身法.杀了四个匪徒之后,一式怒鹫回飞,轻飘飘地飞落在中 年美妇身前。 中年美妇急忙定神一看.这才发现那人身着月白儒衫,手中拿柄大折扇,白净面皮,五 绺黑须,年约四十余岁,生得潇洒飘逸,倒也有几分书卷气,只是他那两道游移目光,和挂 在嘴角的诡笑,透着一丝阴刁狡黠的邪气。 中年美妇一见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秀士,竟是十七八年前苦苦向她纠缠的尧恨天,不由神 情一呆,本能地退后两步,极端大感意外地脱口急声道:“竟是你?” 身着月白儒衫的尧恨天,也大感意外地噫了一声,接着以极度关切的语气,歉声道: “愚兄一步来迟,竟累云妹受惊,内心深感惭愧,尚望云妹不要介意……” 话未说完,突然发现不远处倒卧血泊中的许双庭,神色一惊,脱口惶叫道:“啊呀,那, 那不是双庭兄吗?” 说话之间,神色悲痛,急步向许双庭的尸体前奔去。 中年美妇一听,这才恍然想起惨死的丈夫,急忙飞身过去,扑在夫婿的尸体上,放声大 哭,泪下如雨。 一直被赶车老者拦阻,捡起一根铁棍准备帮助母亲,旋又被尧恨天高绝身法惊住的蓝衫 少年,这时也丢掉手中的铁棍.飞身奔了过来。 哭喊一声爹爹,也扑在尸体上,放声大哭起来。 尧恨天一见蓝衫少年,目光冷电一闪,在他的白净面皮上,立即掠过一丝怨毒神色,但 是,那仅是倏忽一现,旋即又恢复了常态。 这时,赶车的老者也老泪纵横地奔了过来。 赶车老者跪在许双庭的尸体前,哭劝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您节哀顺变,设 法为老爷早些办理后事。” 尧恨天一听,也在旁满面戚容地宽慰道:“云姬贤妹,这位老管家说得是,现在不是哭 的时候,应该先办理许兄的后事为重。 所谓人土为安,以愚兄之见,就在此地选一风水上好的龙穴。” 话未说完,蓝衫少年突然止住哭声,悲痛地怒道:“不,我不要把爹爹埋在此地,我要 把爹爹带回临河老家去。” 赶车老者立即望着蓝衫少年,含泪劝解道:“少爷,今后我们困难重重,还不知道会发 生什么事情,您千万不能惹夫人伤心了。老爷的灵体我们当然不能安葬在此地……” 话未说完,尧恨天已望着中年美妇焦急地道:“天气炎热,篷车又小,带着许兄的灵体 恐多不便,不如让愚兄找人抬具棺木来,将许兄人殓后再行上路。” 中年美妇一听,这才起身一福,道:“承蒙尧大侠惠仲援手,使我们母子主仆得以死里 逃生,如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李云姬在此谢过了……” 话未说完.尧恨天已慌得急忙正色道:“贤妹说哪里话.你我相识多年,俱是知己故 交……” 说话之间,发现中年美妇李云姬,低垂眼帘,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得黯然一叹,无可奈 何地继续道:“好吧,既然同行不便。愚兄只好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双肩一晃。身形快如鹰隼般,直向他方才发啸的林前驰去。眨眼之间,已驰 进林内。 中年美妇李云姬也是久历江湖的侠女,但看了尧恨天的绝世身手,也不由暗赞不止,她 愣愣地望着尧恨天的背影消失在林荫处,陷于往日的回忆里。 回想十七八年前的尧恨天,自觉风度翩翩;终日向她殷勤纠缠,一颗少女的心,险些被 他摘去,后来无意中发现他的奸诈虚伪,才断然拒绝同道行侠,使他含恨而去。 心念未毕,身后已传来赶车老者的悲苍声音道:“夫人.请上车吧!” 李云姬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赶车的老者已将夫婿许双庭的尸体托抱着正向马车前 走去。 一见夫婿的尸体,李云姬不由悲从中来,热泪再度夺眶而出。 蓝衫少年一见母亲落泪,非但没哭,反而紧握着双拳,满面煞气地切齿恨声道,“娘, 您不必难过,非儿终有一天,活活捉住主谋杀害爹爹的人,让您一刀一刀地剐了他。” 李云姬看得心中一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爱儿英俊的面庞上,看到如此凶厉怨毒的神色 和煞气。 是以急忙一定心神,慌得赶紧举袖拭干眼泪,强抑内心的悲痛,宽声催促道:“天色不 早了,我们快走吧,今晚恐怕赶不到你舅舅的家里了。” 说罢,即和蓝衫少年匆匆向马车前走去。 走至车前,赶车老者已将许双庭的尸体放进车厢内。 蓝衫少年正待上车,蓦然发现父亲放在车内的空刀鞘,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娘, 爹的鱼鳞金背刀。” 如此一嚷,顿时提醒了云姬和老者。 三人急忙游目一看,蓦见数丈外的一具蒙面尸体前胸上,正插着许双庭掷出的那柄鱼鳞 金背刀。 李云姬看得心中一动,立即弯身下去,伸手将那具尸体的黑巾头罩扯下来。 扯下黑巾一看,顿时呆了,因为那具尸体,竟是一个光头上烙有戒疤的凶和尚。 由于和尚生得浓眉铃眼,虎头燕额,相貌十分凶恶,老许福不自觉地大吃一惊,急声道: “夫人,这凶僧好像是乌拉庙的花和尚呀!” 李云姬噢了一声,柳眉微蹙,但没有说什么。 蓝衫少年却不解地怒声问:“许福,什么叫花和尚?” 李云姬觉得爱儿尚在少年,不该知道佛门寺院中和尚窝藏着妇女的事,是以沉声道: “小孩子不知道的事不要多问。” 待等李云姬母子和老许福将许双庭王武师的尸体抬上马车,已是金轮斜挂,酉时将近了。 一阵凉风吹来,许格非在昏睡中,悠悠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漆黑,看不见夜空,也看不见星星,但凉风徐吹,空气清新, 仰躺的背下,凉爽平整,显然是倒身在石地上。 慢慢的他回想起父亲死后的一切经过,那天他们前往舅舅家的途中,父亲被奸贼尧恨天 设计暗害;舅舅一家也惨遭杀害;母亲因不听人劝告,被尧恨天骗人魔窟;老忠仆许福,被 凌迟分尸,而自己却落入激流,幸得尧庭苇剑杀义兄,才救出自己的一条性命,在魔窟众贼 围杀之时,一位独目疤脸的黑袍老者从天而降,将自己救出众围,可他却又将父亲遗留下的 宝刀扔进了沉羽潭内.自己在急怒之下,向其猛攻,却被黑袍独眼老人点昏过去。 苏醒过来的许格非将头左右摆动,运动自如,他发现倒身之处,很可能是石室洞府。 他觉得出神清气爽,灵台空明,浑身每一处都感到轻松,再没有往日那种昏噩浊气。 由于他头脑清醒,明心意性,他立即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不但想到了父亲的宝刀,也 想到了那个可恨的独眼疤脸歪嘴巴的黑袍老人,更让他忧急地想到了母亲李云姬.一想到母 亲,内心一阵悲痛,大喝—声,拔身而起。 他这用劲一挺身起,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的身体轻如绵絮,猛地撞到洞顶平滑的石壁。 最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的身体撞到洞顶,非但没有痛楚,而且像石子掷在水面上,一 直向前滑动,直到滑至尽头,又顺着洞壁滑至地上,他似乎完全变成了一块软绵奇滑的肉体。 他震惊地坐在洞角,惊急的察看四周,由于双目凝聚功力,他已隐隐看见附近的情景。 附近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凝神一听,远处传来了潺潺流水声。 他恍惚记得那丑恶的黑袍老人曾给他服下一粒乌黑油腻的腥臭药丸,周身功力用环竭的 真气,一定是武功高绝的老人所赠药丸之功效,这药丸想必就是传说的洗骨伐髓丹了。但是, 他实在想不通,那位丑恶的黑袍老人,为什么要把父亲的金背宝刀丢进沉羽潭内。 由于他内心的焦急、悔恨、和怒气。随着他的心声,不自觉地懊恼大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但是.洞中除了嗡嗡的回声.没有任何人的回答。 他一连呼了数声,而一次比一次的声音大,使整个洞中形成震耳欲聋的强烈雷鸣。 许格非急切想知道母亲的安危.什么时候才能去报父仇,他父亲的金背宝刀还能不能找 回?由于得不到答复,迫使他强抑在内心的怒火.再度爆发起来。 他内心的怒火使他丹田的真气澎湃.血脉贲张,神志再度进入那天夜晚的疯狂?他不由 自己地大喝一声,蓄满了功力的右掌.照准洞壁,猛劈而出。 只听轰然一声震耳暴响,坚石四射,划空带啸.洞壁上浓重的石烟一阵飞扬,立即透进 一道强烈阳光。 许格非只觉强光刺眼,头痛欲裂,他本能地急忙将头抱住。 当他再抬头时,眼前一片模糊,他的两眼已经瞎了。 许格非大吃一惊,不由瞪大了一双星目,茫然望着眼前一片模糊白光,惶恐焦急地大声 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啊!” 蓦然一阵寒冷刺肤的凛冽寒风吹进来,他不由激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许格非再度大吃一惊,脱口惊呼,神情一呆,不自觉地惊呼道:“冬天?这是冬天吗?” 继而一想,又恍然惊呼道:“雪,雪,我想起来了,我方才似乎看到洞外一片亮白,强 烈日光照的都是雪……”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而有些乏力地声音道:“不错,前两天这儿刚下过一 场大雪……” 许格非一听,正是那个独眼疤脸歪嘴巴的黑袍老人的声音,是以急忙回身?飞身前扑, 同时急声道:“前辈……” 话刚开口,咚的一声,闷哼一声,他飞扑的身体竟撞倒一个人。 许格非心中一惊,脱口轻呼.急忙刹住身势,本能地蹲下身去.仲臂将那人扶坐起来。 由于那人呼吸急促,鼻息沉浊,显然是一个身体十分虚弱而又不会武功的人。 但是他的左手触及的却是那人的左腿,竟是一截冰冷的铁杵。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脱口惊呼。 他不由震惊地惶声问:“前辈是您?” 话刚开口,黑袍疤脸老人已喘息乏力地道:“本来你还可以看着我死去.现在.你连我 死去是什么样子也看不到了。” 许格非一听,愈感震惊地惶声问:“前辈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死呢?” 黑袍老人凄然一笑道:“即使你的武功盖世,最后依然难免一死,只是我死得比别人早 罢了。” 许格非愈加不解地问:“前辈为什么要比别人死得早?” 黑袍老人不答反而沉声问:“你没看到我一只眼睛,一个耳朵,满脸的刀疤,一条腿。” 许格非震惊地问:“前辈说这些是……” 话刚开口,黑袍老人已怨毒地切齿恨声道:“这些都是那些沽名钧誉,自诩是正派侠义 道的无耻狂徒们的杰作……”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喘息,使他不得不停止继续说下去。 许格非虽然看不见黑袍老人疤脸上的怨毒神色和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但他的手却觉得出, 黑袍老人的浑身在颤抖,呼吸特别急促。 由于他内心的惶急,深怕黑袍老人就此死去,而令他无法揭开这一连串的谜,他不自觉 地急忙用手去按摩黑袍老人的胸腹。 同时,惶急地连呼前辈。 黑袍老人喘息一阵,继续怨毒地道:“他们用计把我骗进山区,联手围攻我一人,他们 用卑鄙的交替休息的车轮战对付我,直到我筋疲力竭,虚弱地萎缩倒地,他们用尖刀割掉我 的眼睛,挖我的耳朵,砍掉我一条左腿……” 许格非听得血脉贲张,星目圆睁,心头充满了杀机,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切齿恨声问: “前辈,这些人都是谁?告诉我,我一定也要割掉他们的耳朵,挖瞎他们的眼,砍断他们的 腿。” 黑袍老人喘息着赞了声好,同时欣慰地道:“你有这份为我报仇雪恨的决心,这半年来 的心血,我总算没有白费……” 许格非听得一惊,不由惊呼道:“什么?半年?” 黑袍老人立即沉声问:“你没看到外面都是雪?” 许格非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他根据半年的时光,以及他自觉功力奇异的身手,他 突然想起了父亲以前对他讲过的几种武功速成大法。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问:“前辈您……” 话刚开口,黑袍老人已喘息着继续道:“我为你每天用药沐浴,按摩周身,将我数十年 的功力移给你,为的就是要你为我报仇,雪耻,杀尽那些无耻之徒,半年多的时光,一百八 十多个日子。” 许格非一听,立即接口道:“我爹以前曾对我说过,移功大法有时只需三五日工夫……” 话未说完,黑袍老人突然怒声道:“你的个性刚烈,尤甚于我,恐怕稍有成就你便跑下 山去报仇去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此地是什么山?” 黑袍老人喘息着道:“泰山!”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不由急声问:“这里不是包头城北的那片山区吗?” 黑袍老人哼了一声道:“由此地到塞北山区的魔窟,至少隔了四五千里……”” 许格非一听,不由怒声问:“那么我母亲呢?” 由于过份的焦急和暴怒,他不自觉地双手紧紧握着黑袍老人的双臂,急烈的摇晃着连声 问。 黑袍老人被许格非摇晃得气喘如牛,汗下如雨,不由也以愤怒的声音,怒声道:“她比 你过得舒服。” 许格非听得一愣,他立即联想到母亲再嫁的事,但他却深信母亲绝不会向尧恨天屈服。 一想到尧恨天,他立即想到了父亲的那把金背宝刀,不由圆睁星目,紧紧握着黑袍老人, 怒声问:“我父亲的金背刀,你为什么把我父亲的金背刀丢进沉羽潭里?” 黑袍老人喘息得更急促了,但他有些愤怒地道:“因为我不让你佩着你父亲的宝刀去为 我报仇,因而暴露了你真正的身份。” 许格非未待黑袍老人话完,几乎是嘶哑着声音,厉声道:“可是我要用那把刀为父亲报 仇,为父亲报仇呀!” 黑袍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道:“你父亲的宝刀,我已命一个人捞起来了……”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怒声问:“那人是谁?” 黑袍老人喘息乏力地道:“那人写在我遗嘱上,所有你该知道的,都放在山洞的石室 里……” 许格非未待黑袍老人话完,急忙跃起,直向深处奔去。 前进不足十步,他突然又刹住身势,回头望着黑袍老人倒身处,懊恼地厉声问:“我的 眼睛瞎了怎么看?没有眼睛怎么报仇? 怎么下山?” 黑袍老人立即喘息乏力地道:“你可以用泉水洗眼,闭目凋息……” 许格非一听,立即向着深处传来的那阵潺潺水响,摸索着找去。 他这时惶恐、焦急、懊恼、愤怒,同时交织在心头,使他的神志恍惚,再度接近疯狂的 程度。 他凭着高深的功力和灵敏的听力,随着扑面侵肤的寒气和水响,终于找到了泉源。 他蹲身下去,用手一捧,泉水奇寒透骨,但他心头的怒火。就像沸腾的热水,使他忘记 了刺骨寒凉,捧起泉水猛向眼内泼去。 两眼泼水之后,清爽舒适,再捧起泉水饮了两口,甘美润喉,他一连将眼洗了几次,直 到认为满意为止,他才就近闭上眼睛,盘膝凋息。 这时,他想到的,只是如何使眼睛尽快复明,如何赶往塞北山区救出母亲李云姬,杀了 仇人尧恨天。 由于他的情绪激动,思潮起伏,使得他的心久久才宁静下来,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片刻之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远处隐约有一线淡弱亮光,而且,他大致看清了 洞中的形势。 许格非惊喜若狂,急忙跃起,宛如风吹的柳絮般,直向那线淡弱亮光处扑去。 同时连声急呼:“前辈……前辈……” 但是,洞中嗡声如雷,根本没有黑袍老人的回音。 随着他的飞身前进,光线愈来愈强烈。 许格非悚然一惊.急忙刹住身势,他有了一回乍见强烈阳光,暂时失明的教训,他不敢 再贸然前进。 由于心中的迷惑,他不自觉地缓步向前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发现那是一个半圆形的高大洞口,但洞门紧闭,那蓬混合着淡红毫 光的白光,就是洞门上的一圈白宝石发出的。 但是,许格非凝目一看,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因为在那一圈白宝石中的三颗红宝石下,竟刻着三个大字,而最令许格非感到震惊的却 是,那三个大字竟是屠龙堡。 在许格非来说,屠龙堡三个字给他的愤恨,仇视和厌恶的印象太深刻了。 因为他父亲许双庭,就是在接到屠龙堡的黑帖后,带着他和母亲李云姬仓惶离开了老家。 最后.在前往包头城的途中,仍然遭到了魔窟匪徒的截杀。 而魔窟就代表着屠龙堡,而尧恨天就是屠龙堡的西北总分舵主。 换句话说,屠龙堡才是真正杀害他父亲的主谋仇人。 许格非一想到父亲的惨死,便无法控制他暴怒的情绪,便无法压抑他满腔的悲愤和杀机。 是以,他的目光一亮,厉声大喝,蓄满功力的右掌,照准紧闭的洞门,猛劈而出。 只听轰然宁声大响,砰砰两声中,洞门应声震开了。 但见劲风激扬,飞尘旋烟中,洞门内竟是一间深长的石室,而许格非第一眼看到的,竟 是石室尽头的一张虎皮金漆大椅。 金漆大椅是放在铺着红绒大毯的木台上,而木台下面的左右两边,也各有两张朱红大椅 子。 而最令许格非注目的是金漆虎皮椅后的墙壁上,一柄血红闪光的宝剑,插在一条张牙舞 爪的石龙上。 石龙墙壁的下面是一条横几,上面整齐地放着数叠纸簿画册和一包衣物。 这时。两道阳光,正由近两丈高的室顶上斜射下来,室内情形.清晰可见,除此再没有 什么了。 由于室内无人,许格非立即飞身纵了进去。 这时他才发现两扇洞门是铁板装成的,门的中心业已被他的掌力震得凹了进去。 许格非见室内并无可疑之处,急步奔上木台,立即绕至几后。只见第一叠书册的表皮上 写着八个端正楷书:东北总舵组成名册。 许格非心中一惊,再看第二叠书册,上面写的竟是东南总舵组成名册。 但是.再看中间一叠时.许格非不由愣了。 因为那上面写着六个朱红大字:屠龙天王遗嘱。 许格非一看到天王两个字,顿时想到了那夜在寨北山区时,尧庭苇为了阻止甘公豹杀他, 曾说他许格非母子关系着天王昔年的一段秘密的事。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这才恍然似有所悟,断定黑袍独耳疤脸老人将他救来此地,完全 是为了他昔年那段秘密的事。 是以急忙取起那份遗嘱,就坐在虎皮金漆大椅上,急急翻阅起来。 遗嘱上的第一段和黑袍老人方才说的情形大致相同,但他却列了一个参与围杀他的人的 名单。 许格非一看那些参加围攻黑袍老人的正派侠士,他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被列在第一人的竟是声誉卓著,领袖武林的少林寺著名高僧——法胜大师。 其次是武当派的静尘道长,峨嵋的俗家弟子银衫剑客,以及了尘师太、玄灵元君、百花 仙子、铁杖穷神,以及天南秀士和长白上人。 许格非一看到长白上人,浑身一颤,脱口轻啊,顿时愣了。 因为长白上人就是父亲许双庭的授业恩师,他许格非的师祖,他简直不敢相信师祖长白 上人也参加了围攻屠龙天王的行为。 由于遗嘱上记载着有长白上人,许格非断定黑袍老人昔年必是一位武功高绝,行为不端, 而又横行天下的狡黠枭雄。 但是,在开端的第一篇上,黑袍老人并没有说明他的姓氏,经历和师承,也没有说明他 昔年的事迹,以及法胜大师等人为什么会联手围攻他一人。 许格非为了尽快知道这些谜,他继续急急地阅读下一页。 第二段是述说他被割耳挖眼断腿后,虽被踢下断崖,但却因祸得福,遇到一位异人,救 活了他的命,还传了他更高的武功。 但是,由于他的天赋所限,加之断腿独眼,终无法完成那位异人秘籍上所记载的盖世武 功。 因而,他四处寻找秉赋高,骨骼佳的练武奇才。 在茫茫人海中,要想找到那么一个一切均属上乘的人谈何容易。 是以,在退而求其次的情形下,他找了四个武功都已深具火候的人。 其中一人,就是屠龙堡西北总舵主,许格非的杀父仇人尧恨天。 其次是东北总舵主病头陀元通。 第三人是西南四省总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 最后一人则是东南总舵主长春仙姑谢香娥。 屠龙天王虽然传授了以上四人六七年的武功,但没有一人能学全那位异人秘籍上所载的 盖世武功。 但是,自称屠龙天王的黑袍老人,深信尧恨天四人的武功,一对一,足可战胜上列九人 中的任何一人。 是以,立即给他们四人划分成四个区域,均给以总舵主的职位,并要他们四出网罗高手, 开始为他雪报昔年之仇。 但是,尧恨天四人昔年原是无恶不作之徒,成立了总舵后,便借着屠龙堡的名义,四出 为恶,杀害侠义道上与他们自己有仇嫌的人。 许格非看至此处,已经渐渐明白了武林中何以在半年的时间内,便被屠龙堡闹得一片腥 风血雨,到处风声鹤唳。 这时才恍然知道,屠龙堡只不过是泰山深处一个大山洞中的狭长石室。 而真正将武林闹得人心惶惶,风雨飘摇,好似末日来临的,却是尧恨天等人组成的四个 总舵。 第三段是述说屠龙天王虽然亲授了尧恨天四人数年的武功,但为了将来容易控制,他不 但个别教授,而且均在黑暗中进行。 是以,他每次传授武功,均把秘籍上的要诀抄写一份,放在指定的地点,规定他们在多 少时日内学习成功。 因而,五人虽然相处了几个年头,却没有一人见过屠龙天王的真面目,也没有哪一个人 听过屠龙天王说话的声音。 但是,每次代表屠龙天王到达的,是一面不足三寸见方的小锦旗,如果小锦旗不见了, 就是屠龙天王已不在现场了。 不过,在屠龙天王命令尧恨天四人组织总舵时,曾经在暗淡的月光下,穿着一袭隐泛毫 光的金衣,站在七八丈外让尧恨天四人看了一眼,但是,屠龙天王依然没有讲话。 因为屠龙天王看出尧恨天四人。均非竭忠效命之徒,业已决心另觅奇才完成那位异人全 部武学。 同时,屠龙天王业已感觉到,他的武功和本身机能均在逐年退步中,而尧恨天四人均成 火候,要想置他们于死地,屠龙天王已无把握。 在这种情形下,屠龙天王一方面积极寻访练武奇才,一方面设法控制尧恨天四人,并催 促他们尽快向九个仇家——法胜大师等人下手。 但是,尧恨天四人似乎认定屠龙天王是个不能见天日的哑巴,不敢和他们照面的废人。 是以,表面威服,内怀鬼胎,并以法胜大师等人武功高绝,不易制服为由虚与应付。 最后一段,便是述说遇到许格非,带回泰山后,移功力,练筋骨的情形,并说明学成那 位异人的全部武学后如何穿着金衣,使用那面小锦旗,一一制服尧恨天等人的方法与步骤。 许格非看完了黑袍老人屠龙天王的遗嘱后,内心才惊觉到自己仅凭血气之勇,便想前去 找尧恨天报仇是多么的愚蠢。 由于屠龙天王的遗嘱自述,他也明白了以自己目前的武功根基前去找尧恨天报仇,不啻 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许格非这时突然想明白了;以屠龙天王那等身手尚不能置尧恨天于死地,自己去了如何 能救出母亲李云姬? 是以,他下定决心,要日夜苦练武功,直到学成那位异人秘籍上所载的全部武学为止。 一想到那位异人的秘籍,许格非便迫不及待地跃下虎皮大椅,转身奔向横几。 他看到的是一本以黄白两色茧丝订成的厚本子,上面以浑雄苍劲的笔力,写着两行鲜红 的朱砂草书。 许格非在文学、武功上,都有了不俗的造诣,是以那两行草书一入目,他便能低声熟练 地读出来。 那两行龙飞凤舞的草书是:汝欲纵横天下,睥睨群雄乎?穷研此书! 许格非读罢了两行字,欢欣若狂,血脉贲张,这两句话似乎正是针对着他许格非而写的。 是以他匆匆地看了一两眼,只见内容有拳掌,有剑法,有轻功也有吐纳,尚有一时无法 看完的各项神奇绝技。 他略微翻阅,立即紧紧地将秘籍抱在怀里。同时,目注插在龙头上的那把血红闪光的宝 剑,雄心勃起,豪气万丈地道:“只要我学成了这本秘籍上的所有武功,我便可杀尽世上所 有为非作歹,心术不正的恶人。我便是天下武林唯一的霸主。我要把尧恨天抽筋剥皮,粉身 碎骨。我要用这把剑为那位前辈报仇。” 仇字出口,飞身跃趋,顺手将插在龙头上的那柄血剑拔下来。 也就在他撤剑在手的同时,身后突然发出轰然震耳的响声,石室为之震动。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横剑回身,发现石室的两扇大铁门竟自动地关上了。 但是在两扇铁门的后面,却写着两行血红大字:欲知屠龙剑之利,可以此铁门试之。 许格非一见,立时会意,飞身纵了过去。来至门前,毫不迟疑,挺剑直刺。 嚓的一声轻响.剑身直透铁门。 但他觉得屠龙剑未必比他父亲的鱼鳞金背刀锋利。 许格非一想到父亲的金背刀,顿时想起在屠龙天王的遗嘱上,并没看到他命令什么人前 去塞北山区沉羽潭,将父亲的金背刀捞起的事。 是以,心中一惊,急忙奔回木台横几前。 但是,横几上除了一包衣物和那四叠总舵组成名册外,再没有什么了。 于是.他放下秘籍和屠龙剑,急忙解开几上的小包袱,里面除了一袭轻柔闪光的金丝长 袍外,再就是一面玲珑精巧的小锦旗。 小锦旗成三角形,上面绣的图案和洞壁上的图案完全相同,只是云龙的眼睛是用明珠缀 成。 旗杆长约五寸,精钢打造,下成锥形,杆头上的一颗鲜红明珠,大如龙眼,毫光夺目, 一望而知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珠。 许格非见小包内也没有说明谁将宝刀捞起的留示,心中又怒又急,因而断定黑袍老人旨 在暂时骗他松开紧握的双臂,以便获得喘息。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突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决心前去找黑袍老人质问。 他匆匆奔下木台,奋力拉开铁门,飞身纵了出去。 一出铁门,他便高声急呼,“前辈,前辈……” 这时,他才发觉直到现在还不知黑袍老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除了他自己的绰号屠龙 天王外,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因为在那本屠龙天王的遗嘱上,根本没谈他的身世来历,和昔年的侠义事迹。 许格非一面高呼,一面在洞中以飘逸的身法飞驰。 但是,既没有黑袍老人的回答,也没发现他方才击碎的洞口。 心中正感焦急,前面蓦然现出一线淡弱光影。 许格非心中一动,飞身向前扑去,同时,再度呼了声前辈。 绕过洞弯一看,竟是通光明亮的洞口,而不是他方才震碎的破洞。 而就在他飞身将至洞口的同时,他发现了洞壁下正放着一双鞋袜。 许格非心中一动,急忙刹住身势,低头一看,就是他穿的那双公子履。 由于洞外积雪甚厚,远山近岭,一片银白,他立即匆匆穿上了鞋袜。 飞身纵出洞口一看,四周群峰拱围,大地覆满了皑皑白雪,他立身之处.显然是泰山的 绝巅最高峰。 这时太阳已经坠至正西的云海中,幻成一幅瑰丽的云海奇景。 许格非关心父亲的宝刀,无心观看落日彩霞,立即绕着洞外山势向北找去。 向北绕行不足数丈,突然发现一座石室。 许格非心中一动,呼了声前辈,立即走了进去.只见石室内有锅台石灶,碗盘铲勺,缸 中有米,壁角挂着冰冻的兽肉,原来是黑袍老人炊饭的厨房,黑袍老人并不在房内。 许格非走出石室,绕着广大凸岩继续向北找去。 许格非绕着凸岩飞驰,直到接近正南的一面,才发现了那个破洞。 于是,他再不迟疑,呼子一声前辈,飞身纵进破洞内。 但是,洞内空空,根本没有了黑袍老人的踪影。 许格非心中迷惑,一面高呼前辈,一面向深处走去。 他判断以黑袍老人的虚弱情形,应该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前进不足十步,他突然发现一片较平滑的洞壁上,刻着数行草字。 由于字迹清新,显然刻的时日不久,很可能是用大力金钢指的功力刻上的。 许格非凝目细读上面的字迹:你父之金背宝刀,我已命风陵渡的浪里无踪前去沉羽潭捞 起,艺成下山,可径自前去向他索取。 许格非见父亲的宝刀有了下落,心中固然惊喜,但对黑袍老人的壁上留言,却感到十分 迷惑。 因为,照黑袍老人方才的说法,他已经留言在石室里,但是,这时却在此地壁上发现。 既然就在附近的洞壁上.方才为何要说留言在石室里。 根据洞壁上的字迹,十分清新,很像刚刻上不久,照方才黑袍老人的虚弱情形,他不可 能有这份指力。 如果是刚刻上不久,那么黑袍老人刚才的虚弱喘息,显然是伪装的。 一想到伪装,许格非悚然一惊,立即双掌上提,凝目察看洞内。 因为想到了伪装,同时也联想到,仅仅这两三句话,黑袍老人当时就应该告诉他,何以 要留在壁上。 许格非由于有了戒心,一面察看四周,一面静听洞内动静。 但是,除了洞中深处传来的潺潺水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蓦然。当他的目光察看破洞时,星目倏然一亮。 因为他发现洞外的雪地上有黑袍老人的铁杵和右脚的足印,而右足的足印,却是向外走 去。 许格非心中一动,飞身纵出洞外。 只见黑袍老人的足印,直向正西走去,而正西十数丈外却是断崖。 这时红日已坠下云海,西天仍射着万丈光芒。谷峰问一片凄迷。但峰巅上依然十分明亮, 是以,黑袍老人一直走向正西崖边的足印,清晰可见。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大吃一惊,面色立变,同时,心头立即掠过黑袍老人坠下突崖自绝 的朕兆。 他情不由己地脱口急呼一声前辈,飞身向崖边扑去。 飞身前扑中,他突然发现崖边的积雪形成了一个近丈方圆的大缺口。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刹住了身势,他根据黑袍老人的足印.就在积雪的缺口处终止消 失,因而断定黑袍老人已随着崖边的积雪,坠下了万丈深渊。 一阵凄凉掠过许格非的心头。他觉得孤寂落寞,他觉得悲痛懊恼。 但是,当他想到了苦命的母亲,惨死的父亲,复仇的怒火。怨恨的杀机,使他精神一振, 毅然转身,直向破洞口前,飞身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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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二 章 丁宅罹险
又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泰山绝巅的丈人峰上,山花怒放,姹紫嫣红,在一座生满了青碧 藤萝的广大凸岩前,傲然卓立着一个蓝衫佩剑少年。 这个英挺俊逸的佩剑少年,正是在洞中又苦度了半年时光,参研完了那位异人秘籍的许 格非。 许格非的手掌中托着一朵鲜红的叫叭花。 突然间神情凝重的许格非,鲜红的朱唇微微往下一弯,浓密的入鬓剑眉一动,托着鲜花 的手掌猛地一翻。 只听喳的一声微响,那朵鲜红的喇叭花,已牢牢地嵌在数丈外的一座岩石上。 许格非亦飞身向石前纵去。 纵至石前一看,只见那朵喇叭花。嵌入石内的深度足有三分,而花瓣完整,竟然毫无破 损。 许格非看罢,欣喜若狂,然只是一瞬,他复又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我每天日盼夜盼, 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说话之间,右掌怨毒地按在岩石上,内劲疾吐,阵咔咔碎裂声响,岩石碎块簌簌地滚成 了一堆。 许格非看也不看,昂首长啸。 直向山外驰去。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一勾弯月斜挂天边,暗淡地照耀着灯火辉煌,店铺林立,街上挤 满了人的风陵渡。 风陵渡,这个举世闻名的水陆大码头,街上行人熙攘,灯光亮如白昼,喧嚣的夜市方兴, 正是热闹时候。 眼望着面前的风陵渡,只见街上人头攒动。车马川流不息.吆喝叫卖之声,打锣敲鼓之 声,乱成了一团的夜景使他完全茫然了。 许格非进入街口,发现那些车马客商,多是过渡之后,方自上岸,正在找寻客栈宿店的, 因而,店伙招徕声,吆喝骡马声,以及小贩的叫卖声,加之两街酒楼的酒保唱酒报菜声,真 是一片喧嚣,再加上庙前敲锣打鼓卖膏药耍把戏的嘶喊,更是乱成一团糟。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剑眉一蹙,折身向后街走去。 刚刚转入一条巷道,即见迎面走来两个中年人。 许格非借着暗淡月光凝目一看,只见一面交谈一面匆匆走来的两个中年人,一个是平民 衣着,一个是短打装束,显然是在市面上混的人物。 一俟两人走至面前,许格非急忙抱拳问:“请问两位?浪里无踪前辈住在何处?” 两个中年人闻声一惊,急忙止步,齐向许格非打量。 身着平民装束的中年人,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转身举手。 就在那人的手刚刚举起,许格非的目光也随着向后街看去的同时,另一个短打装束的中 年人,突然一拉举手那人,同时望着许格非,连连颔首陪笑道:“对不起少侠,我们也是刚 刚到达此地。” 一面说话,一面拉着茫然不解的那人,慌慌张张地匆匆向大街上走去。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不由冷冷笑了,他断定这个绰号叫浪里无踪的人,必然也是一个人 人畏如蛇蝎的人物。 他根据方才那人手指的方向,断定浪里无踪住在后街无疑,是以,继续向后街走去。 前进中,继而一想,又觉不对,因为耶个平民装束的中年人,原就准备举手指点,告诉 他浪里无踪的庄处的。 心念间已到了后街。 许格非举目一看,后街的冷清昏暗,和前街的喧嚣热闹,真称得上天壤之别。 这时.整条后街上,家家门前黑暗,只有靠近西街口的一家大户门楼下亮着两盏大纱灯, 由于距离尚远,灯笼随着夜风摆动,仅能看到些许雪白的精纱灯笼。 许格非见街上静寂无人?决定到那家亮着灯光的大户人家的门楼下,看看是否有人守门, 顺便打听一下浪里无踪的住处。 就在这时,前面第三户的门楼下,门闩一阵响动,匆匆走出一个圆胖戆傻,身着僮仆装 束的男僮来, 只见男僮手里提着一个防风纱灯,灯上写着一个红漆王字,走下台阶。匆匆向这边走来。 许格非一见,先将佩剑移至身后,一俟男僮来至近前,立即向前和声问:“胖小弟,请 问浪里无踪伯伯是哪一家?” 圆胖男僮,立即看了一眼许格非发髻上的白巾,和左臂上的粗麻,眨着两眼,憨声问: “你是来吊孝的呀!”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嗔目叱喝,圆胖男僮已继续憨声道:“丁姐姐好可怜哟, 丁伯伯去塞北山区捞宝,被人家用刀大卸了八块,到现在丁伯伯的人头还没找司来,丁姐姐 天天跪在棺材前流泪发呆……” 许格非一听,顿时惊呆了。 他抱着满腔热望,风尘仆仆地赶来风陵渡,一到达便听到了浪里无踪的死讯,内心的震 惊和懊恼,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就在他震惊发呆的同时,方才胖男僮走出来的门楼下,突然响起一声怒喝:“傻柱子 还不快去!” 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转首看去,只见那扇黑漆大门刚刚掩上,因而没看清那人的面目。 但是,站在他身前讲个没完的圆胖男僮傻柱子,却闻声吓得一哆嗦,应了一声,急忙向 前街奔去。 许格非一见,脱口关切地问:“傻柱子,丁姐姐是哪一家?” 急步前奔的傻柱子,就用手中的防风灯,向后一指,头也不回地急声道:“就是亮着红 灯的那一家。” 许格非回头一看,整条后街上,只有西街口那家大户人家的门楼下亮着灯光。 这时,许格非再不迟疑,举步向前走去。 他一面前进一面盘算着傻柱子的话,浪里无踪去塞北山区捞宝,当然是奉了坠崖自杀的 黑袍老人屠龙天王的命令,前去沉羽潭打捞父亲许双庭的金背刀。 浪里无踪被人乱刀分尸大卸了八块,这当然是屠龙堡西北总舵的匪徒们下的毒手。 但是,其中颇令许格非怀疑的是,尧恨天的属下既然要把浪里无踪杀了,何必要乱刀分 尸,难道浪里无踪真的令他们如此深恶痛绝? 其次,既然把浪里无踪的尸体大卸了八块,所有的腿臂胸腹都发还了,为何单单的把人 头留下? 还有,浪里无踪是什么时候去的塞北山区? 什么时候遇害? 什么时候发还的尸体呢? 最令许格非怀疑的,还是屠龙天王既是尧恨天的上司,难道他派浪里无踪进入塞北山区, 而不向尧恨天发出通知? 其次,浪里无踪如果没有仗恃,他敢进入塞北山区,前去沉羽潭捞刀吗? 因为,他有了那么多疑问,不敢贸然向前叩门,他要先进入丁府暗中察看—下虚实动静, 再作决定。 是以,在他经过丁府之后,立即直奔街外。 街外月光朦胧,一片昏暗,仅东南远处有数点灯光闪烁,在西北数十丈外,则是一座广 大的茂林果园。 许格非小心地游目察看,发现四野确无可疑之处后,立即展开轻功,快如一缕轻烟般, 直向林前驰云。 进入林内,立即取下肩上的小包袱匆匆将黑袍老人屠龙天王遗留下来的那袭隐泛金红光 芒的大锦袍拿出来。 据屠龙天王的遗嘱上说,金丝锦袍可避刀剑?可防水火,驱百毒,护身体,双方交手时, 光芒四射,对方目不敢直视。 许格非匆匆穿上暗金大锦袍,戴上金丝软盔面罩,并将那面小小的三角屠龙令旗藏在怀 内。 一切妥当,飞身纵出果林,展开轻功,再向后街驰去。 由于他的身法奇速,只见他飞身过处,金华隐现,宛如划过夜空的流星。 这是许格非第一次穿着屠龙天王的金丝大锦袍,正式在江湖上出现,是以根本不晓得他 身后尚拖曳着一道长长的余辉。 这件大锦袍,原是屠龙天王要他惩杀四个总舵主时,或命令他们刺杀法胜大师等人时穿 着的。 但是,许格非深怕进入丁府万一被丁家的人发现。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天明后再去丁家 便多有不便了。 由于缺乏江湖经验,他也就顺手将屠龙天王的大锦袍穿在身上了。 他一面飞身前进,一面谨慎小心地察看丁府的后院房舍,他要人不知鬼不觉地进去,然 后再人不知鬼不觉地出来。 他看得很清楚,在那道高大院墙的远处,一座长阁相连的两座高楼上,仅左边的高楼上 亮着灯光。 许格非记得在他经过丁府的前门时,那座亮着灯光的高楼就在丁家的大厅右后方。 心念间,他已到了丁府的院后。 于是,身形不停,腾空而起,飞身纵上墙头,立即隐身在一片树荫下。 许格非向内一看,竟是一座花园。 许格非见园中静悄悄无声,而内宅高楼长阁的暗影下也无人潜伏,是以,再不迟疑,沿 着高大院墙,加速向内宅驰去。 就在他加速飞驰的同时,正东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苍劲沙哑的急促长啸。 许格非心中一惊,暗自焦急,他真担心丁府的人闻声飞上房面察看。 惊急间转首一看,只见正东二三里外的一片树林暗荫下,三点快速灰影,正向着这面飞 身驰来。 也就在他转首东看的同时,西南方向也突然响起一声急促长啸。 而这声长啸,声音尖厉,内力充沛,入耳一听,便知是一个内力已到了相当火候的高手。 许格非再度一惊,急忙又转首向西南方循声看去,只见那声长啸,就发自他方才出街看 到的数点灯火闪烁处。 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发啸之处,同样的也现出三点暗灰人影,加速向这面驰来。
而且,许格非听得出,两方的啸声急促有节制,似在彼此呼应联络,而啸声的音韵中, 暗含着紧急,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许格非心念间,业已驰至内宅的长阁后院,为了避免被丁府的人发现,宽大袍袖一振, 身形腾空而起,直飞高楼的暗影下。 也就在许格非隐身暗阴处的同时,宅院中嗖嗖两声,飞身纵上两道人影,同时暴喝一声: “什么人?” 许格非没有江湖经验,误以为已被对方发现,立即闪身纵了出来。 飞身纵出之后,才发现对方两人刚刚纵落在长阁滑脊上,内心不禁懊恼,只得傲然卓立 在房面上。 只见由阁下院中纵上来的两人,一个是身着茶烟色长袍的老者,一个是一袭青衫的中年 人。 着茶烟色长袍的老者年约七旬,霜眉银髯,虎目炯炯,手横一柄镔铁拐,看来十分沉重。 另一青衫中年人,手持银箫,修眉约目,五绺黑须,面容上充满了怒气。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见许格非穿着一身金丝锦袍,软盔罩面,除了一双闪烁如寒星 的跟睛,殳有任何地方露在外面,两人也不由愣了。 但是,他们两人清楚地看得出,那袭宽大的金丝锦袍里,暗藏有宝剑。 两人看了许格非的这一装束,也不由暗吃一惊,因为穿着这样闪闪生辉的金丝大锦袍在 夜间行动,设非轻功已到了超凡人圣的境地,绝不敢着用。 其次,练武之人夜间行动,一般高手多着劲衣短服,必求俐落,一流高手才着平素相同 的衣着行动,而这位身穿大锦袍,头罩金丝软盔的人,功力必然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是以,他们两人震惊之余沉声喝问:“什么人胆敢前来丁府窥伺?” 许格非根本没想到会被丁府的人发现,他也自认以他的身手进出丁府,应该是轻而易举, 而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但是,偏偏在他进入丁府的同时,东西两方相继响起长啸,以致将丁府的人引上房顶来, 是以他心里恨透了两方发啸的人。 许格非也自觉经验不足,而被诈了出来,但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他有先见之明,事先 穿上了屠龙天王的金丝大锦袍。 由于许格非根本没想到会被丁府的人发现,所以也没想到说话的问题。 这时一见对方老者问话,只得竭力模仿着屠龙天王的怨毒苍劲声音,冷冷一笑道:“你 们连老夫都不识得,想必也不是昔年什么有名的人物……” 话未说完,手持银箫的青衫中年人,已气得用箫一指许格非,不由怒声道:“你……” 但是,话刚开口,东西两面的房面上,六道快速人影,挟着缭绕夜空的啸声余音,如飞 驰来。 许格非悚然一惊,他确没想到由东西两方发啸的人,也是前来丁府的人。 但是,当他凝目一看,不由目光冷电一闪,心头倏现杀机,一年前父亲许双庭惨遭杀害 的一幕,立即掠过他的脑海和心头。 因为,左右两方飞驰而来的六人,和一年前追杀他全家的匪徒装束完全一样,黑巾罩头, 一式灰衣,有的提刀,有的持棍,个个目光炯炯,俱都透着惊急。 由正东房面飞驰而来的当前一人,身材瘦小,徒手未携兵器,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则提 着镔铁棍。 而正西房面上飞驰而来的三人,俱是矮胖身材,当前一人腰围尤为粗大,很像是那夜在 塞北山区沉羽潭前看到的甘公豹。 打量未完,两方来人已到了近前,距离尚有数丈,六人已同时向着许格非,抱拳深躬, 朗声道:“西北总舵诛龙堂堂主谢百德,逐龙堂堂主甘公豹,遥见天王驾临,恭迎来迟,特 来请罪。” 立在数丈外的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听,面色大变。 许格非本来决定尽屠飞身驰来的六人,但看了六人的举动,这才霍然想起自己所代表的 是什么人。 同时,他听了甘公豹等人说遥见天王驾临,便断定这件金丝锦袍在暗淡的月光下,必然 是闪闪生辉的。 原先,他还暗自庆幸穿了这袭宽大锦袍,和戴上了金丝软盔,如今想来,事情就坏在这 袭大锦袍上。 虽然,许格非满心的复仇怒火,但看了这情形,也不便当着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再 向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下手了。 但是,他那股极欲先杀甘公豹等人为快的杀机,却令他忍不住学着屠龙天王的音韵,极 怨毒地切齿恨声问:“甘公豹……” 话刚开口,一直抱拳躬身不敢抬头的甘公豹,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得急忙恭谨朗声道: “卑职在,卑职恭聆面谕。” 许格非以冷电般的目光,威严地看了左右躬立在数十丈外的甘公豹等人一眼,顺手在怀 中将那面屠龙令小旗取出来。 小锦旗一出衣襟,金华四射,彩毫飞洒,方圆数丈内,立即罩上一层淡金光华。 许格非突然怒声问:“你们可认得这面小旗子?” 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听得悚然一惊,急忙抬头,一见许格非手中那面金芒四射的小锦旗, 浑身一战,面色大变,慌得咚的一声,六人同时跪在房面上。 六人一面跪伏房面,一面朗声回答道:“卑职等识得。” 许格非听罢,立即发出一阵悲愤的哈哈厉笑。 笑声一落,立即又望着甘公豹,怨毒地问,“甘公豹……” 话刚开口,已吓得浑身颤抖的甘公豹急忙叩首颤声道:“卑职在。” 许格非突然厉声道:“背诵一遍本天王的令旗信条。” 甘公豹早巳吓得面色如土,满头大汗,只是隔着一层黑巾无法为人看见罢了。 这时一听天王命令,哪敢怠慢,立即叩首朗声道:“胆敢直视令旗者,挖去双目,见令 旗不跪者,剁去双足,犯者,杀勿赦!” 由于他的内心极度惶恐,声音颤抖,吐字已有些不清了。 许格非再度怨毒地问:“甘公豹……” 一直伏跪房面的甘公豹,见天王一直呼叫他的名字,早巳吓得心胆俱裂,知道今夜是凶 多吉少了。 这时一听,赶紧惶恐急声道:“卑职在。” 许格非切齿恨声问:“你可曾冒犯过本天王的令旗?” 甘公豹听得浑身一战,魂飞天外,赶紧惶声道:“卑职斗胆也不敢冒犯……” 许格非切齿道了声很好,顺手将小锦旗放入怀内,同时沉声问:“你们隐身附近做甚?” 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一听天王放缓了语气,知道这一场大劫难很可能脱过了,是以,同 时朗声道:“奉命特来恭候天王。”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噢了一声,他不知道尧恨天怎的知道他今夜要前来风陵 渡。 为了避免露出破绽而令尧恨天起疑,以致增加报仇的困难和阻力,只得含糊地沉声道: “很好,站在一旁听候差遣。” 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一听,如逢大赦,同时恭声应了个是,纷纷站身来。 就在甘公豹等人纷纷站起的同时,前面穿厅的房面上,飞身纵上一位全身缟素,手持宝 剑的重孝少女来。 许格非看得心头一阵难过,神情不由一呆,一年前他母亲李云姬的一身重孝装束,立即 浮上了他的脑海。 也就在他神情一呆之际,一身缟素少女已嗔目怒声问:“什么人跑到本宅房上吵闹?” 怒声喝问中,飞身向这面驰来。 许格非凝目一看缟素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黛眉凤目,樱口琼鼻.双目红肿,花容 憔悴,但在她的眉宇间充满了煞气。 打量间,已听手横镔铁拐的烟袍老人,急切地朗声招呼道:“倩文贤侄女快来。” 许格非一听,立时恍然大悟,前来的重孝少女,必是浪里无踪的女儿。 许格非是亲身经历过丧父之痛的-人,他深深体会到丁倩文这时候的悲愤心情,这时见 她气势汹汹.真不知应该如何向她解释。” 心念未完,一身重孝的丁倩文已到了近前。 只见持拐老者举手一指许格非,含着悲愤的声韵,望着丁倩文,沉声道:“贤侄女,他 就是屠龙天王。” 身形未停的丁倩文一听,花容突然罩满了煞气;一声悲愤娇叱:“老贼,还我父亲的命 来。” 娇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银蛇出洞,照准许格非的前胸就刺。 甘公豹和谢百德两人自觉有护驾之责,哪容得丁倩文近身。 是以,两人同时大喝一声:“贱婢找死。” 大喝声中,双双向丁倩文迎去。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见,也同时大喝一声:“老夫今夜和你们拼了。” 大喝声中,各挥拐箫,分向甘公豹和谢百德迎去。 岂知,许格非震耳一声大喝:“哪个要你们多事?” 大喝声中,两只宽大袍袖疾挥,两道刚猛劲力,竟分向甘公豹和谢百德两人击去。 只见甘公豹和谢百德,一声闷哼,身形踉跄,蹬蹬蹬,脚下踩破无数碎瓦,直向斜横里 退去。 其余四个黑巾蒙面灰衣人,以及烟袍老者青衫中年人,看了这情形,俱都愣了。 但是,热泪盈眶,满腔悲愤,报仇心切的丁倩文,却在身形顿了一顿之后,继续嗔目一 声娇叱:“老贼纳命来。” 娇叱声中,飞身挺剑,再向许格非刺来。 许格非一见,双袖曼妙地一挥,身形略微闪动,冷哼声中,已将丁倩文的握剑右腕捏住。 丁倩文一声惊呼,左手疾出如电,照准许格非罩有软盔丝巾的面门抓来。 许格非当然了解丁倩文这时的悲愤怨恨心情,但他绝不能让丁倩文把软盔丝巾抓下来。 是以,略微一加劲力,丁倩文本能地一声嘤咛,娇躯一战,浑身乏力,左臂立时萎坠了 下去。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见,大喝一声,各挥兵刃,同时飞身来救。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猛提一口真气,舌绽春雷,震耳一声大喝道:“住手!”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闻声心头一震,浑身一战,四肢乏力,不自觉地刹住身势,险些 跌下房去。 但是,急怒交集,充满杀机,脉门被扣的丁倩文,却被震得脑际轰然一声,顿时晕了过 去。 许格非心中一惊,本能地伸手将丁倩文的娇躯抱住。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见,神情妻厉,同时嗔目厉喝道:“老贼,快把丁姑娘放开。” 许格非用手一抱丁倩文的温软娇躯,心头一震,神志不禁一阵慌乱,但他却立时警觉, 这时绝不能将丁倩文放开,她会立时跌在房面上。 是以,佯装愤怒,双目一瞪,神光四射,同时厉喝道:“你们紧张什么?难道老夫还会 杀她不成?” 说此一顿,又继续怒声解释道:“告诉你们,本天王此番前来,就是为她父亲的死因而 来!” 如此一说,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立即惊异地噢了一声。 但是,方才被许格非铁袖挥出的劲力,震得险些跌下房面的甘公豹和谢百德却听得目光 一动。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说漏了话,同时,他也断定甘公豹可能参与了杀害浪里 无踪的行动。 是以,只得望着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含糊地继续怒声道:“你们两人转告丁丫头, 本天王不是他的杀父仇人,今后胆敢再厚骂老夫,当心我要了她的小命。” 说罢,两眼一瞪,炯炯如灯,望着甘公豹等人,怒声吩咐道:“你们先到西北果林等我, 我还有事命令你们做……” 话未说完,甘公豹六人早巳抱拳躬身,同时暴喏一声,转身向西北驰去。 依靠在许格非胸前怀中的丁倩文,已在昏眩中悠悠醒来,她恍也中听到许格非的话,但 她也同时惊觉被许格非握住的右腕门,有一丝真力,徐徐地输进她的体内。 她当然知道她在晕厥后为什么会苏醒得这么快,自然是因为以真力推动血脉之故。 但是,当她想到这老贼就是害死父亲浪里无踪丁敬韦的仇人时,猛地挣脱了许格非的双 手,飞身纵退,接着一指许格非,嗔目厉叱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杀了人还不敢 承认……” 许格非一听,伴装大怒,嗔目厉喝道:“闭嘴,莫说杀了你父亲,就是杀了少林掌门, 武当静尘,老夫也无所畏惧,有何不敢承认?” 丁倩文立即怒声问:“那么杀我父亲的人是谁?你说!” 许格非冷冷一笑,却怨毒地切齿恨声道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日不报,寝食难安, 你自己不去发掘,却来问我……”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悲愤地流泪怒声道:“可是我父亲临走时对我说……” 话刚开口,烟袍老者已脱口警告道:“倩文!” 丁倩文一听,急忙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老夫已当面告诉了你,杀你父亲的仇人不是我。” 说罢转身,大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宛如斜飞的巨枭金鹰般,直向花园高墙以外飞去。 但是?他身后长阁阔脊上,却传来丁倩文悲愤怨毒的怒叱道:“杀我父亲的仇人就是你, 就是老贼你。” 许格非无心听丁倩文骂些什么,他这时唯一担心的是,不知方才可曾露出破绽。 念及于此,心中真是恨透了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 但是,继而一想,又觉怪不得他们,如果自己不穿这袭大锦袍,也许就没有方才的那场 麻烦了。 心念之间,业已驰出了镇外。 许格非游目一看,早巳没有了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的踪迹,想必早巳进入了前面的果林。 于是,再不迟疑,加速向果林驰去。 飞驰中,许格非凝目一看,发现果,陈前的树荫下,果然恭立着几人。 许格非让甘公豹等人先行离开,一方面是为了和丁倩文说话方便,另一方面是要暗察一 下甘公豹等人是否已经起疑。 这时一见甘公豹等人仍在,一颗疑虑的心,顿时放下来。 许格非驰至近前,身形尚未立稳,甘公豹等人已急忙前迎数步,抱拳躬身道:“卑职等 在此恭候。” 许格非定睛一看,心头一震,暗呼不妙,因为跟在甘公豹和谢百德两人身后的四个黑巾 蒙面人,其中竟少了一个。 是以,急忙刹住身势,竭力放缓声音,低沉地问:“还有一位弟兄哪里去了?” 甘公豹赶紧惶声道:“因为天王有命差遣,卑职等担心不能及时赶回总舵,特派李香主 回去报告,以免受责。” 许格非一听,知道甘公豹等人已经见疑,因而预留了后步。 是以,故意沉声道:“老夫并无要事命令你们去做,只是少林等派,近来暗中交往频繁, 对我们可能有不利的计划……” 谢百德一听,赶紧恭声道:“这件事我家姑娘早巳接获报告。”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没想到他的一句诈话,竟真的有了这么一回事,可见这一年多来, 以少林为首的各大门派,业已团结起来开始对付屠龙堡了。 但是,当他听到我家姑娘四个字时,一个一身鲜红劲衣的美丽少女的倩影,立即由他的 心里浮上了脑海。 是以,震惊之际,尚不由自主地噢了一声,脱口关切地问:“你说的是尧姑娘?” 谢百德赶紧恭声应是,继续道:“自尧姑娘掌管总舵事务后,各方绩效均有显著进步, 一切有条不紊……”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再度噢了一声,他乍然间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怕露出破绽,他不敢去揣测尧庭苇掌管总舵事务是什么意思,是以噢了一声,故意 淡淡地问:“你们来此多久了?” 甘公豹赶紧恭声回答道:“将近半月了。” 许格非听得心头再度一震,险些脱口惊呼:你们来了这么久了? 但是,也就在许格非大感吃惊的同时,果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惊心,直上夜空的刺 耳尖嗥。 许格非心中一惊,袍袖疾拂,身形快如奔电般,直向深处闪电扑去。 飞驰十数丈,即见前面一株果树下仰面倒着一个灰衣人影。 许格非扑至近前一看,竟是一具无头尸体,浑身仍在颤抖,腔中鲜血,如泉喷出。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无暇多想,一长身形,腾空飞上树梢,游目一看,四野寂寂,哪里 有半丝人影。 许格非自认身法奇快.断定那人决不会逃得太远。 但是,这样广大的一片黑林,如果那人隐身暗处,要想发现也非易事。 树下一阵衣袂风响,接着响起数声惊啊。 许格非知道甘公豹等人到了,由于无法发现那人隐身之处,只得飘身纵下树来。 只见甘公豹五人正围着那具无头尸体察看。 许格非身形落地,立即沉声问:“可是李香主的尸体?” 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伺时抬头,由甘公豹惶声回答:“回禀天王,是的!” 说此一 顿,赶紧又躬身解释道:“卑职命他转回总舵,不知为何死在此地!” 许格非暗中冷冷一笑,故意的愤愤恨声道:“看来各大门派巳开始对本堡采取行动了, 李香主的死,就是他们向本堡四大总舵下手的开端。” 甘公豹等人听得脱口轻呼,俱都神情一呆. 许格非断定那人仍在附近窥伺,只是不知他现在隐身何处而已。 为了便于扑捉那人,因而望着甘公豹等人,急声催促道:“此地已经没事了,你们应该 火速转回总舵,提高警惕,加强戒备。” 甘公豹等人一听,连声应是,抱拳躬身,拖起李香主的无头尸体,直向正北如飞驰去。 许格非一俟甘公豹等人离去,立即屏息静气,运功凝神,发现四周十数丈内,绝无人隐 身,这才匆匆脱下软盔锦袍,急忙包在小包内。 就在他包好锦袍,挂在肩上,准备向风陵渡驰去的同时,西北林外,突然传来一阵衣袂 破风之声。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断定是方才暗杀李香主的那人,看到甘公豹等人离去后又回来了。 是以,再不迟疑,飞身向林外迎去。 但是,就在他飞身驰出林外的同时,面前田野间正向林前驰来的两人,距离林缘也不远 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因为飞身驰来的两人,正是甘公豹和另一个黑巾蒙面 的灰衣人。 由于甘公豹两人已到了林外不远,许格非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急奔而至的甘公豹见林中突然飞身纵出一个蓝衫佩剑少年,神色一惊,两人急忙也刹住 了身势。 许格非本待喝问甘公豹为什么又突然转回来,但他却立时惊觉自己已脱了大锦袍回复了 本来面目。 就在他神情迟疑的刹那间,甘公豹已嗔目厉声问:“你是什么人?在此林内鬼鬼祟祟, 意欲何为?” 许格非以本来声音冷冷一笑道:“小爷是谁,用不着你多问,不过,看你们这身见不得 人的衣着,想必是到处杀人放火的魔窟匪徒……” 话未说完,甘公豹已厉喝道:“闭嘴,你倒底是谁?大爷看你有些面善,声音听来也有 些熟悉。”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纵了数步,两道炯炯目光,一直在许格非的周身打量。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突然哈哈一笑道:“小爷曾经被你们诱进塞北山区,险些丧命在 沉羽潭前的大狭谷中……” 甘公豹听得浑身一战,目光一亮,脱口厉声问:“你可就是那个一身重孝的小狗许格 非?” 许格非一听一身重孝,突然想起了父仇,杀机倏起,不由剔眉厉喝道:“不错,正是小 爷。”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直伸着双臂,十指弯曲如钩,直向甘公豹扑去。 甘公豹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双掌疾挥,幻起一片密集掌影,立即将全身罩住, 同时,恨声道:“你这是自己找死。” 但是,他的话声未落,千百掌影已敛,左右手腕已同时被许格非握住。 甘公豹大吃一惊,厉嗥一声,飞起一腿,猛踢许格非的下阴。 另一黑巾蒙面灰衣人一见,也疾挥单刀,猛砍许格非的肋肩。
许格非神情凄厉,满面杀气,就在甘公豹踢他下阴的同时,一声厉喝,猛地将甘公豹抡 起,径向另一蒙面人疾砍而下的单刀迎去。 另一黑巾蒙面人一见,大惊失色,再想沉臂撤刀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甘公的的如鼓腰腹,立被砍开了一半,血喷如泉,内脏 立即坠了出来。 黑巾蒙面灰衣持刀人见砍死了甘公豹,吓得魂飞天外,一声惊叫,转身疾奔,亡命向北 狂逃。 许格非一见,震耳一声大喝:“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立即将手中抡动的甘公豹尸体,呼的一声,顺势向狂逃的持刀蒙面人掷去。 砰的一响,一声惊嗥,甘公豹的尸体应声将持刀蒙面人击倒。 蓝影闪处,许格非已紧跟而至,立即将那人的胸腹踩住,本待问他你们走了为何又回来, 但他顿时惊觉这句话一出口,对方立即会怀疑到他是谁。 是以,心念电转,立即改口道:“小爷今夜本待杀你,但为了留下一个活口,给尧恨天 那狗贼带个消息,就说小爷半个月内,一定前去取他项上的首级……” 话未说完,脚下的蒙面人已连连抱拳,惶声应是。 许格非神色凄厉地继续问:“我问你,去年夏天,小爷去时……” 话未说完,蒙面人立即惶声道:“去年夏天小的还没前去塞北山区……” 许格非一听,微一弯身,出手如电,嗤的一声将蒙面人的黑巾撕下来。 许格非定睛一看,发现蒙面人正是那夜和甘公豹崔香主以及和另外一个老者站在一起的 中年人。 由于对方的说谎,许格非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敢骗我!” 我字出口,右掌疾挥,叭的一个耳光,随着中年人的痛苦嘷叫,血和牙齿同时喷了出来。 许格非继续怒声问:“我问你,我娘现在怎样了?” 灰衣中年人立即惶恐急声道:“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你杀了我也不知道……”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倏起杀机,不由厉声道:“你道我不敢杀你。” 说话之间,举臂挥掌,运劲就向中年人的颈间切去。 但是,就在他挥掌下切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愤怒娇叱:“住手!” 许格非这时的武功已到了动在念先的通玄化境,是以,当他听到了那声愤怒娇叱的同时, 他的闪电下切的右掌已经停止了。 于是循声一看,只见正由风陵渡方向,如飞驰来了三道快速身影。 根据三道人影的高矮大小,显然就是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以及丁倩文。 许格非打量间,三道快速人影已来至近前,不错,正是丁倩文三人。 被许格非踩在脚下的灰衣中年人当他翘起头来一看是丁倩文三人时,神情一呆,他知道, 丁倩文三人一来,他今夜是死定了。 许格非用脚一踢,立即点了他的穴道。 这时,丁倩文和烟袍老者以及青衫中年人,同时在三丈外刹住了身势。 烟袍老者满面怒容,首先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许格非见问,立即前迎数步,拱手谦声道:“晚辈许格非,世居临河城,先父许双 庭……” 话未说完,青衫中年人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小侠说的可是人称回龙刀的许大 侠?” 许格非一听,立即拱手恭声道:“不错,正是先父……” 烟袍老者却不解地问:“许小侠何事深夜前来风陵渡?” 许格非再向烟袍老人拱手谦声道:“晚辈因有事求助浪里无踪丁前辈……”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脱口急声道:“那是我爹!” 许格非佯装神情惊喜,立即躬身一揖,恭声道:“原来是丁世姊,小弟这里有礼了!” 一身重孝的丁倩文,急忙还礼道:“不敢当,许小侠请免礼。” 说罢肃手一指烟袍老者,介绍道:“让我为你引见,这位是家父好友张永正张世伯,人 称铁拐张……” 许格非急忙拱手一揖,恭声道:“晚辈许格非参见张前辈!” 铁拐张立即还礼和声道:“许小侠请免礼。” 丁倩文接着又介绍了青衫中年人银箫客刘正昭。 烟袍老者铁拐张,一俟丁倩文介绍完毕,立即望着甘公豹的尸体和倒身地上的灰衣中年 人,既惊异又关切地问:“这两人是谁?许小侠怎的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许格非见问,立即回身望着甘公豹的尸体,并指着灰衣中年人,怨忿地恨声道:“张前 辈和丁世姊恐怕还不知道,这两人就是魔窟屠龙堡西北总舵属下的堂主和香主。” 丁倩文听得目光冷芒一闪,娇靥立泛杀机,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 银箫客却迷惑不解地问:“许小侠怎的认得他们?” 许格非立即悲愤地道:“家父被他们用毒计围攻落难后,晚辈和家母曾被他们设计诱进 塞北山区……” 丁倩文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呼:“什么?塞北山区?”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那里就是屠龙堡西北总坛的位置……” 置字方自出口,丁倩文已切齿恨声道:“这么说,我爹就是死在他们的手里。” 说话之间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知道丁倩文要杀灰衣中年人,但他这时却突然发觉这人杀不得。 因为甘公豹两人回来的目的,很可能有要事没有向屠龙天王报告,所以又赶回来,可是, 他已脱掉了金丝大锦袍,无法追问原因。 其次,根据甘公豹预先隐蔽起李香主的事来看,显然他们对他这个假天王已起了怀疑。 假设,这时丁倩文杀了灰衣中年人,而谢百德久等甘公豹两人不回。他们原先的疑窦变 成了事实,这对他将来制服或惩治其他三个总舵主也十分不利。 是以,一见丁倩文撤剑,立即拱手和声道:“请丁世姊不要杀他……” 丁倩文立即沉声问:“为什么?” 许格非和声解释道:“因为小弟已答应留他一个活口,要他星夜赶回塞北山区,转告尧 恨天那狗贼,半个月之内,小弟一定前去取他首级……” 话未说完,铁拐张突然咦了一声,恍然似有所悟地道:“尧恨天,尧恨天不是昔年的魔 扇书生吗?”
许格非虽然不知尧恨天昔年在江湖上的绰号,但他却知道尧恨天的随身武器正是一柄铁 骨大折扇。 是以,急忙颔首正色道:“张前辈说得不错,尧恨天那狗贼的兵器,就是一柄铁骨大折 扇,他就是魔窟西北总舵的总舵主……” 银箫客立即惊异地道:“许小侠怎知道这项秘密?” 许格非见问,不自觉地双目蕴泪,悲愤地道:“因为那狗贼派人杀了家父后,又用诡计 将家母和晚辈驻进了塞北山区,在晚辈冒死冲向山外时,才在这些人的口里得知尧恨天就是 西北总舵的总舵主。” 说着,举手指了指甘公豹的尸体和灰衣中年人,继续悲愤地道:“当时劫击晚辈的数十 人中,就有这两个人在内。” 丁倩文却关切地问:“那么许伯母呢?” 许格非立即悲愤地道:“家母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丁倩文却用剑一指地上的灰衣中年人,不解地问:“那你为何不问一问他?” 许格非恨声道:“小弟已问过了,他不肯说。” 丁倩文一听,娇靥倏沉,怒哼一声,沉声道:“我就不信他不肯说。” 说话之间,柳眉微剔,杏眼圆睁,提剑向灰衣中年人身前走去。 灰衣中年人一见,面色大变,吓得连声哀呼道:“丁姑娘,并非在下不说,实在是不知 道,现在总舵事务一切由尧姑娘掌管后,任何人不准随便进入总舵中枢地带,违者立即斩首 示众……”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至近前,飞起一踢将他踢了一个翻身,同时娇叱道:“我们问你李 女侠的下落,谁问你们的尧姑娘。” 灰衣中年人已被点了穴道,除了嘴巴还能讲话外,腰肢以下俱都麻木僵硬,这时虽被丁 倩文踢了一个翻身,却并不觉得疼痛。 但是,他唯一担心地是丁倩文手中的锋利宝剑,顺势一挥他就没命了。 是以,惊得连声惶叫道:“丁姑娘,在下确实不知道,就拿令尊大人丁大侠来说,我们 离开总坛后,才听江湖上有人传说,丁大侠是因为进入本总舵的塞北山区捞宝,才丧失了宝 贵的生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我们也闹不清楚。” 丁倩文一想到父亲的惨死,热泪立即像断线珍珠般滚了出来,但她却有些不信地怒声道: “你说的这些话谁肯相信?” 灰衣中年人立即愁眉苦脸地道:“姑娘不信,在下也没有话好说了。” 许格非立即在旁正色道:“丁世姊,小弟方才听到这项传说,也觉得这其中有许多可疑 之处,如果他说的话属实,这中间的疑问就更多了。” 铁拐张永正突然插言问:“许小侠说的可是人头的问题?”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不错。” 丁倩文也惊异地道:“你说那八块尸体不是我爹的?”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这要看丁前辈走时,是怎样对丁世姊说的了。” 丁倩文立即凝重地道:“我爹当时对我说……” 话刚开口,铁拐张永正已咳嗽了一声,并看了一眼倒身地上的灰衣中年人。 许格非转首一看,发现灰衣中年人正聚精会神地望着他们听,于是,急步过去,飞起一 腿踢开中年人的穴道,同时沉声道:“还不赶快逃命。” 灰衣中年人被踢了一个翻身,勉强爬起身来,略微运气,立即抱拳正色道:“在下布中 永,感谢许小侠和丁姑娘的不杀之恩,今后如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定有一报……” 话未说完,银箫客已怒叱道:“少废话,快滚吧!” 布中永一听,立即过去将甘公豹的尸体负在肩上,展开轻功,直向正北驰去。 铁拐张永正立即谦和地提议道:“此地谈话不便,请许小侠到丁府上再详谈吧。” 许格非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于是,丁倩文一肃手,四人展开轻驯,直向风陵渡驰去。 转眼间已到了丁府花园的墙外,转首一看,丁倩文正向他肃手含笑。 于是,四人身形不停,腾空而起,越过高墙,直入园内。 越过花园.穿过通阁,即是许格非方才在房面上看到的穿厅。 进入穿厅,银箫客自己动手燃上纱灯,丁倩文也喊来了一个仆妇和两个侍女。 四人分长幼宾主就座,侍女献茶,并送来了点心。 也许是浪里无踪的死因被许格非点出了疑点,或许铁拐张和银箫客原就有些怀疑,因而 这时的丁倩文娇靥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浓重戚容,而且,不时看一眼许格非,艳美的樱口上, 也挂了—丝笑意。 是以,她首先忍不住关切地问:“许小侠这次匆匆赶来风陵渡,不知何事要见家父?” 许格非见问,立即欠身道:“小弟久闻前辈水功盖世,独步武林,特来向丁前辈学习水 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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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三 章 灵堂窃首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惊异地道:“你要学水功?” 许格非立即谦声道:“是的。” 烟袍老者铁拐张永正不由关切地问:“许小侠为何要学水功?” 许格非欠身道:“因为家父的宝刀坠落在山溪中。” 说此一顿,神情黯然,想到屠龙天王的自私,把父亲的宝刀丢进沉羽潭内,心中不禁懊 恼愤恨,因而,面透煞气地继续道:“当时马车坠入山溪中时,家父的随身兵器鱼鳞金背刀 就放在车上,因而也一同坠进山溪中。” 银箫客立即关切地问:“你可记得宝刀落水的位置?” 许格非由于浪里无踪是前去沉羽潭捞宝而遇害的,他自然要尽量避免说出这个使丁倩文 听了伤心的位置。 是以,他佯装略微沉吟后,含糊地道:“这时晚辈无法说出马车坠溪的正确位置,但晚 辈到了现场一定能够想起……” 话未说完,铁拐张永正已捻须宽慰地道:“只要许小侠记得确实位置,宝刀一定能够捞 起。”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丁倩文.继续宽慰地道:“倩文贤侄女,尽得我那丁老弟真传,如 今,丁老弟果真作古,当今水功翘楚应属倩文侄女了……” 话未说完,丁倩文却忧虑地道:“山溪水流湍急,即使知道确实位置,宝刀未必仍沉在 原处。” 许格非立即断然道:“不管宝刀冲至何处,小弟一定要把宝刀找到。” 说话之间,目射冷芒,面罩杀机,同时,继续切齿恨声道:“小弟曾经发誓,一定要用 父亲的宝刀,一刀一刀地将尧恨天那狗贼活剐了……” 丁倩文望着许格非,正色道:“我认为报仇是一回事,找刀又是一回事,难道找不到宝 刀就不报仇了吗?”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那当然不会。” 丁倩文继续正色问:“那么现在碰到了尧恨天,你要不要杀他呢?”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但他仍切齿恨声道:“当然要杀。”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这就是了,我认为许小侠应该一面设法报仇,一面设法找刀……”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懊恼地道:“假让丁前辈如果不发生这件不幸意外该多好。” 一提到浪里无踪,娇靥上刚刚有了笑意的丁倩文,神色突然黯淡下来。 铁拐张永正趁机关切地问:“许小侠认为丁大侠的死因,都有哪些可疑之处?” 许格非看了一眼黯淡神伤的丁倩文才凝重地道:“晚辈只是觉得屠龙堡的西北总舵,为 何将丁前辈的灵体分了八段后,单单将丁前辈的人头留下了……” 铁拐张永正接口道:“我们当时想到,以魔窟屠龙堡的杀人手段,可谓心狠手辣,他们 把丁大侠分尸之后,故意不将人头发还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许格非剑眉一蹙,略微沉吟问:“当时丁大侠的灵体运回府上时,丁世姊可曾检验尸体 上的特征?” 这时丁倩文业已掩面饮泣,不停地抽噎,仅摇了摇头。 铁拐张永正代为回答道:“我们当时都曾察看过,衣着、身段,都有些相似,但因血肉 模糊,浑身浮肿,无法验看身上的刀痕和黑痣,为了使丁大侠早得安息,只得安棺入殓……” 许格非为了证实他的想法和判断,立即正色道:“两位前辈可曾注意到魔窟的高手,都 是蒙头罩面出来作案的事?” 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听得神色一惊,丁倩文也突然放下一双春葱似的玉手,张大了凤目, 惊异地望着许格非。 银箫客急忙一定心神,首先惊异地问:“许小侠在前去塞北山区时,可是曾经发现屠龙 堡西北总舵中有侠义道的人士在内?”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晚辈虽然没有看到,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有些生气地道:“不,我爹绝不会和那些匪徒们为伍,也绝不会答 应他们的合作要求,他会宁死不厚。”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丁前辈当然不会怕死,但他却不希望他疼爱的人死。”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不由脱口急声道:“你是说……” 铁拐张永正却正色道:“这的确有可能,魔窟要想迫使丁大侠就范,很可能以倩文贤侄 女的生命作威胁。” 丁倩文一听,突然悲愤地大声道:“不,我宁愿死也不愿父亲因我而失去了名节。”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现在既成事实,就是死,同样的解决不了问题,如今要想拯救丁 前辈脱困,就要看当初丁前辈为何前去塞北山区去捞宝了。” 丁倩文一听,神情不禁有些迟疑,但地看了一眼铁拐张永正后,才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数月前的一天深夜。我在睡梦中突然听到父亲的怒声大喝,急忙起身推开楼窗一看,正好 看见父亲紧紧迫着一人……” 许格非断定被迫的那人必是尧恨天,因而脱口急声问:“那人可是穿着月白长衫?” 丁倩文立即摇头回答道:“不,好像是黑衫,因为当时夜空多云,而那人也恰好飞身纵 出了花园,所以我没能看得十分清楚。” 许格非迷惑地噢了一声,继续关切地问:“事后丁前辈回来怎么说?” 丁倩文悲痛地道:“我当时紧跟着追了出去,眼看着他们进入了方才咱们会面的那座果 林,但是,我进入林内,不但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甚至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许格非听至此处,仅蹙了蹙眉关,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却另有一个想法,问道: “丁前辈走时是怎 样对丁世姊讲的了。” 丁倩文听了,突然面现难色,一阵迟疑之后才道:“我爹当时只说要去替那位高人前去 捞一件宝物,究竟捞什么宝,当时我爹也没有说。”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司:“丁前辈可曾说出去什么地方捞宝。” 丁倩文毫不迟疑地摇摇头道:“没有说去什么地方,不过,我爹说,那位高人将亲自带 他前去。” 许格非听得星目一亮,不由急声问:“这么说丁前辈一定见到那位高人了?” 丁倩文立即正色颔首道:“当然见到了,那位高人自称是屠龙天王,生得独耳独眼独腿 歪嘴,穿着一身黑衣。”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插言急声问:“丁世姊说的数月前,到底是几个月前?” 丁倩文一听,立即蹙眉沉吟,屈指计算。 也就在她举起玉手屈指计算的同时,呼的一声,一片黑影,挟着锐啸,径由对面中门楼 脊上,闪电射至,直向丁倩文的面门射去。 丁倩文吓得神情一呆,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同时脱口惊呼。 但见就坐在丁倩文不远处大椅上的许格非,却大喝一声:“什么人?” 大喝声中,右掌闪电劈去。 叭的一声脆响,青烟激漩,碎瓦四飞.沙沙连声中,所有震碎的瓦片,纷纷射进门窗什 物之内。 但是,蓝影闪处,许格非早已飞出厅去。 丁倩文急忙一定心神,脱口一声惊呼,即和铁拐张永正,银箫客刘正昭两人,也飞身纵 出窗厅。 三人举目一看,只见许格非手按宝剑,目光如刃,正立在中门楼脊上,聚精会神地游目 察看附近的房面。 于是,三人一长身形,同时飞上楼脊,丁倩文首先惶急地问:“可曾发现那人?” 许格非这时似乎已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尚不敢肯定罢了。 这时,立即凝重地道:“来人武功高绝。即使没有远遁?附近房屋栉比如鳞,我们也无 法察知他隐身的位置。” 话声甫落,铁拐张永正已感叹地赞声道:“许小侠年未弱冠,便已有了超人身手,设非 老朽亲眼目睹,绝难相信。” 许格非因为没有看到掷瓦人的踪影,心中一直耿耿,这时一听,只得谦逊道:“张前辈 过奖了……” 话刚开口,银箫客也在旁感叹地赞声道:“方才那片势如奔电的飞瓦,设非许小侠在场, 倩文侄女此刻恐怕早巳没命了。” 许格非却面带愧色地歉声道:“可是这片飞瓦也是由我引来。” 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俱都惊异地问:“你是说……” 许格非立即望着张永正,凝重地道“如果不是晚辈问起居龙天王前来挟持丁前辈的确切 日期,那人是不会向丁世姊下毒手的。” 银箫客立时惊异地问:“你说那人是……” 许格非断然道:“那人就是屠龙天王!” 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同时惊异地道:“不错,一个时辰前屠龙 天王还曾来此,而且他还一再强凋丁大侠不是他杀的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那就是两个屠龙天王中,可能一个是真,有一个是假,要不就 是那位屠龙天王一直隐身在府上。” 银箫客却不解地问:“许小侠又怎的知道方才掷瓦的那人是屠龙天王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要不,池为什么要杀丁世姊灭口呢?” 铁拐张永正却极端不解地道:“有关屠龙天王什么时候前来邀请丁大侠去捞宝的事,可 说人尽皆知这又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呢?”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出.如果屠龙天王是在半年之内前来挟持丁大侠,那就可以证实,屠 龙天王的坠崖自绝也是使虚弄诈。 因为,许格非早在屠龙天王在洞壁上留字时起,便对这个一代枭雄起了怀疑。 这时听了铁拐张永正的疑问,正感难于回答,丁倩文却惶急的压低声音道:“这其中可 能有关系,因为我爹临走时,曾经一再告诫我,有关他前去捞宝的任何事,都不可对别人谈 及……” 许格非立即淡然道:“但是,这件事却由他们自己宣扬出来,而且还说出了确实地址是 在塞北山区。” 如此—说,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却同时惊讶地道:“是呀,这是为了什么呢?” 许格非这时已完全证实了他的想法。屠龙天王命尧恨天的西北总坛放出这件惊人的消息, 完全是为了他许格非。 根据方才的那片飞瓦,他已肯定了屠龙天王并没有死,否则,便不会急于想杀丁倩文灭 口了。 至于屠龙天王为什么要这么作,当然还是为了不让他许格非佩带父亲的金背宝刀,而暴 露了真正身份,破坏了他屠龙天王的神秘。 这时见丁倩文三人同时发出疑问,只得含糊地道:“为什么,这只有问屠龙天王本人 了。” 银箫客却迷惑地道:“这么说.方才前来掷头报信的人,也是屠龙天王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惊,不由关叨地问:“什么掷头报信?” 铁拐张永正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在屠龙天王率领着六个黑巾罩头的灰衣人走后不 久,老朽三人正在穿厅上谈论那位身穿金丝袍,头罩金丝软盔的屠龙天王,是真是假……”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噢了一声,赶紧正色道:“晚辈方才说两个屠龙天王中,可能一 个是真,一个是假,那只不过是比喻而已……” 话未说完,银箫客已郑重地道:“不,那个身穿锦袍的屠龙天王的确有些令人可疑之处, 就拿他的苍劲怨毒声音来说,就有伪装的成份在内。” 丁倩文道:“不过在镇外监视过我们行动的六个头罩黑巾的灰衣人,见了他都惊得惶恐 无地,而他也一再向我强调,他不是杀我父亲的仇人……” 许格非故意不以为然地道:“既然不是杀害丁前辈的人,又何必盖着面孔不敢以真面目 示人呢?” 铁拐张永正立即正色道:“而真正令我们怀疑的却不止一点,最令我们感到不解的是, 他既然以独眼独耳独腿的真面目和丁大侠会过了面,而为什么今夜前来时却穿锦袍戴软盔? 以丝巾蒙面。” 许格非噢了一声,只得佯装揣测道:“这么说,果真有两个真伪天王不成?” 银箫客立即正色道:“如果屠龙天王果真有真假两个的话,我认为这两个天王都有问 题。” 丁倩文立即迷惑地问:“刘叔叔是说……” 银箫客刘正昭继续道:“我认为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屠龙天王,可能是真天王。” 丁倩文却不以为然地问:“那为什么六个黑巾罩的魔窟匪徒,见了身穿锦袍的天王,会 吓得浑身颤抖,汗流浃背呢?” 银箫客被问得修眉一蹙,只得迷惑地道:“这就是令人费解之处了。” 许格非只得揣测道:“果真如此,身穿锦袍的那个屠龙天王,就是那个独眼独腿独耳朵 的屠龙天王……” 话未说完,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几乎是同时脱口断然道:“不,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身穿锦袍的这个屠龙天王不但两眼神光如电,而且四肢齐全。”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大漏洞,同时也是一个招致杀身之祸的大问题。 由于他听到两眼神光如电,而联想到屠龙天王当初在泰山丈人峰,于黑暗中和尧恨天等 四人照面的事。 因为,他断定当时的屠龙天王,必然也是穿的金丝软盔大锦袍这套装束,以尧恨天、病 头陀和长春仙姑等这些久历江湖的狡黠之徒,岂能没有注意到屠龙天王是一个独眼炯炯的人。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他几乎惊出一身冷汗,因而呆了。 因为,如果没有被银箫客等人提出来,他很可能在穿着大锦袍去惩治尧恨天等人时而被 看出破绽来。 心念间,却听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同时惊异地脱口问:“许小侠……” 许格非心呈惊呆,自知失态,赶紧解释道:“这么说来,我在镇外看到的那道隐泛金光 的身影,两道如灯的目光,就是那个屠龙天王了。”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问:“许小侠也看到了屠龙天王?” 许格非只得摇着头正色道:“不,我只看到一道隐泛金光的快速身影,在那片果林的上 方,踏枝掠树地急急向东南驰去,我当时就看到他那两道炯炯如灯的目光。” 丁倩文立即关切地问:“你说屠龙天王直奔了东南方?”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是的,我刚刚到达林前。便碰上了甘公豹和那个布香 主……”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那个叫日公豹的人,就是和屠龙天王一块儿离开此地的人。” 许格非立即含糊地道:“这一点小弟就不清楚了?当时我正要拷问那个布香主,丁世姊 和张前辈刘前辈就到了。” 铁拐张永正接口道:“我们前去就是受了掷头报信那人的警告。” 许格非不由噢了一声,问:“但不知掷头那人来时怎么说?” 丁倩文解释道:“我们并没有和那人照面,当他将人头掷进穿厅内,我们还以为是屠龙 天王掷的。”
说此一顿,突然转首望着铁拐张永正两人,继续道:“照许小侠方才看到的身影判断, 掷头报警的那人?可能不是屠龙天王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既然没有和来人照面?他是以什么方法报的警?” 银箫客解释道:“他是将一块写满了血字的白布,系在那颗人头上掷进来,待等我们追 出厅去,他早已走远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急切地问:“那颗人头现在何处?” 丁倩文抢先回答道:“就供在我爹的灵堂上。”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可否让小弟看一看?” 丁倩文未待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说什么,便脱口道:“好,请随我来。” 说罢,当先向前院大厅方向纵去。 铁拐张永正一见,只得急忙肃手,即和许格非、银箫客,紧紧跟在丁倩文身后。 四人刚刚到达前厅角门,即见暗淡灯光照射下的厅廊上。参差倒着三个黑衣壮汉。 丁倩文一见,脱口惊呼一声不好,一个箭步纵落在灯光昏暗的厅门前。 只见丁倩文举目向厅内一看,花容大变,脱口惊啊.不由转眼望着许格非三人,脱口惊 呼道:“那颗人头不见了。” 许格非早在看到三个黑衣壮汉倒身地上的同时,就知情形不妙。 这时一听丁倩文惊呼那颗人头不见了,再不迟疑,即和铁拐张永正两人同时纵了过去。 到达厅门前向内一看,只见布满了白幛的整座大厅内,仅灵前供桌上燃着两支白烛,中 央的香炉前放着一个白漆大木盘,上面血渍斑斑,那颗人头,想必就放在那个大白木盘上。 供桌上放着瓜果供菜,中央供着浪里无踪丁敬韦的灵牌,一座白幢雪屏,将浪里无踪的 棺木挡在屏后面。 就在许格非观望四周的一霎,银箫客已在身后焦急地道:“许小侠,这三个家丁的穴道 怎的解不开呀?” 许格非闻声回头,发现额角渗汗的银箫客刚刚站起身来.而铁拐张永正,仍在给三个家 丁中的一人在那里按摩推拿。 丁倩文见许格非转过身来,立即忧急地道:“那人可能用的是特殊手法,张伯伯和刘叔 叔都解不开,你要不要试一试?” 许格非本不愿表现,但一方面为了三条命,一方面也要证实一下来人是否就是屠龙天王。 是以微一颔首,凝重地道:“让小弟试一试看,能不能为他们解开,小弟也没有把握。” 说话之间,已走至就近一个黑衣壮汉的身旁蹲下身去,铁拐张永正也凝重地站起身来。 许格非神情凝重地先在壮汉身上按摩了两下,神色一变,立即惊异地道:“来人身手果 然不凡,他是用隔空打穴法点的穴道……” 话未说完,丁倩文三人已惊得脱口轻啊,俱都呆了,他们震惊的是,许格非居然用手一 摸就知道了对方的点穴手法?他的武功如何深厚高绝,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更感到震惊的却是许格非自己,因为业已证实了屠龙天王的确没有死,而方才掷 瓦偷听,以及现在点了三个家丁穴道的人,正是屠龙天王无疑。 心念间,已听丁倩文关切地问:“许小侠,怎么样?能解得开吗?”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颔首道:“让小弟试试看!” 说话之间,已将右掌抚在壮汉的命门上,暗劲一吐,壮汉浑身一颤,接着吐了一口浊气, 立即睁开了眼睛。 丁倩文一见,不由兴奋地脱口惊呼道:“他醒了。” 于是,许格非再在其他两个壮汉的命门上各拍一掌,两人也相继醒来。 这时,第一个被解开穴道的壮汉已完全清醒过来。 只见他眼珠一转,悚然一惊,急忙撑臂坐起来,望着丁倩文,惊异地问:“小姐,这是 怎么回事?” 丁倩文立即凝重地道:“那颗人头被人盗走了。” 壮汉吃惊地啊了一声,急忙转首去看供桌上的白木盘,那颗人头果然不见了。 丁倩文立即望着三个壮汉,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人在此守灵,人头是怎 么被人盗走的?” 三个黑衣壮汉茫然互望了一眼,同时由地上缓慢地站起来,由最先醒来的一人恭声回答 道:“小的们在厅门下聊天,忽然听到内宅有人大喝什么人……”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那是许小侠喝的。” 三个壮汉虽然不知许小侠是谁,但却同时看了一眼许格非。 另一个壮汉接口继续道:“小的们就是听了许小侠的那声大喝才出厅察看的。谁知,刚 一出厅门,老王就栽在地上了,以后的情形,小的也不知道了。” 丁倩文冷哼一声道:“这么说,连来人长的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着你们都没看到了?” 三个壮汉被问得满面通红,俱都羞断地低下了头。 铁拐张永正立即宽言道:“来人那等身手,根本不须与他们照面,仅在数丈以外,屈指 一弹就点了他们的穴道了?到现在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银箫客立即附声道:“张老英雄说得不错,你也就不必再责备他们了。” 许格非很想知道屠龙天王方才前来掷头的情形,因而关切地问:“那人前来掷头时,可 是也没有现身照面。” 铁拐张永正毫不迟疑地摇头道:“没有,当时我们三人正在厅上讨论那个身穿锦袍的屠 龙天王前来本宅窥伺的动机和目的,突然一阵劲风,接着一点黑影,咚的一声坠在厅廊上, 接着滚进大厅内……” 银箫客接口道:“当时我们三人虽然业已看清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但仍追出厅外,纵 上房而。寻找掷头人的踪影,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发现。我们三人回到厅上,才发现人头上 尚系着一块写满了血字的白布……”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那块白布上写了些什么?” 丁倩文抢先道:“那上面说.那颗人头就是杀害我爹的仇人,我当时在悲愤的心情下, 除了感激那位掷头的屠龙天王外,立即将头送来了此地。” 许格非很想知道被掷来的人头,是否就是甘公豹预先遣开的那个李香主,但是,他又不 便直接说明。 是以,他剑眉一蹙,故作迷惑地道:“丁世姊怎知那颗人头就是杀害丁前辈的歹徒,还 是丁世姊已认出了那个人的面目?” 丁倩文立即含恨解释道:“根据那颗人头上罩着黑巾,显然就是你方才说的西北总舵上 的人,不管家父是否他亲手杀的,而是那些匪徒中任何一人的人头.都应该供在我爹的灵堂 上。” 许格非这时已证实了人头就是那个李香主的,但他却不知道屠龙天王为什么要这么作, 而为什么硬说李香主是丁情文的杀父仇人,屠龙天王报警时,又在白布上写些什么?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关切问:“了世姊方才说那人掷头报信?不知他在白布上还说些什 么?”
银箫客抢先回答道:“意思是要我们速去果园支援一个被匪徒围攻的少年……” 铁拐张永正却在旁捻髯背诵道:“他上面是这么写的:此乃汝杀父仇人之首级也……” 许格非一听,顿时想起在泰山丈人峰深洞居龙堡中看到的那本异人秘籍,因为那本秘籍 书皮上的留言——汝欲睥睨群雄,纵横天下乎?穷研此书——与系着人头的白布上的语气极 为相似。 果真那本秘籍就是屠龙天王的全部所学,那么他许格非又被这枭雄骗了一次。 换句话说,他许格非现在所具备的武功,虽然已相当于一流高手中的顶尖人物.但屠龙 天王仍预留后步,暗藏克制之学未曾传授。 也就是说,到了他许格非失掉了利用价值时,便可随时将他许格非除去。 也许屠龙天王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投崖自绝作得不留任何疑窦,没想到他早在洞壁上留 字时便已露出了破绽而不自知。 心念间,蓦闻丁倩文惊异地问:“许小侠.你……”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急切地问:“丁世姊?那块血字白布呢?” 丁倩文毫不迟疑地道:“我们把它放在穿厅的茶几上……” 话未说完,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不好,我们中了那人的调虎离山计 了。” 说话之间,身形腾空而起,就在院小半空,衫袖猛地一拂,身形直射大厅飞檐上。 丁倩文三人看得神情一呆,但旋即急呼道:“我们快去。” 于是,三人展开轻功,出角门,越广院,穿过中门,发现许格非已站在穿厅上,正神情 惊异地望着仆妇和两个侍女问话。 丁倩文、铁拐张,以及银箫客三人飞身纵进穿厅,铁拐张永正首先急声问:“许小侠怎 样?” 许格非见问,立即回答道:“晚辈猜得不错。那块血布果然被那人拿走了。” 丁倩文惊异地哦了一声,立即望着仆妇侍女,生气地问:“那块血布是怎样被人拿走 的?” 仆妇神情惶急地一指两个吓呆了的侍女,恭声道:“我和小玲三人正在捡拾地上的碎瓦 片,突然看见放在茶几下的那块血布,像风吹似地飘向了屏后,当时我们三人也觉得奇怪, 急忙跑过去一看,说也奇怪,那块血布竟然不见了,再到院中去找,也没有发现。” 丁倩文既迷惑又惊异地道:“那人也真奇怪?既然将人头掷来,却又悄悄地把它偷走。”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实在说,那人的掷瓦,偷头,都是为了能够顺利地偷走那块血 布。”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问:“这又是为了什么?” 许格非尚未回答,银箫客也在旁惊异地道:“根据许小侠方才的言行举措。以及现在的 揣测。好像处处都知道来人的动机和目的似的……”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只得颔首正色道:“不错,因为晚辈断定那人很可能是为了不让 晚辈看到他的笔迹。” 铁拐张永正却不解地问:“这又是为什么?” 许格非只得含糊地道:“因为晚辈来此途中,曾有人在客栈留言警告晚辈,不准晚辈前 来风陵渡,更不准晚辈前来邀丁前辈前去塞北山区……” 银箫客噢了一声,立即关切地问:“那么那个留言条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时晚辈业已决定前来拜访丁前辈,根本没将那人的警告放在 心上,是以,看后也就撕掉了。” 说此一顿,赶紧改变话题道:“所以,晚辈一听说丁前辈的死讯,便觉得事有蹊跷……”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道:“你一直肯定我爹没死?”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小弟敢打赌,丁前辈仍活在世上。而且,郁闷痛苦地活在魔窟 里。” 铁拐张永正立即惊异地问:“你是说丁大侠正遭到他们的软禁?” 许格非正色道:“有丁世姊的生命作要胁,就是让丁前辈在山区自由活动,恐怕丁前辈 也不敢逃出来。” 丁倩文一听,不由悲愤地怒声道:“不,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我爹在魔窟里受折磨。” 银箫客却焦急地解释道:“这不是你愿意死的问题,就是你死了,也未必能将你父亲救 出来,很可能反而害了他。” 丁倩文却悲愤地断然道:“那我们马上进入塞北地区将我父亲救出来。” 铁拐张永正却凝重地道:“塞北山区内高手如云,要想救您父亲脱险,谈何容易……” 丁倩文立即悲愤绝望地道:“那我和许小侠一块儿去,他救他的母亲,我救我的父 亲……” 话未说完?银箫客已正色道:“倩文侄女,我和张老兄并非怕死不敢和你前去,而是我 们经验较丰,不会意气用事。作那以卵击石的傻事,想想看,这一年多来,屠龙堡内高手所 到之处,非烧即杀,血腥遍地,各大门派虽然有意联合行动,却苦于不知屠龙堡的确实位 置……” 丁倩文立即恍然沉声道:“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在塞北山区了呀?” 铁拐张永正突然正色道:“对,既然许小侠曾经亲身进入过塞北地区,而且确知他们是 属于屠龙堡的西北总舵,我们现在就可以分别通知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了……” 丁倩文一听也变得神情兴奋地道:“是呀,我们为什么一直没想到通知各大门派呢?” 但是,许格非却淡然道:“小弟认为屠龙堡这一年多来,专杀侠义道上的人士。专烧正 派人士的房舍,各大门派均未采取行动,很可能是佯装不知,不过,现在有张刘两位前辈正 式向他们提出,他们也许会有所表示。” 说罢,突然向丁倩文三人一拱手,继续道:“既然三位已决心请求各大门派,联合天下 精英高手去拯救丁前辈,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惊呼道:“许小侠你要去哪里?”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小弟要去塞北地区……” 丁倩文一方面急于想知道父亲的安危下落并将父亲救出来,一方面突然觉得她很愿意和 许格非在一起。 是以,毫不迟疑地脱口急声道:“请你等一等,我跟你一块儿去。” 说罢转身。未待许格非可否,径向厅后门奔去。 铁拐张永正看得一愣,不由转首望着许格非,焦急地道:“许小侠.你就不能暂忍一时, 待联合了天下各门各派之后,然后再营救令堂大人吗?”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晚辈从未奢望各大门派能够前去拯救家母,再说,联合各大门派, 非但旷日持久。能否成功,恐怕张前辈也未必一定有把握。” 铁拐张永正一听,顿时无话可说了。 但是,银箫客却有些生气地沉声道:“倩文同你前去,你自信能保她安全归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并没有邀她同去。” 去字出口,倏然拱揖,说了声再会,身形疾射而出,直奔厅外房面,身形一闪,顿时不 见。 就在许格非身影消失的同时,手中提着银两小包袱的丁倩文,背插着宝剑,已匆匆地奔 进厅来。 丁倩文一见厅内没有了许格非,而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两人也正望着厅外房面发呆,心 知有异,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问:“许小侠呢?” 银箫客立即沉声道:“他说带你前去多有不便……”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大声道:“我不信。” 信字出口,飞身而出,登上房面,直向正北追去。 丁倩文一出后园高墙,立即望着正北原野高呼道:“许小侠!” 她不知道许格非为什么要径自离去,但她也不相信银箫客的说法,因而,她决心要追上 许格非问一问,甚至她要自己单独前去营救她父亲。 是以,她一面展开轻功向前飞驰,一而游目望着四野高呼:“许小侠,许小侠!” 但是,这时的许格非,却早巳到了果林以西的黄河岸,正沿着滚滚河流向北驰去。 虽然他也曾经听到丁倩文的呼唤,但他却认为银箫客一定会把她劝阻回去,是以,也没 有回去。 他原先前来风陵渡的目的,是先行找到浪里无踪丁敬韦,索回父亲的金背宝刀再去塞北 山区。 如今,浪里无踪生死未卜,而丁倩文对捞起宝刀也无把握,现在,只有把希望寄托于浪 里无踪被困,将来遇到他之后再说了。 现在,他心中想的不再是急于捞起父亲金背刀的问题,而是如何尽快赶往塞北山区救出 母亲。 由永济经保德,转河口,直奔包头。 这天午后,怀着满腔悲愤、怨恨,和急切心情的许格非,已远远看到了巍峨耸立半空的 包头城楼。 许格非一看到包头城楼,脚下步子,随着血脉的贲张激动而加快.他恨不得一步迈进城 外的南关大街上。 一想到南关大街,许格非立即联想到宅第被焚,下落不明的舅父李振刚,现在想来,这 些都是尧恨天那狗贼的杰作,看来舅父李振刚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他仍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舅父李振刚那夜幸好没有在家。 想到尧恨天的狠毒,他断定老仆许福也凶多吉少了,他知道,尧恨天那狗贼绝不会让老 许福进入他的西北总舵去找母亲李云姬的。 如果找不到老许福,连父亲许双庭和王武师的灵柩寄在什么地方也不得而知了。 许格非心中一直反复想着这些问题,由于内心的激动和焦急,两手一握,掌心已渗满了 汗水。 他走至舅父李振刚的住宅前一看,依然是瓦砾一片,只是那些焦木黑墙经过一年来的风 吹雨打日晒,已变成了淡烟色,瓦砾中也长了不少的青草。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既悲愤又难过。 游目一看,发现左邻门楼下,正有一个中年人匆匆地走出来。 许格非看得星目一亮,他认得这人姓宁,是以,急忙前迎数步,拱手和声道:“宁伯伯 您好!” 姓宁的中年人闻声一惊,急忙止步,立即神情迷惑地向着许格非望来。 许格非一见,赶紧拱手解释道:“宁伯伯,我是临河的非儿,许格非。” 姓宁的中年人一听,立即神情惊喜虬恍然道:“不错,你是非儿,你怎的一年多不见, 看来完全像个大人了。” 说此一顿,突然游目察看一眼左右似有所悟地问:“你娘呢?怎的没看到她来?” 许格非一听问到母亲,笑容立敛,但他不愿扯得太多,只得含糊地和声道:“是的,我 娘没有来。” 说此一顿,赶紧拉回正题问:“我舅舅……” 一提到舅舅,姓宁的中年人,神情也立即凝重起来,他立即望着许格非,黯然摇头道: “自从去年发生了火灾,再没见到你舅舅回来。”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问:“你父亲的灵柩不是还停在南郊李家的破祠堂内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阵酸痛,星目中立即涌满了泪水,只得急忙颔首道:“是的,非儿正 为此事前来,不过,我娘已留下老许福在此照顾了……” 话未说完,姓宁的中年人,突然惊异地急声道:“你还不知道啊,你们家的那个老许福, 早在寄棺的第二天就被人杀死在李家的祠堂里了。”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涌满了两眶的热泪,终于滚了下来,同时,悲愤地切 齿恨声道:“尧恨天那狗贼,真是心狠手辣,连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仆他都不肯放过……” 话未说完,姓宁的中年人已继续道:“当时老许福的尸体是被两个小花子发现的,后来 也是由本城的花子头负责买棺收殓的,你最好去找他们问一问。” 许格非一听,强忍悲愤,急忙拱揖.道声再会,转身向南郊大步走去。 南郊李家的那座废弃大祠堂,树木森森。原是许格非儿时常游之地.是以,他不须打听, 径自向南郊奔去。 这时红日已落,暮色渐浓,横亘在南郊的那座广大茂林,这时看来,愈显得浓郁阴森了。 许格非白听到老许福的死讯后,内心的悲愤,使他的热泪不停地涌出来.他咬牙切齿。 恨不得马上能碰到尧恨天。就近将狗贼的心月于挖出来,供在父亲和王武师,以及老许福的 灵位前。 进入茂林,光线立变黑暗.满地的枯枝落叶,到处长着及膝荒草,晚风过处,发出了沙 沙声响.散发着阵阵霉气。 许格非想到父亲的惨死.死后有家归不得,一年来一直被放在这片阴气森森,霉气薰天 的荒林祠堂里,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失声痛哭了。 但是,由于他内心的激动和悲愤,脚下却早已展开了身法,直向深处驰去,只是他自己 并未注意而已。 正在疾驰前,前面林隙间突然传来—阵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闪身一株大树后,他一面举袖拭泪,一面凝目察看深处。 只见前面的树隙间,在一丛矮树后,现出—角坍塌墙。而且有一座半塌屋影。 许格非看得神情一呆。不由心中急呼:“莫非已经到了?” 因为他有八九年没有来过返座祠堂了,但他仍记得昔时祠堂的轮廓。
那是一座石柱玉墩,雕梁画栋的富丽大祠堂,中间是座祠殿,左右各有二问厢房,四周 尚筑有一辽红砖琉瓦的高大红墙。 他记得每逢祭祀,不但隆重,而且一分热闹。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废弃不用了。 这时看了前面林隙间的断墙残垣,显然就是他儿时常来的那座富丽祠堂。 由于方才前面发出的一声枝叶轻响,使他无暇去想这这座废弃的祠堂.怎会坍塌得这么 快。 许格非虽然没发现十十么。甚至断定是雉鸡野兔。但他却不敢大意。屏息凝功。继续向 前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已看清了那片残垣,果然是昔年那座富丽的祠堂。 中间的祠殿尚属完好.残缺的落地门窗紧闭,正中祠殿内一片漆黑.廊上积满了蛛丝鸟 粪。 再看两厢,均已倒塌,院中荒草及膝,残砖碎瓦满地,阴森恐怖中透着荒凉凄寂。 许格非见整座祠堂只有中间祠殿完整,断定父亲和老许福以及王武师三人的棺柩就停在 中间祠殿内。 一想到父亲的棺柩,许格非的心便一阵剧痛如割,泪水再度夺眶而出,袖衫一拂,身形 腾空而起,直向殿阶上落去。 也就在他足尖刚刚踏上殿阶碎瓦亡的同时。一丝刚刚吹熄后的油烛气息,径由祠殿内飘 了出来。 许格非心中一惊,震耳一声大喝:“殿内什么人?快些出来!” 这声大喝,声如春雷,只震得积尘坠落,窗门颤动,林中宿鸟惊叫齐飞。 但是,回声嗡嗡的祠殿内,却没有丝毫反应。 许格非根据方才的那阵枝叶声响,以及现在殿内飘飞出来的烛油气味,断定有人在祠殿 内集会。 由于殿内没有回应,立即暗凝功力,缓步向残缺的窗门前走去。 前进中,凝目向内一看,虽然殿内漆黑,但他仍能隐约看见殿内,除了一张大供桌外, 似乎再没有什么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忘了自身的危险,飞身前扑,猛地将窗门推开了。 果然。漆黑的殿堂内,除了那张破旧供桌上放着一盏破烛台外.根本没有停放着三具棺 材。 也就在他推开窗门,看向殿内的同时,供桌后突然跃起数人,齐喝一声,无数小方块同 时向他打来。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加之他没有看到父亲棺木后的吃惊和悲愤,大喝一声,蓄满功 力的右掌,猛向飞射而来的小方块劈去。 也就在他振腕劈掌的同时,他已看清了飞向他面门的十数小方块,竟是赌博用的竹装骨 牌。 也就在那些骨牌被掷向他面门的同时,供桌后跃起的数道人影,已趁机向左右两间的窗 门前飞身逃走。 砰然一声.许格非一掌震飞了十数骨牌,同时也看清了夺门而逃的数道人影,竟是一群 年青花子。 于是心中一动,再度大喝—声:“站住。” 大喝声中,闪身斜飞,伸臂扣住了当先冲出破门的一人。 其余花子一见,纷纷刹住身势,有的手横打狗棒,有的立即在地上捡起两块砖头,竟咬 牙切齿,神情怨毒地向着许格非围来,作着一拼之势。 许格非看也不看向他围来的花子们,立即望着被擒住的一人,嗔目怒声问:“停放在此 地的三具灵柩呢?快说,怎的一具也不见了?” 话声甫落,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惊异的声音,脱口急声问:“你可是临河城的许 少爷?”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望着他说话的那人,竟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 年花子。 于是,急忙放了手中的花子,惊异地门:“你怎的认识在下?” 少年花子急忙一抱拳道:“小的—直庄南关长大,所以认得许少爷。”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我父亲的灵柩为什么不见了?” 少年花子不答反而惊异地问:“不是早已运回临河安葬了吗?” 许格非听得一惊,不由急声问:“你是听谁说的?” 少年花子举手一指四周神情惊急的少年花子,正色道:“在场的兄弟们,那天都曾亲眼 看到前来起灵的车马人众……” 话未说完,其他少年花子已纷纷颔首正色道:“是的,我们都看到了,还有十几个和尚 老道。” 许格非听得神情一喜,不由急声问:“可是我娘也来了?” 少年花子微一蹙眉,迷惑地道:“来得都是一些灰衣壮汉,李家姑奶奶好像没有跟来。” 许格非一听灰衣壮汉,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不由沉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年花子看了其他花子一眼,才迟疑地道:“大概有三四个月了!” 许格非一听,心中再度冲起一阵怨愤煞气.他断定,这件移灵行动,又是丑恶的屠龙天 王,企图进一步控制他的阴谋。 但是,也正因为此次移灵事件的发生,迫使许格非下定决心,要利用屠龙天王的势力, 置屠龙天王于死地。 这时他计算一下时日,浪里无踪的被杀?父亲的灵柩被移,件件都是屠龙天王的诡计。 他知道,即使在这些少年花子的口中,问出父亲灵柩的去向,也是不准确的。 但是,他仍没忘了老许福的死因,是以,再度关切地问:“请问诸位,哪一位知道老许 福是怎样被害的?” 依然是最初发话的少年花子道:“在场的兄弟都知道,那位老管家的尸体就是我们大家 买棺入殓的。” 许格非一听,内心十分感激,立即向着一群少年花子,拱手谦声道:“诸位热心公义, 实在令在下钦佩,老许福泉下有知,必也感谢诸位收尸的大德大恩……” 话未说完,另一个黑脸少年花子则笑着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反正他腰里还有十几两 银子。”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正色、关切地问:“哪一位可以把当时的情形说得详尽些?” 刚刚说话的少年花子,继续道:“这座破祠堂,本来是我们瞒着师父到这儿来分赃、赌 钱、睡懒觉的地方……” 其他几个少年花子一听,几乎是同时沉喝道:“小黑子。” 被称为小黑子的少年花子一听,立即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大家有话尽管说,在下绝不会告诉你们的师父。” 小黑子似乎有了顾忌,突然简扼地道:“我们发现老许福时,他的尸体早巳僵硬了,后 来我们清来了师父,才发他手里紧握着两颗念珠……”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什么念珠?” 小黑子回答道:“就是和尚念经时用的念珠,乌黑发亮,又大又坚实,据我师父说,这 种念珠只有蒙疆边区的和尚才有,再就是乌拉庙的花和尚也用这种念珠……” 许格非一听乌拉庙的花和尚,顿时想起年前截杀父亲的那个蒙头凶恶的高大和尚,是以, 咬牙切齿,目射冷芒,一个字一个字地恨声道:“又是他们下的毒手。” “许少爷恐怕还不知道,乌拉庙的花和尚到处为非作恶,看到漂亮的妇女就抢回庙去做 他们的老婆……” 许格非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何以乌扎庙的僧人被称做花和尚。 但他却忍不住沉声问:“难道附近百里内的侠义之士,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 小黑子立即忿声道:“那些侠义人土,被魔窟追的追,杀的杀,本身安危尚且自顾不暇, 哪里还顾到铲除花和尚?何况乌拉庙还有屠龙堡为他们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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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四 章 毙命花僧
许格非一听魔窟屠龙堡,怒火倏起,立泛杀机,双目冷茫闪射,切齿恨声道:“好,我 就要他们从今夜起,人人命丧黄泉,庙宇夷为平地……” 话未说完,身形腾空而起,飞上殿脊,直向西北驰去。 一群少年花子一见,纷纷急叨高呼: “许少爷去不得,许少爷去不得!” 许格非内心悲愤,杀机满腔,展开轻功,身形如飞。直向黑暗中的西北原野驰去。 正北二十里外,横亘着一片绵延无际的起伏阴影,那就是广大的塞北山区。 许格非没有去过乌拉庙,但他却知道乌拉庙的位置。 是以,这时他尽展轻功,直向西北二十里外的那座奇险山头驰去。 他一面急急飞驰,一面凝日注视着远处的绵延山区,希望能尽早有所发现。 蓦然,他发现蒙蒙昏黑的山区中现出一点灯光。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他断定那点灯光处,就是乌拉庙的位处。 距离山前愈来愈近了,而且,已看到了一座树木浓密的木山口。 就在这时,山麓前的荒草小树乱石间,突然现出一道雪白的快速人影,身法快如电掣般, 直射那座大山口内。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几乎忍不住脱口惊呼,因为那身法太快了,快得令他分不出是男 是女。 就在他神色一惊,心神一愣的刹那间,那道雪白的奇速身影,已射进了大山口。 许格非一见,本能地再加两成劲力,加速向山口前扑去。 但是,在他的内心里,却不禁感到迷惑,那人是谁? 那身法的快捷较他许格非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蓦然,他的星目一亮,顿时想起了一个人——尧恨天。不错,那人一定是他的血海仇人 尧恨天。 他知道,尧恨天穿月白长衫,手持铁骨大折扇,在如此快速的身法下,月白色当然就幻 成了雪白。 心念及此?神情如狂,杀机倏起,不由剑眉一剔,厉声大喝道:“狗贼站住——” 这声大喝,声如春雷,山野回声,直上夜空,余音历久不歇。 许格非一声大喝,竭力前扑,一冲之势,已到了山麓。 这时,他才看清,乱石小树荒草中,尚有一道宽大的人工山道,直通山内。 许格非一见宽大山道,顿时想起那又和母亲李云姬坐马车前来塞北山区的情形,那时车 行平稳,马车直达尧恨天的总舵位置。 现在,山道宽大平坦,而此地已是塞北山区,这条山道,很可能就是通往尧恨天的总舵 位置。 当然,方才那道快速的雪白身影,越发证实是尧恨天那狗贼无疑。 心念间,业已进入山口,举目向内一看,一片漆黑,茂盛高大的树木,完全把夜空星光 遮住。 许格非身形不停,飞纵直入,由于没有再看到那道奇速的雪白身影,使他又惊又急又怒。 他一心想着尽快追上尧恨天,手刃此贼,以报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因而,早已忘了自 身危险,沿着山道,急急向深处疾驰。 许格非虽然尽展轻功飞驰,却再没有发现那道人影的踪迹。 但是,许格非并不在乎,只要他沿着这条山道向内飞驰,一定能找到屠龙堡西北总分舵 的位置。 那时,他见人就杀,见人就砍,不怕尧恨天不出来。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继续加速疾驰。 再度越过一座广谷,前面山道上,突然现出一座四狮驮负的三孔石牌坊。 这座石坊建筑的确有些奇特,而三座孔门下的四座石狮子,犹为奇特,它们不但雕刻的 形相丑恶。而铜铃般的八只凶睛,一致怒视着山道的中央,而它们的血盆大口,也一致对着 山道的中央做着怒吼之状。 举目一看石坊上的横楣,深深地刻着几个形象奇特的字迹,他竟然不认识是什么字。 就在他抬头看字的同时,右侧道旁的荒草杂树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循声看去,只见一块数斤重的大块青石,正向石坊前数丈处的山 道中央砸去。 咚的一声大响,接着一阵格登哑簧响声。 许格非大吃一惊,心知有异,衫袖疾拂,急忙刹住向前飞驰的身势。 也就在他刹住身势的同时,哗啦声响中,嗖嗖连声,无数飞刀小箭,径由四只石狮的血 盆大口内,分别飞出,直射方才青石砸击之处。 许格非看得又惊又怒,所幸及时刹住身势,否则,虽不致被乱箭飞刀射中,至少也得闹 个手忙脚乱的尴尬局面。 飞刀乱箭一过,一切立即趋于平静,许格非转首再看道右侧的那片荒草杂树。业已没有 了一丝动静,他知道,掷石示警的那人,早巳走远了。 许格非年轻气盛,对示警的那人并不感激,他觉得既是同道就该出面相见,不必故弄玄 虚显示自己是高人。 由于有了这一个念头,他非但没有向着荒草树丛问拱手称谢,反而哼了一声,迈了开大 步继续向石坊前走去。 但是,当他昂首举步的同时,前面昏蒙的云雾中。突然现出一点暗淡灯光,看来是那么 遥远,显然是生前面的半山。 也就是他发现那点灯光的同时,那点灯光却突然熄灭了。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突然又止住了脚步,他这时也突然明白了,方才熄灭的那点灯火, 就是他在山下看到的亮光。 同时,他也明白了,这条宽大山道,不是通往尧恨天的西北总舵,而是前面高处,就是 他原本要来找的乌拉庙。 当然,方才看到的那点雪白身影,或许不是尧恨天?很可能就是掷石示警的那人。 心念至此,许格非的唇角,不由掠过一丝冷笑,他心里在想,他曾说过,从今夜起,世 人再看不到这座肮脏的乌拉庙了。 于是,哼了一声,展开轻功,屏息向前驰去,身形快如青烟,足尖一点即起,看他身法, 好似随风飞飘的柳絮。 通过石坊,再没有机关发动,而前面十数丈外,即是一座广大横岭,山道斜斜上升,有 时有阶梯,有叶平行。 许格非不敢大意,依然是屏息提气,飘飞前行。 登上横岭,俱是百年古松,宽大山道,笔直地通向深处,但在山道的两边,每隔三丈就 有一尊形如烛台的石灯。 许格非有了方才的教训,不敢大意,前进中格外小心注意。 说也奇怪,直到他前进到一片广场的边缘,竟没有任何机关发生,他不知道是乌拉庙的 花和尚们没有设置,还是他的身法轻灵,没有触动机关的枢纽。 心念问,他已屏息走到了广场的中央,而且,他也渐渐看清了乌拉庙的轮廓。 果然,他发现乌拉庙占地极广,不但建筑不同于中原一般庙宇,就是形势上也透着怪异。 庙门高大,门楼高达三层,左右庙檐高高斜斜向外伸出,形成一个向内深陷的凹形。 最令许格非感到怪异的是,庙门外的三阶下,分别竖着两尊形相奇恶,巨目獠牙,手持 钢矛的丈二大门神,在如此死寂的深山浓雾中,看来十分骇人。 由于门楼高大,加之夜黑雾重,许格非无法看到内部的情形,仅能看到中央巍峨大殿的 暗影,和左右侧殿的殿脊。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知道庙里的花和尚已有了准备,如果贸然进去,敌暗我明,势必吃 亏。 继而一想,既然花和尚们发现了他前来,而又不出庙截击,如果不是骤然接获警报,尚 闹不清来了多少人,便是施的以逸待劳之计,等着他进入庙内送死。 于是,心中一动,也决心施展诱虎出穴之计,把那些花和尚们引出庙来,就在这片广场 上,一个一个地解决。 心念已定,不由冷冷笑了,似乎在说,你们庙里虽然机关密布,小爷就是不进去,看你 们怎奈我何? 于是,气纳丹田,望着庙内,朗声大喝道:“呔,庙里的佛门败类花和尚们听着,小爷 已经到了,赶快出来恭迎小爷入庙,否则,稍微慢待,当心小爷剥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 筋,挖了你们的狗眼泡酒喝……” 深山夜静,山野岑寂,如此朗声大喝,立时满山嗡嗡,群峰回应,远近都是他的大喝声。 但是,等了许久,庙内丝毫没有反应,整个山区,再度恢复了平静。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越想越气,杀机愈浓,他哼了一声,俯身捡了一个拳大石头, 同时,恨声自语道:“今夜不将你们弄出来,决不甘休。” 休字出口,右臂已扬,拳头大的石子,呼的一声掷出。 许格非这时何等功力,只见那块拳大青石,势挟锐啸,速如电掣,直向庙内飞去。 接着一声哗啦大响,火星四射,碎瓦齐飞,一阵咕噜声响,咚的一声坠进了庙院中。 也就在青石坠地的同时,漆黑的乌拉庙内,突然暴起一声怒极厉喝:“燃火把!” 也就在那声粗犷厉喝的同时,巍峨大殿后的深高之处,也突然响起一声惶急愤怒的女子 尖呼声。 许格非本来暗庆妙计得售,但听了那声女子娇呼,却大吃一惊,勃然大怒。 惊的是那声女子娇呼听来有些熟悉,怒的是乌拉庙内果然藏有妇女。 就在惊怒的一刹那,他早已忘了历害,大喝一声,飞身前扑,看看将至庙门前,足尖一 点,身形腾空而起。 也就在他身形腾空而起的同时,庙门和左右凸墙间,立即暴起一阵卜噔声响。 紧接着,寒光闪闪,蓝星乱飞,无数飞刀毒箭铁蒺藜,宛如飞蝗过境,狂风暴雨般,纷 纷向门前方圆十丈之内射来。 但是,身法奇速的许格非,却早在哑簧声响的同时,早已腾空纵上高达三层的门楼横脊 上。 也就在许格非足尖刚刚踏上横脊的同时,左右脊尖上的大龙头,咔的一声转过头来,张 口喷出数百毒蒺藜,径向中央射去。 但是,反应奇速的许格非,一听那声轻微响,早巳一式金鲤浮沉,就势沿着斜倾楼面, 快如闪电般飞射滚向庙内。 也就在许格非滚向庙内的同时,突然一阵火光摇晃,庙内顿时大亮,三十多支火把,纷 纷点燃起来。 同时,一阵惊呼暴喝声中,寒光电闪,劲风嗖嗖,二三十把雪亮飞刀,纷纷向滚身下坠 的许格非掷到。 许格非早已断定庙内地面必有机关,是以才施展金鲤浮沉身法;以便在滚落地面的刹那 间,再飘飞上升,以免触动地下枢纽。 没想到,就在他滚落至门楼第二层飞檐附近的同时,地面上的凶僧,已将二三十把飞刀 向他掷来。 惊急间,无暇多想,猛提一口真气.展臂挺身,疾演浮字诀,立即将翻滚下坠的身形, 浮升了三五尺,数十把寒光闪闪的飞刀,在嘟嘟连声中,纷纷插在楼柱楼窗上。 地面上的数十凶僧花和尚们一看,俱都大吃一惊,纷纷脱口惊啊。 也就在群僧惊啊发呆的一刹那,许格非已衫袖一拂,身形疾泻而下。 由于担心凶僧第二批飞刀掷来,许格非不得不施展陨星泻地身法。 是以,身形到达地面,在发现由庙门到十丈以外的巍峨大殿之前,是一道高出地面的甬 道的同时,双臂猛然一振,轻飘飘地落在甬道中央。 就在他双脚踏实地面的同时,面前通道中央的一尊丈高青石大香炉,竟呼的一声倒过来。 许格非由于急切想察看庙内形势和凶僧们的位置,没想到面前的高大石香炉也是机关的 一种。 由于这一分神,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即使能闪得开,也许会有更坏的遭遇。 惊急间无暇多想.急运全力,举臂将重达近千斤的青石大香炉,双掌托住。 许格非双掌托住香炉后,立即奋力推了一推。由于香炉前面的两腿仍支撑在地,是以并 不觉得压力太重。 但是,数丈外的大殿高阶下。却响起一阵得意的厉声大笑道:“无知小辈,胆敢前来扰 乱佛爷们的清修,真是自投死路。” 说此一顿,突然又命令似地大声道:“你们两人过去,不必杀他,咱们要看着他气竭力 尽,被砸死在青石香炉下。”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一声轻啸,贯功双臂,暗劲一吐,立即暴起一阵青石炸裂声响。 紧接着,一阵哗啦声响,青烟激扬,一座青石大香炉,立即变成了一堆大块碎石。 全场一片惊啊之后,接着死般寂静,想必是所有在场的凶僧花和尚俱都吓呆了。 但是,一提戒刀一提方便铲的两个高大灰衣和尚,却已到了许格非的面前不远。 只见两个肥头大耳,浓眉暴睛的高大凶僧,先是神情一呆,接着大喝一声,各挥刀铲, 齐向许格非扑来。 许格非一看两个凶僧的相貌,生稆虎头燕额,狮鼻方口,正和那天截杀父亲的花和尚的 相貌一样,一声厉嗥,神情如狂,身形一闪,飞身迎去。 嗖的一声,高大凶僧的方便铲,就在许格非的肋下铲过,真是惊险万分。 但是,神情如狂,两臂扑张,十指弯曲如钩的许格非,已嘿了一声,左手已抓住了方便 铲,右手五指已势如钢钩般抓进了凶僧的面门内。 叭的一声脆响,接着暴起一声惨叫,鲜血激溅,脑浆四飞,高大凶僧,撒铲掩面,踉跄 后退,咚的一声栽倒地上,顿时气绝。 一刀砍空的另一凶僧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惊急间,厉嗥一声,反臂一刀,拦腰 砍来。 许格非满腹仇恨,杀机迷心,就在他毙了持铲凶僧的同时,左手夺过来的方便铲已猛向 挥刀砍来的凶僧铲去。 寒光一暗,立即暴起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凄厉惨嚎。 手持戒刀的凶僧,撒手丢刀,龇牙瞪眼,双手紧紧握住铲进胸腹中的铲杖,哇的一声, 张口射出一道血箭,咚的一声栽倒地上。 由许格非震碎青石大香炉,两个凶僧扑来.直到许格非一招两式杀了两个凶恶的花和尚, 手法之快,只是扑身迎击的同一时伺发生的事,快得令那些震惊发呆的凶僧们,措手不及, 无法援手。 手持戒刀的凶僧一倒地,这才听到殿前暴起一阵惊呼怒喝杀声。 许格非伸腕撤出方便铲,转首怒目一看,才看到巍峨的大殿前,竟站着数十名一式灰衣 的高大花和尚。 个个浓眉大眼,俱都长相凶恶,有的持铲,有的提杖,有的腰佩大戒刀。
数十高大凶僧中,仅中间一人披未红织金袈裟,左右两人披鲜红袈裟,其余凶僧,一式 着淡灰僧衣短大褂。 群僧一声暴喝,同时挥动兵器,纷纷作着欲扑之势。 但是,中间身披朱红织金袈裟,满面铁青,一脸怨毒的魁伟高大凶僧,却缓缓举起右手, 同时,怒目瞪视着许格非,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无知小狗,胆敢夜闯佛门圣地,扰乱本寺 清静,杀死佛爷座前弟子,今夜定要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许格非嘴哂冷笑,剑眉飞剔,铁青的俊面,咬牙切齿,拖拉着方便铲,缓步向前走去, 冷芒闪射的星目一瞬不瞬地怒视着中间高大凶僧,一俟对方话声甫落,立即冷哼一声,恨声 道:“你要小爷粉身碎骨,小爷今夜就要你们化骨扬灰,永沦地狱,千年万世永远不得轮 回……”话未说完,中央当前的高大凶僧已仰面发出一阵怒极哈哈厉笑道:“无知小狗,如 果你有耳朵的话.当知佛爷梵通的厉害,数十年来,凡是擅入本寺者,还没有一人能活着离 开。”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一声厉喝道:“小爷就是活着离开的第一人。” 人字出口,拖在手中的方便铲,猛地掷出,呼的一声,势挟劲风,直向自称梵通的中央 凶僧射去。 梵通凶僧身为乌拉庙之首,功力自是不凡,一见许格非的掷铲手法快如奔电,心中一惊, 急忙向左一闪,疾伸右手,企图截下掷来的方便铲。 但是,当他闪身的同时,嗤的一声裂帛声响,奔电般的方便铲,已刺穿了他飘飞的织金 袈裟,伸手时,背后已发出两声刺耳惨叫。 紧接着,立在梵通背后的两个高大凶僧,已被方便铲贯穿了胸腹,双双栽倒。 也就在两个灰衣凶僧发出惨叫的同时,许格非早已大喝一声,飞身扑了过去,两臂倏然 前伸,十指弯曲如钩,径向梵通的秃头抓去。 梵通做梦也没想到许格非只不过是一个年青小伙子,不但有震碎青石大香炉的阴柔内力, 而且身法奇速。 这时一见许格非飞身扑来,向在左闪避的身体也刚刚踏实,紧急间无法施展暗藏袖内的 玉如意,大喝一声,只得反臂格出。 但是,早在他反臂格出的一刹那,立身他左右的两个身披鲜红袈裟的高大凶僧,已同时 厉喝一声,两人四掌,齐向飞身扑至的许格非拍去。 许格非俊面铁青,眼布血丝,神情十分凄厉,一见左右凶僧挥掌攻来,一声厉啸,身形 腾空而起,越过两个凶僧的头上,右脚猛向梵通格出的右臂踩去。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梵通一声痛呼,身形一个踉跄,蹬蹬退了数步。 也就在踩中梵通右臂的同时,许格非已怒哼一声,双掌疾演倒打金钟,两道刚猛劲风, 猛向两个扑身迎击的凶僧后脑击去。 叭叭两响,闷哼两声,脑浆四射。盖骨横飞中,两个身披袈裟的高大凶僧,同时栽倒地 上,登时气绝。 高举火把的数个凶僧一见,纷纷惊呼,齐声大喝,立即飞身散开,企图将许格非围住。 但是,右臂已被踩断的梵通,一看许格非这等声势,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急忙站桩拿 稳,惶急中大喝道:“快拿火把烧他!” 飞身散开的数十凶僧一听,精神一振,同时大喝一声,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掷出,齐向许 格非投来。 许格非一见,呛的一声将屠龙剑撤出来,红光一闪,手中宛如擎了一团耀眼火焰。
也就在许格非撒出屠龙剑的同时,数十火把,挟着卜卜的火苗燃烧声,纷纷掷来。 许格非一声怒喝,疾舞屠龙剑,立时幻起一团血红匹练,在丝丝剑气声中,无数火花火 把,纷纷回飞四溅。 群僧一见,惊呼暴喝,你纵他躲,顿时大乱。 许格非一面舞剑击飞火把,发现罪魁祸首梵通正仓惶向大殿内奔去。 于是,剑眉一剔,震耳一声大喝:“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顺手接住一支坠落火把,照准仓惶逃进大殿内的梵通掷去。 梵通一听,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一团火焰已到了近前。 由于右臂已断,无法去接,紧急间,只得躬背斜身。呼的一声,一支火焰熊熊的火把, 直射大殿内。 但是,就在他躬背斜身的同时,第二支火把已紧跟而至。 砰的一声,火花四溅,第二支火把。不偏不斜地击在他的秃头上。 梵通一声惊嗥,趁势一个懒驴打滚,急急滚进殿内。 其余乱成一团的数十凶僧一见梵通逃进大殿,顿时大乱,—阵吆喝。也纷纷向大殿内奔 去。 许格非一看,知道大殿内必有机关。 但是,就在他心念方动的同时,轰隆一声大响,接着是数声惨叫。 只见殿门上方,突然落下一道千斤闸来,尚未奔进大殿,恰巧奔至门下的六七名凶僧, 顿时被砸压在千斤闸下,鲜血四溅,骨肉横飞,刚刚奔至千斤闸前的凶僧—见,大惊失色, 魂飞天外,纷纷惊嗥一声,狂逃四散。 许格非下定决心要将乌拉庙的花和尚斩尽杀绝,焉肯放他们逃走。 而且,他知道,只有跟着他们逃奔的路线前进,才不致触动机关枢纽,是以,大喝一声: “哪里走!” 只见一道鲜红耀眼匹练.随着许格非快如电掣的身影,直向奔向大殿右角门的十数凶僧 追去。 鲜红匹练过处,人头溅飞,血喷如注,惨叫连声,无头尸体,纷纷倒地。 进入右角门,尚有三五凶僧在前狂奔,同时,本能地发出惊惶欲绝的凄厉惨呼。 许格非一见,继续追杀,一一斩首剑下。 就在他挥剑杀了最后一人,正待转身奔回殿前继续追杀其他凶僧的同时,前面半空中, 突然传来一声惶急娇呼:“救命呀,快来救我!”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这声娇呼,越听越有些熟悉。 于是,循声一看,只见第二进大殿后的广院中,一座宝塔型的藏经阁,矗立牛空,因而, 许格非断定那声娇呼,就发自那座藏经阁的最高顶层上。 他细看那座藏经阁,高约七层,较之第二座大殿,仍高出六七丈,琉瓦飞檐。画栋雕梁, 建筑得十分堂皇。 他知道,如果由立身之处,飞身纵上殿脊,势必遭遇方才在门楼上相同的结果。 心念及此,立即提气飘飞前进.绕过第二进大殿,即是高达七层的藏经阁。 他屏息走至阁楼的台阶下,仰首上看,他断定各层的飞檐上,必然都设有机关,只有八 个高高翘起的檐角,和悬在檐角上韵惊鸟铃是最安全的地方。 心念已定,急长身形,直飞四层的飞檐下,左手一伸,立即轻巧地拉住了惊鸟铃。 也就在他拉住惊乌铃的同时,飞檐的主椽突然向下一动,接着是卜的一声哑簧声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松手,身形疾泻而下。 也就在他身形下泻的同时,一阵哗啦声响,接着嗖嗖连声,无数飞刀飞箭,径由五楼的 门楼内,宛如黄蜂出巢般射出来。 许格非飘然落地,抬头一看,只见无数飞刀飞箭,形成一个扇面,分别射向两座大殿廊 前和广院。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恍然大悟,拉动四楼的飞檐,可以触发五楼的机关,原因是,凶僧 在设计之初,完全针对着纵落在飞檐上的人而装置的飞刀飞箭。 打量间,蓦然惊觉第一座的大殿前,仍在有人惨叫和惶声呐喊。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脱口低呼道:“前面莫非又来了侠义道的高手?” 话声甫落,阁楼的顶层上,想是听到了飞刀飞箭的声响,再度发出了求援娇呼:“快来 救我,我被捆在阁顶上。” 许格非正待转回头看个究竟,但听了这声有些熟的娇呼,决定先去救人。 于是,一长身形,腾空而起,左手一伸,依然握住四楼飞檐的惊鸟铃。 这一次虽然也有颤动声响,却没有飞刀飞箭射出。 许格非有了这次经验,立即翻身立在飞檐上,继续一长身形,继续仲臂握住六楼的飞檐 铁铃。 说也奇怪.飞檐非但没动,也没有叽关发动的声响。 许格非略微一拉,依然没有动静,正待翻身上去,那声求援娇呼,就在檐上的七楼内, 再度惶急地道:“大侠快来救我……”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略微一提真气,一个云里翻身已翻上了七楼雕栏内,立即飞身向 楼门内扑去。 因为,他听出那声娇呼,非常像风陵渡浪里无踪的女儿丁倩文的声音。 这时楼内漆黑,但却传出浓醇的酒香和丰美佳肴的气味。 许格非立身门内,暗凝功力,借着屠龙剑的红芒暴涨,楼内光明大放,景物清晰可见。 阁楼的中央是一张摆着酒菜的圆桌,看情形似乎刚刚开动不久,由于只有一杯一箸,显 然是一人独酌。 其次是一张大床和一个特殊的木椅架子,上面正被捆着一人,根据那头蓬散秀发,显然 是个女子。 果然,那女子一见满楼红光,立即惶急地道:“我在这里,大侠快来救我。” 许格非一听,飞身纵了过去,同时急声问:“你可是丁姑娘?” 被捆在木椅架上的女子由于面向里面,无法回头,但她却听出了许格非的声音,不由惊 喜地急声道:“是我,许少侠,是我!” 说话之间,微风袭面,许格非已到了木椅架前。 许格非定睛一看,正是丁倩文。但她的雪白孝衣已被剥下,印穿着一身黑绿色的锦缎劲 衣,两只玉臂被平行捆在横架上,两条玉腿被分开捆在两边,姿态很不雅观。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不由震惊地问:“你怎地会跑来此地?” 丁倩文娇靥通红,不由有些生气地道:“还不是为了你……”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吃惊地道:“什么?为了我?” 丁倩文立即羞红着娇靥。焦急地道:“你先把我放下来嘛!” 许格非一听,恍然想起,就用手中的屠龙剑,谨慎地将绳索划断,同时,催促道:“好 了,快些下来。” 说话之间,发现尚有两道皮带束在丁倩文的柳腰和小腹上。 这时前殿方向的惊惶喊叫已经没有了,但仍不时传来一两声凄厉惨嗥。 许格非急于前去察看,立即运指一划,沙沙两声轻响,两道皮带应声而断。 皮带一断,丁倩文立即挺身跃了下来,但是双足落地,酸痛乏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在地。 许格非一见,本能地急忙伸手将她扶住。 丁倩文娇靥一红,拿桩站好,立即运气行功,双手不停地周身按摩。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丁倩文还不能疾驰飞纵,只得迷惑地问:“你怎的也跑到了塞 北山区?” 丁倩文一听,芳心有气,不由嗔声道:“还不是为了追你……” 说此一顿.突然又生气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愿和我一道前来,这中间有什么不 方便?”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但他不愿将银箫客也扯出来,只得俊面一沉,正色道:“世姊守制 在家,怎可重孝远离……”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嗔声问:“我爹现仍健在,我为谁守制,我为谁披麻?”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顿时语塞,他自是不便说,万一丁前辈真的被杀了呢? 丁倩文见他朱唇牵动,面现难色,不由嗔声问:“这不是你说的吗,我为什么还要守 制?”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入山时看到的那道雪白的快速人影,不由脱口迷惑地问: “奇怪,你既然没有穿孝,方才那道雪白身影是谁呢?” 丁倩文听得一愣,乍然间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瞪着一双明日望着许格非,欲言又止。 许格非一看丁倩文的神色,心知有异,不由关切地问:“丁世姊,你来此多久了?” 丁倩文见问,娇靥顿时通红,不由羞惭愧生气地道:“哪里是我自己来的?我是被他们 包围挟杀掳来的,由午后一直被捆到现在。”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椅。 丁倩文一见,更为羞愤,赶紧抢先辩白道:“所幸你及时前来救我,要不我就被那个凶 僧糟蹋了……” 说此一顿,杏目中突然一亮,恍然怒声道:“对了,此地还有一个老妖婆,专供那个凶 僧驱使,据她说,此地被掳来的妇女很多……” 话未说完,楼下远处,果然传来一阵妇女们的尖呼哭叫声。 许格非听得星日冷电一闪,顿时想起那群小花子的话,不由一拉丁倩文,脱口急声道: “走,我们快去看看。” 但是,两人转身奔至楼门外—看,顿时呆了。 只见前面大殿方向,浓烟滚滚,飞腾冲天,隐隐有燃烧的剥叭声,只是火苗还没有窜出 来,整个乌拉庙内,除了后面那阵惶恐杂乱的妇女哭叫声,已听不到任何惨叫和暴喝。 丁倩文首先惊异地问:“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许格非也正感迷惑不解,因而茫然道:“来时就我一个人,不过……”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兴奋地道:“那一定是张伯伯和刘叔叔他们邀了侠义道的高手们来 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惊异地道:“这么快?” 丁倩文听得一愣,自觉得他们也没这么快,因而蹙眉迷惑地道:“会是谁呢?”
话声甫落,蓦见游目察看的许格非,神色一惊,目光一亮,突然举手一指大庙后,脱口 急声道:“就是她!” 说话之间,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就近的一株高大松树上纵去。 丁倩文心中一惊,急忙探头,只看到庙后的房面上,一道雪白身影一闪,直向正北电掣 驰去。 再看许格非,业已飞掠过两株巨松树梢,飞上了正北房面,正加速身法向那道雪白身影 追去。 丁倩文张口欲呼,但是,喉间一阵哽咽,热泪夺眶出,她不由扶着楼栏哭了。 因为,她已看得很清楚,那道雪白门奇速身影,秀发披肩,身材纤细,她也是个女子。 许格非仅两三个起落已纵出了乌泣庙,只见那道雪白的快速身影,正驰过庙外的广场, 纵上松林,直向正北驰去。 由于这时夜色黑暗,许格非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 但是,根据对方飘飞的长发,和缓曲长裙,却早已断定对方是个武功不俗的女子。 那身穿白衣的女子在前踏枝掠树疾驰,愈驰愈快,而许格非在后,踏枝掠树紧迫,也愈 追愈近。 两人这一展开绝世身法,直如星飞丸射,势如流矢石火,速度着实惊人。 许格非自恃学全了屠龙天王留下的那本秘籍上的全部武功,自信功力绝不输于前面飞驰 的白衣女子。 他自信在这个世界上,可能除了屠龙天王还留有一两手绝招准备对付他外,他认为普天 之下,再没有人是他许格非的敌手了。 当然,对方又是一个女子,即使轻功不俗,在内力剑术上,自然也要低他一筹。 由于他的争强好胜,趁对方白衣女子驰向岭下深谷的同时,他双袖一抖,身形腾空而起, 一式苍鹰斜飞,身形宛如俯冲的巨鹰,直向谷内扑去。 许格非这一扑之势,速度果然惊人,呼的一阵轻微破风声响,他已到了谷底深处,距离 那位白衣女子,仅余七八丈距离了。 他凝目向前一看,业已能看清那位白衣女子的衣着和服饰。 只见那远远看来似穿白衣的女子,这时才发现她是内穿藕色云裳,外罩粉色无袖长襦, 腰间系着一条金丝彩鸾带,佩的是一柄青丝剑穗古斑短剑。 而她的身法,却似行云流水般,看来不疾不徐,实则速度惊人。 这时,正随着谷中高低不平的地势,不疾不徐地向前飞驰,衣袂飘飘,恰是御风飞行的 许云仙子。 也就在他凝目打量的一瞬间,前面疾驰的云裳女子,想是听到了他急速下扑发出的破风 声音。 只见她飞驰中,缓缓回头望来,神情显然有些迷惑。 但是,云裳女子回头一看,目光倏然一亮,小嘴竟惊得突然微张,显得十分惊愕意外。 因为,云裳女子惊愕的目光不是看着他,而是望着他身后的横岭发呆。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本能而又敏感地急忙回头看向身后。 因为,他断定前面飞驰的云裳女子,必是发现了他身后的横岭上,有人正在跟踪,当然, 他也敢肯定地说暗中跟在他身后的,必是那个伪装坠渊而死的屠龙天王。 但是,当他回头,运集目力看向身后时,只见身后斜坡和岭线上,云松怪石,荒草杂树, 看不到任何闪避的身影和可疑之处。 回过头来再看那云裳女子,却正加快了身法,急急向前面斜斜上升的高峰上驰去。 而且,根据她愈驰愈快,愈驰愈疾的惊人身法,显然在有意和他拉远距离。 许格非一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因为,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于是,猛提一口真气,身法骤然加快,宛如上飞的鹰隼,直向斜峰上追去。 这时,他已下定决心,不将对方追 及追及绝不休止。 他要追问她在山口引导他前去乌拉庙的事。 但是,前面云裳女子的身法,却飘忽疾驰,就像风吹的柳絮,直向峰巅上飞去,看来丝 毫不费力气。 许格非越追越远,越追越拉长了距离,云裳女子看看驰上峰巅,而许格非却仍在峰腰上 加劲地追。 这时,许格非的心中又惊又怒又焦急。 因为,他已再度发现了屠龙天王的虚伪和诡计,同时他也想到了屠龙天王留给他的那本 秘籍。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秘籍封皮上的那句夸大豪语——汝欲纵横天下睥睨群雄乎?穷研 此书。 如今,连一个女子的轻功都不如,丕谈什么纵横天下,睥睨群雄?心念间,抬头再看, 只见前面峰巅上,白影一闪,那个云裳女子业已不见。 许格非暗吃一惊,心中大急,再度猛提一口真气,双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峰巅 上射去。 追上峰巅一看,目光不由一亮,神情也同时一呆。 因为,他看到前面谷峰间,屋影幢瞳,灯火点点,分散四方,竟有五处之多。而且,不 时传来人声。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大喜过望,他敢断言,前面那儿处灯火房屋,必是尧恨天的西北总 舵位置。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云裳女子在山口出现,是故意引他前去乌 拉庙,有意触发各处机关,然后再引他到尧恨天的西北总舵来。 但是,再看在前飞驰的云裳女子,身形一闪,竟驰进了前面的一片松林内。 许格非身形不停,也加速向松林前驰去。 这时,他对云裳少女心存感激,因而也认定对方是友非敌?现在虽非诘问对方的来历底 细,至少也该向云裳少女说声谢谢。 前进中,发现松林不大,但却十分茂盛,林中尚有数座怪岩突出林上。 但是,他渐渐发现了枝叶间有数座茅屋脊角逸出。 许格非看得—愣,身形顿时慢下来,心想原来那女子是驰回她的住处,并非有意将他引 来此地。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那份感激之情顿时消失了不少。相反的,再度升起了疑虑和戒心。 因为,他闹不清那个云裳少女。何以住在尧恨天的西北总舵附近。 继而细想,恍然似有所悟,心想,莫非她也是尧恨天的同路人不成? 心念间,业已到了松林前缘,本能地急忙刹住身势。 也就在他刹住身势的同时,松林内突然传来一个苍劲铮然的男子声音,生气地问:“华 儿,什么事这么慌张?” 许格非一听,十分失望,没想到那云裳少女就住在这片松林内。 心念间,林内已传出一个娇滴清脆而又紧张地少女声音,道:“回禀师父,是一个少年 歹徒,一直跟踪在华儿的身后。” 许格非一听少年歹徒,顿时大怒,正待飞身纵进林内,却听那个苍劲铮然声音的男子, 惊异地噢了—声,怒声道:“竟有这等事,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惩戒他?” 只听那个被称为华儿的云裳少女,有些胆怯地道:“华儿最初没有发现,直到方才回至 峰下才发现……” 话未说完.那个男子已怒声问:“他现在那里?” 被称为华儿的女子,仍有些紧张地道:“可能已到了林外了。” 只听那男子咬牙切齿地道:“好,让我老人家来教训他……” 话未说完,被称为华儿的女子已惶声道:“不,师父,您不能去。” 只听那男子立即沉声问:“为什么?” 被称华儿的女子惶声道:“因为那个少年歹徒,心狠手辣,凄厉怨毒,他不但杀光了乌 拉庙的和尚,还放火烧了乌拉庙的殿宇……” 许格非一听乌拉庙被烧,这才发现面前的树身上,枝叶上,俱都染上一层闪耀红光,恰 似傍晚的落日红霞。 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东南方的黑暗横岭上,浓烟弥空,火焰飞腾,同时传来隐约 可闻的哔哔剥剥的燃烧声。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又惊又急,顿时想起了留在乌拉庙的丁倩文。 因为她被捆了大半天,浑身麻木,那么高的藏经阁,机关步步,不知她可曾逃出火窟。 心念及此.不禁非常后悔,后悔不该把丁倩文一个人留在乌拉庙而前来追赶这个云裳少 女。 他有心立即赶回乌拉庙,但是他知道,不管丁倩文是否仍在那儿,都无法在那儿再找到 她。 就在他望着飞腾火焰发呆的同时,蓦然发现前面横岭上,数十道快速人影,俱都提着兵 刃,纷纷向乌拉庙方向驰去。 许格非一看,断定那些人必然都是尧恨天西北总舵的人。 根据他们所驰去的方向,显然是发现了乌拉庙大火,前去支援和救助。 许格非一看那些驰去的匪徒,心中倏起杀机,因为,他断定那些匪徒中,很可能就有杀 父仇人尧恨天在内。 心念已定,正待飞身驰去,一股强劲掌风,呼的一声已到了脑后。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喝一声,疾演脱袍护位,同时,挥臂一式倒打金钟,根据掌 风的方位,猛向身后挥去。 虽然他闪避得快,格封得疾,对方的掌风却依然有些微触及了他的后颈和后脑。 但是,他闪电劈向身后的一掌,非但没有捏拿住对方的掌腕,甚至连指梢掌边也没扫中。 许格非旋身跨步站稳,怒目一看,站在松林边缘的竟是个蓬头乱须,一身破衣的老花子? 老花子浓眉大眼,方面大嘴。尤其那只狮子鼻,鼻孔可以塞进一个大桑椹。 许格非为什么断定一身破衣的老人是老花子。 因为那个一身云裳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棒,就立在老花子的身后不远处,许格非 才发现那个云裳少女,神情焦急,而是一个十分绝色的美丽少女。 可惜,他这时满腹怒火,心泛杀机,把她和老花子都视作了仇敌。 尤其,面对当前 的老花子,看他那份似笑非笑,十分得意的神气,更是恨之入骨。 因为,他觉得这个老花子太卑鄙无耻,居然六七十岁的一大把年纪,竟在背后,一声不 吭,实施偷袭。 许格非一看老花子的得意相,立即哼了一声,恨声道:“卑鄙,无耻,竟然暗施偷袭。” 老花子一听,立即嘿嘿两声,大嘴一列道:“对付你们这些专门跟在标致大姑娘身后盯 梢、搭讪制造机会,意图不轨的小伙子们,用不着谈客气讲规矩……” 许格非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不由气得举手一指云裳少女,嗔目厉声道:“闭嘴,是她 自己在山口引在下前去乌拉庙,然后又由乌拉庙引导在下前来此地的,不信你问……” 话未说完,老花子也嗔目厉喝道:“你也给我闭嘴。” 厉喝声中,接着举手一指云裳少女,继续怒声道:“喏,你小子睁开眼睛可要看清楚, 你看我们华儿的长相。模样,像是跑到山口勾引野小子的妞儿吗……” 话未说完,早已羞红满面的云裳少女,不由跺着小蛮靴,羞急地道:“师父,你老人 家……” 但是,许格非却看也不看云裳少女,立即冷冷地道:“不管她长的是什么模样,在下前 来此地,反正是地引来的……” 话未说完,老花子突然须发俱张,十分生气地嗔目厉声道:“住口,你真是一个混小子, 不懂礼貌,不知礼数,不知敬重尊长前辈,不知虚心接受教训,像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伙 子,向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给你们一些苦头吃吃,永远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 说此一顿,突然摆了一个出手架势,怒喝道:“呔,快摆出你小子的门户来,免得我老 人家揍了你小子之后,得罪了同道的老朋友……” 许格非立即冷冷地道:“在下没有什么门户,也不会拉什么架势。” 老花子听得一愣,惊异地噢了一声,迷惑地问:“那你小子的师父是谁?” 许格非淡然道:“在下没有师父。” 老花子听得一瞪眼,再度噢了一声,道:“这么说,你小子是无师自通了?” 许格非唔了一声道:“也可以这么说。” 老花子大眼珠子闪了两闪。咬牙切齿地似乎下了决心要和许格非放手一搏。 是以,毅然颔首,恨声说了个好字,继续道:“这样,我老人家倒要领教领教你这小子 的无师自通绝学了……” 话未说完。那位代老花子拿着打狗棒的云裳少女,已焦急地道:“师父,您老人家……” 话刚开口,那位老花子已怒叱道:“不要你管!” 虽是如此说,但那位云裳少女。依然焦急地呼了声师父。 但是,把话说完的老花子,却突然望着许格非,一愣道:“咦,你小子为什么不问我老 人家是淮?” 许格非立即冷冷地问:“我为什么要问你!” 老花子被问得再度一愣。只得怒声道:“看看我老人家是不是你师父认识的老朋友呀?” 许格非的后脑颈部,方才被老花子的掌风扫中,虽然不痛,但仍有些热辣辣的不好受。 由于想到了老花子方才的暗施偷袭,因而不自觉地冷冷一笑道:“莫说在下没有师父, 就是有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结交像你这种专门暗施煞手的人……”
话声未落,老花子突然嗔目怒喝道:“好个混帐小子,实在狂妄至极,今天我老人家定 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右掌迎空一挥,径向许格非的天灵劈去。 许格非冷哼一声,跨步闪身,他虽然心泛杀机,但没有证实对方老花子和云裳少女是尧 恨天的同路人前,他还不愿将对方置于死地。 是以,这时一见老花子一掌劈来,仅以左掌迅即捏拿,右掌戟指点向对方老花子的面门。 岂知,就在他出手的同时,老花子哼了一声,掌势倏变。 只见眼前一花,突然变得掌影乱飞,而他迅即捏出的一招擒拿,竟然捏了个空。 许格非心中一惊,飞身暴退,同时,运集功力,右掌准备振臂劈出。 但是,对方老花子的身形太快了,他飞身暴退的身形尚未立稳,那片翩飞掌影紧跟而至, 使他根本无立足发掌的机会。 许格非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仍运劲将右掌倏然劈出。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尘烟激旋,破风带啸,许格非气血一阵浮动,双肩连晃,蹬蹬蹬蹬 身形一直向后退去。 但是,须发俱张,大眼环睁的老花子,却咬牙切齿,神色凄厉地挥掌,继续向许格非击 去。 一旁的云裳少女一见,花容急变,大惊失色,不由惊得脱口尖呼,急声道:“师父,师 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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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五 章 剑丛哭碑
也就云裳少女急呼的同时,失去先机的许格非,已大喝一声,疾挥双掌相迎。 只听噼啪一阵脆响,双方一连对了六掌,不知老花子是听了少女的急呼有意让步,还是 许格非在手法上占了优势,竟将老花子的攻势挡住。 双方停手,各自暗运真气行功,四目不瞬地彼此互瞪。 老花子望着许格非,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我道你学了些什么天下无敌的绝学,原来 都是些三脚毛,如果要想在武林中成名立万儿,创出一番事业来,还是得投门拜师,而且要 找一位名师,如仅凭你这两下子办大事,告诉你,成不了气候。” 许格非虽然已经知道了屠龙天王的武功算不了天下第一,但他却天生了一副宁折不屈的 倔强脾气。 这时听了老花子的话,充耳未闻,自然不会去思索其中的话意。 是以,双目怒毒地瞪视着老花子,一瞬不瞬,咬牙切齿,俊面铁青,他的右手,却轻按 哑簧,咔噔一声轻响,呛的一声龙吟,红光如电一闪,屠龙剑已撤出鞘外。 老花子看得一愣。 云裳少女却惊得脱口急呼:“许格非你……” 许格非一心想着杀了老花子,对云裳少女直呼他的名字,根本没听耳里。 但是,神情一愣的老花子,却有些焦急地向着云裳少女伸出了右手,同时沉声道:“华 儿,将我的打狗棒拿来。” 他虽然向着云裳少女伸出了右手,但他的两只冷电闪射的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许 格非。 显然,根据老花子的神情,也看出许格非的武功出奇,原非他想像的那么单纯。 尤其,这时看了许格非俊面铁青,一脸的杀气,一声不吭的撤出了兵器,当然是已动了 杀机,因而不得不格外注意。 那个被称为华儿的云裳少女,十分惶急地将打狗棒交给了老花子,同时,不自觉地惶声 道:“师父,您老人家……” 话刚开口,老花子已傲然沉声道:“你放心,我老人家只是教训他,绝不杀他。” 许格非一听,不由冷笑了,但却没有说话。 一俟老花子将打狗棒接在手中,立即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屠龙剑振腕向老花子的 面门刺去。 老花子神情凝重,显然不敢大意,也沉喝一声,旋身跨步,挥棒疾迎。 由于许格非的屠龙剑,红芒暴涨,宛如火炬,飞舞起来,有如一团燃烧的火焰,非但红 芒刺目耀眼,而且也有一股逐渐加强的火炎热气。 老花子似乎早知屠龙剑的厉害,因而一经交手,即以险招取胜,而且,棍下如雨,暴喝 连声。 许格非当然是招招煞手。 急如风车般的一连对拆二十余招,门于久战不下,而使许格非大感焦急。 正因为他犯了练武人的禁忌,一个不慎,背部砰的一声中了一棍。 许格非紧急间,就在棍身触背的刹那间,顺势一个腾飞,接着一个云里翻身,直向七八 丈外翻去。 云裳少女一见,大惊失色,不由脱口戚呼道:“师父……” 显然,云裳少女以为许格非是被老花子一棒击飞了,是以,才口下得脱口戚呼,热泪也 夺眶而出。 但是,许格非却一个翻身,安然落在地上。 他拿桩站稳,只觉得背部热辣辣的痛。就像火烤的一样。 再看老花子,微张着大嘴。汗下如雨,正在那里喘气。 于是,他横剑怒目,冷冷一笑。极怨毒地道:“在下今夜虽然被你打了一棍.但我会永 远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讨回。” 回字出口,倏然转身,直向数里外的那屋影灯火处飞身驰去。 云裳少女一见,再度脱口戚呼道:“师父。您不能放他走。” 戚呼声中,飞身过去将老花子的右臂抱住,显然是在催促,要老花子赶快将许格非截住。 但是老花子却黯然摇摇头,绝望地道:“让他去吧,他已经被复仇的怒火冲昏了头,他 现在心里想的,也只有快去报父仇一件事……” 云裳少女不由哭声埋怨道:“霞妹曾经警告过我们,他的倔强任性,已到了近乎不可理 喻的境地。” 云裳少女继续流着泪道:“现在他走了,可说事与愿违。” 老花子再度叹了口气道:“许格非的功力差不了为师多少,看样子屠龙天王很可能真的 将所学倾囊相授给他了。” 话未说完,云裳少女已冷冷地哼了一声沉声道:“我爹昔年在世的时候,就曾对我说过, 屠龙老贼,多疑狡黠,心狠手辣,对任何人都不会推心置腹说实话。” 老花子颔首赞同地道:“不错,当年武林中最了解屠龙老贼的,首推你父亲司徒大侠了, 可惜,他却首先遭了屠龙老贼的毒手。” 云裳少女司徒华一听,突然毅然恨声道:“所以说,我们对许格非能改变,就改变他向 善,否则,我司徒华绝不让他变成屠龙第二……” 老花子摇摇头,叹口气道:“很难改变,除非他报了父母之仇。” 云裳少女司徒华,道:“尧恨天多智善变,许格非想要手刃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老花子却断然道:“只要让许格非和他照了面,尧恨天便很难逃过许格非的屠龙剑。” 云裳少女司徒华,听得黛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师父,您真的以为屠龙老贼会将全 部武功悉数传授给许格非?” 老花子神情凝重地颔首道:“很可能,至少许格非的功力惊人,实不输为师多少……” 司徒华也有些吃惊地问:“师父是说,由屠龙剑上散发出来的炎热愈强烈,愈显出使用 人的功力深厚如何?” 老花子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还有,方才交手之时,为师一直以小连环掌法缠住他,使 他无法凝气提功……” 司徒华听得神色一惊道:“师父是说,许格非还一直想和您老人家对掌力?” 老花子立即正色道:“何止和我对掌力,他还企图用老贼仗以成名的金掌银钩将为师置 死呢!” 司徒华不由焦急地道:“这么说,我们没能打败他,便不能令他醒悟到屠龙老贼仍留有 几成绝学,准备将来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除掉他的事实了?” 老花子却摇头道:“不?他现在可能已有些领悟了,因为在掌剑上,他都没有占到便 宜。” 司徒华不禁焦急地道:“这么说,霞师妹也不是他的敌手了?” 老花子慨然道:“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司徒华愈加焦急地道:“那该怎么办呢?” 老花子吁了口气,宽慰地道:“不碍事,你师妹曾有恩于他,他可能不会对你师妹下毒 手。” 司徒华却焦急地道:“可是,如果他听到他母亲……” 一句话提醒了老花子,只见他脸色一变,脱口急声道:“对了,华儿,你快去一下,最 好能先许格非到达,见了你霞师妹告诉她,最好暂缓让他知道李女侠的事。” 司徒华急忙躬身应是,转身就待离去。 但是,老花子却突然又一招手道:“华儿慢着。” 司徒华闻声回身,以询问的目光望着老花子。 老花子郑重地叮嘱道:“你特别警告霞儿,也包括你自己在内,绝不要再有拿武功取胜 的念头,为师已掂出他的份量来,你们两人都不是他的敌手。” 司徒华却焦急地道:“可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屠龙老贼的阴险奸诈呀!” 老花子颔首道:“我想他应该知道了。” 司徒华却有些倔强地道:“不,华儿一定要告诉他,绝不能让他再步我爹的后尘。” 老花子宽慰地挥了个手势道:“华儿,你放心,他现在应该知道屠龙老贼并没有将绝学 倾囊相授,起码还留了几手。”
司徒华不由迷惑地问:“师父怎的知道?” 老花子正色道:“当然是他吃了为师的亏。”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其事的继续道:“令尊司徒大侠因为所向无敌,所以才中了屠龙 老贼的奸计如今他小子一入江湖就碰上了我这个软钉子,他当然会醒悟到他的武功尚不能达 到纵横天下睥睨群雄的地步。” 司徒华一听,立即赞同会意地点了点头。 老花子一挥手,立即催促道:“快去吧,免得去迟了误事。” 司徒华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起步,展开轻功,直向许格非驰去的方向,如飞驰去。 飞驰中,她特别注意谷中那片灯火辉煌。崇楼高阁的广大建筑。 她发现那里一如平常安静,看不出任何打斗吆喝和骚动。 但是,那里平静无哗并不代表着许格非还没有到达尧恨天的西北分舵总坛。 也许,许格非早已进入了那片富丽豪华的广大宅院。 因为,以许格非的高绝武功,如果他不想让那里的男女警卫发现,那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在她未见到尧庭苇,或确知许格非尚未到达总坛前,无法使她的焦急心情静下来。 是以,她如腾空俯飞的银凤,御风而行,直向谷中那片广院的高大后门前驰去。 看看将至谷下,高大院墙上的女警卫已开始纷纷向她注意。 司徒华一见,急忙在锦囊中取出一粒信号花炮,飞驰中,两指一捻,顺势抖出数点绮丽 火花。 高大院墙和门楼上的女警卫一见,立即有数人娇声道:“快开门,后山的司徒姑娘来 了。” 接着一阵铁链和门闩声响,坚实的后院门,随之缓缓地打开了。 就在后院门开的同时,司徒华也到了近前。 司徒华身形不停,闪身进入门内,发现为她开门的是两个十七八岁,一身黯绿劲衣,背 插长剑的少女。 另有两名背插长剑的女警卫,则含笑恭谨地立在门楼内,四名女警卫一见司徒华,齐声 问候道:“司徒姑娘您好。” 司徒华急切地随意颔首应个了好,同时关切地问:“你家姑娘呢?” 四外女警卫一看司徒华的神色,心知有异,也不由同时惊异地道:“在她楼上呀!” 司徒华关切地问:“你们附近可曾发现异状?” 四个女警卫神色一惊,同时摇头道:“没有哇!” 其中一个年岁较长地问:“怎么,司徒姑娘,可是发生了事情?” 司徒华噢了一声,含糊地道:“没什么,从现在起,你们大家多注意一下宅内门前和院 外。” 开门的两个女警卫一听,吓得赶紧把开着的后院门关上了。 司徒华则继续道:“好,你们大家多辛苦。我去看看你们姑娘,有异状马上打起云牌。” 牌字出口,转身向前走去。 司徒华是这里的常客,加之心中有事,急急绕过回廊,经过中阁,在第二进庭院中,登 上中央的一座富丽高楼。 每处梯口都有女警卫,而每一处的女警卫都会向司徒华恭谨而亲切地打招呼。 登上三楼,灯光辉煌,楼厅内布置得极为豪华,两名俏丽侍女,正立在一角悄悄谈话。 侍女们一见司徒华上来.立即双双行礼招呼道:“司徒姑娘您好。” 话声甫落,绣帘深垂的内室,已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清脆的声音,兴奋地道:“是师姊来 了吗?” 声至人亦到,只见绣帘启处.红影—闪,—位明媚艳丽,一身红衣的绝色少女,闪动着 一双明亮大眼睛,含着愉快的娇笑,已飞身奔了出来。 司徒华一见,立即吁了口气,道:“见到你我才能放下心来。” 红衣艳丽少女一听,神情一愣,顿时刹住身势,不由惊异又迷惑地问:“师姊,发生了 什么事吗?” 说话的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沉羽潭前杀了贼子尧兆世,救起了许格非的尧庭苇。 司徒华见问,一面懒懒地坐在紫檀桌侧的大椅上,一面忧虑地道:“他来了。” 尧庭苇听得精神一振,目光一亮,不由兴奋地脱口急声问:“他人呢?” 司徒华不由黯然道:“你先不要高兴,最好商量一个对策,闹不好,他很可能反目成仇, 恩将仇报。” 尧庭苇一听,艳丽娇美的面庞上欢笑立逝,不自觉地自语道:“他会吗?” 司徒华毫不迟疑地道:“当然会。” 尧庭苇一听,娇靥立时变成苍白,她极缓慢地噢了一声,竟有些乏力地坐在另一张大椅 上。 略微沉吟,她才望着司徒华,有些绝望地问:“你见到了他?” 司徒华嗯了一声,颔首道:“师父接到丐帮火速传来的消息,说他离开包头城去了乌拉 庙,师父立即命我前去支援他……” 尧庭苇不由迷惑地问:“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一声,或让我去?” 司徒华解释道:“师父可能怕你和他一见面,他就追问你他母亲的下落消息,所以才让 愚姊去,至于没有通知你,可能是以为等我回来,再通知你也不迟。” 尧庭苇关切地问:“他现在去了哪里?” 司徒华凝重地道:“可能来了此地,他一离开师父,我就追来了,不知为何,没有追上 他。” 尧庭苇不由迷惑地问:“他去见师父去啦?” 司徒华淡然道:“是我离开乌拉庙时,他跟踪前去的。” 尧庭苇听得精神一振,问:“师父可曾和他交手?” 司徒华没有说话,仅落寞地点点头。 尧庭苇看得神以一惊,不由关切地问:“结果怎样?” 司徒华淡然道:“掌剑都比过了。” 尧庭苇瞪大了两眼,紧张地问:“可是师父输了?” 司徒华略微振作一下精神,道:“那倒没有,只是靠他的经验,在技巧上占了点便宜罢 了。” 尧庭苇一听,不由震惊地哦了一声:“这么说?屠龙天王那老贼果真将平生绝学。倾囊 相授给许格非了。” 司徒华也不禁有些迟疑地道:“根据老贼的阴险狠毒.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的 功力又的确深厚得惊人,这不能不令愚姊感到惊异。” 尧庭苇道:“这么说,师父是要我们尽量不要和许格非正面冲突,避免动手?” 司徒华颔首道:“我想是这个意思。” 尧庭苇为难地道:“可是万一碰上了怎么办?”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再说?他进入总坛,必然会频施煞手,老贼又不在,一切 事务都由我负责,我总不能一直躲在暗处不管呀!” 司徒华深觉有理地点点头,迷惑地道:“说也奇怪,他比我先离开的后山,为何直到现 在他还未来?” 尧庭苇揣测道:“他对此地的地形不熟,可能去了其他分坛分舵。” 司徒华正色道:“这是很可能的事,他离开后山,必然对正一处灯火明亮的营区奔去。” 尧庭苇却又迷惑地道:“可是,可是现在也该有动静了呀?” 司徒华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愚姊想起来了,他可能去了沉羽潭。” 尧庭苇也恍然大悟的道:“不错,他一定是去了沉羽潭,因为,他必须先找到沉羽潭, 才会辨认那夜的方向,沿着狭谷到此地来。” 司徒华一听,急忙起身道:“师妹,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尧庭苇也急忙起身道:“要去我们快去,也许能在沉羽潭附近碰到他……” 话未说完,两人已到了楼梯口前。 蓦闻一个少女声音,道;“姑娘,您的剑。” 司徒华和尧庭苇闻声止步,回头—看,只见一个花衣侍女,正捧着一柄古色斑剥的红丝 剑穗宝剑,径由内室奔出来。 尧庭苇一看,不禁有些迟疑,在她认为,似乎没有佩剑的必要。 但是,司徒华却凝重地道:“还是带着吧!” 尧庭苇一听,只得由侍女的手中将剑接过来,顺手挂在腰带剑扣上。 两人匆匆走下楼来,径向前院广门走去。 她们两人揣测得不错,许格非离开后山,发现灯光明亮的营区竟有四五处之多,他为了 尽快找到尧恨天住的那所广院,更希望能尽快看到母亲,所以他决心行前去找到沉羽潭。 因为,如果盲目乱闯,偶一失误,必被总分舵上的高手发觉,那时势必大打出手。 由于打斗发生的怒叱暴喝,势必惊动尧恨天。 那时,狭黠的尧恨天,如果以母亲李云姬作为要挟的人质,他迫于情势!很可能受制, 甚至坏了大事。 是以,他决定先找到沉羽潭,悄悄潜进尧恨天的广宅大院,先救出母亲,再找尧恨天报 仇。 因而,他离开后山,虽然满腹的愤怒,恨透了那个老花子,但他仍耐着性子,鹭行鹤伏. 尽量避开灯光明亮之处。 他捡一处较高之处.俯首下看,发现第二座营区和第一座营区之间,一道银带,水光点 点。因而,他断定那里就是那道山溪,而山溪尽头的那片闪闪发着银光的水面,就是沉羽潭。 是以,他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那片水光闪闪,亮如银镜之处飞扑驰去。 尤其当他想到父亲的宝刀,就沉在那里面,心中之悲愤,莫可言喻,更是恨透了屠龙天 王。 一阵急驰,已到了一座横岭上,而那片银镜般的水面,正是沉羽潭,咻咻旋转的激流声 响,听得更清楚了。 许格非身形不停,继续向岭下驰去。 转瞬间,他已到达了谷底,立即飞身纵向他脱险上岸的水边。 那两株巨木,成排的小树,依然斜向水边,激流滚滚,虫声啾啾,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使他立在那儿不禁望着山溪发呆。 他回想尧庭苇艳丽的面庞,健美的身材,以及她真诚援救她的可感热情。 继而想到她挥剑杀了尧天恨的独子尧兆世的一幕,这时想来,尤感令人惊心。 想到当时甘公豹等人的闻声赶达,有关尧兆世的被杀,居然被她蒙骗了过去。 如今,尧庭苇依然得到尧恨天的信任,全权代掌总分舵上的一切事务,足见尧恨天也深 信他的儿子是他许格非杀的无疑。 继而想到了屠龙天王突然出现,顺手将他父亲的宝刀丢进沉羽潭的一幕。 一想到这件事,他真恨不得咬下屠龙天王的两块肉。 他认为,如果屠龙天王不希望他用父亲的宝刀报仇,他尽可以言明,何必用这等卑鄙绝 决而近乎无赖的手法。 心念间,他竟不自觉地举步向潭前走去。 前进中,细看沉羽潭,面积约七八十上方圆,前有断崖横岭,右有斜坡茂林,后是由深 处疾流而下的山溪,只有他立身的左面是一片谷地。 许格非经过一番察看,这才发现形,戈沉羽潭激旋水流的原因,乃是因为正面有断崖横 岭相阻,迫仗水流回转,无法直泻而下。 但是,由深处山上激流而下的水,流到哪里去了呢? 假设没有出口,山洪岂不越涨越高? 但是,沉羽潭的水位并未见升高,可见这道山溪的出口,可能在潭底,也许在潭壁中间 的某一处。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格非突然心头猛地一震。 因为,这道山溪洪流的出口果然在潭底,父亲的宝刀岂不早已流失,而不知现在已流到 何处了吗? 一想到父亲的宝刀收回无望,他脑际轰的一声,顿时呆了。 他咬牙切齿,扭动着丹唇,右拳不停地击着左掌的掌心,同时,恨声道:“屠龙天王, 不管你对我的恩德是多么高,也不管你对我的情义是多么厚,如果不能将我父亲的宝刀找回 来,我许格非与你誓不两立。” 把话说完,毅然转身,他决心先去尧恨天的那片广大宅院中去见母亲。 一想到母亲李云姬,心中的怒火稍敛,孺母渴念之情油然而生。 现在,他唯一感到安心的是母亲李云姬,身系魔窟,尚能安然渡日。 因为,屠龙天王曾亲口对他说,他的母亲过的生活比他好。 其次,他在风陵渡郊外,杀了甘公豹后,也曾听那个壮汉说,他的母亲现在尧庭苇的照 顾下,诸事平安。 一想到母亲的平安,他心中暗暗感激尧庭苇。 救命之恩,天高地厚,侍母之情,有如海深,这种大恩大德,即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于 万一。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尧庭苇是不是尧恨天的亲生女儿。 许格非有这种想法,是根据她在那天杀尧兆世之前,尧兆世曾骂她是捡来的。 果真这样,他对尧庭苇的恩情不但要心存感激,而要时时力图报答。 假设尧庭苇并非是捡来的弃婴,而确是尧恨天的女儿,他只能饶她不死。 因为,她如此做,也许是受了狡黠阴鹫的尧恨天的指使而故意如此。 由于想到了那天尧兆世骂尧庭苇是捡来的,兼而也想到了尧兆世也曾讽讥尧庭苇时常偷 去后山,看看你学了些什么惊人绝学的事。
这时想来,不知他方才登上的峰头,是否就是后山。 而那个可恶的老花子,莫非就是武林中的某一位高手? 既然是武林高人,为何与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为邻? 看来,那个老花子,很可能就是尧恨天的好友,或什么亲人。 否则,尧恨天焉肯容老花子在他的总坛附近。 如果说那老花子是武林正派人物,根据他的武功之高,又岂肯让尧恨天终日横行为非? 一想到武功,许格非顿时想到方才利老花子交手的事。 由于他的失利不敌,虽然没有失去复仇的信心,但却提高了警惕。 因为,他认为老花子的武功可能不如尧恨天高强,所以才能和尧恨天苟安相处。 换句话说,果真那样,他许格非连老花子都打不过,还谈什么找尧恨天报仇。 但是,他却不因此而打消了报仇的念头,他宁愿和尧恨天同归于尽,也不能再让尧恨天 活在世上害人。 心念及此.举目前看,发现前面一处突崖,形势十分崎险,业已看不到方才他看到的那 片灯火明亮的宅院。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他因想心事而走错了路。 于是游目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数株小松之间,赫然有一座坟墓。 坟墓筑得很大,前面也立着一块巨庳,巨碑方正有棱,字迹清新,显然是新葬不久的新 坟。 但是,当他下意识地一看巨碑上的字迹时,心头猛地一震,脱口一声惊啊,飞身扑了过 去。 因为巨碑中央的一行大字,竟刻的是:许夫人李女侠云姬之墓。 许格非真是骤遭晴天霹雳,浑身乏力,痴呆地望着巨碑上清清楚楚的字迹,双手抱着碑 座,缓缓地跪了下去。 久久,他才椎心沥血,悲痛至极地嘶声哭喊了声娘,热泪夺眶而出。 他的这声悲痛嘶喊,谷峰回应,直上夜空,余韵历久不绝。 许格非这时的悲痛和懊恼,无法用笔墨可以形容,仅由他悲愤地嘶哭,和两手十指深深 地扣进碑座内,即可知道他这时的心情。 由于许格非毫无忌惮地大放悲声,立即引起各营区的警卫和暗桩的注意。 是以,远近各处,纷纷传来此起彼落的吆喝询问。 但是,紧抱巨碑放声痛哭的许格非,却充耳末闻。 这时,他只想到墓中棺内的母亲.这个世间任何事物和声音,对他似乎已失去掉了作用。 随着四周的吆喝询问声,东南方的小林间已有十数点灯光闪动,显然是寻着许格非的哭 声而来。 就在东南林间现出灯光的同时,正东和东北方,也有数起灯光向着这面急急奔来。 也在此刻,两道快速无匹的轻灵飘逸纤影,已悄悄地隐身在十数丈外的斜坡草丛中。 这两道轻灵快捷的纤影,正是先赶到沉羽潭,听到哭声又急急奔来的尧庭苇和司徒华。 尧庭苇望着跪地痛苦的许格非,焦急地悄声道:“师姊,你看怎么办嘛!” 说话之间,目旋泪光,焦急地都快哭出来了。 司徒华似乎也慌了,极度不安地惶声自语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师父最担心的 事,结果还是发生了。” 尧庭苇突然由草丛中站起来,断然苴:“师妹,还是让小妹去和他当面说清楚吧……”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急忙伸手将她拉蹲下,同时,焦急地道:“绝对不能去,这时绝对 不能去。” 尧庭苇一面再将身形隐好,一面不安地道:“不和他照面总不是办法……” 司徒华立即道:“当然要和他见面解释经过,不过,也得等他理智清楚了之后。” 说此一顿,不由又迷惑地道:“说也奇怪,这么僻静的地方,他怎的竟找来了呢?” 尧庭苇黯然道:“可能他早已知道许伯母去世了……” 司徒华道:“不是你三令五申地告戒所有的喽罗,任何人走漏了许伯母逝世的消息杀勿 赦吗?” 尧庭苇哼了一声,忿忿地道:“这些亡命之徒,无一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一 旦刀口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什么话不敢说……” 话未说完,东南方突然响起一阵惊急吆喝道:“坛主快看,在那里了。” 司徒华和尧庭苇循声一看,只见一个手提钢钩的虬髯壮汉,率领着二十余人,各提灯笼 火把,业已到了许格非身右八九丈处。 但是,放声嘶哭,悲痛欲绝的许格非,对闪闪照耀的灯光似乎视而未见,对那些惊急吆 喝,也似乎范耳不闻。 尧庭苇一见,再度焦急地道:“师姊,我必须出面阻止廖得标,这厮也是个心黑手辣的 亡命之徒,他很可能暗算许格非……” 但是,司徒华仍将她拉住,焦急地道:“你绝对不可以出去,如果这时你出去,许格非 第一个发泄内心悲愤积怨的对象就是你。” 把话说完,那个手提钢钩的虬髯大汉廖得标已距离许格非身右已不足五丈了。 而且,愈向前廖得标的步子愈轻灵,愈缓慢,神情也愈显得紧张。 尧庭苇看出廖得标要实施偷袭,但是,放声悲哭的许格非,尚不停地双手拍打着巨碑, 并懊悔地以前额顶撞着碑座。 一看这情形.尧庭苇再也忍不住呼的一声站起来,同时毅然道:“师姊,小妹再不出去, 恐怕就要措手不及了……” 了字方自出口,虬髯壮汉廖得标竟然突然一声不吭地飞身而起,钢钩高举,径向跪地痛 哭的许格非扑去。 司徒华刚刚拉住尧庭苇,阻止的话尚未出口,却脱口变成了惊啊。 也在司徒华啊声出口的同时,正东七八丈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叱:“狗贼住手!” 娇叱声中,一道寒光,其快如电,挟着一声尖锐慑人的尖啸,一闪已到了廖得标的身前。 廖得标脱口怒喝,疾刹身势,钢钩奋力一拨.当的一声金铁声响,火花一闪.一个雪亮 的九孔小梭,已应声被拨在地上。 一看地上的九孔亮银梭.廖得标脱口惊啊,神情一呆,急忙前看,只见一位神情有些憔 悴的绿缎劲装少女,已到了近前。 打出一梭,救了许格非一命的绿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由乌拉庙匆匆找来的丁倩文。 神情一愣,脱口惊啊的廖得标,一见黛眉凤目,清丽脱俗的丁倩文,不由怒声问:“你 可就是风陵渡浪里无踪丁敬韦丁家的人?” 但是,丁倩文理也不理,飞身纵至近前,径向跪地抱碑痛哭的许格非奔去。 听了廖得标喝问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一听风陵渡的浪里无踪,不由齐声震惊地道:“她 是丁敬韦的独生女儿?” 说话之间,发现奔至许格非身侧的丁倩文,正伸臂拉住许格非的右臂,急烈摇晃着,同 时焦急地哭声道:“许少侠……许少侠,……” 愣在当场的廖得标,突然怒嗥一声,同时一个虎扑,护手钢钩,呼的一声,径向丁倩文 劈去。 丁倩文显然早已有备,以肘支地,闪电滚身,一声娇叱.右掌疾挥。 只见两道寒星,咻的一声,一闪而没。 一钩闪空的廖得标,厉嗥惨叫,撒手丢钩.双手立即将两眼悟住。 只见疾如喷泉般的鲜血,径由廖得标的十指指缝间,汩汨喷出来。 其他提灯喽罗一见,纷纷呐喊吆喝,各自挥动着手中兵器,在那里做着跃跃欲扑之势。 但是,早已看出那些喽罗是在虚张声势的丁倩文,却急忙站起,硬将痛哭的许格非拖拉 起来,同时焦急地道:“许少侠,不要哭了,大敌当前,你要节哀顺变呀……” 但是,许格非似乎已忘了身在伺处.依然挣扎着去搂抱碑位,凄厉嘶声哭喊道:“娘…… 娘……您死得太惨了……我们太不甘了………娘……我要为您报仇……我要为爹报仇……” 丁倩文一听,立即哭声道:“许少夹,报仇的机会来了,你的仇人已经到了……” 嘶声痛哭的许格非一听,突然瞪大了星目,凄厉的哭声问:“我的仇人在哪里?我的仇 人在哪里……” 说话之间,神情凄厉,张目环视。 司徒华和尧庭苇一见,花容惨变大惊失色,险些惊得脱口呼出声来。 因为,她两人这时才发现许格非的前额已破,正在流血,而他那双黑白明亮的星目,这 时也布满了血丝,泪和血,一滴一滴地流下了他的面颊,滴在了他的衣襟上。 蓦见神情如狂的许格非,突然望着丁倩文、嗔目厉声道:“我的仇人是你,我的仇人就 是你。” 最后一个你字出口,右掌呼的一声,猛向丁倩文的前胸劈去。 丁倩文见许格非竟然挥掌向她劈来,大吃一惊,脱口惊呼,足尖一点地面,飞身倒纵三 丈。 许格非似乎失掉了动在念先的控制能力,虽然丁倩文飞身暴退,但他的振腕劈出的一掌, 依然劈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砂石四射,尘土飞扬,丁倩文方才立足的地方,立时现出一个大坑, 声势着实惊人。 二十几名呐喊助威,挥动兵器虚张声势的喽罗大头目们一看,俱都傻了,不知何时已停 止了呐喊和欲扑之势。 也就在许格非一掌劈空的同时,掩面惨嚎,双目喷血的廖得标,也一头栽在地上,登时 气绝。 但是,神情惶急的丁倩文,却瞪大了一双美目,震惊地望着许格非,惶急嘶声道:“许 少侠,我是丁倩文,风陵渡的丁倩文呀……” 一掌劈空的许格非,却身形摇晃,神情凄厉地望着丁倩文,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不, 不,你是尧恨天那狗贼的女儿,你就是碑上写着的那个尧庭苇。”
丁倩文惶急万分,不由焦急地分辩道:“许少侠,我不是尧庭苇,我是丁倩文,你想一 想,我像尧庭苇吗?” 她一面焦急地说着话,一面觑目去看巨碑上的字迹。 这时,她才发现巨碑的下面竟刻着:“世侄女尧庭苇敬立。” 打量间,已听许格非凄厉的哈哈一笑,道:“不会错,我认得你,你就是尧庭苇,我要 杀了你,我要用我爹的金背宝刀杀了你……”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急得双目旋泪,万分惶急地道:“许少侠,你醒一醒,魔窟的人越 来越多了呀……” 想是魔窟两字提醒了二十几名喽罗,大家一看北、东、东北三面涌来的人众已到,精神 一振,同时大喝一声,各挥兵器,径向许格非和丁倩文扑去。 丁倩文大吃一惊,她这时只担心许格非吃亏,早已忘了自身的安危。 是以,一声娇叱,飞身先挡在许格非的身前,玉腕一翻,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 来。 紧接着,一式泼风八打,匹练翻衮,叮当连声,火星飞溅中,立即将当前的几个喽罗击 退。 但是,就在她击退当面几人的同时,斜横里却有一人,一个虎扑,举刀偷向许格非砍去。 暗中偷看的司徒华芳心已碎,珠泪滚滚的尧庭苇一看,只吓得脱口轻啊,险些由草丛中 纵出来。 但是,就在她们骤然一惊的同时,丁倩文已一式彩凤展翅,剑势其快如电,唰的一声已 挥向那人的右腕。 只见剑光过处,鲜血激溅,下砍的单刀,顺势砍向许格非的身前。 但是,偷袭的大汉,却由小臂的中间,已被宝剑挥为两断。 飞身偷袭的大汉,身形一个踉跄,脱口一声惨叫,顺势一个斜滚,继续飞身腾跃,总算 把小命保住了,急急纵向了黑暗中。 但是,茫然滞呆仍立原地的许格非,蓦见一把单刀插在他面前的草地上,目光一阵闪烁, 神情立现激动。 丁倩文一见,灵智突现,脱口急声道:“许少侠的宝刀,小妹总算在沉羽潭给你捞上来 了……” 话未说完,许格非的目光一亮,伸臂将地上的单刀捡起来,略微一看,立即仰天发出一 阵哈哈厉笑。 蓦然一声苍劲大喝传来:“何方鼠辈,胆敢前来总舵胡闹?” 哈哈厉笑的许格非,闻声一愣,倏敛笑声,转身向喝声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苍发银须,一身灰衣的老者,手提三钩剑,目光炯炯,满面杀气,正率领着数 十壮汉飞奔而至。 许格非一见老者,似乎有些相识,但却想不起来了。 但是,在他下意识中,仍一心一意想着杀父仇人尧恨天。 是以,这时一见老者,立即厉声问:“你这老狗可是尧恨天?” 灰衣老者已到近前,一横手中三钩剑,目注许格非,怒声问:“你这小狗可是在风陵渡 镇外杀死甘堂主的许格非?” 对于在风陵渡镇外,以甘公豹身体当兵器格封另一大汉布中永,以致甘公豹当场殉命的 事,这时的许格非早巳不复记忆。是以,他毫不迟疑地嗔目厉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我 狗贼尧恨天,少和少爷扯别的!” 话声甫落,一旁的丁倩文,脱口急声道:“许少侠,这老贼的嗓音很像那夜前去风陵渡, 向屠龙天王叩头报名的诛龙堂堂主谢白德。” 许格非对于他自己伪装屠龙天王的事,他这时当然也不复记忆。 但是,他听了丁倩文的话却哦的一声。转首又望着谢白德,怒声道:“你既然不是尧恨 天,小爷今夜不杀你,你快去叫老贼尧恨天来……” 话未说完,灰衣老人谢白德已嗔目大喝道:“闭嘴,本总分舵的总分舵主,也是你随便 吆喝呼喊的吗?快放下手中刀束手受缚,老夫或许看在我家小姐的情面上,饶你一死……” 许格非一听小姐,不由沉声问:“你家小姐是谁?” 谢白德却怒声道:“你连我家小姐是谁你都不知道?当然是我们总分舵主的掌上明 珠……” 许格非一听,神色突变凄厉,举刀一指数丈外的巨碑,厉声问:“你们总分舵主的掌上 明珠,可就是石碑上的那个尧庭苇?” 谢白德的三角眼瞟了一下巨碑上的字迹,立即颔首道:“不错?我家小姐的芳名正是尧 庭苇。” 许格非一听,突然—横手中单刀,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谢白德看得一愣,四周涌到的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以及喽罗等众,也都莫明其妙地愣了。 因为,据他们私底下所知,这位许少侠应该感激总分舵主的千金才对。 而且,也有人曾说,总分舵主的千金已铁定是许家的儿媳妇了,这件事是许夫人李女侠 在弥留去世时已预留了遗嘱。 这时大家看了许格非的仰天凄万大笑,看来非但不喜欢尧姑娘,而且似乎有些恨之入骨。 果然,只见仰面厉笑的许格非,突然厉笑望着谢白德,道:“今夜小爷本来准备将你放 过.既然你抬出了尧庭苇,小爷就非杀你不可……” 话未说完,谢白德已三角眼一旺,厉声道:“既然你自己不识抬举,也怨不得老夫手辣 心狠。”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身后近百喽罗当前的七八名壮汉,命令道:“杀,死活不拘,斩中 第一刀者有赏。” 但是,当前的七八名壮汉,却个个面现难色,俱都迟疑不前。 谢白德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斥道:“这是总分舵主的命令,能生擒活捉更好,不能 生擒活捉就乱刀分尸,看!” 看字出口,已在怀中取出了一面紫铜金牌来。 隐在草丛中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一看,俱都面色大变。 因为那面紫铜金牌,正是屠龙天王颁发给尧恨天的总分舵主的掌权符牌。 换句话说,有了那片紫铜金牌,不但可以指挥西北总分舵上的任何人,而且也掌握有生 杀与夺之大权。 尧庭苇看得暗吃一惊,同时更加明白了尧恨天的狡黠阴险。 尧恨天明明宣布,在他不在总舵期间,一切事务皆山她尧庭苇代理。 但是,他暗地里却把紫铜金牌偷偷地交给了诛龙堂堂主谢白德。 现在,尧庭苇已完全明白了尧恨天,在表面上看,他一切都委托她去做,暗地里却使握 有实权的谢白德监视她。 换句话,尧恨天根本不信任她,也就是到了她有所自主行为,而又不合乎他的心意时, 谢白德立即拿出紫铜金牌来压制她,否定了她的作为,撤除了她的权势,反而要受谢白德指 挥。 当然,这要到了最紧要的时候,谢白德才会施展出来。 什么时候才是最紧要的时刻呢?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她要挺身而出,拯救许格非脱险的这刻。 但是,现在一切已全成了泡影,因为她已没有了任何权势,而谢白德也绝不会听她的指 挥。
心念电转间,一旁的司徒华已紧紧地拉着她的小臂,焦急地悄声道:“师妹,你现在更 不能现身了。” 尧庭苇绝望而又愤恨地微一颔首道:“小妹知道。” 说话间,已见场中神情发愣的七八名壮汉,俱都惊异地彼此观望互看,显然在彼此互问。 这该怎么办? 但是,一旁苍发银髯的谢白德,三角眼一瞪,厉喝道:“还不下手拿人,等什么?” 七八个壮汉一听,只得大喝一声,各举兵刃,齐向横刀卓立的许格非扑去。 丁倩文一见,不由剔眉娇叱道:“你们敢……” 敢字方自出口,业已飞身挡在许格非的身前,即向当前挥剑攻到的三人击去。 就在丁倩文飞身,出剑的同时,谢白德已厉声警告道:“丁倩文,你如果胆敢再护着这 小子,你会后悔的。” 也就在谢白德厉声警告地同时,滞呆站立,神智迷失的许格非,也怒目瞪着丁倩文,厉 喝道:“哪个要你多事。” 厉喝声中,手中单刀竟霍的一声猛向丁倩文挥去。 但是,有了一次经验的丁倩文,虽然挥剑逼退了当前的三人,耳中也听着谢白德的警告, 但她却更特别注意身侧的许格非。 果然,神智迷失的许格非,再度挥刀向她拦腰扫来。 是以,就在她挥剑攻击,闻听许格非厉喝的同时,就趁挥剑之势,微忙斜纵,飞身向右 纵开了。 暗中偷看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俱都认为丁倩文非死不可,因而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两人没想到,丁倩文竟斜飞纵开,脱过了许格非的这一刀。 也就在丁倩文飞身纵开的同时,—刀扫空的许格非,却再度一声厉喝继续挥刀杀向了左 侧攻到的三个坛主香主级人物。 只听一连数声叮当声响,同时响起数声惊呼。 紧接着,血光崩现,惨叫连声,左侧攻到的三个劲衣壮汉,断头缺臂,肚破肠出,立被 许格非砍在当地。 其余三四个壮汉一见,纷纷暴退,俱都面现惊惶之色。 谢白德一见,立即厉喝道:“快上?哪个胆敢违抗命令,放走了许格非……” 话未说完,神色凄厉的许格非,马步微晃摇晃,已提刀向他走去。 谢白德一见,面色立变,只得望着许格非,切齿厉声道;“许格非,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你自来?如果你不束手被擒,可别怨我谢白德手辣心狠……” 许格非日光如炬,神色凄厉,星目注定谢白德一瞬不瞬,对谢白德的话也充耳未闻,继 续向谢白德身前走去。 谢白德当初在谷中奉命拦截许格非母子的马车时,力战许格非就没有得手。 如今,许格非失踪一年,卷上重来,必然是学得绝学回来报仇。 想到许格非家学渊博,刀法惊人,如今功力较前大增,刀法当然较前更为精进。 谢白德一看许格非的神态,先为许格非的气势所慑。 是以,三角眼一动,突然想到了丁倩文。 于是,急忙又望着丁倩文。急声道:“丁倩文,如果你想救你爹出险,马上就把许格非 制服……”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未待谢白德话完,脱口急声问:“你是说我爹还活着?” 谢白德正待开口说什么,许格非已厉喝一声,举刀向他砍去。 在这等情形下,无暇说话,只得大喝一声,疾挥三钩剑,径向许格非的单刀拨去。 但是,许格非冷哼一声,单刀一连数闪,不但闪过了他的三钩剑,而刀刃也到了他的右 腕。 谢白德大吃一惊,这时他才惊觉列许格非的刀法较之以前更加惊人了。 谢白德惊急间,一面挥剑闪避疾退,一面望着另四个壮汉,焦急地厉喝道:“杜坛主你 们还不快上……” 上字方自出口,寒光已经照面,许格非的第二刀已向他的面门砍来。 谢白德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话头,旋身一扭,疾沉剑势。 但是,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肋腹间的布衣立被许格非的刀光扫开了一道数寸长的裂缝。 谢白德大吃一惊,脱口发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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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六 章 檀郎迷智
一旁跃跃欲试的四个劲衣大汉,一见谢白德遇险,也不由惊得齐喝一声,各举兵刃,同 时向许格非攻去。 丁倩文哪里容他们得手,—声娇叱,飞身前扑,一式八方风雨,分向四个壮汉迎去。 已经有些手忙脚乱的谢白德一见,立即嘶声急呼道:“丁倩文?老夫若是死了,你爹丁 敬韦也活不了……” 了字方自出口,接着是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惨叫。 因为,许格非的一刀,已由他的右肩直劈到他的小腹。 也就在谢白德惨嚎的同时,七八丈外也传来一声沙哑刺耳的大喝道:“住手,住手!” 这声沙哑大喝一传到,和丁倩文缠斗的四个壮汉也纷纷借机纵开了。 但是,一刀杀了谢白德的许格非,却一挥手中单刀,大喝一声,再向跃至就近的两个壮 汉砍去。 两个壮汉大吃一惊,同时惊呼一声,各挥兵器封格,继续向身后纵去。 也就在两个壮汉纵退的同时,那声沙哑声音已在近前厉喝道:“住手,住手!” 许格非本能地刹住身势,立即转首循声望去。 只见数十提着灯笼火把的壮汉身前,赫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花绿衣裙的中年 丑妇。 许格非这时神智迷失,心志恍惚,哪里还认得尧恨天最惧怕的姘头蛮荒血魃鲁丽嘉娜? 是以,一见鲁丽嘉娜,立即摇晃着上身,厉声问:“你是谁?嗯,你可就是害死我娘的 那个尧庭苇?” 蛮荒血魃一到,立即低头察看诛龙堂堂主谢白德的尸体,对于许格非的问话,似乎根本 没有听进耳里。 只见她看了一眼谢白德的尸体,立即抬头望着身后的数十壮汉,急声道:“快去找尧姑 娘来,快去,如果她不在楼上就敲打云板,快!” 当前的数名高大壮汉中,立有一人朗声应喏,转身就待驰去。 但是,蛮荒血魃却突然怨毒地继续道:“慢着,告诉她,如果她来晚了,可别怨我柳大 娘不够意思。” 身形略微一顿的壮汉,自然知道蛮荒血魃的意思,如果尧庭苇来晚了,许格非就没命了。 是以,他仅仅应了声是,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深处如飞驰去。 提刀前进的许格非,见蛮荒血魃理也不理他的问话,不由再度厉声问:“你是不是尧庭 苇?你是不是尧庭苇?” 最后一个尧庭苇,声音怨毒,几乎是嘶声怒吼。 四周提灯围立的二三百名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以及喽罗人众,看了许格非这等凄厉气势, 无不暗自胆寒。 但是,蛮荒血魃鲁丽嘉娜却有些不耐烦而又满不在乎地道:“我不是尧庭苇,我是尧庭 苇的老娘。” 许格非却一挥手中单刀,厉声道:“快去找尧庭苇来,快,我要杀了她!” 蛮荒血魃见许格非满脸血渍,身形摇晃,误以为与谢白德交手时被划破了脸,马步不稳 是负了内伤。 这时见许格非穷凶恶极要杀尧庭苇,不由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能杀了她!” 丁倩文早被蛮荒血魃的狰狞面目所慑,这时听了对方自称是尧庭苇的母亲,却又说许格 非最好能杀了尧庭苇。 由于内心的厌恶和义愤,不由望着许格非,指着蛮荒血魃,怒声道:“许少侠。别听她 胡说,她就是尧庭苇。” 许格非听得噢了一声,立即怒目瞪着蛮荒血魃,提刀向前逼去。 蛮荒血魃尚不知许格非急怒攻心,悲痛过度.而迷失心智,是以,她依然望着丁倩文, 怒声问:“你是哪来的贱婢,要你到这里多嘴?” 丁倩文冷冷一笑道:“姑娘是淮,用不着你这女鬼过问。” 蛮荒血魃一听丁倩文称地女鬼,顿时大怒,怪嗥一声,回身在一个胖女手中夺过一根狼 牙棒,再度大喝一声,举棒径向丁倩文击去。 许格非见蛮荒血魃举起狼牙棒不攻他却去攻丁倩文,先是一愣。接着挥刀向蛮荒血魃的 腰背砍去。 蛮荒血魃骤吃一惊,顾不得再攻丁倩文,大喝一声,疾旋身躯,手中狼牙棒一式力挑滑 车,径向许格非砍下的单刀挑去。 许格非白小学习刀法,对刀的使用已到了本能运用的境地,虽然神志迷失,但仍能下意 识地见招拆式。 是以,这时一见蛮荒血魃狼牙棒上挑,一式风卷残云,幻起一道弧形匹练,嗤的一声斩 向了对方的小腹。 蛮荒血魃没想到许格非一个受了内外伤的人。居然变招依然如此迅速凌厉。 是以,心中一惊,怪嗥一声,再度一个急烈旋身,狼牙棒疾演顺水推舟,企图将许格非 逼退。 但是,许格非的刀法太快了,只听沙的一声,刀锋过处,立即将她的红衣绿裙削下一大 块来。 蛮荒血魃大吃一惊,脱口尖呼,飞身暴退三丈.急忙低头察看自己的下身。 还好,仅仅削掉了一块上衣下摆,露出了绿裙的白腰,如果再将刀锋前递少许,不但露 出了亵衣,很可能挂彩了。 但是,一招得手的许格非,却提刀继续向蛮荒血魃面前挥去。 同时,神色凄厉,不停地咬牙切齿,恨声道:“尧庭苇,你害死了我母亲,我一定不会 饶过你……” 蛮荒血魃一听,立即怒声道:“你疯啦,你小子怎可把我老娘当成尧庭苇……” 话未说完,一旁围立的近百提刀壮汉,则纷纷惶声的道:“启禀堂主,他真的疯了!” 蛮荒血魃惊异地噢了一声,回头看了深处一眼,显然是看一看尧庭苇有没有来。 也就在她回头察看的同时,口中恨声不停地许格非,已再度哼了声,举刀再向她砍去。 蛮荒血魃凶猛惊人,自是没有将许格非放在眼内。 但是,她迟迟不施杀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碍于尧庭苇的关系。 这时一见许格非再度挥刀向她攻来,顿时大怒,不由厉嗥一声:“老娘和你小子拼了!” 厉嗥声中,疾舞手中狼牙棒,径向许格非疯狂攻去。 蛮荒血魃是出了名的女煞神,膂力尤为惊人,她这一施展开身手,神智迷失的许格非, 立即险象环生。有些只守无攻了。 丁倩文一见,大吃一惊,不由急忙在镳囊里取出两支九孔梭控在手中,以便随时打出。 许格非虽然险象环生,但蛮荒血魃却一直不能得逞。 一旁焦急观战的丁倩文,看得却是暗暗心惊,她知道,时间一久,神志迷失的许格非必 定吃亏。 是以,心中一动,脱口急呼道:“许少侠.为何不用剑杀她?” 但是,许格非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依然用刀封挡并未拔剑。 蛮荒血魃原就是要杀丁情文,这时见她怂恿许格非拔剑,更是怒不可抑。 是以,厉嗥一声,一棒将许格非逼退,竟猛地一个旋身,趁势跃起,一抡手中狼牙棒, 再向丁倩文攻去。 同时,神色怨毒,面目狰狞地厉声道:“贱婢纳命来!” 丁倩文一看这等声势,有如厉鬼临空下扑,在气势上她先输了三分。 是以,在骤然吃惊之下,心中一惊,脱口娇叱,紧紧握在左手中的九孔梭不自觉地振腕 打出。 只见两道金光一闪,同时响起一声刺耳尖哨。两道金光,直奔蛮荒血魃的腰股和小腹之 间。 蛮荒血魃似乎根本没想到丁倩文手里已藏有暗器。 这时她身在空中,又是疾扑下击之势,心中一惊,厉嗥一声,急忙蹬腿旋臂。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丝丝两声轻响,尖梢立没,金光顿失,蛮荒血魃口中的厉嗥余韵却变成了惨叫。 但是,蛮荒血魃虽然一连中了两支九孔金梭,但她依然趁着下扑之势,狼牙棒狠狠的朝 丁倩文打去。 丁倩文没想到蛮荒血魃如此凶猛,惊急间,再度一声娇叱,飞身疾退,手 中长剑,顺势向狠狠击下的狼牙棒封去。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飞溅中,丁倩文的娇躯,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后退去。 蛮荒血魃双足落地,身形不停,趁势一个旋身,再度厉嗥一声,双手一送,手中的狼牙 棒竟挟着一阵劲风,径向飞身后退的丁倩文掷去。 蛮荒血魃的狼牙棒一掷出,全场观战的坛主和香主大头目和喽罗们,立即暴起一声惊啊 喝彩和欢呼。 惊啊的人是看到蛮荒血魃已中了丁倩文的九孔金梭。 喝彩的是由衷地盛赞蛮荒血魃的凶猛,腹部虽然中了两支暗器,依然能将手中的狼牙棒 奋力掷出,且声势惊人。 欢呼的人则认为蛮荒血魃这一掷掷得好,丁倩文必死棒下无疑。 惊了一身冷汗的丁倩文,一声娇呼疾演铁板桥.足跟急蹬地面,娇躯闪电后倒。 也就在她刚刚倒成水平的同时,锌利的狼牙棒,已呼的一声,挟着一阵劲风,径由她的 胸前脸上射过。 丁倩文这一惊非同小可,四肢一软功力骤失,咚的一声跌在地上。 狼牙棒一飞过,丁倩文立即挺身跃起,她先看到面目狰恶的蛮荒血魃,一双铃眼怨毒地 瞪着她,两手捂着小腹,鲜血汩汩喷出,高大的身躯正缓缓地萎缩下去。 丁倩文虽然看到蛮荒血魃萎缩在地,但她却仍没忘了先用玉手摸了一下娇靥,看一看掌 心有没有血渍。 低头一看,掌心洁净,毫无血渍,知道狼牙棒没有射中。 但是,当她再抬头时,娇靥一变,大叱一惊。 因为,满面血渍,神色凄厉地许格非,正提刀向她面前走来。 只见许格非目光怨毒,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哪个要你多事,我要亲自杀她为我娘报仇, 我要亲自杀了她为我娘报仇……” 最后一个仇字出口,倏然举起单刀,竟狠狠地向丁倩文剁去。 丁倩文心中又惊又急,原本是前来协助格非报仇,没想到深入虎穴,反而变成了孤军奋 斗。 心中一阵难过,双目中的泪水立时滚下来。 但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一面出剑封格,一面惶急地道:“许少侠,你弄错了,我是和 你一道前来的丁倩文。” 许格非哪里肯听,反而一刀紧似一刀地连连向她劈来。 丁倩文见许格非一味猛砍猛劈,自是不敢大意,她在一面格挡之际,还要不时觑目注意 围立四周的魔窟高手的偷袭。 就在她觑目偷看,蓦见围立四周的提灯喽罗之间,突然多了几名侍女装的少女。 只见她们专找当前的几个壮汉,低头谈话。似是传递什么消息。 丁倩文看得暗吃一惊,知道魔窟高手们正在私底下计议不利她和许格非的阴谋。 假设,许格非头脑清醒,以两人之力,仍可设法逃出魔窟。 如今,许格非不但不和她合作,反而一味向她攻击,既使她担心中计,而且还要消耗体 力。 就在她心中万分惶急,不知如何应付危局之际,蓦见蜷卧地上的蛮荒血魃,望着前来为 她裹伤的一群壮汉,急喘息着怒声道:“不要管我,快把那贱婢和姓许的小狗拿下……” 话未说完,蓦然发现了传递消息的一个蓝衣侍女,目光一亮,立即厉声问:“小梅,小 姐呢?” 被称为小梅的蓝衣侍女似乎被吓了一跳,只见她神色一惊,急忙惶声道:“我 家小姐……小姐不在……不在……” 蛮荒血魃再度厉声问:“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到后山去找?” 蓦见另一边的一个黄衣侍女,镇定北道:“已去后山找过了,小姐不在那里。” 蛮荒血魃一听,不由切齿恨声道:“好个贱丫头,到了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见面,故 意不来支援了。” 说此一顿,特的又咬牙切齿恨声自语道:“好,好,等到尧恨天回来,有她的好瞧。” 把话说完,一阵急喘,畦的一声.顿时鲜血狂吐不止。 丁倩文一看,知道蛮荒血魃的生命已不太久,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道:“许少侠,尧庭 苇快死了,只有她才知道尧恨天现在何处!” 许格非虽然神志迷失,但他满脑子卫都是杀父仇人尧恨天的影子。 这时一听,目光突然一亮,也不知挥刀逼退丁倩文,径自转身向蛮荒血魃身前走去。 丁倩文急忙横剑收式,但她觉得许格非必须严密保护,否则,随时有被人置于死地而不 自知的可能。 一群搀扶蛮荒血魃的壮汉一看许格非提刀向这面走来,纷纷松开蛮荒血魃退开了。 蛮荒血魃鲜血狂喷,知道自己已活不久了,因而对神色凄厉,提刀走来的许格非看也不 看,毫无惧意。 但是,每当她吐罢一口鲜血,都会以极怨毒地目光,回头看一眼她那些惊惶退避的部属。 这时,她内心的怨毒和仇视,对她那些部属,远超过仇恨许格非。 许格非走至蛮荒血魃面前,刀尖放在对方的肩头上,怒声问:“尧庭苇,我娘是怎么死 的?快说,可是被人折磨死的?” 蛮荒血魃冷冷一笑,急烈喘息着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娘是被尧庭苇用火烧死的……” 许格非一听,厉吼一声道:“你的心好狠……” 狠字出口,单刀倏举,一声惨叫,蛮荒血魃的肩臂连头一并被砍下来。 但是,神情如狂的许格非,砍了一刀并没有停止,单刀就像剁肉般,不停地奋力砍下去。 而他的嘴里,却仍不停地怒吼着:“你的心肠好狠,你的心肠好狠……” 围立四周提灯的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以及近两百多众的喽罗们,个个看得变颜变色,俱 都木然呆立,噤若寒蝉。 丁倩文一直仗剑立在许格非的身后不远,在这等情形下,任何一个魔窟高手,不管是用 兵器或是用暗器,只要是向许格非袭击,必可将许格非置于死地。 由于四周近百名各级高手静观不动,任由许格非在那儿发疯,使她恍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所有在场的高手,都接到了尧庭苇的命令和指示。 现在,丁倩文已完全明白了,尧庭苇为许格非的母亲建墓立碑,这时又命她的身边侍女 暗下命令,不准任何高手向许格非攻击,而她却隐在暗处不现身。 因为,尧庭苇知道,她这时现身,许格非必不会放过她,尤其在许格非神智迷失的时候。 丁倩文当然知道,尧庭苇为什么要这么作,为什么这么关心爱护许格非。 少女的心,永远是善嫉善妒的,丁倩文当然亦不例外。 她为了她自己的终身幸福,她绝不能让尧庭苇把许格非夺走。 而且,许格非这样一味地向着蛮荒血魃一堆血肉猛剁猛砍,时间一久,真气耗损过度, 也势必枯竭而死。 是以,心中一动,脱口急呼道:“许少侠快追,尧恨天跑了……” 神情如狂的许格非一听,急忙停手回头,双目炯炯厉声问:“尧恨天在哪里?” 丁倩文一见许格非,浑身满脸都是血渍碎肉,加之他星目圆睁,咬牙切齿,顿时吓呆了。 许格非见丁倩文不答,不由再度厉声问:“尧恨天在哪里?” 丁倩文急忙一定心神,转身一指东南谷口,惶声道:“他……他……逃出谷口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许格非已望着谷口,厉喝道:“站住,狗贼站住!” 厉喝声中,早巳展开轻功,直向谷口迫去。 许格非一经展开轻功,其快如风.距逾电掣,喝声甫落,已到了十丈以外了。 丁倩文看得神情一愣,大吃一惊,她似乎没想到许格非有这么惊人的轻功。 是以,心中一惊,急定心神,脱口急呼道:“许少侠等一等,许少侠等一等。” 但是,在前飞驰的许格非,充耳末闻,继续疾奔,速度较方才似乎更快了。 丁倩文一看,更加慌了,只得尽展轻功向前追去。 但是,愈追愈远,眨眼之间,许格非已驰出谷口了。 丁倩文大吃一惊,不由再度惶声急呼:“许少侠站住,许少侠站住。” 但是,谷口一片漆黑,连许格非宝剑上散发的那丝珍珠宝石,光芒也不见了。 这时,丁倩文才深悔方才不该使用诈语把许格非骗离现场。 因为她应该先联想到,许格非神智迷失,当他听说尧恨天逃走时,他必会尽展轻功,盲 目疾驰。 如今,他一个人盲目疾驰,究竟迫到哪里?万一他倒地不起又有谁照顾他呢? 更令丁倩文懊恼的是,她早该想到许格非轻功惊人,万一他尽展轻功疾驰,她是无论如 何也无法追及的。 心念间,她已追到谷中。 丁倩文急忙刹住身势,游目一看,只见眼前地荒草乱,一片昏黑,远处山岭纵横,天上 缀满繁星,哪里还有许格非的踪影。 就在她进退维谷,不知追向何处之际,正东一片漆黑的矮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丁倩文一听,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正东那片矮林前追去。 看看将至树林前缘,蓦见由林内窜出一道纤细白影,如电一闪已隐身在林缘边的一方大 石后。 丁倩文看得心中一惊,再想隐避业已来不及了。 是以,心头一横,觉得既然被敌方发现,索性与他交手,免得耽误时间,失去了追找许 格非的线索。 心念已定,脱口一声娇叱,飞身前扑,手中宝剑,径向石后刺去。 也就在丁倩文的宝剑刺向石后的同时,那道纤细身影一闪已经避开了。 紧接着,呛的一声清越龙吟,寒光如电一闪,对方也撤出了宝剑,而且,闪电般向她刺 来。 丁倩文这时已看清对方也是个少女,而且,年龄似乎大她一两岁,尤其令她特别注意的 一点是对方较她丁倩文美多了,说她是月中嫦娥并不为过。 只见对面一剑向她刺来的少女,内穿藕色云裳,外罩无袖长襦,腰系金丝鸾带,手中使 的是一柄青丝剑穗寒光耀眼的短剑。 但是,就是这位美丽少女递出一剑,招式尚未用老之际,只见她目光倏然一亮,短剑一 旋,一个闪身避开了。 丁倩文心中知异,也急忙刹住了身势。 只见那位美丽少女,急忙扣剑施礼,谦声问:“敢问姑娘可是风陵渡浪里无踪丁老前辈 的千金,丁家姊姊?”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惊,不由也急忙扣剑还礼,同时迷惑地谦声道:“不错,小妹正是丁 倩文。” 对面美丽少女再度施礼谦声道:“小妹司徒华,家师铁杖穷神……” 丁倩文一听铁杖穷神,立即施礼兴奋地道:“原来是杜老前辈的高足司徒姊姊。” 司徒华急忙谦逊道:“不敢,司徒华分后还要请倩文姊姊多多指教。” 说话之间,急翻玉腕,沙的一声将剑收进剑鞘内。 丁倩文也急忙收剑,同时谦声道:“司徒姊姊太客气了,不知姊姊怎的认识小妹?” 司徒华含笑道:“去年春天,小妹随家师前去风陵渡办事,适见姊姊在后街走过,家师 立即告诉小妹说,那位姑娘就是浪里无踪丁大侠的千金,往后遇到了要多结交结交……” 丁倩文见司徒华如此说,也不能说不信,只得谦声道:“既然看到了小妹,就该打个招 呼,如果那时就相识了,现在我们已是很要好的姊妹了。” 司徒华立即谦声解释道:“当时因为家师有个极重要的约会,时间非常迫切,要不,小 妹也会缠着他老人家去拜望丁前辈去了。” 说此一顿,未待丁倩文发话,立即正色问:“姊姊前来此地,可是探听丁前辈的下落消 息?” 丁倩文见司徒华谈到了父亲的下落消息,也正是她此番前来的目的,自是不便再谈许格 非的事。 心中虽然担心许格非的安危,但也只得急忙颔首,急切地道:“是的是的,小妹来此正 是为了探听家父确实消息的事。” 司徒华却正色道:“这件事你千万莽撞不得。据家师说,令尊大人的死讯,可能是捏造 的……” 丁倩文见司徒华的说法和她的想法一样,不由兴奋地道:“不错.小妹也是这样揣测。” 司徒华突然又压低声音,继续道:“据家师说,令尊大人可能遭人挟持,恐怕要被软禁 一个时期。” 丁倩文立即赞同地颔首道:“不错,小妹和家父的好友铁拐张伯伯,银箫客刘叔叔,我 们也都是这样揣测。” 说此一顿,突然又忧虑地道:“可是,小妹此番前来的目的,就要查出家父究竟被软禁 在什么地方……”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正色道:“噢,这件事家师和了尘师太曾经研究过,可惜,他们两 位老人家研究的结果,小妹没在身边,不知道如何……”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兴奋地问:“姊姊是说,了尘师太也在令师杜老前辈 处?” 司徒华听得神色一惊,不答反而急问道:“姊姊认识了尘师太?” 丁倩文立即颔首道:“是的,她和家父曾有数面之识,也曾去过寒舍风陵渡。” 司徒华一听,却又急忙支吾道:“可惜,她老人家只待了个把时辰就走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提议道:“噢,既然姊姊想知道丁前辈的确实下落,我带 姊姊现在就去见家师去好了。” 丁倩文听得既喜又忧,喜的是铁杖穷神可能知道父亲现在被软禁的位置。 但是,担忧的却是心上人许格非,自方才听到他的厉喝声音后,直到现在再没有听到任 何动静了。 因而,她不禁双眉微蹙,神情迟疑,不知该不该答应随司徒华前去见铁杖穷神。 正感为难,司徒华已黛眉一蹙,故意不解地问:“怎么?姊姊还有别的事吗?” 丁倩文见问,怎好把担心许格非的事说出口来?是以,急忙一定心神,只得哦了—声道: “小妹觉得这般时候去打扰……” 司徒华立即热诚地道:“都是自己人,何必还拘这些俗礼,再说,万一家师知道丁前辈 现在被软禁的位置?我们还可以马上把丁前辈救出来。” 丁倩文一听马上能把父亲救出来,精神大振,她本来就希望请求许格非帮忙,如今如果 能够得到当今怪杰铁杖穷神的协助,当然较之和许格非更有希望救出。 “既然姊姊义伸援手,小妹如再推辞,就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话未说完,司徒华也愉快地道:“既是自家姊妹还客套什么,我们快走吧!”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当先向正北地去。 丁倩文加速身法,紧紧跟在司徒华身右。 但是,唯一使她不放心的是神智迷失的许格非,不知他现在是否已驰出了山区。 果然被她猜中了,在一个隘口他一掌击倒数名魔窟暗桩中的一人后,许格非已狂驰如飞 地驰出了东南山口。 许格非神智迷失,但他的脑海里,仍牢牢地记着他的杀父仇人尧恨天。 但在他的心中最痛恨的却是尧庭苇。 因为,她没有善待他的母亲李云姬,否则,他的母亲不会死。 虽然他的脑海里和心灵深处仍印着这么两个人,但是,如果你要他说出尧恨天长得什么 样子,尧庭苇今年多大年纪,他已不复记忆。 也就是说,尧恨天就站在他的面前,尧庭苇就跟在他的身旁同走,他也不识。 许格非一出东南山口,只见夜空昏黑,满天星星,远近村镇上,仍亮着不少的灯。 这时,他在下意识中,似乎觉得原野黑暗,夜色蒙蒙,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他开始有些倦意,身法也渐渐慢下来.他只是对着十数里外的一座大镇踉跄地奔走,思 维中除了尧恨天和尧庭苇两个人名外,其他的事物,一切均属于空白。 他踉跄奔走的脚步愈来愈慢了,最后手里的单刀也自然地滑落到地上。 他圆睁的星目,开始一眨一眨,随着手中单刀的滑落,也有些显现乏力。 就在他四肢乏力,双目疲涩之际,前面太镇上,突然传来一阵急如骤雨的嗒嗒马蹄急奔 声。 身心俱疲的许格非,精神一振,强自睁开了几乎合上的星目,运集目力一看,只见 一匹健马,正在数十丈外,如飞驰来。 许格非仅睁眼看了一眼,立即又合上了。 对方驰来的健马太快了,刹那间的工夫已到了近前。 许格非继续踉跄前进,他并没有躲向路边,他也没有睁开双目看一眼。 一阵急骤蹄声,挟着一阵尘土气味和劲风,就在他的身边过去了。 但是,就在那匹健马驰过他身后的不远处,突然一声清脆娇叱,接着是蹄乱和马嘶。 显然,马上是一位女子,而那位女子正在猛地收缰,希望狂驰如飞的坐马立时停止。 许格非虽然听到了身后激烈的变牧,但他却头也没回。 随着那阵马嘶蹄乱,接着是一个亲切清脆而又惊喜的少女声音道:“许家哥哥,许家哥 哥,你怎的会在此地?” 娇呼声中,一阵急骤蹄声,那匹健马又驰了回来。 一阵尘烟和劲风,那匹健马擦身驰过,已横马挡在了许格非身前。 许格非听了那声许家哥哥,早已睁开了眼睛。 只见横马挡在了身前道上的,竟是一个明媚艳丽,一身鲜红劲衣,背上插着一柄红丝剑 穗宝剑的少女。 许格非经过了美丽少女的招呼,恍惚中似乎已记起自己的姓氏是姓许,因而茫然迷惑地 问:“你认识我?” 马上的明媚少女,咯咯一笑,纤手一按鞍头,极轻灵愉快地跃下马来。 接着向前走了两步,有些刁钻地笑着问:“许家哥哥,你不认识我啦?” 许格非目光迟滞,表情迷惑地望着明媚红衣少女,久久才突然厉声道:“你……你是尧 庭苇?” 苇字出口,急忙东找西看,嘴里同时继续道:“我的刀呢?我父亲的宝刀呢?” 早巳吓得娇靥苍白,险些脱口惊啊的红衣明媚少女,顿时吓呆了。 因为,她就是和司徒华双双计议,分头行事的尧庭苇。 尧庭苇一看许格非两手空空,明明身上佩有宝剑,而偏偏低着头在地上找单刀,知道他 的神智还没有恢复过来。 他的指认她是尧庭苇,完全是他下意识中,仍一直念念不忘这个最令他痛恨的人。 一经想通了这个问题,尧庭苇立即强定心神,故意低声道:“嗨,许哥哥,你说什么呀? 我不是什么尧庭苇呀!” 许格非一听,头也不抬.依然望着地下东找西看,但嘴里却怒声道:“你不是尧庭苇就 是尧恨天,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我的单刀呢?” 尧庭苇一听,宽心大放,立即愉快地咯咯一笑道:“许哥哥,我既不是尧恨天也不是尧 庭苇,我是许家庄外的林幼梅呀!” 许格非一听许家庄,突然抬起头来,茫然自语似的道:“什么?许家庄?”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是呀,你就是许家庄的少庄主嘛,记得吗?你的舅舅李振刚李大 侠,住在包头城……”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道:“是是,我舅舅是住在包头城……”。 尧庭苇见许格非已有恢复神智的迹象,心里真是又惊又喜。 喜的当然是他将恢复正常,但怕的是他的神智一清醒,马上就将她尧庭苇认出来。
是以,她只得再进—步地试着问:“许家哥哥,许伯父和许伯母呢?” 许格非一听,竟然茫然不知尧庭苇问的是谁,因而呐呐自语道:“许伯父……许伯 母……”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沉,只得解释道:“就是你爹和你娘。” 许格非一听爹娘,星目突然圆睁,神情立变怨毒,同时咬牙恨声道:“尧恨天……尧庭 苇……” 尧庭苇听得芳心一震,赶紧改口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许格非恨声道:“去追尧恨天……” 尧庭苇为了促起许格非的记忆,只得故作神情一振的表情,急声道:“可是一个身穿月 白长衫,手持尺长大铁骨折扇的人?” 许格非听得神色茫然,竟呐呐道:“尧恨天?是那个样子吗?” 尧庭苇急忙肯定地道:“就是他,小妹听他自己说,他的绰号叫魔扇书生,名字叫尧恨 天……” 许格非一听魔扇书生,立时目光一亮,同时脱口道:“不错,就是他,就是他!” 尧庭苇一见,立即故作紧张地急声道:“既然是他那么坏,我们得快些上马去追,他现 在正在前面的大镇上。” 说话之间,早已过去拉住马缰,同时拍着马鞍,催促道:“快,许哥哥,快上马,小妹 带你去捉他。” 许格非身形摇晃,步履踉跄,举步向马前走去,在他的下意识中,似乎也知道,这时应 该乘马去追。 但是,就在他走至马前,伸手准备云攀鞍头的同肘。尧庭苇突然出手如电,戟指点了他 的黑憩穴。 许格非想是太疲倦了,哼都没哼,两眼一闭,旋身就向地上栽去。 但是,就在他闭目旋身的同时,尧庭苇已急伸玉臂将他的身躯揽住。 尧庭苇急忙将许格非托抱而起,飞身纵落在马鞍上,拉动丝缰一抖,座马如飞向镇前驰 去。 这是一座两进一厅两厢一上房的普通中等宅院,谈不上建筑雄伟,富丽豪华。 宅门开时,尧庭苇也正飞身下马,她立即托抱着许格非奔进了宅内。 马被拉走了,宅门再度关上,野犬停止了狂吠,镇上恢复了沉寂。 但是,这座中等宅院里,在没有灯光的情形下,却人影晃动,十分忙碌,不时传出悄声 交谈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消逝,—个时辰,一个更次地过去了,宅院中也终于静了下来。 床上的锦被中,正仰面睡着沐浴过后,头上缠着白布的许格非。 许格非面容洁净,睡态安详,鼻翅扇动,呼吸正常,除了俊面有些苍白外,和他傍晚进 入山区完全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这时的身心俱疲,真力耗损过巨,醒后是否能恢复他的正常神智实 难预知。 尧庭苇一想到这个问题,便不由惶急地流下泪来。 因为,她朝思夜盼,期待了许久的结果,竟是檀郎神智迷失,却把她尧庭苇恨之入骨。 看檀郎当时的神情,恨不得喝她的血,食她的肉。 静立一角的一个黄衣侍女,一见尧庭苇哭了,立即宽慰低声道:“小姐,您要多保重身 子,等司徒姑娘取了药来,许少侠一定会恢复知觉……” 尧庭苇一听,突然轻泣道:“我真希望他就这样子一直迷失下去,忘了他过去的一切, 忘了他心中的仇恨怒火,也忘了我尧庭苇。” 那个黄衣侍女一听,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阵衣袂破风声响,由远而近,嗖的一声纵落在房门外。 黄衣侍女的目光一亮,脱口悄声道:“一定是司徒姑娘来了。” 尧庭苇一面起身拭泪,一面示意黄衣侍女去开门。 随着门闩声响,纤影一闪,急忙奔进一人,尧庭苇一看,正是司徒华。 尧庭苇正待说什么,却发现司徒华娇喘吁吁,满额满脸香汗,神情极度惶恐,惊急地看 了门外夜空一眼,急忙掩上了房门,看情形,显然是受了极端的恐怖和惊吓。 尧庭苇急忙过去,伸手将娇喘吁吁的司徒华扶住,同时急声问:“师姊?你怎么了?” 神情极度紧张的司徒华,先举袖拭了一下额角的香汗,道:“我被一个怪物似的人跟踪 了……” 尧庭苇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急声问:“你可曾把他甩掉?” 司徒华连连颔首,竭力镇定心神,依然喘息着道:“甩掉了……” 尧庭苇却有些不放心地问:“你确定那人没有跟踪到此地来?” 司徒华很坚定地摇着头道:“没有跟来,我看得很清楚,也很小心。” 尧庭苇立即放心地道:“那就好,你坐下来喝杯茶。” 说罢,扶着司徒华走向桌侧的椅前坐下。 这时,侍女已为司徒华端了杯茶来。 司徒华饮了口茶,吁了口气,才余悸犹存地道:“这人身法实在怪异,就像幽灵魔鬼般, 飘忽如风,尤其他的怪异身形……”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什么怪异身形?” 司徒华紧张地道:“对方身形忽大忽小,时有如丈长般的蝙蝠,小时就像个骷髅,头如 麦斗,两眼如灯,时隐时现,忽近忽远。” 尧庭苇听了自然暗自心惊,但她却不信那就是鬼魂幽灵。 是以,未待司徒华话完,已绽唇一笑道:“看你说得这么怕人,恐怕是看花眼了吧?” 司徒华一听,立即正色怒声道:“师妹,愚姊何时和你开过玩笑。” 尧庭苇依然满面含笑的道:“果真这样,那就是又愤恶作剧,故意穿上一套可大可小的 怪异衣服。” 司徒华立即恍然,正色道:“不错,在当时我却没猜透这些,因为我本身闪闪躲躲,又 怕那位丁倩文发现,又怕遇到屠龙老魔。” 尧庭苇淡然一笑道:“这个怪异人物,很可能就是屠龙老魔。” 司徒华一听,突然又柳眉一剔,十分气愤地恨声道:“对,一定是那老贼,我怎的当时 一直想不到是他呢!” 尧庭苇有些忧虑地道:“许格非被他劫走,恐怕是迟早的事。” 司徒华立即断然道:“绝对不会,因为我方才甩掉他,又一连串过镇前的十数户,直到 我确定他没有再跟踪在身后,我才沿着巷道阴影,悄悄地潜来此地。” 尧庭苇认为只要被屠龙老贼盯上了,绝难逃过他的发现。 老贼功力高绝,身法奇速,一个轻功较他低的人,很难甩脱他的跟踪。 但是,尧庭苇怕伤了司徒华的自尊,只得改变话题问:“师姊可拿了清神散来?” 司徒华忙不迭地颔首道:“拿来了。” 说罢,立即将衣带上的一个锦绣小荷包解开,纤指一挟,取出一个灰绿色的小玉瓶来。 同时,一面交给尧庭苇,一面关切地问:“许格非怎么样?” 尧庭苇安慰地道:“情绪很好,沐浴更衣,敷药裹伤之后,解开穴道,一直在安睡。” 司徒华立即颔首安心地道:“师父说,尽量让他休息,如果他的真力恢复,神智也许会 跟着自动恢复,如果睡醒后仍精神恍惚,再服清神散也不迟。” 尧庭苇立即会意地点点头。 司徒华起身道:“师妹,我们去看看他?” 于是,两人径向内室走去。 黄衣侍女一见,急忙将内室门帘掀开。 但是,就在侍女掀开门帘的同时而仰面躺在床上的许格非,却正睁着一双明亮星目转首 望着室门外。 不过,许格非一见门帘掀开,却急忙转过头去,再度闭上了眼睛。 可惜,侍女掀帘,司徒华和尧庭苇尚未到室门前,因而都没发现。 司徒华和尧庭苇走进室内,发现许格非仍像方才一样,安详地仰面睡在床上。 虽然整个上房没有燃灯,但由于内室前后有窗,较之外间尤为明亮。 司徒华走至床前,关切地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望着尧庭苇问:“他伤得怎样?” 尧庭苇轻巧地指着许格非的前额和左右额角道:“前额擦伤得较厉害,左右两额角仅红 肿皮破……” 尧庭苇听得花容微微一变,道:“那他的前额上可能会留下疤了!” 尧庭苇听得一愣,不禁有些大感意外地看了司徒华一眼,道:“也许。如果他的神智很 快恢复过来,不去用手乱抓,疤痕也许不大。” 司徒华由于尧庭苇以惊异的目光看她,自知失言,只得感喟地道:“但愿他能早日恢复 神智,要不然,父死母丧,自己又碰得满脸上都是疤.也实在太可怜了。” 尧庭苇似乎不愿意听她这些,立即改口和声问:“师姊,那位丁姑娘怎样了?” 司徒华道:“最初按着我们两人的计划去做,果然在谷口外的矮林前截住了她……” 尧庭苇一听最初,心知不妙,不由焦急地关切问:“以后呢?” 司徒华突然柳眉一蹙,有些为难地道:“后来我觉得就这样贸然带着她见师父.也会得 到师父的责骂。” 尧庭苇一听,娇靥立变,不由震惊地问:“你没有带着丁姑娘去见师父?” 司徒华故作无可奈何之色道:“我不是说了吗,真的带她去了,师父一定会骂我们冒失 胡闹……” 尧庭苇一听,立即正色婉转地道:“师姊,我们第一次错了,仍有可原谅之处,因为, 她关心的许格非有了我来照顾,而她也见到了师父。” 司徒华立即分辩道:“可是师父也不知道她父亲的下落呀?” 尧庭苇正色道:“至少师父可以告诉她浪里无踪丁大侠可能的处境和被软禁的原因呀!” 司徒华却不以为然地道:“师父还不是也根据目前的情况加以揣猜罢了。” 尧庭苇一听,突然觉得她这位一向相处很好的师姊有些可恼。 但是,她仍耐心地解释道:“可是,我们这样做就是一错再错了。” 司徒华一听,立即有些不服气地道:“怎么呢?” 尧庭苇继续解释道:“师姊请想?我们先骗她移转方向,便利我们截下许格非,而却又 不带她去见师父,她的确相信你,跟着你前去,当然是因为你谈到了师父,这样一来,岂不 连师父的声望,师门的名誉也毁了吗?” 话声甫落,司徒华突然恼羞成怒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我这么做还不是 都为了你!没想到,辛辛苦苦地事做完了,反而到这儿来接受你的呵叱。” 尧庭苇赶紧解释道:“师姊,小妹绝对不敢呵叱师姊,我是觉得师姊一时疏忽,没有悟 及这件事的严重后果……”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你既然这么说,我再去九曲谷找她去好 了。” 尧庭苇一听,娇靥大变,脱口惊呼道:“那……那她不是要被活活地饿死在里面吗?” 司徒华立即冷冷地道:“她又不是白痴.她不会设法逃出来。” 尧庭苇却坚绝地道:“不,她虽然身具武功,但小妹还是要去把她引出来。” 司徒华突然冷冷一笑道:“这么一来,你不就是她的救命大恩人了吗?” 尧庭苇听得一愣,以极迷惑的目光望着司徒华,久久说不出话来。 司徒华哼了一声,继续道:“你留在这儿照顾你的未婚夫婿吧,还是由我前去救丁倩 文。” 说罢转身,举步向室门走去。 尧庭苇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呼道:“师姊慢着。” 司徒华停身止步,仅侧头淡然问:“什么事?” 尧庭苇急步追了过去,诚恳地道:“师姊,小妹以为你这时再去不太好……” 司徒华淡然问:“为什么?” 尧庭苇解释道:“时间已隔了这么久,即使再去,也无法自圆其说。” 司徒华冷然一笑问:“你去了又怎么说?” 尧庭苇正色道:“小妹会说,你失足坠崖,或遇到了那个怪异人物点了你的穴道,醒来 已不见了丁倩文,这要看你当时是怎么离开丁倩文的了。” 司徒华冷冷一笑,突然仰面望着房顶,冷冷地道:“不错,我正是利用九曲谷中的一处 断崖处尖叫一声就离开了。” 尧庭苇立即兴奋地道:“小妹找到丁姑娘就这么说,然后再带着她前去见师父。” 司徒华淡然问:“这儿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当然由师姊照顾他!” 司徒华却冷冷一笑道:“算了吧,我怕在他身上付出太多的感情到时候收不回来。” 说罢,急步走至门前,掀帘走了出去。 尧庭苇听得完全呆了,直到外面传来黄衣侍女的开门声响,她才定过神来。 门帘启处,黄衣侍女也神情黯然地走了进来。 只见黄衣侍女望着尧庭苇,幽幽地道:“司徒姑娘走了!” 尧庭苇默默地看了黄衣侍女一眼,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近床前。 她见许格非依然很安详地睡着,似乎宽心了不少。 但是,立在一旁的黄衣侍女却以埋怨的口吻道:“后山的杜老英雄一点也没有把话说错, 司徒姑娘的心肠。如果像她的容貌一样美好就好了……” 尧庭苇未待黄衣侍女话完,立即低叱道:“小慧,不准你说司徒姑娘。” 黄衣侍女立即低声道:“是杜老英雄这么说的嘛!” 尧庭苇一听,不由嗔目剔眉,正待呵叱小慧,锦被中的许格非,突然呻吟了一声,动了 一动。 尧庭苇目光—亮,立即去看许格非。 一看之下,发现许格非眼睑颤动,马上就要睁开眼睛。 黄衣侍女小慧,不由惊喜地悄声道:“小姐,许少侠要醒了!” 尧庭苇一听,立即似有所悟的吩咐道:“小慧,快去倒一碗开水来。” 小慧未待尧庭苇话完,早已奔到茶几前,执壶倒了一碗开水。 尧庭苇的手中仍握着那瓶清神散,一俟小慧将水端过来,立即拔开瓶塞倒了一些淡灰色 的粉末。 于是,起身走至妆台前拿起一支银簪,轻轻搅匀,立即走回床缘坐下,目注许格非的动 静等他醒来。 只见许格非再度呻吟了一声,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了。 许格非刚刚睁开星目,接着神色一惊,突然两眼大睁,十分惊异地急忙坐起身来。 尧庭苇所幸早已有了准备,急忙将手中的药碗闪开。 许格非惊异地望着尧庭苇,瞪大了双目,久久说不出话来。 尧庭苇赶紧愉快地一笑,道:“许家哥哥……”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惊异地问:“你……你认识我?” 尧庭苇一笑道:“我是你家的邻居,我就是林幼梅,和你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林妹妹嘛!” 许格非依旧茫然自语似地道:“你是我的邻居?林幼梅……” 尧庭苇赶紧愉快地含笑颔首道:“是呀,你住在临河许家庄,我就住在你家的庄外面, 记得吗?我有一次和你一块坐车去包头城李振刚李大侠你舅舅家。” 许格非一听,神色立变悲愤,眉宇间也立现杀机,星目中立时充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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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七 章 天魔再现
尧庭苇看得暗吃一惊,根据许格非的神情变化.他的神智显然已恢复了正常。 但是,她足智多谋,冰雪聪明,她知道这时绝不能点破。 是以,故意含笑颔首,加重语气问:“许哥哥,你想起来了没有?” 许格非泪眼望着尧庭苇,缓缓颔首道:“只觉得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尧庭苇愉快地一笑,道:“我就是林家妹子嘛!来!” 说着,举起手中的药碗,继续道:“把这个喝下去。” 许格非一看,立即蹙眉迷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尧庭苇急忙愉快地道:“参藕汤,你不信我先喝一口给你看,就是普通人喝了,也可清 心提神,益智去浊的。” 的字出口,立即将药碗凑至樱口先喝了一大口。 接着,又将碗凑近许格非的面前,继续道:“现在可以喝下去了吧?” 许格非看了尧庭苇一眼,再看了看碗内?立即将碗接过,一气喝了下去。 尧庭苇一俟许格非喝完,立即将碗接过,顺势转交给侍女小慧。 接着,她起身搀扶着许格非,亲切地道:“来,躺下来休息,最好再睡一会儿。” 许格非仰面望着尧庭苇明媚绝美的娇靥,同时解释道:“我不睡,我不想睡。” 尧庭苇一笑道:“不睡躺一会也好。” 说话之间,不由许格非分说,已把他按下。 许格非立即迷惑地问:“林姑娘……” 尧庭苇一听,也故装迷惑地道:“咦,你以前都喊我林妹妹,今天为何称呼我林姑娘?” 许格非一听,面现难色,但他却开门见山地问:“我怎的会来到此地?”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上半夜小妹不是在路上碰见你吗?当时小妹见你很疲倦,脸上又 破了块皮,就把你接到我家里来了。” 说此一顿,见许格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立即继续道:“记得吗?你当时正在追赶魔扇 书生尧恨天……” 话未说完,许格非早已满面杀气的嗔目厉声道:“还有他的女儿尧庭苇。” 尧庭苇急忙黯然解释道:“小妹只听说尧恨天有个儿子尧兆世,并没有女儿,他只有一 个捡来的女婴把她认作女儿,给她取个名字叫尧庭苇……”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你认识她?”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我曾在她那儿住了几天,也曾见到令堂李女侠。” 许格非一听,急忙撑臂坐起,急切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娘?” 尧庭苇神色凄然地道:“小妹去时,许伯母正因前一天翻车而负了重伤。” 许格非听得脱口哭声问:“我娘负了重伤?” 尧庭苇凄然颔首道:“翻车的当时,李女侠鲜血狂吐,不停地呼着你的名字。” 许格非一听,不由痛哭地失声道:“我娘死得太惨了,这都是尧恨天和尧庭苇害的……” 尧庭苇断然道:“不,据小妹所知,这件事非但与尧庭苇无关,而且,你还应该感激她 对令堂大人的日夜照顾。” 许格非立即道:“你不必替她辩护,在我未得到确切的证据前,我是绝对不会原谅她 的。” 尧庭苇心平气和地道:“据我所知,好像许伯母在临终的时候,曾经留有遗嘱和信物。”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含着满眶的热泪,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问:“遗物?遗物在哪里, 快拿来!” 尧庭苇佯装一愣,道:“我又不是尧庭苇?我能给你什么!” 许格非听得一呆,目光愣愣地望着尧庭苇的艳丽娇靥,久久说不出话来。 现在,他最担心地是尧庭苇已看出了他已完全恢复了神志。 也许,尧庭苇明明早巳看破,但为了不使他难堪而故意不加点破。 而他许格非这时的心理是矛盾的,因为他早在睡醒的一刹那,他已恢复了神志。 他根据司徒华和尧庭苇的谈话,他知道司徒华虽然美若仙子,但她的心地却远不如尧庭 苇十分之一。 当他听说司徒华把丁倩文引进九曲谷内置之不顾时,他本来准备纵下床来,马上赶去相 救。 但是,他因为不熟悉山区中的形势,而他更不知道九曲谷的位置,去了也是徒然。 因而,他决定倒不如暂时仍装做神智迷失,将计就计,也许能探出一些真象虚实。 现在,听说母亲留有遗嘱和信物,心中虽然急切地想看到,但是,想到自己仍在伪装神 智迷失,自然感到非常后悔。 是以,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尧庭苇的娇靥,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位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美 丽少女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来。 就在他难定取舍之际,娇靥突然通红的尧庭苇已笑着问:“许哥哥,你为什么一直望着 小妹发愣?” 许格非被问得也顿时俊面通红,只得急忙支吾道:“哦……我是说……我是说,我的确 看得你有些面熟,但却想不起来你曾是我家的邻居林幼梅……” 尧庭苇,笑道:“我实在不知道,自我昨天晚上遇见你之后,一直觉得你怪怪的,对以 往的事情。好像都已不再记得。” 许格非心急想看到母亲遗留下来的遗嘱和信物.所以才有上面的一问。 如果尧庭苇趁机表明身份,他可以就此向他索取。 但是,尧庭苇却依然自承是林幼梅,迫使他不得不改口问:“林家妹妹,我可以告诉你, 除了昨夜我见到我娘的巨碑新冢以前的事,我还依稀记得,至于以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我一 点也不清楚。” 这话已经点明,意思是我已经想起你就是尧庭苇,而不是林幼梅。 但是,尧庭苇依然笑着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必须要等明天我见过了尧庭苇才知 道……” 许格非的心中当然感到迷惑,他闹不清尧庭苇何以不愿承认她自己的身份。 到这般时候,许格非只得关切地问:“怎么?天明你就要去看尧庭苇?” 尧庭苇道:“我途中遇到你时,正是要去见她。” 许格非见尧庭苇睁着两眼说瞎话,只得请求道:“林家妹子见了尧庭苇,可否清她将先 母的遗嘱遗!勿交你带来?” 许格非却煞有介事地道:“我会请她一同和我前来。” 许格非见尧庭苇说得就像她真的是林幼梅一样,而且对答自然,他简直觉得词穷口拙,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但是,尧庭苇却继续认真地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已恨她入骨,如果我把她千辛万 苦的引了来,你一剑把她给杀了,那该怎么办?” 许格非刻意地看了尧庭苇一眼,知道她说话的动机,是以不答反问道:“林家妹子,你 确实知道我娘翻车重伤的经过?”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因为我也算是许家庄的一份子?许伯母对我也格外亲切。所以, 在地老人家重伤期间,我也一直伺候在病榻前,甚至,她老人家入殓,还是我捧头敛入 的……” 说至最后,强忍悲痛,目旋泪光,最后终于掩面哭了。 许格非心如刀绞,泪下如雨,但他因为清楚说话的人就是尧庭苇,他不能只听她一面之 词。 是以,强抑悲痛,流泪戚声问:“林家妹子,能否请你讲一讲我娘重伤不治的经过。” 尧庭苇一面举袖拭泪,一面抬头看看许格非。 但是,当她抬头一和许格非的目光接触时,立时正色道:“清神散的药效已产生作用, 现在你先小睡个把时辰吧?” 如此一说,许格非也突然觉得面孔发胀,两眼艰涩,的确有了几分睡意。 但是,他强自运功提气,立即摇首道:“不碍事,你讲你的,我还不睡。” 尧庭苇当然了解许格非这时的心情,因而她只得颔首称可,打着许格非什么时候着了, 便什么时候停止述说的主意。 是以,神情悲切,目注许格非,郑重地道:“当时她老人家在马车翻覆的一刹那,惊急 间未看方向,飞身一跃,却是落下斜崖,而马车也随着她老人家的身形翻滚而下,因而车身 压在她老人家的胸部。” 许格非听至此处,虽然五内痛裂,泪下如雨,但他却睡意浓重,欲哭无声。 尧庭苇则继续道:“当时的尧庭苇,奋不顾身,一面疾呼许伯母,一面过去将鲜血狂吐 的许伯母抱起来,急忙奔上山道,火速奔回宅中。” 说至此处,她发现许格非已将泪眼合上,因而也停止不说了。 但是,双目流泪的许格非却强力睁开眼皮,催促道:“说下去。” 尧庭苇一看,只得继续道:“进入宅中,尚未登楼,许伯母已自己止住呕血,并焦急痛 苦地向尧庭苇要求,要尧庭苇不要管她,火速去救地的非儿……” 说至此处,她发现许格非的眼帘欲睁,脸肉颤动,内心显得极为悲痛。 尧庭苇一看,内心难过得也不由抽噎着哭了。 她伸出双手握住许格非的两臂,不由流泪悲痛地低呼道:“许哥哥……” 但是,许格非再没有应声。 他眼中的泪水停止了流出,他俊面上的肌肉也停止了颤动。 尧庭苇一看,知道许格非已经睡着了。 是以,急忙回身向着静立室门帘下的黄衣侍女小慧一招手,同时悄声道:“你过来。” 小慧一见招手,业已机伶地走了过左。 走至近前,立即悄声道:“小姐您……”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俏声叮嘱道:“你在这儿好好照顾许少侠,我先回去看一看总分舵 主情形,最迟日出前我一定赶回来。” 小慧怯怯的道:“小婢怕许少侠醒来……” 尧庭苇立即道:“他这一睡至少两三个时辰,你放心,在我回来前他不会醒来。” 小慧胆怯的看了一眼仰面睡在床上的许格非,继续不安地道:“小姐,万一许少侠醒来, 而您还没有回来……” 尧庭苇一听,也深觉有道理,因为许格非功力深厚,加之他心有悬念,很可能略微小睡 就会醒来。 是以,急忙道:“这样好了,万一在引还没回来之前许少侠醒了.你就说我去请尧姑娘 了。” 小慧却关切地问:“万一许少侠醒了问小婢什么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你可以回答他不知道。” 小慧却面现难色地道:“这样答复,许少侠一定不会答应,也很可能惹他生气。” 尧庭苇略微沉吟道:“如果许少侠门起李女侠的事时,你可以实话实说,把我们日夜照 顾她老人家,直到数月之后才因思念爱儿,身体过份虚弱而逝世的事说给他听。” 小慧立即有些笑意地问:“李女侠在遗嘱上命令许少侠……” 尧庭苇立即肃容警告道:“这件事李女侠的遗嘱上写得明白,用不着你多嘴。” 小慧一听,赶紧恭谨地应了声是。 尧庭苇随即起身,又将许格非的小包和宝剑拿起放在床头的中柜上,才叮嘱了小慧几句, 掀帘走了出去。 想是尧庭苇心急赶回总分舵去,是以,门闩声响的同时,立即传来一阵极速离去的衣袂 破风声。 小慧没有去关门,因为,她知道,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亮了,而且,她也急于要看一看 小姐深爱的这位许少侠。 是以,她一听到衣袂风响消失,立即兴奋地急步走向床前。 她也学着尧庭苇,轻巧地坐在床缘上,心跳脸红,内心惶恐地看向许格非。 因为,她非常清楚,她现在的举动,如果被小姐发现了,即使不杀她,也会将她剥一层 皮。 是以,她只希望匆匆看几眼。立即离开床前,坐到一边去。 由于,她内心的紧张,在她细看许格非前,有一种小偷心虚之感,不自觉地先要看一眼 门帘。 因为,她这种行为,实在怕有人一步闯进来看见。 但是,当她转首看向门帘时,门帘竟真的被人掀开了。 由于室内没有灯光,小慧看不清那人面目和衣着。 在她惶恐震惊的一刹那,她只恍惚的看到,那人身影宽大,有如幽灵魔鬼,面部似乎有 一盏耀眼慑人的灯,使她不得不张口惊呼。 但是,她的嘴刚刚张开,声音尚未出口的一刹那,那道宽大黑影已到了她的身前。 她只觉得两眼一黑,身形一旋,立即栽向床前,连一丝跌地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因为,就在她身形一旋的同时,那个飘忽已到近前的宽大黑影,已一手将她提起,并轻 轻地将她放在地上。 只见宽大黑影放下小慧,迅即先出手点了一下昏睡正甜的许格非。 紧接着,伸臂将许格非,连人带被一并挟起,拿了床头中柜上的宝剑和小包,立即奔出 内室,出了上房门,一长身形,腾空而起,展开轻功,直向镇外驰去。 喜忧参半的尧庭苇,一直想着未来的美好远景,加速飞行,急急赶往山区。 因为,她已看得出,檀郎许格非已恢复了神智,由于他的继续伪装,显然对她尧庭苇已 打消了恨意、 现在,她一心赶回山区,第一件事扰是打开自己私藏的小匣.拿出李云姬给她留下的遗 嘱和信物, 然后,再去一趟九曲谷,救出被骗入谷中的丁倩文。 尧庭苇当然知道丁倩文非常喜爱许格非,她当然也知道丁倩文的存在,对她和许格非之 间,有着莫大的阻碍和干扰。 但是.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害丁倩文一命。 想想傍晚初更时分,当许格非跪在碑前痛哭时的一幕,假设不是丁倩文及时出现,即使 她尧庭苇出声阻止,许格非恐怕仍免不了被钢钩伤及。 这时想来,当时实在太危险了,说来,丁倩文对她应该是位拯救未婚夫婿的大恩人,她 应该对丁倩艾心存感激才对。 由于想到了丁倩文的被诱入九曲谷,因而也令她对那位美艳如仙的司徒华有了更深一层 的认识。 现在,她已经揣透了,司徒华将丁倩文诱进九曲谷的目的,当然是希望把丁倩文困死在 九曲谷里。 至于她的动机,很可能是为了许格非。 因为,她司徒华也有些喜欢上了许恪非,她绝对不会容许再有第二个女人去爱她喜爱的 人。 果真这样,将来她会不会也向她尧庭苇下毒手呢? 有了这一想法,她不禁心中提高了警惕,虽然她并不反对她司徒华挤进她和许格非的生 命里来,但是,她担心的是,一旦司徒华挤了进来.反而容不下她尧庭苇了。 不过,她根据方才司徒华离去时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对许格非已失掉了兴趣。 因为,当她说出许格非的前额伤势较重时,司徒华曾极关切地询问,是否会留下伤疤。 显然在说,以她司徒华的天仙美貌,岂肯嫁给一个额头上有疤的丈夫。 尧庭苇心念及此。不禁感慨地摇摇头同时也感到庆幸。 正在一面飞驰一面想心事,前面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女子声音,急声问:“回来的可是小 姐?” 尧庭苇悚然一惊.急忙一定心神,这才发现已到了东南山口,而山口中正有一道纤影飞 身纵出。 她已看清了由山口内纵出的纤影,正是她的心腹侍女之一,一身紫衣的小玲。 寻见小玲神情紧张,鬓角渗汗。尚未到达近前.已惶急地压低声音,急声道:“小姐不 好了,总分舵主回来了!” 尧庭苇听得浑身一战,娇靥立变,一面刹住身势,一面焦急地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 的?” 小玲惶急地道:“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了。” 尧庭苇震惊地哦了一声.问:“他可曾问到我?” 小玲惶急地道:“总分舵主回来一看舵上的情形,十分震怒,当即问起小姐您,小婢等 只好按着您的交代说不知道。”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后来呢?” 小玲回答道:“后来总分舵主就派逐龙堂的汪坛主,率领四名香主执事,即往后山杜老 英雄处找您……” 尧庭苇听得心中再度一惊,急声问:“他们真的去了?” 小玲急忙摇摇头道:“没有,他们刚刚出门,总分舵又把他们给喊回来了。” 尧庭苇继续问:“现在怎样了?” 小玲惶急地道:“总分舵主命令他们火速将谢堂主和鲁丽嘉娜几人的尸体人殓埋葬后, 自己立即登上小姐您的后楼。” 尧庭苇听得浑身一战,花容大变,脱口惶声道:“不好!” 好字出口,身形已动,飞身向山口内驰去。 尧庭苇根据尧恨天将符牌交给诛龙堂的堂主谢白德一事判断,尧恨天早巳对她起了疑虑 和戒心。 现在,他不让人去后山铁杖穷神处找她,而愤愤地登上她的卧楼,显然是别有居心,另 有图谋。 当然,她尧庭苇并不怕他尧恨天去拿她什么珠玉宝物,而她最担心的却是怕尧恨天将婆 母李云姬的遗嘱和遗物搜走。 因为,那份李女侠的亲笔遗嘱上,是要许格非对她尧庭苇视为他许家的恩人,并要他娶 她为妻,而永不得再纳偏室。 她深信,只要把遗嘱和信物交给檀郎看,便可满天阴霾霎时散,而她的心愿,也就在个 把时辰之后得以实现。 现在,尧恨天明明知道她不在楼上,而偏偏登楼去看,显然另有图谋,很可能就是为了 那份遗嘱。 假设,这份遗嘱和信物被尧恨天搜去了,不管她再向许格非说什么,许格非也不会相信 了。 当然,尧恨天搜去了遗嘱和信物,自然要进一步的向她胁迫和控制。 但是,她已下定决心,万一遗嘱被尧恨天搜了去,她就是拔剑一死,也绝不屈服。 心念间,不觉已深入山区,几处营地已有了动静,天已开始拂晓。 到达宅院前,发现院内宅外的男女警卫,个个神情惶惶,一看便知发生了大事情。 刚刚到达大门前,四个背刀壮汉便同时慌张地迎过来,齐声道:“小姐,不好了……” 尧庭苇急忙刹住身势,问:“有什么话快说!” 其中一人抢先急声道:“总分舵主走了!” 尧庭苇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你们怎的知道?” 另一个壮汉回答道:“总分舵主走时曾对小的四人说,要小的们转告小姐,一切善后工 作均由小姐处理,他不再回来了。” 尧庭苇哦了一声问:“总分舵主走了有多少时候了?” 另一个壮汉道:“有一会儿了。” 尧庭苇这时当然闹不清狡黠的尧恨天施的是什么诡谋,但她仍关切地问:“总分舵主还 说了些什么?” 四个壮汉竟同时摇摇头道:“没有了。” 尧庭苇会意的唔了一声,继续急步向内宅奔去。 尧庭苇进入宅内,飞快地登上自己的中央三楼。 三楼仍亮着灯光,另两个贴身侍女正坐在外间角落里哭。 这时一见尧庭苇上来,同时起身哭声道:“小姐……” 话刚开口,游目看了一眼外间楼内的尧庭苇,立即挥了个宽慰手势,强自镇定关切地问: “总分舵主来过了。” 两个侍女同时颔首,哭声道:“总分舵主把小姐的房子翻了个乱七八糟。” 尧庭苇听得面色一变,急步向内室奔去,同时急切地问:“可看到他拿走什么东西?” 两个侍女哭声道:“小婢等都不敢进去,总分舵主走时,好像手里空空的。” 说话之间,尧庭苇早已奔进了室内。 只见室内一片紊乱,衣服什么散乱了一地,尧恨天显然曾在极愤怒的情形下,翻箱倒柜, 寻找他要得到的东西。 尧庭苇仅游目看了一眼,立即奔至她的卧床前,伸手床下,神情紧张地一摸,略显苍白 的樱唇,立时绽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 紧接着,随着她的玉手撤出,拿出一个四寸见方的精致小扁匣来。 尧庭苇拿出小扁匣,立即打开一看,神色一喜,急忙又将小匣盖好了。 尧庭苇一面急忙将小匣放进锦囊内,一面望着两个侍女急声吩咐道:“我现在马上出去 一下,有事可派人到别院找我。”说罢,急步向室外走去。 两个侍女一见,同时惊惶地道:“小姐,这里……” 话刚开口.已经走至外问的尧庭苇已吩咐道:“小玲马上回来了,你们三人整理好了。” 说话之间,已到了三楼的前廊下,足尖一点,飞身而起,右手一搭楼檐,一个云里翻身 凌空翮上了楼脊,略微辨认方位.直向东北一片丛林峻岭间驰去。 这时,朝霞微现,天光已经大亮,尧庭苇虽然担心山下别院中的许格非醒来,但她也更 担心丁倩文困在九曲谷中的安危生死。 是以,她尽展轻功,直向九曲谷驰去。 谷中浓荫蔽天,树林密集,谷中形势,左转右弯,仔细数来,不止九曲,而最厉害的就 是谷中终年不散的雾气。 所以,一旦误入谷中而不识出路的,必死谷中无疑。 尧庭苇看了这等形势,觉得师姊司徒华的心肠实在太狠毒了。 但她知道,她绝对不能进入谷中逐一搜寻,那样不但找不到丁倩文,而她自己也势必被 困死在谷的中央。 因为,她和司徒华以及师父铁杖穷神,也只能在崎险谷内的数十丈范围内活动。 是以,她只得沿着弯弯曲曲的断崖之巅绝壁之上,一面前进,一面向着谷内大喊。 尧庭苇气纳丹田,向着谷中的远处,朗声高呼道:“丁倩文姑娘!” 呼声一起,万峰回应,千谷齐鸣,余音历久不绝。 这声高呼呼过,久久没有传出丁倩文的回应。 尧庭苇只得继续前奔,继续高声呼唤。 但是,直到她奔驰过半,依然没有丁倩文的回答反应。 尧庭苇惊异地刹住身势,她闹不清为何没有丁倩文的回应。如果丁倩文真的仍在谷中, 不管她现在迷失在哪一个谷内,她都会听到呼声。 虽然,在谷中的听觉往往发生幻觉,而不辨呼唤人的方位,但是,尧庭苇可以利用日出 的东方作为指示。 尧庭苇仍担心许格非醒来后可能发生的事,她觉得既然谷中没有反应,决心先转回别院. 再继续派人前来呼叫。 她愣愣地望着雾气蒸腾的谷中,听着谷中传来的隆隆水声,地怀疑丁倩文已经被司徒华 救走了。 现在,她已亲自来找过,便不宜再去问司徒华是否已将丁倩文救出来。 于是,再度忧虑地看了九曲谷一眼,毅然转身,疾展轻功,直向东南山口驰去。 尧庭苇一面飞驰,一面想着丁倩文的生死和见到许格非以后应持的态度。 她决定在许格非醒来的一刹那,她再进入内室。 因为,她要试探一下许格非对她是否仍有恨意,甚或故装迷糊。 她认为,她一进室门,许格非便立即认出她就是尧庭苇时,她当然马上承认。 假设,许格非以她为林幼梅,她也就以林幼梅和他谈论。 随着红日的逐渐升高,她已驰出了东南山口,大镇也逐渐向她接近。 尧庭苇为了慎重计,依然越野进入镇后,悄悄地进入了别院中。 一进别院,顿时警觉到气氛有异。 因为,后厨房里静悄无声,张嫂和李嫂并没有在里面准备饭食。 心中一惊,她突然有了不祥的朕兆,许格非可能已经醒来了。 心念间,业已奔至上房门前,她不由迫不及待的声音急呼:“小慧,小慧……” 急呼声中,飞身奔进业已大开的房门内。 也就在她急呼进入房门的同时,卧室内已响起两个中年妇人的焦急呼声:“小姐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 接着是两个蓝布裤褂的中年妇人,急步由室内奔出来。 两个中年妇人,一胖一瘦,俱都满头大汗,神情惶急,一见尧庭苇,立即惶声道:“小 姐不好了,小慧睡在地上,那位许小侠也不见了。” 尧庭苇心头猛地一震,脱口惊啊,一句话没说,飞身扑进了室门内。 一进室门,即见小慧蜷卧在地上,而床上的许格非果然不见了。 再看放在床头中柜上的小包袱和宝剑,自然也被许格非带走了。 打量间,业已奔至小慧身前,急忙伸臂抱起,低头一看,脱口轻啊,顿时愣了。 两个中年妇人一看,心知有异,不由惶急地问:“小姐,小慧怎么了?” 尧庭苇见问不答,突然切齿恨声道:“好狠毒的心肠。” 身材较瘦的李嫂,急声问:“小姐,您是说小慧没救了?” 尧庭苇见问,不自觉地掉下泪来,同时,戚声道:“小慧完了……” 两个中年妇人听得面色大变,脱口惊啊同时惶声道:“小姐,您要救她一救呀!” 尧庭苇神情木然地摇摇头道:“太晚了,已经太迟了。” 张嫂流泪哭声道:“小姐,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尧庭苇突然哭声道:“小慧打从十二三岁就伺候我,我们虽然明为主婢,但情感上实同 姊妹,如果能救,我能见死不救吗?” 张嫂李嫂同时流泪哭声道:“小姐,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慧死而不救哇!” 尧庭苇黯然一叹,流泪道:“只要我一运功推拿,小慧立即七孔流血而死……” 张嫂李嫂一听,不由同时恨声道:“这位许少侠的心肠也太狠毒了,小慧和他有什么冤, 有什么仇!” 尧庭苇一听,竟突然失声哭了,同时哭声道:“不是他,不是会是许少侠!” 张嫂李嫂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小姐是说……” 尧庭苇不答反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小慧倒在地上的?” 身材较瘦的李嫂道:“早晨我进来送洗面水,先喊了一声小慧,因为没人答应我才走进 来。”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插言问:“你是说,上房的外间大门已开着?” 李嫂立即正色道:“四敞大开地开着。” 尧庭苇一听,觉得自己的判断愈来愈有可能了,因而关切地问:“天刚拂晓的时候,你 们可曾听到有司徒姑娘叫小慧开门的声音?” 张嫂李嫂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小姐是说,小慧……小慧是司徒姑娘杀的?” 尧庭苇不由黯然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这样揣测,因为点死小慧的点穴指法,正是我师 父铁杖穷神的独门手法。” 张嫂李嫂听得脱口惊啊,彼此瞪大了眼睛惊异地道:“会是司徒姑娘?” 说此一顿,两人又望着尧庭苇,摇首道:“我们都没听到司徒姑娘的叫门声呀!” 尧庭苇立即看了室内的前后窗一眼,正色道:“你们两人可以看到,前后窗门俱都闩好, 显然不是由窗门闯入……” 话未说完,张嫂和李嫂已恍然恨声道:“不会错了,一定是她,真没想到,她长得那么 天仙模样,居然有一副这么狠毒的心肠。” 尧庭苇立即不耐烦地道:“好了,现在不要说了,我也不过是如此揣测,你们两人把小 慧抬到床上在没有断气前,先不要入棺大殓……” 说话之间,放下小慧站起身来。 李嫂看出尧庭苇又要离去,因而关切地问:“小姐您又要出去?” 尧庭苇颔首道:“我回山去找几个人来协助你们。” 说罢,急步走了出来。 尧庭苇匆匆至后院将马拉出来,出了后门飞身上马,再向东南山口驰去。 她一面催马前进,一面揣测着许格非被人劫走的可能假定。 当然,根据门窗完好.以及小慧被点的穴道,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司徒华。 是以,她现在要火速赶回山区。前去后山,将全盘经过报告师父,由师父去判断裁夺。 其实,对于这些她并不十分关心,她真正关心的是许格非被劫往了何处? 许格非仰面睡在一片枯草上,身上仍覆盖着那床锦缎绣被。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片石洞洞顶。 许格非心中一惊,同时也发觉颈下非常刺痛。 他急忙掀被坐起,发现倒身之处竟是一座深仅两丈有余的山洞。 洞口外十分光亮,且有阳光.远处峰巅险峻,树木茂盛浓郁,他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 “这是什么地方?” 说话之间,掀被站了起来。 就在他掀被站起的同时,发现他的宝剑和小包袱就放在绣被的旁边,而小包袱的系口处, 则明显地插着一封信。 许格非心中迷惑,但他毫未思索地俯身将信抽出来。 信封空白,没有字迹,但信封内却鼓鼓的,似乎装了不少信纸。 许格非急忙撕开信口,抽出信纸一看,面色大变,脱口惊啊,他顾不得再看信纸上写些 什么,飞身纵出洞外。 游目一看,红日高照,峰巅翠黛,哪里有他要找的人影。 他回头看看山洞,他当然知道是谁由别院中把他移到此地来,只是他还不知道侍女小慧, 已被气血倒转逆心点穴法点死的事。 他抽出信封中厚厚的一叠信纸,发现除第一张是崭新的信纸外,其余都是绘有人形和字 迹的旧纸。 许格非一看那些他最熟悉的纸张和人形字迹,便知是以前在泰山石洞中苦学的秘籍中的 一部份。 他翻开数了数,一共四张八面,两张掌法,一张剑式,另一张是惊鸿指。 许格非当然知道,这些秘籍都是屠龙老魔事先偷留下来的不传绝学。 他根据这件事,不但证实了他原先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也证实了屠龙天王一直活着,而 且,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这四张秘籍中的惊鸿指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他展开崭新的信纸一看,立时绽唇笑了。 因为他方才曾经下意识想到,屠龙老魔突然送了几张秘籍来,很可能与他险些伤在那个 后山的老花子手下有关。 这时一看信纸上的留言,果然不错,正是他猜到的意思。 信纸上的大意思是说,后山的老花子,就是当年围攻他的仇家之一——铁杖穷神杜孟三。 并在最后鼓励他许格非,学成了这四张秘籍上的绝学,再去找铁杖穷神交手,一方面是 为他许格非出口气,一方面是为他屠龙老魔报仇。 许格非看罢信纸,不由在心中笑了,心想,要想榨尽老魔偷留下的秘籍绝学,只有一个 办法,那就是多找老魔的仇家交手。 他这时深信,只要他许格非败下阵来,老魔必会送秘籍来。 他早在泰山学艺时,老魔就要他熟记老魔各仇家的名字。 现在他仍记得,最著名的仇家,也是当代武功最高的佛门高人——少林寺的法胜大师, 和武当派的静尘道长。 许格非想一想,如果能胜了以上诸人,那当然就可睥睨群雄而当之无愧了。 但是,要想逐一战胜这么多武林赫赫有名的一派宗师,谈何容易。 他认为,也许就在某一场交手中,终因武功差对方一筹而丧了命。 一想到中途丧命,他立时打消了争强斗胜之心。 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大仇未报,父母含恨,岂能因为老魔私仇而轻身涉险? 但是,这一次误打误撞碰上了铁杖穷神,因为未得手而逼得老魔送来了秘籍,就必须依 言苦练掌剑,以求获胜。 否则,老魔看出他许格非。心存二志,暗怀叛心,恐怕父母之仇未报,小命先被老魔攫 去。 心念及此,立即踅身走进洞内。 一进洞口,方始发现洞角尚放着一包干粮和食水,还有少许应用器皿。 他先吃了一些干粮卤菜,立即闭目调息。 但是,每当他闭上眼睛,尧庭苇、司徒华以及丁倩文三个少女的倩影,便会在他的脑海 里浮动。 他想到了尧庭苇,这时不知道她怎样了,当她回到了别院,听到小慧的述说,不知在焦 急的心情下,是回到山区总分舵等待消息呢,抑或是到处寻找他许格非。 他当然希望尧庭苇不要离开总分舵,因为那样他可以在邀斗铁杖穷神之后,前去总分舵 上去找她。 因为,他这时急切地想知道母亲李云姬的遗嘱,和母亲身上的遗物。 如果他现在就去找尧庭苇,会不会受到暗中监视的老魔阻挠,万一碰上了铁杖穷神,依 然没有战胜的把握。 现在他已知道母亲业已仙逝,已不急切地希望见到母亲,有关母亲的遗嘱,迟几天看到 也无不可。 继而想到了司徒华,在三个少女中,她是最美的一个,但也是心术最不好的一个。 有关丁倩文,他恍惚中只记得,她似乎也由乌拉庙赶到了西北总分舵。 至于在他神志迷失中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实在记忆不起来了。 总之,丁倩文在他的身边护卫他,那是不容他置疑的事。 现在丁倩文被困在九曲谷中,他不相信司徒华会救她脱险,但他却深信尧庭苇一定会去 支援。 因为,尧庭苇是一个深具侠肝义胆,心地善良的奇女子,丁倩文虽然和她并不相识,只 要她知道了,她一定去救。 是以,他现在要尽快学成这四张秘籍上的掌剑和指法,不必为丁倩文的安危担心。 由于想通了这一点,心胸一畅,立即开始凋息。 许格非天赋聪慧,加之秘籍上的心法相同,所以学起来很迅速。 掌剑两篇四式,不到日落已经学成了。 惊鸿指是一门新功夫,学来较为困难,绝非一天半日可期成功的,而且,他认为对付铁 杖穷神,尚用不着惊鸿指。 傍晚时分,丢掉了尚有数天份的干粮食水,辨认一下方位,直向后山那座高峰上驰去。 几番进出,他对西北山区已有了较熟悉的记忆,而且,能清楚地分辨出山中的方位和总 分舵的营地。 许格非飞驰中,唯一觉得不舒适的事,便是缠在头上的白布。 当然,最难过的地方是前额,其次额角和两颊,似乎都敷了创药。 他不知道前额的伤势究竟如何,他也无法找一块铜镜照一照,但他根据尧庭苇和司徒华 的谈话,他知额头上的伤势可能较厉害。 前进中,他经过一道崎险高崖,高崖的下面就是一座广大宅院。 许格非一看院中花园旁的那座三层高楼,他就知道那是尧恨天的住宅,那座豪华富丽的 三楼,当然也就是尧庭苇的香闺。 一想到尧庭苇,他的心中就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情和感觉。 他无法说出心中的这种感受是什么味道,但他只知道是由惭愧感激和爱的混合升华。 他很想马上就去找尧庭苇,因为那座豪华的三楼上已亮起了灯,因而,他断定尧庭苇这 时必然正在楼上。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先见到了尧庭苇,便绝不可能再去后山找铁杖穷神。 因为,铁杖穷神是尧庭苇的暗中授艺师父,如果他说明了去后山闹事,尧庭苇是绝对不 会答应的。 也许,这一次再见到尧庭苇,读过母亲的遗嘱,永远再不分离。 是以,他远望着那座三层楼,身形慢了一慢,继续加速向后山驰去。 他业已打好了主意,先去找铁杖穷神交手,回来立即带着尧庭苇离去。 当然,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打败铁杖穷神的事,绝对不会让尧庭苇知道,这也是他打从 基本观念上,就没有意识将铁杖穷神置死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为,他怕无法向尧庭苇交代,当然也是怕伤了她的心。 心念间,业已驰上了后山的那座高峰。 许格非辨认了一下方位,他断定铁杖穷神和司徒华居住的那两三间茅屋,就在附近树林 内。 他屏息进入林内,前进不足二十丈,前面突然传来相互谈话的声音。 由于前面一片漆黑,那谈话的声音也极低沉,因而他断定铁杖穷神居住的茅屋,距他立 身之处已经不远了。 继续前进不远,发现那个苍劲的男子声音,果然就是铁杖穷神。 他听得出,铁杖穷神的语气中似在责备什么人,只是他不知道是司徒华抑或是尧庭苇。 一想到尧庭苇,他倏然停止了脚步,立即停止了前进。 因为,果真尧庭苇在这儿,他便很难和铁杖穷神动手,而且,他也不便在这儿向尧庭苇 索看母亲的遗物和遗嘱。 只听声音苍劲的铁杖穷神沉声道:“这你能怨师妹有所怀疑吗?” 接着是司徒华的声音,不高兴兼有些委屈地道:“华儿也没有埋怨呀,您想一想,我怎 么会下手杀死小慧呢?” 许格非听得心头猛然一震,不由在心里惊呼道:“小慧,小慧不是在尧庭苇的别院里伺 候我的那个侍女吗?” 心念间,已听铁杖穷神有些生气地道:“可是,小慧是被本门独特点穴手法点死的呀, 你能说是师父我下的毒手吗?” 司徒华立即嗫嚅着道:“师父当然不会。” 铁杖穷神继续沉声问:“难道尽你师妹自己下的毒手?” 司徒华却含糊地道:“华儿怎么知道。” 铁杖穷神突然提高了些声音,怒声问:“听你的口气,好像是你师妹自己下的毒手似 的。” 司徒华突然也提高了些声音,解释道:“华儿也没有这么说嘛!” 铁杖穷神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我总有一天要查个水落石出。” 司徒华却委屈地道:“师父除了收华儿和师妹两人外,以前还有没有收过其他徒弟?” 铁杖穷神道:“没有。” 司徒华继续问:“有没有传授过别人。” 铁杖穷神道:“除你和苇儿外,再没有传授过第三人。” 司徒华略微沉吟,突然问:“师父可有其他同门师兄弟……” 话未说完,铁杖穷神已不耐烦地怒声道:“我曾对你说过,你们既没有师叔,也没有师 伯。” 司徒华道:“师父,我认为许格非下毒手的可能性仍极大。” 铁杖穷神立即沉声问:“这门功夫他是怎么学去的?” 司徒华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有人私下里传授给他的。” 铁杖穷神立即生气地问:“那人是谁?是你?是你?” 司徒华立即吃惊地道:“是我?师父怎会想到了我?” 铁杖穷神哼了一声道:“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司徒华以有些要哭的声音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铁杖穷神生气地问:“那你说是谁?” 一阵沉默,司徒华显然无话可答。 铁杖穷神继续沉声道:“为师不是有意偏袒你师妹, 她虽是许格非的未婚妻,她却不可能将本门的武功传授给他。” 许格非听说尧庭苇是他的未婚妻,心头猛的一震,但并不甚感到意外。 因为,他断定必是母亲的意思,否则,铁杖穷神不可能这么说。 因而,他也断定,在母亲的遗嘱中,必然也有这一条叮嘱。 心念间,已听司徒华有些不高兴地道:“照师父这么说,许格非展的师门点穴法,是由 华儿传授给他的了?” 铁杖穷神却含糊地沉声道:“在你和你师妹两人之间,你的嫌疑较大罢了……”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有些生气地道:“师父,你老人家为什么直到今天还不了解华儿, 您以为华儿会喜欢许格非这样的人吗?” 蓦闻铁杖穷神惊异地问:“怎么?你不是一直对师父表示,你很愿意和你师妹……”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哼了一声,自语似地道:“我司徒华乃著名武林世家的女儿,司徒 大侠的唯一爱女,我的夫婿将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少侠,武功剑术,风度仪表,俱是冠盖天下 的翩翩人物。” 蓦闻铁杖穷神惊异地道:“许格非也是当今武林中少见的英挺俊拔人物呀!” 司徒华冷冷一笑,哼了—声,并没有说什么,但她的冷笑和哼声中,却充满了不屑和轻 蔑。 许格非听了司徒华的话并没有不满,因为那是司徒华自己对人的看法,而且,他自己也 不自认为他许格非是一位天下第一,世上无双的莱俊少年人物。 但是,他听了铁杖穷神的一番话,却没有了争胜的勇气。 心念至此,决心前去找尧庭苇。 想是心中想着事情,一个转身,脚下竟踩到了一根枯枝,在这夜静沉寂的峰巅上,立时 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许格非心中一惊,知道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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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八 章 穷神暴丧
果然,就在响声发出的同时,立即传来铁杖穷神的暴喝:“什么人?” 暴喝甫落,人影闪动,随着极速的衣袂破风声,铁杖穷神和司徒华已到了两三丈外。 铁杖穷神一见是许格非,不禁大感意外地噢了一声道:“是你!” 司徒华则愣了一愣,看了一眼许格非头上缠着的白布,立即不屑地看向别处。 铁杖穷神继续问:“你来多久了?” 许格非觉得,既然被对方发觉了,索性照原来的计划去做,而且,如果不将铁杖穷神击 败,也无法向屠龙天王交代。 是以,这时见问,立即淡然道:“刚到。” 铁杖穷神见许格非头上缠着白布,不由惊异地问:“你的头……” 许格非淡然道:“不劳你关心,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司徒华冷冷一笑道:“你是知之装不知。”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司徒华的如花娇靥,也变得像魔鬼的 脸那样令人憎恶。 是以,双眉一剔,嗔目怒声问:“听你的口气,在下前额上的伤,可是由你弄伤了?” 司徒华冷哼一声道:“究竟是谁弄伤你的前额,你最好去问你的心上人。” 许格非知道司徒华说的是尧庭苇,但他却不得不沉声问,“谁是在下的心上人?” 司徒华毫不迟疑地冷冷一笑道:“丁倩文!” 许格非一听丁倩文,顿时想起了司徒华将丁倩文诱进九曲谷的事。 但他不知道丁倩文是否已被救出,但又不便开门见山地问。 是以,故作迷惑地—蹙剑眉,沉声问:“丁倩文已来过此地?” 说话之间,同时以询问的目光去看铁杖穷神。 但是铁杖穷神却正以迷惑不解地目光看司徒华。 岂知,司徒华竟冷冷—笑道:“她是你的心上人,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他根据铁杖穷神的神色和表情,断定丁倩文被困在九曲谷 中。 因为,假设尧庭苇将丁倩文救出来,也必会前来见铁杖穷神询问她父亲浪里无踪下落的 事。 许格非一想到丁倩文困在九曲谷中一天一夜,定然是凶多吉少,渴饿而死,不由气得怒 吼一声:“你一定知道丁倩文在什么地方,你一定是把丁倩文害死了!” 喝至最后,再也忍不住双手一张,十指弯曲如钩,伸长了双手,神色凄厉地飞身向司徒 华扑去。 铁杖穷神一见,不由大喝一声道:“有话好说,不可动手!” 说话之间,横身向前,挥臂向许格非格去。 许格非气愤至极,一见铁杖穷神,弯曲十指急变双掌,再度大喝一声,再向铁杖穷神拍 去。 铁杖穷神功力深厚,加之他本主动,许格非中途变招,吃亏不少。 是以,铁臂格处,砰的一声,许格非身形一个踉跄,斜横里立即冲出数步。 铁杖穷神一俟许格非拿桩站稳,立即沉声问:“你小子此番前来,意欲可为?” 许格非怒声道:“报前夜傍晚受辱之仇。” 铁杖穷神一听,不由仰面哈哈笑了。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你笑什么?” 铁杖穷神笑声道:“我笑你败兵之将尚敢言勇。”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当时在下心中有事,急于离去,所以未曾全力施为,并未认真求 胜。” 铁杖穷神哂然一笑问:“这么说,这次你是有恃而来了?” 许格非毅然颔首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铁杖穷神一卷破口袖,也点头断然道:“好,我老人家倒要看看你小子还有什么绝学没 有施展出来。” 话声甫落,娇靥罩煞,浑身微抖的司徒华已叱声道:“师父,让华儿来收拾他。”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你也配和我动手。” 司徒华娇靥铁青,冷哼一声,怒声道“许格非,告诉你,今天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 地……” 话未说完,铁杖穷神已脱口警告道:“华儿不可伤他。”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哼,别说伤我,只要她能摸到我许格非的衣角,我马上举掌自 毙。” 铁杖穷神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愣了。 司徒华冷哼一声,也傲然沉声道:“只要你能胜了姑娘我,我永远不历江湖,终身老死 此地。” 许格非冷哼一声,轻蔑地道:“在下输了要举掌自毙,而你输了却仍能活着,这不是太 不公平了吗?” 司徒华神情一愣,不由怒声问:“以你的意思又应如何?” 许格非突然嗔目厉声道:“立即拔剑自绝。” 司徒华一听,不由气得娇靥惨白,浑身直抖,久久才咬牙切齿,恨声道:“好狠毒的心 肠。”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比起你来,仍是小巫见大巫。” 司徒华似乎深怕许格非说出地将丁倩文诱进九曲谷的事。 是以.未待许格非话完,已厉叱一声:“纳命来!” 厉叱声中,飞身前扑,一双玉掌,幻起一片纤纤掌影,径向许格非的面门罩去。 许格非业已夸下海口,当然格外注意,何况司徒华的功力并不低。 但见司徒华突然一声娇叱,神情立变凄厉,中途突然变招,右手中食指二指,径向许格 非的双目剜去。 铁杖穷神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怒声道:“华儿住手!” 手字方自出口,许格非的翻云手已闪电拍向了司徒华的璇玑,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接着 是司徒华的惊呼.蹬蹬连声中,司徒华的娇躯已摇摇晃晃地径向身后退去。 铁杖穷神一见,再度脱口惊呼道:“华儿快张口舒气。” 惊呼声中飞身向前扑去,伸手将摇晃后退的司徒华扶住。 也就在铁杖穷神伸手相扶的同时,司徒华樱口一张,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铁杖穷神一见,立即惶声道:“华儿,不要急,快坐下来调息,气血上涌时就吐出来, 千万不要咽下去。” 司徒华娇靥惨白,唇角挂血,浑身颤抖,一面喘息着,一面咬牙切齿地坐了下去。 许格非愣愣地立在原地,他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否正确,尧庭苇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但是,他根据司徒华将丁倩文诱进九曲谷的狠心,以及方才交手时,又以狠招企图剜下 他的一对眸子来看,他这样作并不为过。 铁杖穷神向前走了几步,既凝重又沉痛地道:“许格非,你以轻微的手劲震伤了华儿, 总算你手下留了分寸,不过,我老花子看得出,你一天两夜未见,武功似乎又有了进境。”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名言并不只限于读书……” 铁杖穷神立即一挥手道:“你不必和老花子扯别的,我问你,昨夜五更时分,你是自己 离开的前镇别院,还是被别人劫了去?” 到了这般时候,许格非自然不能实话实说,是以淡然沉声道:“在下只知道离开此地后 即去沉羽潭,之后看到了家母的碑墓,待等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山洞里。” 铁杖穷神立即问:“什么地方的一个山洞?” 许格非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铁杖穷神问:“可是就在本山区?” 许格非道:“本山区究竟有多大的范围,在下根本不知,怎知是不是本山区?” 铁杖穷神冷冷一笑道:“许格非,你不必对我老花子闪烁其词,你如果不对我老花子说 实话,将来你必步司徒华她父亲的后尘。” 许格非立即不高兴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铁杖穷神正色问:“我问你,有人可是又教了你几手绝学,要你前来寻仇?” 许格非被问得暗吃一惊,但旋即迷惑地道:“在下不懂你的意思。” 铁杖穷神冷冷一笑道:“我根据你方才的翻云手,知道你今夜的武功,较之前天又有了 进境。” 许格非却断然道:“不,我觉得和前天没有什么不同。” 铁杖穷神有些生气地问:“前天你和老花子交手时,为何未见你施展翻云手?”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时因为你没有施展二龙抢珠这种狠毒的招式。” 说至最后,仍以不满的口光,看了一眼闭目调息的司徒华。 铁杖穷神似乎不愿谈司徒华施展二龙抢珠的事,是以,淡然继续问:“既然你的武功没 有进境,而当时你并没有获胜,为何今夜又来寻事?” 许格非正色道:“当时在下心情急切,思绪不宁,以致无法获胜……” 铁杖穷神立即问:“这么说,现在你已没有心事了。” 许格非被问得俊面一红。想想自己的处境,不由怒声道:“在下今夜前来,旨在证实一 下我参悟的心得是否正确,并没有绝对致胜的把握,如果你为了爱惜你的名誉,不愿交手, 只要你点点头,在下马上转身就走了。” 铁仗穷神一听,也不由怒声一笑道:“好,不过你总有一天会痛悔不已的时候。” 说此一顿,突然怒喝道:“许格非,还不动手!” 许格非一听,也不迟疑,大喝一声:“看掌!” 大喝声叶,飞身前扑,双掌一分,分向铁杖穷神的面门和前胸拍去。 铁杖穷神早已知道许格非的来意不善,尤其,一上来就掌伤了司徒华。 这时见一再提醒点破,许格非依然坚持交手,知道已没有缓和余地。 是以,直到许格非招式用老,才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掌分别先后迎出。 许格非终究还是一个大孩子,他一方面要应付屠龙天王,另一方面也真的想争回前天失 去的面子。 是以,一俟铁杖穷神出手,招式立变。 只见双掌一翻,掌影如山,呼呼掌风声中,挟杂着四掌相触的叭叭响声。 铁杖穷神早已料到许格非会有新招出现,这时一见,果然不错,是以也大喝一声,尽展 所学,奋力相抗。 但是,就在相触第四掌时,砰的一响,闷哼一声,蹬蹬蹬,铁杖穷神双肩摇晃,马步不 稳,一个踉跄,直向身后退去。 闭目凋息的司徒华一听,急忙睁开了眼睛。 睁眼一看,花容大变,脱口急呼道:“师父……” 父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铁杖穷神正在拿桩沉气,这时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由于这一分神,咚的一声一屁 股坐在地上。 这一跌地之势,可能增强了伤势,哇的一声,也张口喷了一道血箭。 司徒华由于方才的惊吓,早已晕了过去。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顿时愣了,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他这翻掌一弹的一招,抖腕的劲道 竟是这么厉害。 铁杖穷神一手扶地,一手抚胸,他见许格非立在原地发愣,不由喘息着问:“许格非, 你为什么还不下手?” 许格非被问得再度一愣道:“我下什么手?” 铁杖穷神咽了口上涌的气血,才喘息道:“过来下重手杀了我呀!” 许格非再度一愣道:“我和你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 这一次,铁杖穷神愣了,他静静地望着许格非,久久才喘着气道:“许格非,也许我老 花子的想法错了,但是,不可否认的,你的武功已有惊人的进步,你在这一天一夜之间的功 夫,必有奇遇,只是不和我想象的一样罢了。” 说此一顿,略微喘息,继续道:“不过,我老花子可以坦白的对你说,你必须以司徒华 她父亲的前车为鉴,否则,终将追悔不及。” 许格非则愣愣地发问:“在下不懂你的意思!” 铁杖穷神淡然道:“将来你自会懂,现在你可以走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不过你要记住,尧庭苇不是你的仇人,你许格非的真正仇 人是尧恨天!” 一提到尧恨天.父仇母恨,—起涌上心头,内心更怨恨自己放着近在咫尺的血海仇人不 去找,却跑到此地,争强斗狠,徒逞一时之快。心念及此,不山懊恼地恨声道:“我知道, 我此番前来西北山区,找的就是尧恨天那老贼。” 微微喘息,已能控制伤势的铁杖穷神,冷冷一笑道:“只怕你在西北山区已找不到他 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怒极厉声道:“我就是找遍了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的心活活地揪出来, 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灵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轻功,直向东南峰崖如飞驰去。 前进的数十丈,前面已看到了峰崖。 也就在许格非看到峰崖的一刹那,身后林中,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凄厉,直上夜空的刺耳 惨叫。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急忙刹住身势。 略微一想,脱口惊呼道:“啊呀不好!” 惊呼声中,疾展轻功,再向林中驰云。 前进中凝目一看,只见原来撑臂坐在地上喘息的铁杖穷神,这时已仰面躺在地上。 而方才晕厥过去的司徒华,似乎听了铁杖穷神的惨叫,正悠悠的苏醒过来。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知不妙,一个飞纵扑至近前,低头一看,顿时呆了。 只见铁杖穷神张口瞪眼,脸肉痉挛,业已断了呼吸。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蹲身下去扣住了铁杖穷神的手腕,同时急呼道:“杜前辈……” 铁杖穷神的手腕虽然仍热。但脉蹈已停止了跳动。 就在这时.震惊爬过来的司徒华,业已瞪大了眼睛,惶声惊呼道:“啊,你杀了我师 父!” 许格非悚然一惊,立即惶急地分辩道:“不,不是我……” 司徒华不由嘶声哭喊道:“你杀了我师父,你杀了我师父……” 许格非不由倏然起身,焦急地大声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的字方自出口,司徒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度晕死了过去。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方寸大乱,他心中只想到一个念头,赶快去通知尧庭苇前来救人。 心念至此,再不迟疑,转身再向峰下驰去。 这时,他已不再想到他的神志是否仍需要继续佯装迷失.他也没想到如何对待尧庭苇, 他只知道见到尧庭苇,火速拉她前来救人。 他觉得铁杖穷神的死因太离奇,但他不曾想到下手的人会是屠龙老魔。 因为,如果屠龙天王要想亲手杀死铁杖穷神,不会等到今天,也不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调教他许格非代他来复仇了。 现在他所想到的是,如果不是他出手太重,终于不治,便是杀铁杖穷神的凶手另有其人, 这可由那声惨叫证实。 因为,铁杖穷神不可能在断气的一刹那,尚拼尽真元,发出那么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 空的凄厉惨呼。 如果是他的另外仇家下的毒手,那人下手之际,想必给与铁杖穷神极大的痛苦和恐怖。 至于铁杖穷神还有哪些仇人,他许格非当然不清楚,这必须等见到尧庭苇后才知道。 如今田难的是,见到尧庭苇后怎么说? 铁杖穷神伤在他的掌下,是司徒华亲眼看到的。 但是,当他离开仍活着的铁杖穷神时,司徒华正在晕厥,没有看到。 当她被惨叫惊醒,发现铁杖穷神已死的时候,偏偏看到他正蹲在她师父身边,拉着她师 父的手。 许格非一想到这些,便格外惶急不安,因为,这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嫌疑。 假设司徒华一口咬定铁杖穷神是他杀的,他百口莫辩,因为现在并没有其他证人。 许格非虽然想着心事,但他的目光,却本能地望着逐渐接近的广大庄院。 一到后宅院的高墙前,身形不停,腾身而起,直向墙头上纵去。 也就在他踏上墙头的同时,数声娇叱,纤影闪动,三四道寒光闪射的宝剑,一齐向他刺 来。 许格非骤然一惊,急定心神,足尖—点墙面,身形凌空跃起,同时急声道:“快去请你 家小姐来!” 攻来的数道纤细人影一听,纷纷停上了攻击,但仍形成半包围之势。 其中一人立即娇叱问:“你是什么人?找我家小姐何事?” 许格非身形落地,业已看清了围在前面的竟是五名一式劲装的背剑女警卫,这时,每个 人都已将剑横在身前。 许格非无暇解释,立即焦急地道:“你们不要问了,快去请你家小姐来,后山的杜前辈 和司徒姑娘出事了。” 五名女警卫一听,俱都面色大变,纷纷脱口惊啊,有的顿时愣了。 其中一人却焦急地道:“听小玲妹妹说,小姐好像已经不在了啊?”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问:“可是去了前镇别院?” 五名背剑女警卫,彼此茫然对看一眼,似乎都不知道真实去向。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中年妇女的沉声喝问:“怎么回事?那是何人?” 许格非转首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劲装妇人,背插长剑,率领着另两名背剑女警卫,正山 后院门方向,如飞驰来。 围立附近的一个女警卫,立即报告道:“他要找小姐,说后山的杜老英雄和司徒姑娘出 事了。” 中年妇人神色一惊,急忙刹住身势问:“杜老英雄那边怎样了?” 了字出口,不停地望着许格非打量。 说话之间,目光倏然一亮,不由又吃惊地脱口急声道:“咦,你不是那位许少侠吗?” 许格非觉得对方既然已认出自己,已无再隐瞒的必要,只得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 许格非,请问,你家小姐可在?” 中年妇人则焦急地道:“少侠今天中午来就好了。”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问:“她现在呢?” 中年妇人略微一顿,急忙一招手,道:“许少侠请随婢子来。”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当先向前驰去。 许格非一见,急忙紧跟,但他却关切地问:“请问老……” 老字出口,突然住口不说了。 因为,他本来要问老贼尧恨天可在宅内? 但是,想到前面引导的中年妇人,终究是尧恨天的仆人,因而老字出口,便住口不说了。 但是,聪明的中年妇人却会意地回答道:“你问的是总分舵主,他昨天晚上五更不到就 走了。” 由于越过花园即是内宅后院后门,前面门下的女警卫已神情迷惑地迎了过来。 四个女警卫的当前一人,也是一位中年妇人。 只见那中年妇人惊异地问:“魏嫂,怎么回事?” 引导前来的中年妇人立即正色道:“林嫂,你看是谁来了?” 说话之间,许格非和魏嫂已到了近前。 那位被称为林嫂的中年妇人,向着许格非一打量,不由吃惊地道:“这不是李女侠的公 子许少侠吗?” 魏嫂急忙颔首道:“是呀,少侠是来找我们小姐的。” 林嫂神色一惊道:“可是我们小姐已经走了呀!”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问:“可知你家小姐去了什么地方?” 林嫂不禁有些迟疑地道:“这要问小玲妹妹能知道。” 魏嫂立即催促道:“那就请你快带许少侠去吧,如果小姐走得不远,少侠快马加鞭也许 赶得上。” 林嫂突然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魏嫂焦急地道:“许少侠说后山的杜若英雄和司徒姑娘出事了!” 林嫂听得面色大变,脱口惊啊,顿时愣了。 许格非听说尧庭苇已经不在庄院内,只得焦急地道:“既然你们小姐不在,只有请你们 宅中负责的人前去了。” 魏嫂一听,立即惶急地道:“绝对不可以,我家小姐再三叮嘱过,任何人不准擅去后 山。”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道:“可是……可是杜老英雄现在已死,司徒姑娘也负伤吐血了呀!” 两个中年妇人一听,以及站立附近的数名背剑女警卫,无不惊得脱口惊啊,同时都吓呆 了。 最初引导前来的魏嫂,首先急声问:“许少侠,是谁有这么高的武功?是谁下的毒手呀?” 许格非被问得无法回答,只得焦急地道:“是谁下的毒手,现在怎么知道呢?必须见过 你家小姐,问清了情形,才知道是哪一仇家!” 吓呆的林嫂一听,急忙望着魏嫂,急声道:“魏嫂,你带着许少侠去问小玲,我去找湛 堂主他们快去后山救人。” 说话之间,早已展开身法,飞身向左前方的一个小门楼前驰去。 魏嫂立即望着许格非,急声催促道:“许少侠,我们快去吧,最好能问出小姐现在何处, 尽快把小姐计回来。” 说话之间,举步前进,当先走进院门内。 许格非一面应着,一面急步跟在身后。 进入院中,直登三楼。 院中及楼梯口的女警卫,见是魏嫂领着一个头额裹伤的英俊少年,神情慌张地走进来, 虽然个个面现惊异,但却没人拦阻。 登上三楼,只见三个身穿紫绿红衣的侍女,正在那里整理东西。 魏嫂一登上楼口,便忍不住惶急地道:“小玲妹,不好了呀,你快来一下。” 说话间,三个侍女已同时间声转过身来。 其中一个身穿紫衣的侍女,神色惊异地看了魏嫂和许格非一眼,立即关切地问:“发生 了什么事了吗?” 魏嫂走至近前,紧张地压低声音,惶急地道:“后山的杜老英雄被人杀了呀!” 小玲一听,立即正色沉声道:“胡说.你是听谁说的?” 魏嫂急忙似有所悟地转身一指许格非,正色道:“就是许少侠呀,他就是咱们小姐要找 的许少侠呀!” 紫衣侍女小玲一听,立即以惊喜的目光向许格非望来,同时兴奋地道:“我家小姐果然 断事如神,少侠你真的来了!” 许格非立即急切地问:“请问,你家小姐呢?” 小玲见问,噢了一声,立即望着魏嫂,吩咐道:“魏嫂,谢谢你,你去办你的事去吧!” 魏嫂知道小玲要谈小姐的机密事?立即应了声是,转身走下楼去。 小玲一俟魏嫂走下楼梯,立即望着许格非,焦急地压低声音埋怨道:“许少侠,你怎的 直到这般时候才来,我们小姐直等到你中午过后才动身。” 许格非听了自然暗自懊恼,但他却忍不住问:“你家小姐知道我会来?” 小玲点点头道:“我家小姐断定你午前一定会来找她,如果超过午前,可能就离开本山 区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暗暗佩服尧庭苇的断事能力,因而,也证实了尧庭苇,必然早已看出 他许格非恢复了神志。 由于她知道他许格非必然急于要看到母亲留下的遗物和遗嘱,她断定他许格非必定要来 找她。 是以.急切而又懊恼地问:“现在可否能将你家小姐火速追回来?” 小玲毫不迟疑地摇头道:“已经没有希望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她去了哪里,我可以去追她。” 小玲急忙道:“不过我们小姐走时留下有话,如果少侠来……” 许格非急忙问:“可是要你告诉我?” 小玲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是的……” 许格非一听,立即迫不及待的道:“那你快告诉我,我好去追她。” 岂知,小玲摇着手道:“不,我家小姐说,你千万不要去追她。” 许格非意外地啊了一声问:“为什么?我急切地要见到她呀!” 小玲突然压低声音道:“我家小姐已去了东南总分舵了。”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她为什么要去东南总分舵?” 小玲特地再压低声音道:“因为东南总分舵主长春仙姑是我家老爷的老相好。” 许格非听得星目一亮,俊面突罩煞气,不由恨声问:“可是那老贼尧恨天?” 小玲只得点点头,胆怯地应了声是。 许格非立即咬牙切齿,恨声道:“那老贼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我也要杀 了他。” 他字出口,倏然转身,即向梯口奔去。 小玲一见,焦急地脱口低呼道:“少侠请止步。” 已经奔至梯口的许格非,立即回身问:“什么事快说!” 小玲见许格非没有走过来的意思,急忙迎了过去,急声道:“我家小姐走时曾对小婢说, 少侠如果前去东南总分舵,宜采公然挑战,不可深入,尤忌夜间暗探。”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 小玲柳眉一蹙道:“为什么小婢也不知道,小姐只说一定要少侠记住她的话,切忌逞 强。” 许格非会意地唔了一声,继续问:“还有什么话交代?” 小玲继续道:“我家小姐还说,去时千万不要去找她,就是见了她仍可视作仇家,依然 口口声声地说恨她……” 许格非愈听愈迷惑,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样?” 小玲继续道:“我家小姐说长春仙姑,机智绝伦,手辣心狠,如果不里应外合,事情绝 难成功,我家小姐的前去,完全是要取得长春仙姑的信任,以便少侠行事。” 许格非却担心地问:“长春仙姑会信任她吗?” 小玲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会,因为长春仙姑非常喜欢我家小姐,而且,多次提议要收 我家小姐为她的义女呢!” 许格非心中虽然迷惑,但仍毅然应了声好,同时正色道:“我去时,一切按照你家小姐 的话去做就是。” 小玲立即问:“少侠可知道长春仙姑的东南总分舵位置?”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魔窟势力,到处皆是,只要略加注意,不怕找不到长春仙姑。” 小玲不由一笑,立即在腰间取出一个油纸小包来,同时,有些得意地笑着道:“嗨,我 们的姑老爷,我家小姐早巳为你准备好了。” 许格非听得一愣,一面接过小包,一面迷惑地问:“你方才称呼我什么?” 小玲神秘地一笑,不答反而刁钻地指一指许格非手中的小包,道:“您看一看就知道 了。” 许格非剑眉一蹙,立即迷惑地将小包打开。 打开纸包一看,里面竟是一幅山区形势图和两行娟秀注解说明图形的字。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细读那两行字迹说明。 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脱口急声道:“原来是这样的呀!” 小玲刁钻的一笑道:“没想到吧?” 许格非一面有些激动地细看着手中的图,一面连连颔首道:“没想到,的确没想到。” 小玲愈加得意的道:“如果没有我家小姐这张图,您少侠不找个三年五载的才怪呢!” 许格非这时对尧庭苇的感激之情,无法用笔墨来形容,如果这时尧庭苇就在他的身前。 他会情不自禁地抱住她的娇躯,不顾一切地连连狂吻。 这时一听小玲的话.立即忙不迭地连声应是。 接着将图纸叠好,再度包在油纸内,极谨慎地放进贴身的内衣口袋里。 一经将图形藏好,立即望着小玲,和声道:“小玲,谢谢你,我要马上走了,希望我能 在中途迫上你家小姐……” 小玲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噢,还有,我家小姐说,少侠如需要马匹,可叫前镇别院的 张嫂李嫂准备,小姐在那边也有交代。” 许格非感激地道:“不必了,再会。” 会字出口,立即转首,径向楼下奔去。 小玲也恭谨亲切地道:“少侠珍重,祝您顺风。” 许格非仅应了一声,没有抬头,直向楼下奔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也不错。 许格非虽然不算得到什么喜事,但他却得到了一位武功惊人,温柔体贴,而又明丽艳美 的妻子,当然也算是一件喜事。 尤其他得到了魔窟东南总分舵,长春仙姑的秘密香巢位置,这才是最令他高兴的事。 许格非有了尧庭苇给他留下的地理图,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他无需再为找尧恨天 藏身何处而苦恼。 现在,他有了这张地理图,他可以省却很多寻找的时间,可以直接去找尧恨天报仇。 最令他高兴地是,雪报父仇,指日可待,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让尧恨天兔脱。 许格非由于有了一定的目的地,除了沿途注意尧庭苇行踪外,一心赶路。 当然,他不会忘了随时加强他的武功,更不会忘了学习惊鸿指。 半个月过去了。 许格非渡过了泥水浊浊的黄河,直奔历城。 半个月的时间,他把最后两张的掌招剑法练得更熟炼更技巧,并和以前的掌法剑法相连 贯。 惊鸿指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难,相反的,他背熟了心法,仅仅花费了数天沿途的苦思便 悟透了个中机窍。 就在渡过黄河的前两天,他弹指一试,居然成功了。 他以巨树坚石相试,除了指风奇快,几乎就在弹指的同时,指风已到了对方的要害,看 不出有何惊人之处。 他以为,屠龙老魔将这种指法取名为惊鸿指,可能就是因为这指风 奇速而又霸道。 许格非学成功了这项弹指武功,心里当然也高兴,因为,他置死尧恨天,较之以前更具 有把握。 这时天已傍晚,横旦在前面的正是齐鲁重镇——历城。 是以,他决定今夜就落脚在历城。 历城街道宽大,商店比邻,市面十分繁华,尤其此刻华灯初上,正是酒楼客店最热闹的 时刻。 许格非赶了半个月的乡僻小路,乍进大城,自然有些兴奋,就在最豪华的一家酒楼门前 停下身来,抬头一看,三楼的飞檐下,好大的一方匾额。 只见那方匾额上刻着三个金漆大写—一凌云阁。 就在他抬头观望的同时,身前已响起一个谄笑恭谨的笑声道:“爷,喝酒请楼上坐,楼 上有雅座。” 许格非低头一看,发现面前正躬身哈腰,满面含笑地立着一个中年酒保。 立在酒楼高阶上的几名酒保,也帮旨含笑招呼道:“少侠客,请楼上坐!” 许格非含笑颔首,举步就向楼门口走去。 几名酒保见许格非蓝衫佩剑,气宇不凡,急忙过来一人弹掉许格非身上的风尘,另两人 早巳望着楼上,扯开嗓门,朗声高唱道:“少侠客一位,三楼雅座!” 朗唱甫落,上面立即回应了数声欢呼。 许格非进入酒楼,发现一楼业已满座,只得沿梯向二楼走去。 到达二楼,灯光较下面明亮多了,而且桌椅红漆,座位均为漆凳,陈设布置也较楼下豪 华。 许格非觉得自己既非达官富贾,也非武林高手名流,用不着跑到笙歌绕缭.灯光如画的 三楼浪费银子。 这时一见二楼上虽然坐了七八成座,但还有空桌位置,立即走了过去,就近捡了一处坐 下来。 酒保一见,赶紧满面含笑的迎了过来。 但是,游目察看全楼的许格非,却发现全楼静得鸦雀无声,所有的酒客,俱都以惊异的 目光向他望来。 尤其,不远处一桌上四位酒客,其中一个中年花子,竟以冷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竟急 急忙忙地走下楼去。 许格非一见,心知有异,虽然觉得那个中年花子对自己颇怀敌意,但是,对方既然没有 明白地表示出来,自己也不便阻拦诘问。 就在这时,走过来的酒保,已满面含笑地站在桌前,恭声问:“爷,您老来点儿什么洒 菜?” 许格非仍想着方才匆匆下楼的中年花子的事,因而随意望着酒保一挥手,淡然道:“捡 可口的小菜拿两样来。” 酒保急忙问:“爷,您老酒……” 许格非这才哦了一声,恍然道:“来一壶状元红好了。” 酒保一听,立即转身仰头,欢声报了酒菜,接着满楼响起其他数名酒保的欢喏声。 由于酒保的欢声应喏,肃静的酒楼才开始有了动静和人声,接着又高淡阔论起来。 许格非一面等候酒菜,一而打量楼上的酒客。 楼上虽然也有商旅士绅,但绝大多数是身着劲装,携刀带剑的武林人物。 当然,他最注意的还是不远处和那个中年花子同桌的三个酒客。 三个酒客中,两个较粗犷雄豪,一个则穿月白长衫,头束儒巾,手持折扇,完全是一副 儒士打扮。 这位中年儒士,看来年仅三十八九岁,黑黑的五绺长须,修眉细目,倒真的有几分像个 读书的。 但是,许格非看得出,他的细目中,不时神光闪露,显然有极深的内功修为。 同时,根据他的闪露眼神,显然是内心有了重大疑难,惊怒和激动。 不过,最令许格非不高兴的是,这个中年儒士,自从他上楼坐在位子上,对方的目光就 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尤其对他腰上的佩剑和放在桌角上的小包袱,更是格外注意。 另两个粗犷壮汉,年岁均在四十余岁,穿青衣的棕色胡须紫面盘,另一个双颊生满了落 腮胡子,面孔黑得就像锅底似的。 紫面盘的人生了一个酒糟鼻,而黑面孔的人两眼恰似铜铃—对。 这两个粗犷人物的四只眼睛,也毫无忌惮地望着他许格非上下打量。 就在这时,蓦然在高谈阔论的喧哗话声中,突然听到了有人道:“老兄,别看啦,继续 往下说吧,你放心,不会是那小子的……” 另—个人略微压低声音,忧虑地道:“不,和我听到的传说,很有点像,尤其他佩在腰 里的那把剑。” 许格非虽然听到了,并未介意,因为,酒楼上佩剑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但是,却听另一个人,不解地问:“老兄,他的佩剑有什么不同?” 方才压低声音的那个人,立即不高兴地道:“你没有看到,他的剑是用布包着?”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这才开始注了意。 心念间。已听发问的那人,不以为然地道:“拿布包住有什么稀奇,他是爱惜他的剑, 这个我见多了。” 方才压低声音的那人,再度压低了一些声音,生气地道:“小声点儿,当心他听到,别 忘了,他不但用布包着剑鞘,而且也穿着蓝衫。”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这时已经断定是在言论他了。 但是,他仍不敢转首去瞧,甚至,连眉头都不敢皱一皱,怕的是引起对方的惊疑。 只听那面至少有三个人唔了—声道:“不错,很有可能,就是他!” 许格非很想再听下去,但是酒保已满面含笑地将酒菜送来。 一俟酒保摆好菜,满上酒,转身走了之后,许格非才一面拿起筷子挟菜,一面继续听下 去。 只听那边有人仍不以为然地道:“年纪这么轻,我不相信他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就算他 从呱呱落地就练功夫,也不过才十七八年的事。” 另一人立即生气地道:“你懂个屁,你以为目光精射,太阳穴高高凸起就是表示了他有 了深厚的功呀?告诉你,真正功力深厚的没这些,那叫……那叫什么来着……” 第一个发话的接口道:“那叫华光内蕴……” 想名词的那人,立即恍然道:“对了,那叫华光内蕴,正宗禅功!” 方才那个继续不以为然地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还是不信,如果你认为是,你马上 喊他一声名字,看他答应不答应?” 话声甫落,立即有两人震惊地道:“啊,俺的活祖 宗,谁敢喊他的名字,你敢喊呀,惹恼了他给你一手指。” 许格非听得一皱眉头,又闹不清那几人谈论的是谁了。 因为,他学会了惊鸿指还是两三天以前的事,而且,还没有施展过。 根据那四个人的谈话,说来看似谈论的他,其实,必然另有其人,只是那人可能也是一 个身穿蓝衫,剑鞘包布的年青人罢了。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再不去听那些人谈论什么了。 许格非匆匆饭罢,立即向着附近的一个酒保一招手,同时指了指桌面,示意可以结帐了。 但是,酒保满面含笑的急步走过来,连连哈腰恭声道:“爷,您的酒帐有人付过了。” 许格非听得一愣,立即惊异地问:“那人是谁?” 酒保面现难色地一阵支吾干笑,对面桌上的中年儒士和两个中年粗豪人已起身走了过来。 面如锅底,眼似铜铃的粗豪中年人,首先沉声问:“小兄弟可是许格非?” 许格非神色自若,看了三人一眼,微一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许格非!” 话声甫落,酒楼上立即掀起数声震惊轻啊。 方才低声谈沦的那四人,早巳由位子上轰的一声站起来,俱都目光惊异地向这面望着。 其他酒客看了这情形,再度停止了喝酒谈论和猜拳行令,也以不解的神情目光向这边望 来。 另一紫面盘的壮汉,则沉声道:“小兄弟既然是许格非,请跟我去一下……” 许格非依然坐在位置上,立即问:“去哪里?” 紫面盘的壮汉继续道:“城南小河沟!” 许格非双眉微蹙,淡然问:“干啥去?” 紫面盘的壮汉沉声道:“谈一件事情。” 许格非问道:“很重要?” 铜铃眼的壮汉立即不耐烦地道:“小兄弟,看你很聪明的,为啥这么笨,如果不重要, 不就在这儿讲了吗?” 许格非又看了三人一眼,才问:“这么说非去不行喽!” 紫面盘的壮汉则沉声道:“如果你怕了,你就别去。” 许格非哑然一笑道:“你们前头走。” 说着,举手挥了一个肃客手势。 中年儒士一听,一句话没说,当先向楼下走去,两个壮汉也匆匆跟在身后。 许格非则掏了一块碎银向桌上一丢,望着几个发愣的酒保,淡然道:“谁代付的酒帐退 给谁!” 说罢起身,径向楼梯口走去。 几个酒保急忙一定神,同时欢喏—声:“谢爷的赏!” 楼下立即传上来数声相应:“谢啦!” 许格非不疾不徐地走下楼梯,将小包袱向腰内一塞,举步出了酒楼。 街上正是热闹时候,由于人多,中年儒士和两个壮汉已不见了踪影。 许格非已知道了城南小河沟,只要出城向南走,途中一定有人接头。 是以,他也不回头察看,沿着南大街,出了城门,继续一直向南走。 南关外的大街上同样的热闹,但街上的人较之城内少多了。 前进不足数十丈,道旁 草丛中果然缓缓站起一人,并徐步走向道路的中央。 许格非看得双眉一蹙,因为那人竟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年轻花子。 年轻花子一到道路中央,立即向着许格非一抱拳,不卑不亢地淡然问:“阁下可是许少 侠!” 许格非也止步还礼道:“不错,正是在下。” 年轻花子一听,立即解释道:“小河沟距此尚有十多里,由此地越野疾驰,普通人也得 半个时辰,请少侠由此地对正这两座小村之间前去,到时候自会有人迎接你。” 说罢转身,指了指东南数里外的两个小村。 许格非见对方态度虽然不很友善,但也还说得上得体,言词也算有分寸,只得一拱手, 应声道:“谢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立即展开轻功,照着年轻花子所指的方向.径向两个小村之间的 远方驰去。 许格非这时已有了个预感,根据方才指路的年轻花子以及酒楼上先行离去的中年花子来 看,这件事可能与丐帮有关。 许格非由于想到了丐帮,他突然联想到铁杖穷神。 一想到铁杖穷神,许格非的心头便不由猛地一震。 因为,他不知道铁杖穷神是不是丐帮的前辈或有渊源的人。 他只记得昔年围攻屠龙天王的大人物中有铁杖穷神,以及其他那些人。 至于那些人的底细,相貌和年龄,以及他们的师门出身,他都不清楚。 当然,像法胜大师,静尘道长,这都是当今少林武当的顶尖人物,他虽然不清楚,但以 前也听父母提起过。 譬如峨嵋派的俗家弟子铁衫剑客,那更是妇孺皆知的赫赫人物。 许格非由于想到了铁杖穷神,他觉得他最担心的事可能就要发生了,那就是他并没有杀 死铁杖穷神,而当铁杖穷神气绝时,偏偏他—人在场。 他知道,司徒华是不会为他辩白的,因为她看到的也只有他许格非一个人在那儿,何况 他—时不慎失事,而又震得地呕吐鲜血。 就在他心念间,前面蓦然响起一声沉声问:“前面来的可是许少侠?” 许格非急忙抬头一看,前面数十丈外已横亘着—道蒿草棱线,—人沉声道:“请少侠微 偏向南走,最高的地方就是了。” 许格非没说什么,继续展开身法,直向棱线较高的地方驰去。 到达近前,尚未驰上堤岸,已听到河沟里有人发生了争论,而且,语气很不友善。 越过高可及肩的蒿草,登上河岸,悄悄探首一看,目光一亮,两道剑眉也立时蹙在一起 了。 因为,多年干涸的河底沙地上,一边站着四名花子和方才酒楼邀他前来的中年儒士和两 个粗犷壮汉,另一边却远远地站了四五十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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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九 章 滩头血刃
四个花子中,就有在酒楼上匆匆离去的中年花子在内。 其余三个花子,一个年龄较长,两鬓斑花,另两人也大都在四十余岁年纪。 四个花子,除年老的一人外,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青竹打狗棒,这是即将与人交手的现 象。 中年儒士和两个粗犷壮汉,站在四个花子的身后七八尺处,表示他们是局外人,暂时不 愿介人他们的争执是非中。 对面远远的河底边上,虽然站了四五十人之多,但他们的头巾、劲衣,手携的兵器,却 俱都一样。 他们都是黑巾包头,黑劲装,雪白的双排密扣,足登一式黑白间花的抓地虎。 最令许格非不解的是,他们四五一人所用的兵器,除了粗细重量不等外,一律是漆黑的 龙头铁拐。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这是一个有组织的帮会,很可能是为了争地盘和丐帮约好,今 天在此摊牌。 但是,令他不解地是与他许格非何干? 如果说要他前来助拳,还没听说行那么个邀请人法。 再说,双方素昧平生,互不认识,交情不够,也不可能拉人家出来卖命。 要说已经约好了大帮的对手来此决斗,现在又找了有嫌隙的人来此评论,自己造成两面 受敌,腹背夹杀的窘境,除了他是白痴,没有人会作这种傻事。 但是,摆在面前河底沙地上的,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丐帮四个老花子,对着一帮拿黑 拐的人。 只见那个为首的老花子,有些恳求地强自抑制怒火道:“尤帮主,我老花子再说一遍, 此地虽是贵帮的地盘,但我们只在这儿挑明一件事情,事完了,马上走。” 只听四五十个手持黑拐的壮汉中,突然有人冷哼一声,沉声道:“不行,当初咱们说好 了的,你们不准过我们的小河沟,我们龙拐帮也不进你们的城。” 由于对面距离远,加之对方一式穿黑衣,许格非这时才发现讲话的那人是个狮鼻海口络 腮胡须的威猛人物。 那人看来四十余岁,身材十分魁梧,他手中的铁拐也特别粗,显然就是这伙龙拐帮的尤 帮主。 许格非一听他们的对话,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双方早有嫌隙。 但是,最令人不解的是,这龙拐帮的人,怎的知道城中的老花子们要到此地来解决问题。 心念间,已见老花子怒声道:“尤帮主,请你不要欺人太甚,其实,天下的地盘都是我 们丐帮的,只是你们要的是珍珠银子,我们讨的是口饭吃。” 只见那位尤帮主哈哈一笑道:“老小子,你现在总算说了实话了,既然你们只是为了讨 口饭吃,为何不准我们龙拐帮的弟兄进城讨个吉利?” 老花子断然怒声道:“不行,因为本帮已拿了城中各商号码头的安全花红,不能容许别 人再扰乱他们的安宁……” 话未说完,那位尤帮主已嗔目怒喝道:“闭嘴,既然你们得了好处,为何不能分给我们 一点儿油水,现在你们既然不讲道义,可也别怪我们不讲面子。” 说罢回头,右手一挥,怒喝道:“来呀,把他们给我统统围住,哪个敢反抗或企图逃走, 格杀勿论!” 论字方自出口,四五十名健壮大汉,同时一声如雷暴喏,各提铁拐,纷纷散开了。 许格非—见,急忙走上河岸前缘,将手一举,同时沉声道;“诸位慢着。” 话一出口,全场—惊,纷纷举目向岸上望来,奔向四周的提拐壮汉,也各自刹住了身势。 许格非继续沉声问:“这河堤岸上是谁的地盘?” 龙拐帮的尤帮主见许格非说话不客气,误以为也是丐帮四人请来助拳的,因而沉声问: “你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要你在此多事?” 许格非毫不生气地道:“你先别问我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我只问你这河堤上是谁的地 盘?” 那位尤帮主一听,毫不迟疑地而又理直气壮地沉声道:“当然也是本帮的地盘!” 许格非一听,立即自语似地道:“既然河底是你们的地盘,河堤也是你们的势力范围, 打架何不在沙地上打?” 说话之间,径自向堤下河底沙地上走去,而且是冲着中年儒士和四个老花子。 龙拐帮的尤帮主一见,更以为自已判断得不错,立即望着那些散开的部众,厉声催促道: “围上!” 四五十名持拐壮汉,再度纷纷散开了。 许格非向着那位尤帮主一挥手,淡然道:“老兄,围上容易,再撤回来可就难了。” 尤帮主怒声道:“有什么难的?告诉你小子,今天你们不把城中的利益分一半出来,此 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许格非走至四个花子身前一丈五尺之处,看也不看四个花子,先望着那位尤帮主,问: “你说谁今晚要葬身此地?” 尤帮主突然极怒嗔目厉声道:“你,就是小子你!” 许格非一颔首道:“好,等我解决了这边的麻烦,再谈论你那边的问题。” 那位尤帮主一听,愣了! 这时,他才闹清了是怎么回事,原来竟是这个蓝衫少年,只身单剑的前来赴这四个花子 头的生死会。 就在这时,河堤上突然响起数声吆喝:“本帮地盘别人不得侵入,请诸位退回去。” 许格非和四位花子以及中年儒士等人,闻声抬头一看,只见堤岸上人影摇动,已涌到了 数十人。 那些持拐壮汉刚刚奔至河堤腰,正吆喝他们离去。 许格非当然知道,这些人一部份是酒楼上跟来的,一部份是听了消息之后又赶来的。 只是那位尤帮主,立即呵叱道:“各路英豪可以站在堤上看热闹。” 那些持拐壮汉一听,自是不敢说什么了。 赶来看热闹的数十人一听,纷纷欢声道:“多谢尤帮主,尤大帮主,谢啦!” 那位尤大帮主也神气得意地一抱拳,傲然沉声道:“四海之内,都是兄弟,大家别客 气。” 话声甫落,数十前来看热闹的武林英豪,立即发出一声如雷烈彩。 但是,四个花子头可没心情听那些人和尤帮主一对一答。 中间居前的老花子,首先向着许格非一抱拳,沉声道:“老花子常立德……”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挥手道:“老当家的,咱们彼此都用不着通姓名报字号,有什么话, 干净俐落地说出来,办完了事彼此好上路。” 中年儒士和两个威猛壮汉,早在老花子抱拳通名时已经走过来。 其中紫面盘的壮汉一听,立即冷哼一声,沉声道:“彼此上路,说的好听,今天不交代 个清楚,休楚走得出这条小河沟。” 许格非毫不介意,立即又望着紫面盘的壮汉,淡然问:“在下是你约来的,其实应该由 你先出面发话才对。” 紫面盘的壮汉胸脯一挺,昂首向前走了两步,傲然沉声问:“我出面就由我出面,你又 能把我怎样?” 许格非双眉一蹙,问:“你们人多势众,我只单身一人,我又能把你们七人怎样?” 紫面盘的壮汉望着许格非,傲然沉声道;“你放心,就是我们一百个,也是一个对一 个。”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那是当然,一个一个地打下去,等我打到第七个时,就是不被打 死,我自己也会累死。” 如此一说,岸上观热闹的人,立即掀起一阵嗡嗡窃议声。 四个花子头转首向上一看,神色不由一惊。 因为,就这几句话的工夫,由方才沟数十人已经增到近两百多人了。 四个花子头并不是怕人看热闹,而是怕人家传出去,说他们丐帮请了帮手,七个人对付 一个年不满二十的小伙子。 黑面盘铜铃眼的壮汉突然怒声问:“你可是怕了?”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怕了不就半路里跑了!” 这时,中年儒士才用手中的精致折扇轻轻一挥,示意两个威猛壮汉少说话,同时望着许 格非,不愠不火地问:“小兄弟,老朽只问你一句……” 许格非一听中年儒士自称老朽,不由皱了皱眉头,但随即回答道:“有话请问。” 话声甫落,紫面盘的壮汉,突然怒声道:“你小小年纪,怎敢对武林前辈……” 话刚开口,中年儒士已挥手将紫面盘壮汉拦住。 许格非觉得中年儒士可能大有来历,因而也很想知道对方的底细,是以沉声问:“他自 己不说,我知道他是谁?” 中年儒士则凝重地道:“我们彼此都用不着通报姓名,将来自会知道彼此是谁!”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压低声音问:“小兄弟,有关杜老英雄的死因……” 许格非虽然事先已经料到了几分,但是,这时听来.心头仍忍不住一震。 但是,他依然镇定自若地道:“在下不清楚……” 两个威猛壮汉一听,几乎是同时怒声道:“这小子做了事不敢承认。” 许格非沉声问:“你们要我承认什么?问他怎么死的?你们问我,我去问谁?” 两个威猛壮汉气得向前一步,似乎就要动手。 但是,中年儒士却淡然挥手将他们拦住。 老花子则低声问:“那么司徒华姑娘……” 许格非立即道:“她是被我翻掌击伤。” 中年儒士则关切地低声问:“那么杜孟三……”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淡然道:“也是中我右掌而呕血……” 血字方自出口,紫面盘的壮汉已怒声道:“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中年儒士和老花子常立德则同时压低声音继续问:“可是因呕血而气绝?” 许格非断然道:“不,在下离开时,他已能稳住伤势,并提醒了我许多应当注意的事。” 中年儒士沉声道:“可是司徒华姑娘却一口咬定是你杀死的杜老英雄。” 许格非也沉声道:“那时她也正好晕厥了过去?待等她醒来,杜老英雄已死,而在下也 正好听到惨叫声转了回去。” 话声甫落,紫面盘的威猛壮汉已怒声道:“废话少说,哪有那么巧,咱们是手底下见真 章,如果在五十招内你胜了我,我就信你能伤得了老爷子,不然,咱们是血债血还,今天就 要你溅血此地……” 许格非冷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多滑稽,我若是被你一掌打趴下呢?” 紫面盘的壮汉立即怒声道:“你就乖乖地走路,永远不准行走江湖。” 许格非一听,立即淡然一笑,同时摇头道:“不行,你的条件太刻薄了,我还有父母血 仇未报,我不能绝迹江湖……” 湖字方自出口,紫面盘的威猛壮又已大声喝了个好,立即飞身前扑,同时怒声道:“我 就不信你能横行江湖。” 湖字出口,挥动的双拳已分上中两路攻向许格非的前胸和面前。 许格非自知势单力孤,不宜久战,更不宜藏拙多耗真力,免得对方施展轮番上阵而自己 后力不继。 是以,一俟对方的拳招用老,立即朗声道:“好威猛的劲道,” 好字出口,身形滑走,道字完了,紫面大汉已怪嗥一声,身形已向数丈外冲去。 因为,就在许格非说话间,紫面大汉的右拳已被握牢,许格非顺势一抖,左掌顺势一弹, 紫面大汉在嗥叫声中,身形已向数丈外飞去。 紫面大汉的身形尚在空中.业已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咚的一声跌在地上。 那位尤帮主一看,傻了。 两岸观看热闹的已达三百人,立时暴起一声如雷烈彩。 黑面盘铜铃眼的威猛大汉一见,大喝一声,飞身前扑,右掌一挥,猛向许格非的后背劈 去。 但是,一掌震飞了紫面盘壮汉的许格非,背后似乎多生了两只眼睛。 也就在对方的右掌劈向肋肩的同时,一个闪雷回身,左掌已如电光石火般,叭的一声拍 在黑脸壮汉的后背上。 又是一声惊叫惨嗥,咚的一声.黑脸壮汉就趴在许格非的脚尖前,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 方才的烈彩仍在欢呼着,这时一见.却突然停止了。 因为,所有看热闹的人物,都愣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居然在两个照面之间,以极利落干脆而又重的手法,将两 个威猛高大,看来又不是泛泛之辈的壮汉给打趴下了,而且,个个口吐鲜血。 四个花子中的三个人,早已分别奔向黑脸和紫面盘的两个大汉身前,急忙将他两人扶坐 起来。 两个威猛壮汉,俱都面色如纸,微微喘息,看来伤得并不重,但却都不能再起来参加打 斗。 中年儒士神情凝重,面泛怒容,淡然一笑道:“小兄弟,杜孟三被你掌伤呕血,我 已完全相信,至于他是否被你害死,老朽现在不要求证,希望你拿出绝学来对付老朽。”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实话告诉你说,我没有什么绝学,只是靠眼明手快罢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继续道:“不过,在下出手时,也是情非得已,假设阁下处 在我现在所处的情形下,也会谦让三招,游走七匝吧!” 中年儒士微一颔首,淡然道:“那是当然,小兄弟,亮剑吧!” 吧字出口,右手一抖,叭的一声,手中的折扇应声张开了。 岂知,许格非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在下所佩的剑,只是装饰品,外面虽然有剑柄, 鞘内却没有剑身。” 中年儒士一听,不由愣了。 两岸三百多个武林看热闹的人,开始纷纷悄声议论。不知道这位中年儒士,如何应付这 个年仅十八九岁的少年。 因为,所有在场的武林人物中。似乎还没有人谈论中年儒土是谁,即算有认识的,也不 敢肯定,或不愿谈出。 只见神情一愣的中年儒士,修眉一蹙道:“小兄弟,不瞒你说,老朽自出师以来,动手 就用折扇,—方面是折扇从没离开过手,另一方面说,老朽没习过掌拳。” 许格非毫不介意地道:“没关系,你尽量施为。” 中年儒士特别加重浯气问:“你不后悔?” 许格非淡然道:“绝对不会。” 中年儒士肃容道:“老朽下手很重。”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我下手也不会轻就是。” 是字出口,中年儒士已朗声喝了个好,手中折扇顺势一挥,顿时弹幻起了翩翩扇影,径 向许格非门咽喉切到。 两岸观看热闹的武林群豪,其中识得扇招的人,纷纷脱口喝了个好。 也就在彩声响起的同时,许格非已微一仰面,旋身滑走,左掌已翻臂向中年儒士的右腕 切去。 中年儒士神情凝重,看来极为谨慎,丝毫不敢大意。 许格非早巳看出对方非等闲之辈,更是处处小心,提高警惕。 他之所以不撤剑应敌的原因,是因为两岸上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万一撤出了屠龙剑传扬 开去,将来便不好对付屠龙堡的几个总分舵主了。 这时一经交手,才知中年儒士是个极扎手的人物,虽然几次险些被他的折扇扫中,但他 也有几次险些得手。 数十招过去了,两个人的身法旋飞腾跃,愈旋愈疾,愈腾愈高.愈打愈激烈。 许格非—看这情形,心中渐渐开始焦急,愈加闹不清中年儒士是何来历。 现在他不能藏拙不用屠龙老魔新近留在秘籍上的翻云手了。 因为,这样缠斗下去,他们尚有四个花子头,也许他们四人的武功更远超过中年儒士一 筹。 果真那样,他今晚很可能溅血此地。 —想到这个问题,他立即在心里断然道:“不,我不能死,我还有父母血仇未报。我绝 不能死。” 心念至此,突然大喝一声,身法掌式倏变。 只见他掌影翻飞,身影连绵,双方身形一停,他的手已将中年儒士的扇柄连右手握住。 中年儒士大吃一惊,脱口惊呼,左掌照定许格非的前胸推出。 一旁观战押阵的老花子见状,也大惊失色。 暴喝一声,也挥掌向许格非背后劈来。 也就在中年儒士出掌,老花子飞扑的同时,许格非已怒喝一声:“去吧!” 吧字出口,已将折扇夺下,右腕一扭,折扇叭的一声敲在中年儒士的左肩上。 中年儒士闷哼一声,身形前冲,直向数步外踉跄栽去。 老花子的一掌已经劈空,因为许格非在一扇敲向中年儒士的同时,早巳换位移形。 是以,老花子趁势大喝一声,急忙伸手将中年儒士扶住。 但是,中年儒士虽然蹙眉咬牙站了起来,但他的一只左臂业已抬不起来了。 全场气氛非常低沉,没有任何人喝彩和欢呼,也没有任何人发出议论。 已经将紫面盘壮汉抬过来的两个中年花子,看了神色一惊,不由齐声惊异地问:“伍前 辈他……” 话刚开口,老花子已沮丧地道:“左肩骨完全碎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大吃一惊,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方才那么轻轻一敲,居然把中年儒士的左 肩敲碎了。 就在他暗吃一惊,神情一呆的一刹那,那个保护着黑脸壮汉的中年花子,已大声怒喝道: “我和你小子拼了!” 大喝声中,神情如狂,飞身向许格非扑去。 现在对方的七人中已去了三人,而许格非觉得最扎手的中年儒士也被他用折扇将左肩骨 敲碎。 是以,对当前飞身扑来的中年花子,已不甚介意。 但是,这个中年花子,却正是在酒楼上先行离去的那一个,想到这场恶斗,他可说是罪 魁祸首。 因而,一见对方飞扑中,手中打狗棒,使尽全身功力向他当头打来,顿时大怒,不由厉 喝道:“祸害由你起。只有你该死。” 厉喝声中,身形旋走,就用由中年儒士手中夺来的折扇当兵器,一式点石成金,径向中 年花子的太阳穴点头。 也就在他厉喝说话的同时,中年儒士已惶急惊呼道:“小兄弟使不得。” 但是,也就在许格非换位时,中年花子的打狗棒已变打为扫。 是以,在许格非听到中年儒士的惊呼时,他已无法点中对方的太阳穴,而对方中年花子 的打狗棒也变式招到。 紧急间,许格非无暇多想,折扇顺势—敲,—声脆响,中年花子的打狗棒应声而断。 中年花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声怪嗥,疾演懒驴打滚,顺势一倾上身,立向数丈外滚去。 那位中年儒士业已痛得而如金纸,冷汗直流,但他仍微微喘息着道:“小兄弟,老朽相 信你的话,你没有杀死杜孟三。” 许格非见中年儒士被他用折扇敲碎了左肩骨,依然称呼他小兄弟。并没有怨恨之意,心 中十分感动,所以也没有伤中年花子。 这时一听,立即沉声道:“你相信最好?不过在下可以告诉你们。我总有一天将这个卑 鄙无耻,暗下毒手的歹徒揭发出来,公诸于世。” 世字出口,右手一抖,立即将折扇掷给了扶着中年儒士的老花子。 接着一转身,径向那位远远站立的尤帮主走去。 龙拐帮的尤帮主一见,赶紧向着堤岸半腰的部众,一肃手,急喝道:“快些闪开,让这 位少侠过去。”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我曾说过,围上容易,撤就难了。” 尤帮主听得一愣,内心不免有些紧张,但他乃一帮之主,而且当着各路英豪的面,也不 能示弱装孬。 是以,面色一沉,沉声问:“这位少侠,你侵犯了本帮的地盘,占去了本帮的机益,在 下并没有刁难你,照理说,你阁下应该感激本帮的四海义气。” 许格非这时已在尤帮主的面前一丈五尺处站住,立即沉声问:“怎么?你可是要在下奉 送给你一些银子?” 尤帮主环眼一瞪道:“在下可没那么说,如果你阁下诚心前来找碴,别看你连伤带打了 三四个,我尤大海可不在乎。” 许格非淡然道:“在下不是来找碴,而是顺便为贵地方除去一害。” 尤大海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你小子说谁是一害?”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如果你不承认是一害,你们这么些人,每天睁开眼睛七件事,既 不工作,也不动手,都是由哪儿来的?” 尤大海听得一愣,接着怒喝道:“好个大胆的野小子,今天居然找碴找到我尤大海的头 上来了,你也不在地面上打听打听,我尤大海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就因为你这盏灯不省油,所以才要砸了它。” 话声甫落,两岸看热闹的群众中,不少人失声笑了。 尤大海哪里忍耐的住,龙拐帮创立伊始.正在扩大组织,争取地盘之际,如果今天栽了 跟头,明天怎么混下去? 心念至此,怒火倏起,恶念陡生,立即剔眉厉声道:“好个不识抬举的野小子,来人哪, 把这小子给我拿下……” 许格非立即道:“算了,他们出来也是送死,倒不如你一个人死了干脆。” 尤大海一听,简直气炸了肺,大吼一声:“你道老子真怕了你不成。” 大吼声中,飞身前扑,一抡手中的数十斤重的龙头拐,照准许格非的当头打到。 许格非哂然一笑,正待等对方招式用老再行出手,尤大海却突然身法一变,龙头拐立时 幻起千百拐影,团团将自己的身形护住,而且,并滚滚向他逼来。 许格非心中一惊,身形闪动滑走,但对方拐影所及之处,范围数尺,根本无法出手近身。 到了这时候,许格非才知道尤大海在历城方圆百里内,创立了龙拐帮,绝不是一个简单 组成的组织,而是靠着他的不俗拐法,硬闯出了这份基业和天下。 但是,既然已和对方交上了手,而且看出了对方完全使的是护身拐法,再想撤剑,便不 光彩了,何况方才和中年儒士交手时,自称身上的剑是装饰。 如果就这样缠斗下去,最后虽然仍是尤大海吃亏,但很可能引起龙拐帮的其他高手加入 群起攻击。 到了那时候,再想脱身,势必要杀伤更多的人。 如今,既然不能使用屠龙剑,又不能欺身接近,只有施展惊鸿指了。 心念已定,身法突然加快,觑了—个拐影空隙,运满功力的中食二指,迅即弹出。 也就在许格非弹指的同时,尤大海张口发出一声凄厉刺耳,令人惊心的尖锐惨叫。 千百拐影一敛,双手抱胸的尤大海,撒手丢拐,张口瞪眼,咚的一声,仰面倒在沙地上。 龙拐帮的部众愣了。 在场看热闹的群众愣了,许格非也愣了。 因为,他听得出,这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惊心惨叫,和那夜铁杖穷神的叫声完全一样。 而最令许格非震惊的是,连尤大海的痛苦恐怖死相,也完全一般无二。 龙拐帮当前的另六七个提拐大汉,急忙一定心神,同时一个飞纵,立即将许格非横身挡 住。 其中两三人,惶惧而惊急的怒声问:“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尊师何人……” 许格非先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淡然一笑道:“在下无门无派,也不知道师父是谁。” 六七个壮汉同时怒声道;“请把阁下的尊姓大名留下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不禁有些悲愤地衫:声道:“西北临河城的许格非,你们要想报仇, 也只有找在下一个了。” 许格非三字一出口,当前横拐阻路的六七名壮汉顿时愣了。 两崖观看的武林群豪,出声惊啊之后,立即掀起一片嗡嗡议沦声。 许格非说罢,看也不看当前的六七名壮汉,迈步向前,就沿着干涸的小河沟,径向正南 走去。 这时,老花子常立德大声愤怒地道:“许格非,你脱不了干系,三师祖就是你杀的,本 帮绝不会放过你。” 许格非闻声止步,缓缓回过身来,镇定而自然地道:“我再说一遍,不是我杀的,那时 候我还没学会这一项绝技,凶手究竟是谁,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用不着我说出来。” 说罢转身,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正南驰去,眨眼已消失在夜色里。 小河沟底和两岸的武林英豪们,俱都默默地望着许格非身影消失的方向,每个人的心里 都有一个念头,今后的武林中,又崛起了一位武功骇人的新秀。 由老花子搀扶着的中年儒士,目旋泪光,浑身微抖,一下子老了许多年纪,他望着许格 非消失的天际,感慨地摇摇头道:“所幸他不知道我的底细,如果他知道我就是屠龙老魔恨 之入骨的天南秀士,我恐怕也早就溅血此地了。” 两岸观看热闹的群豪纷纷走了。 龙拐帮的人也将他们帮主的尸体抬起离去。 小河沟里只剩了四个花子头和两个负伤的威猛大汉,以及黯然神伤的天南秀士七人。 武夷山的南麓,树木葱茏,特别茂盛,在和天际云关遥遥相对的一个山尖茂林中,逸出 飞檐—角,数座丽阁凌空,显示出那里有—座富丽堂皇的广大宅院。 这座广大宅院,建来有年,附近百里的人,以及武林中的侠士英豪,也可说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那是一个退休宦海的大人物建成的。 自从这座富丽的广大宅院建成后,那条笔直的大道上,便终日车水马龙,访客络绎不绝。 庄前百丈外的山溪上,也特地建了一座青石大桥,衔接了山溪对面通往际云关的宽大官 道。 这座广大庄院,自从那位宦海大人物搬了来后,终日笙歌,席开不夜,也真热闹了一阵 子。 但是,好景不常,乐极生悲,数年前的一个晚上,这位大人物和他的十数美姬艳妾,一 夜之间,突然都不知道了去向。 紧接着,来访的客人也越来越少,最后终至绝迹,直到现在的门可罗雀。 虽说门可罗雀,并非没有人走动,宅内似乎仍住着一对老仆和他们的健壮儿子。 这一对老仆显然是夫妇,男的年约七旬,女的也在七十左右,他们的儿子大约四十余岁。 老头儿一身布衣,身躯有些佝偻,但他的身手似乎仍不输他的儿子,有时候山腰里窜出 来一只凶悍野猪,那只是举手投足的事,就可制住。 老婆婆更是了得,红仆仆的面庞,目光炯炯,手里终年拿着一根乌黑发亮的鸠头拐棍。 健壮的中年人,浓眉大眼,络腮的胡子,浑身的虬筋栗肉,走起路来,挺胸凸肚,从来 没见他携过兵刃。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练有一身金钟罩的横练功夫。 健壮的中年人是老两口的儿子,也只是外问大家的揣测,如果不,又有谁愿意那么恭顺 地跟着一对老夫妇,有些理所当然的在一起过日子。 虽然大家都如此揣测,可是没有哪个人曾经亲耳听到他呼老头儿一声爹,呼老婆儿一声 娘。 但是,那对老头儿和老婆婆,也没人见过他们彼此称呼一声老伴儿。 在这种情形,当然有很多人胡乱揣侧,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那么说,也就把他们的关系铁 定了。 但是,一些好奇的武林英豪可不那么想,不过也没有说过准曾前去窥探过。 当然,有些人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见了,既没有人听说 他们封刀归急,也没听说他们出了远门。 但是,是不是与这座宅院有关呢? 没有任何人证实,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现在,让我们偷偷地瞧一瞧,看看今晚此刻这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儿子,是否已经睡着了。 朱漆大门关着,门楼下并不如想像的那样蛛丝鸟粪,青苔满阶,显然常有人打扫。 门内是一座屏廊,屏门以内的大院子,才是阶高五级的巍峨大厅。 大厅内漆黑,没有一丝动静,但借着夜空中的星光,可以隐约看到厅内豪华的陈设和布 置。 在那种气氛中,大厅内或者两厢内,绝对在暗中埋伏着人,而且不止一个,但也绝对不 是老夫妇俩和他们的儿子。 大厅之后是一座高大的影壁,中间隔着一座圆形假山,不远即是富丽堂皇的中门。 一进中门,目光不由一亮,因为中院的穿厅内亮着有灯,而且内有数名俏丽侍女,外有 十多名劲装背剑的女警卫。 那些一片漆黑,毫无灯光的高楼崇阁,却寂静无声地矗立在后院的花园中。 穿厅锦屏前的红绒长桌上,摆着一桌半残的酒席,金杯银皿,雕刻精美,高腰的银壶上, 并镶嵌着珍珠宝石,愈见华丽。 中间坐着一男一女,左右四名俏丽侍女捧壶侍陪。 席桌上虽然坐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却不是佝偻老头,女的也不是那位目光炯炯的老婆婆。 由于穿厅上只有一个男人,那位儿子,健壮的虬须中年壮汉,当然也不在厅内。 说也奇怪,在外界所知道的,这座广大富丽的宅第里只有一个女人,这时为何又出现了 另一个女人? 只见这位女子,一身的大红大绿,满脸的胭脂花粉,柳眉大眼,鲜红的樱唇,看年纪, 最多二十六七岁,这与那位外间看到的婆婆相比.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位美艳女子,上穿玫瑰红的紧身亡衣,显得她那对高耸的玉乳,不时微微颤动。 下身是一条翠绿色的紧身裤,衬得她,双股浑圆,腿儿健美,散发出无比的诱人魅力。 这时,她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眯惺着一双媚眼,将露出半截莲藕般的玉臂,轻巧地搭 在身边的男子肩头上。同时,嘤咛嗲声地道:“老相好的呀……” 坐在艳媚女子身边的男子老相好,的确称得上老,因为他满额的皱纹,两鬓都斑花了。 老相好的面黄肌瘦,神色阴沉,身穿一袭半旧的月白长衫,领后插着一柄铁骨大折扇, 在那里不停也唉声叹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抛弃了魔窟屠龙堡西北分舵基业的尧恨天。 尧恨天是屠龙天王手下最得力四个总分舵主之一,现在却成了无窝可归的丧家之犬了, 怎不令他垂头丧气。 尧恨天听了身边的美人儿这么一称呼,心里多少还觉得好过些,嗯了一声,强挣笑脸, 问:“小心肝,又是什么事嘛?” 话虽然说得好听,多少仍有些不耐的意思。 艳美女子似乎并未介意,继续嗲声嗲气地道:“不是我谢香娥说大话,姓许的那小子, 就是找个三年五载的也找不到我这个神秘总分舵上来。” 尧恨天一听,立即愁眉苦脸而又不耐烦地道:“哎呀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 白,他现在已是天王一手培植的徒弟呀!” 美艳女子谢香娥一听,立即有些生气地道:“天王的徒弟又怎么样?难道我长春仙姑没 有给他卖过命?” 尧恨天无可奈何地道:“话不能这么说,天王要我们替他办的事,结果一样也没给他办 成……” 长春仙姑立即一瞪杏眼,生气地道:“谁说的?就拿我这个东南总分舵来说吧,解决了 多少武林正派人物,再说,我现在操纵发动的东南霸主争夺战,至少也可使他们这些正派人 物,火拼一阵子的。”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这些都不是天王所希望的,而他真正希望的我们却一样也没做 到。” 长春仙姑一听,突然坐直了上身,有些焦急而认真地道:“你指的是法胜大师,静尘道 长,以及银衫剑客他们呀?”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长春仙姑立即有些生气地道:“这怎么能怪我们呢?功力如此悬殊,我们去了也是送死 呀!” 尧恨天继续淡淡地道:“但是,天王所希望的却是要我们动阴谋,并不一定要动手。” 长春仙姑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可是,即使动阴谋,一旦事败,仍是要动手的呀!” 尧恨天冷冷地道:“可是,我们连动阴谋的想法都没想过,他怎能不恨我们?” 说此一顿,无限沮丧地继续道:“现在可好,他自己苦苦调教出来一个许格非,一下山 就杀了一个杜孟三。” 长春仙姑冷冷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我认为铁杖穷神是大意了,所以才中了那小子的 道儿。” 尧恨天淡然摇头道:“不,据说他先震伤了司徒华,然后才杀了杜孟三。” 长春仙姑突然冷冷一笑道:“怎么,老相好的,你可是怕了?” 尧恨天毫不隐瞒地正色道:“我为什么不怕,论功力,我比铁杖穷神差了一大截,论仇 恨,我是他的父母血海仇人。” 长春仙姑冷冷一笑道:“可是,别忘了,你也是他的岳父大人呀!” 尧恨天冷冷一笑,含满恨意地淡然道:“可惜,可我那女儿不是我亲生的……” 话未说完,长春仙姑的目光一亮,恍然兴奋地脱口急声道:“我想起来了!” 尧恨天双眉一蹙.有些不耐的问:“你又想起什么来了?” 长春仙姑正色问:“你不是说,你那个假女儿尧庭苇经常偷偷地去后山向铁杖穷神学武 艺吗?” 尧恨天迷惑地道:“是呀,你问这些干啥?” 长春仙姑不答,继续问道:“尧庭苇是不是已拜杜孟三为师父?” 尧恨天道:“我想应该是这样子的。” 长春仙姑一拍桌面,兴奋地道:“好我们现在就可利用这个问题来挑拨尧庭苇和许格非, 使他们两人反目成仇彼此火拼了。” 尧恨天淡然摇摇头,道:“那也未必,那丫头非常痴爱许格非,而且,她持有许格非他 娘李云姬留给许格非的遗嘱和信物。” 长春仙姑一听遗嘱,立即埋怨道:“哎呀,你也真是笨,你离开西北总分舵时,把她的 屋子翻了那么人,为什么就没有翻到那份遗嘱呢?” 尧恨天也有些懊恼地道:“我应该早料到,那份遗嘱她一定会随时带在身上的。” 长春仙姑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 尧恨天解释道:“因为她知道许格非不但恨我,也兼而会恨她,所以她时时准备遇到许 格非时便将遗嘱拿出来。” 长春仙姑不由立即关切地问:“那么她将遗嘱给许格非那小子看了没有呢?” 尧恨天略微沉吟道:“我想应该还没有,如果许格非知道尧庭苇是他的未婚妻子,而又 知道铁杖穷神是尧庭苇的师父,他便不会向铁杖穷神下手了。” 长春仙姑听罢,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埋怨道:“如果你来此之前不翻动尧庭苇的卧室 就好了,如今,她已知道你对她有了戒心,她绝对不会再受我们的挑拨和愚弄了。” 尧恨天也不由懊恼地自责道:“当时只晓得把她收藏的遗嘱弄到手好挟持她,谁会想到 铁杖穷神会被许格非杀了呢!” 就在这时,中门外已响起了那位老婆婆慈祥的呵呵笑声道:“哎呀,我说尧姑娘呀,您 恐怕有一年多没有来我们总分舵上了吧……” 长春仙姑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呼道:“不好,你的宝贝女儿找来了!” 尧恨天慌得早已离座起身,急声道:“我得赶快躲一躲。” 躲字方自出口,中门外人影一闪,那位手持鸠头杖的老婆婆,已笑呵呵地领着一个神情 憔悴,一身鲜红劲装背插长剑的美丽少女走进来。 尧恨天一见,正是他昔年捡来的女儿尧庭苇,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尧庭苇自从离开西北分舵南来,原决定先到长春仙姑这儿暗中布署,一俟许格非到来, 也好里应外合,共同除奸。 岂知,离开西北山区没有几天,酒楼茶肆问便风传师父铁杖穷神被心上人许格非掌毙的 消息。 这消息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对尧庭苇的打击太大了,使她几乎承受不住。 如果星夜赶回去查证,她知道,待非她赶回去,铁杖穷神的尸体已经运走,而司徒华也 一定含悲离去。 因为铁杖穷神是丐帮上两代硕果仅存的长老,因而使她立即想到前去丐帮打听,以求证 实,并能获得更详实的全盘经过。 经过和丐帮的联络,消息更令她泪丧,因为丐帮说,司徒华姑娘先被震伤呕血,而且说 她亲眼看到许格非一掌毙了该帮长老杜孟三。 尧庭苇曾据理力争,并向他们解释,许格非没有那么高绝的武功和深厚的功力可以击败 甚至击毙铁杖穷神。 丐帮的人却说,这是司徒华姑娘亲眼看见的事实,无法听信尧庭苇的分辩。 到了这般时候,尧庭苇就不得不把司徒华与许格非有嫌隙的话说出来。 好不容易说得丐帮半信半疑,决心派人查证暗中是否有人趁隙下手,但是,偏偏在历城 又传出了骇人听闻的惊人消息。 那就是,许格非经过历城之际,曾经白手夺扇,废了前辈人物天南秀士的一只左臂。 更令尧庭苇震惊的是,许格非又用一种极霸道刚猛的指法,点死了新近崛起江湖的龙拐 帮帮主。 因而,丐帮也证实了许格非,确有惊人的武功,也确有置死铁杖穷神的能力。 尧庭苇听说后,五内如焚,痛哭了一夜,她不能因儿女私情忘了师父的血仇大恨。 是以,她决定改变初衷,下定决心办助尧恨天和长春仙姑,共同对付嗜杀薄幸的许格非。 这天到达武夷山,虽然天色已晚,但她仍冒险进入了东南总分舵。 尧庭苇知道单姑婆对她的印象最好,上次随尧恨天前来时,单姑婆也曾在话意中表示要 传授给她几招师门绝学。 是以,今天她前来,特地由单姑婆负责把守的东跨院进入。 尧庭苇知道东南总分舵的下手方法,你站在墙头上向内张望,里面的暗桩绝不下手,怕 的是外面还有同伙人。闻惊逃走。 东南总分舵和西北总分舵不同,西北总分舵采半公开方式,因为他们人多势众。 而东南总分舵由于人单势孤.加之东南门派帮会林立,招募喽罗不易.所以东南总分舵 采绝对秘密方式。 正因为这样,凡是悄悄进入这座神秘庄院窥探的,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杀死,反 正不能留出去活口。 只有一项例外,那就是被活捉的人,肯俯首称臣,并以全家妻子老小的生命作保证,而 且还要送来大批的金银做生命押金。 生命押金可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但在东南总分舵却实行了多年。 他们把肯归顺的人的生命押金并不拿来应用,而且放在后面的崇阁高楼上,每人一份, 每人一箱的分别放存着,每隔三两个月。就清那人来亲自检查他的那一份,丝毫不缺,分文 莫少,俾取得对方的信任。 当然,这些银子也有归还的日期,那就是他参与了他们的行动,杀害了武林正派有名的 人物,使他无法脱离时,才归还给那人,这种硬拖人下水的策略,不能说不谓狠毒。 尧庭苇由于清楚个中秘密,是以,她一纵上墙头,立即将一双玉手拢在樱口上,压低声, 轻呼道:“单姑婆,单姑婆!我是尧庭苇,我来看你老人家来了!” 呼声甫落,东院房角的暗处立即有了动静。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一个愉快的呵呵声音道:“这位冰雪聪明的大小姐可真会逗乐子, 深更半夜地跑了来,不走大门口,偏来跳墙头。” 随着那阵愉快的话声,跨院角门内走出那位手持鸠头杖的老婆婆——单姑婆。 单姑婆转首一看,发现尧庭苇仍站在墙头上不敢下来,不由眼珠一斜,故装生气地忍笑 嗔声道:“一个千金大姑娘爬墙头,还不赶快下来,也不怕人家笑话。” 尧庭苇并不敢下去,而是因为尧恨天已经先来了此地,他到达此地后,究竟说了些什么, 在未弄清楚前,她不得不有所警惕。 因为,很可能,她一下地,便乱箭齐发,将她当场射死。 现在既然单姑婆出来了,而且,言谈神情,一切和往日无异,这才一长身形,飞身向单 姑婆身前纵去。 双脚一经落地,立即愉快地道:“卑姑婆,您好!” 说话之间,急伸双手,立即将单姑婆的双臂握住,表情亲切,动作亲热。 单姑婆十分高兴,立即慈祥地呵呵笑着道:“好什么哟,还不是三更睡半夜起,天生的 劳碌命。一辈子别想清净。” 尧庭苇立即乖巧地道:“现在我来了。我会为您老人家分劳分忧的,以后您就可以享些 清福了。” 单姑婆听了,更是开心,但却笑着道:“哎呀,你是尧总分舵主的千金大小姐,西北总 分舵的全权代理人,我老婆子可不敢劳动你。” 尧庭苇一听,故意叹了口气道:“唉,西北总分舵垮了。” 单姑婆听得大吃一惊,站在角门内的两个背剑女子,以及草丛中,同时响起数声惊啊声。 尧庭苇故装一愣,惊异地问:“单姑婆,你们还没听说?” 单姑婆吃惊地道:“没有哇,尧总分舵主只说心里想我们姑娘,特地赶来看看。” 尧庭苇则故作迷惑地问:“我爹还怎么说?” 单姑婆震惊地继续道:“尧总分舵主说,西北总分舵的一切事务,均由你尧姑娘负责。” 尧庭苇一听,断定尧恨天没有说她尧庭苇不可信赖的事,因而宽心大放。 是以,黯然一叹,无可奈何的道:“虽然西北总分舵仍在,而一切也由我来负责,但是, 三个堂主死光,坛主也被杀了两个。” 单姑婆和两个背剑女子一听,更是格外震惊,不由齐声惊异地道:“竟有这等事?” 尧庭苇立即黯然道:“我骗你们作什么?你们说,无法展开活动,不是垮台是什么?” 单姑婆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尧总分舵离开西北总分舵之后,来了高手?” 尧庭苇淡然道:“那天爹不在总舵上,我也不在总舵上。” 单姑婆道:“你们是被人家觑准了空巢,摸了家雀……” 话未说完,后面一个背剑女子,立即解释道:“啊呀单姑婆,你没听尧姑娘说吗,三个 堂主死光,坛主也死了两个。” 单姑婆神色一惊,似有所悟地道:“噢,这么说,对方来的人很多了?” 尧庭苇竖起一个手指头,淡然道:“只一个。” 单姑婆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啊,十分吃惊地问:“这么说,对方一定是高手了?” 尧庭苇一想到许格非,自己痴心深爱的未婚夫婿,便不由内心一阵悲痛,有如万箭穿心。 但是,她对单姑婆,却微一颔首道:“也可算得上是高手了。” 单姑婆一向恃技气盛,不由有些生气地问:“那人是谁?姑娘你可是他的对手?” 尧庭苇淡然摇头,有些伤心的道;“他的武功比我高得多。” 单姑婆听得一愣,面现惊容,不由噢了一声,关切地问:“那么尧总分舵主呢?” 尧庭苇黯然叹了口气道:“他老人家要是也在总舵上,恐怕也难逃被杀的厄运。” 单姑婆听得神色数变,目闪冷辉,脱口一声惊啊,但她天生了一副高傲性子,立即又不 服气地怒声问:“尧姑娘,那家伙可留下姓名,他是哪一派的人物?我老婆子有朝一日碰见 他,非和他见个高低,论个输赢不可。” 尧庭苇黯然道:“姓名是有,但在武林中并不著名。” 单姑婆立即迫不及待的沉声问:“他是谁?你说出来让我老婆子听听。” 尧庭苇看了单姑婆一眼,淡然道:“许格非。” 这三个字一出口,两个背剑女子和草丛中,又是同时发出数声轻啊。 单姑婆则早已惊呆了。 她急忙一定神,不由望着尧庭苇,尚有些不信地急声问:“该不会就是一掌击毙了老花 子头铁杖穷神的那个许格非吧?” 尧庭苇知道单姑婆并不晓得她和铁杖穷神之间的关系,是以颔首道:“不错,正是他!” 单姑婆一听,顿时无话好说了。 因为她知道,她的武功身手比起西北总分舵上的三个堂主,可能要高一点,但是比起铁 杖穷神来,那就差远了。 既然自知不是许格非的对手,无法神气,只得转首望着两个背剑女子,吩咐道:“去报 告咱们总分舵主和尧总分舵主,就说尧姑娘来了。” 尧庭苇一听,知道不能先去报告,那样尧恨天一定会先躲起来,那时再想见到他就难了。 是以,心中一动,立即笑着道:“不用了,单姑婆?我想让他老人家和李阿姨惊喜一 下。” 单姑婆一听,立即佯装生气地忍笑指了尧庭苇一下,嗔声道:“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了,还像个小孩子,唉,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呀,将来怎么得了哟!” 说罢转首,又望着两个背剑女子,一挥手道:“好啦,你们去吧,我老婆子亲自带尧姑 娘去好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游目看了一眼附近的几堆草丛,以警告的口吻,继续道:“你们最近 可要特别当心啊,各帮会门派高手,为了争夺东南的霸主,勾心斗角,到处延揽武功独特的 人才,他们对我们这座宅院,久存疑惧,最近很可能冒险前来窥探究竟……” 话未说完,两个背剑女子和草丛中,同时恭声应了声是。 单姑婆一听,也就刹住话头,向着尧庭苇一挥手,有些老气横秋地道:“好了,我们去 吧!” 说罢,领着尧庭苇,双双离开东跨院,径向前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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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 十 章 长春仙姑
尧庭苇对方才单姑婆提到各帮会门派争夺东南霸主的事非常注意。 因为,她在来武夷山的途中,也听说这件惊人的消息。 尧庭苇一面前进,一面关切地问:“单姑婆,您方才说的争夺东南霸主的事,到底是怎 么回事?” 单姑婆显得漠不关心地一挥手,有些不值一提的样子道:“那是你李阿姨搞的鬼!”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您是说……您们总分舵主?”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是呀,你来此的沿途没听说?” 尧庭苇立即解释道:“听说啦,沿途的茶楼酒肆都正谈论这件事,可是,并没有人说, 这是李阿姨策动的呀!” 单姑婆一听,立即笑指尧庭苇,挪揄地道:“俺的西北大小姐,也真亏你代掌着一个赫 赫有名的总分舵,这一点谋略你就猜不透呀!” 尧庭苇一愣道:“我虽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呀!” 单姑婆淡然一笑,却有些不屑一谈的意味,向着前面一挥手道:“少时见了你那位永远 不老的李阿姨,你自己问她好了。” 快到中门石阶时,单姑婆呵呵笑着道:“尧姑娘呀,你大概有一年多没有来了吧?” 尧庭苇虽然心中一惊,深怕尧恨天闻声躲开,但她却急步登阶地笑应着,而且已看到了 急身准备回避的尧恨天。 尧恨天已无法走避,只得站直身体,强展欢笑,作出欢迎之势。 尧庭苇一见尧恨天,想到他翻箱倒柜的搜索自己的阁楼,以及深爱的檀郎许格非杀了自 己的师父。 是以,一时悲从心中起,热泪夺眶出,不由哭声喊了爹,飞身向尧恨天身前扑去。 扑至近前,双手握住尧恨天的双臂,立即痛哭失声地跪了下去。 尧恨天一见尧庭苇,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西北总分舵,由于尧庭苇的前来,可以说 是垮了。 加之,自己既得不到屠龙天王的信任,如今又得不到长春仙姑的欢心,而仇家许格非又 步步追逼得紧。 老贼想到伤心处,也不由鼻孔一酸,滴下了两行伤心老泪。 坐在椅上的长春仙姑并没有起身,但却愉快地笑着道;“哟,我的贤侄女,快起来吧, 看你们父女两人哭得像泪人儿似的,我这颗铁石心,也快要被你们给哭化了。” 尧庭苇一听,立即又扑跪到长春仙姑的双膝前,哭声道:“李阿姨,请您为苇儿作主。” 长春仙姑一面搀扶起尧庭苇,一面愉快地笑着道:“哎哟,我的贤侄女呀,你要我替你 作什么主呀?可是要嫁给那个最近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许格非?” 非字方自出口,尧庭苇已断然含泪恨道:“不,阿姨,我要你帮着我杀了他!” 长春仙姑听得神情一喜,不由神秘地瞟了一眼惊喜含笑的尧恨天,继续道:“苇儿,真 的呀,你不再喜欢他啦?” 尧庭苇断然恨声道:“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说话之间,明目中的热泪再度涌出来。 长春仙姑笑着道:“苇儿呀,你别骗我啦,你嘴里说恨他,你心里却巴不得早一天见到 他……” 尧庭苇知道这是长春仙姑的反诈语法。 是以,未待长春仙姑话完,立即剔眉恨声道:“我为什么要想他?人是要经常在一起才 会有感情的,我除了那天晚上他和李女侠前去西北总分舵见过一面,从来没再见过他,哼, 实在说,他现在长得什么模样,我恐怕也早不记得了。” 长春仙姑故意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将许格非拉在你面前,你会不会认得他?” 尧庭苇听得暗吃一惊,不由脱口述:“那就请李阿姨将他带出来,我要亲手一剑杀了 他。” 长春仙姑哟了一声道:“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呀!” 尧庭苇怕中了长春仙姑的计,又怕引起她的怀疑,因而哭声道:“他在大闹西北总分舵 后,不但伤了我的师姊,还杀了我的师父,阿姨,你说这是不是真的?所谓一日为师,终生 为父,恩师之仇,同样的是不共戴天的呀!” 一旁的单姑婆这时才知道铁杖穷神杜孟三是尧庭苇的师父,因而,她也惊觉到尧庭苇的 武功,必然也不低俗。 长春仙姑听了尧庭苇的话似乎很满意,瞟了老贼尧恨天一眼,立即道:“好了,别难过 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赶了这么些天的路,想必也极辛苦,来,坐下来喝几盅,解解乏……” 尧庭苇虽然根据方才在东跨院和单姑婆的谈话中,看出许格非不可能先她到达。 但是,她知道单姑婆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也许她故意深藏不露,甚或长春仙姑已有了 交代。 是以,为了再度证实一下,因而未待长春仙姑话完,故意断然恨声道:“不,仇人就在 当前,苇儿哪里吞食得下,请阿姨快将许格非押出来,我要先杀了他以慰恩师在天之灵……” 话未说完,长春仙姑已笑着道:“哟,我的贤侄女,我若是有本事将许格非逮着了,我 哪里还敢留着他.还不早就把他给剁啦,能留他到现在吗?” 尧恨天也在旁催促道:“苇儿,快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我们只知道许格非在历城伤了天 南秀士,杀了龙拐帮的帮主,之后,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尧庭苇心中一惊,不由关切地问:“许格非为什么突然失去了行踪呢?可是……”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笑呵呵的道:“尧姑娘,什么事也不能急在一时半刻,你先坐下来, 大家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商量正经事儿,我老婆子敢向你保证,只要许格非那小子来了, 准死没活。” 尧庭苇这时的心理真是矛盾极了,她既恨许格非杀了铁杖穷神,又担心长春仙姑真的设 好了圈套在逮他。 这时一听,不由故意恨声道:“那样最好,只怕他吓得躲起来不敢再在江湖上露面了。” 长春仙姑则望着单姑婆,笑着道:“客人是你引来的,又是你最喜欢的贵客,你也坐下 来当个陪客吧!” 单姑婆一听,立即笑呵呵的道:“真的呀,那我老婆子可真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啦, 哈哈……” 说罢,一面在长春仙姑的一侧坐下,一面兀自笑了。 尧恨天一俟侍女们为尧庭苇和单姑婆添上盅箸,立即关切地问:“苇儿,你离开时,总 分舵上还好吧?” 尧庭苇知道这是老贼搭讪话题的开始,但她却索性道:“苇儿那天由别院回去,才知道 许格非前云总分舵闹事,回到楼上,小玲他们说父亲急于找一件东西,因我不在,又不知放 在哪里……” 老贼尧恨天怕单姑婆睥视他,老脸一红,赶紧打岔道:“噢,为父想找那面总分舵主的 紫金符牌,因为你不在,小玲她们又不知你把它放在何处。” 尧庭苇听得暗自冷冷一笑,心想,你明明把紫金符牌交给了诛龙堂的谢白德,这时却说 早巳交给了我,她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里却恭谨地道:“我以为父亲是要找李女侠的遗嘱 和信物,所以,我将总分舵上的事务交代了一下,便匆匆兼程赶来了。” 老贼尧恨天一听,立即有些迫不北待地问:“你现在带在身上吗?” 尧庭苇立即恭声道:“苇儿已经带来了。” 尧恨天立即道:“快拿出来让为父看看。” 尧庭苇一听,立即去解身上的红绒绣金镳囊上的丝绒带。 长春仙姑早巳听说尧恨天昔年单恋李云姬的事,听说,前年夏天又设计害死了许双庭, 最后,李云姬虽然被诱进了西北总分舵,但因翻车伤重,虽然经细心诊治,最后还是死了。 当时长春仙姑听说了,心里的确有些不是滋味,好在她身边有的是解寂寞的人,是以过 了一阵,也犹淡忘了。 这时一听说尧庭苇带来了李云姬的遣嘱和信物,再度引起了她醋意。尤其,当她看了尧 恨天那和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快。 因为,她觉得李云姬已是死了快两年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已经做了鬼,难道比她这 个身边的活人还具有吸引力? 尤其最令长春仙姑不服的是,她虽然也是三十八九岁四十岁的女人了,可是她驻颜有术, 看来还不到三十,说句不客气的话,狼虎之年正够意思。 想不到这老小子,当着她的面,居然敢对李云姬那么情急,既然这样,少时她倒要看看 李云姬在遗嘱里写了些什么东西。 长春仙姑虽然心里生气。但她狐媚的脸蛋上依然挂着笑意。 可是,她却不知道尧恨天关切的遗嘱,是看一看李云姬对许格非是怎么个指示的。 如果李云姬责成许格非,报父仇、雪母恨,务必手刃元凶,那他尧恨天就没有活命的希 望了。 只见尧庭苇在囊里拿出来的,竟是一个薄薄的小锦匣。 尧庭苇打开小锦匣,首先拿出一对彩华缤纷,毫光四射的星型宝石双球。 长春仙姑一见,目光不由一亮,立即转首望着尧恨天,脱口嗔声问:“老小子,这不是 你的扇坠吗?” 尧恨天也看得面色一变,心知不妙,因而也惊异地道:“咦,是呀,这正是老夫的扇坠 呀!” 长春仙姑冷冷一笑道:“哼?怎么跑到李云姬的手里了?” 尧恨天做梦也没想到尧庭苇会在李云姬的遗嘱里,将他前年交给李云姬做进入西北总分 舵的信物扇坠给拿出来。 这时见问,只得焦急地辩白道:“我也不知道哇!” 长春仙姑冷冷连笑数声,轻蔑地问:“我以前问你扇坠为何不见了,你是怎么对我说来 的?”
尧恨天本来并不把长春仙姑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他目前要全靠她来掩护, 如果把她得罪了,立即便失去了安身之处。 尤其,她这个地方隐蔽,外界绝少有人清楚,许格非要想找来,比较不太容易。 这时见长春仙姑追问,只得愁眉苦脸地解释道:“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嘛,不知怎的不见 了,很可能是交手的时候掉了。” 长春仙姑讥声道:“那么巧,竟掉进了李云姬的手里。” 说罢,顺手将扇坠夺过去,仔细一看上面的丝绒绳,完好无缺,并无断裂,冷哼一声, 抖腕丢给了尧恨天,一句话没说。 尧恨天接过扇坠,立即望着尧庭苇,有些生气地问:“李云姬留给许格非的信物,就是 这个扇坠吗?” 尧庭苇只得道:“是不是信物苇儿也不知道,反正李女侠气绝时,这个扇坠和遗嘱,就 一并放在这个小匣里……” 话未说完,长春仙姑突然插言问:“李云姬咽气前,可曾对你说些什么话?” 尧庭苇当然不会对长春仙姑说实—舌,蹙眉道:“苇儿当时前去镇上别院办事,等闻讯 赶回,李女侠已气绝半天了。” 长春仙姑一伸玉手,问:“李云姬的遗嘱,阿姨可不可以看?”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可以看。” 说着,在小匣内取出一张雪白素笺,双手捧着,欠身送至长春仙姑面前。 尧恨天看得暗泛怒火,心中恨透了尧庭苇。 只见长春仙姑看着素笺上的字迹,轻佻地一笑道:“怎么着?原来咱们贤侄女是他们许 家的大恩人呀……”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谁要当他家的大恩人,我马上就是他们许家的大仇人了。” 长春仙姑立即笑着道:“傻丫头,你快别这么说,你不但是许格非的正室少夫人,而且, 不管你是否生男育女,都不准那小子纳妾选姬……” 尧庭苇想到李云姬对她的关爱,再想到许格非掌毙了铁杖穷神,不自觉地痛哭失声道: “可是他……他却杀了苇儿的师父……” 长春仙姑对尧庭苇的痛哭,好像充耳未闻,看罢了遗嘱,立即将素笺叠折了起来,同时, 得意地道:“好,有了李云姬的这道遗嘱,就不怕许格非那小子不就范了。” 尧庭苇听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不由哭声道:“李阿姨,那份遗嘱是属于苇儿的呀!” 长春仙姑一笑道:“贤侄女,你不是要亲手杀死许格非吗?你放心,我把许格非逮着了, 准交给你动手就是。” 尧庭苇一听,懊悔万分,没想到一步棋走错,很可能这盘棋全输了。 心中虽然懊悔,但为了以后还有机会将遗嘱夺回来,只得哭声应了个是。 但是,尧恨天却生气地道:“我还没有看过,你怎的就收起来了呢!” 长春仙姑一挥手,淡然道:“上面又没写你的事,你看什么?” 尧恨天不由怒声道:“我看一看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不还你。” 刚刚将素笺叠成方形的长春仙姑一听,立即冷冷一笑,极轻蔑地道:“怕你敢不还我。”
我字出口,顺手将素笺丢给了尧恨天。 尧恨天由于要依赖长春仙姑的保护,这口气他也只好忍下去了。 于是,自我解嘲的笑一笑,打开素笺一看,字体虽然潦草,但笔迹确是出自李云姬之手。 李云姬在遗嘱中果然没有谈到他尧恨天半个字,但这却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所希望的是李云姬阻止许格非再找他尧恨天报仇。 现在,李云姬在遗嘱上只谈要许格非如何对尧庭苇感恩图报,以及如娶尧庭苇为妻,绝 不准再纳偏室的事。 既然李云姬没有谈到许双庭惨死的事,也就要许格非自作决定。试想,父仇不共戴天, 许格非能不追他尧恨天到天涯海角而杀之吗? 尧恨天看罢,强自淡然一笑道:“她果然半个字也没谈到我。” 说罢,立即懒散散地将素笺交回给长春仙姑。 长春仙姑接过素笺,看也不看,叠了叠放进怀中贴身的亵衣内。 但是,看在尧庭苇的眼里,却心如刀割,焦急万分。 因为,据总分舵传给她的消息说,许格非曾亲去总分舵报告铁杖穷神的死讯和司徒华被 震伤的消息。 当时他坦承伤了司徒华和铁杖穷神,但坚决否认杀了铁杖穷神。 假设,许格非说的话是真的,而杀铁杖穷神的另有其人,那么她尧庭苇没有李云姬的遗 嘱,如何取信于许格非? 心念至此,更是焦急得两手渗出汗丝来。 尤其,长春仙姑将遗嘱放进她的亵衣内,要想夺回可就更难了。 一旁的单姑婆却望着长春仙姑,极关切地问:“总分舵主,要是那个许格非真的在江湖 上失踪了,您留着那份遗嘱,还有个啥用?” 尧恨天未待长春仙姑回答,已抢先道:“你放心单姑婆,许格非那小子一定会到此地总 分舵上来的。”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爹,您为什么说得这么有把握?” 尧恨天不答反问道:“那么你到此地来又是为了什么?”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一方面是给爹您送遗嘱来,一方面当然也希望能在此遇上许格 非……” 尧恨天问:“那么,你又是根据什么断定许格非一定会到此地来?” 尧庭苇正色道:“苇儿并没有把握,但根据他向南来,如果不到西南去,便会到此地 来。” 尧恨天道:“你认为许格非知道此地的位置?” 尧庭苇并不怕尧恨天怀疑她将东南总分舵的位置泄露给许格非,因为她早巳想好了说词。 这时见问,毫不迟疑地道:“这要看许格非是不是真的已拜屠龙天王的座前为徒弟了!” 长春仙姑立即问:“这话怎么说?” 尧庭苇正色道:“如果许格非确是天王的弟子,天王收许格非的目的就是代他执行总坛 的事务,既是这样,许格非能不清楚此地的位置?” 长春仙姑听得神色一变道:“这么说,许格非这小子还杀不得了?” 尧庭苇冷冷一笑道:“这也未必。” 长春仙姑不解地问:“你是说?”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我是说,如果许格非不是天王的徒弟,我们当然可杀他,即使 许格非确是天王的徒弟,但天王没有通令我们知晓,我们仍可以杀他。” 单姑婆却迟疑地道:“怕是对方武功奇高,我们杀他不了呀!” 尧庭苇冷冷一笑道:“那也未必,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吧!” 长春仙姑则忧虑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证实许格非是否已拜咱们天王为师。” 尧恨天突然不耐烦地道:“许格非是不是天王的徒弟,天王本人没 有通谕,而他的武功是否出自天王的路子,也没有人知。” 长春仙姑则不解地道:“那么许格非是咱们天王的徒弟,这是由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呢?” 尧恨天沉声道:“我那西北总分舵上的堂主坛主,以及许多大小头目,都是亲眼看见许 格非被天王掳走的。” 尧庭苇则不以然地道:“被天王掳走并不一定收他为徒弟,因为当时许格非和天王拼斗 得很凶,而且缠斗了很久,天王为了制服许格非,当然要使绝招将他制服。” 长春仙姑不由惊异地问:“苇儿,你怎么知道?”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因为当时我也在现场。” 单姑婆忍不住吃惊地道:“要照尧姑娘这么说,许格非居然能够和屠龙天王缠斗很久, 他的武功不就十分惊人了吗?” 尧庭苇为了避免沉羽潭前杀死尧恨天独于尧兆世的嫌疑,立即正色道:“事后据亲眼目 睹的逐龙堂堂主甘公豹说,我哥哥和许格非交手,未出十招就伤命在许格非的厚背紫金刀 下。” 尧恨天一听,神情悲愤,面色大变,不自觉地将拳头在桌面上捶了一下。 长春仙姑也不禁忧虑地道:“果真这样,再加上天王那儿学得的绝学,普天之下,岂不 是没有他的对手了吗?”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那也未必,天王武功高绝,天下无敌,少林寺的法胜大师和武当 派的静尘道长,也不会一直活到现在了。” 长春仙姑听得娇靥一沉道:“咦?尧恨天,你今天怎的居然敢讽讥起天王来了?” 尧恨天心中一惊,赶紧焦急地正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就事论事,也就是说, 许格非的武功可能比我们略高一筹,绝对比不上法胜大师……” 长春仙姑依然冷冷地道:“未必只高我们一筹。试想,你自觉武功不如铁杖穷神,所以 你才忍气吞声和他相安无事,可是,许格非却把他老小子一掌毙了。” 尧恨天见长春仙姑突然翻脸无情,变了态度,知道这个下贱女人有了二心。 正待说什么,单姑婆却急忙道:“我老婆子认为这些都无关重要,而最重要的倒是许格 非是否真的是咱们天王的徒弟。” 长春仙姑冷冷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单姑婆正色道:“这还不简单吗?如果许格非是咱们天王的徒弟,他一定会为咱们屠龙 堡的属下各总分舵办事。” 长春仙姑冷冷一笑道:“未必,那他还不是把老尧的西北总舵给挑啦!” 尧庭苇不自觉地道:“那是因为情形特殊,许格非也只不过杀了几个高手而已,西北总 分舵的整体组织仍在……” 就在这时,中门外人影一闪,一个一身布衣,面色红润,目光炯炯地有神的老人,急步 奔了进来。 尧庭苇一看,正是东南总分舵主的总管事,长春仙姑的心腹之一一古老头。 古老头是不是真的姓古,没有人清楚,只因他的个性特别古怪,所以都称呼他古怪老头, 久了,就变成了古老头。 长春仙姑一见古老头走进来,心知有异,不由首先关切地问:“古老头,有什么事吗?” 那位古老头,虽然满脸上布着心事,但却不马上说出来,依然直等到走至桌前,才向着 长春仙姑一躬身道:“启禀总分舵主,外地有消息。” 长春仙姑由于心情不好,不由沉声道:“废话,没有消息你进来干啥?” 古老头对长春仙姑的话似乎充耳表闻,继续兀自说道:“是西北总分舵传来的。” 尧恨天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快拿过来我看。” 岂知,古老头竟慢条斯理的一摇手,依然不慌不忙地道:“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家总分 舵主的……” 尧恨天近乎愤怒地噢了一声,不由愤愤地去看尧庭苇。 尧庭苇却正神情惊异而迷惑地望着古老头,闹不清西北总分舵发出了什么消息,是谁主 动发出来的。 为什么发给长春仙姑而不发给她这个代理分舵主。 只见长春仙姑已将不耐的神色收敛了些,立即望着古老头,急切地问,“把通报拿过 来。” 古老头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将一个大帖子由怀中取出来,双手递给长春仙姑。 尧庭苇和尧恨天一看,心中不由怒火倏起,因为那个大帖子,果然是他们西北总分舵专 用的信封套和火漆封口。 尧恨天不由望着尧庭苇,愤怒地低声问:“这火折子原是你,亲手保管之物,怎的会在 别人的手里?” 尧庭苇只得惊异而懊恼地道;“这些东西我都交给了小玲保管,如非千万火急大事,她 不会拿出来应用的。” 尧恨天不由怒声责备道:“有事为何不写上我和你李阿姨同启?” 尧庭苇只得迷惑地摇摇头道:“我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呀!” 就在两人低声争论之际,长春仙姑已经轻蔑地道:“好啦,你们父女俩也不要吵啦,你 们总分舵已有了通报。” 尧恨天立即迫不及待地道:“通报上怎么说?” 长春仙姑淡然道:“你们总分舵上有人证实许格非确曾跟随咱们天王在一起学艺。” 尧庭苇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关切地急声问:“竟有这等事,这是打哪儿得来的消息?” 长春仙姑冷哼一声道:“上面只说消息十分确实,要咱们随时注意,据通报上说,有人 曾亲眼看到许格非在和铁杖穷神那老小子交手时,使用的宝剑,就是咱们天王的屠龙剑。” 尧庭苇听得再度一惊,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同时,她也断定了这封通报是司徒华假 借名义发出的。 因为,许格非可能跟随屠龙天王学艺,只有她和铁杖穷神以及司徒华三人这么猜测。 至于确定许格非已在屠龙老魔那儿学艺,乃是许格非那天由乌拉庙追赶司徒华前去后山, 和铁杖穷神交手,不慎撤出屠龙剑之后的事。 这件机密大事,只有她尧庭苇、铁杖穷神,以及司徒华三人知道。 这封通报,显然是司徒华为向许格非报复而特意发出的。 因为,只有她才能说动侍女小玲,拿出封套,加上西北总分舵的火漆印。 也只有司徒华才会要小玲只写南总分舵主收,而不写她尧庭苇共览。 小玲当时也许会问为什么不写共览,而司徒华也会说,小姐和李总分舵主在一起,她一 定会给你家小姐看的。 要不,司徒华便是以不礼貌为由,只写了长春仙姑一人。 尧庭苇对司徒华借机通知东南、西南,或东北三个总分舵,她并不十分介意,而她真正 担心的,却是司徒华将这件事恶意地通知武当和少林。 果真那样,昔年参与围攻屠龙老魔的人,势必人人对他起了戒心,人人处心积虑设法除 掉许格非而甘心。 到了那时候,许格非势必陷进四面楚歌,强敌环伺,步步陷阱危机的境地。 尧庭苇一想到这些,不禁对许格非的安危处境愈来愈担心了.但是,她为她那位师姊司 徒华的阴鹫狠毒,也不禁黯然叹了口气。 岂知,一直注意她神情变化的长春仙姑却刁钻地问:“哟,我的贤侄女,又有什么事让 你烦心?” 尧庭苇只得道:“我觉得这道通报来得蹊跷。” 长春仙姑立即问:“何以见得?” 尧庭苇故作蹙眉沉吟道:“如果说有人看到许格非用剑和我师父铁杖穷神动手,许格非 为什么不用剑杀我师父,却用掌呢?” 长春仙姑正色道:“也许正好有个空隙,许格非趁机一掌就劈了过去呀!” 尧庭苇却一整脸色道:“李阿姨,苇儿有一句话必须先说清楚,我绝对没有偏袒之意, 或惧怕许格非是我们天王的徒弟而担心不能为我师父报仇。” 长春仙姑觉得尧庭苇的话很坦诚,因而一笑道:“你放心,李阿姨也不会那么多疑。” 尧庭苇继续道:“苇儿是就事论事,果真许格非曾和我师父以屠龙剑交手,何以直到今 天才传出这项消息来呢?而且,是利用我们西北总分舵的名义发出,李阿姨,你不觉得这其 中有什么作用吗?” 长春仙姑一听,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因而,一面沉吟,一面缓缓点头,显然是在考虑个 中是否另有阴谋企图。 尧庭苇继续道:“我认为,即使许格非是咱们天王的弟子,也应该由咱们天王通知,何 用得着一个丫头多事。” 长春仙姑突然道:“不是丫头,也没说发布通报的人是谁,但却写明了见证人是那位司 徒华姑娘。” 尧庭苇一听,果然被她猜中了,是以,故意迷惑地道:“奇怪呀,我师姊她怎的知道屠 龙天王的剑是什么样子的呢?” 尧恨天早已忘了他曾经在酒后对儿子尧兆世和尧庭苇说过屠龙剑是什么样子的事了。 这时一见,立即解释道:“屠龙剑通体血红,光芒四射,拿在手中用真力一逼,耀眼眩 目,令人不敢直视,尤其在夜间使用,擎在手中,宛如一支火炬。” 尧庭苇故装惊异地道:“这就更不对了,据我那天由别院赶回总分舵,在那么些人的报 告中,就没有一人说过许格非用来杀诛龙堂谢堂主,以及鲁丽嘉娜阿姨的剑是通红如火的 话。” 长春仙姑一听,不由迷惑地去看蹙眉苦思的尧恨天,似乎在问:“那天你回总分舵,可 曾有人谈起许格非的剑通红似火的事。” 尧恨天也不由迷惑地摇摇头道:“的确没有人这么说。” 尧庭苇知道已经将长春仙姑的信心动摇了,因而也不敢再深一层地去分析。 但是,她也知道,当尧恨天那夜匆匆赶回,一看到谢白德和鲁丽嘉婀被杀,根本没有心 情去问许格非当时用的是什么兵器。 再说,那些亡魂丧胆的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们,也不会说出许格非没有用自己佩的剑, 而是捡起的兵刃。 沉思稍顷的长春仙姑,突然抬起头来,望着古老头,问:“西北总分舵上那个送信的弟 兄呢?” 古老头赶紧回答道:“已经走啦!” 长春仙姑立即埋怨道:“为什么不留下他呢?” 古老头愁眉苦脸地道:“最近情势紧张,老奴哪敢留人呀!” 长 春仙姑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好啦,你去吧!” 古老头恭声应了个是,默默地转身走去。 长春仙姑立即望着尧庭苇,肃容道:“有关许格非的行踪,自从他在历城现身后,直到 今天还没他的消息,不过,将来他真的来了此地,一切行动,我们两个商量着办就是。”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根据我和你爹的判断,他很可能前来武夷山一带寻找本总 分舵的下落。” 话声甫落,单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有了,如果那个许格非最近前来武夷山一带寻 找,那就证明他是咱们天王的徒弟了。” 长春仙姑立即不解地问:“这话怎么说?” 单姑婆正色道:“总分舵主,您想一想嘛,许格非既然是咱们天王的徒弟,天王属下的 四个总分舵的位置,能不告诉他吗?” 长春仙姑一听,不由一拍桌面,兴奋地道:“对,一言点醒了梦中人,这也是考证许格 非那小子是不是咱们天王徒弟的绝招。” 尧庭苇一听,故意愉快地应了个是。 长春仙姑满意的一笑,道:“好啦,天不早啦,你赶了多天的路,也该早一点儿歇着 了。” 尧庭苇一听,急忙起身离座,准备向长春仙姑和尧恨天施礼告退。 但是,长春仙姑却望着单姑婆,愉快地吩咐道:“单姑婆,就让尧姑娘歇在你的东跨院 好了,正好把这一次咱们策动东南霸主争夺战的目的和尧姑娘聊一聊。” 单姑婆一听,真是高兴极了,忙不迭地连连笑声应好。 尧庭苇和单姑婆告辞出来,沿着来时路径,再向东跨院走去。 两人刚刚绕过大厅,蓦见方才的一名背剑女子正飞身向这边奔来。 单姑婆一见背剑女子的惊惶神色,心知有异,不由急忙刹住身势,关切地问:“发生了 什么事吗?” 背剑女子急忙惶声道:“单姑婆,我正要前去向您报告,刚刚东墙上纵来一个少年,目 光炯炯地直向院中打量,就是不肯下来。” 尧庭苇听得心头猛地一震,不自觉地在心中急呼道:“该不会是那小冤家吧!” 单姑婆听说东墙头上纵上来一个少年,也不由愣了。 因为,他们总分舵有年轻小伙子前来探宅,这还是有始以来的第一遭。 是以,急忙一拉尧庭苇,脱口急声道:“尧姑娘,咱们快去看看。” 于是,不由分说,拉着尧庭苇的右臂,急急向东跨院奔去。 另一个背剑女子已焦急地等在院门前。 这时一见单姑婆拉着尧庭苇和前去报告的背剑女子奔来,立即懊恼地一跺脚道:“哎呀, 你们怎的到现在才来呀?” 单姑婆一听,不由刹住身势,急声问:“怎么啦?” 背剑女子埋怨道:“他又跳下墙外走啦!” 尧庭苇急切地想知道那个少年是不是许格非,因而急声道:“那我们快追出去看看……”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伸手将尧庭苇拦住,同时急声道:“慢着,尧姑娘你还不知道,未 跳下墙来的人,总分舵主有交代,任由他离去,不但不准迫杀,探头看一看也不可以。” 尧庭苇故装迷惑地问:“这又是为什么?” 单姑婆道:“因为我们不希望外界知道我们的真正底细,更不希望外界知道我们这座院 子里住着许多人……” 尧庭苇故作不以为然地道:“这样不是太便宜那厮了吗?”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哪里会,我们全把他的衣着相貌记下来,第二天就派人到关上镇 上去找,只要找到了,好歹也得把他干掉。” 尧庭苇一听,立即望着背剑女子,问:“你可看清了那个年轻人的相貌衣着和年龄兵 器?” 背剑女子尚未开口,单姑婆已惊异地问:“尧姑娘,你可是以为那个年轻小伙子就是许 格非那小子?” 尧庭苇当然不能直接了当的说,是以,略显迟疑,微蹙柳眉,道:“我以为不大可能是 他,不过,又很难说。” 单姑婆一愣道:“俺的傻姑娘,你这是怎么个说话法?” 尧庭苇正色道:“我所说的不大可能,是因为自他在历城伤了天南秀士,杀了龙拐帮帮 主后,再没有他的行踪消息,何以会突然来了此地?” 单姑婆追问了句:“那么又很难说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是因为李阿姨方才已证实了许格非是天王的徒弟的 事。” 单姑婆一听,突然一指门内,提议道:“既然那小子已经走了,咱们到里边去聊。” 说罢,即和尧庭苇走进门内。 两个背剑女子知道还有话要问她们是以也双双跟了进去。 进入跨院中的小厅,一个暗中守卫的侍女,立即迎出来剔亮了油灯。 单姑婆肃手指了指上座,同时亲切地道:“尧姑娘,你上坐吧!” 尧庭苇自觉今后需要单姑婆的地方正多,她哪里会上坐。 是以,急忙谦声道:“单姑婆,那成什么话,你是老人家,我一个后生晚辈怎么可以不 懂一点儿长幼有序的规矩呢!” 单姑婆听得心里高兴,立即笑呵呵地道:“哎哟,我虽然是老婆子,但你可是尧总分舵 主的千金大小姐呀!” 尧庭苇赶紧撒娇不依地道:“单姑婆,连李阿姨都知道你待我好,所以才叫我到你这边 来,你再这么生分,我可就要搬到李阿姨的中院去住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愉快地呵呵笑着道;“好好,既然您尧姑娘这么说,那我老婆子就 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也就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椅上。 一俟尧庭苇在下首椅上坐下,立即望着两个背剑女子,吩咐道:“你两人就把那小子跳 到墙头上偷瞧的经过,仔细地对尧姑娘说一遍吧,如果真是许格非那小子,咱们还得赶快去 报告给总分舵主知道。” 前去报告的背剑女子.首先应了声是,道:“那少年是由我前面的监视面纵上墙头来的, 当时他的目光炯炯,看来有极深厚的功力。” 单姑婆立即哼了一声。 那位背剑女子继续道:“他登上墙头,不停地向内偷窥,就是不肯下来,看着看着,沿 着墙头就向刘大姐那边走去了……” 那位被称为刘大姐的背剑女子,立即道:“他到了我那边还是伸长了脖了往里瞧,反正 就是不下来。” 单姑婆立即不耐烦地道:“好了,不要谈那些了,谈谈你两人看到的衣着,相貌和年龄 吧,还有,他带的是什么兵器……” 话未说完,两个背剑女子已同时道:“看不出他带的兵器是刀是剑,是棍是鞭。”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问;“照你们两人这么说,那不是成了四不像了吗?” 两个背剑女子正色道:“因为他的兵器是用布包着,看不出是什么嘛!” 尧庭苇听得芳心一惊,不由暗呼一声不妙,许格非很可能和她同一天赶到了。 她所担心的不是怕许格非来,而是怕果真是他,引起了长春仙姑的疑虑,那以后的事情 就不好办了。 虽然,她内心气恨许格非杀了师父铁杖穷神,但当她知道许格非真的来到了武夷山,她 又开始为他的安危担心了。 一旁的单姑婆却关切地问:“尧姑娘,许格非那小子的兵器,是否经常用一块布包着?”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当时在沉羽潭我见他被屠龙天王掳走的时候,他的刀已被天王 掷进沉羽潭中了。” 单姑婆立即道:“你的师姊司徒华不是说,许格非那小子使用的兵器,就是咱们屠龙天 王的佩剑吗?” 尧庭苇摇头一笑道:“这一点我没在场,我不知道,不过,不知咱们各地的眼线弟兄, 可曾谈到许格非的宝剑,一直都是用布包裹着。” 单姑婆道:“这一点却没听总分舵主况过。” 尧庭苇立即道:“那就要看他的衣着和年龄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将目光移向两个背剑女子。 两个背剑女子怯怯地互看一眼,同时望着单姑婆,迟疑地道:“由于今天晚上没有月光, 我们只看到他嘴上没蓄胡子,长衫好像是黑色,蓝色,或者是酱紫色……” 单姑婆一听,不由生气地问:“到底是什么颜色?” 两个背剑女子则同时不安地道:“他站在墙头上不下来,就是分不清嘛!” 单姑婆听得一挥手,立即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你们去吧,告诉她们都给我小心点 儿,如果那小子再来了,马上报告我和尧姑娘。” 两个背剑女子同时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单姑婆一俟两个背剑女子走出院去,立即望着尧庭苇,关切地问:“尧姑娘,这件事你 看要不要去报告我们总分舵主?”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震,但旋即镇定地一笑道:“我不知道单姑婆你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如果以前遇到这种事都要马上报告,我认为还是报告给李阿姨的好。” 单姑婆神秘地一笑,不答反问道:“这是你对单姑婆说的真心话?”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顿感不妙,但她依然佯装一愣,同时迷惑地道:“我是说的实在 话呀!” 单姑婆慈祥地撇嘴一笑道:“俺的傻姑娘,你最初这么说,我老婆子还相信,如今你这 么说,我老婆子可就不大以为然了。” 尧庭苇一听.不由故作生气地道:“单姑婆,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单姑婆立即也忍笑正色道:“我老婆子现在才知道新近崛起江湖,轰动当今武林的许格 非那小子,原来是你尧庭苇的未婚夫婿。” 尧庭苇听得暗吃一惊,知道单姑婆老于世故,业已看出她的心事来。 但是,她自己的确心里矛盾,可说是又恨又爱又气,是以,也不由娇哼一声,恨恨地道: “可是,他却是杀我师父的仇人。” 单姑婆立即正色问:“是你亲眼看到的?” 尧庭苇愤声道:“江湖上都这么说。” 单姑婆认真地问:“你相信?” 如此一问,尧庭苇顿时无话可答了。 单姑婆则继续道:“凡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尤其这种不共戴天的父师之仇,除非自 己倍受尊敬的有德长者报告,否则,对那些道听途说的流言,都应该一一查证后,才可确 定……” 说至此处,尧庭苇不由黯然叹了口乞,道:“我也一直在这样想,如果是许格非杀了我 的师父,他何必又跑去总分舵上求援救人呢?” 说话之间,际云关上已传来数声鸡啼。 单姑婆突然改变话题道:“好啦,再有个把时辰天就亮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陪总 分舵主前去际云关商讨各帮会门派争夺东南霸主的事呢。”说着,径自走了出去。 尧庭苇起身相送,直到单姑婆走让院门,她才走进西厢房内。 尧庭苇略事梳洗,迅即上床就寝,但是,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着许格非的英挺影子,想着 许格非的事,真是挥之又来,拂之不去,而心中的思潮,更是前浪方平,后浪又起。 最后,仍在她思绪不宁,愈理愈乱的情形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单姑婆问:“尧姑娘起来了没有?” 接着是那个小丫头的声音,恭谨地道:“回禀单奶奶,还在睡,要不要喊醒尧姑娘?” 只听单姑婆道:“不用了,要她多睡—会儿吧,反正总分舵主已经先走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满室大亮,窗上已有了朝阳。 于是,急忙撑臂坐起,同时急声道:“单姑婆,我已经睡醒了。” 说话之间,急忙下床,立即向盆架上早巳准备好的面盆前走去。 出了庄院大门。穿过笔直的林荫大道,登上了由山中九曲溪延伸下来的河上大桥,气势 雄伟的际云关已遥遥在望。 际云关的巍峨敌楼,高耸半空,白云徐飘,上面挂着一串斗大红灯,楼顶上飘扬着一面 锦旗,在东升朝阳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气势磅礴。 尧庭苇最初的来意,是帮着许格非来报父仇,兼而也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是,中途 听到了许格非杀了铁杖穷神,气愤之下,又有意为师雪仇。 谁知,昨夜一旦听到了有个少年前来探宅的消息,心中又起了矛盾,又开始为许格非的 安危担心起来。 如今,碰上了这个东南各帮派争夺东南霸主的事,不知是福是祸,对许格非的前来是否 有碍。 他会不会也卷入这个漩涡呢? 因此,她对这个争夺东南霸主的事,也显得格外关心起来. 是以,一越过大桥,走上官道,立即望着单姑婆,关切地问:“单姑婆,东南武林一向 平静,各门各派也相安无事,怎的好端端地搞起什么争霸主来了?” 单姑婆哼了一声道:“就因为他们太安闲,所以才无事生非,没事就派一两个人前去咱 们总分舵上探庄搜秘。” 尧庭苇立即似有所悟地问;“这么说,李阿姨策划的这个东南争霸大会,完全是为了让 群豪互拼,无暇再去探庄了?” 单姑婆哼了一声,继续道:“要是那么简单,她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道:“这么说,李阿姨还别有图谋?”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当然,她不但使东南群豪互拼互杀,最后她还要控制住那 个霸主,听她的驱使呢!” 只听单姑婆继续道:“这一次争霸大赛,点苍派的新任掌门人玉面小霸王很有夺魁希 望。”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这么说,在东南群豪中,那位玉面小霸王的武功最高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望着尧庭苇不以为然地道:“我说尧姑娘,你怎的老是在武功高低上 想?” 尧庭苇被问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在群豪中争夺霸主,不凭仗武功凭仗什么?” 单姑婆立即问:“昔年的淮阴侯韩信,武乡侯渚葛亮,以及李绩刘伯温等,他们哪一个 是身具高超武功的人?” 尧庭苇听得一愣,虽觉单姑婆有点儿强词夺理,但乍然间却无法将她驳倒。 大街上非常热闹,但所有的武林人物,却纷纷奔上了际云关左侧的半山上。 尧庭苇举目一看,只见半山上,树木茂盛,松竹相间,仅关前一条石级山道,蜿蜒伸入 半山林内。
尧庭苇跟着熙熙攘攘,议论纷纷的群豪前进,不时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就是看不见许 格非的人影。 在这样的情形下,尧庭苇更难发现许格非的行踪,不知他是否挟杂在群豪中。 一旁的单姑婆却风趣地问:“姑娘,看到姑爷了没有?” 尧庭苇听得娇靥一红,佯装一愣,问:“单姑婆,你说什么呀?” 单姑婆一笑道:“我老婆子问你,看到许格非了没有?” 尧庭苇不愿让单姑婆看透她的心事,因而正色道:“你不是说我们走快了可以追上李阿 姨吗?我是在看看这些人中,可有李阿姨。” 单姑婆立即笑着道:“你就是看见她,你也不认得,她不在此地。” 尧庭苇听得着实大感意外,因而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在此地?” 单姑婆特地看了一眼附近上行路的武林人物,见无人注意,才低声道:“她已去了紫云 观。” 尧庭苇神色一惊问:“紫云观在哪里?” 单姑婆特地停下身来,向着关的另一边,一呶嘴道:“喏,就在关的那边半山上,那边 的大片宫殿是紫云观,这边的宫殿叫祥云寺……” 尧庭苇不由惊异地问:“你是说,李阿姨要以紫云观道姑的身份参加争霸大会?” 单姑婆继续前进道:“她只有冒充紫云观大观主百清道人的师妹才能参加,你想,她能 以屠龙堡东南总分舵主的名义参加吗?” 尧庭苇不解地问:“李阿姨冒充百清道人的师妹,那位百清道人愿意吗?” 单姑婆哼了一声道:“他也是被我们总分舵主捏得住的人……”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那么我爹呢?” 单姑婆被问得一愣,道:“尧总分舵主仍在庄院上呀!” 尧庭苇惊异地问:“他为什么不来?” 单姑婆嘴唇一阵抽动,似有难言之隐,但她仍含糊地道:“我想也许是在筹备大会上不 便唱名吧!” 祥云寺建筑不算宏伟,占地却极为广大,三孔大山门,全部大开,各路前来看热闹的男 女武林人物,拥进挤出,人声鼎沸。 看看来到山门前,人多得已有些无法在人隙间前进。 只见单姑婆就用手中的铁鸠杖,向着前面挤向山门的人腰上身上,一拨一戳,同时,冷 冰冰地傲然沉声道:“闪开闪开,躲远些,我家姑娘来了……” 尧庭苇看得大吃一惊,心想:“这哪里是来看热闹,简直是前来惹事生非。” 心中焦急间,正待出声阻止,岂知,前面的人被鸠头杖拨弄的个个面色铁青,纷纷怒目 回瞪。 但是,当他们的怒目发现是单姑婆时,俱都大吃一惊,那张正待怒喝的嘴,也惊得张大 了合不拢,而纷纷惶急后退。 尤其,当他们听说我家姑娘来了,更是纷纷以震惊的目光向尧庭苇望来。 尧庭苇紧跟着单姑婆,就在千百道炯炯目光的惊异注视下,顺利地到达了左侧殿的回廊 下。 回廊下均是各门各派带来的随行高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殿门口的两边虽然也摆设 了两排椅凳,但没有那一人敢坐,因而,所有各帮会门派带来的门人弟子,俱都静悄悄地站 着。 但是,单姑婆一到了回廊上,哪管那些,一见有椅凳空着,立即加速了步子,喜孜孜地 道:“姑娘,来,这儿正好没人坐。” 说话之间,走至中央的一张大椅前,就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同时一肃手,继续道: “姑娘请坐。” 尧庭苇觉得太显眼了,但又不好拒绝,只得走过去坐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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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一章 少侠弄憨
这时,整个广院中,人头攒动,喧声更烈,原在擂台前参观的群豪,这时也像潮水般向 这边挤来。 同时,任何人都知道,那些人必是前来看尧庭苇,只是他们听说神秘庄院的老婆婆,带 了一个美丽的背剑少女而已。 尧庭苇坐在椅上如坐针毡,尤其两排椅凳上只她一个,目标特别明显,殿阶下的千百道 炯炯目光,一致盯在她身上,更令她焦急不安。 但是,单姑婆却像没事人儿似的,一屁股坐在她的下首椅上,立即凑近她的耳畔,得意 地悄声笑着道:“尧姑娘,我老婆子的这一招怎么样?” 尧庭苇心里早就有气,这时一听,不由沉声问:“什么怎么样?”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咱们坐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呀,你看,整个祥云寺内,没有哪个地 方看不到咱们俩……” 尧庭苇一听,不由气得哼了一声,低声道:“这有什么高明,我宁愿仍在寺外慢慢地往 里挤……”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解释道:“我是说,你坐在这儿,会不会马上把许格非那小子引 来?” 尧庭苇听得芳心一震,花容立变,本能地急忙转首看向殿阶下的数千英豪。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险些脱口惊啊,几乎一头就栽倒。 因为,就在一丈以外的殿阶下,熙捧拥挤的群豪前,赫然站着头束淡蓝儒巾,身穿宝蓝 长衫的许格非。 但是,许格非并没有看她,而他正聚晴会神地望着殿内。 尧庭苇见所有英豪侠女的目光都盯着她瞧,唯独许格非正眼不看她一下,芳心深处当然 不是滋味,也可能说在吃惊之余,十分生气。 但是,她知道,当她在前镇别院离开许格非时,许格非因丧失神智,服药后昏睡,当时 还没有醒过来, 看他在殿阶下的神情,对她恍如路人,莫非他的神智仍未恢复? 尧庭苇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说他的神志仍未恢复。他何以知道在伤了司徒华和杀 了铁杖穷神之后去求救呢? 其次,如果他仍未恢复神智,昨夜又为何一到此地便去了东南总分舵密探? 根据这一点,尧庭苇断定许格非前去西北总分舵求援时,侍女小玲确曾将她给他的秘密 图交给了他。 心念电转间,蓦闻身边的单姑婆,压低声音,关切地问:“可是看到了许格非?”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急定心神,她根据单姑婆的口气,知道她已看出一些端倪和她的 心事来了。 当然,以单姑婆的老于世故和经验,自然看出她尧庭苇神色已变。 是以,为了取得单姑婆的信任,只得微嘟小嘴,向着阶下一呶,轻声道:“喏,许格非 虽然没发现,倒找到昨夜前去探宅的那人了。” 单姑婆惊异地噢了一声,不自觉地道:“在哪儿?” 说话之间,随着尧庭苇的目光,业已看到了许格非。 单姑婆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格非是用蓝布剑套裹着的屠龙剑,因而,神色一惊,不由低声 道:“不错,就是他,准是这小子。”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尧庭苇,继续悄声道:“嗨,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最多也不 过二十岁,人长得满英俊的,你说他不是姑爷许格非?”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震,为了将来好圆说,只得柳眉一蹙道:“凭良心说,忽然间我实在 想不起许格非长得是什么模样了,不过,许格非以前穿的是淡蓝长衫,束发的儒巾好像是淡 黄色,或是鹅黄色,那夜天色特别黑,我也没有看清楚……”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不以为然地道:“嗨,儒巾总有换新的时候,蓝衫总有穿旧的一天, 这怎么能算数?” 说此一顿,特的又悄声道:“倒是你看看他这个俊模样,可是你那位未婚夫婿许格非。” 尧庭苇听了未婚夫婿,并没有脸红,反而伤心生气,但她对单姑婆的问话,却回答道: “我不是说过了,当时夜色黑暗,我的确没看清楚,据他母亲李女侠说,许格非很像他 爹……” 单姑婆立即问:“你看他像不像许双庭?” 尧庭苇立即不高兴地道:“我又没见过许大侠,我怎么知道像不像。” 单姑婆一听,立即也有些生气地道:“好,管他是不是,待会儿咱们盯着他出去.找个 没人的地方,好好地盘问盘问他几句……” 话未说完,殿内突然响起一个粗豪声音,愤愤地大声道:“那怎么可以,如果说人人可 以上台交手,那么叫什么东南武林争霸大会?” 尧庭苇和单姑婆闻声一惊,立即转首看向殿内,阶下的群豪也自然将目光转移。 只见殿上以供桌为准,两边各摆了六七张桌子,形成一个八字。 方才发话的那人,就坐在最外边的一张桌子上,生得肥头大耳大肚皮,唇上蓄着八字胡 须,穿紫缎袍,抓地虎鞋,光着一颗发亮的脑袋。 单姑婆急忙一扯尧庭苇,悄声道:“知道吗?这条大肥猪,就是铁门寨的石寨主,手底 下很有一点功夫……” 话未说完,对面中间桌上的一位瘦瘪老者,则附议道:“老夫赞成石大寨主的意见,一 切以东南各路的英雄为合格,其他地区的朋友不得上台。” 单姑婆一见,立即继续介绍道:“这个发话的老家伙,是辛巴庄的欧阳庄主,也是一个 自命不凡的人物。” 单姑婆虽然在那儿介绍,但尧庭孝的目光,却迅即地看了一眼全殿。 她首先看到的是左排第一桌上的白面青年。 白面青年大约二十四五岁,身穿一身银缎绣着红花的紧身劲衣,背插长剑,生得是浓眉 大眼,白净面皮,唯一的缺点,就是白眼珠子露出的部分太多了些。 正在打量,单姑婆也恰好介绍道:“看到了没有,左首第一张桌子上坐的就是点苍新任 掌门玉面小霸王,哼,见了女人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 就在单姑婆介绍的同时,尧庭苇已将目光移向右首第一张桌上的中年道人,和一个青春 道姑身上。 中年道人年约四十余岁,穿紫缎水火道袍,背插长剑,手中拿着一柄银丝拂尘,生得獐 头鼠脑,颚下蓄着几根黄灰胡须,看不出他身上哪一点具有仙风道骨。 那位道姑,头戴朝天冠,身穿七彩衣,浑身的珠光宝气,由于那道姑戴着一层金光闪闪 的银丝面纱,看不清她的本来面目。 尧庭苇打量着那道姑,而单姑婆也正神秘地压低声音问:“尧姑娘,你看到了没有?我 们总分舵主就坐在那个猴儿脸的老道身右……” 尧庭苇立即惊异地道:“就是那个身着彩衣,面带银纱的道姑?” 单姑婆低声道:“可不是,昨天晚上如果你答应和她一块来,现在不正也是那身装束, 这时恐怕还正坐在她的身后呢。” 尧庭苇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表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只听单姑婆继续道:“你看到那个穿黄僧袍的老和尚了没有?” 尧庭苇噢了一声,问道:“他的法号……” 单姑婆立即道:“他就是这个祥云寺的方丈和尚,法号叫了然,人们都称呼他了然法 师。” 接着,单姑婆又指着一个中年妇女,两个魁伟壮汉,以及一个老花子,一一为她介绍。 但是,她虽然嘴里漫应着,但心里却想着少时单姑婆和她如何盯梢许格非的事。就在她 心中正在思虑着对策,蓦闻身边的单姑婆,脱口悄声道:“啊呀不好,那小子不见了!” 尧庭苇心中一惊,急忙转首,定睛向殿阶下一看,果然不见了许格非的踪影。 于是,急忙游目察看,蓦见许格非正在人群中向前挤进,业已到了大门山下,马上就要 出寺去了。 尧庭苇看得暗自焦急,正不知是追出去还是任由许格非离去。
她这时的心理非常矛盾,又希望和他碰面谈话,又希望不让单姑婆认识他,而又担心万 一错过这个机会,明后天能否还能碰见他。 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要问清楚,铁杖穷神是不是他杀的,以及侍女小玲有没有将她留 下的地图说明交给他。 但是,杀死铁杖穷神的事可以问,小玲是否交给他地图的事怎么好当着单姑婆的面开口 呢? 正感进退维谷之际,一旁的单姑婆突然起身焦急地道:“我发现他了。刚到山门口,走, 我们快追上去,再迟就被他跑掉了。” 说话之间,不由分说,拉起尧庭苇犹往外走。 这一次由于群豪俱都一致望着侧殿,有的甚至正望着她们两看,是以,她们两人一走下 台阶,群豪立即纷纷闪道。 尧庭苇跟着单姑婆很顺利地走到山门下,这时,尧庭苇的心中更加焦急,又不由希望许 格非对她佯装不识,含糊应付,骗过了单姑婆.然后再设法和她联络。 由于大家对单姑婆的心怀畏惧,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东南地区的武林人物,可说没有 一人对她不心存戒惧的,是以,两人很快地追上了许格非。 正因为许格非的身后跟着单姑婆和尧庭苇,所以在许格非前面的各路英豪也纷纷闪开了。 许格非当然早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尧庭苇当然暗暗庆幸,但是,单姑婆却气得老脸铁青,暗自嘿哼。 许格非到了人少之处,却转身沿着一条林中小径向际云关走去。 单姑婆一直跟在许格非身后,见他明知身后有人而傲然不屑一顾的神气,心中实在恼火。 最后,看看左右前后行人稀少,立即忍不住沉声问:“前面走的小子可是名叫许格非?” 许格非闻声止步,缓缓转过身来,看也不看尧庭苇一眼,却径自望着单姑婆,迷惑地道: “别人把我当成许格非,你这老婆婆也公然大声喊我许格非,难道我真的叫许格非不成?” 单姑婆一听,愣了,不由回头望着神情也感迷惑的尧庭苇,惊异地问:“怎么?许格非 原来是个白痴呀?” 尧庭苇也正以惊异的目光望着许格非打量,因为,照她的想像,许格非的回答不应该这 么不伦不类。 但是.许格非却生气地道:“你这位老婆婆说话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好端端的怎可说在 下是个白痴?”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急忙回头望着许格非上下打量,久久才生气地道:“你不是白痴? 你不是白痴为什么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许格啡这才歉然一笑道:“那是因为在下因故失去了记忆,对以往和过去,都已不复记 忆。” 尧庭苇一直目不转睛地细看许格非的两只眼睛,希望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否故意伪 装或丧失记忆。 这时一听,不由脱口急声问:“那么现在你可是已记起你的名字?” 许格非见问,立即礼貌地拱手谦声道:“许多人都称呼在下许少侠,私底下也都指我叫 许格非,我想,我的名字可能就叫许格非。” 尧庭苇一听,心如刀绞,暗自惊异,她不由在心里凄呼道:“我的天,他莫非真的没有 恢复神智不成。” 但是,一旁的单姑婆却笑着问:“许少侠,那么你可还记得我单姑婆?” 许格非一笑道:“我想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单姑婆立即问:“何以见得?” 许格非自然地一笑道:“因为方才你对这位姑娘说,怎么,许格非原来是个白痴?由这 句话可以判断你我以前没有见过。” 单姑婆一听,顿时觉得许格非的确没有故作痴呆,而是真的记忆力丧失了。 因而,举手一指尧庭苇,郑重地问:“那么这位姑娘呢?” 许格非看了尧庭苇一眼,歉然一笑道:“好像曾经见过,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哼了一声,沉声道:“她就是你的……”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脱口阻止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立即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神色迷惑,不由惊异地问:“这位姑娘是……” 尧庭苇立即道:“既然你现在不认识我,你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许格非立即认真地恳求道:“假设姑娘现在能告诉我,也许对促起我恢复以往的记忆很 有裨益。” 尧庭苇看得惊异,听得伤心,看样子许格非的确还没有恢复上次在他母亲墓前丧失的神 智。 不过,根据他现在的谈吐正常,又很难说他不是伪装的。另以,颔首道:“好,我现在 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都能圆满地答复出来,我自会将我的姓名、身世、师门,以及你和 我的关系,告诉你……” 许格非一听,忙不迭地颔首答应道:“好,我愿意试试。”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地问:“这么说,你确定我是许格非了?” (此处缺一页) 高地抛上天去,如果就地一摔,恐怕你至少一个月……” 单姑婆却恨声道:“许格非,你小子别神气,终有一天要你栽在我老婆子手里。” 许格非一笑,突又正色以警告的口吻道:“单姑婆,我先告诉你,今后你最好不要打偷 袭的主意,坦白地对你说,我具有护身罡气,方才如果我任由你抓向我的腰间,这时你的左 手恐怕早已齐腕折断了。” 单姑婆听得暗吃一惊,但她嘴里却哼一声,轻蔑地道:“我就不信你小小年纪已具有了 护身罡气。”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如果你当真不信.不妨现在就过来试试。” 单姑婆已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有胆量敢试? 尧庭苇赶紧上前一步,和声道:“都是自己人,何必闹意气我问你,你可知道你师父是 谁?” 许格非摇摇头道:“别说我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就是我师父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识。” 尧庭苇听得柳眉一蹙,不由关切地问:“听说你杀了铁杖穷神杜前辈,可有这回事……”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生气地正色道:“绝对没有这回事,那是有人在暗中趁机下的毒 手。” 尧庭苇要听的就是这一句话,不管是真是假,她的心坎里都舒服得多。 是以,继续问:“那么你可知道那个暗下毒手的人是谁?”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又没有在现场,我怎知道是谁?” 尧庭苇蹙眉噢了一声,问:“你可愿意描述一下你和铁杖穷神杜前辈交手的情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可以。” 说罢,略为沉吟道:“我得先由我在一个山洞里醒来,身上盖着一条绣被那时说起。”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立即急切地道:“好,就由那时说起。” 许格非目光望着际云关高耸半空的敌楼,似在回想当时的情景,道:“当时我睁开眼睛, 发现身上盖着一条绣被,而睡的地方却是一个山洞,洞的一角放着干粮卤菜,还有两三张绘 有人形和说明的掌剑图……”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那是谁放的呢……”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挥手示意,要她不要打岔,以免影响许格非的思绪无法继续说下去。 只见许格非继续道:“我细看那些掌剑图形,好像以前似曾学过的武功秘籍,因为我略 为演练就能运用自如了。” 尧庭苇一听,顿时确定了她的想法,许格非果然是被追踪司徒华前去别院的屠龙天王劫 走的。 只听许格非继续道:“等学成了那几张纸上的掌剑招式,我就走出了山洞,但是不知应 该奔向何处,因为,我当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过去俱都不复记忆。” 尧庭苇觉得这里面有个漏洞,因而沉声问:“既然往事不复记忆,为什么还知道前去找 铁杖穷神杜前辈?”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根本不知谁是铁杖穷神,只是当时出了山洞,盲目奔驰,不远 就碰见了那位杜前辈,还有一位身穿彩衣的美丽少女。” 尧庭苇哼了一声问:“为什么那么巧?” 许格非解释道:“因为我站在洞口时,曾看到前面山谷中有一大片庄院,目的想到那里 询问一下那是什么山区,结果,翻过一个峰头,在一片茂林中就遇到了那位杜前辈。” 尧庭苇不解地问:“可是,你们怎的动起手来了呢?” 许格非见问,不禁仍有些生气地道:“我何曾要和他们动手,是那个身穿彩衣的姑娘百 般刁难,我才和他们动手,先伤了那位彩衣姑娘,后伤了那位杜前辈。” 尧庭苇关切的问:“你用的掌法,可就是在洞中刚学的几招?”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就是那几招,而且,没有施展完,就把杜前辈震伤 呕血了……” 单姑婆听得暗暗心惊,同时也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强自要求许格非动手。 只见许格非略带愧色的继续道:“在下当时见已闯了祸,立即向崖下谷中的庄院奔去, 希望能找他们前来救人,岂知……” 尧庭苇娇靥带煞,立即沉声道:“岂知,没奔出多远就听到杜前辈的惨嗥。” 许格非忙不迭地连连颔首道:“不错。不错,就是那样,待我赶回去,杜前辈已经气绝 了.那位彩衣姑娘也刚晕醒过来……”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望着远方,切齿恨声道:“一定是那个老贼……” 许格非神色一惊,立即急声问:“那个老贼?那个老贼是谁?” 尧庭苇移目望着许格非,正待说什么,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兴奋惊喜而又急切的少女欢 呼声:“许少侠,许少侠,我总算找到你了。”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单姑婆三人一惊,急忙转首,只见一个一身绿衣,背插宝剑的美丽 少女,正由七八丈外,神情兴奋,目旋泪光地急步向这面奔来。 尧庭苇一见,暗呼不好,顿时愣了。 许格非一见绿衣背剑的美丽少女,也不由暗呼不妙,心想,她怎的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心念间,神情兴奋,目漩泪光的绿衣美丽少女已到了近前,而且,立即扑向发愣发呆的许格 非,同时哭声道,“许少侠,你不认识我了吗?” 说话之间,双手就待去握许格非的双臂。 许格非心念电转,急忙滑步闪开了,同时,慌急地道:“姑娘请不要认错了人,在下想 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了?” 绿衣背剑少女震惊得脱口轻啊,急忙缩手,顿时愣了。 久久她才张着樱桃小口,震惊地道:“许少侠,我是风陵渡浪里无踪丁敬韦的女儿丁倩 文。” 许格非神色迟疑,表情尴尬,只得缓缓颔首道:“哦?可是……可是我已想不起在哪里 见过你丁姑娘了。” 丁倩文一听,简直愣了,不由焦急地解释道:“你不是去年到我家里要求我爹帮你捞刀, 然后又去西北山区吗?” 许格非一听,紧蹙剑眉,似在竭力回想往事,一双朗目却望着丁倩文打量,丁倩文呼道: “俺的天,他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尧庭苇才凝重地道:“丁姑娘,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把以往的事都忘得一干 二净了。” 丁倩文这时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位艳美的红衣少女和一位老婆婆。 丁倩文一见尧庭苇发话,慌得急忙举袖拭泪,强展和颜。立即谦和地施礼急声问:“请 问这位姊姊和前辈,许少侠到底怎样了?” 单姑婆见丁倩文称呼她前辈,心里很是高兴,因而道:“我们也是刚遇见他,问他什么 他也不答。” 丁倩文一听,这才礼貌地问:“请问前辈和这位姊姊是……” 许格非立即愁眉苦脸,有些懊恼地介绍道:“这位前辈是单姑婆,这位姑娘我以前好像 见过,只是现在也认不得了。” 尧庭苇赶紧一笑,正色道:“小妹现在处境特殊,在此地还不宜宣布姓氏,不过,丁姑 娘,你放心,我和许格非的关系和你和许格非的关系一样的密切,现在你们不宜在此久停, 希望你们赶快到街上觅家客栈住下来,你最好把你们以前的事向许格非重述一遍,对促起他 的以前的记忆一定很有帮助。” 丁倩文一听,连连颔首应是,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闪烁着迷惑不解的光。 许格非却要求道:“你这位姊姊,为什么不肯说出你的姓氏来历和我们在什么地方认识 的呢?” 一旁的单姑婆见许格非还有美丽的少女,心中当然生气,这时一听,立即愤声道:“谁 是你的姊姊?你也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家小姐至少小了你三四岁……” 尧庭苇一听,立即沉声阻止道:“单姑婆!” 但是,许格非却解释道:“称呼姊姊总是尊敬你家小姐,再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今年 多大年纪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不耐烦地挥手催促道:“去去去,快找个客栈休息去吧!” 尧庭苇却关切地问:“单姑婆,街上可有你熟悉的客栈,有熟人总是有个照顾。” 单姑婆一听,顿时会意,知道尧庭苇另有目的,因而竟然不耐地道:“噢?你们去悦来 轩客栈好了,到那儿就提我单姑婆,吃香的,喝辣的,一切都算我的。” 许格非赶紧含笑道:“谢谢你单前辈,我们带得有银子。” 尧庭苇一听我们,一阵凄然,娇靥立变。 单姑婆瞟了尧庭苇一眼,立即望着许格非,沉声问:“你们?你们是谁和谁?” 许格非略微一愣,举手一指丁倩文道:“当然是这位丁姑娘和我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一指尧庭苇,喷声道:“你们是指你小于和我家小姐,可不是你 和这位丁姑娘……”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怒叱道:“单姑婆!” 尧庭苇虽然阻止得快,依然把个丁倩文说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神情既尴尬又迷惑。 单姑婆急忙住口,一挥手,继续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们去吧,既然不愿捡便宜,一 切费用就花你们自己的。” 许格非一听,立即煞有介事地拱手谦声道:“单前辈,还有这位女侠,再见了,在下这 一两天还不会走,可能要在这儿看几天比武打擂。” 单姑婆立即没好气地道:“谁管你什么时候离去,你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但是,尧庭苇担心许格非不知内情闯祸,因而焦急地叮咛道:“这个擂台是他们东南武 林各派争引的擂台,不是本地各派韵门人弟子,一律不准上台。” 许格非连连颔首应是道:“是是,在下不会上台打擂,请女侠放心。” 说罢,又向着丁倩文微一躬身肃手道:“丁姑娘请。” 丁倩文也是绝顶聪明的女孩,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红衣艳美少女和这位单姑婆,一定是大 有来历的人物,而且,很可能与许格非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是以,急忙向尧庭苇和单姑婆告 辞道:“单前辈,还有这位姊姊,再见!” 单姑婆哼了一声,没有答腔。 尧庭苇却亲切地一笑道:“再见,不过,许少侠的记忆还没恢复,丁姑娘,你可要多加 照顾。” 丁倩文一面和许格非转身离去,一面回头谦声道:“我会小心的,姊姊!”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指着斜半坡的长阶山道,沉声道:“到悦来轩客栈要由下面的山道 去才近,由这条小道去远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丁倩文分说,连连颔首应是,拉着丁倩文就向斜坡下走去。 丁倩文紧蹙柳眉,高嘟小嘴,不由抬头去看许格非。 岂知,她刚抬头,许格非却又悄声警告道:“不要开口说话。” 丁倩文听得大吃一惊,心知有异,不由急忙低头,悄声问:“她们是谁?” 许格非装作一指际云关的敌楼上空,但嘴里却悄声道,“她就是尧恨天的女儿尧庭苇, 千万不要回头看她们。” 丁倩文听得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呼,要不是许格非及时提出警告,她真忍不住再回头 看一眼那位美艳无俦的红衣背剑少女。但是,她却趁机抬头看向际云关的敌楼道:“那你为 什么要对她们装糊涂呢?” 许格非黯然叹了口气道:“现在不要谈,她们两人正在盯着我们两人看。”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山道上,立即挤进了人群里。 许格非说得果然不错,尧庭苇和单姑婆两人依然立在原地没动。 单姑婆看得暗暗生气,有些替尧庭苇不平。 尧庭苇愣愣地望着许格非和丁倩文的双双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触和凄楚,因而,直 到他们两人双双挤进人群里,痴呆的目光仍不知收回来。 单姑婆看得叹了口气问:“这能怨得了谁?自己身边的人,推给了别人。” 尧庭苇缓缓收回目光,黯然道:“单姑婆,你不知道,丁倩文虽然出现得不是时候,可 是由她来照顾他,我总是放心多了。” 单姑婆却焦急地道:“可是,你这么一来,不是给了那个姓丁的丫头机会了吗?须知小 儿女的私情,是绝不能容许第三者插足的。” 尧庭苇黯然摇头道:“他们俩早就相识了,你方才没听她说,她是和许格非一起去挑的 西北总分舵。” 单姑婆听得暗吃一惊,不自觉地脱口道:“这么说,她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了。” 尧庭苇却苦笑一笑,淡然道:“我比她差远了,她能纵进沉羽潭里为许格非捞刀。” 单姑婆听得再度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惊呼道:“这么说,她的水功不是天下第一了吗?” 尧庭苇微一颔首道:“目前敢纵进沉羽潭的人,除了她父亲浪里无踪丁敬韦外,武林中 恐怕还没有第二人。” 单姑婆立即问:“那么我们还要不要去悦来轩客栈呢?” 尧庭苇听得一愣,问:“去悦来轩客栈做什么?”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是听听他们两人背地里说些什么呀!” 尧庭苇黯然摇头道,“不用了,如果许格非是有意伪装痴迷,就是我们去了,他也是胡 话连篇。” 单姑婆却不以然地道:“那也未必见得,伪装只能一时,久了自会露出马脚,我老婆子 就不相信,论心眼,他许格非会比我们两人还多几个?” 尧庭苇关切许格非的安危,而且,也的确想侦知许格非的丧失记忆是否伪装的。 于是,不答反问道:“那儿你的确有熟识的人?” 单姑婆立即道:“何止认识的人,连他们掌柜的都听我的。” 尧庭苇一听,只得颔首道:“好吧,我们不妨去试一试,不过……” 单姑婆见尧庭苇说话迟疑,不由关切地问,“不过怎样啊?” 尧庭苇忧虑地道:“不过我担心他们不去悦来轩。”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如果他们不去悦来轩,那就是许格非那小子故装白痴,那以后你 也就死了这条心,另外再找一位如意郎君算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怒声道:“单姑婆,你胡说什么你?” 单姑婆自觉说过了份,只得勉强解释道:“你想想嘛,他明明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子, 他却故意装不识。” 尧庭苇立即无可奈何地解释道:“哎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许格非他还没看过他 娘的遗嘱,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 单姑婆趁机下台阶,立即恍然道:“噢,原来是这样的呀,那是我老婆子错怪了他了!”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问:“那么我们还去不去悦来轩客栈呢?” 尧庭苇略微沉吟道:“去一趟也好!” 于是,由单姑婆在前引导,两人立即展开轻功,沿着林中小径,直向际云关下飞身驰去。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酒楼前,发现里面人头钻动,业已客满。但是,单姑婆却拉着尧庭苇 登阶走进门内,径向帐房内走去。 站在柜台内的掌柜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白胖中年人。这时一见单姑婆领导一个背插宝 剑的红衣美丽少女走进来,神色一惊,目光一亮,急忙离柜跟了进去。 一进柜台帐房,掌柜的赶紧躬身施礼道:“小的刘敬三参见单奶奶!” 恭声说罢,又望着尧庭苇,但他见单姑婆不介绍,是以也不敢问。 单姑婆也不还礼,立即肃容问:“刘敬三,方才你们这儿可有一个绿衣背剑的小妞儿, 带着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打着我的旗号来这儿住店?” 掌柜的刘敬三神色一愣道:“没有啊!” 单姑婆唔了一声道:“那是他们还没到。你听着,少时他们来了,话不要多说,马上把 他们引到我们指定的那座专用独院去。” 说罢,紧接着一挥手,命令似的继续道;“好了,你去吧,叮嘱伙计们一下,多用点脑 筋,别一个一个的都像个呆瓜。” 掌柜的刘敬三,诚恐地连连哈腰应是。但是,应是完了还不走,还在那里愁眉苦脸地站 着,两张嘴皮不停地牵动。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敬三不安地问:“若是那位姑娘和少侠不住独院呢?” 单姑婆立即低叱道:“你真是笨蛋一个,你不会说那是我单姑婆专用的吗?就是一个客 人也得住那座独院。” 刘敬三忙不迭地连连哈腰应是,同时道:“是是,小的实在是太笨了。” 单姑婆继续吩咐道:“哎,还有里面的丫头小僮统统唤出来,那儿只留一个就可以了, 要她站在厅外廊下,不召唤不要进去。噢,叫他们送点东西来吃,吃饱了我们好办事。” 刘敬三再度应了两个是,才退出帐房去。 尧庭苇一俟掌柜的退出去,立即忧急地道:“单姑婆,我真担心他们两个不来。” 单姑婆立即道:“没有这么快,再等一会再说,只要他们留在际云关,不怕找不到他 们。” 尧庭苇在没见到许格非以前,还不觉得怎样,这时一旦见到许格非面又让他离开,心里 不但悬念,而且深悔方才不该让他和丁倩文一起前来,尤其不该让他们住在同一家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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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二章 凶顽落魄
单姑婆似乎深知尧庭苇这时的矛盾心情,因而也不理她,兀自一个人观赏壁上的几幅山 水字画。 顷刻工夫,刘敬三已领着两个酒保将酒菜送来,立即摆在桌上。 单姑婆立即望着尧庭苇,无可奈何地道:“姑奶奶,快过来吃一些吧,看见你愁眉苦脸 的样子,我老婆子也跟着难受。” 说话之间,拿起酒壶为尧庭苇斟了一杯,自己也倒满了酒. 尧庭苇哪里吃喝得下,但在等人无聊和单姑婆韵好心劝导下,她只得吃了一些菜,喝了 少许酒。 就在两人都在渐渐绝望的时候,蓦然门帘外有人慌张地低声道:“单奶奶,他们来了!” 尧庭苇和单姑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放下杯箸,起身走向房门布帘前。 尧庭苇和单姑婆,两人悄悄将门帘掀开一条缝一看,目光同时一亮。 因为,站在酒楼门外的,正是美丽的丁倩文和英挺俊拔的许格非。 两人都面带谦和地微笑,刘掌柜也正满面含笑地迎了出去. 尧庭苇却忧急地低声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单姑婆也低声道:“那是你心急等人等的,总觉得时间慢,焦躁不耐,须知祥云寺的那 条山道是在关外大街上,他们进了关还要在大街上找一阵子……” 话未说完,那位刘掌柜的已向着许格非和丁倩文,含笑谦恭地问:“请问两位……” 话刚开口,丁倩文已谦和地道:“我们是奉单姑婆单前辈的面谕前来贵栈住店的。” 刘掌柜一听,立即装出格外亲切地笑着道:“噢,好好好,姑娘是……” 丁倩文赶紧自我介绍道:“哦,我姓了,叫丁倩文!” 说罢,肃手一指许格非,继续介绍道:“这位就是单姑婆前辈的干儿子……” 刘掌柜一听,笑得更亲,招待得更热烈了,不停地肃手哈腰连声道:“请请,两位请!” 许格非的俊面上已敛笑,两道剑眉也蹙在一起了。 尧庭苇却不高兴地道:“这位丁姑娘怎么这么个介绍法?”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怎么,许格非当我的干儿子你不高兴?说不定弄假成真,你真的 成了我的干儿媳妇呢!” 只听丁倩文解释道:“单前辈因在羊云寺还有事不能分身,所以叫我们两人先来,她老 人家随后就到。” 刘掌柜一面在前侧引导,一面谦恭地连连哈腰陪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姑娘您提 一声她老人家的大号,有事您尽管吩咐。” 说话之间,已到角门,立即望着一个站在角门口的伙计,吩咐道:“赵老二,引导这位 丁姑娘和少爷到东北跨院里去。” 丁倩文一听,慌得急忙道:“不不,我们两人只要每人一间干净点儿的上房就好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笑骂道:“真叫刘敬三那小子猜到了。” 只听那位白胖留着八字胡的刘掌柜,立即照着葫芦画瓢,道:“姑娘您别客气,那是单 姑婆老人家的专用独院,就是姑娘您一个人,也得住在那儿,请!” 说着,立即作了一个肃客手势。 丁倩文似乎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许格非一眼,只得跟着他那个叫赵老二的伙计走 了出去。 许格非和丁倩文一出角门,那位刘掌柜立即回头向这面望来。 单姑婆一见,急忙一拉尧庭苇的手,脱口道:“咱们也走!” 于是,不由多说,挥杖拨帘,拉着尧庭苇出了帐房,沿着墙角,急急进入了就近的一个 小门。 尧庭苇跟着单姑婆出了小门,立即传来一阵锅勺相撞的叮当声响,和扑鼻的菜香。 这时,尧庭苇才看到门右的不远就是酒楼的厨房。 单姑婆在前走得很快,左转右拐,而且走的尽是别人的院侧房后。 尧庭苇根据单姑婆的熟悉环境,断定这座悦来轩酒楼客栈,可能是长春仙姑东南总分舵 的消息来源站。 心念间,单姑婆已在一道院墙外停下身来,而她立身之处,正是别的独院的墙角,正面 是座青石垒成的假山,贴墙的进口处,又植有许多浓密的落地阔叶花树,两人进入其间,外 间的人根本看不见。 尧庭苇一看这情形,不由关切地低声问:“单姑婆,到啦?” 单姑婆急忙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立即神秘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伸手在墙头瓦内按了一下,一阵沙沙轻响,砖墙动出一个一尺有余,高可过人 的缺口。 单姑婆一俟响声停止,立即侧身走了进去。 尧庭苇不敢怠慢,也急忙随在单姑婆的身后跟进。 一进墙内,即是一座小厅和东厢的山头衔接处。 但是,两座山头衔接的空地也建造了一间房屋,而且,和小厅厢房衔接起来,如果不格 外仔细观察,根本不易看出来。 只见单姑婆轻轻一按门框的暗处,单扇小门立即缩进了墙壁内。 门内并没有什么陈设,只是一间正方形的小屋,而小厅和东厢房的山头墙上,却放了四 五副固定在墙上的木制阶梯,直达小厅和东厢的顶窗上。 尧庭苇打量间,单姑婆已将小门关上。 由于小门的上方也留有顶窗,小室内的光线依然隐约可见。 单姑婆一关上小门,立即一指阶梯,当先轻巧地急急爬至顶上。 尧庭苇看得一阵心跳和惭愧,她觉得这总是有欠光明的行径。尤其,偷窥窃听的对象又 是自己痴爱的未婚夫婿,这若是被他知道了,很可能破坏了他们两人的婚事。 是以,她虽见单姑婆登上阶梯,并附耳在顶窗上静听,但她也没有跟上去。 只见单姑婆听了听,立即望着尧庭苇,得意地低声道:“他们还没到。” 说此一顿,发觉尧庭苇仍神情迟疑地站在下面,不由惊异地问:“姑奶奶,你为什么不 上来?” 尧庭苇只得为难地道:“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单姑婆立即生气地道:“我们又不戳开窗纸偷看他们的动作,只是听听他们的谈话中可 有什么破绽。” 说此一顿,特地又逼问了句:“不是你自己要听一听许格非对你是否伪装痴迷的吗?” 尧庭苇一听,只得登梯走了上去。 就在她缓身结坐在顶窗近前,准备说什么时,院门方向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吆喝声: “小梅,小梅,有单奶奶的两位客人来了。” 接着是一个少女的答应声:“来了,来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向着尧庭苇挥了个手势。 尧庭苇只觉心跳脸红,十分后悔,她在想,万一许格非真的是伪装的又该怎么办? 最令她担心的,还是亲耳听到许格非说,他不但不喜欢她尧庭苇,而且更恨她,所以他 才故作不认识。 果真那样,她尧庭苇还有什么趣生活在这个人世上,她的幸福而美好的远景,岂不是都 成了泡影? 心念及此,明日一阵酸涩,立时涌满了两泡热泪,只是没有滚出来。 随着一阵脚步和那位伙计的介绍声,以及侍女的恭谨应是声,走进了小厅内。 一阵弹尘静面之后,才听丁倩文吩咐侍女小梅去前店叫两人份的酒菜来。 随着一阵脚步的远去声,接着是丁倩文的关切声音问:“许哥哥,你为什么一直不讲话? 可是有什么事心里不高兴?” 只听许格非立即不高兴地道:“你方才怎可说我是单姑婆的干儿子呢?” 丁倩文立即驳斥道:你的记忆既然已经丧失,你又怎知你不是单姑婆的干儿子?” 略为一静,才听许格非沉声问:“你又根据什么断定我是单姑婆的干儿子?” 只听丁倩女毫不迟疑地道:“我是根据她那么关照你,还特地请你到她的专用独院来休 息。” 又是一静之后,才听许格非自语地道:“说也奇怪,单姑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丁倩文立即道:“干娘对待干儿子还会不好吗?” 单姑婆听至此处,不由望着凝神静听的尧庭苇,自我陶醉地笑了。 只听许格非不以为然地道:“可是,在我的下意识中,怎的对单姑婆一点印象都没有 呢!” 丁倩文道:“以往的事情你都忘了,你哪里还有印象。”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可是,我对那位红衣背剑的姑娘,就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丁倩文淡然讥声道:“干哥哥碰见了干妹妹,怎能说没见过。” 单姑婆一听,立即得意抿嘴笑了,似乎在说,不但许格非是我的干儿子,你尧庭苇还是 我的女儿呢! 尧庭苇无心去理那些,因为那边的许格非已惊异地问:“你怎的知道那个红衣姑娘就是 单姑婆的女儿?” 丁倩文有些牵强地道:“我看她们两人满亲热的嘛!” 许格非迟疑地道:“不对,如果单姑婆是那个红衣姑娘的母亲.为什么没听她喊单姑婆 一声娘?” 丁倩文立即不高兴地道:“好了好了,别尽想那位红衣姑娘的事了,人家既不告诉你姓 啥叫啥,和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干嘛老是想着人家?” 许格非也不高兴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谈她们了,倒是等那位单姑婆来了,听说我冒 充她的干儿子,不知要怎样笑掉那些酒保店伙的大牙呢!” 说罢,又懊恼地噢了一声,恨恨地道:“我这个脑袋不知怎么搞的,以前的事,我怎的 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说此一顿,特的又郑重地问:“你说我的家真的住在包头城?” 只听丁倩文有些迟疑地道:“你到风陵渡找我爹的时候,是由包头城去的……” 话未说完,已听许格非懊恼地道:“哎呀我的天,闹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我的家是什么县 城?如果我是由喇嘛庙前去你那里,难道我就成了喇嘛庙里生的?” 丁倩文一听,不由咯咯笑了。 尧庭苇非但没笑,神情却显得更凝重了。 蓦闻隔壁的丁倩文,突然道:“你看你肩……” 肩字方自出口,接着发出一声震惊尖锐娇呼。 尧庭苇和单姑婆听得同时一惊,俱都吓得一愣。 就在丁倩文惊呼,尧庭苇和单姑婆一愣的同时,许格非也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只听丁倩文委屈地道:“我见你肩头上有片泥土,想用手给你弹掉,谁知,你身上还布 着护身罡气,把我的手掌震得热辣辣的痛。” 蓦闻许格非抱歉地道:“丁姑娘,这一点请你原谅,在我记忆力未恢复前,敌友难分, 我不得不格外小心,请你今后不要碰我。” 话声甫落,丁倩文突然委屈地哭声道:“你说什么?不要碰我?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 是说,我是一个不知礼数,不知害臊的女孩?” 只听许格非赶紧抱歉地陪礼道:“丁姑娘,请原谅,我不是指的那个意思……”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生气地道:“好了,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走好了……” 只听许格非慌张地道:“嗨嗨,丁姑娘,你也该体谅体谅我的苦衷呀!” 蓦闻丁倩文娇叱道:“你也不要碰我。” 尧庭苇一听,知道许格非正在阻止,丁倩文离开,而她也无心再听下去。 是以,向着单姑婆一挥手势,径自起身走下了阶梯。 单姑婆正听得起劲,但尧庭苇已经不听了,她也只好起身放弃。 两人依序关好各处机关,直到沿着密径走回帐房内,单姑婆才不高兴地问:“你怎的突 然不听了?” 尧庭苇杏目含泪道:“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单姑婆立抑不解地问:“为什么?可是他们两人在一起你听了不舒服?” 尧庭苇含泪摇头道:“不,我认为他是被老贼重新动了手脚?” 单姑婆还不知道尧庭苇说的老贼是屠龙天王,因而不解地问:“你说什么?老贼?” 尧庭苇知道又说溜了嘴,只得摇头拭泪,含糊地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恰在这时,门帘启处,满面堆笑的刘掌柜已恭谨地走进来。 刘掌柜一见单姑婆,立即恭声道:“单奶奶,酒席已经送去了。” 单姑婆立即颔首应了个好,同时,正色叮嘱道:“要那个小梅特别注意他们两人继续说 什么,二更以前,将详情前去报告。” 刘掌柜一听,忙不迭地连连躬身应是。 单姑婆继续道:“好了,我们走了,伙计们都有赏。” 刘掌柜的一听,更是一连声的称谢。 单姑婆又望着尧庭苇,问:“我们还去不去祥云寺?” 尧庭苇立即摇首道:“不用了,咱们回去吧!” 单姑婆无可无不可地道:“也好,反正庄院不远,明天再来也算不了什么?” 尧庭苇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明天还要再来?” 单姑婆也迷惑地道:“明天擂台就开始了,你不知道?” 尧庭苇正色道:“我不知道哇.你和李阿姨都没说,我也没有问。我说呢,只开筹备会 议为什么各路英豪竟来了这么多。” 单姑婆一听,不由又关切地问:“那么我们还回不回去?”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回去。” 单姑婆立即道:“那我们走吧!” 站在门口的刘掌柜一听,赶紧将门帘掀起来。 尧庭苇和单姑婆在刘掌柜的恭送下,走出了悦来轩。 待等回到武夷山角下的分舵庄院上,已是申时将尽了。 两人进入庄院后,当面碰见一个内院的背剑女警卫,立即焦急地压低声音道:“单奶奶, 尧姑娘,尧总分舵主问起你们好几次了。”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道:“他问我们干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去了祥云寺?” 尧庭苇则仍谦和地问:“我爹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女警卫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见尧总分舵主,整个上午都在客厅上走来走去, 看来神情非常焦急的样子。” 尧庭苇哦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单姑婆,似乎在问,莫非他已知道许格非昨夜曾经前来 探庄的事? 单姑婆也觉得事有蹊跷,不由望着女警卫,沉声问:“他可曾说过什么?或者到什么地 方,询问过什么事情?” 女警卫突然似有所悟地道:“你们两位走后,尧总分舵主似乎曾经到东西跨院和后院询 问过,只是不知道他询问些什么!” 单姑婆一听,立即一挥手,不耐烦地道:“待会儿尧总分舵主再问到你们时,你们就说 好像我们回来了。” 女警卫焦急地道:“可是,尧总分陀主会问和你们说了些什么呀!” 单姑婆立即怒声道:“那就对他说,我们已经回来了,他有什么话要他自己来问好了, 你们什么也不要说,听到了没有?” 女警卫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去。 尧庭苇却不安地道:“我们不去见我爹?”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道:“别我爹我爹的喊得那么亲热,谁不知道你是捡来的,先不要 理他,回到东跨院问一问情形再说。” 说罢,当先向东跨院走去。 尧庭苇一听谁不知道你是捡来的,内心顿时有如刀割,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呢? 加之再想到痴心喜爱,想托终身的檀郎许格非,记忆全失,而他身边却是另一个美丽少 女相陪着,芳心一阵难过,热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默默地随在单姑婆身后,刚刚到达东院门口,守门的背剑女警卫已立即迎前数步,急 声道:“单奶奶,尧总分舵主来过两三次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脱口道:“有什么紧急大事吗?” 单姑婆却不高兴地道:“什么事值得他如此三番两次地往东跨院这边跑?” 女警卫有些懊恼地道:“尧总分舵主听说昨夜有个叫许格非的少侠前来探庄后,便一直 坐立不安,心情暴躁,责怪我们为什么昨晚不报告他。”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是谁说的那个探宅的少年是许格非?是他自己报名的,还是你们 听到的?” 如此一问,背剑女警卫立时不敢说什么了。 单姑婆哼了一声,举步走进院门内。 尧庭苇一面跟进,一面流泪道:“我爹原来就不信任我,如今恐怕更要疑心什么了。”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不要理他,自己惹的祸自己不想办法解决,东藏西躲,就是许格 非饶过了他,天王也不会放过他。” 尧庭苇颔首揣测道:“我想他到李阿姨这儿来,不光是躲许格非,很可能也是怕天王惩 罚他。”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哼,我们总分舵主自顾不暇,哪里还救得了他?”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问:“你是说……” 话刚开口,院门外的背剑女警卫已急声道:“单奶奶,尧总分舵主到了。” 单姑婆一听,理也没理,依然走进了小厅里。 也就在尧庭苇跟进小厅的同时,院门口人影一闪,神情急切,手拿着大折扇的尧恨天已 飞身奔了进来。 尧恨天一看单姑婆阴沉的脸色,以及满面泪痕的尧庭苇,心中自然也迷惑不解。 是以,一登上小厅石阶,已强展笑颜,问:“单姑婆,苇儿,你们回来啦!” 单姑婆没有吭声,兀自坐在旁边的一张大椅上。 尧庭苇则赶紧拭泪呼了声父亲。 尧恨天看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苇儿,你怎么哭了?”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在际云关见了心上人……” 尧恨天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先是一呆。接着脱口问:“是许格非?”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颔首道:“不错,也昨天晚上就来探过宅了。” 尧恨天啊了一声,立即不满地问:“你们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呢?”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你怎的知道我们昨夜没有向我们总分舵主报告?” 尧恨天听得一愣,知道此地不是自己的西北总分舵,没有自己发威风的资格。 是以,赶紧放缓声音道:“我昨晚一直和你们总分舵主在一起,怎么我竟不知道?”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问:“连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 尧恨天一听,面色顿时变得铁青,双目中寒芒闪烁,眉显煞气,怒目瞪着单姑婆,久久 说不出话来。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别对我老婆子那么凶巴巴的,赶快想个办法对付许格非那小子吧, 他昨天前来探宅子,很可能已知道你藏身在此地。” 尧恨天听得神色再度一变,突然目露凶芒,转首望着尧庭苇,脱口厉声问:“苇儿,你 说,可是你把许格非引来的?” 尧庭苇听得神色一惊,抬头望着尧恨天,突然掩面哭了,一句话没说,奔出小厅,一头 冲进东厢房内。 单姑婆冷冷一笑,讥声道:“尧总分舵主,这就是我老婆子最瞧不起你的地方。” 望着东厢房门发愣的尧恨天,立即噔着单姑婆,怒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单姑婆讥声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你是心机最精,城府最深的人,自己的 女儿回来,痛哭失声,热泪泉涌,她为什么要这样?见到了心上人应该高兴呀,她为什么还 伤心流泪的哭呢!” 尧恨天心中似乎有些觉悟,不由关切地问:“苇儿为什么哭?” 单姑婆略微放缓声音道:“说实在话,昨天深夜许格非前来探宅,没有人去向总分舵主 报告,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尧恨天立即不解地问:“那你们怎知昨夜探宅的是许格非那小子?”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道:“昨夜值班的警卫不会报告他的衣着年纪和所佩的宝剑吗?” 尧恨天听得心中一惊,脱口道:“那小子的佩剑可是咱们天王佩用的屠龙剑呀!”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什么屠龙剑屠狗剑,反正我没看到。” 尧恨天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急声问:“你是说他小子没有佩带屠龙剑?” 单姑婆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尧总分舵主,我看你好像不怕许格非的人,倒怕他 的剑似的。” 尧恨天见问,不由懊恼焦急地道:“单姑婆你哪里知道,咱们天王所佩的屠龙剑,就是 昔年的锋利名剑赤焰呀!”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也不由脱口道:“真的?真的会是赤焰?” 尧恨天立即懊恼地道:“我骗你做什么,这柄剑不但削铁如泥,红光眩目,如果真气贯 注剑身上,就如同挥舞着一支火焰熊熊的火炬,仅那股炙人热气,就逼得你不能近身。” 单姑婆立即迷惑地问:“许格非那小子有这份功力吗?” 尧恨天立即正色反问道:“他若没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咱们天王会把屠龙剑交给他吗?” 单姑婆听得双眉紧蹙,连连点头,似乎深觉有道理。 尧恨天继续道:“再说,如果许格非耶小子没有惊人的深厚功力,他能一掌将铁杖穷神 震得呕血而死吗?他能伤得天南秀士吗?” 单姑婆一听,不自觉地脱口道:“可是,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记忆力,以往的事……” 活未说完,红影一闪,尧庭苇已由东厢房内飞身纵出来,同时悲声怒叱道:“单姑婆!” 单姑婆看得一愣,急忙住口不说了, 尧恨天也不由愣愣地望着尧庭苇,问:“苇儿,怎么回事?” 尧庭苇急步走进小厅,仍有些抽噎着道:“我方才想过了,许格非方才的丧失记忆是假 的,他可能另有图谋。” 尧恨天虽然乍然问闹不清怎么回事,但他心机特高,所以仍故装镇定地关切问:“苇儿, 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单姑婆似乎已看出尧庭苇仍护着许格非,而她自己也深觉不该说溜了嘴。 这时见问,赶紧插言道:“哎呀,说来说去一句话,许格非说他丧失了记忆,咱们尧姑 娘就偏说是假的。” 尧恨天噢了一声,故作迷惑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姑婆述说道:“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和尧姑娘在祥云寺遇到了一个蓝衫少年,尧姑娘 说很像许格非,就叫我冒叫他一声名字。” 尧恨天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关切地问:“他有没有承认?” 单姑婆哼了一声,淡然道:“他说,人家都说他是许格非,他可能真的就叫许格非。” 尧恨天听得神情迷惑,目光游移,似在判断这件事的可能与真伪。 尧庭苇则哭声道:“我一直认为他是伪装的,他原就不太认识我,而我也是恍惚认为是 他。” 尧恨天似乎悟通了尧庭苇伤心痛哭的原因,因而道:“许格非那小子可是不认你?” 尧庭苇立即解释道:“那天傍晚他和许伯母前去总分舵,就在那种紧张气氛下照了一个 面,我都不认得他了,他怎么还会认得我。” 尧恨天冷冷道:“可是他知道你是他母亲遗命指定的正室少夫人呀!” 尧庭苇一听,不由分辩道:“我又没让他看遗嘱,他怎的知道这件事。”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尧恨天,继续道:“再说,遗嘱现在爹的身上,他就是想看也看不 到呀!” 尧恨天一听,不由阴刁而得意地笑了,同时问:“后来呢?” 尧庭苇含泪道:“后来又来了一位绿衣少女,她说她叫丁倩文……” 尧恨天立即蹙眉迟疑地道:“丁倩文?可是风陵波浪里无踪的女儿?” 单姑婆接口道:“不错,尧姑娘看到他们两人恩恩爱爱地在一起,心里当然难过。” 尧恨天立即问:“他们两人现在何处?” 尧庭苇怕单姑婆说出悦来轩来,赶紧抢先摇头道:“我们和他们分手后就回来了,不知 道他们去了哪里。”
尧恨天哪里肯信,一脸怨毒地冷冷一笑道:“你们不说没关系,际云关才多大,不怕老 夫找不到他。” 他字出口,将手中的铁骨大折扇一抖,转身就待走出小厅去。 尧庭苇看得大吃一惊,哭喊了一声爹,急忙横身将尧恨天拦住,同时哭声道:“爹,您 不能去,我看得出,许格非是伪装失去记忆.故意说不知仇人是谁,其实他是有意诱您前 去。”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爹又不是傻子,那么容易被他引诱出去。” 尧庭苇看出尧恨天想趁许格非失去记忆的时候,趁机将许格非除去,是以,更加惶急地 哭声道:“爹,女儿没有骗您.就是许格非丧失了记忆,还有丁倩文知道他的血海仇人就是 您。” 尧恨天更加得意地冷冷一笑道:“她丁倩文虽然知道我尧恨天是许格非的血海仇人,但 她却不知我尧恨天的长相是什么样子。” 尧庭苇更加惶急地道:“不,丁倩文虽然没见过您老人家,可是她知道你着月白长衫, 五绺黑髯,手持大折扇……” 话未说完,尧恨天已嗔目厉声道:“闭上你的嘴?你道我不知你的心意,你分明是怕我 趁他丧失记忆之际,偷偷下手,反而说他故装痴迷,有意引诱我前去。” 去字出口,突然暴喝道:“闪开!” 暴喝声中,挥臂将尧庭苇拨开了。 尧庭苇被尧恨天推了一个踉跄,身影一闪,单姑婆已飞纵过来,伸臂将她扶住。 但是,尧庭苇却依然惶急地哭喊道:“爹,您不能和他照面,一照面他就会认出您……” 话未说完,尧恨天早已走得没有了踪影。 单姑婆立即愤愤地道:“不要管他,他自己要找死,那有什么办法?” 尧庭苇虽然怨单姑婆不该说出许格非丧失记忆的事,但她知道单姑婆是脱口而出,因而 也不愿责备她。 但是,她却望着单姑婆,流泪焦急地道:“现在许格非正在神智迷失中,我爹去了,许 格非一定会吃亏。” 单姑婆立即安慰道:“这一点你放心,我马上派人通知悦来轩的刘掌柜,要他警告那位 丁姑娘特别注意,并告诉她你爹的衣着面貌,和可能伪装出现的事。” 尧庭苇却特别关切地问:“还要叮嘱刘掌柜和伙计们,除了你我之外?任何人问起丁姑 娘两人的行踪,都要推说不知。” 单姑婆一听,立即颔首应好,同时关切地道:“你先回东厢房歇一会儿,这件事就交给 我老婆子去办好了。” 说罢,径自走出院门。 尧庭苇怀着焦急不安的心情,走进东厢房,心绪十分紊乱,她不知道现在就赶往际云关, 还是一切听任单姑婆的安排。 由于心情的惶急和焦虑.尧庭苇身心俱疲,因而不自觉地倚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单姑婆的声音道:“睡了很久了,可以喊醒了!” 尧庭苇悚然一听,急忙睁开了眼睛。 睁眼一看,满室昏暗,她已经睡了近两个时辰了。 只见单姑婆站在外室门口,一个侍女正向她走来。 侍女一见她醒来,立即止步回身,望着单姑婆,恭声道:“尧姑娘醒了!” 尧庭苇只得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单姑婆慈祥地笑了笑道:“睡一觉也好,洗把脸到小厅上讲话,悦来轩刘掌柜派的人来 了!” 尧庭苇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我爹可是去过了?” 单姑婆宽慰地一笑道:“你爹没有去,许格非也没有出去,他好好地待在客栈里,这你 总该放心了吧。” 尧庭苇听了当然放心不少,但这不能说尧恨天永远找不到,而许格非也永远不离开悦来 轩。 因为,明天午前就是东南武林争夺霸主的开始,尧恨天不可能不去,许格非也不可能躲 在悦来轩中不出来。 是以,这时虽说相安无事,但真正的危机,却是明天,因而,她决定明天绝早起程,要 在许格非未离开前赶到悦来轩客栈。 于是,她匆匆洗了把脸,却和单姑婆走出房来。 一出东厢房的门,即见小厅阶上站着一个中年仆妇装束的女子。 中年仆妇一见尧庭苇,立即施礼并呼了声尧姑娘。 尧庭苇含笑颔首,并说了声免礼,各自走进小厅内。 单姑婆和尧庭苇就座后,为了问话方便,特地命侍女为中年仆妇搬了张椅子来。 这时小厅内已燃上了纱灯,侍女也:揣来了茶水。 尧庭苇首先恭声应了个是,尚未开刁说什么,单姑婆已命令似地道:“把小梅听到那位 丁姑娘和许少侠的谈话,扼要地说一遍吧!” 中年妇人再度应了个是,才说道:“丁姑娘和许少侠,饭后仍在小厅上品茶,他们最初 谈的好像都是许少侠的杀父仇人,以及捞刀的事……” 说此一顿,特的怯怯地看了尧庭苇一眼,继续有些迟疑地道:“也谈到了尧姑娘你!” 尧庭苇噢了一声问:“许少侠可知道他的杀父仇人是谁?” 中年妇人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丁姑娘已全部告诉许少侠了,好像就是我们的尧总分舵 主。” 尧庭苇极关切地问:“那位丁姑娘可知道尧总分舵主的面貌和衣着?” 中年妇人摇摇头道:“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说此一顿,突然又恍然道:“噢.不过她知道尧总分舵主的绰号叫魔扇书生,穿月白长 衫,手中经常拿着一把大折扇。” 尧庭苇一听,一颗心再度焦急起来,因为,衣着可以更换,大折扇可以藏在袖中,就是 认识尧恨天的人,如果他经过简单易容,同样的不容易辨出来。 心念间,中年妇人已继续道:“那位丁姑娘还谈到,她曾被一个司徒华的姑娘引导前去 拜访铁杖穷神杜老前辈的事。”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她怎么说?” 中年妇人道:“那位丁姑娘提起这件事来,似乎很伤心的样子,据小梅说,丁姑娘好像 有落泪的样子。” 尧庭苇立即惊异地问:“为什么?” 中年妇人道:“那位丁姑娘说,引导她前去拜望杜老前辈的司徒姑娘,不慎失足坠崖, 她也曾攀降到崖下寻找,但没有找到。” 尧庭苇不知道丁倩文为什么会那么相信司徒华是坠崖而不是故意陷害她,因而继续关切 地问:“后来呢?” 中年妇人道:“后来丁姑娘见崖下没有司徒姑娘,感到非常奇怪,认为司徒姑娘也可能 没有受伤,而去找出口登崖去了。” 尧庭苇急切地问:“她找到了出口?” 中年妇人摇头道:“丁姑娘说她没有,离开原处便迷失了方向,进而不辨东西,最后, 只好进入谷中的溪流,随流而下,才逃出困境。” 尧庭苇一听,不由慨叹地一拍桌面,道:“我当时怎的没想到她水功精绝,九曲谷绝困 不住她呢?” 中年妇人继续道:“后来丁姑娘又听到司徒姑娘沿着谷崖呼唤她,可是,她那时已经开 始奔向山外了。” 尧庭苇一听,知道那天她沿崖呼喊,丁倩文确曾听到,只是那时她已开始奔向山外,无 法回答了 但是,心地坦诚而忠厚的丁倩文直到今天还不知道司徒华容貌如花,心如蛇蝎的事,她 尧庭苇当然不会掀开这个秘密。 可是,有一点她必须注意,那就是如何让丁倩文再遇到司徒华时提高警惕。 至于那天丁倩文听到的呼唤声,既然对方已认为是司徒华在寻找她时,也就不必说明了。 但是有一点,她必须要问个清楚,那就是丁倩文对尧庭苇看法如何,是以,关切地问: “那位丁姑娘对我怎么说?” 岂知,中年妇人见问,竟神情迟疑,面现难色,双唇虽然牵动,却说不出话来。 尧庭苇见中年妇人面现难色,不敢说话心头一沉,顿感不妙,因为,丁倩文对她的印象 好坏,以及对她的评论善恶,关系她和许格非的婚姻幸福太大了。 正待强自镇定说什么,单姑婆已不高兴地沉声道:“我不是对你说了嘛,有什么话照实 说,别吞吞吐吐的让人看了别扭。” 中年妇人恭声应了个是,这才不安地道:“那位丁姑娘对许少侠说……说……” 单姑婆立即怒声道:“你是怎么搞的,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快说!” 中年妇人见尧庭苇神情紧张,娇靥苍白,一双杏目一瞬不瞬地望着,因而更加不安地道: “那位丁姑娘说,说……说尧姑娘是尧总分舵主捡来的孤儿……”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吁了口气,哼了一声道:“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个,普 天下的人,谁不知道尧姑娘是捡来的?只有你们悦来轩的人不知,真是大惊小怪。” 中年妇人见尧庭苇并没有发脾气,而且,看来气色似乎也较方才好多了.是以,一笑道: “小梅当时也很紧张地对我说,要我到了这儿看情形,能不说就不要说。” 单姑婆哼了一声道:“如果你隐瞒不说,可能就没有命了。” 中年妇人大吃一惊,浑身一震,急忙惶声道:“婢子怎敢不实话实说,只是那位丁姑娘 说的话,都是令婢子们不敢讲述的话。” 单姑婆噢了一声道:“没关系,她怎么说,你怎么学,尧姑娘绝不怪你就是。” 中年妇人有些不安地急声道:“可是那位丁姑娘竟说咱们尧姑娘是许少侠的未婚老婆。” 尧庭苇一听,娇靥突然红了,但在她心坎里却觉得丁倩文是个非常正直的女孩子,并没 有乘虚而入,趁机迷惑。 单姑婆却愉快地呵呵一笑道:“谁不知道尧姑娘和许少侠是天生的一对儿,只有你们这 些蠢材……” 话未说完,中年妇人已兴奋地笑着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说起来,也只有尧姑 娘才配得上那位许少侠。” 单姑婆立即忍笑嗔声道:“好啦,别尽在这儿戴高帽子?我问你,那位许少侠和丁姑娘, 一直没有离开悦来轩?” 中年妇人摇首道:“一直没有离开,他们饭后曾经小睡……”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敏感地脱口问:“他们两人睡在一起呀?” 中年妇人一笑道:“怎么会呢?那位丁姑娘又不是不知道许少侠是我们尧姑娘的未婚郎, 他们两人是一个睡西厢,一个睡东厢。” 单姑婆特地关切问:“你可听小梅说,那位丁姑娘对许少侠怎么样?亲热不亲热?” 中年妇人摇头一笑道:“这一点小梅没有说。” 说此一顿,特地又肃容正色道:“听小梅的口气中,好像那位许少侠对那位丁姑娘也时 时提高警惕呢!” 单姑婆立即连连颔首笑着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了。” 尧庭苇似乎不愿意听这些,她立即岔开话题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请你马上赶回际云 关,告诉那位刘掌柜,转告那位丁姑娘,对任何人,尤其是老年人都应特别提高警惕。” 中年妇人看出尧庭苇叮嘱的认真,因而也恭谨地连声应是. 就在这时,院门口人影一闪,一个背剑女警卫,急步奔了进来。 单姑婆一见,立即蹙眉道:“可能是总分舵主回来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转首一看,发现急步走来的背剑女警卫,神色透着紧张,显然发 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背剑女警卫,一登上小厅阶,立即望着单姑婆和尧庭苇,施礼恭声道:“启禀单奶 奶,尧姑娘,总分舵主有请。” 单姑婆立即迷惑地问:“总分舵主什么时候回来的?” 女警卫恭声道:“刚刚到家。” 单姑婆噢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尧庭苇。 尧庭苇急忙起身,先望着中年妇人吩咐道:“请刘掌柜转告他们,明天去参加擂台争霸 是可以,但千万不要惹事,你去吧!” 中年妇人恭声应了个是,依序向单姑婆和尧庭苇施礼告辞,转身离去。 单姑婆这时才望着前来相请的背剑女警卫,关切地问:“总分舵主还说了些什么?” 背剑女警卫道:“什么也没说,看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单姑婆蹙眉噢了一声,望着尧庭苇一挥手道:“走,咱们去吧!” 于是,两人怀着迷惑疑虑的心情,离开东跨院,径向后院中宅走去。 两人进入中院院门,第一眼就看到长春仙姑仍着道姑装束,但已取下了脸上的银纱,正 在厅上来回地踱步。 尧庭苇一看长春仙姑的不安焦急神色,便知她这一次筹开预备会竟遇到了难题。 两人刚刚登阶,长春仙姑已倏然停止踱步,第一句话就焦急地问:“你们两人可是追踪 到了许格非?”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尚未开口,单姑婆已颔首道:“是呀!” 话刚开口,长春仙姑已怒声道:“那为什么不马上去祥云寺或紫云关向我报告?”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可是总分舵主并没有说火速通知你呀!” 长春仙姑立即打断话头,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们两人坐下来说,许格非现在是否仍 在际云关?” 说话之间,自己先坐在中央大椅上。 单姑婆和尧庭苇一面分别落座,单姑婆一面回答道:“仍在,而且是住在悦来轩客栈 里。” 长春仙姑一听,立即面现惊喜,并兴奋地一拍座椅扶手,急声道:“那样太好了,这条 计策不怕不能成功。”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脱口关切地问:“李阿姨,什么计策?” 长春仙姑兴奋地继续道:“据点苍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偷偷对我说,上两代和咱们天王 同为武林高手的玄灵元君,现在正隐居在咱们际云关附近。”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李阿姨是怕玄灵元君出来争夺东南武林霸主?” 长春仙姑正色道:“当然是为了此事。” 尧庭苇则迟疑地道:“玄灵元君既已归隐林泉,他还会出来争夺东南霸主吗?” 长春仙姑正色道:“可是,谁又敢说他不会呢?万一他真的出来,谁又是他的敌手呢?” 单姑婆则不解地问:“总分舵主的意思是……” 长春仙姑毫不迟疑地道:“我们当然不能不事先有所打算,因为,玄灵元君当了东南武 林的领导人物,哪里还有咱们活动的余地?” 尧庭苇则关切地问:“这与许格非有何干系?” 长春仙姑立即正色道:“当然有关系了,因为许格非是咱们天王的徒弟,他当然有为师 报仇的责任。” 单姑婆立即不解地问:“玄灵元君与天王有什么仇嫌?” 长春仙姑似乎自觉失言,赶紧又含糊地道:“这些事你们用不着问,按着我说的话去做 就对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压低声音,正色道:“这就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尧庭苇不禁忧虑地道:“可是,许格非未必能打得过玄灵元君呀?” 长春仙姑毫不迟疑地道:“这一点你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铁杖穷神和天南秀士都是 和玄灵元君同一时代的高手人物,他们的武功也大都不分上下。” 单姑婆却忧虑地道:“可是,许格非现在已丧失了记忆,根本不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了 呀!” 长春仙姑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你说什么?” 单姑婆见问,立即把午前在祥云寺追踪许格非,后遇丁倩文,以及介绍许格非他们前去 悦来轩的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 岂知,长春仙姑听了,竟冷冷一笑道:“许格非的丧失记忆,完全是伪装的,他的目的 就是骗尧恨天出去送死。” 尧庭苇由于已对尧恨天说过许格非的痴迷是伪装的,如果这时再说不是伪装的,又怕长 春仙姑和尧恨天对话时露了马脚。因而,她不由焦急地道:“果真这样,那我们要他前去对 付玄灵元君,他为了诱使我爹出面,他也很可能故装痴迷不去。” 长春仙姑觉得这话不无道理,因而焦虑的道:“这可该怎么办呢?” 单姑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总分舵主.现在咱们可曾打听到玄灵元君的隐 修之处?” 长春仙姑不由懊恼地道:“就是还没有嘛,不过玉面小霸王已派出大批门人弟子四处查 访去了。” 单姑婆冷哼一声道:“一晚上的工夫能查个屁。” 长春仙姑也焦急地道:“我也正为了此事着急。没有玄灵元君的确实地址,就是告诉了 许格非又有什么用?” 单姑婆道:“我老婆子倒想出一个好主意来了。” 长春仙姑立即道:“什么好主意,快说!” 单姑婆道:“我老婆子是说,干脆明天绝早我和尧姑娘一起去邀许格非前去参观打擂 台。” 长春仙姑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你要鼓励他登台打擂呀?” 岂知,单姑婆竟颔首道:“不错,但是要在必要的时候。” 长春仙姑和尧庭苇听得一愣,几乎是同时问:“什么才是必要的时候?”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是玄灵元君上台打擂的时候。”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正待说什么,长春仙姑已不以为然地道:“如果他真的是故装痴 迷,就是你们谎说玄灵元君是他的仇人,他也未必肯上台对阵。” 单姑婆却极把握地道:“不,我老婆子敢向总分舵主保证,只要我们指说玄灵元君是他 的血海仇人,许格非一定会上台拼。” 尧庭苇听得大吃一惊,暗暗焦急,但又不知道单姑婆用什么毒计骗使许格非上台打擂。 但是,长春仙姑却关切地问:“何以见得?” 单姑婆正色道:“现在我们可以由他痴迷或故装痴迷两方面来讲。” 长春仙姑聚精会神地听着,同时颔首道:“好,我们先说他故装痴迷。” 单姑婆正色道:“如果他故装痴迷,他心里必然清楚,玄灵元君正是咱们天王昔年的仇 人,经我和尧姑娘一指,他也就将计就计地上去了。” 尧庭苇却焦急地道:“可是万一咱们天王没有对他说什么呢?” 单姑婆一笑道:“他也得硬着头皮上去。” 尧庭苇啊一声,顿时不解地愣了。 长春仙姑却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上去?” 单姑婆得意地一笑道:“那他为了怕得罪咱们尧姑娘,他也只得上台和玄灵元君放手一 拼了。” 尧庭苇一听,顿时怒火倏生,心中恨透了单姑婆,但她却苦于不便出口呵叱。 单姑婆呵呵一笑道:“那他也只有任凭咱们摆布的份了。” 尧庭苇听得娇靥铁青,浑身微抖,恨不得起身一掌将单姑婆劈了。但是,她为了许格非 的安危,不得不忍了下去。 但是,长春仙姑却一挥手势,愉快地道:“你们两位也去休息去吧,我今天累了一天, 也该歇息了,明天一早,咱们还是各走各的。” 单姑婆急忙起身,即和尧庭苇双双告辞退出穿厅来。 尧庭苇由于内心恨单姑婆献计,因而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说也奇怪,嘴巴片刻不能停的单姑婆,竟也一直没有开口。 进入东跨院,尧庭苇一声不吭,径自走进了自己的东厢房, 单姑婆冷笑摇摇头,也一声不吭地跟进来。 尧庭苇看得一愣,只得不解地道:“咦,你不去歇着,来这里干啥?” 单姑婆佯装一愣,也不由迷惑地道:“咦,为你想出了那么好的一条妙计,你还没有谢 谢我呀!” 尧庭苇一听,顿时大怒,再也忍不住怒声道:“我气你都气饱了,正想拿你出气。” 单姑婆听得再度一愣道:“这样的大功劳你不赏,还要发脾气骂人,姑奶奶,你的脾气 也太大了吧!” 尧庭苇气得哼了一声道:“你快去歇着吧,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磨牙……”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无可奈何地摇头道:“好不容易为你求了一个公然方便之计,不但 不感激,还把我老婆子给轰出去,唉,真是好人难做呀!”说罢,转身就待离去。 尧庭苇也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听求了个公然方便之计,顿时似有所悟,不由脱口急呼道: “单姑婆……”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黯然道:“别喊我,我老婆子要去歇着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将她的右臂拉住,同时歉声道,“真抱歉,单姑婆,现在我想通 了……” 单姑婆回身得意地一笑道:“现在想通了,方才为什么糊涂了?” 尧庭苇一笑道:“当时我是被你气糊涂了!” 单姑婆呵呵一笑道:“不是气糊涂了,这就叫事不关己,关己则迷。” 说罢,径自在一张椅上坐下来,继续含笑问:“你想通了什么,现在说出来给我老婆子 听一听!” 尧庭苇愉快地笑着道:“首先一点就是我们明天可以和许格非形影不离地公然在一起看 打擂,因为我们是奉了李阿姨的指示……” 单姑婆立即刁钻地问:“有什么好处?”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可以随时保护许格非的安全。一旦我爹出现,他也不敢近 前……” 单姑婆得意地一笑,风趣地道:“好处恐怕不止这一点点吧?” 尧庭苇娇靥一红,心跳怦怦,只得笑着道:“还有……就是玄灵元君上台打擂时,我们 叫他上去他就上去,不叫他上去他也不知道玄灵元君是谁!” 单姑婆神秘刁钻地一笑道:“久慰相思,形影相随,檀郎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总不能 不算是有一点点儿好处吧?” 如此一说,尧庭苇的娇靥更红了,不由撒娇不依道:“单姑婆,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 你是长辈呀!” 单姑婆呵呵一笑,刁钻地道:“方才你差点没有吃了我,这时又说我老婆子是长辈了!” 尧庭苇见单姑婆说中了心事,只得高嘟着小嘴,委屈地道:“人家方才没想通嘛!” 单姑婆立即得意地问:“现在想通了?” 尧庭苇柳眉一蹙,又有些懊恼地道:“现在虽然想通了,可是已经迟了。” 单姑婆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什么已经迟了?” 尧庭苇懊恼地道:“我们方才何不对李阿姨说,为了时间更裕余,详谈更充实,今天晚 上咱们就赶往际云关和许格非住在一起呢?” 单姑婆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同时一指尧庭苇笑声道:“你这就叫得寸进尺,好, 现在总分舵主可能正在更衣洗澡,待一会我老婆子再陪你一趟,今天晚上咱们就赶往悦来 轩。” 尧庭苇一听,不由高兴地也笑了。 于是,两人又愉快地谈论了一些东南武林的形势,和明天可能登台的门派帮会。 最后,才谈到玉面小霸王能否成为东南武林霸主的事。 把话谈完,单姑婆首先起身道:“好了,我们走吧!” 尧庭苇应了一声,立即和单姑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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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三章 独眼魃客
这时夜空甚黑,仅能在云际间看到三五颗暗淡的小星,夜风也渐强劲。 尧庭苇和单姑婆匆匆前进,两人依然没有谈话。这一次却是因为天色已近二更,按规矩 整个宅院中应该力求寂静,不可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要让前来偷窥的武林人物,确定这座宅院中并没有人。 其次是,二更天以后,也正是夜行人行动开始的时候。 尧庭苇和单姑婆绕过大厅角门,刚刚转入中院的通道,尧庭苇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惊呼 道:“单姑婆……” 话刚出口,久历江湖的单姑婆已伸手将她的樱口掩住。 因为,单姑婆也看到了中院门下的两卜女警卫,俱都倒卧在门阶前。 单姑婆缓缓放开尧庭苇,同时悄声道:“内宅来了高人,千万不要出声。” 尧庭苇听得一愣,不由震惊地悄声问:“你怎的知道来了高人?” 单姑婆一听,不由瞪眼悄声道:“不是高人进得来吗?” 尧庭苇一听,深觉有理,根据她所知道的院中警卫布置,没有隔空点穴,其快如风的身 法,休想能潜进这中心地带来。 心念电转,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可是我们那边并没有一丝动静呀?” 单姑婆忧虑地道:“可能是由古老头那边进来的。”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单姑婆点点头,屏息前进。 尧庭苇一见,也屏息蹑步跟在身后。 两人刚刚到达中院门阶前,即听里面穿厅上传来一个沙哑怨毒的苍劲声音,道:“谢香 娥……” 接着是她们熟悉的声音,长春仙姑的惶恐恭声道,“弟子在!” 只听那苍劲怨毒的声音,切齿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 接着是长春仙姑的惶恐声音,急声道:“启禀天王,弟子天胆也不敢。” 尧庭苇一听天王,心头也不由猛地一震。 因为,她原就听出声音中有些熟悉的韵味,只是乍然间怎么也想它不起。 这时一听天王,顿时想起了那夜在塞北山区的沉羽潭,那个独耳独眼独腿歪嘴巴的黑衣 蓬头老人。 是以,她也再忍不住悄悄纵上门楼,紧贴着门框,侧首向里偷看。 单姑婆看得大吃一惊,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实在说,她也不敢出声阻止,怕是一不小 心,惊动了里面的屠龙老贼,两个人都将没命了。 但是,尧庭苇向内却看了个清楚。 只见穿厅的中央锦屏前,傲然立着一个头罩金丝软盔,身罩落地大锦袍的独眼老人来。
独眼老人目光炯炯,亮如明灯,手中尚拿着一支光华四射的三角小旗,正目注地上伏跪 着的长春仙姑, 只见,那位独眼天王,再度冷冷一笑,怨毒地恨声道:“你不敢,既称不敢,何以至今 未见付诸实施?” 长春仙姑连连叩首,惶声道:“弟子现在正在实施,而且已经探听到玄灵元君的行踪消 息!” 只见那位独眼天王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关切地问:“玄灵元君现在什么地方?” 长春仙姑惶声道:“就在际云关附近隐居。” 独眼天王嗯了一声,微一颔首,沉声问:“你准备怎么个处置他?” 长春仙姑惶声道:“弟子发动策划的东南争霸擂台,就是为了对付他!” 独眼天王噢了一声,不由沉声问:“这与他何干?” 长春仙姑急忙道:“弟子准备以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将他引诱出来。” 话声甫落,独眼天王竟猛地一跺脚,当的一声铁石声响,同时怒骂道:“蠢材,蠢材, 真是蠢材!” 长春仙姑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叩头惶声道:“弟子愚蠢,请天王明示,请天王明 示。” 但是,尧庭苇在听了那声铁石相击之声后,同时也恍然想起,那夜劫走许格非的奇丑黑 袍老人,正是有一条腿装着铁杵。 心念间,只见独跟天王怒声道:“玄灵元君久已归隐,他会因你一个小小的东南武林霸 主重现江湖?简直是痴人说梦。” 长春仙姑不停地惶声应是,并继续道:“天王高足许格非已经光临此地……” 话刚开口,独眼天王已懊恼地哼了—声,愤愤地一转身,一屁股坐在大椅上,同时用拳 一捶桌面,又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天生奇才,武林奇葩,可惜啊,可惜……”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张开了樱口。 因为,她突然觉得空气稀薄,似是将要窒息,而一颗心也几乎由胸腔中跳出来。 她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望着懊恼坐在大椅上的独眼天王。 长春仙姑立即惶声问:“天王可是为了许少侠失去记忆的事而烦恼?” 独眼天王叹了口气,道:“老夫正是为了此事而懊悔不安,这是我害了他一生,但事先 给他服了解药的尧庭苇那丫头,也脱不了责任。” 长春仙姑突然关切地问:“天王是说……” 独目天王懊恼地道:“许格非先服的药物是柔和的,但老夫给他服的是毒性的,不管哪 一种药物,都可以使他的头脑清醒,唯独不能同时服下这两种药性完全不同的解药。” 长春仙姑立即关切地问:“现在一些挽救的办法都没有了吗?” 独眼天王痛苦地道:“除非找到他最亲信的人,把往事重说一遍。” 长春仙姑立即道:“启禀天王,现在此地就有一位许少侠最亲信的人!” 独眼天王立即关切地问:“你说的可是尧庭苇?” 伏在地上的长春仙姑浑身一颤,尧庭苇这时也不由惊得心头一震,单姑婆也愣了。 只见长春仙姑急忙定神叩首道:“是的,回禀天王,正是尧庭苇!” 独眼天王冷冷一笑,问;“他们父女两人,俱都舍弃西北总分舵不管,来此作甚?” 只见长春仙姑叩首解释道:“尧庭苇前来东南,完全是为了寻找天王的高足许格非……” 话未说完,独眼天王已冷冷一笑问:“可是为了铁杖穷神被击毙的事?” 长春仙姑急忙恭声道:“是的,天王!” 独眼天王冷哼一声道:“你告诉那丫头,铁杖穷神不是许格非杀的。” 但伏跪地上的长春仙姑却关切地问:“敢问天王,那么铁杖穷神是谁杀的呢?” 独眼天王沉声道:“现在还不到宣布周知的时机。” 说此一顿,立即又拉回话题,沉声问:‘你说尧庭苇和许格非关系最亲近,他们两人的 关系到底怎样的亲密?” 长春仙姑急忙恭声道:“因为许格非之母李云姬,临终之时,曾因感激尧庭苇之照顾服 侍,已立遗嘱,并留信物……” 话未说完,独眼天王已迫不及待地问:“那遗嘱上怎么说?” 伏在地上的长春仙姑听得一愣,因为她闹不清屠龙天王何以对这件事如此关切?是以, 顿时忘了答复。 但是,独眼天王却以激动凄厉的声音,暴喝问:“那遗嘱上怎么说?” 长春仙姑吓得浑身一战,赶紧叩首惶声道:“遗嘱上说,要许格非娶尧庭苇为妻,为许 家唯一正室少夫人,永远不得纳妾,即使后无子嗣,亦不得再娶。” 独眼天王独目大放异彩,浑身微微颤抖,有些茫然地在那里缓缓颔首。 伏跪在地上的长春仙姑,见独眼天王久久不语,不由惶声问:“天王,有什么不对吗?” 只见独眼天王一定神,唔了一声,似有所悟地漫声道:“我说他们父女两人为何都来了 东南此地,原来尧庭苇和许格非还有这一层亲密关系。” 长春仙姑立即关切地问:“天王,不知派尧庭苇前去疏导许格非,您的意下如何?” 独眼天王有些迟疑地道:“许格非记忆全失,连他的血海仇人他都不知,他哪里还记得 尧庭苇是他母亲命定的未婚妻子呢?” 长春仙姑立即道:“不,天王,尧庭苇曾在祥云寺外碰见了许格非,据许格非说,他对 尧庭苇看来有些面熟,似曾相识……” 说罢,并将尧庭苇和单姑婆所遇见许格非的经过,以及现住悦来轩客栈的事详细说了一 遍。 只见独眼天王听罢,突然紧张地问:“许格非住在悦来轩的事,尧恨天可知道这件事?” 长春仙姑赶紧惶声道:“不不。天王,他不知道……” 话未说完,独眼天王已冷冷—笑,问:“尧恨天现在哪里?他为何不前来见我?” 长春仙姑惶声回答道:“他中午就离开了总分舵,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走时也没有交 代……” 话未说完,独眼天王突然焦急地道:“糟糕,许格非记忆全失,他根本不知尧恨天就是 他的血海仇人,他这时的处境可能已经很危险了,老夫得赶快赶回去。” 说罢转身,突然又回头望着伏跪地上的长春仙姑,切齿恨声道:“现在我把许格非的安 危交给了你,如果他有半点闪失,嘿哼,谢香娥,你最好举掌自毙,免得老夫动手杀你。” 你字出口,倏然回头,一个闪身,立即消失在厅后门的锦屏之后。 伏跪在地的长春仙姑,早巳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叩头,同时惶声道:“弟子谨遵令谕! 弟子谨遵令谕!” 尧庭苇见独眼天王已经走了,长春仙姑仍在那里伏地不敢站起,不由望着一旁的单姑婆, 悄悄向厅上指了指。 单姑婆一见,知道尧庭苇在问,要不要进去,是以,她急忙摇了摇头,反而向尧庭苇招 了招手,当先转身向回走去。 尧庭苇一见,顿时似有所悟,急步跟在单姑婆身后,直到将至东跨院门口,才关切地问: “单姑婆,你是说……” 单姑婆立即道:“那个时候怎么可以进去呢?那不是让总分舵主难堪吗……” 话未说完,西北后院方向突然响起数声女子的惊慌娇呼。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现在我们可以去了。” 了字出口,身形已起,尧庭苇也跟着飞身并肩驰去。 两人穿房越脊,刚刚到达中院房面上,西北后院方向已传来了长春仙姑的低声呵叱道: “不准声张惊慌!” 尧庭苇和单姑婆一听,立即纵下房面,继续向西北后院方向驰去。 尚未到达后院,前面人影一闪,长春仙姑已满面忧容地飞身驰来。 长春仙姑一见,急忙刹住身势,急声道:“你们两人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找你们两 人。” 尧庭苇和单姑婆也双双停身,问“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长春仙姑却含糊地道:“她们似乎看到有人潜入后又逃了出去……” 尧庭苇知道被独眼天王点了穴道的女警卫,在独眼天王走时被解开了,由于过度震惊而 惶恐惊呼。 既然长春仙姑不愿意说,她也自是不会点破,由此也可见单姑婆有先见之明。 心念间,已听长春仙姑继续道:“现在许格非处境万分危险,你们两人火速赶往悦来轩 暗加保护,绝对不准出些微差池。”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单姑婆,有些紧张地继续叮嘱道:“单姑婆,这件事非同小可, 我要你负全责。” 单姑婆却似有所悟地问:“总分舵主,可是咱们天王来了?” 长春仙姑听得一愣,问:“你怎的知道?” 单姑婆道:“我是觉得,除了咱们天王外,谁有如此高绝的武功,进出咱们总分舵,如 人无人之地。” 长春仙姑这时才颔首道:“不错。是咱们天王来了!” 单姑婆蹙眉迟疑地问:“总分舵主以前见过咱们天王?” 长春仙姑被问得再度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见过咱们天王。他不但手持 屠龙令旗,而且直呼我谢香娥的名字……” 尧庭苇一听,不得不迷惑地问:“李阿姨的芳名不是叫李美枝吗?” 长春仙姑一愣道:“噢,李美枝是我的化名,而且也只在东南地区使用,换个地区也许 我又叫王金花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一整脸色.道:“你快走吧,现在就去。” 说罢,突然又望着尧庭苇,郑重叮嘱道:“庭苇,你要特别注意你爹,见到他并警告他。 要他别打许格非的主意,天王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许格非。” 尧庭苇虽然知道那个独眼天王并没有说在暗中保护许格非,但能假长春仙姑之口说出来, 在警告尧恨天时会更具效力。是以,急忙肃容应了声是。 长春仙姑欣慰地点点头。催促道:“好,事不宜迟,那你们就快去吧!” 尧庭苇和单姑婆向着长春仙姑微一躬身,转身纵上房面,展开轻功,直向际云关驰去。 一驰上官道,尧庭苇已急切地问:“单姑婆,你方才为什么要问李阿姨,是否见过咱们 天王?” 单姑婆却含糊地道:“噢,没什么,既然总分舵主见过咱们天王,而且天王又直呼她的 真实名号,那就不会错了。” 尧庭苇心知有异,不由生气地道:“单姑婆,你怎的对我也这个样子的。” 单姑婆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对姑娘你见外不肯说,而是怕说错了惹出祸事来。” 尧庭苇立即不高兴地道:“此时深更半夜,地处官道原野,难道还怕谁听了去不成?” 单姑婆一听,不由谨慎地看了一眼四野,立即无可奈何的压低声音道:“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我总觉得咱们天王怪怪的。” 尧庭苇一听,不由笑了,同时笑声道:“你还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呢,你若真的看 到了,会把你吓死。” 单姑婆神色一惊,道:“真的呀?你见过咱们天王的真面目?” 尧庭苇一听,立即把在西北山区沉羽潭边屠龙天王出现,在危急中将许格非救走的事, 简扼地说了一遍。 单姑婆一听,立即正色道:“原来是这样的意外呀,我说呢,一只眼睛一条腿,说话咬 牙切齿,嗓音又变化不一……” 话未说完,已到了关下街口。 街上昏暗,冷冷清清,除了偶尔跑过一只野猫外,一切是死寂的。 尧庭苇抬头看看夜空,时光正是四更时分,但雄峙天险的际云关上,却仍亮着微弱的灯 光。 单姑婆却丢卞话头,举手一指后街,道:“我们由后店进去。”说罢,两人飞身驰进后 街。 单姑婆经常深夜前来办事或传达命令、询问消息,是以,驰至一处广院后面,飞身纵上 了墙头。 尧庭苇一面纵上墙头,一面低声问:“到了吗?单姑婆!” 单姑婆刚待点头,目光突然一亮,脱口低声道:“他们的房面上有人。” 说话之间,当先向前驰去。 尧庭苇心中一惊,急忙飞身跟进,循着前进方向一看,心头果然猛地一震。 只见前面的一个独院的房面上,果然有两道人影伏在脊后,正以炯炯的目光向四下察看。 尧庭苇一看那座独院的形势,显然就是许格非和丁倩文住的客栈独院。 一想到许格非,心中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莫非尧恨天已找到了此地? 心念未完,蓦见房面上站起一道纤细人影,同时,惊异兴奋咆道:“原来是单前辈和尧 姑娘!”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尧庭苇也看清了发话的那人正是丁倩文。 人影闪处,许格非也由另一房面上飞身纵了过来。 单姑婆身形尚未立稳,便忍不住惊异地问:“许少侠和丁姑娘,你们两位为啥伏在房面 上?” 许格非赶紧一拱手,望着尧庭苇和单姑婆道:“回禀单前辈和尧姑娘……”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正色道:“单前辈可不敢当,您少侠最好直呼单姑婆倒来得随和自 然。” 丁倩文也急忙谦逊道:“那怎么可以,您老人家年事已长,武林前辈,怎可以直呼名 姓。” 单姑婆立即道:“所谓长幼有序,主仆有别,当奴才的就是再老,总归还是个奴才……”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强忍着内心的不耐,谦和地道:“现在不是论年事谈辈份的时候了, 倒是两位为何三更半夜的伏在房面上,可是……”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解释道:“是丁姑娘方才……” 丁倩文立即打断话题道:“此地谈话不便,我们还是下边再谈吧!” 许格非深觉有理,立即向着尧庭苇和单姑婆肃手说了声请。 手是,四人飞身纵下房面,丁倩文不主张喊醒侍女小梅,亲自打着火种燃上了灯。 尧庭苇担心尧恨天已找来此地,因而关切地问:“丁姑娘可是发现有人潜进院中来?” 丁倩文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单姑娘你怎的知道?” 尧庭苇凝重地摇头道:“我不姓单,单姑婆是单姑婆,我是我!” 许格非和丁倩文同时一惊,问:“那姑娘你是……” 尧庭苇立即神情凝重地道:“我姓什么叫什么,这些都不重要,倒是你们两位方才发现 什么?” 丁倩文急忙噢了一声,似有所悟地道:“片刻工夫之前,小妹开门出来,突然发现一个 宽大人影在小厅房面上……” 单姑婆脱口急声问:“可是一条腿一只眼睛?” 丁倩文恍然颔首道:“不错,是一只眼,但是否一只腿,小妹没看清,因为他的身法太 快了,听到小妹的惊呼,一闪就不见了。”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神情凝重的许格非一眼,继续道:“待等许少侠闻声纵出,双双登 上房面一看,根本已没有了那道宽大人影,正感迷惑,就发现你们两位到了。” 许格非黯然凝重地道:“我想,那个独眼炯炯的人,恐怕就是我的仇家,就是杀害我父 母的血海仇人。”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许少侠,在你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前,一切不可遽下断语,说不 定那人是个夜间办事,正好飞过你们房面上的夜行人。” 丁倩文却突然迷惑地问:“可是单前辈方才为何知道我们方才发现的那人是独眼独腿?” 单姑婆没想到丁倩文有此一问,顿时语塞支吾着道:“呃……是这样的……” 尧庭苇一看,赶紧接口道:“是我们方才在关下街上碰见的,那人在我们七八丈外驰过. 看他好像只有一只眼一条腿。” 许格非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哦?单前辈和姑娘夤夜返回……”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佯装无可奈何地道:“还不是都为了许少侠您。”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什么?为了我?”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可不是,我们姑娘回去以后,坐立不安,睡卧不宁……” 尧庭苇听得娇靥一红,立即低叱道:“单姑婆,你怎的不谈正经的?” 单姑婆反而理直气壮地道:“可不是吗?如果姑娘你睡得着,干么深更半夜的又跑回来?” 尧庭苇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丁倩文已急忙和声道:“方才小妹已想到这一层了, 想必是因为许少侠记忆全失,不知仇家是谁,小妹虽然知道是魔扇书生尧恨天,可是小妹也 不知道他长的是什么样子。” 单姑婆立即颔首一笑道:“不错,这就是我们姑娘左思右想,放心不下,匆匆又跑回来 的原因……” 许格非立即起身,向着尧庭苇,拱揖感谢道:“多谢姑娘仗义伸援,特来相助。” 尧庭苇看到许格非对她谦逊客气,虽然知道他的记忆已经丧失,但心中总有一些凄然难 过,不由也急忙起身还礼道:“许少侠不必客气……”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抢先道:“我们姑娘不但认识您许少铁的仇家相貌,而且还清楚您 许少侠的过去……” 许格非听得神色惊喜,不由脱口兴奋地道:“那真是太好了,那就请姑娘快些告诉在下 吧!” 单姑婆立即道:“许少侠,您忙啥,从今天起,我们姑娘就要时时刻刻陪着您,直到您 的记忆力完全恢复,也——不——离——去!” 说到最后,特地神秘含笑,加重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 丁倩文却强自愉快地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小妹再也不会担心许少侠会 遭暗算了。” 但是,神色一呆的许格非,却惊异地道;“什么?姑娘要永远和在下在一起?” 尧庭苇一听,红霞未退的娇靥上,立时变得苍白,正待说什么,单姑婆已不高兴地道: “我又怎知我们姑娘不是能跟您一辈子的人?” 话声甫落,尧庭苇已怒叱道:“单姑婆……”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急忙解释道:“在下并无恶意,单前辈这位姑娘可千万别误会,在 下只是觉得,如果……如果这位看来面善,似曾相识的姑娘,果真能和在下与丁姑娘常在一 起,那真是在下的奢望成真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愉快地呵呵笑了,同时,笑着道:“一点也不错,许少侠,这是您的 造化,您的奢望真的要就成为事实了……” 听了和在下与丁姑娘常在一起的话,尧庭苇芳心突然升起一阵凄然妒意,心想,就这么 半天的时间,他们的感情竟这么密切了不成? 这时再听单姑婆的凑趣之话,不自觉地怒火倏起,同时低叱道:“单姑婆,你今晚的话 未免也太多了些。” 单姑婆一听,立即无可奈何地笑着道:“好好,我老婆子不说,由你自己告诉许少侠总 可以了吧!” 许格非先是一愣,接着似有所悟地道:“姑娘既然知道在下过去的一切,那就请姑娘快 些告诉在下吧……” 尧庭苇心坎里仍有气,是以立即不高兴地道:“你们已经歇了一晚,我和单姑婆现在还 没睡,你们不累,我可得先去歇一会儿……” 丁倩文一听,娇靥通红,羞愧满腔,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赶紧强自笑着道:“小妹心 绪不宁,也是一夜未得好睡,就请姑娘和小妹到西厢房里和小妹再歇个把时辰!” 把话说完,心跳怦怦,双颊更是飞红直达耳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越描越黑。 但是,单姑婆却笑着道:“店里店外都有了人声,你们哪里还能再睡个把时辰。” 如此一说,大家同时凝目一听,发现店中和店外果然有了人声和动静。 丁倩文首先似有所悟地道:“这可能是要前去参观争霸打擂的英豪们,为了早些前去占 好地盘,正在招呼店家呢!” 单姑婆立即傲然一笑道:“咱们都是特殊人物,而且都是大人物,用不着抢着先去占位 置,说不定咱们还会被请上两边的彩棚上去看呢!” 许格非自己一夜也没睡,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天明到了祥云寺,务需随机应变,见 机行事,无论如何也要把尧恨天引出来。 为了精力充满,体力旺盛,他必须调息假寐个把时辰。是以,急忙含笑提议道:“既然 不愁没有好位置看打擂,咱们还是小睡片刻的好。” 单姑婆也深觉有理,觉得述说许格非以往的种种事迹和经过,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刻。 于是,尧庭苇和丁倩文进入了西厢房,许格非进入东厢,单姑婆一个人留在小厅上。 许格非走进东厢,匆匆包好金丝大锦袍,叠好面罩,不由愉快地笑了。 他觉得这一次全盘经过是顺利的,完满的,手刃血海仇人尧恨天,就在此一举了,而且 绝无问题。 他盘膝床上调息,内心的兴奋使他无法宁静下来。 尤其使他高兴的是,连智慧绝高,冰雪聪明的尧庭苇都骗过了,尧恨天那老贼怎会错过 这个斩草除展杀他许格非的大好机会。 一想到骗过了尧庭苇,心中虽然有些不安和惭愧,但他还能自我安慰。因为,待等明天 手刃了尧恨天,不怕尧庭苇不谅解他。 那时,他将提着尧恨天的人头和心肝,带着尧庭苇和丁倩文,星夜赶回塞北山区,跪在 母亲的坟前恭祭。 至于父亲许双庭和王武师以及老许福三人的灵柩现在藏在何处,只有将来逼出屠龙天王 来,再向他诘问了。 他早巳想好了步骤,回到西北山区祭过母亲后,立即探听浪里无踪的下落。他知道,只 有找到了丁倩文的父亲浪里无踪,丁倩文才有兴致为他到沉羽潭中捞刀。 他心里更清楚他不需要去找屠龙老魔,只要他不再去找老魔的仇家法胜大师等人,老魔 自会找他。到了那时候,他血仇已报,不计生死,在他要求交出父亲和王武师三位的灵柩来 之后,才去找法胜大师等人,不怕老魔不答应。同时,他也自信,屠龙老魔不会在大仇未报 之前向他下毒手,除非他已找到了能代替他许格非地位的人。 任何人都知道,训练出一个人才,传授好一个徒弟,要花费多少精神,消耗多少心血体 力,丢掉一个再栽培一个,那是谈何容易的事。 但是,许格非并非是没有良性的人,他只是觉得屠龙老魔不该诡秘欺人,挟质要胁,使 他既找不到捞刀的浪里无踪,又无法在父亲的灵前恭祭。 许格非现在已经了解到,自己的功力较前的确进步了不止七八倍,但是,他清楚的明白, 屠龙天王仍有保留。 这一点,他可以由老魔将他救出。放在山洞中的数张秘籍可以证实。 现在,唯一令他直到现在还不明白的是,既然屠龙天王已将功力转移给他许格非,何以 老魔的武功依然如此高绝? 据说,将功力用移功大法移植给别人时,他本人便会渐渐萎缩死去。但是屠龙老魔却依 然活着未死。 这一点他在心里一直盘旋,总有—天,他要揭开这个秘密。 他早巳想到,也敢确定是这样的,铁杖穷神是死在屠龙老魔的手里。 但是,屠龙老魔何以不敢公然和他的仇人亲自动手,而要假他人?甚至要趁对方重伤之 际而不惜落个暗下毒手卑鄙无耻名誉,将人点毙? 现在想来,这其中必然也包含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在历城小河沟,一扇敲碎了天南秀士的左肩骨,这时想来,虽觉后悔,但也总算给 屠龙老魔一个交代。 当年围攻他的那些武林侠义高手中已有两人一死一伤,其他几人,还不知将来有何下场, 也许倒在血泊中的是他许格非自己。 现在,他虽然仅仅伤了两人,已经是轰动武林的人物,但也成了侠义道上的众矢之的。 许格非越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前途堪虑。但是,如何才能使侠义道上的英豪们所谅解,这 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许格非就在这种苦思深虑的心情下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恍惚中蓦然听到一个男子声音,急声道:“单奶奶,擂台已经开始了。” 许格非悚然一惊,急忙睁开眼睛,满室大亮,窗上已有朝阳。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挺身跃下床来,飞身奔出门外。 转首一看,一个店伙正站在小厅阶下,向着单姑婆、尧庭苇以及丁倩文三人低声地报告。 丁倩文一见许格非奔出房来,立即愉快地道:“好了,许少侠已经醒了,你快叫他们送 早饭来,越快越好。” 说着,并向报告的店伙挥了一个手势。 店伙回头看了一眼许格非,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 许格非则一面走上厅阶,一面迷惑地问:“怎么回事,为何不去喊我?” 尧庭苇则关切地道:“你功力深厚,倦意消失,自会醒来,日上三竿,还没睁开眼睛, 你多天来的疲惫,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要你多睡一会儿。” 单姑婆则呵呵笑着道:“去早了也没啥意思,除了介绍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和精英高手, 就是宣布一些死规矩,咱们既不打擂,也不争夺霸主,早去迟去,都无所谓……” 说话之间,四人已进入小厅,依序坐下。 侍女小梅随即匆匆送来一盆净面水。 许格非一面走向面盆,一面解释道:“在下自丧失记忆力后,庙中一片空白,非常希望 多见识一些事务,多认识一些武林豪杰,这对我将来恢复记忆,也许有很大的裨益。” 单姑婆呵呵—笑道:“许少侠,您放心,认识那些掌门长老的事,包在我老婆子身上, 待会他们出来一个我介绍一个,保你比他们介绍的还仔细……” 话未说完,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直冲霄汉的如雷彩声。 匆匆洗完脸的许格非一听,立即提议道:“早饭免吃了,咱们这就去吧。” 说话问人影一闪,两个店伙各提一个提篮,匆匆地奔了进来。 单姑婆立即道:“饭菜既然来了,好歹也得吃一点。” 许格非坐在饭桌上,听着阵阵传来的疯狂欢呼声,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赶到祥云寺, 口中嚼咀的饭菜,真是食不知味。 他担心的不是擂台上的打斗结果,而是怕尧恨天绝早到达,由于找不到他许格非而先走 了。 他心中虽然有这份烦恼,却苦于不便说出来,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丧失记忆力,而不知 血海仇人是谁的人。 匆匆饭罢,立即走出店来。 四个人匆匆前进,俱都一致地东张西望,神色紧张。 他们四人虽然目的不同,心情不一,但所要找的人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尧恨天。 许格非急切地希望马上发现尧恨天,立时挥剑杀了他,祥云寺根本就不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则是希望能早—步发现尧恨天,免得他暗施煞手杀了许格非。 由于街上行人稀少,而通向祥云寺的山道上,几乎行人绝迹.因为大家早巳赶到了祥云 寺,是以,四人并未因东张西望而影响前途。 登上山道尽头,即是祥云寺前的琉林广场,高大的山门,在林隙间清晰可见。 山门外拥挤着进不去的武林英豪,沸腾韵喧哗声,挟杂着朗声喝好。 由于好一会儿没有冲霄的烈彩,想必是还没有人再被打下擂台。 丁倩文一看这情形,不由忧急地道:“看情形,我们恐怕进不去了。” 许格非心中更是懊恼,不由暗怨单姑婆和丁倩文没有早一些喊醒他。 就在这时,蓦见尧庭苇目光一亮,脱口轻啊。急忙紧张地伸手将许格非和丁倩文拉住, 同时,慌急的道:“站住,站住,你们先不要过去。” 许格非被拉得一愣,循着尧庭苇的震惊焦急目光一看,也不由心头猛地一震,顿时有如 焦雷轰顶 因为,山门前的群豪之中,正有—个身着素衣的绝美少女背插宝剑,翘首向寺内张望。 那个身着素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铁杖穷神的女弟子,被许格非掌伤呕血的司徒华。 司徒华在际云关出现,在许格非来说,确是大感意外,不过,对尧庭苇来说,却是意料 中的事。 是以,她一路行来,东张西望,不仅注意尧恨天,同时也提防着司徒华。 因为,司徒华和尧庭苇同师学艺,俱都拜在铁杖穷神座前为徒,而司徒华经常前去西北 总分舵找尧庭苇,两人的关系,乃是人尽皆知的事。 正因为这样,司徒华伤愈后,必会寻向尧庭苇的去向和行踪,侍女们不知就里,必然照 实相告。 是以,尧庭苇早巳料到,所以才时时提防注意,免得许格非猝遭毒手,因为司徒华的心 性是极端狠毒的。 尧庭苇虽然早已料到,但没想到司徒华会来得这么快。 现在既然碰上了,她必须设法让许格非和丁倩文不能和司徒华照面。 因为,许格非记忆丧失,根本不认识司徒华,但司徒华却认识许格非。在这样的情形下, 吃亏的当然是许格非。 至于丁倩文,当然也不能让她和司徒华照面。因为丁倩文还不知道司徒华有意陷害她, 故意将地诱进九曲谷将她置死。 但在丁倩文的心目中,她仍认为司徒华是因她坠崖,后虽听到尧庭苇的呼叫,却以为是 司徒华在营救她。在这种阴错阳差的情形下,司徒华为了怕丁倩文报复,必然先下毒手,吃 亏的当然是丁倩文。 而丁倩文哪里知道尧庭苇心地善良,代司徒华隐恶? 是以,这时一见司徒华心中大喜,不自觉地脱口兴奋地道:“那不是司徒华姑娘吗?她 为什么不穿七彩霓裳而换了素裳?” 尧庭苇听了大吃一惊,心知要糟,再想阻止己来不及了。 丁倩文的话未说完,尧首向寺内张望的司徒华已闻声向进边望来。 只见司徒华的神情一呆,娇靥立变苍白,接着眉宇间罩煞地向这面迎来。 但是,丁倩文在说话间,已满面原笑,神情兴奋地当先向司徒华迎去。 尧庭苇大吃一惊,知道出言阻止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是以,急忙望着单姑婆,焦急地叮 咛道:“你和许少侠在这儿待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说话之间,早已急步跟了过去,同时,向着娇靥罩煞的司徒华,欢声招手,道:“师姊, 师姊……” 但是,迎向司徒华的丁倩文,正待亲热地伸手去握司徒华的玉臂,却被司徒华身形一闪, 嗔目怒叱道:“不要碰我,闪开。” 丁倩文神情一愣,急忙将手缩回,同时迷惑地脱口低呼道:“司徒姑娘你……” 但是,满面罩煞的司徒华,却怒目瞪着许格非,径向许格非面前走去,对奔至近前,口 中不停呼着师姊的尧庭苇,理也不理。 尧庭苇一见,大吃一惊,不由急忙跟在司徒华的身后,同时惶急地道:“师姊,师姊, 他的记忆完全丧失,师父的死一定有问题……” 司徒华哪里肯听,依然向许格非身前走去。 但是,目光发愣的许格非,却突然恍然道:“噢,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和在下在西北山 区交手,无理取闹,被我一掌震伤呕血的那个彩衣霓裳女子……”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嗔目怒叱道:“不错,正是姑娘我!” 我字出口,飞身前扑,玉腕翻处,呛的一声同时把剑撤出来,照准许格非的天灵砍下去。 单姑婆一见,顿时大怒,抢先跨前一步,鸠头杖一式“拨云见天”,径向司徒华的宝剑 迎去。 司徒华没想到单姑婆会出手,再想撤剑换式已经不及,只得加劲向铁杖砍下。 只听铮的一声,火花飞洒,司徒华娇哼一声,趁势飞退五步。 司徒华拿桩站稳,立即嗔目怒声问:“你是什么人,要你在此多事?”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问,不过我老婆子看不惯你这种貌似西子, 心如蛇蝎的女人……” 司徒华一听,只气得一身颤抖,娇靥铁青,指着单姑婆,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格非则趁机道:“你这位姑娘也未免太无理取闹了,当初在西北山区遇见了在下,张 口就骂,举剑就杀,现在也是一样,真令人感到莫明不解。” 尧庭苇这时才再度向前握住司徒华的左臂,惶急地解释道:“师姊,师姊……” 话刚开口,司徒华已猛叱一声闪开,立即把尧庭苇甩开了,同时,怒声道:“师仇不报, 枉为人之弟子,你八成是被许家的少奶奶迷昏了头了。”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倏起杀机,但是,被丢开的尧庭苇却依然惶急地解释道:“师 姊,他神智未复,记忆丧失,以往过去都已不记得了……”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嗔目怒叱道:“闭嘴,满口胡说,鬼才相信。” 说此一顿,立即嗔目望着俊面罩煞的许格非,举手一指尧庭苇,怒声道:“许格非,我 问你,她是谁?” 许格非没想到司徒华有此一问,只得举手一指单姑婆,沉声道:“这位姑娘是和单姑婆 前辈在一起的,在下还不知道她的芳名姓氏……”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阴阴地咯咯一笑道:“许格非,你可愿知道她的底细?” 尧庭苇一听,面色大变,脱口急声道:“师姊……” 许格非强自颔首,道:“当然愿意。” 司徒华对身旁一声接一声呼喊师姊的尧庭苇,理也不理,依然玲冷一笑道:“她就是你 血海仇人尧恨天的爱女……” 许格非一听,哪里还能忍耐,杀机再起,暴喝一声贱婢闭嘴,飞身前扑,呼的一掌劈去。 尧庭苇一见,大吃一惊,脱口急呼道:“使不得……” 急呼声中,闪身挡在司徒华的身前。 而神急慌急的司徒华,却趁势将尧庭苇的娇躯向前一推,飞身暴起两丈。 许格非一见尧庭苇挡在司徒华的身前,心中一惊,急忙泄劲沉掌。 但是,因为司徒华的趁势前推,使得尧庭苇的娇躯顿失重心,突然前迎,而许格非再想 闪躲业已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许格非急忙下沉的掌势,恰巧斜劈在尧庭苇的左股上。 尧庭苇嘤咛一声,蹬蹬退了两步,柳眉紧蹙,缓缓萎缩在地上。 许格非大吃一惊,苇妹两字,险些脱口而出,飞身扑了过去,呼了声姑娘,伸臂将尧庭 苇扶住。 这时的单姑婆,早巳和司徒华激烈地打在一起,由于杖势猛狠,显然已经怒极。 许格非不便为尧庭苇推拿,只得望着单姑婆,惶声急呼道:“单前辈快来,这位姑娘受 伤了!” 单姑婆一听,大吃一惊,一杖逼退了司徒华,同时怒声道:“丁姑娘缠住她!” 她字出口,飞身暴退,径向尧庭苇奔去。 丁倩文望着司徒华,焦急地道:“司徒姑娘,小妹念你热诚引导,险境相救,不愿出手 阻你离去……” 话未说完,仓皇看了一眼尧庭苇的司徒华,倏然转身,展开轻功,如飞驰去。 单姑婆、许格非一见,不由脱口怒喝道;“不要放她走。” 怒喝声中,飞身而出,展开身法就待追去。 但是,蹙眉呻吟的尧庭苇却脱口急呼道:“许哥哥……” 许格非一听,心头突然在甜意中升起一丝惭愧,因而也急忙刹住身势。 一旁的丁倩文则不安地道:“许少侠,非常抱歉,是我放了她。” 许格非本说,前去九曲谷,救你的不是司徒华而是尧庭苇。 但是,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觉得只要这句话一出口,马脚立时露出来,不但功亏一 篑,而且也得罪了尧庭苇。只得摇头叹了口气,径向明目噙泪,倚坐在单姑婆怀里尧庭苇走 去。 许格非走至近前,缓缓蹲了下去,同时歉声道:“姑娘……” 许格非刚开口,尧庭苇双目中的热泪已滚下来,同时,蹙声道:“许哥哥,小妹不是诚 心欺骗你……” 许格非黯然颔首道:“我知道……” 话刚开口,十数丈外的祥云寺内,突然暴起一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欢呼烈彩。 许格非悚然一惊,立即想到再去迟了,尧恨天可能找不到他许格非而走了。是以,急忙 一定心神,立即改口关切地问:“姑娘,你现在觉得怎样?” 尧庭苇流泪摇头道:“小妹没有受伤,你不必为我担心,倒是师姊说我是你血海仇人女 儿的事……” 许格非心急进入祥云寺,立即沉声道:“我不相信这件事。” 但尧庭苇却正色道:“她没有骗你。” 许格非见尧庭苇公然承认,神情不由—呆,顿时不知该如何措词。 单姑婆则凝重地道:“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都不急在这一时解释。” 许格非立即趁机道:“对,单前辈说得不错,我们是前来看打擂,用不着在此时谈论那 些不愉快地事,即然你是我血海仇人的女儿,你也无害我之意。” 但是,尧庭苇却既惊异又迷惑地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去看打擂?” 许格非被问得俊面一红,只得关切址问:“姑娘如果觉得不适,那咱们就转回店去,等 午后或明天再来。” 尧庭苇就是要将许格非领回客栈,趁机把以往的种种一切,向许格非叙述,希望能尽快 恢复他的记忆。 正待说什么,单姑婆和丁倩文已同时道:“如果姑娘她不碍事,既然咱们已到了祥云寺, 索性就进去看它一会儿,午后和明天咱们也就不必来浪费时光了。” 尧庭苇一听,当然明白单姑婆的意思,是以,只得颔首道:“好吧,我不碍事了,我们 进去看看也好。” 说罢起身,略微活动一下,道:“我们去吧,但不要看得太久了。” 于是,依然由单姑婆在前开路,径向祥云寺的大门前走去。 这时,拥挤在山门外的群豪并未见增多,相反的较之方才见少,想必是其中一部分已挤 进寺内去了。 到达山门前的群豪身后,单姑婆依然拿着铁鸠杖一拨,沉声道:“闪开闪开,我们姑娘 前来打擂了。” 说也奇怪,那些翘首向内观看的各路英豪,虽然铁杖拨弄得怒目回看,但一看到是单姑 婆,却纷纷忙不迭地闪开了。 尚未到达之前,已看到寺中央高搭的擂台上,正有两人徒手打得厉害。 一个是矮胖光头,浓眉大眼,由于腹大如鼓,上衣襟早巳敞开。 胖汉虽然身躯笨重,行动也较迟缓,但他的掌拳腿劲都十分沉重,因而每一招式,均十 分威猛。 是以,对手壮汉虽然也是高手,但因有所顾忌,始终无法占到上风,因为,果真被胖汉 砍中—掌,踩牛一腿,不死也得重伤。 再看擂台左右两道相隔三四丈高搭的彩棚上,分别坐满了僧道男女和老少高手,想必都 是来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各门各派的高人。 擂台上突然一声暴喝,接着暴起一声如雷烈彩。 许格非四人急忙一看,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结果还是被胖又踢下了擂台。 就在这时,左边彩棚上突然站起一个六旬年纪的蓬头花子。 只见老花子走至棚口.面向擂台的矮胖汉子,和声问:“朋友,你已连胜三场,按规定 你可以下台休息,等待一连胜三场的朋友一决胜负,当然,如果你朋友仍愿继续……” 话未说完,胖汉已抱拳,谦声道:“在下愿下台休息片刻。” 微一躬身,飞身纵下台去。 只见右边彩棚上的祥云寺方丈了然法师走至台口,面向台下群豪,微一合什,道:“台 下自由门派的英雄豪杰,有意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高手请快上台来,如今仅余两场了,午时 一过,即是东南各门各派的高手争雄了。” 话声甫落,台下近万英豪的喧哗议论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同时道:“在下来也!” 大喝声中,飞身纵上一个银缎劲装,肩插单刀的无须青年。 青年登台尚来立稳,群豪中再度向起一声大喝:“老朽来陪你这娃娃。” 人影闪处,随着话声已飞上擂台一个布衣老人。 只见台下群豪先是一静,接着议论之声再度沸腾,这位老人在东南显然很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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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四章 擂台惹怨
祥云寺的老方丈了然法师已向着布衣老人,合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梁老英雄望重 东南,莫非也想领导东南群雄不成?” 许格非一听了然法师称呼布衣老人梁老英雄,一颗心顿时放下来。 只见布衣老人,略微一捻银髯,仰面哈哈一笑道:“久居乡野,静极思动,听说这儿打 擂,只是前来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蓦见左彩棚上的紫云观观主百清道人,满面怒容地走至棚口,望着布衣老人,沉声问: “这么说,老英雄并无意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了?” 布衣老人哂然一笑道:“如果能够夺到手,那当然是再好也没有了。” 话声甫落,整个寺内围观的近万英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许格非很想问一下单姑婆,布衣老人到底是谁,但他又怕问出纰漏来。 但是,不知就里的丁倩文却笑着问:“单前辈,这位老人是谁?” 只见单姑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多年来他都是坐在上清溪边钓鱼,据他自己说,他 姓梁,还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大家都看得出,他绝不是个等闲人物。”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心想,莫非他真的就是昔年参与围攻屠龙天王的玄灵元君不成。 心念间,却听丁倩文赞叹地道:“这位老英雄,八成是不赞成摆设擂台,争夺什么东南 霸主高手,特地前来阻扰成事。” 尧庭苇则赞同地颔首道:“很可能是这样的。” 说话之间,台上的布衣老人已和银缎劲衣青年交上了手。 许格非见布衣老人和银缎青年,你掌来,他掌往,虽然并不激烈,但两人却拳掌不时相 接,发出了不疾不徐的叭叭声响。 这情形看来有些游斗,不像是真正前来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高手,为什么要这样,许格 非也揣不透。 近万英雄也都开始了不满议论,有的高声吼叫,但是,许格非却开始注意他的左右前后。 渐渐,他又由近而远,目光扫视在群豪间。 但是,整个大殿前的广院中,万头钻动,人面闪闪,要想在这么多的人中发现尧恨天, 真可谓比登天还难。 一直暗中注意他的尧庭苇却关切地问:“许哥哥,你在找谁?”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声道:“昨天我看到一位面罩银纱的道姑,怎的今天未见 她前来?” 如此一说,顿时提起了尧庭苇和单姑婆的注意。 两人对望一眼,似乎在道:“奇怪,长春仙姑今天为何未见到场?” 但是,尧庭苇却故意惊异地问:“真奇怪,你怎的记得这么清楚,还记得有一位青春道 姑没有来?” 许格非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因为昨天我看到偏殿里就她一个人是女的。” 尧庭苇立即淡然问:“就因为她一个人是女的,你才对她注意?” 许格非急忙道:“不不,因为她对我特别注意,看情形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似的,所 以我准备今天……” 尧庭苇立即漫声问:“和她当面谈一谈是不是?” 许格非一听,赶紧应了两个是。 就在这时,全场英豪突然发出一个叹息。 许格非四人急忙举目一看,只见那个和布衣老人交手的银缎劲装青年,正满头大汗,双 颊涨红,向着布衣老人抱拳认输。 布衣老人神色自若,满面含笑,也拱手还礼,笑着道:“小伙子,别泄气.继续认真练 习,待等你到了我这么大年纪,准坐东南武林第一把交椅。” 银缎劲装青年,虽然满面羞惭,但听了布衣老人的话后,也苦笑一笑,转身就纵下台而 去。 布衣老人立即面向台下,笑嘻嘻地一抱拳道:“还有哪一位上来和老朽走几招?” 台下群豪一听,纷纷左顾右盼,似乎要看哪一位去打擂。 但是,台下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反应。 布衣老人淡然一笑道:“诸位老弟台,这是最后的两场了,错过这时候,非门非派的朋 友,可就没有资格上来。” 如此一说,台下再度掀起了翁翁的议论声。 仍怒容站在左棚口的紫云观观主百清道人,则怒目望着擂台后面的数排长凳,怒声问: “你们四位可有人愿意登台较技,夺取进入和各门各派高手争夺霸主的权利?” 许格非一听,立即翘首向擂台下一看,只见那面特地摆设了数排长凳,四周拦上麻绳, 上面果然坐着四人, 四人中之一,便有方才连胜三场的那个矮胖汉子在内,其他三人,也个个身材魁梧,神 气十足。 但是,这时经百清道人一问,四人却俱都显得神气迟疑,不知所以。 百清道人一见,显然十分生气,特地又目注四人,加重语气继续道:“错过这个机会, 你们便没机会登台了,贫道劝你们四位还是轮番上台一试。” 布衣老人一听,不由仰面哈哈一笑道:“百清道长,人家不稀奇那个霸主宝座,你又何 必强人所难呢?” 话声甫落,百清道人已怒声道:“贫道忝为大会执事之一,有责任对参与竞争的武林朋 友解说大会规矩……” 矩字方自出口,台底下突然响起—声暴喝:“俺来会你!” 暴喝声中,飞身纵上一人。 台下群豪一看,正是方才连胜三场的那个矮胖汉子。 只见布衣老人满面祥和地哈哈一笑,连连颔首,赞声道,“好,好,方才你连胜三场, 老朽在台下都看到了,根基不错,有东南武林霸主的希望。” 矮胖汉子听了眉头一扬,不由豪气地问:“这么说,你是要扣这霸主宝座让给俺了?” 布衣老人淡然一笑,摇头道:“不,所谓当仁不让,总要凭点真本事硬功夫,如果老朽 这一场让给你,下一场你输了,岂不可惜?” 话声甫落,矮胖汉子早巳大怒,震耳一声大喝道:“老小子胆敢逗俺的乐子。” 大喝声中,急上两步,右拳一挥,呼的一声,径向布衣老人的面门捣去。 布衣老人哈哈一笑,身形纹丝不动,一抬手就把矮胖汉子的拳头握住。 矮胖汉子大吃一惊,胖脸通红,拼力挣扎,暴喝连声,但是,面前的布衣老人,依然面 展微笑,定立原地纹丝不动。 单姑婆看得哼了一声,不由愤声道:“身为长者,武功自然高人一等,就算对方喊了他 一声老小子,也不该捉弄了人……” 尧庭苇早已发现许格非剑眉紧蹙,神色不定,深怕他一时不平登台打擂,是以,赶紧以 肘碰了一下单姑婆。 但是,尧庭苇哪里知道,许格非虽然眼睛望着擂台,心里却想着心事呢? 许格非因为久久找不到尧恨天,而且,这么多的人也不容易看到尧恨天。 是以,他在想,如今之计,唯一可行之策,就是引敌入壳,他先站在明处,诱使尧恨天 自动前来找他,或暗算他。 当然,这样太危险了,但他却认为,除了这一次,而后要再找到尧恨天的确实行踪可就 难了,是以,他必须冒这一次险。 但是,他又担心昨夜伪装老魔前去找长春仙姑,长春仙姑深怕尧恨天暗下毒手,今天特 地把尧恨天缠住了。 否则,何以长春仙姑今天没有到场,须知,她是这场争霸擂台的策动人呀! 正在心念间,蓦然全寺暴起一片惊啊。 许格非急忙定神一看,只见台上的布衣老者,双手略微一抖,满头大汗的矮胖汉,闷哼 了一声,蹬蹬连声,抡舞着双臂,摇晃着身躯,直向台边退去。 由于他继续后退,无法拿桩站稳,很可能跌倒台下去,是以才惊得全场英豪纷纷脱口惊 呼。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飞身纵上一人,立即奋力伸臂将矮胖壮汉狠退的身体托住。 只见飞身纵上擂台将矮胖壮汉扶住的那人,就是方才坐在胖汉身侧的黄衫中年人。 布衣老人看得一愣,正待说什么人,中年人已扶着胖汉飞身纵下了擂台。 这时,台下群豪的议论声,翁翁如沸,更形热烈了,显然有些对布衣老人不满。 布衣老人神色自若,望着仍立在左棚的百清道人,自我解嘲地淡然一笑道:“百清仙长, 我看老朽恐怕只打两场就晋级了,咱们是下午见,任何帮会门派都可以向老朽挑战……” 话未说完,只气得浑身颤抖,暗透焦急的百清道人,已怒喝道:“慢着……” 布衣老人一愣问:“怎么,难道你要提前上场和老朽我比划比划吗?” 百清道人只气得小眼炯炯,老脸铁青,道:“你也不要倚老卖老,恃技压人,你敢说东 南武林中没有高人?你敢说台下群豪中没有人是梁老头儿的敌手?” 布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朽可不敢夸这个海口,东南武林,藏龙卧虎,不乏惊人高手, 但是话又说回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假设高人不露面,那东南武林的霸主就合该我 来当。” 话声甫落,仍立右彩棚口的了然法师已朗声宜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台下诸位施 主,如再无人上台,这第三场就要……” 许格非一听,心知要宣布午前擂台就要结束了,是以,脱口朗声道:“慢着。” 话一出口,全场震惊,纷纷循声回头,齐向山门这边望来。 群豪震惊,一方面是惊于布衣老人的功力这么高,居然还有人敢上台。 其次是发话之人,虽然朗声发话,却在近万人的吵杂喧哗声中,依然全场都能听到,这 也惊于发话人的功力之高。 也就在群豪震惊,纷纷回头的同时,许格非已在尧庭苇和丁倩文的惊呼阻止声中,身形 腾空而起,直向高搭的擂台上纵去。 单姑婆一见,赶紧慌急地向左侧百清道人站立的彩棚挤去。 群豪一见飞身直落台上的打擂人竟是一个蓝衫少年,无不脱口惊啊,大感意外。 左右彩棚上的百清、了然与玉面小霸主等人一看,也不由相顾愕然,同时一愣。 因为,据他们事先调查和预计,除了玄灵元君隐居在际云关附近外,再就是台上的梁老 头是个莫测高深的人物。 这时,突然出现一个内力精深,轻功高绝,由山门阶上即可一纵上台的少年人物,这的 确是一件令他们大感意外的事。 但是,大家彼此互望一眼,竟没有哪一个能说出飞身上台的少年来历来。 许格非目的在引尧恨天来,根本无心打擂,更不稀罕什么武林霸主。是以,他一登上擂 台,立即向着布衣老人,含笑抱拳,和声道:“老英雄,晚生陪你走几招。” 布衣老人和颜一笑,道:“台下英豪近万,俱都惧于老朽的功力不敢上台,唯独小哥你 敢上来,想必自信武功胜过老朽多多了。” 许格非立即含笑谦声道:“老英雄言重了,晚生上来并不希望求胜,只希望陪老英雄走 几招凑足连胜三场之数罢了。” 布衣老人噢了一声,淡然问:“这么说,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对你并不具任何吸引力 了。” 许格非也淡然一笑道:“假设晚生能侥幸胜了老英雄,这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当然要 坐一坐。” 布衣老人微笑一颔首道:“好,既然你志在霸主宝座,那就请你报出尊师何人,仙乡何 处以及现在属于哪一门派帮会。” 许格非未待布衣老人话完,也淡然一笑道:“不瞒老英雄说晚生在月前才丧失以往记忆, 一直到现在非但不知师父是谁,就连自己的姓氏名字也不确知。” 布衣老人听得面色一变,不由沉声问:“你小哥可是有意戏弄老朽?” 许格非赶紧欠身和声道:“请老英雄见谅,晚生句句实情。” 布衣老人见许格非恭谨诚恳,脸色稍见缓和,但仍沉声问“小哥现在居何处?家中都有 些什么?”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台下近万不少英豪,突然发出一声响啊。 由于发出惊啊的英豪们,纷纷转首看向左彩棚,许格非也本能地回过头向左彩棚上看去。 一看之下,挤过许多人群的单姑婆,正飞上了左彩棚,同时,神情焦急地向着百清道人 身前走去。 许格非一看,怒火倏起,知道单姑婆要向百清道人要求,阻止他登台打擂。是以,心中 一急,不由剔眉怒喝道:“单姑婆,你如胆敢破坏我打擂,我马上毙了你。” 群豪一听口气,再度发出一片惊阿。 单姑婆三个字,只有东南总分舵院中的三数十人知道,外界虽然见过单姑婆公然出入那 座神秘庄院,但却没人知道她的名号称呼。 这时见许格非公然声严厉色的呵斥这位人见人惧的老婆婆,这位上台打擂的少年人,当 然就是那座恐怖的而含有神秘月院的主人。 尤其,当纵上彩棚的单姑婆,神色一惊,急忙向着许格非恭声应了一个是之后,群豪更 是肯定了他们的想法。 神情焦急,仍立在山门台阶上的尧庭苇和丁倩文,更是紧张得两鬓已渗出了汗水。 因为,两人都闹不清,许格非何以好端端地突然纵上了擂台去打擂? 两人正感焦急不安,蓦见台上的布衣老人,神色突然大变,望着许格非,满面煞气地问: “你,你……就和她住在山下的那座大宅院里?” 说话之间,举手指着左侧彩棚的单姑婆。 许格非剑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晚生上台打擂,争的是霸主宝座,求的是高低胜负, 这与晚生住在何处何干?” 布衣老人听得一愣,不禁有些生气地问:“你懂不懂此番争霸主台上的规矩?” 许格非摇摇头,淡然一笑道:“晚生只知道谁的武功高,谁就是东南武林霸主。” 布衣老人突然提高声音,怒声问:“你可知道东南武林四个字的意思?”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老英雄是说,只有住在东南各地的武林英豪才有 上台打擂争霸主的资格?” 布衣老人有力的一颔首道:“不错,你……” 许格非立即接口道:“晚生正有这个资格。” 布衣老人听得面色再变,老眼怒看着许格非,愤愤地一颔首道:“好,你小哥是真人不 露相,暗中作手脚,这次争霸擂台,果真出自你的主谋。” 许格非知道布衣老人已风闻是长春仙姑主谋,故而这样说。 是以,淡然一笑,毫不为忤地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主谋的不是我。” 布衣老人噢了一声问:“这么说,你的身后还有高人了?” 许格非一笑道:“老英雄既然早已知道谁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布衣老人一听,立即恨恨地颔首道:“把你小哥打下擂台去不怕身后主谋的人不出来。” 许格非赞同地一笑道:“这才是老英雄的明智之举。” 举字方自出口,布衣老人已大喝一声,身形疾进数步,两拳一拱,一式“双锤贯耳”, 挟着一阵劲风,径向许格非的双耳击去。 许格非心中一惊,疾送半步,因为,布衣老人的双拳尚未到达,便已有劲沾身,因而断 定布衣老人的每招每式都必贯注真力。 有鉴于此,急运神功,猛地旋身跨步,一式“大鹏展翅”,右臂斜斜上挥,径向布衣老 人的右腕格去。 布衣老人双目暴睁,怒哼了一声,疾进欺身,左掌闪电下压猛向许格非的后心捺了下去。 许格非心中再吃一惊,这才惊觉到布衣老人是一位武功极为深厚的高人。 因为,布衣老人的左掌一捺,便有一股刚猛真力射在护身的罡气表面上。 所幸是他,如换上其他武林高手,这一掌下去,势必当场呕血而死。 想到这一点,许格非心里当然有气,但是,想到对方已将刊当作魔窟的人了,又觉得对 方施煞手情有可原了。 心念虽然闪电而过,但他已和布衣老人交手了四招以上,但俱是规规矩矩的一招一式。 虽然,他们两人每打一掌,每折一式,俱都要耗去不少真气和内力,但是,台下前来看 热闹的群豪,却大都觉得不过瘾。 因为,他们所要看到的是,飞腾纵跃,暴喝连声,快得像脱兔飞鹰。 但是,直到许格非和布衣老人,出拳时呼呼风响,换步时擂台吱吱有声,大家才知道, 台上的一老一少,业已较量上了内力。 布衣老人招式愈来愈狠毒,拳掌愈来愈猛沉,许格非已经断定,这个布衣老人,很可能 就是隐居在际云关附近的玄灵元君。 一想到玄灵元君,立时想到老魔屠龙天王的命令和指示,那就是,凡是昔年参与攻他的 人,必须一一处死。 许格非一想到这一点,便决定冒险一试,在这等情形下,要想歇手,已不可能,最低胜 负的结果,也是必有一方呕血残废。 他为了将双方伤残减到最低限度,只得大喝一声,立时变快了身法步。 布衣老人因一心想置许格非于死地,真力消耗过巨,加之久战不下,而心中又震惊又意 外,因而也更形焦急。 是以,这时一见许格非突然改变了身法,赶紧提气凝神,因为,他已霜鬓见汗,而许格 非这时却依然气定神闲。 显然,这时的突然身法变化,当然是反搏进招,大施煞手了。 果然,就在他趁许格非的肋肩露破绽的一刹那,暴喝一声,双目圆睁,左拳向许格非的 肋肩捣去。 只见许格非目光如电一闪,倏然转身大喝一声,右掌一翻,猛然推出。 砰的一声大响,布衣老人同时闷哼一声。 因为,许格非闪电翻出一掌。恰好迎在布衣老人的左拳上。 只见布衣老人闷哼之后。一晃左臂,立时悬空悬荡下来,身形摇晃,神情痛苦,蹬蹬退 了数步,直到擂台边缘,才拿桩站稳,一张老脸立变苍白。 台下群豪一见,纷纷发出惊啊,俱都紧张地愣了。 因为,根据布衣老人的左臂悬垂的情形,老人的左臂骨显然已经碎了。 许格非虽然有些不安,但他觉得这样是唯一的上上之策。 是以,急忙不安地向着布衣老人,拱手歉声道:“请恕晚生收手不及。” 老脸苍白的布衣老人,凄然一笑,却语意深长的笑着道:“也许从今天起,老朽才有安 定的日子过,你这一掌,焉知非福。” 福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吐出一道鲜血,略微一提真气,转身纵下台去。 只见紫云观的百清道人,神色兴奋地向着台下,朗声问;“台下各路英雄,还有哪一位 上台一展绝学,争夺自由门派午后与各大派争霸的资格?” 台下群豪闻声一静,但是久久没有反应。 百清道人举目观看了一眼仍立彩棚一角的单姑婆,然后眉毛一扬,朗声道:“既然台下 群豪无人上台,那就由武夷山庄的……” 话未说完,对面彩棚上突然暴起一声大喝道:“慢着。” 群豪闻声一惊,纷纷转首向右彩棚上望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也不例外,而且显得更焦急关切。 只见右彩棚上站起一人,竟是身穿紫缎袍,唇上蓄着八字胡须的铁门寨寨主。 铁门寨寨主身材肥胖高大,腰腹如鼓,手下很有一点功夫,也自信这个东南武林霸主的 宝座非他莫属。 百清道人一见发话的人是铁寨主,立即含笑和声问:“铁寨主有何高见?” 只见铁寨主阴沉着老脸,直到走至彩棚台口,才温容沉声道:“百清道长,这位少年人 上台打擂,虽然武功了得,打败了梁老头儿,可是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弄清楚他的底细来历, 也没有细查他是否有资格参加咱们东南武林的争霸打擂?” 百清道人被问得一愣,但他立即镇定地道:“这位少侠就是武夷山庄的人。” 说此一顿,特地侧身肃手一指神情略显焦急的单姑婆,继续道:“现在武夷山庄的内宅 女管单姑婆就在台上,方才她也是上来要求贫道阻止这位少侠打擂。” 铁门寨的铁寨主,突然嗔目怒声问:“你可曾出声阻止?” 百清道人被问得一结,但旋即道:“可是,这位少侠呵斥单女管后,单女管也就没有敢 再要求贫道了。” 一向自命不凡的巴辛庄庄主欧阳先,则就坐在椅上,大刺刺地道:“那你现在就该盘盘 他的底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正色道:“在下就是武夷山山庄的人,诸位何以还要盘问在 下的底细?” 铁门寨的铁寨主立即沉声道:“光凭你自己说不成,你说你是武夷山庄的人,为什么我 们都没见过你?” 许格非立即生气道:“武夷山庄内不下数十人,你们除了见过古老头和单姑婆之外,你 们还有见到过哪些人?” 如此一问,全场顿时一愣。 因为许格非说的一点也不错,大家除了见过单姑婆,古老头,还有一个彪形大汉外,没 有哪一个还发现有其他人进出那座神秘庄院。 尤其当许格非说到武夷山庄中还有数十人时,虽然群豪感到震惊,却没有哪一个感到意 外。 事实上早已有人料到,那么大的一座庄院,不可能只住两三个人。 根据以往进入庄院偷偷暗窥的人,有的失踪无回,有的则说什么也未发现。
现在由这个台上少年的口里,大家业已完全明白,失踪的人被杀了,侥幸出来的人已被 庄内的人收买了。 如今,台上的少年人即是神秘庄院的人,武功必然有独步武林之处,很可能东南武林中 的群豪都不是他的敌手。 群豪有了这一想法,除了纷纷议论外,哪里还敢有人上台。 辛巴庄的欧阳先,突然沉声问:“既然你自认是武夷山庄的人,那就报出你的职称大号 吧!”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半年之前的往事在下早巳不复记忆,不要说出在下的 姓氏,就是在下的恩师是哪一位,在下也早已不知道了。” 如此一说,台下群豪早巳大哗,左右彩棚上的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和高手们,也俱都愣了。 铁门寨的铁寨主,突然大喝道:“既然你目中无人,不识抬举,本寨主就先上台来会会 你……” 话未说完,单姑婆突然怒叱道:“姓铁的你敢?” 正待准备脱衣的铁寨主一听,怒目抬举,立即看着单姑婆,沉声道:“本寨主为何不 敢?” 单姑婆由于许格非已承认了是武夷山庄的人,这时也只得怒声道:“你想趁我家主人力 拼一场,真力消耗过巨之后,实行车轮战取胜吗?” 百清道人也闹不清许格非到底是谁,但因有单姑婆相随,断定必是长春仙姑的人。 这时一见铁门寨的铁寨主要上台,而单姑婆又反对,只得含笑圆场道:“铁寨主,请恕 贫道直言,凡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咱们当着台下群豪已经宣布过,午前是各地英豪自由 上台,咱们怎能自毁台规矩。”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台下近万英豪,继续道:“再说,时近正午,各路英雄也该进午膳 了……” 话未说完,群豪议论,纷纷仰首看向天空。 点苍派的新任掌门人玉面小霸王,方才还在担心霸主宝座的位置。如今见许格非是武夷 山庄的人,下午交手,甚或明天争夺霸主,许格非必然故示不敌,纵下台去。因为,他和长 春仙姑早已密议好了,想尽各种办法,务必让他玉面小霸王登上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 他认为,现在武夷山庄的少庄主出来接场,必然是为他玉面小霸王打台阶,是以,急忙 由椅上站起来,走向棚口拱手朗声道:“百清道长说得不错,人无信不立,我们大会更不可 自毁信誉,任改擂规……” 话未说完,铁门寨的铁寨主,以及辛巴庄的欧阳庄主已同时愤声道:“好,既然你玉面 小霸王这么说,咱们就休擂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就见高低……” 岂知,话未说完,右彩棚内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清脆娇叱道:“慢着,本姑娘还有话 说。” 许格非举目一看,只见铁寨主、欧阳庄主,以及了然法师三人闪身处,缓步镇定地走出 一个身着淡黄锦缎劲衣的佩剑少女。 只见淡黄劲装佩剑少女,柳眉微剔,杏眼含威,镇定地走至彩棚台口,向着百清道人, 沉面拱手娇声问:“百清道长,小女子有一事相请,不知在此当讲不当讲?” 百清道人赶紧欠身稽首道:“魏姑娘乃一谷之主,大会发起人之一,有话当然可讲。” 只见淡黄劲衣少女,微一颔首,愤声道:“先父魏正童如何失踪的,道长可清楚这件 事?” 如此一问,不但百清道人脱口轻啊,就是单姑婆和尧庭苇,以及丁倩文三人,也顿时感 到不妙。
当然,台下群豪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因为,褐石谷老先生,夜探神密庄院,至今 下落不明,这几乎是东南武林人尽皆知的事。 许格非这时才惊觉到事情要糟,他本想以登台打擂引出血海仇人尧恨天来。没想到,由 于自己一时疏忽,默认是武夷山庄的人而引起了这桩失踪寻人的武林案子来。 当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姓魏的少女出面质问后,很可能有更多的人向他索问父 兄师长们的生死下落消息。 许格非心念至此,不禁暗自焦急,没想到一时疏忽,弄巧成拙,不但为现在,也很可能 为将来带来更多的烦恼,这真是始未料及之事。 心念间,只见百清道人神情尴尬,强自一笑,道:“魏姑娘,老谷主如何失踪,这已是 数年前的事,再说,真正实情,贫道也不清楚,不知姑娘为何当众问起贫道来了?” 只见淡黄劲装少女,柳眉一剔,沉声问:“道长如果真的不清楚,本姑娘可以告诉 你……” 话未说完,站在少女身旁的了然法师,突然上前一步,凑近少女低声道:“姑娘不可轻 言说出,深夜窥探,入人宅院,乃武林侠士所禁忌,令尊虽为一方武林安危,但仍不宜在此 公然说出。” 话说的轻微,但功力精绝的许格非,却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淡黄劲装少女听罢,神情凝重,微微颔首,接着面向百清道人,沉声道:“本姑娘 已改变初衷,现在要以自由武林门派的身份想向这位少庄主请教几招不传之秘。” 许格非知道淡黄劲装少女报仇心切,是以,心中一动,故意拱手问:“在下可否请问姑 娘尊姓芳名?” 淡黄劲装少女见问,却突然娇靥一冗,怒叱道:“这些都是废话,既然已经问了,何必 再加上可否请问?” 许格非被斥得俊面一红,只得淡然一笑道:“在下现住悦来轩客栈内,姑娘有什么话, 可前来找在下理论。” 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见许格非公然泄露了落脚的位置,不但大吃一惊,同时 更加焦急。因为,他说出落脚地点,正好给了尧恨天去暗杀的机会。 尤其尧庭苇,她非常不明白许格非何以要把住宿的客栈告诉姓魏的少女,既猜不透他的 居心,也闹不清他意。 就在三人同时一惊间,身穿淡黄劲装的披剑少女已冷冷一笑道:“姑娘管你今晚住在哪 里.你今天下午能否活着走出寺去还成问题。” 许格非见淡黄劲装少女气得娇靥铁青,浑身直抖,不由失声笑了,同时,风趣地笑着道: “假设在下真的能死在这样云寺内,作法事就近搭台,倒用不着了然法师跑一趟武夷山庄 了。” 如此一说,台下近万英豪,俱都发出一阵愉快的哈哈大笑。 但是,身穿淡黄劲装的美丽少女,却气得娇靥煞白,银牙咬得紧紧的。 百清道人一见,趁机朗声宣布道:“武林自由门派争夺东南霸主的魁首,就由武夷山庄 的少庄主获得,现在休擂,午时三刻再行开始……” 话未说完,台下近万英豪,轰的一声烈彩,挟着一阵嘈杂欢笑,纷纷由各处山门侧门及 后角门,涌向寺外。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单姑婆已飞身纵过台来。 单姑婆身形尚未立稳,已焦急地压低声音,埋怨道:“俺的小祖宗,快下去吧,两位姑 娘都快急死了,唉,您也真是的……”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现在去哪里?” 单姑婆没好气的正色道:“现在您已是东南武林各自由门派的争霸代表魁首,当然去特 设的偏殿休息室去进餐休息呀!” 许格非噢了一声,游目一看,发现左右彩棚的各门各派的人都已沿梯走下彩棚去了。 单姑婆以为许格非在找尧庭苇和丁倩文,立即提起道:“两位姑娘已先到偏殿休息去了, 特地让我老婆子引您前去。” 许格非故意似有所悟地问:“单前辈你到底和那位姑娘是伺关系,你们两人为什么终日 形影不离!” 单姑婆没想到许格非到了这般时候还问这个问题。 但是许格非记忆全失,他这样问也是必然而应该的事。 是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唉,俺的小祖宗,这时候跟您说也说不清楚,回头我 老婆子到了客浅里,一定从头到尾的告诉您。” 许格非依然迷惑地问:“单前辈,那位穿红衣服的姑娘,真是我血海仇人的尧恨天的独 生女……”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气得哼了一声。沉声道:“她什么人的女儿也不是,她是您的未婚 妻子!” 许格非听得故意神色一惊,佯装生气道:“单前辈,你怎的胡说起来了?” 单姑婆气得瞪了他一眼,立即没好气地道:“信不信由您,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许格非故装糊涂地问:“那么那位丁姑娘呢?”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你问她干么?” 许格非故作正色道:“我是说,她和我有何关系?” 单姑婆哼了一声,讥声道:“谁晓得您们是什么关系,青年少女的住在一个屋里。” 许格非一听,真的急了,不由急声道:“单前辈你千万不可胡说,我虽然和丁姑娘住在 一个独院里,她每次靠近我的时候,我都要对她提防着点儿。” 单姑婆听得暗自好笑.但也知道许格非对尧庭苇十分忠诚可靠。 心念方动,单姑婆已催促问:“人都快走光了,您倒是……”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恍然一笑道:“好好,咱们马上走!” 说罢,即和单姑婆又纵下台来。 单姑婆在前引导,许格非则紧跟在后。 到达偏殿近前,发现神情焦急的尧庭苇和丁倩文,正一脸关切地站在偏殿一侧的一问雅 房门阶上。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见许格非跟着单姑婆走来,首先转身走进门内。 走进门内一看,只见尧庭苇和丁倩文,仍立在两张侧椅前,而把正中桌后的一张大椅空 着,显然是留着他坐。 但是,许格非故意谦和地向着尧庭苇一肃手,含笑道:“姑娘请上坐。” 单姑婆未待尧庭苇发话,已抢先道:“您是争霸魁首,那是为您特设的座,我们都没资 格坐。” 许格非也不客气,苦笑一笑,径自坐在椅上。 丁倩文一俟单姑婆坐在对面一张侧椅上,立即望着许格非,埋怨道:“许少侠,咱们不 是说好的看一会儿打擂就回客栈的吗?” 许格非见问,不便说明白自己的主意,只得愁眉苦脸地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 事儿,只是觉得那个梁姓老人,神气十足,咄咄逼人,心里一气,也就上台了……” 了字方自出口,尧庭苇突然埋怨道:“你可知道,您这么一来,便为你自己惹来数不尽 的仇家,永无休止的纠缠吗?” 许格非一听,顿时愣了。 因为,他心中最大的懊恼处,就是尧庭苇说的那句话。 在这两年中,长春仙姑不知暗杀了多少侠义道的英杰侠士,不知暗害了多少因好奇而进 入神秘庄完的人,在这等情形下,当然是冤家众多,仇敌无数了。 许格非听了尧庭苇的话后,想到了自己一时大意为自己招惹了无数麻烦,实在太不明智 了。 心念间,只听尧庭苇既忧急又关切地问:“你现在有何打算?” 许格非觉得事已至此,好坏也要撑下去,也许,午前尧恨天尚未得到消息,午后才闻讯 赶来。 这时见问,只得无可奈何地道:“下午总不能避不见面,一走了之呀?” 单姑婆立即道:“那当然不可以。” 尧庭苇正色道:“我也不是要你一走了之,那将来你许格非还怎样立足?” 丁倩文则接口埋怨道:“小妹也真不明白,你当时为何承认是武夷山庄的人?” 许格非心中一动道:“那是因为上台打擂,必须居住在东南各地的人才有资格,小弟当 时见到了单姑婆去找百清道人,本来想阻止她,没想到,竟这样糊里糊涂的变成了武夷山庄 的人来了。” 单姑婆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都怪我老婆子不好,不该上台找那老杂毛,其实, 要是我家总分舵主来了就好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你可曾问百清道人?” 单姑婆忧急地道:“问过啦,他说按照昨天离开时的规定,她今天一定要到场的。” 尧庭苇神色一变,道:“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单姑婆神情迟疑地道:“该不会吧,如果有变故,古老头也该前来报告呀!” 尧庭苇却焦急地问:“可是,有什么大事会比今天的争霸擂台还重要呢?” 如此一问,单姑婆紧蹙霜眉,顿时无话可答了。 许格非这时不得不故装糊涂地问:“什么总分舵主,谁是总分舵主?” 尧庭苇只得道:“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个面罩银纱的青春道姑。” 许格非故装不解地问:“她不是道姑婆吗?为何又是总分舵主?” 丁倩文怕许格非言多有失,因而急忙道:“现在你的记忆力尚未恢复,最好少发问,今 晚这位姐姐要把你以往的种种经过,子细讲给你听,你那时自然就了解当前的情形。” 许格非内心惭愧地看了一眼尧庭苇,同时应了声是,自己也觉得少说话为宜。 尧庭苇却望着他,关切地问:“少时登台,你是准备争夺霸主呢?还是找一个机会自动 地下来?” 许格非略微迟疑道:“只怕到时候想自动下来也下不来了。” 单姑婆讥声道:“您现在才知道麻烦大了?” 丁倩文则忧急地道:“怕的是那个姓魏的姑娘纠缠不舍。” 许格非立即望着单姑婆问:“单前辈,那位魏姑娘是……” 单姑婆立即道:“她是褐石谷主的唯一女儿,名叫魏小莹,现在已是褐石谷的谷主了。” 话声甫落,许格非正待问什么,丁倩文却有些妒意地问:“你方才为什么将客栈名称告 诉给魏小莹,还要她前去和你详谈?”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明志在引诱尧恨天前去,只得含糊地道:“我只觉得她有些面熟,好 像在哪儿见过,谁知道她……” 尧庭苇立即冷冷地道:“谁知道她恨你入骨,把你当做了切齿仇家,是不是?” 许格非不便说什么,只是微红着俊面应了个是。 丁倩文由于知道许格非并未丧失记忆,目的只是想引出尧恨天来。 这时一见许格非成了众矢之的,惹了大祸,加之方才在寺外碰见的司徒华心怀不善,自 然对许格非的安危十分担心。 是以,以暗示的语气,提醒许格非道:“少时登台,如遇到德高望重的高手,不妨卖个 破绽,趁机下台算了。” 尧庭苇一听,首先正色反对道:“不可这样做,而且这是非常冒险的事,随时有丧命的 可能。” 许格非见目的已达,觉得就是午后尧恨天不敢现身,夜间也会去悦来轩客栈找他。 是以,正色颔首道:“我倒觉得丁姑娘的方法可以试一试。” 尧庭苇立即问:“你准备怎样作?” 许格非自觉有把握地道:“在下准备露个空隙,使对方指掌沾衣即行退出。” 许格非的话尚未说完,尧庭苇已警告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众矢之的,人人都想置 你于死地。” 许格非故装不知地脱口惊啊:“他们为什么这么恨我?” 尧庭苇这时懒得向许格非解释,继续正色道:“再说,万一对方指掌之上,暗蓄罡力, 内劲一吐,你很可能受伤或残废。” 丁倩文一听,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不智。 单姑婆却突然道,“据我们总分舵主说,她这一次策划打扫争霸的目的,就是协助点苍 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登上宝座。”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你是要许少侠到时候败在他的手下?” 单姑婆看出尧庭苇的语气不对,立即正色解释道:“这样只是为了许少侠便于退下台 来。” 尧庭苇立即沉声问:“将来万一江湖上传开去,纷纷说许少侠曾在际云关被点苍的掌门 人玉面小霸王打下擂台时,那时许少侠的名誉岂不受损?” 单姑婆立即道:“反正许少侠也没有报出尊姓大名嘛!” 尧庭苇正色问:“你可知此地观看打擂的各路英豪,都是哪一方豪杰人物?” 如此一问,单姑婆久久才道:“当然不止东南一带的豪杰。” 尧庭苇继续道:“这就是喽,许少侠既然已经和这么多人见了面,将来人家自会将他的 衣着相貌传扬出去,久而久之,自然就知道了许少侠的底细。” 单姑婆一听,不由讪讪地一笑道:“这一点,我老婆子倒没有想到。” 尧庭苇又继续郑重地道:“知道姓氏固然重要,最怕的是所到之处引起武林侠士的轻 视。” 许格非方才听到丁倩文提到伪败让人的话,的确有些心动。 这时听了尧庭苇的分析,当然就打消了退让的念头。 心念间,又听尧庭苇继续正色道:“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怕损了名节,而引起台下英豪 的不服。” 单姑婆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笑着道:“哎哟,我的姑娘,您也真说的太严重了。” 尧庭苇郑重地道:“我们仅以方才上台打擂的梁老头来说,他的武功如何?” 如此一问,单姑婆顿时语塞,久久才道:“当然要比玉面小霸王高多了。” 尧庭苇立即一笑道:“这就是了,假设让许少侠伪败在玉面小霸王的手下,再加上百清 的偏袒许少侠,以及你上台找百清的事加以对照,东南群豪会有什么想法?” 单姑婆业已想通了个中厉害,不由笑着道:“那还不闹翻天啦?” 尧庭苇一笑道:“现在你想通了是不是?” 单姑婆也笑着道:“早巳想通了,这办法使不得。” 丁倩文则忧急地道:“可是,也不能真的让许少侠当了东南武林的霸主呀!” 尧庭苇正色道:“现在已是锈刀难入鞘,骑虎难跃下的局面,下午看情形,也只有打下 去了。” 许格非一听只有打下去了,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也蹙在一起了。 午饭过后,各路参观打擂争霸的群豪再度涌进寺来。 到了这般时候,尧庭苇已顾不了许多,为了便于照顾许格非,即和丁倩文、单姑婆,陪 着许格非走到擂台下优胜者的长凳上坐下来。 接着,左右两彩棚的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以及精英高手,也相继到达。 在这段时间内,围在擂台下的各路英豪,自然一致望着长凳上的许格非四人,低声私议, 悄声交谈,当然也对尧庭苇和丁倩文评头论足。 由于许格非武功高绝,单姑婆又是东南武林人人畏惧的人物,那些人只是不时偷看一眼, 更没有人敢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已经挤得水泄不通的近万英豪,突然发出一声如雷烈彩。 许格非四人抬头一看,只见那位丐帮的老花子尉迟九,缓步走至棚台口,抱拳朗声道: “争霸擂台宣布开始,各门各派,各帮各寨,各庄各谷各会的高手,请即刻上台,可向任何 一个东南武林门派的高手挑战。” 把话说完,近万英豪再度发出一声冲霄烈彩。 不要说看擂令人兴奋,就是这声声震耳欲聋的彩声,就令你神情激动,血脉沸腾了。 彩声甫落,余音正在冲霄,在彩棚上已响起一声大喝道:“在下先来开个头。” 大喝声中,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中央擂台上纵去。 单姑婆一看,立即望着许格非,低声道:“现在上来的……” 话刚开口,才发现许格非剑眉紧蹙,正在游目察看着附近和远处的观擂英豪,看他游动 目光的缓慢,显然是在找人。 单姑婆看了这情形,不由低声问:“许少侠.您在找谁?” 许格非急忙收回视线,道:“噢,在下总希望能够发现一些失去记忆以前认识的友人。” 单姑婆立即迷惑地道:“您现在不是已有了我们尧姑娘了吗?” 许格非见单姑婆提到尧庭苇,心头一震,不由急忙去看这位智慧绝高,见解正确的的未 婚妻子。 一看之下,发现美丽明艳的尧庭苇,正以明亮迷惑的目光盯着他瞧,似是要看透他的心 事似的。 于是,心中一惊,强自一笑,正待说什么,一旁的丁倩文已急声道:“许少侠,对方已 向你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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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五章 斩萝脱身
许格非急忙噢了一声,身形略微一动,未见他起身上纵,身形已起,直向擂台上飞去。 近万群豪一见,立即暴声喝了个好。 许格非由于心里一慌,自觉愧对尧庭苇,所以才在不觉中用露了平步青云绝学。 这时一听群豪喝好,悚然一惊,才知露了真相,心中十分懊恼。 因为,他一直藏拙的目的,就是要尧恨天认为他许格非功力没有传说的那么强,因而才 敢露面杀他。 如今,展露了平步青云绝技,虽然有些人只觉得曼妙好看,但行家一入眼,便知这是一 项极深奥的绝学。 许格非一登上擂台,彪形大汉已做然抱拳道:“在下龚平海,请你也报上名来。” 心中十分懊恼地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如果你阁下胜了我,我自会将我的名字告诉 你。” 彪形大汉龚平海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双目一瞪,怒喝道:“你以为在下胜不了你吗?” 许格非含笑拱手道:“你能胜了我,东南武林霸主就是你的了……” 话未说完,龚平海已暴喝一声道:“好狂的小子。”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拳虚晃一招,底下突然飞起一脚,直踢许格非的小腹。 这是一式怪招,可说鲜有人施展或见过,是以,台下群豪不少人发出愣怔的轻啊和低笑。 许格非武功之高,早巳到了动在念先的境地,虽然神色一动,但左手早已翻掌将对方的 脚腕握住。 紧接着,轻哼一声,振臂一抖,龚平海一声惊叫,一个彪形身躯已经翻滚飞起。 台下群豪一见,一片惊啊,顿时大乱。 许格非本不愿一个照面就将对方打下台去,一方面不愿骤施绝学,一方面为了多在台上 待一会儿,便多一份发现尧恨天的机会。 如今,对方突然施了一记怪招,使他本能地抖手将龚平海掷到台下。 有了这一记妙招,东南各门各派的一般高手可能已不敢再纵过来。 当然,也正因为施展了这一招,也无法再和后上台的人多周旋几下了。 就在台下接住龚平海的同时,彩棚上再度一声大喝道:“在下来会你。” 大喝声中,再度纵至台上一人。 许格非一看,只见这次纵过台来的壮汉,和方才的龚平海是同一流的人物。 但是,这位纵过来的黑衣大汉,双腕上却各自套着一个多刺钢环。 黑衣大汉向着许格非一抱拳,满面怒容嗔目沉声道:“小伙子,报上你的名姓来,还有 你在武夷山庄内是否就是少庄主?” 许格非淡然一笑,拱手道:“如果方才那位龚大侠上台时说的话,阁下都听到了,阁下 你再这么问那不就是多余了吗?” 黑衣大汉怒哼一声道:“你小子可是捡来的野孩子,没名没姓,没祖宗……” 话未说完,左彩棚上的百清道人突然跑至棚口,怒喝道:“出口骂人,有违擂规,理应 被逐下台去。” 话声甫落,右彩棚上突然有人怒喝道:“慢着。” 暗泛怒火的许格非,回头一看,只见发话的人,正是身胖,大肚,光着头不戴帽子的铁 门寨石寨主。 百清道人立即沉声问:“石寨主有何高论?” 铁门寨的石寨主,这时才满面怒容地由椅上站起来,抖一抖身上的紫缎袍,沉声道: “这位少庄主,恃技凌人,欺人太甚,人在气氛之下,难免口出不逊。”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许格非,沉声问:“人家问你名字,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让大 家听一听呢?” 许格非立即和声道,“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石寨主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怒喝道:“你道本寨主怕你吗?简直是笑话。” 许格非立即蹙眉问:“那阁下为什么不过来呢?” 石寨主怒声道:“现在老夫出场有失身份。” 许格非更加不解地问;“要到什么时候阁下才出场呢?” 石寨主哼了一声道:“要等各派各门的精英高手,二代弟子及长老们都交过手后,老夫 能上场。” 许格非立即问:“上场来一脚把我踢下台去吗?” 石寨主听得一愣,旋即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格非正色道:“可不是吗?你们左右彩棚上,各门各派的高手不下百数十人,如果在 下一个一个地打下去,打到你上场时,在下岂不早累趴了吗……” 话未说完,台下群豪立即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许格非继续道:“那还用得着阁下你动手?仅用你的尊足一踢,东南武林的霸主宝座就 是阁下你的啦……” 话未说完,刚刚歇落的哈哈大笑,再度掀起来。 也就在群豪大笑,石寨主气得无话可答的一刹那,傲然立在台上的黑衣大汉,已震耳一 声大喝道:“小子找死!”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高举着铁环双拳,照准许格非的后脑双肩砸下。 许格非既然知道了要一代一代地打下去,当然也就不敢过份消耗真力。而避免消耗真力 的唯一良策就是速战速决。 由于想通了这一点,许格非再不迟疑,上身略微一偏,右掌疾出如电,立即扣住了黑衣 大汉的手腕,大喝一声,振臂向右彩棚送去。 黑衣大汉一声惊叫,一个魁梧身躯,翻翻滚滚,凌空直飞,径向对面彩棚上的石寨主飞 撞过去。 台下群豪一见,又是一阵轻啊惊叫。 石寨主和老花子尉迟九一见,双双大喝一声,同时将黑衣大汉接住。 放至台上的黑衣大汉,依然萎缩在台板上,右手握着左腕,继续惨嗥不止。 石寨主、老花子以及祥云寺的老方丈了然法师等人,急忙围过去一看,俱都面色一变, 脱口轻啊,立时愣了。 因为,黑衣大汉的左腕已断,套在手腕上的多刺钢环,已被指力深深地捏进腕肉内,鲜 血径由指缝间汩汩地喷出来。 石寨主看罢,不由怒目望着许格非,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好狠毒的手。”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口出不逊,理应严惩,姑念他粗俗无知,仅仅给他一些苦头 吃。” 石寨主一听,不由怒声问:“你方才对本寨主说话,可曾谦恭有礼?” 许格非淡然道:“至少在下没有骂你没名没姓?没有祖宗的野孩子。” 石寨主一听,只见他气得两眼圆睁,小胡子颤动,倏然回头怒喝道:“赵四,你去会会 他。” 喝声甫落,在他椅后的六名灰衣汉子中,立有一个身材削瘦的汉子应声出,向着石寨主 抱拳躬身应了个是,立即飞身向擂台上纵来。 许格非见称赵四的汉子,身材瘦削,但唯独肩后和双腕较凸出,知道是一个擅打暗器的 能手。 是以,根据他看出百清道人偏袒武夷山庄的心里,一俟赵四纵落台上,立即向着左侧彩 棚上的百清道人,拱手问:“请问大会执事百清仙长。” 百清道人见问,立即忙不迭地向着许格非稽首还礼道:“少庄主有话请讲。” 许格非继续问:“大会可有徒手相搏时,应打何种暗器的规定?” 百清道人急忙道:“除飞蝗石珠外,任何暗器都违擂规……” 话来说完,对面的石寨主已厉声道:“兵器交手,杀了人尚且不必偿命,何况动用暗 器?” 许格非闻声回身,立即望着石寨主,沉声问:“阁下是说,赵大侠如果用袖箭背弩暗算 在下,在下也可要他的命喽?” 石寨主神色略显迟疑地道:“那要看他射你的部位是否要害。” 许格非道:“阁下是说,他要是射我的两眼,我就可以挖他的双目!” 许格非说着,并以右手中食二指作了一个二龙取珠的手势。 站在一旁的赵四看得面色一变,神情立显怯意,两手微提,想是准备偷袭。 但是他知道,不管他偷袭是否成功,按规定他都要被处死。 赵四想是觉得划不来,因而也没敢动手。 右彩棚上的石寨主,看了许格非弯曲如钩的两个手指头,也不由含糊地道:“那要随你 自己。” 许格非又追问了一句:“假设在下打败了这位赵四侠,阁下你是否就要过来呢!” 如此一问,台下群豪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嗡嗡的议论声。 石寨主见许格非这样锲而不舍地逼他,不由气得浑身颤抖,厉声道:“你放心,如果其 他门派没有弟子或长老上台,老夫第一个向你挑战。” 许格非一听,立即含笑赞声道:“好,奉劝阁下这就脱下紫缎锦袍准备吧,俄顷之后就 轮到阁下你了。” 石寨主一听,只气得天旋地转,眼冒火花,几乎一头晕倒在台上。 但是,说罢回身的许格非,却向着赵四,拱手和声道:“赵四侠,请先赐招吧!” 赵四见许格非谦让,碍于当着东南群豪的面,只得也抱拳道:“你先赐招。”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如在下先赐招,你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输了……” 话未说完,赵四已气得嗔目厉喝道:“赵四爷却不信。” 许格非一听,颔首称了个好,故意向后退了两步道:“赵四侠小心,在下可要出手了。” 赵四一听,立即全神贯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格非,脚踏子午,双掌护胸,摆好了 师门拳掌起始的架势。 这时整个祥云寺内,挤满了近万英豪,个个翘首上看,俱都屏息以待,竟然全寺没有任 何杂乱声音,出奇的静。 当然,这些人都是被许格非的那句豪语面吸引——如先出掌,赵四便没有了还手的机会。 尤其,赵四双掌护胸,脚踏子午,这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万全架势。 岂知,退了两步的许格非,一声大喝,身形疾进,双掌一绕,即向赵四拍去。 赵四心情过份紧张,误以为许格非的掌法必然其快如电。 是以,一见许格非大喝前扑,便先心慌急封,双腿也连退数步。 岂知,许格非就是要对方双掌急封有空隙,因而他的身法不停,右手像疾风闪电般在赵 四的前胸上摸了一下。 赵四大吃一惊,魂飞天外,误以为这一掌真力一吐,自己必死无疑。 是以,心中一慌,忘了自己立身何处,再度一声惊喝,飞身暴退,直向台下坠去。 群豪一见,纷纷大感意外地发出—片轻啊,喝彩和哄笑。 因为,绝大多数的英豪都看出来,是赵四自己太紧张太大意了。 许格非望着左右彩栅,含笑拱手道:“还有哪一位愿向在下指教?” 但是,左右彩棚内竟无一人回答。 这并非意味着无人敢再上台,甚至各门各派放弃了霸主宝座,而是各派弟子级的高手已 没人敢再上台出丑了。 台下群豪一见,再度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 许格非一看,只得望着仍立在彩棚上的石寨主,含笑和声道:“阁下现在可以过台指教 了吧?” 岂知,石寨主竟摇摇胖头,淡然道;“老夫从无领袖东南武林同道的野心,对霸主宝座, 更不感兴趣。” 如此一说,群豪大哗,纷纷热烈地议论起来。 左右彩棚上的各派掌门长老更是大感意外地愣了,彼此对了对眼神,闹不清这是怎么回 事? 因为,这二次的争霸擂台,虽然不是石寨主发起,但他却是最热心的赞助之一。 当然,任何人也看得出,他对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比谁都感兴趣。 但是,这时突然见他临阵退缩变了卦,怎会不令知情之人大感意外。 岂知,许格非偏偏再度含笑问:“假设在下指名要向石寨主请教呢?” 石寨主依然摇头道:“那不合大会规定,打擂人只能自动上台,不能强拉别人交手,再 说,老夫万一动了真怒——” 许格非不解地问:“阁下动了真怒,又怎样呢?” 石寨主突然怒声道:“老夫动了真怒就要杀人。”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今天咱们两人中有一个……” 话未说完,台下群豪立即掀起一阵哄然大笑。 就在这时,左彩棚上的辛巴庄欧阳老庄主,突然起身怒声道:“既然大家如此礼让,老 朽愿先与这位小哥走几招……” 话未说完,近万英豪早已欢声如雷地喝了声好,真是声震宇瓦,直冲云霄。 许格非闻声回头转身,发现欧阳老庄主,瘦削干瘪的身体,已凌空飞纵过来。 欧阳庄主身形一落在擂台上,立即双目炯炯地望着许格非,大刺刺地道:“小哥儿,你 在武夷山庄住了这些年,咱们却第一次见面……” 许格非见对方没抱拳,因而自己也没拱手,而且,他在昨天观看偏殿开会时,曾听好几 个人说,这位老庄主,一向自命不凡。 这时一听,立即淡然一笑道:“老底主,非常抱歉,在下虽然有权进入武夷山庄,拆毁 武夷山庄,甚或放把火烧了武夷山庄,但我却一天也没在里面住过。” 欧阳老庄主立即道:“那当然,你是武夷山庄的少主人,你自是有权毁掉它,但咱们直 至今天才相会,那也总算有缘。” 许格非也学着他的话头,微一颔首道:“那当然。” 欧阳庄主继续道:“小哥你既然不愿将尊姓大名,师承门派公诸天下,老朽也不必再 问。” 许格非一笑道:“最好是这样。” 欧阳老庄主却突然问:“你小哥可愿告诉老夫,你为什么不愿说出你的师承门派来?” 许格非正色道:“在下午前已经说道,在下半年以前的记忆完全丧失了……” 了字方自出口,欧阳老庄的双目一瞪,突然怒喝道:“胡说,根据你的仪态,眼神和辩 词,在在都是聪慧正常的人,分明有意刁顽蒙蔽,愚弄东南群豪。”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但仍强捺怒火,沉声问:“老庄主,你上得台来为了交手争霸, 还是专一为了与在下拌嘴?” 欧阳老庄主两眼一瞪道:“两样都有。” 许格非沉声道:“那就请老庄主先动手!” 欧阳庄主目注许格非,右手向后一伸道:“拿我的三节棍来。” 话声甫落,左侧彩棚内,立即有人应了一声,人影闪处,飞身纵过来一个中年人,双手 捧着三节棍,径自送到欧阳庄主的右手下。 欧阳庄主看也不看,伸手握住棍柄,咻咻声中,先耍了一团棍影银花。 但是,他的一双老眼,却一直炯炯地盯视在许格非的脸上,自觉威风神气。 许格非神色自若,淡然含笑,也以欣赏的目光望着他耍。 欧阳庄主耍罢,觉得送棍的人已经纵回去了,这才望着许格非,沉声问:“你为何还不 撤剑?” 许格非淡然道:“我又不想杀人。” 欧阳庄主一听,勃然大怒,浑身颤抖着道:“你说你能杀我?” 许格非正色道:“在下没那么说。” 欧阳庄主气得举手一指许格非腰间罩有布套的宝剑,怒声问:“那你为什么不撤剑?” 许格非也随之低头一看,道:“老庄主,你可看到它是用布包着的?” 欧阳庄主的确有些不解地问:“那是为了什么?” 许格非道:“那是装饰,用不着它。” 一向自命不凡的欧阳庄主,哪能当众受此奚落,立即大声喝道:“好个狂妄小子,老夫 今天就要你用它。”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三节棍,咻咻连声中,一个棍花接一个棍花,径向许格非左 右和当面打下。 许格非自是不敢大意,疾展身法,左闪右避,进退如风,有时飞旋,有时腾空,刹那间, 人影棍影,咻咻声中闪着银练银花,早巳看不清谁是谁了。 这时,久已寂静的群豪,才突然喝起如雷烈彩。 也就在彩声暴起的同时,呼的一声,一条三节棍直飞而出,径向寺外飞去。 台上的棍形倏敛,人影也分开了两个,台下的近万英豪也啊一声静下来。 因为,许格非面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地立在台上,而辛巴庄的老庄主,却气得老脸 苍白,浑身颤抖,瞪着许格非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格非两手一摊,含笑道:“老庄主.你也没赢,我也没输,只是你的三节棍太滑了, 使你没办法将它牢牢握住……” 话未说完,台下群豪立即掀起一阵快意大笑。 欧阳庄主气得一跺脚,哼了一声,转身向彩棚上纵去。 就在欧阳庄主纵向彩棚的同时,右彩棚上突然响起一声娇叱。 群豪急忙循声一看,只见一道淡黄纤影,凌空而起,轻飘飘地向着擂台中央落去。 近万英豪一见这种曼妙轻功和身法,便不由得同时喝了个好。 许格非不必细看,便知是那位褐石谷的女谷主,一身淡黄劲装的美丽少女魏小莹。 魏小莹一落在擂台上,立即一翻皓腕,呛的一声,寒光如电,—柄耀眼生花的宝剑已横 在身前。 紧接着,左手纤指一指许格非,怒声娇叱道:“你要不要撤剑?” 许格非当然知道魏小莹错把他当了魔窟的人,早巳起了杀机。 是以,急忙一指腰间的屠龙宝剑,郑重地道:“姑娘,这的确是装饰做样子的……”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圆睁杏目,娇靥罩煞地怒斥道:“废话,姑娘不管你的宝剑是真是 假,姑娘都认为你自恃艺高,轻蔑不拔……” 拔字出口,疾领剑诀,作势就要出招。 许格非一见,急忙挥手阻止,道:“姑娘慢着。” 魏小莹立即收势横剑,怒声问:“你有什么遗言交代,尽快说出来,姑娘向以慈悲为怀, 愿意破例为你转达。” 许格非立即道:“在下还不想死,所以也没有遗言交代……” 话未说完,台下早已掀起一阵快意大笑。 魏小莹气得一咬嘴唇,哼了一声道:“你不想死也不行。” 说此一顿,特地又怒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阻止姑娘动手?”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姑娘这一式平沙落雁,姿势曼妙, 声息毫无,便知道姑娘武功不俗,不能等闲视之……” 话未说完,魏小莹似乎多少减低了怒气,仍剔眉娇叱道:“贫嘴滑舌,姑娘要你赞美?” 话声甫落,台下不少英豪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竟有人笑着道:“这倒有些像小两口斗嘴。” 附近的人一听,更是大声的笑了。 魏小莹被说的娇靥一红,突然向前一步,横剑怒声问:“你倒是拔剑不拔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当然要用剑,但在下要向台下的英雄侠女们借一把……” 把字方自出口,一道纤细绿影,飞身已纵上了擂台边缘。 群豪一见,不少人发出轻啊。 但是,就在群豪轻啊的同时,一柄绿丝剑穗绿鞘剑已掷给了许格非。 许格非不必细看,便知是丁倩文。 但是当他手接剑,举目看向丁倩文时,绿影一闪,她又纵下台去。 许格非接剑在手,心头一震,顿时愣了。 因为,一闪纵下去的丁倩文,柳眉紧蹙,暗透忧郁,那情形显然不是因为妒嫉。 正待细思,魏小莹已娇声催促道:“既然有了剑,为什么还不撤出来。” 许格非由于看了丁倩文的忧郁神色,心头突然一沉,胸间立即打了个结。 这时一听魏小莹催他拔剑,立即凝重地正色道:“魏姑娘,你这时的心情在下非常了解, 而且这样的心情在下也曾亲身体验过,你现在是既没有把握肯定在下是元凶,而又不愿把这 个机会放过……”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嗔目怒叱道:“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怒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宝剑一式彩风点头,照准许格非的咽喉闪电刺到。 群豪看得神色一惊,不少人发出惊啊。 但是,群豪的啊声方起,许格非已呛的一声身随剑走,如电寒光一闪,就在许格非的身 形滑走至魏小莹的身后时,群豪再度暴起一阵惊恐震骇的齐声惊啊。 因为,台下的每一个观擂英豪,都看得眼睛一花,好像许格非在滑走撤剑的同时,寒芒 四射的剑身,也拦腰斩过了魏小莹的小腹。 这声惊叫不单是惊恐震骇,也兼有惋惜的意味在内。 但是,一剑刺空的魏小莹,一见许格非滑向身后,心中一震,急忙闪电回身,但是,她 突然愣了。 因为,滑走至她身后的许格非,卓然静立,宝剑也跟着入了鞘。 显然,这是交手已经完毕,胜负已分的架势。 魏小莹一见,十分生气,正待说什么,蓦然发现台板上多了一条杏黄丝剑穗。 心中一惊,急忙举剑一看,她的剑柄上的剑穗果然不见了。 也就在这时,左彩棚上已响起百清道人的朗声宣布道:“胜负已分,魏谷主可以下台 了。” 魏小莹听得娇靥一红,但也知道许格非是剑下留情,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是以,她不由望着许格非,娇哼一声道:“总有一天,我也饶你一次。” 许格非已有心事,仅微倾上身,淡然谦和地一笑道:“在下一定仅记在心里。” 魏小莹哼了一声,倏然转身,足尖一点,直向右彩棚上飞去。 许格非提剑转身,正待走向台缘看看尧庭苇和丁倩文,但是,他的目光冷芒一闪,顿时 愣住了。 因为,他一直本能地经常将目光扫向台下的群豪,这一次,转身游目间,突然发现山门 内的不远处,正有一人炯炯地望着他瞧。 许格非心头一震,急忙凝神。 但是,那人竟悚然一惊,急忙将头低下。 紧接着,迅速转身,急忙用力分开附近拥挤的人群,仓惶地向山门外挤去。 许格非一见那人的后脑背影,突然一声震耳厉喝道;“老贼尧恨天你哪里跑?” 厉喝声中,身形凌空跃起。 但是,闻声吃惊的尧恨天,也飞身纵起,双足一点别人的肩头,仓惶纵出门外。 凌空跃起的许格非,势如苍鹰搏兔般,呼的一声,也径向山门扑去。 这时,群豪大哗,顿时大乱,纷纷吼叫起来。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为了察看真情.三人也同时纵上了擂台。 只见许格非已撤出剑来,俯冲下飞的身形,也在山门内不远处轻点了一个人的肩头,直 飞山门外。 山门外仍有不少人,同样的愕然不解,情势混乱。 也就在许格非冲出察看的一刹那,突然有人大声道:“那人下去了。” 许格非复仇心切,一听下去了,右前方不远就是斜坡,立即向前追去。 一到斜坡边缘,下面均是松竹,立即大喝道:“尧恨天哪里走!” 大喝声中,仗剑追下。 进入松竹密林,继续向深处迫去,因为,他断定尧恨天必然加速飞驰,绝不敢在附近停 止。 由于尧恨天也是时下著名的高手,尤其轻功不俗,因而使许格非不敢将身形慢下来。 一直加速前追,直至前面现出阳光,追出密林,他才将身形停下来。 林前是一条溪流,中间怪石丛生,水花高溅,对面即是斜岭高山。 许格非细看对面密林内,多为松柏青杉。 凝神静听,并没有丝毫因飞腾纵跃带动的枝叶衣衫磨擦声。 许格非见溪流宽度,仅五六丈且有礁石,自是阻不住尧恨天。 但是,对面密林广阔,并连高山,要想找到尧恨天谈何容易。 心念至此,非常懊恼,觉得这一次必须手刃老贼,否则,错过这次机会,要再找到老贼 可就难了。 当然,对他方才没有能及时追上,更是懊恼不已。 回想当初,仅两三丈之差,如果不是有山门阻隔,尧恨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脱。 继而一想,顿感不妙,他许格非可能受骗了。 因为,他和尧恨天老贼相距只不过两三丈距离,而山门到崖边却在十丈以上,他不相信 尧恨天能在刹那间飞纵到斜坡之下。 有了这一发现,他顿时想到了方才高喊指示的那人的企图和用意。 显然,那是老贼尧恨天事先早已预设的眼线。 果真那样,老贼尧恨天,可真谓老谋深算,狡如白狐了,要想手刃老贼,必出奇谋不可。 许格非心念及此,知道又上了一次尧恨天的大当。 许格非想到懊恼处,不由挥剑斩断了一根粗竹。 一用手中的剑,才想到了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 他知道,他这时不便转回祥云寺去,因为他根本不想争夺什么霸主。 但是,他认为即使他不回去,尧庭苇三人挤出寺院后,也会紧跟追来。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提剑走回林内,他以为不出数十丈,即可碰到追来的尧庭苇三人。 岂知,就在他进林不久,深处已传来了飞腾纵跃所带起的枝叶声响。 许格非一听,知是尧庭苇三人追来了。 正待出声招呼,但他突然警觉到声响的轻微,似乎不像三个人急急找来的样子。 于是,心中一动,急忙闪身在一株巨松后。 由于林中枝叶茂盛,虽是白昼,光线依然暗淡,但功力深厚的许格非,二三十丈外,依 然看得清楚。 随着轻微声响的接近,前面已现出—道人影。 许格非一看,果然是一个人,而且,根据来人的身影,显然是个女人。 一看是个女子,许格非的心中一宽,他断定尧庭苇三人是分头追进林来。 是以,他急忙向前迎去,同时凝目察看林中左右。 但是,当他再回过头来,神色一惊,急忙刹住脚步,因为他看清了追来的女子,并不是 尧庭苇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来人是个女子,身材较之尧庭苇丁倩文都要高,而且,神情举动也不像是匆匆追来的样 子。 继而凝神一看,心头不由一震,神情诡秘追来的女子,竟是午前遇见的司徒华。 正待闪避一下,司徒华已发现了他。 司徒华神色一惊,也急忙收住了脚步。 许格非闪避不及了,只提得剑迎过去。 司徒华自觉武功不如许格非多多,尤其看到许格非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提着宝剑走过来, 立即急忙翻腕,呛的一声也将剑撤出鞘外。 许格非本想将剑入鞘,但他知道司徒华,赋性阴险,手段狠毒,称得上是个蛇蝎美人, 是以,一直将剑提在手中。 距离司徒华尚有四五丈距离,司徒华已先开口怒叱道:“许格非,站住!” 许格非闻声止步,立即沉声道:“司徒姑娘……” 话刚开口,司徒华已美目圆睁道:“哪个要你这样称呼我?你不是记忆力完全丧失了吗? 以前的事完全都忘光了吗?又何以认识我司徒华?” 许格非正色沉声道:“司徒姑娘,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在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徒华冷冷一笑道:“聪明人是你,却不是我司徒华和尧庭苇,你装疯卖傻,痴呆作 假。” 许格非一听,立即怒叱道:“闭嘴。” 司徒华柳眉一剔道:“我偏要说。” 说罢,继续冷冷一笑,道:“哼,尧庭苇当初不听我的话,她终于尝到了苦果,爱上了 你这个伪骗子,你连她也欺骗在内了……” 许格非内心一阵惭愧,但却理直气壮地道:“苇妹她了解我的苦心,她一定会原谅 我……”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阴刁地咯咯笑了,同时讥声道:“她会原谅你?告诉你,她恨透了 你,她已经转回西北山区了。”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俊面立变,脱口怒叱道:“我不信。” 司徒华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问:“你不信?那她为什么没有来找你?”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这一次他的确有些慌了,是以,冷冷一笑,强自镇定地道:“不 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话字出口,转身就走。 司徒华神色一变,目露凶芒,立即怒喝道:“站住。” 许格非止步沉声问:“你待怎样?” 司徒华娇靥罩煞,神色怨毒,继续怒声道:“还我师父的命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你明明知道杜前辈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你偏偏要这样诬赖。” 司徒华立即道:“那还有伤我的一掌。” 许格非不由怒声道:“那是你咎由自取。” 司徒华一听,脸肉痉挛,一声怒叱,飞身前扑,同时怒声道:“不留下命来,你休想离 开。” 说话之间,匹练翻滚,剑花飞洒,娇吧声中,一连就是几剑。 许格非心急去找尧庭苇,无心和司徒华久缠,是以,一面挥剑进逼,一面怒声道:“你 再无礼纠缠,你今天算是死定了。” 司徒华一点也不放松,继续一剑跟着一剑。 但是,她在嘴里却恨声道:“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许格非知道,不使煞手司徒华绝不甘休。 是以,为了尽快摆脱司徒华的纠缠,只得震耳一声大喝道:“不信你就试试。” 大喝声中,剑势大变,一片如山剑影,直向司徒华罩下。 司徒华一见,大惊失色,尖叫—声,飞身疾退,手中宝剑也胡乱飞舞。 因为,她看不清许格非的剑势虚实,究竟走的是上中下哪一路? 由于过份心慌意乱,一不小心,再度一声尖呼,脚下一绊,咚的一声仰面跌倒。 司徒华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自己没命了,再度一声尖叫,急向一侧滚开。 紧接着,左掌一撑地面,腾身飞跃起来。 待等她落地一看,许格非已转身驰至七八丈外。 司徒华一看,心中毒念再生,大喝一声:“许格非你站住,告诉你,你虽然不杀我,但 我还是要杀你。”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追去,同时在镖囊内取出了一只皮手套带在手上。 回头看来的许格非,发现司徒华正带皮手套,知道她要打含有剧毒的暗器。 是以,哼了一声,加速向前驰去,心里也自暗暗着急,因为,司徒华是尧庭苇的唯一师 姊,他这时在此地杀了她,一定得不到尧庭苇的谅解。 但是,在后追赶的司徒华,却继续怒叱道:“许格非,我告诉你,你就是跑到西天边我 也要杀了你。” 许格非不理,继续加速飞驰。 但是,司徒华也是以轻功著称,许格非回想去年冬天在乌拉庙追她到西北山区时,也是 几乎被她甩掉。 心念间,又听身后的司徒华怒声道:“许格非,你跑吧,前面就是祥云寺散擂的各路英 豪,我到时候说你纠缠调戏,意图非礼,那时群豪绝不放过你……”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心中也不禁暗骂一声无耻狠毒。 因为,她这一招太厉害了,果真这样,各路英豪,必然群起攻击他。 首先是武林规矩,对坤道多礼让,设非是浪子肖小,多不与妇女一般见识。 其次, 司徒华美貌艳丽,如果她这么含血喷人,各路英豪一定相信。 更可怕的一点是,他已在擂台上亮相,而且,自承是武夷山庄的人。 试问,际云关周围百里之内,有多少暗探庄院的人被囚禁,收买,或被暗杀? 想想,那些人的亲人子弟和妻儿,遇上了这种千载难逢,人人皆可杀的机会,他们会放 过吗? 许格非一想到这些,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来。 心念至此,觉得这时绝对不能回际云关。 于是游目一看,正南多是绝崖削壁,身形一转,直向正南驰去。 只听身后的司徒华,再度恨声道:“许格非,你不管跑到哪里,总有遇到人的时候,今 天不是你亡就是我死,告诉你,赶快停下来拼个你死我活……” 许格非只想尽快摆脱她,理也不理,继续向南疾驰。 前进数十丈,眼前一亮,已到了林缘。 一出林缘,精神一振,因为,四五寸丈以外就是一道绝壁悬崖。 悬崖虽不险恶,但却壁立如削,上面虚悬着无数野藤丝萝。 许格非飞驰中,回头一看,发现刚刚追出林来的司徒华,正将带有皮手套的左手,探进 镖囊内抓出一把东西来。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知道司徒华准备在将他逼至悬崖下时,再用淬有剧毒的暗器射杀他。 许格非心念至此,才觉得司徒华这个女孩子,绝对留她不得,否则,将来不知有多少人 会被毁在她的那只纤手之下。 许格非一想到了司徒华的蛇蝎心肠和往事,心中立起杀机,起了为武林除害的正义之心。 但是,当他再想到司徒华是尧庭苇的师姊时,他又觉得司徒华不该由他来动手了。 心念之间,已到峭壁近前。 许格非急忙抬头一看,只见峭壁虽然陡立,但有可攀之处。 就这在时,急急迫来的司徒华已再度怒叱道:“许格非,你可是怕死了?告诉你,只有 和我—拼,你才有活命的机会。” 许格非业已驰至峭壁下,闻声回音一看,发现面貌姣好的司徒华,双目圆睁,神色凄厉, 说话时咬牙切齿,不但没有一丝少女美,而且看来令人可怖。 是以,他再不迟疑,一长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崖上飞腾升起。 上升不足六七丈,足下已响起司徒华的厉声道:“许格非下来!” 厉叱声中,由崖上悬垂下来的长藤丝萝间已发出了沙沙声音。 许格非已纵进崖上虚悬下来的丝萝长藤中,远处景物已完全被遮住。 这时,闻声低头向一看,发现脚下,一团飞腾黑雾,正向上升来。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不由暗吃一惊,知道司徒华打出的是一把含有剧毒的铁砂。 许格非觉得非常奇怪,像司徒华这样的美丽少女,何以会拥有这种暗器? 震惊心念问,铁砂的毒烟已被崖下的山风吹向了一边,所幸没有升到他立身的裂隙间。 许格非低头再看,发现司徒华正趁那阵铁砂黑烟弥漫时,业已飞身纵至崖脚下,正待飞 身向崖上追来。 显然,司徒华见没有击中他许格非,趁铁砂坠落地面的一刹那,企图再升高数丈用铁砂 打他,务必将他置于死地而后已。 许格非抬头向上一看,崖壁更加险恶,即使尽快上升,终必被司徒华追至铁砂距离之内。 于是,心中一动,急中生智,趁司徒华飞身纵至崖脚下的一刹那,急忙挥剑,猛斩悬垂 的丝萝长藤。 一剑斩下,即有一批下坠,接着连番猛砍,由于长藤虬结相连,加之分量极重,因而牵 动了其他萝藤,轰的一声,下坠了一大片,直向刚刚纵起的司徒华罩下去。 司徒华哪想到许格非会用断藤法阻止她,待等发觉,纵身下跃,业已来不及了。 是以,一大片虬结的长藤丝萝立即把她罩了个正着,不由使她发出惊急尖叫。 许格非低头下看,只见司徒华在近千斤的大堆藤萝下挣扎尖叫。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心中又老大不忍。 有心下去将她救出来,他可以想得到的,一旦将司徒华救出,她第一件事便是回敬他一 把铁砂。 好在藤萝并非巨石铁筒,她在下面挣扎一会自会出来,何况她手中尚握有宝剑。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片长藤上尚沾有不少司徒华刚刚洒过的一把剧毒铁砂。 这真是天理报应,司徒华想害人,没想到却害苦了自己,因而使一个美丽少女,也变成 了一个母夜叉。 由于许格非没想到长藤上沾有毒砂,是以,展开身法,继续向崖上攀去。 上升七八丈,再度出现一道由多年雨水冲成的裂隙,而且,直达崖顶。 许格非一见,心中一喜,立即沿着裂隙向上爬去。 到达崖巅上,目光一亮,只见崖巅坡的下面数百丈处就是际云关的关内大街。 而且,隐约间,仍可看到悦来轩轩客栈的那座豪华高耸的酒楼。 再看祥云寺内,仅有少数人在那里走动,大多数人已走光了。 至于东南武林的争霸擂台是一个什么结果,百清等人是如何决定的,与他丝毫不发生关 系,因为他对这个霸王宝座根本不发生兴趣。 但是,他最感关切的却是如何才能再找到尧恨天,以及尧庭苇是否真的负气转回了西北 山区。 于是,他定一定神,转回悦来轩客栈看一看,也许单姑婆或丁倩文在那里等候他回去。 心念已定,急忙收好宝剑,展开身法,直向崖坡下驰去。 前进中,凝目一看,这才发现仍有数千各路英豪在际云关的内外大街上游荡。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本能地急忙刹住身势。 因为,在未上台打擂以前,遇见各路英豪,最多看他一眼。 如今情形就不同了,他是连闯数关,最具登上霸主宝座的人物,如今他再被群豪围困, 问长问短,很可能又惹上一身麻烦。 心念及此,抬头看一眼偏西的红日,申时将尽,再半个多时辰就天黑了。 是以,他决定趁暮色渐浓时再潜回悦来客栈,这时回去,也许尧庭苇还没有回去。
于是,他游目察看,决心先找一个僻静处休息一会儿,他要好好地坐下来想一想,这一 次的伪称丧失记忆,是作对了,还是作错了。 心念间,发现不远处就有一片乱石小树。 但是,就在他举步的同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急呼道:“许少侠,许少 侠。” 许格非闻声一喜,他听出少女的声音极像丁倩文,虽然因紧张急切而有些变了调。 回头一看,心头一震,顿时有些慌了,不自觉地展开身法向前迎去。 飞身急急驰来的丁倩文,尚未到达近处,已经先失声哭了。 许格非一看,更感不妙,不由急切地问:“尧姑娘和单姑婆呢?” 说话之间,双方已至近前,满腹委屈的丁倩文,竟情不自禁地扑进许格非的怀里,哭声 道:“尧姑娘和单姑婆都走了。” 许格非虽然经过司徒华事先警告,这时一经丁倩文证实,仍忍不住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丁倩文不禁哭声埋怨道:“小妹一再地向你提出警告,不应该瞒着尧姑娘,你总认为没 关系。现在好,果然不出小妹所料,她噙着满眶的热泪走了。” 许格非听罢,心如刀绞,不由关切地问:“可知尧姑娘去了哪里?” 丁倩文抬头哭声道:“没有说,单姑婆也好言相助,她依然很伤心地走了。” 说话之间,想是发现自己扑进了许格非的怀里,立即借着拭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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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六章 血挑庄院
许格非觉得既然遇到了丁倩文,而且也知道尧庭苇走了,已经没有再转回悦来轩的必要。 是以,回头一看,立即指着那片乱石小树道:“我们到那边商量一下挽救的办法。”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丁倩文一面跟进,一面抽噎着道:“尧姑娘那么聪明,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小妹看得 出,她认为我必知详情,伙同你一起骗她。” 许格非觉得这是必然的事,因而没有说什么。 但是,他想到了追失了尧恨天,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道:“唉,如果能把尧恨天捉住就 好了!” 说话之间已走进乱石堆中,许格非捡了一方圆石,自行坐了下去。 丁倩文也一面坐在另一方青石上,一面关切地问:“你追尧恨天追得怎样了?” 许格非不由十分懊恼地道:“那老贼事先早有安排,被他跑掉了。” 丁倩文不禁迷惑地问:“我见你和那人只差两三丈距离,怎么会追丢了呢?” 许格非仅 摇了摇头,显得十分气愤。 丁倩文却提醒道:“你确定那人是尧恨天?” 许格非不由咬牙切齿地怒声道:“老贼就是烧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他。” 说此一顿,特地又懊恼地道:“我敢说,如果我把老贼杀了,一定会得到苇妹的谅解。” 丁倩文再度流泪道:“看她走时的情形,显然对小妹也不谅解。” 许格非立即宽慰道:“你放心,她不会埋怨你,她的为人我很清楚。” 说此一顿,特又关切地问:“你把苇妹离开的情形说一说。” 丁倩文先拭了拭眼角的余泪,才黯然道:“早在你在台上谈笑风生,对答如流的时候, 尧姑娘已经开始神色凝重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可是在你上台送剑的时候?” 丁倩文黯然道:“早在那时以前尧姑娘已经发觉情形不对了,待等你很理智地对待那位 魏姑娘时,她的双目中已噙满了泪水……”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焦急地道:“她该不会怀疑我……”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她当然不会去怀疑你对魏姑娘如何,但她已看出来你是连她也骗 在一起了。” 许格非不由懊恼焦急地道:“你没有对她解说我的用心吗?” 丁倩文正色道:“我当时虽然看出她是为了这件事,但她没有明确地表示出来之前,我 怎好先说破呢?” 许格非深觉有理,立即关切地问:“后来呢?” 丁倩文继续道:“后来直到你发现了尧恨天飞射追去,她才急忙纵上擂台察看。” 许格非继续道:“我以为你们会马上追来。”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正色道:“小妹当时见尧姑娘站在擂台上望着山门发呆,立即催促她 快些追来,而单姑婆也在旁催她。” 许格非噢了一声,问:“单姑婆怎么说?” 丁倩文道:“单姑婆也催尧姑娘快一块追,因为尧恨天心黑手辣,十分狡黠,地理又熟 悉,闹不好你会吃亏。” 说此一顿,又神色黯然地道:“可是,尧姑娘却说你能连她都骗信了,你一定不会吃 亏。” 许格非不由懊恼地叹口气道:“唉,你为什么不把我当时的想法,对她解释清楚呢?” 丁倩文立即委屈地道:“谁说我没向她解释?” 许格非立即问:“你是怎么说的?” 丁倩文解释道:“我当时说.你完全是为了逼真,因为,如果连她也骗过了,尧恨天才 会看她的焦急神色而深信不疑,也才会伺机向你下手。” 许格非立即道:“是呀,就是这样,她怎么说!” 丁倩文黯然道:“尧姑娘什么话也没说,倒是单姑婆说了……” 许格非神色一惊,噢了一声问:“单姑婆怎么说?” 了倩文道:“单姑婆说,尧姑娘为了怕尧恨天前来暗算你,曾经放声痛哭阻止尧恨天前 来,并口口声声说你是伪装的,还要尧恨天格外小心,千万别来际云关。”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一跺脚道:“唉,这真是弄巧反拙,千虑一失,由于这一着之 差,反而给老贼处处小心,事先布署的警惕和机智,唉,真是悔不当初。” 丁倩文却黯然道:“我看得出,尧姑娘十分伤心,走时她的眼里一直噙着泪水……”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问:“她走时什么话也没留下?” 丁情文黯然摇头道:一她走时只对我说了些谢谢我告诉她实情,并要我好好照顾你的 话。” 许格非一听,不由惭愧不安地低下了头。 久久,他才恍然抬头,关切地问:“你们离开时,可是碰见了司徒华?” 丁情文被问得一愣,道:“没有哇!” 许格非继续问:“你可曾发现她隐藏在你们附近?” 丁情文立即道:“当时小妹心情惶急,乱得要死,哪还有心情去察看附近的人和事物?”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问:“怎么,你又遇见了她?” 许格非愤愤地道:“不错,她居然拿淬有剧毒的铁砂杀我!”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却有些不言地道:“她真的会拿那么歹毒的暗器对付你?” 许格非一听,这才想起丁倩文一直还不知道司徒华的心肠狠毒。 为人处世的基本条件是隐人之恶,扬人之善,但是,如果因此反而害了别人,那就是不 智。许格作深深体会到这一点,是以对在西北山区的事不得不揭发出来,以便丁倩文再遇到 司徒华时提高警惕。是以才肃容正色问:“丁姑娘,你可是一直到现在仍认为那次在西北九 曲谷发生的事是一次意外?” 丁倩文立即颔首正色道:“是呀!” 许格非继续问:“你可是一直没想到司徒华是故意引你进入九曲谷而将你置于死地?” 丁倩文听得娇靥一变,道:“小妹从来没想她会害我。” 许格非感慨的道:“那是因为你心地善良,从来没有无故害人的原因。” 丁倩文依然有些不相信地道:“怎么会呢?她那么美丽大方……” 许格非立即哼了一声道:“容貌的美好,并不足以代表她的心地也善良。” 丁倩文却不以为然地道:“可是,既然她害我在前,何必又救我于后呢?” 许格非一听,不由有些生气地道:“你真的以为第二天清晨前去救你的是司徒华呀?” 丁倩文一愣问:“那又会是谁呢?” 许格非立即加重语气道:“那是尧庭苇!” 丁倩文一听,啊一声,真的愣了。 于是,许格非就把那天在前镇别院装睡,听到尧庭苇追问司徒华的谈话,简扼地说了一 遍。 待到说完时,丁倩文见红日已经西下,不由神色一惊道:“许少侠,我们得尽快赶回悦 来轩去。”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丁倩文立时焦急地道:“单姑婆走时要我尽快来追你,然后回到悦来轩听她的消息。”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听她什么消息!” 丁倩文嗔声道:“当然是听尧姑娘的消息呀!” 许格非一听,急忙颔首道:“好,那我们快去吧,说不定她们两人早在客栈里等我们 呢!” 说罢,当先向前驰去。 丁倩文紧紧跟在身侧,她当然希望一回到客栈便看到尧庭苇和单姑婆。 她丁倩文当然也清楚了许格非和尧庭苇的关系,但她却不知道李云姬女侠的遗嘱上,严 命许格非不得再娶偏室的事。 是以,她心里虽然热爱着许格非,但在各方面仍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有时自称小妹,但绝不主动地要求许格非改称她倩文姐或倩文妹。而她丁倩文自己, 不管在任何情形下,也绝不主动地喊许格非一声许哥哥或许弟弟。 她非常清楚,这件事最好由尧庭苇来促成,那时,她和许格非与尧庭苇三人间的生活才 会美满…… 心念未完,蓦闻许格非焦急地道:“丁姑娘,你看单姑婆和苇姑娘,会不会因见我们久 未回去而出来技我们呢?” 丁倩文急忙道:“当然有这个可能,不过,她们离开客栈时,一定会交代独院中的侍女 小梅……” 话未说完,两人已到了街后的山坡上。 街上灯火辉煌,但较之中午时分的人少多了。 人少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争霸擂台不了了之了,一是各路英豪都在进餐中。 许格非居高临下,视界广阔,他第一个先注意的当然是他正在住宿的悦来轩客栈的那座 小独院。 一看之下,神情一喜,不由兴奋地道:“丁姑娘,她们已在等我们了。” 丁倩文也正看着那座小独院,由于正中小厅上亮着灯光,当然极有可能。 是以,也愉快地颔首笑着道:“不错,她们可能已先来了。” 两人匆匆纵下山坡,沿着后街小巷,极快地到达了悦来轩的后门,而后门也恰好虚掩着。 两人本想越墙而过,这时只好推门进入了。 到达那座特别富丽的小独院前,院门同样地开着,两人急步走进院内。 由于院内过份寂静,许格非似感不妙,因而使得他心怦怦跳。 绕过影壁,小厅上除了原有的侍女小梅,还有另外一个伙计,两人正在谈心。 侍女小梅和店伙一见许格非和丁倩文匆匆走进来,赶紧起身迎向厅外。 许格非首先迫不及待地问:“单姑婆和尧姑娘可曾回来?” 本待招呼行礼的侍女小梅被问得一愣道:“没有哇!” 丁倩文急切地问:“一直没有回来过?” 小梅连忙摇头道:“一直没有回来过。” 说话之间,许格非和丁倩文已走进小厅内。 许格非立即望着店伙,问:“你可是……” 话刚开口,店伙已恭声道:“小的是奉命来问一下,少侠和姑娘们今晚点些什么菜……” 许格非以为有什么消息报告,原来是前来请示点菜,立即一挥手道:“请随意送一些来, 越快越好。” 店伙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净面水早已预备好,两人匆匆净了个脸,分别坐在左右椅上饮茶。 丁倩文见许格非愁眉不语,只得提议道:“我们要不要饭后去趟武夷山庄?” 许格非毫不迟地颔首道:“我正有这个意思。” 说此一顿又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也要去?” 丁倩文正色颔首道:“是呀!” 许格非立即以暗示的语意道:“武夷山庄就等于尧恨天的西北……”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会意地颔首道:“我知道,去时我们谨慎些就是了。” 两人匆匆饭罢,略微交代了侍女小梅几句,即由后店门走了出来。 一出后店门,立即纵上山坡,展开身法,直向武夷山庄前驰去。 前进中,只见绵延高纵的武夷山,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武夷山庄在什么位置。 但是许格非却知道,武夷山庄前有一座大石桥,过了桥就到了。 两人虽然默默地加速飞驰,但心里所想的却是单姑婆何以没有送消息来的问题。 到达古道的转弯处,一条支道尽头,即是那座横跨山溪的大石桥。 两人一登上石桥,立即提高了警觉。 细看茂林中的武夷山庄内,一片死寂,昏暗漆黑,就像伏卧在山前待人而噬的巨兽,气 氛可怖。 丁倩文是第一次来,看了这情势,觉得武夷山庄中非但气氛神秘,而且更觉得恐怖怕人。 因而,她不自觉地靠近了许格非,有些紧张地悄声问:“许少侠,你说单姑婆和尧姑娘 她们真的住在这座庄院里面?” 许格非已是来过两次的人,对里面的情形当然清楚,因而颔首道:“不会错,你到里面 就知道了。” 丁倩文一听,自然安心了不少。 通过大石桥,即是茂林中的笔直石道,直达那座漆黑的高大门楼前。 进入茂林,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丁倩文虽是侠女,但她也有一般少女的依赖性。 假设是她一个人,她虽然具有不俗的剑术武功,她也不会自动前来。 如果在偶然的情形下,或万不得已遇到了这种情形,她会机警地避开,或硬着头皮前进, 但是,她的心里仍是疑惧的。 如今,有了比自己武功高胆子大的心上人在一起,她自然要唯他马首是瞻,胆怯地跟在 他的身右。 前进中,不知何时她已拉住了许格非的衣袖,同时,悄声问:“喂,里面为什么一片漆 黑呢?她们为什么不点灯呢?” 许格非并不因为丁倩文拉住他的衣袖而笑她胆小,因为凡是肉身凡胎都对神鬼黑暗存有 疑惧。 这时见问,立即轻轻拍一拍丁倩文的柔荑,宽慰地悄声道:“里面当然有灯光,只是她 们尽量不让灯光外露,加之院中多树木,墙又高大,所以在此地不易发现光亮。” 丁倩文经过许格非的手慰摸,心里寒气立时驱散了不少。 说话之间,已到了茂林前缘,许格非索性拉着丁倩文的玉手,匆匆向东院绕去。 丁倩文这时似乎已没有了疑惧,她被许格非温暖有力的手拉着,除了周身沸腾的血脉, 便是心坎里甜甜的蜜意。 她一面跟着许格非前进,一面静听着高大院墙内的动静。 但是,里面一片死寂,毫无一丝生息,除了山风过处带起的枝叶声响,听不见有任何声 音。 根据她自己的经验和感受,这座广大院落中,似乎没有生物。 心念间,许格非已拉着她绕至院墙下。 许格非立即以朱唇凑近她的鬓角耳畔,悄声道:“少时登上墙头,先不要纵下,要等里 面有了回答或出来接引才可以下去。” 丁倩文一听,本待问里真的有人? 但是,她还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对了一个眼神,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墙头。 两人立身墙头,向内一看,正是一向单姑婆据守警戒的东跨院。 丁倩文是第一次来,只见东跨院内一片黑暗,每一处暗角花树或怪石后,似乎都没有什 么暗桩埋伏或警戒。 但是,曾经连续来过两次的许格非却心头猛地一震,顿时愣了。 因为,他以前发现右暗桩埋伏的地方,这时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丁倩文一看许格非的神情,心知有异,不由关切地悄声问:“怎么样了?” 许格非急忙一定神道:“情形有些不妙。” 丁倩文神色一惊,脱口轻啊,不由焦急地问:“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许格非略显迟疑地道:“让我先试一试。” 说罢,立即将双手拢在嘴前,压低声音,低呼道:“单姑婆……单姑婆……” 连喊两声,非但没有一丝动静,竟有余音由内回应回来。 许格非和丁倩文一听,心中同时一惊,两人彼此惊异地对望着,齐声道:“没人!” 许格非关切尧庭苇的安危,既然来了,好歹也得查个水落石出。 是以,先紧了紧斜背在背后的小包袱,接着解开了包在屠龙剑剑柄上的剑套的丝绳结口。 丁倩文一看,不由关切地悄声问:“你可是要进去察看一下?” 许格非立即颔首悄声道:“今天午前长春仙姑没有前去主持争霸打擂?我便预感到情形 不妙……”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道:“果真出了事情,那尧姑娘和单姑婆赶回来,在无备的情况下, 岂不也遭了他们的毒手?” 许格非凝重地点点头,焦急地道:“这正是我担心之处。” 说罢。一挥手势,当先纵进了墙内。 丁倩文深怕突然有人偷袭.也急忙纵了下去。 两人先屏息静立俄顷,见无异状,立即向东跨院的角门前奔去。 到达角门前,门开着,跨院里面同样的一片昏黑,所能看到的房门,也都大开着。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马上肯定院中的人都走了。 因为,当他第二次伪装屠龙天王前来时,凡是向内的房屋内,都有灯光。 于是,他双掌蓄劲,谨慎提防,迅即走进角门内,并一个箭步到达了上房前门。 丁倩文紧随身后,也纵到了厢房门口。 两人同时察看房内,发现房内非但无人,而且箱柜橱箧都被打开了,粗旧衣物,零乱丢 了一地。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首先呼了口气道:“所有的人都卷物逃了。” 丁倩文立即赞同地道:“不错,如果来了大批高手寻仇,至少留有血渍和打斗的痕迹。” 许格非立即道:“也许来人只杀了长春仙姑一人,不愿多伤无辜,这要看了后宅情形, 才可肯定。” 丁倩文深觉有理,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匆匆离开了东跨院,直奔长春仙姑居住的中院。 到达中院门前,原先设有的四个守门的女警卫当然也没有了。 进入中门一看,客厅上也没有灯光,所有房门大开,桌椅整齐,只是那些金银器皿和豪 华陈设不见了。 许格非和丁倩文登上客厅,再到右侧的厅设客房一看,杂物满地,箱柜大开,和东跨院 的情形完全一样。 许格非看罢,立即颔首道:“不错,看现场的情形,他们是有计划地离开了。” 丁倩文较为心细,因而摇首道:“如果早有计划,现场便不可能这么紊乱,以小妹看来, 虽然有计划,仍是在发生了重大变故之后,临时决定逃走的。” 许格非想到了昨夜伪装屠龙大王前来的情形,因而不自觉地道:“那是当然。” 丁倩文继续道:“果真是这样,尧姑娘和单姑婆赶回来便没有危险了。” 许格非立即问:“何以见得?” 丁倩文正色道:“尧姑娘和单姑婆回到此一看,全院大乱,根本没有个人影,哪里来得 危险。” 许格非立即问:“那为何单姑婆没有赶回悦来轩去?” 如此一问,丁倩文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如照常理论,尧庭苇和单姑婆赶回武夷山庄,看到这种情形,必然会急急赶回悦 来轩报告这边发生的情形。 如今,这边情形零乱,人都跑光,而单姑婆和尧庭苇却不知去向,这的确是令人费解的 事。 许格非走至金漆雕花大椅前坐下,同时神情凝重地自语道:“让我静静地想一想。” 说话之间,尚向着蹙眉沉思,神情迷惑地丁倩文挥了一个手势。 丁倩文会意地点点头,就在厅内仔细的察看,随意地走一走,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来。 许格非坐在椅上,他首先想到的是长春仙姑。 他认为长春仙姑是由于惧怕屠龙天王杀害她而出此下策,一夜之间,卷了细软,远走高 飞。 正因为逃命要紧,所以才对争霸擂台的事不理不问,一切都推给了百清道人。 至于东南武林争霸擂台,明天是否还继续举行下去,那要到明天才能知道。 但是,一直没见长春仙姑前去的百清道人和玉面小霸王,难道下午也没有派个人来暗中 问一问? 假设曾经派人前来,际云关上便不会那么宁静,很可能早在午后,此地便早巳围满了观 看的人。 由于至今庄院中,依然保持着零乱现场来看,百清道人虽然感到百思不解,却不敢派人 前来。 现在既然断定长春仙姑是畏罪逃走,而且是通知了古老头等人一起逃走的,那么这些人 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据他许格非昨夜前来所看到的暗桩和警卫,至少男女数十人,难道这么多人提着小包行 囊离开武夷山庄,可以说得上浩浩荡荡,难道就没有被人发现? 而且,根据现场的紊乱,显然走得惊惶匆忙。 在这样的情形下,除非宅中有通至院外僻静之处的地道,要不这么些人匆忙离开,绝不 可能不被人发现。 一想到地道,许格非不自觉地急忙游目察看穿厅内的四个角落。 刚刚察看了全厅一遍的丁倩文,正由客室急步奔出来。 丁倩文一看许格非的神情,立即关切地问:“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破绽?”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我认为这座庄院里,一定有通往外面的地道。” 丁倩文一听,立即正色道:“那是当然,否则,这么多人平日进出,生活什物,都从哪 里进来!” 许格非见丁倩文早巳想到了地道,因而起身道:“那让我们找一找。” 丁倩文急忙道:“就是有地道也不会在此地,可能设在东西两院或靠近院墙的地方。” 许格非见丁倩文说话时右手紧紧握着,因而心中一动,问:“你方才进屋里去,可曾发 现什么?” 丁倩文立即一伸右掌,道:“喏,你看这个。” 许格非低头一看,神情一呆,只见丁倩文的掌心中,竟是数粒珍珠、明玉,和两三粒蓝 红宝石,立即关切地问:“这是哪里找到的?” 丁倩文一笑道:“在地上。” 许格非一听,立即似有所悟地道:“那一定是翻箱倒柜时遗落的。” 丁倩文忍笑道:“可是遗落了一地?” 许格非神色一惊道:“那一定是相互争夺遗落的,又因时间不多而无法捡拾之故。” 丁倩文立即道:“你说的一点也不借,小妹也是这样判断的。” 许格非急忙似有所悟地道:“我们再看看去。” 说罢,当先走进客室内。 许格非一看室内的豪华家具,立即道:“这一定是长春仙姑的卧室。”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问:“你怎的知道是她的卧室?”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出他伪装屠龙天王前来时,曾看到长春仙姑穿着睡衣在客厅上走动。 是以,只得含糊地道:“我昨夜前来时,曾到后院察看,发现此处有灯光,而侍女仆妇 和警卫,也多集中在附近。” 丁倩文立即不以为然地道:“可是,谁又敢争夺长春仙姑的手饰珍珠呢?” 如此一问,许格非也无话可答了。 丁倩文低头在散乱的衣物中,用脚一拨,立即发现一颗亮晶晶的雪白宝石,脱口道: “喏,这儿又一粒。” 说罢,俯身检了起来,并举向许格非的眼前让她察看。 但是,许格非却目光呆滞,双眉紧蹙,正在那儿苦思,同时自语道:“这就怪了,谁敢 和长春仙姑争夺她最心爱的东西呢?” 丁倩文一听,立即沉声道:“你怎的一直认为这些东西是长春仙姑的呢?你就没想到长 春仙姑来这间房子里抢别人的手饰呢?” 许格非知道丁倩文不了解武夷山庄内的情形,所以才有如此想法。 正待向她解释,前院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命令声音,吩咐道:“大家分头去找,看情形, 显然是那小子回来之后才逃走的。” 丁倩文神色一惊,首先悄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说话之间,立即东张西望地找地方躲藏。 但是,许格非一听那人的口气,便知来了不少人,因而也知道躲起来不是办法。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悄声低喝道:“小心。” 低喝声中,疾探右臂,戟指点向了丁倩文的黑憩穴。 闻声一惊,尚未回头的丁倩文,一声嘤咛,娇躯一旋,立即向地毯上栽去。 许格非伸臂一拦,迅即将丁倩文托抱而起,急忙放在长春仙姑的大床上,顺手放下了纱 帐。 紧接着,匆匆解下背上的小包袱,取出金丝大锦袍穿上,罩上独眼软盔,并在左腿上套 上那截长叹四五寸的铁杵,退掉剑套,并将大床四周的锦帏放下来。 就在这换衣的一瞬间,中院门口外已有了人声。 许格非掀帘纵了出来,由于他的锦袍和屠龙剑上的珠宝互映,整个穿厅立时照上一层淡 淡光辉。 大厅和后院这时也传来了彼此招呼声。 想是由于什么也没发现,断定院中已没有了任何人,因而也开始了大声交谈。 许格非知道,这前后左右的四拨人,必以这座中院为集合点。 是以,急忙将上首的金漆大椅,搬至中央,端端正正地坐在大椅上。 就在他坐在大椅上的同时,院门外已有人大声惊呼道:“启禀寨主道长,这座院子里有 灯光!” 接着是一阵吃惊议论和杂乱的脚步声。 许格非一听寨主道长,心中一动,断定人可能是铁门寨的石寨主,至于道长,不知是否 就是和长春仙姑狼狈为奸的百清道人。 根据那人的惊呼院中有灯光,显然是看到客厅上的袍剑毫光。 就在心念方动之间,中院门外已飞身纵进来十数人之多,而当前的两人,正是铁门寨的 石寨主和紫云观的百清道人。 石寨主和百清道人,以及另两名中年人和十数名壮汉道人,一见客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一个头罩软盔,身穿锦丝软袍,独眼炯炯,腰悬宝剑的人,俱都脱口惊啊,同时刹住了身势。 就在这时,左侧厢房上突然有人大声道:“回报掌门人,百清道长和石寨主都在这里 了。” 许格非一听,知道由房面上进入的,必是点苍派的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 果然,只见人影闪动,风声飒然声中,十数人影,纷纷由左右厢房上纵下来。 最后纵下房面的,正是两个老人陪同着一身着银缎红花劲衣的玉面小霸王。 玉面小霸王双脚落地,立即发现石寨主等人神情有异。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回头,举目向客厅上一看,脱口轻啊,也不由愣了。 许格非这才学着屠龙天王的沙哑声音,怨毒地道:“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老少道人,居 然胆敢侵犯老夫的宅第,扰乱老夫的清修,实在可恼可恨。” 百清道人自觉和长春仙姑有阴谋控制东南武林的诡计,是以,强自一振精神,稽首恭声 问:“敢问老前辈……”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怒喝道:“打断长者面谕,就是犯上,按律应当赐死,老夫姑念你 是初犯,饶你一死,但仍应掌嘴。” 说罢,立即望着石寨主,切齿怨毒地道:“你,那个大肚子的小伙子,由你代老夫打那 个老道三个嘴巴子,以打断尊长言论者戒。” 如此一说,俱都愣了。 因为,这位自称老夫的蒙头罩脸独眼怪人,居然称呼一向自称老夫的石寨主为小伙子, 看来,这位怪人的年龄岂不至少百岁以上了吗? 但是,大吃一惊的百清道人,却慌得急忙解释道:“启禀老庄主,晚辈是紫云观的百清 呀!” 玉面小霸王等人见百清称呼那位独眼怪人老庄主,俱都神色一惊,纷纷抱拳躬身肃立。 许格非担心丁倩文穴道制得太久,觉得这是吓走百清等人的好机会。 是以,冷冷一笑,咬牙切齿恨声道:“哼哼,百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老夫的侍 婢狼狈为奸,胡作非为,老夫正要前去紫云观取你项上的首级,没想到,你倒自己送来了, 嘿哼……” 话未说完,百清道人早已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惶声道:“老庄主饶命, 老庄主饶命这件事不怨小的呀,小的就是斗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作非为呀!” 许格非立即怨毒地问:“你是说一切都是贱婢长春仙姑的主谋?” 百清道人连连叩头,惶声道:“是是,小的一切都是由长春仙姑指挥,而她所说的,也 都说是奉的老庄主您的面谕。” 许格非沙哑怨毒地嘿嘿一阵冷笑之后,才恨声道:“这么说,老夫将长春仙姑那贱婢处 死并没有冤枉她了。” 百清道人等人一听长春仙姑已被处死,俱都浑身一战,脱口一声惊啊。 也就在百清等人惊啊的同时,一道横飞人影,呼的一声,径由房面上翻翻滚滚的坠下地 来。 紧接着,咚的一声大响,一具道姑装束的女尸体,着实跌在百清等人的面前地上。 百清道人等人一见,纷纷大惊失色,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惶声高呼道:“老庄主饶 命,老庄主饶命,小的们知罪了。” 惊得倏然站起的许格非,正待飞身纵出厅外,点足纵上房面,待看了百清道人等人的举 措,急忙又坐下了。 同时,他灵机一动,也怕中了来人的凋虎离山计,趁他登上穿厅房面同时,劫走了客室 内的丁倩文。 他认为,即使丢下长春仙姑尸体的人是老贼尧恨天,他也不能离开客厅一步,何况丢尸 之人,很可能是尧庭苇和单姑婆。 心念电转,强捺心中的焦急与不安,冷冷一笑,既缓慢又怨毒地道:“只要你们确知悔 过,从今天起,改过向善,相安无事,老夫也就上体天德,饶过你们不死……” 话未说完,百清等人早已叩首如捣蒜,纷纷惶声感激地道:“谢谢老庄主恩典.谢谢老 庄主不杀之恩。” 许格非恨不得百清等人马上离去,是以,唔了一声,沉声道:“快快出庄去吧,今后任 何人胆敢再来,可别怨老夫心狠手辣……” 话未说完,纷纷爬起的百清等人,早巳连连恭声应是,急急后退,忙不迭地夺门逃命而 去。 许格非不敢马上离开坐椅,怕是百清等人中,有人慌慌张张地再奔回来。 但是,他却屏息凝神静听着客室内的动静。 由于里面一直平安无事,他才将一颗心安定下来。 于是,他先仰面看了一眼头上的雕梁朱椽,知道掷长春仙姑的那人早已离去,这才急忙 起身,飞身纵进了客室内。 进入室内,立即钻进锦帏内,匆匆取下软盔,脱下锦袍,退掉脚上的铁杵,迅即依序包 进了小包内。拿起剑套套在屠龙剑上,这才向纱帐前走去。 帏帐内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方才取软盔脱锦袍时,借着袍剑的光辉,隔着银纱 帐,曾隐约看到丁倩文的身影躺在床。 许格非的确有些庆幸窃喜,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把百清道人等人打发走了。 心念间,掀开纱帐一看,脱口惊啊,浑身一战。 因为,他在纱帐外所看到的身影,竟是长长拉开的一条绣被。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将秀被猛地一下掀开了。 绣被上掀,目光一亮,被下竟放着一柄金丝剑柄金丝穗的悬珠嵌玉剑。 许格非急忙将剑拿起,顿时愣了。 他愣愣地望着剑穗上的那颗明珠,徐徐旋转,毫光射目,他看来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心 情紧张,焦急地想它不起。 这时,他已断定劫走丁倩文的人,就是这柄剑的主人。 根据对方的—动机,很显然的事实,是要他许格非拿着这柄剑去救人。 当然对方是敌对的,如果是善意的友人,便不会劫走丁倩文了。 对方劫人留剑,那是因为时间仓促.无法写字留言,但是,又不能不留一些东西而要他 许格非知道,丁倩文是什么人劫走的。 当然,这样想尽心计,挖空心思的做法,自然是要他能够找了去。 到了那时候,对方的人多势众,而且经过了一番布署,再加上有丁倩文做人质,不怕他 许格非不就范。 许格非心念至此,虽然恨透了来人的用意和居心,但仍想不起手中拿着的这柄剑是什么 人的。 首先他想到了长春仙姑,虽然他只见长春仙姑手拿着拂尘,并没注意到她曾携带兵刃, 但根据她以道姑的身份掩护活动,似、乎不该用这么豪华富丽的佩剑。 一想到长春仙姑,立时想起了丢在院中的那具尸体。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武夷山庄的人全部席卷逃光了,完全是因为长春仙姑被杀之故。 但是,长春仙姑是被谁杀的呢? 继而一想,莫非就是方才将尸体掷下院中的那人?那么,掷下长春仙姑尸体的那人又是 谁呢? 心念至此,悚然一惊,心中同时十分懊悔。 因为,假设他方才即时纵上房面,断定那人绝难逃过他的追击。 可是,他却偏偏为了丁倩文的安危,错过了捉住那人的机会。 于是,心中一动,他认为在长春仙姑的尸体上,也许可以发现一些线索来。 心念已定,转身挥臂,掀开锦帏,提着那人留下的剑就向室门走去。 前进中,他本能地看了一眼前后广窗,心里在想,对方潜入推窗,他为何竟然没有发觉 呢? 心念间,心中一惊,急忙向前窗奔去。 奔至窗前一看,窗闩依然拴着。 于是,转身再奔至后窗前一看,同样的窗闩未动。 抬头看看天花板,天花板上也无破坏的孔洞,而且,即使天花板有孔洞,也难背着一个 人逃走。 这时,他立时想到了地道。 因为,他和丁倩文也曾想到了武夷山庄中,必有通至庄外的地道。 他仔细打量房内的形势,地道口一定设在长春仙姑的睡床下。 心念间,早已转身奔进了锦帏纱帐内,猛地一抬牙床,呼的一声掀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轰的一声翻了过去,紧接着,整个纱帐锦帏被砸落下来。 许格非心中一惊,就趁前面尚未落地之前,掀开帏帘,飞身纵了出来。 回头一看,目光一亮,心头猛地一震,顿时呆了。 因为,就在锦帏后面的山墙上,现出了一道小门,而小门正开着。 许格非一看,顿时恍然大悟,来人就是由这道小门将丁倩文劫走的。 他再不迟疑,飞身纵进了小门内,由于来人留下的宝剑上有一颗比龙眼还大的明珠,是 以里面的情形尚能看得清楚。 小门内也是一间密室,而且有两个小门。 正前方的门掩着,右方的门开着,而且垂着一方黄绒布帘。 许格非直觉地走至右方小门一看,用手一掀,这才发觉门帘同样的是挡在门前的大锦帏。 于是,贴着锦帏走出去,竟是另一个个物零乱的房间。 为了找出线索,许格非掀开室帘走向外间。 走至外间一看,目光立时一亮,他看到了丢在院中地上的长春仙姑。 这时许格非已经完全清楚了,来人是由另一道小门将丁倩文劫走的。 但是,既然看到了长春仙姑的尸体,当然要查看一下她是怎么死的。 是以,飞身纵至院中,先机警地游目察看一眼院中四周,立即向着长春仙姑的尸体前走 去。 他发现长春仙姑的尸体完好,仅后脑上有乌黑凝固的血渍。 根据血渍看,许格非断定长春仙姑至少已死了六个时辰以上。 伤势既在后脑,很可能是遭人暗算,否则,根据长春仙姑的武功,除非对方武功绝高, 不可能被人敲中了后枕穴。 那么这个暗算长春仙姑的人又是谁呢? 当然不太可能是那位丢掷尸体的人。 不过,如果能知道那位丢尸人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长春仙姑,当然也有助于猜出下毒手 的那人是谁。 许格非深信,下毒手的那人,必是与长春仙姑较为亲近,而又不疑对方会向她下毒手的 人。 他知道,单姑婆一直和尧庭苇在一起。 而那位古老头,应是长春仙姑的心腹,也不可能向长春仙姑下手。 那么,最亲近,而又不被防范的人是谁呢? 许格非在最亲近三字上一想,目光一亮,脱口失声道:“是他,一定是他,尧恨天!” 说至尧恨天时,咬牙切齿,目露寒芒,继续自语恨声道:“只有这个心狠手辣的狗贼, 才会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至于尧恨天为什么要暗杀长春仙姑,他已懒得去想它了。 当然,长春仙姑的后脑伤势,就是尧恨天用他的铁骨大折扇敲碎的。 至于尧恨天暗杀长春仙姑的原因和动机,只有等到将来捉住老贼尧恨天的时候再诘问他 了。 许格非想罢,有些落寞地看了看手中的金穗明珠宝剑,他知道,无论来人是从哪一条地 道逃走,他都无法追上那人了。 但是,他深信来人不会杀害丁倩文,因为,对方如果有意伤害丁倩文,仅需加一指点在 丁倩文的死穴上就可以了。 其次,他也断定来人不会侮辱丁倩文,假设对方只是贪图女色,便不会把这么一把精美 而豪华的宝剑留下来,作为寻找的线索了。 至于丁倩文的穴道,他用的是普通手法,凡是有一些造诣的武林高手,都可以解得开。 现在,唯一急切的问题是如何察出这柄宝剑的主人是谁。 但是,他在此时此地去问谁呢? 许格非一蹙眉,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有了,悦来轩酒楼客栈的刘掌柜。不错,他 开设酒楼,阅人天数,前去问他,一定会问出一些眉目来。” 把话说完,倏然转身,足尖一点,飞身纵上房面,展开轻功,直向庄外驰去。 现在.许格非又开始担心,刘掌柜是否已知道长春仙姑已死,单姑婆也逃得不知去向了? 假设刘掌柜已获得了消息,也许他也早巳逃命去了。 许格非心情忐忑不安,加速飞驰,到达际云关的外街口,依然沿着街后山坡前往悦来轩 客栈。 前进中,不时探首看一眼街下情形,更特别注意他正住宿的那座豪华小独院。 渐渐他已看清了,附近一片漆黑,只有他住的那座独院还有灯光。 仰首看看夜空,心想,现在已是三更天了,为何侍女小梅还没有熄灯呢? 继而一想,心头猛地一震,该不会是刘掌柜闻声逃走,小梅也跟着离去,因而小楼上的 灯一直没有人吹? 心念至此,更感焦急,不自觉地加速了身法。 到达店后门,门竟然开着,心中更加慌急。 但是,急急奔至独院门前,院门竟意外地关着。 许格非认为门既然在里面闩上,里面当然可能有人,立即在门上叩了两下。 由于里面没有动静,他立即回头打量了一眼全店情形。 他根据店内的整洁和那种感觉上的宁静气氛。悦来轩客栈似乎没有发现变故。 果然,就在他心念方动的同时,里面已响起侍女小梅的迷惑声音问:“你是谁呀?” 许格非心中一喜,立即愉快地道:“小梅,是我。” 里面的小梅一听,不由兴奋地大声道:“是许少侠和丁姑娘回来了。” 说话之间,随着脚步声响。门闩也有了响声。 呀的一声门开了,满面惊喜的侍女小梅,一看许格非的神色,再看了一眼院门外,立即 瞪大了两眼,惊异地问:“丁姑娘呢?” 许格非觉得没有向小梅解释的必要,只得踏进门内含糊地道:“丁姑娘待一会儿回来。” 小梅会意而迷惑地哦了一声,又匆匆将门关上闩好。 但是,绕过影壁的许格非,却脱口轻啊,顿时呆了。 因为,小厅阶前,正站着老泪簌簌,神情悲痛的单姑婆。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呼道:“单姑婆。” 急呼声中,飞步奔了过去。 但是,单姑婆却左手掩在面上,伤心地失声痛哭了。 许格非赶紧扶住她,宽慰地道:“单姑婆,快不要哭,快别难过。” 单姑婆则哭声道:“许少侠,我已是个无家可归的老婆子了。” 许格非急忙颔首道:“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到厅上去说。” 说罢,扶着单姑婆向小厅上走去。 他回头一看,发现侍女小梅立在影壁处惊异地发呆,知道单姑婆并没有将武夷山庄的变 故告诉她。 由于小梅并不是武夷山庄的人,有些事当然不便让她知道,是以,吩咐道:“小梅,你 去到前店找一些吃的东西来,我和单姑婆都饿了。” 小梅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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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七章 喜闯石谷
许格非先把单姑婆安坐在椅上,才压低声音,焦急地道:“单姑婆,我也是刚由武夷山 庄回来。” 单姑婆一面拭泪一面颔首道:“我听小梅说,你和丁姑娘傍晚出去的,我就知道你们是 去了武夷山庄。” 许格非不禁有些埋怨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找去呢?” 单姑婆正色解释道:“我来时已是二更了,我想你们看到庄中零乱的情形,又一无发现, 一定会很快地赶回来,再说,我也真怕碰见了其他门派的人物前去寻仇。” 许格非立即问:“你怎么知道?” 单姑婆黯然道:“由于总分舵主没有出面主持争霸擂台,玉面小霸王没能如愿以偿,他 们认定总分舵主是有意安排让你趁机领袖东南,他们决心集体前去找长春仙姑算帐。” 许格非立即道:“百清等人已经去过了。” 单姑婆神色一惊,脱口惊啊道:“他们可曾把武夷山庄给烧了?” 许格非不便告诉单姑婆真相,立即含糊的道:“是我略施小计把他们给吓跑了?” 单姑婆神色一惊,立即关切地问:“许少侠,您是怎么将他们吓跑的呀?” 许格非只得 支吾道:“哦,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关切地问:“长春仙姑已死了,你可知道?” 单姑婆立即颔首道:“我已知道了,是心狠手辣的尧恨天老贼下的毒手。” 许格非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问:“你是听谁说的?” 单姑婆道:“我赶回武夷山庄时,早已没有半个人,我只得急忙赶至住在山区中的一个 女警卫家里去问。”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说?” 单姑婆道:“她说尧恨天一早由外面回来,即在客厅上和长春仙姑争吵起来,争吵的原 因,好像就是为了您。”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为了我?” 单姑婆微一颔首道:“不错,据尧恨天当时说,前天半夜前去的屠龙天王,很可能就是 您许少侠伪装的。” 许格非听得心头猛地一震,只得惊异地道:“屠龙天王,什么屠龙天王?我为什么要伪 装屠龙天王?” 单姑婆则继续道:“尧恨天要求长春仙姑协助他除掉您,而长春仙姑不肯,因此两人就 吵起来了。” 许格非不以为然地道:“就只为了这一件事,就引起尧恨天的杀机而下了毒手?”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不止这一件事,尧恨天的逃亡在外使长春仙姑很瞧他不起,经常 讽言讽语,加之她又和百清道人鬼混,在在都使尧恨天怀恨在心。” 许格非似是不愿听这些,立即关切地问:“以后他们怎么知道长春仙姑被杀了呢?难道 尧恨天竟敢明目张胆地在客厅上动手?”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不敢,他是和长春仙姑准备双双前来参加争霸打擂的时候,在经 过地道时下的手。” 许格非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因而断定在武夷山庄劫走丁倩文的那人正是由地道中进入, 所以才在地道中发现了长春仙姑的尸体。 心念间,已听单姑婆继续道:“古老头带着人出外购买日用品,便在地道中发现了长春 仙姑已死,于是,全院闻讯大乱,立即各拿一些值钱的东西逃走了。” 许格非却不解地问:“难道古老头就不加阻止吗?” 单姑婆正色道:“这是长春仙姑生前的交代,不管什么时候,一旦发现她已死,大家便 要立即分些财物逃命,这是事先大家人人都知道的事。” 说罢,再度凄然流泪道:“现在我已是无家可归,孤然一身的老婆子了,如今只有跟着 您去找尧姑娘了。” 一提到尧姑娘,许格非才恍然想起,脱口焦急地问:“噢,苇妹她人呢?” 单姑婆流泪懊恼地道:“我找遍了际云关每一家客栈,都没有找到她。”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道:“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吗?” 单姑婆懊恼地道:“当时在际云关下,四散的各路英豪特别多,我见尧姑娘十分生气, 就趁机将丁姑娘支开,要她赶快去找您回来,谁知,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工夫,回头再看,尧 姑娘已不见了踪影。我当时以为尧姑娘已先转回了武夷山庄,谁知,回去一看,竟发生了这 种不幸的事,回到此地,才知道尧姑娘根本没回来。” 许格非听罢,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上,不由垂头叹了口气. 单姑婆一看,立即似有所悟地关切问:“丁姑娘呢?她去了哪里?” 许格非不由失意地淡然道;“她被人家劫走了?” 单姑婆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啊道:“什么?她被人家劫走了,在什么地方劫走的?” 许格非道:“就在你们武夷山庄。” 单姑婆再度啊一声道:“武夷山庄?是被什么人劫走的?” 许格非立即举起手中的豪华宝剑道:“喏,就是它的主人劫走的。” 单姑婆看得神色一愣,立即望着宝剑打量起来,同时自语似地道:“这柄宝剑看起来很 面熟……” 话未说完,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我想起来了,它就是褐石谷魏老谷主的传家宝 剑。” 许格非一听,急忙起身,脱口道:“不错,我也想起来了,它的主人就是魏小莹。” 也就在许格非把话说完的同时,侍女小梅端着饭菜也正由院外匆匆地回来了。 单姑婆看也不看走进来的侍女小梅,继续关切地问:“魏小莹怎的会在武夷山庄将丁姑 娘劫走了呢?再说,魏小莹的武功虽然说不错,但丁姑娘也不会笨得被她生擒活捉呀!” 许格非有苦难言,只得焦急地道:“经过的情形你就别问了,反正人是被她劫走的,现 在你就赶快告诉我,去褐石谷怎么个走法?” 单姑婆立即问:“去褐石谷干什么?”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不由生气地道:“当然是去救丁姑娘呀!” 单姑婆似乎又忘了丧家之痛了,立即淡然哼了一声,道:“用不着去,魏小莹自会把丁 姑娘给送回悦来轩来。”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单姑婆,你怎的这么有把握?” 单姑婆有些得意地道:“不信您就试一试,等着瞧。” 说罢,肃手一指桌上摆好的饭菜,恭声道:“少主人,请先安心用饭吧。” 说着,竟将许格非的大椅子摆在了桌后中央。 许格非听得再度一愣道:“什么?少主人?” 单姑婆不答反问道:“少主人,您知道我老婆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心情开朗了吗?” 许格非正色道:“一个人遇事总要往开处想嘛……”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摇头道:“不,我是因为找到了您这位少主人,不过您也别推辞峻 拒,反正我老婆子是跟定您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挥手急声道:“噢,不行,单姑婆,我还有许多事要办,而且必须一 个人才行,您不能跟着我在一起行动。”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我老婆子不要跟着您?我要去跟少夫人。” 许格非立即直觉地道:“你要去找苇妹妹?” 单姑婆立即得意地道:“难道您还违抗老夫人李女侠的遗命不成?” 许格非黯然道:“我当然不敢,可是,她这一气,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呢!” 单姑婆立即有把握地道:“您放心,她一定是转回了西北山区,您先吃些东西,我老婆 子还要告诉您一条救丁姑娘的妙计。” 许格非知道单姑婆诡计多端,一面坐在中央大椅上,一面关切地问:“什么妙计,你快 说,单姑婆。” 单姑婆坐在一侧相陪,先拿起酒壶为许格非满一杯酒。 许格非立即道:“哎呀,单姑婆,丁姑娘被劫,我这里急都快急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喝 酒。” 单姑婆尽笑不语,先满了许格非的,再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这才道:“少主人,我 老婆子陪您喝,但请开怀畅饮,明天日头一出,魏小莹必会派专人前来。”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问:“单姑婆,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单姑婆得意地一笑,举手一指许格非已放在桌角的那柄豪华宝剑,道:“喏,少主人, 您看,这是什么?” 许格非看得一愣道:“这是魏小莹的佩剑呀!” 单姑婆继续问:“它有什么价值?” 许格非正色道:“这是她们魏家的传家之宝哇!” 单姑婆也正色道:“这就是了,您想一想,这柄剑由魏小莹曾祖父的祖父代代传下来的 宝剑,她能丢掉不要了吗?” 许格非一听,不禁有些生气地道:“这把剑她明明知道在我的手里,那怎么能说是丢了 呢?” 单姑婆突然加重语气道:“可是您不理她,她就慌了呀!” 许格非听罢,剑眉微蹙,最后,仍摇摇头道:“不妥,这样不妥。” 单姑婆立即问:“有何不妥?” 许格非忧虑地道:“我怕魏小莹说我见死不救,不仁不义。” 单姑婆立即问:“谁见死不救,谁不仁不义?” 许格非生气地道:“当然是我呀,还会有谁。” 单姑婆立即有恃无恐地道:“那还不简单,她来时您就说只看到一把剑,既不知道这把 剑是谁的,也不知道谁劫走了人。”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可是我们现在知道了剑是谁的呀!” 单姑婆一听,顿时愣了,气得端起来的酒杯一直端在空中,两眼瞪着许格非,久久才将 酒杯放在桌上,无可奈何地道:“俺的小祖宗,咱们不会装不知道吗?” 许格非立即蹙眉摇头道:“不行,如果让我面对面地睁着两眼说瞎话,我会脸红。” 单姑婆一听,再度愣了,不由呼了口气,感慨摇头,无可奈何地道:“刚刚离开倔强任 性的尧姑奶奶,现在又碰了一个头抵在南墙上的小祖宗,我单姑婆今后在这小两口前,可有 的受了。” 许格非急忙起身,焦急地道:“单姑婆,我看,我们两人还是连夜去一趟褐石谷罢。” 单姑婆一见,也急忙放下酒杯站起来,强捺着性子将许格非按下,道:“少主人,您放 心,我老婆子敢给您担保,明天一早,魏小莹便会前来。” 许格非见单姑婆说得这么有把握,只得点点头打消了去意,但他仍忍不住问:“你看她 会找到此地来吗?”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您不是告诉她您正住在悦来轩客栈吗?” 许格非却仍忧虑地道:“可是……” 单姑婆立即道:“别可是可是的,来,放心喝酒,回头睡一觉,睁开眼睛,魏小莹已经 来了。” 说话之间,已将面前的酒杯端起来,目光望着许格非,正等着他饮。 许格非被单姑婆说得将信将疑,但,既然单姑婆说得如此有把握。也只有等到天亮再说 了。 由于心中有事,加之丁倩文的被劫,尧庭苇的出走,许格非实在没有心思饮酒。 是以,仅仅饮了一杯,吃了少许东西便走进了东厢房内。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掀被下床。 当他看到窗纸上有了阳光,不由惊得一面整衣佩剑,一面自语道:“哎呀,现在是什么 时候了?” 说话之间,在枕下拿起魏小莹的宝剑,急忙奔出外问,拉开房门纵出门外。 身形一落院中,即见单姑婆神情暗自焦急地在小厅上来回踱步。 单姑婆一见许格非神情紧张地纵出房外,立即含笑迎了出去,同时关切地问:“少主人 您睡醒啦?” 许格非却急声问:“魏小莹来了没有?” 单姑婆见问,先抬头看了一眼已升上了房脊的朝阳,这才强自道:“没那么快,至少还 得半个时辰。” 许格非不由问:“你不是说,魏小莹今天一早就会来吗?” 单姑婆立即道:“哎呀,少女出门总要打扮打扮,哪有那么早,再说,褐石谷距此一二 十里,而且都是山路,哪有那么顺利。” 许格非听得心里虽然生气,但却觉得错在自己,也不便再责备单姑婆。 实在说,单姑婆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祖宗传下来的宝剑哪能随便丢掉不要。再说, 就是魏小莹不来,甚至丁倩文有了差池,也应该他许格非自己负责。 因为,单姑婆既然认定他是少主人,一切主意应该由他自己来拿,单姑婆的话只能算建 议。如果认为不妥,他许格非可以不理,他真的坚持前去,难道单姑婆还会不去吗? 心念至此,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再等她半个时辰再说。” 单姑婆立即宽心地道:“少主人,您先洗把脸。” 许格非走进小厅,放下宝剑,立即走到面盆前净面。 由于没看到侍女小梅,因而问:“小梅呢?” 单姑婆急忙道:“她去前店取早饭去了。” 说话之间,只见院门口人影一闪,侍女小梅已端着早饭进来。 单姑婆一俟小梅走近,立即将饭菜接过来,同时吩咐道:“你到前店去守着,如果有人 找许少侠,赶快前来报告我。” 小梅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单姑婆一俟许格非洗罢脸,立即照顾着许格非进餐。 许格非一面吃饭一面觑目偷看单姑婆。 当他发现单姑婆强自镇定暗透焦急的时候,不由忧虑地问:“单姑婆,你可是信心动摇 了?” 单姑婆急忙定神道:“少主人,我老婆子虽然是再世的诸葛,但判断起事情来,却从来 没有离谱太多过。” 许格非却不解地问:“那你急什么?” 单姑婆道:“并不是我老婆子急,而是我老婆子怕您少主人信不过我。” 许格非—听,内心不禁升起一丝惭愧,但他旋即正色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太关心丁姑 娘的安危之故。” 单姑婆一笑道:“少主人.您放心,丁姑娘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委屈,我是女人,我也是 由少女时代过来的人,我比您更了解少女的心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你看魏小莹劫走了丁倩文,她这是什么心理?” 单姑婆神秘地一笑道:“这是天机,现在还不到泄漏的时候。” 许格非一听,顿时有气,正待说什么,蓦见小梅由院外神情急切,唇绽微笑地走进院来。 单姑婆看得心中一动,断定褐石谷的魏小莹,即使没有亲自前来,也派人来了。是以, 一俟小梅走进门内,首先关切地问:“小梅,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小梅立即愉快地道:“许少侠、单姑婆、小婢在前店听人家说,褐石谷的女谷主魏小莹, 昨晚活捉了一个女仇人……”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脱口沉声道:“什么?一个女仇人?” 小梅正色颔首道:“是呀,听说就是杀害魏老谷主的那个女子。” 许格非一听,便知说的是丁倩文,不由倏地站起,嗔目怒声道:“胡说。” 小梅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得赶紧分辩道:“真的,许少侠,小婢怎么敢骗您?而且,他 们还说……”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他们怎么说?” 小梅惶声道:“他们说,什么中午就要把那个女仇人带到魏老谷主的墓地里活祭,当场 把心肺给剜出来。” 许格非不由气得右手猛地一拍桌面,怒声道:“她敢,她是不想活了。” 小梅一见,大惊失色,浑身不停地打哆嗦,两眼泪水汪汪的,几乎要哭了。 单姑婆本不想讲话,这时不得不宽慰地道:“小梅无知,代人传话……” 岂知,话刚开口,许格非已哼了一声,拿起桌上放着的豪华宝剑,急步向外走去。 单姑婆一看,知道许格非要去褐石谷救人,立即拿起鸠杖跟在身后。 她当然清楚,这时候向许格非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待事实来证明。 不过由于小梅传来的这条消息,单姑婆已惊觉到魏小莹倒不是一个普通的武林女儿。 她在早晨起床见久无动静之后,便觉不妙,魏小莹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便接了她老 爹的谷主,而且,确有两下子。 由于她单姑婆对魏小莹的低估,所以才把事情弄得这么糟。 假设,她单姑婆早在昨夜重视魏小莹的机智和谋略,而事先和许格非商量了对策,像今 天此刻的这一招,便有法对付了。 如今,为时已晚,不管她单姑婆说什么,她的这位少主人不会听了。 心念间,她已跟着怒气冲冲的许格非走出了店门外。 许格非走出店门后,望着单姑婆,沉声问:“褐石谷怎么个走法?” 单姑婆道:“出了南关街口奔正南,大约一里多路,道右有条通往山区的人工山道,沿 着山道往前走就到了。”许格非听罢,立即举步向前走去。 出了街口后向南走了一里多地处,果见一条山道,直通山内。 但是,山道两边巨树成行,走进山道内,宛如天然的绿荫走廊。 许格非一看两旁的巨树,便知魏小莹住在褐石谷,至少数十年甚至近百年了。 山道渐渐上升,而且,绕峰越岭。间或穿林,两边均有巨树,唯一令许格非不解的是, 深入一里多地,居然一个人也没碰上。 许格非再度进入一个茂林,单姑婆才说道:“少主人,出了这座茂林,就看见褐石谷 了。” 说话之间,尽头已现出一片圆门形的蓝天。 随着距离的拉近,已看到了林外,眼前尽是奇形怪状的褐红怪石。 这些怪石,形相各异,大小不一,有的像巨虎,有的像飞龙,而且,怪石的颜色深浅也 各自不同,因而形成了一幅绮丽的天然美景。 就在这片怪石的深处密林中,隐约有富丽的楼阁脊檐逸出。 许格非—见进了褐石谷,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不安了。 因为,丁倩文现在被控制在魏小莹的手里,虽说他手里握着魏家的传家宝剑,但剑是物 品,不管它的价值有多高,它终究抵不上活人的—条命。 心念及此,他觉得把柄仍握在魏小莹的手里,虽然他有剑,对他同样的没利。 尤其,这时再看到沿途行来,以及已进了褐石谷,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显然对方早已有 了准备。 当然,魏小莹暗中派有人监视,发现他和单姑婆前来故意隐蔽起来,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一想到这些,许格非才发觉应该先和经验渊博的单姑婆商量商量再来就好了。 心中懊恼,因而不自觉地回头问:“单姑婆,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单姑婆见问,心里不由得意地笑了但是她表面上却不敢笑出来,依然恭谨地道:“既然 来了,咱们索性登门求见。” 话声甫落,蓦见许格非神色一动道:“单姑婆,快看,好像……” 说话之间,已将身形闪开。 单姑婆向前一看,发现庄林边缘的一座怪石旁,竖着一方贴着大红纸的门板。 红纸上有字,而开头的第一个字是赏。 两人急步走至近前一看,许格非简直气呆了,久久不知说什么。 因为纸上写的赏条,竟是褐石谷昨夜有人潜入,盗走了魏家的传家至宝霜飞剑,如有英 雄侠士将剑追回者,赏银千两。 许格非不由气得浑身颤抖,俊面铁青,不停地怒声自语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 理。” 单姑婆看罢,却哑然笑了。 许格非一见,不由沉声道:“我这里在生气,你却在那里笑。” 单姑婆道:“我老婆子奉劝您,大可不必生气。” 许格非听得一愣,愈加生气地道:“明明是她把宝剑丢在床上的,而偏偏诬赖别人是偷 的。你说气不气?” 单姑婆淡然摇头道:“我老婆子要是您,我根本就不生气。” 许格非听得一愣问:“为什么?” 单姑婆一整脸色,不答反问道:“我问您,依照少主人您的意见,魏姑娘应该怎么办?”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她应该亲自到客栈里去找我。” 单姑婆正色忍笑道:“少主人,您别忘了,人家魏姑娘是个尚未出阁的大姑娘,人家怎 么能好意思跑到客栈里去会您这位英俊的少年郎呢!” 许格非一听,自觉也有道理,但他仍然是举手一指告示,愤声道:“那她也不能拿我当 贼呀!”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这上面并没有写着您的尊姓大名呀!” 许格非继续生气地道:“可是宝剑现在我的手上呀?” 单姑婆正色问:“难道拿着霜飞剑的人就是贼人吗?”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顿时无话可答了。 单姑婆立即解释地道:“这是斗智的一条计。” 许格非急忙一定神问:“计,什么计?” 单姑婆道:“双方都找一个台阶,见好就收,免得弄僵了,大家不好结局。” 许格非 不由摇头道;“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单姑婆正色道:“少主人,我问您,假设您站在魏小莹的立场想一想,打嘛,又打不过 您,您说,那该怎么办?” 如此一问,许格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道:“那她可以派个人去和我商量呀?” 单姑婆立即道:“那她不是求您了吗?” 许格非立即不服气地道:“难道她要我来求她?” 单姑婆举手一指纸红赏条,道:“现在不是您们两人谁也不求谁了吗?”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为什么呢?” 单姑婆立即正色解释道:“现在您是前来送剑领赏,而是他们最受欢迎的人,那总比您 前来拿剑换人要光彩多了吧?”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怎么,丁姑娘咱们不救啦?” 单姑婆嗳了一声道:“至于丁姑娘韵事,自然由她们来安排了。” 许格非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但他却不解地问:“可是,魏小莹要问起贼人是谁 呢?” 单姑婆立即无可奈何地道:“您认为她会问吗?” 如此一问,许格非顿时无话可答了。 单姑婆立即肃手催促道:“俺的少主人,请吧!” 许格非无奈,只得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霜飞宝剑,举步向前走去。 渐渐已看到前面的富丽门楼,四个壮汉分别立在石阶下,随着距离的拉近,一个老家人 则站在门楼内。 许格非一见,仍忍不住问:“单姑婆,你说咱们不要提丁姑娘的事?” 单姑婆道:“一个字也别提。” 许格非不由忧虑地道:“可是,要是魏小莹也一个字不提呢?” 单姑婆道:“您放心,她们早已有了妥善的安排。” 说话间已距门前不远。 只见那位老家人,早已神情惊喜,目光直盯着许格非手中提的剑,大步慌张地迎出门来。 许格非和单姑婆一见,立即停下身来。 来至近前的老家人,再度惊喜的看了一眼霜飞剑,才抬头望着许格非,拱揖恭谨地含笑 问:“这位壮士,可是前来领赏送剑的?” 许格非一听领赏二字,心里很不是味道。但是,当他看到老家人,面带忠厚,态度恭谨, 那份惊喜的样子,不像是伪装的。再说,这是魏小莹自己私下的计谋,她也不可能公开宣布。 是以,也谦和地颔首一笑道:“是的,老管家。” 老家人一听,立即兴奋地侧身肃手,恭声道:“壮士请。” 单姑婆立即道:“还是老管家头前带路吧。” 老家人一听,立即愉快地恭声道:“如此小的就在前恭引了。” 许格非也急忙肃手说了声请。 老家人在前侧引导,许格非和单姑婆则中间前进。 到达门阶前,四个壮汉,纷纷躬身行礼。 许格非只得含笑道声辛苦。 进入门楼,即是一座五福大照壁。 绕过照壁,许格非的目光顿时一亮。 因为,照壁的后面,就像一座畸形怪石组成的天然大花园,而那些崇楼高阁,以及画廊 精舍,均建在天然褐石之间。 建筑的范围极广,精舍楼阁之间,不但有画廊飞桥相连,而且筑有荷池小桥,栽着奇花 异草。 花厅建筑得尤为奇特,而是建在高大的六座天然褐石上,下为通道,上有飞桥,直通后 面的楼阁,端的是美仑美奂,巧夺天工。 院中各处已有仆妇侍女活动,而远远的墙外似乎仍有不少房舍,这座褐石谷的范围之阔, 也就可想而知了。 老家人将许格非引进陈设庄肃富丽兼备的花厅内,立即肃手请上坐。 接着有仆妇立即为单姑婆在许格非的座侧斜前方设了一个客座。 一俟侍女献上茶,老家人这才恭谨地含笑问:“请问这位壮士和这位老嬷嬷……” 单姑婆急忙道,“噢,这位是绥北临河许家庄的许少侠……” 老家人一听,赶紧施礼恭声道:“原来是许少侠。” 说罢,又转望单姑婆,谦和地道:“请问这位老嬷嬷……” 单姑婆道:“我姓单,许少侠是我的少主人。” 老家人一听.连连应了两个是。 单姑婆继续道:“现在就烦请老管家,请出贵谷的魏谷主来吧……” 老家人再度应了两声是后,才谦恭地道:“小的这就进去报告,两位请稍待。” 许格非立即肃手说了声请。 老家人绕过锦屏走后,单姑婆立即望着极欲讲话的许格非暗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 开口。 许格非见立在花厅两角的仆妇侍女们,俱都目不转睛地望着瞧,也只好将憋在心里的话 不说了,转首去看厅内的陈设。 他看到厅内的桌椅陈设,多为紫檀雕花,笨重而大,墙上悬的也多是苍劲的书法和山水 画,断定这份布置很可能是出自以前魏老谷主的设计。 等了一会儿,依然未见魏小莹出来。 但是,进去通报的老家人,也未见回复或先行传话。 许格非原本有气,这时更感不耐。 单姑婆虽然也觉得有些迷惑不解,但她却一直微微摇头,并以目光暗示许格非耐心等待。 因为,她根据魏小莹耍的这一招,应该是个和解友善之局。 就在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看来十分机伶可爱的标致侍女,悄悄地由屏后走向了花厅一 角。 但是,当她走向厅角时,却不时闪动着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含着神秘地微笑,看一 眼许格非。 许格非由于心里有气,不自觉地沉声问:“你们谷主呢?” 小侍女似乎根本没想到许格非会开口问她。 这时见问,浑身一战,脱口惊啊,赫然急忙止步,惶声道:“在……在……在佛堂里, 马上来了。” 许格非一听在佛堂里,不由惊异地去看单姑婆。 但是,单姑婆也正惊异地转首望着他。 两人都有一个直觉的想法——魏小莹何以吃斋念佛,每天待在佛堂里。 就在这时,锦屏后人影一闪,那位前去报告的老家人已匆匆走了进来。 老家人一见许格非,急忙恭谨歉声道:“十分抱歉,让许少侠和单嬷嬷久等了。” 许格非不由沉声问:“你们谷主呢?” 老家人赶紧恭声道:“回禀许少侠,我这老夫人听说是许少侠到了,特由佛堂亲自前来 接待……” 许格非一听老夫人,惊得倏然由椅上站起来,不由急声道:“老人家怎可亲自前来接待 后生晚辈?” 单姑婆虽然也由椅上站起来,但却含笑正色道:“老夫人恐怕已经到了,阻止不及,也 只好在此请安了。” 话声甫落,锦屏后已有了脚步声,且间有慈祥愉快而轻微的呵呵笑声。 许格非知道魏老夫人到了,赶紧走到中央,面向锦屏恭谨立好。 单姑婆自然也急忙站在许格非的身后。 随着脚步声响,锦屏后传出两个灰衣中年仆妇,扶着一位面色红润,绽着慈祥的微笑的 老夫人来。 魏老夫人年约七旬,穿着一袭黄缎僧袍,但头上却白发如银,看来只是念佛诵经,修心 养性。 许格非一见,急忙深躬一揖,恭谨朗声道:“绥北临河许家庄,晚辈许格非叩见魏老夫 人。” 魏老夫人满面微笑,这时一听,慌得急忙伸手道:“哎呀,快将少侠扶起来,快将少侠 扶起来。” 但是,许格非业已跪了下去。 魏老夫人一见,只得慈祥地呵呵笑着道:“啊呀,真是不敢当,真是不敢当。” 许格非行礼完毕立起,单姑婆这才上前两步,先行万福,恭声道:“许府下人单姑婆, 参见魏夫人。” 说罢正待下跪,魏老夫人已慌得笑声道:“你我年岁相若,应该同属姊妹,千方不要行 大礼,快些扶住,快些扶住。” 说话之间,一个搀扶魏老夫人的中年仆妇,早已将单姑婆扶住。 单姑婆早巳看出魏老夫人有意让许格非行大礼,而且也事先早有叮嘱,要适时将她单姑 婆拦住。 是以,这时一见仆妇来扶,也就不再坚持,但却含笑谦逊说“老夫人您太客气了,我只 是许府的人,今天特地陪我家少主人送剑来的。” 魏老夫人听得一愣,但旋即笑着问;“送什么剑?谁的剑?” 说话间,这才发现许格非手中提的霜飞剑。 许格非也急忙上前两步,双手将剑捧上,同时恭声道:“就请老夫人代魏谷主收下吧。” 魏老夫人再度迷惑地望着剑道:“这不是小莹的剑吗?怎的在许少侠你的手里……” 话未说完,方才先来的机伶侍女,已神色焦急地奔过来,同时急声道:“回禀老夫人, 这柄剑是少侠向咱们小姐借的。” 许格非听得一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魏老夫人却不解地一指许格非的佩剑,道:“许少侠不是有他自己的剑吗?” 机伶侍女慌忙解释道:“噢,许少侠的剑是破的,只能看,不能用。” 魏老夫人立即沉声道:“胡说,破剑会那么珍贵,还在鞘外加上剑套?” 机伶侍女哦了一声,立即慌得支吾道:“就是嘛,罩上一个剑套不就看不见破了吗?所 以许少侠的剑只是挂着好看,挂着好看的。” 魏老夫人一听,更加生气地道:“越说越不像话,简直胡扯,还不赶快把小姐的剑拿过 去。” 机伶侍女紧张地恭声应了个是,急忙奔至许格非的面前将剑接过去。 魏老夫人这才肃手含笑,慈祥地道:“少侠,请上坐。” 许格非赶紧躬身道:“老夫人的面前,哪有晚辈的座位。” 正待魏老夫人再说什么,单姑婆已抢先道:“干脆还是老夫人上坐,我们少主人在一侧 恭陪,这样说话又省力气,看起来也显得老少亲切。”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愉快地呵呵笑了。同时望着单姑婆,赞声道:“好好,还是你老妹 子设想得周到。” 说话间,已由两个仆妇扶至上首大椅上坐下,两个仆妇分立左右。 单姑婆也急忙地将才坐过的大椅,移至魏老夫人的椅前侧。 许格非先向魏老夫人欠身行了礼,才在大椅上坐下来。 魏老夫人的慈祥目光,一直没离子过许格非的身上,不停地打量。 这时一见许格非坐下,立即含笑问:“许少侠,你是什么事借小莹的剑呀?” 许格非见问,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但他确实相信,魏小莹绝对没有将真情告诉她的老母亲。 但是,他也深信,魏老夫人也绝不是明知故问。 他认为,这可能是时间仓促,魏小莹没有来得及向魏老夫人解说。 当然,这可证实,魏小莹没料到自己听了侍女小梅的传话会真的前来。 也许是因为不敢向老母说真话,怕魏老夫人骂她,一个女孩儿家,不怕人家笑话。 就是外间贴了赏告,不知道他许格非怎么个说法。 不管怎么说,就是他许格非腹中这时有冲天的怒火,也不敢对这么一位年高的老人家发。 因为,他临河许家,究竟是侠风满天下,著名的武世家。 心念电转间,单姑婆早已欠身回答道:“我家少主人,因为要破一处歹人的铁库,素知 贵谷传家至宝霜飞剑,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特地向贵府小姐借来一用。”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恍然含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呀,看这孩子紧张兮兮地跑到佛堂 里,硬把我这老婆子推出来接见许少侠……” 许格非立即欠身问:“敢问老夫人,魏姑娘呢?” 魏老夫人慈祥地一笑道:“她方才说,有位……有位什么姑娘前来找她,现在已到了门 外,是……是……是什么姑娘来着?” 说罢,转首去看一侧的中年仆妇,笑着道:“你看我这个老脑筋,是……是什么姑娘来 着?” 单姑婆哑然一笑,未待那个中年仆妇回答,已抢先笑着道:“是位丁姑娘。”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恍然道:“不错,不错,是位丁姑娘。”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噫,你们怎么知道是位丁姑娘呀?” 单姑婆听魏老夫人方才说已到了门外,立即欠身回答道:“是我们进来时在门口碰见 的。” 魏老夫人不疑有他,立即噢了一声笑了。 就在这时,锦屏后人影一闪,容光焕发,刻意打扮了一番的魏小莹竟走了进来。 魏小莹先微红着娇靥,忍笑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望着魏老夫人亲切撒娇般地喊了声娘。 魏老夫人一见,立即埋怨道:“看你这孩子,怎么不先招呼许少侠和单嬷嬷,怎么先招 呼起娘来了?” 魏小莹被问得娇靥更红了,但她却极自然地笑着道:“我们早见过了嘛!” 魏老夫人立 即有些生气地道:“你们以前同是在外头,现在是在咱们家里,在咱们家里就是客。” 魏小莹一听,立即拉长了音韵,道:“是的,娘——” 说罢,立即望着许格非自然随和地招呼道:“许少庄主,单姑婆!” 许格非和单姑婆,只得也躬身招呼道:“魏姑娘!” 魏老夫人却迷惑地望着魏小莹,问:“你称呼许少侠什么?少庄主?” 单姑婆赶紧回答道:“我们少主人是许家庄的少主人,所以人们都称呼他少庄主。” 魏老夫人会意地一笑,立即望着魏小莹,关切地问:“那位丁姑娘呢?” 魏小莹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噢,她现在在俯园阁上。” 说罢,突然又改变话题道:“娘,现在您老人家可以回佛堂休息了。” 魏老夫人听得一愣,道:“怎么,用不着娘啦?” 魏小莹被说得娇靥一红,撒娇道:“娘,女儿方才是出去接待丁姑娘,抽不出身子来招 待许少侠,现在俯园阁已摆好酒菜,又没给您老人家准备斋饭……”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呵呵地笑了,连连颔首起身,道:“好好,让我看着你们在那里喝 酒吃肉就代你们喊罪过,好吧,扶我回佛堂去。” 说罢,又转首望着许格非,亲切地道:“许少侠,你们先用午餐,下午咱们再谈。” 许格非一听,只得躬身应了个是。 魏老夫人说罢,又望着魏小莹,含笑叮嘱道:“丫头,吃了饭可别放许少侠走,娘还有 许多话没问他呢!” 魏小莹赶紧笑着道:“是,娘,女儿知道。” 说罢,突然望着老家人,吩咐道:“魏福,你先请许少侠和单姑婆到俯园阁那边坐,我 去送我娘回佛堂。”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正色沉声道:“娘不要你送,有张嫂李嫂扶着就可以了,厅上有客 人,你怎么可以离开呢!” 魏小莹立即愉快地笑着道:“不碍的,娘,反正许少侠不是外人,丁姑娘方才他们也见 过。” 说话之间,不由分说,扶着魏夫人走向屏后。 魏老夫人似乎拗不过小女儿,只得向着许格非道声少陪,径向屏后走去。 许格非知道魏小莹借机放了丁倩文,但他仍向着魏老夫人,躬身相送,道:“晚辈恭送 老夫人。” 魏老夫人再向许格非转首笑一笑,才在魏小莹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一旁的老家人魏福,立即肃手恭声道:“少侠请。” 许格非见老魏福肃手指花厅右侧门,知道是前去俯园阁见丁倩文,因而也肃手和声道: “你先请。” 老魏福赶紧恭声道:“小的在前带路。” 说罢,举步在前引导。 许格非和单姑婆俱都急于见到丁倩文,是以,立即举步跟在身后。 但是,两人都有一个同一想法,丁倩文的处境是安然无恙的。 出了花厅侧门,即是高建石上的回转画廊。 而且,有高有低,左弯右曲,因为,为了通向各处中间不断,其中有不少处有飞桥衔接 相连。 许格非虽然置身美仑美奂,巧夺天工的绮丽建筑花树之中,但他一心牵挂丁倩文,因而 毫无心情观览眼前目不暇给的美丽园景。 转来转去,画廊渐高,凌空飞桥,许多精舍独院都在脚下。 渐渐升高,终于到达一座三层高的阁楼栏台上。 丽阁朝南,四周雕栏,虽然只有三层,但却是园中的最高点。 探首向外一看,全园尽在眼底,游目一览无遗,这就是褐石谷中著名的俯园阁。 刚刚一登上栏台,立有两个侍女急急迎过来。 老魏福立即道:“见过许少侠和单麽嬷!” 两个侍女同时万福施礼道:“小婢参见许少侠和单嬷嬷。” 许格非礼貌地一肃手,正待说什么,前面阁门内,绿影一闪,丁倩文已闻声奔了出来。 丁倩文一见许格非和单姑婆,立即惊喜兴奋地道:“许少侠,单姑婆。” 说话之间,急步迎了过来,看她神情,如非有单姑婆和老魏福等人在场,她真会情不自 禁地投进许格非的怀里。 但是,一见丁倩文的许格非,却也忍不住呼了声丁姑娘,急步迎了过去。 许格非和单姑婆见丁倩文除了憔悴一些,并无异样,自然安心不少。 一旁的老魏福,却识趣地道:“少侠如无吩咐,小的先行告退。”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赶紧肃手道:“老管家请。” 老魏福恭声应是,转身离去。 两个侍女,竟也悄悄地跟在身后走了。 丁倩文一见,立即机警地将许格非和单姑婆引进阁内。 丁倩文一进阁门,立即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焦急地道:“许少侠,魏小莹已经……” 说至此处突然又住口不说了,目光本能地看了一眼单姑婆。 许格非知道单姑婆已死心塌地地跟定他了,即使秘密也可同闻,这时如再请她回避,就 是对她的不信任。 是以急忙正色道:“有话尽请说,单姑婆已不是外人了。” 丁倩文一听,只得继续焦急地道:“魏小莹已经知道你伪装老魔屠龙天王的事。” 许格非听得心头猛地一震,面色立变,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且,他也不知道丁倩文要谈的竟是这件绝大的机密,今后很可能因泄密而丧命的大事 情。 但是,单姑婆却镇定地道:“这件事已不算是天大的秘密了……” 丁倩文惊得啊了声问:“何以见得?” 单姑婆凝重地道:“长春仙姑就是因为这件事和尧恨天争执吁被杀死。” 丁倩文听得再度吃惊道:“什么?长春仙姑已经被杀了?” 许格非不由迷惑地问:“难道魏小莹没有对你说?” 丁倩文摇头道:“没有哇!” 许格非再度问:“她没有对你说长春仙姑的尸体是她在地道里发现的?” 丁倩文再度摇头道:“也没有哇!” 许格非一听,不由迷惑地转首去看单姑婆。 单姑婆却肃手一指中央檀桌,镇定地道:“这件事先别慌,咱们先坐下来慢慢地谈,说 不定发现长春仙姑尸体的另有其人。”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两手一击,道:“对了,我怎么一直没有想通这一点呢?” 说此一顿,不由惊异地望着丁倩文和单姑婆,迷惑地问:“那么这个发现长春仙姑尸体 的人又是谁呢?” 单姑婆虽然久历江湖,经验丰富判断事理也有其独到之处,但要她说出发现长春仙姑尸 体的那人是谁,她一时也不敢肯定地说出来。 丁倩文则迟疑地道:“如果确是魏姑娘,她不说出的原因,可能别有用心,要不,就是 有所要挟和有什么顾忌。” ” 单姑婆则望着许格非,提醒似地问:“少主人,您看,少时您要不要和那位魏姑娘单独 在一起谈一谈?” 丁倩文见单姑婆仍称呼许格非少主人,不由急忙抢先警告道:“单姑婆,少时魏姑娘来 时,你千万别再称呼许少侠少主人……” 单姑婆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为什么?” 丁倩文焦急地解释道:“魏小莹一直认定许少侠就是武夷山庄的少主人……”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地问:“你怎么对她说?” 丁倩文苦恼的道:“到了这般时候,只得实话实说了。” 单姑婆却关切地问:“您说了实情,旨,她有何表示?” 丁倩文凝重地道:“魏姑娘当然不相信,因为她亲眼看到许少侠换上屠龙天王的金丝大 锦袍,而百清道人和玉面小霸王等,人又都惶惧的恭呼许少侠老庄主……’ ” 单姑婆接口道:“这样一来,她就更确信许少侠就是武夷山庄主了?” 丁倩文道:“不错,最初她坚持这样说。” 许格非焦急地问:“后来呢?” 丁倩文道:“后来我只得把我自己和你的身世、来历,以及找尧恨天雪报父母之仇的事, 全部对她说了一遍,她再根据当时的情况加以对照,总算相信了。” 单姑婆关切地问:“这么说,她对许少侠扮演屠龙天王的原因也完全清楚了?” 丁倩文道:“东南武林豪杰原就知道武夷山庄可能与屠龙堡有关……”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郑重地道:“好,这样就好办了。” 许格非和丁倩文听得一愣,不由齐声问:“什么事好办了?单姑婆!” 单姑婆见问,先起身走至阁门口向外看了一眼,这才回来压低声音道:“现在我根据魏 小莹的切身事宜。而想起了一件事,同时也想起了尧恨天可能逃往的一个地方。”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切地问:“什么地方,快说。” 单姑婆继续低声道:“现在门外廊上虽然没有人。但我们仍不宜在此谈论这些事,除非 魏小莹在此问起她父亲失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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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八章 觅路狼沙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对了,魏姑娘是曾逼问我有关她父亲魏老谷主的 事。” 单姑婆急切地问:“你怎么说的?” 丁倩文苦恼的道:“我当然说不知道喽!” 单姑婆淡然一笑道:“你这样说,她当然不会相信。” 丁倩文颔首道:“她坚持说你单姑婆晓得,我只好说,我会领她去见你单姑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一拍大腿,赞声道:“妙,这一句回答的妙。”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喜问:“单姑婆,你知道魏老谷主的下落?” 单姑婆立即煞有介事地正色问:“回禀少主人,奴婢知道,但在此时此地,不宜向您报 告。” 丁倩文却正色警告道:“嗨,单姑婆,少时你可要小心点儿,你不说出魏老谷主的真实 下落,她不会放过你的……” 单姑婆得意地一笑道:“不要说不放过我,只怕魏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都奉我老婆子 为上宾呢!” 丁倩文一听,立即兴奋地道:“这样一来,魏姑娘再也不会埋怨许少侠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噢,直到现在,我还没问你前来褐石谷的 经过呢。” 丁倩文一听,娇靥上的兴奋神情立时消失了。 许格非一看,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愧意,表情自然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当时他为了吓退百清等人,如果不怕丁倩文知道他扮演屠龙老魔,而不点了丁倩 文的黑憩穴,丁倩文便不会被劫来褐石谷了。 心念及此,不自觉地呼了声丁世姊。 丁倩文一听,这才脱口笑着道:“这是你离开乌拉庙后,半年来第一次再呼我丁世姊。” 许格非见丁倩文笑了,也不由宽心地道:“因为小弟一直都伪装记忆丧失嘛,如果见了 你就喊丁世姊,那不是马上露出马脚了吗……” 话未说完,三人同时哈哈笑了。 单姑婆首先赞声道:“看来还是尧姑娘的智慧高,她虽然相信我们少主人有些记忆丧失, 但她却不时说出来,少主人一定是伪装的。” 丁倩文提到尧庭苇,不由关切地问:“尧姑娘呢?怎的没见她前来?” 一问到尧庭苇,许格非首先惭愧地黯然低下了头。 单姑婆也黯然道:“尧姑娘气我家少主人欺负她……” 丁倩文一听,不由吃惊地道:“怎么?她还是负气走啦?” 单姑婆点点头,即把在庙前失散的事说了—遍。 丁倩文听罢叹了口气,立即黯然望着许格非,埋怨道:“当我第一天碰见你时,我就劝 你说,赶快改正过来,结果……” 单姑婆立即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也无法挽回了,好歹她是我家少主人的少夫人, 有话总好商量着说,倒是这位魏小莹……” 丁倩文也怕说多了许格非会难过,这时见单姑婆有意改变话题,也急忙附和着道:“魏 姑娘也是一个爽快人,她把我劫到这儿来,还不是派两三个侍女轮流为我按摩……” 单姑婆却淡然一笑,摇摇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许格非听得一愣,丁倩文则迷惑地问:“那你指的是什么?” 单姑婆忍笑道:“我老婆子指的是魏小莹姑娘,硬是跑到佛堂内将她的老娘推出来亲自 接见咱们少主人的事。”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道:“竟有这等事?” 单姑婆却得意地一笑道:“没想到吧!” 丁倩文目光望着阁门,神情木然,自语似地喃喃道:“我说呢?” 单姑婆立即含笑问:“你说什么?丁姑娘!” 丁倩文急忙一定心神,正色道:“我是说,她曾很详细地询问许少侠的家世情形,而特 别追问了两次我和尧姑娘与许少侠家里的渊源关系……” 许格非心无城府,更无对少女心理了解的经验,这时一听,反而生气地问:“她问这些 是什么意思?” 单姑婆含笑看了许格非一眼,并没有将魏小莹借机让她娘看一看许格非人品的心意点破。 但她却继续望着丁倩文,关切地问:“丁姑娘,你有没有把尧姑娘和我家少主人的关系说出 来呢?” 丁倩文被问得娇靥一红,只得含糊地道:“在这种情形下,我怎么好说呢?” 单姑婆一听,立即赞声道:“好,好,你这就对了。” 许格非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单姑婆不愿点破,立即正色道:“这些事最好别让人知道……” 话未说完,飞桥画廊上已有了脚步声。 单姑婆急忙奔至门口向外一看,立即回身挥手,压低声音急声道:“魏小莹来了,看她 春风满面,十分开心的样子,俺的少主人,您最好不要扫人家的兴头,一切看我老婆子的眼 神行事。” 说话之间,已急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前。 就在这时,阁门外人影闪处,刻意打扮,容光焕发魏小莹已神情愉快,娇靥绽笑地走了 进来。 魏小莹的身后尚跟着两个中年仆妇,四个俏丽侍女。 许格非和丁倩文、单姑婆,一见魏小莹进来,同时起立欠身道:“魏谷主……” 魏小莹一见许格非三人站起,也在许格非开口招呼的同时,已谦声抱歉地笑着道:“为 了家母,以致失陪甚久,小妹心里不安极了。” 许格非只得含笑道:“哪里,魏谷主太客气了。” 许格非和丁倩文道过了谢,立即坐了下来。 魏小莹见单姑婆仍站着,急忙再度肃手谦和地道:“单嬷嬷,你也请坐,你也请坐。” 但是,单姑婆却欠身恭声道:“回禀魏谷主.今后您称呼我老婆子单姑婆好了,一方面 来得亲切,再一方面大家也好像一家人一样……” 已经落座的魏小莹一听一家人,娇靥突然一红,目光立闪异彩,先是一呆,立即愉快地 道:“对对,今天大家都是一家人,好姊妹,那我以后也就直呼你单姑婆了。” 单姑婆这才欠身落座,同时恭声道:“谢谢魏谷主抬爱了。” 魏小莹坐定后,立即望着许格非,关切地问:“少庄主准备在际云关盘桓多久?” 单姑婆未待许格非回答,已抢先道:“由于尧恨天老贼漏网,我家少主人暂时还不能他 往,必须探得确实消息。才可前去。” 魏小莹立即赞声道:“这是对的,不然,盲目追踪,毫无把握,很可能双方越来越拉远 距离。” 单姑婆急忙道:“我家少主人就是这个意思。” 许格非见单姑婆抢先答话,擅自作主,心里虽然有气,但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是以强自 含笑点了点头。 魏小莹立即关切地问:“那么少庄主准备住在什么地方。” 许格非深怕单姑婆再为他擅自作主,赶紧欠身含笑,谦声道:“在下现住悦来轩酒楼客 栈内……” 魏小莹一听,立即代许格非抱屈地道:“酒楼喧哗,客栈人杂,那些地方怎么能久住? 我看,少庄主如不嫌弃褐石谷的话,就暂时住在儿听候消息好了……” 了字方自出口,单姑婆已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只是太打扰魏谷主了。” 魏小莹立即道:“这是应该的,怎么能说打扰,单姑婆,你方才不是还说咱们都是一家 人吗?” 单姑婆正色道:“是嘛,所以我们少主人方才还说,就是他没见过魏老谷主,说不定我 家老爷许大侠还和魏老谷主是好友呢!” 一提起魏老谷主,魏小莹娇靥上的笑意顿敛,同时,罩上一层霜意和煞气。 丁倩文急忙接口道:“许少侠这次前来贵谷,不单单是送还霜飞剑,而兼有与魏谷主商 量如何前去救助魏老谷主的事。” 魏小莹听得神情一喜,不由望着许洛非惊异地问:“你是说我爹还健在人世?” 许格非立即看了一眼单姑婆,道:“这也只是单姑婆的揣测。” 魏小莹一听,目光立即转向单姑婆,同时,沉靥沉声道:“对了,你一直就住在武夷山 庄里面,一般人也都把你当成魔窟在东南的主持人,你当然应该知道我爹的下落。” 单姑婆毫不介意地一笑问:“魏谷主,那么我是不是武夷山庄的主持人呢?” 魏小莹沉声道:“你虽然不是武夷山庄的主持人,但你必然参与了杀害我爹的行动。” 单姑婆依然一笑道:“魏谷主,非常抱歉,我老婆子直到最近才知道魏老谷主曾经前去 探宅的事。” 魏小莹立即怒声道:“这话谁相信。” 单姑婆立即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魏谷主既然信不过我,那我老婆子也就不说了。” 魏小莹一听单姑婆不说,顿时慌了,但她不愿屈服,只得倔强地去看许格非。 许格非这时当然要偏袒一些单姑婆,是以,凝重地道:“魏老谷主探宅被困的事,单姑 婆的确不太清楚,就是现在魏老谷主可能被禁的地方,也是她根据已往的例子加以揣测。” 魏小莹立即关切地问:“那我爹现在被困在什么地方呢?” 许格非立即道:“这只是单姑婆知道。” 单姑婆也怕得罪了倔强任性的魏小莹,是以,急忙趁机正色道:“我只是揣测,可没有 十分把握。” 魏小莹也是冰雪聪明的少女,知道这时不是耍小姐脾气的时候。 是以,一见单姑婆接腔,立即放缓颜色,和声道:“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总比没有丝 毫眉目来得好。” 单姑婆却郑重地望着魏小莹,正色道:“魏姑娘,咱们可把话说在前头,请你也别抱着 太大的希望。” 魏小莹立即迫不及待地道:“我知道,就请你快说吧!” 单姑婆会意地点点头,才道:“这件事咱们得先由屠龙天王说起……”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吃惊地问:“怎么?魏老谷主当年也参与了围攻屠龙天王的 行动?” 魏小莹急忙分辩道:“我爹连屠龙天王是什么样子的都没见过,怎么会参与围攻他?” 单姑婆则迟疑地道:“这一点我倒不清楚,魏老谷主可能不是屠龙天王的仇家。” 丁倩文见许格非的神色在震惊中含有焦急,断定他在老魔处学艺之时,曾有什么要挟默 许。是以,以揭示警告的眼神望着单姑婆,正色问:“你怎的知道其中没有嫌隙?” 单姑婆道:“那是因为总舵屠龙堡曾有道密令,凡是功力深厚的高手,一旦擒住,立即 设法秘密送往东海去……” 魏小莹脱口急声问:“东海什么地方?” 单姑婆突然变得神情凝重地道:“狼沙!” 狼沙两字一出口,丁倩文和魏小莹,具都花容一变,脱口轻啊,同时呆了。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这狼沙难道比阴丁的阎罗殿还可怕不成?” 单姑婆却接口道:“少主人,奴婢说句过份的形容词,有人宁愿去阎王殿,也不愿意去 东海的狼沙海域。”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这话我却不信。” 单姑婆道:“奴婢愿闻少主人的高见。” 许格非正色道:“不管狼沙是多么危险,只要屠龙堡的人能在那儿生活的话,我们去了 也死不了。” 如此一说,单姑婆顿时无话可答了。 丁倩文却正色道:“许少侠的话是绝对地正确的,现在就是我们如何设法前去了。” 魏小莹也激动地噙泪道:“为了救我爹,粉身碎骨都不怕,何惧小小的剥皮虫。”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什么剥皮虫?” 单姑婆一听,立即望着丁倩文,道:“丁姑娘,你是水功独步武林的世家千金,对各地 水域的禁忌想必清楚,那就请你对咱们少主人讲解一下吧!” 许格非一听,心知这个狼沙水域,必是一个人船难至的奇险地区,是以,转首去看丁倩 文。 丁倩文却谦逊地笑着道:“单姑婆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眼前的魏谷主就是一位水功大行 家。” 魏小莹知道今后和许格非等人还有一段时日相处,如果天公作美,也许能遂了她的心愿. 是以,急忙谦逊道:“小妹哪是什么水功大行家,只是会下水摸鱼罢了。” 单姑婆立即接口道:“现在两位姑娘都有一身精湛水功,我老婆子掉进水里一时半刻也 不会沉下去,现在就是咱们的少主了。” 丁倩文急忙笑着道:“许少侠当然更没问题,你忘了,他在塞北山区的湍急激流里,差 一点没游进沉羽潭里……” 许格非一听,立即正色道:“那是因为我抱着一块大木头……” 如此一说,单姑婆和魏小莹俱都笑了。 许格非则继续道:“不过,水功虽然不精,但在水中打斗还能勉强应付就是……”
魏小莹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兴奋地道:“学水功并不难,小妹和姊姊都可以教你,我们 褐石谷后就有一个奇险的锥螺潭……” 许格非听后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什么叫锥螺潭?” 魏小莹道:“锥螺潭就是潭水的中央愈往下愈尖,形成一个漏斗,就像一个锥螺……”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沉羽潭中尚有许格非家传至宝鱼鳞刀的事,是以,急 忙关切地问“可是因为山溪水流湍急形成的?” 魏小莹立即正色颔首道:“是呀,如果熟知了它的水性,不但可以下水潜游,而且还可 以驾船游戏。” 许格非和丁倩文一听,几乎是同时起身,关叨地急声问:“锥螺潭在什么地方?可否现 在就带我们前去看看?” 魏小莹听得一愣,不由转首看了一眼阁外,道:“酒菜马上就要送来了,我们吃了饭后 再去如何?” 单姑婆解释道:“学习水功是我家少主人久已立下的宏志,因为我们老爷的宝刀被屠龙 天王给丢进沉羽潭里了……”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会意地起身道:‘这样好了,我们先到顶阁上看一看,饭后再到现 场去好了。”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同时起身应了个好。 于是,由魏小莹在前引导,出了阁侧门,即是一道盘旋而上的梯楼。 也就在这时,六七个侍女各捧一个茶盘,已沿着画廊匆匆走来。 魏小莹看得身形一顿,立即自作主张地道:“你们就把饭菜摆在顶阁上来吧!” 当前的两个侍女,立即齐声应了个是,魏小莹则引导着许格非三人,继续向顶阁上匆匆 走去。 登上梯楼,许格非三人的目光顿时一亮。 因为,尚未进入顶阁,就觉得眼界大开,而雄踞隘口的际云关,也清晰可见。 魏小莹并没有马上进入精心设计,建筑富丽的顶阁内。 她先引导着由雕栏向右绕去。 许格非、倩文以及手持鸠头铁仗的单姑婆,三人这才发现这座褐石谷,设计美妙建筑精 巧,实在是匠心独具,费了不少心思。 走至东南栏角,魏小莹举起玉手一指,道:“喏,三位请看,就是两座纵岭尽头,左有 山溪形似山谷的地方就是。” 许格非三人随着指向一看,果见就在褐石谷外的不远,两座纵岭的尽头,有一个较之沉 羽潭尚大一倍的大水潭。 虽然距离较远,但凝神听来,仍能在嗡嗡的水啸声中,听到漩涡带起的咻咻声。 许格非细看那形势,发现共有三道激流会集在—处,而两座纵岭之间的一道山溪最大。 这三道山溪激流,由于是同一方向斜流进潭中.因而形成了无数小漩涡中的一个大漩涡。 细看锥螺潭原就是一座山谷,而是当年山溪经过谷中,经年日久形成的。 丁倩文看罢,立即赞声道:“这地方学水功,真是太妙了。” 单姑婆则望着魏小莹,惊异地赞声道:“魏姑娘能在这种湍急水流中,浮沉自如,飞游 似鱼,那你水功也相当惊人了。” 魏小莹高兴地一笑道:“哪里,我也只不过是初学乍练罢了。” 但是,一旁的丁倩文却笑着道:“其实,就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也没办法在这种湍急 的水流中游泳自如。”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山焦急地问:“那小弟得何年何月才能学成这等精绝的水功 呢?” 魏小莹笑着道:“那就看你肯不肯吃苦下工夫了。”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只要让我能学成像魏谷主你和丁世姊一样精绝的水功,将来能捞 回宝刀,再苦,我也受得了。” 丁倩文尚未开口,魏小莹已抢先笑着道:“只要你不怕吃苦,一个月,包在小妹身上 了。” 许格非听得神色惊喜,不由脱口急芦道:“真是?” 说罢,又以询问的目光,转首去看丁倩文。 丁倩文立即颔首道:“只要你肯下工夫,一个月足够了。” 魏小莹看在眼里,虽然面带谦笑,但话里头却颇含妒意地道:“小妹说的话许哥哥怎么 会相信,必须还得丁姊姊点了头。” 单姑婆见魏小莹的称呼愈来愈亲密,当然也听出魏小莹的话意颇含妒意,是以,急忙抢 先笑着道:“少主人,一个教会水功的师傅向哪里找?还不快快先谢谢魏家昧子。” 许格非觉得学成精绝的水功,是亲自下水捞寻父亲宝刀的唯一途径,他是不会放弃这个 大好机会。 但是,要他马上改口呼魏小莹魏家妹子,乍然间实在改不过口来。 就在他讪讪而笑,不知如何开口的一刹那,一个侍女已由阁内走出来,同时施礼恭声道: “启禀小姐,酒菜摆好了。” 单姑婆一听,不待魏小莹有所表示已抢先笑着道:“好。既然酒菜已经摆好了,咱们就 一面吃,一面聊,说真的,我老婆子昨天晚上就饿了。” 魏小莹本来是瞪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等着许格非呼妹子的,这时一听,也只得急忙肃手道: “单姑婆说得对,咱们大家一面吃,一面聊。” 进入顶阁内,许格非发现里面除了门央一张雕花圆桌,四张鼓凳,窗前摆着两盆景花外, 再没有什么陈设了。 由于中央圆桌不大,酒菜摆了满满的一桌。 四人正好各坐一张鼓凳,侍女早已将酒满好了。 魏小莹直到许格非三人饮了两杯酒,吃了一些菜后,才望着单姑婆,关切地问:“单姑 婆,你可知道,屠龙天王为什么要通令他的各分舵,擒住功力深厚的高手,一定要尽速送往 狼沙吗?”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摇首道:“这一点恐怕除了屠龙天王一个外,没有人能够知道为什 么。” 魏小莹继续关切地问:“那么你去过狼沙没有呢?” 单姑婆再度摇头道:“没去过,不过,据去过的古老头说,他也没有进入狼沙。” 丁倩文关切地问:“古老头可是前去送人?” 单姑婆颔首道:“可能是的,但送谁去,我老婆子就不清楚了,而且当时他也没有告诉 我。”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转首望着许格非,揣测地问:“许少侠,你看,我爹会不会 也被送到狼沙去了呢?” 许格非略显迟疑地道:“这很难说。但愿丁世伯在那里,这样?我们就可一次救出两位 老人家了。” 单姑婆则凝重地道:“困在狼沙的高手很多,仅长春仙姑派古老头送去的就有三四个之 多。” 魏小莹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这么说,他去了四五次,而你一次也没有去过 了?”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 说此一顿,特又解释道:“不过我虽然没去过。但我却知道前去的方位,和如何联 络……” 许格非和魏小莹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同时兴奋地道:“这样我们前去就更方便了。”
单姑婆却蹙眉为难地道:“可是……万一老贼尧恨天也去了狼沙,如果我老婆子再去, 那就不啻飞峨投火,自己找死了。”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听得神情一呆,不由同时焦急地道:“这话不错。” 丁倩文则继续道:“单姑婆,你先把那边的情形谈一谈,也许我们可以想出对付之策。” 单姑婆叹了口气,她本来想说,假设尧姑娘不离开就好了,但是,她也知道,有目前的 情形下,最好不要谈起尧庭苇。 魏小莹则催促道:“单姑婆,你也别尽叹气.无论多么严密的地方,总有可寻的漏洞, 你先说出来,咱们大家好商议。” 单姑婆不便说破自己的心事,只得道:“在靠近狼沙海边的一个村落,其中绝大多数是 渔民,其中两三户似是经商人家……”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问:“这其中的两三家经商人家,就是魔窟的联络处?”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其中只有一家真正的联络处,其余两三家都是作样子掩护。” 丁倩文急忙问:“那个村落叫什么名字?” 单姑婆道:“直到现在我老婆子还不知道。” 魏小莹焦急地道:“不知道村名,我们到了那儿怎么找呢?” 单姑婆立即道:“不要说我老婆子,就是古老头和死去的长春仙姑也未必知道。” 许格非却焦急地道:“但总得有个能找到的方法呀!” 单姑婆道:“有,但必须在日头刚升上海面的时候,我们站在海边对正狼沙向后转,日 头、狼沙和那个村落三点成为一线,最前面的那座村落就是联络的村落……” 话未说完,丁倩文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方法就不太准确了。” 许格非也似有所悟地道:“你可是指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每一个季节日出的方位都不 同的缘故、这方法不可能行得通。” 丁倩文颔首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因为,就算狼沙对面的海岸弧度大,冬夏两 季日出的直线,恐怕也要相差几十里地。” 魏小莹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他们会不会设下四五个联络地方。随着季节变换, 每个地方都可以收人呢?”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和丁情文,不由同时脱口急声道:“对了,一定是这样了。” 单姑婆也似有所悟地道:“这样说就不会错了。难怪古老头对我说,知道村名没有用, 只有知道方法才能找到联络的地方,原来是这么回事。” 魏小莹忧虑地道:“光知道村落也没用,还必须知道是哪一家才行呀!” 单姑婆立即道:“这很简单?他们会在门楼的横门暗角处设一个屠龙堡的暗记。” 丁倩文道:“可是,你单姑婆又没去过,你又怎知屠龙堡的暗记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许格非立即道:“很简单,就是一把血红的宝剑,插在一条龙头上。” 魏小莹亦忧亦喜地道:“联络方法已经晓得了,现在急切需要的就是如何进入狼沙了。” 许格非道:“你们三位先把狼沙的险处说一说,然后咱们再商讨对策。” 丁倩文首先道:“狼沙海内经常出现活动性的游沙,这种游沙,常常把人船噬进沙内。 不管你有多高绝的武功,一旦被卷进沙内,也难脱厄运。” 许格非会意地问:“正因为这样,所以人们才叫它狼沙?” 丁倩文颔首道:“不错,但狼沙不经常出现,正因为这样,才更增加了它的危险性。” 许格非气愤地问:“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克服吗?” 丁倩文道:“当然有,那就是熟悉潮汐的人,利用竹筏,顺着海流前进。” 魏小莹接口道:“而且,为防狼沙的出现,人必须系牢在竹筏上才安全。” 许格非不以为然地问:“每个人都捆在竹筏上,那谁来划呢?” 魏小莹道:“当然是划竹筏的人划呀……”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补充道:“还有一点,你必须弄清楚,被捆在竹筏上的人都是爬 伏在筏面上的……”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那划筏的人怎么划呢?” 单姑婆道:“据说,那些划筏的人都熟悉潮汐时的海流,只要顺着海流轻轻拨弄,即可 顺利安全的列达。” 丁倩文道:“现在唯一可怕的就是剥皮虫了。” 许格非立即迷惑地问:“什么叫剥皮虫?” 丁倩文解释道:“剥皮虫可以说是海中流动游沙中的特产海虫,这种毒虫可以浮在水面 上,也可以钻进游沙中。相当怕人。” 许格非似有所悟地问:“你是说它们专吃人的皮?” 魏小莹一笑,正色道:“哪有那么多的人皮给它们吃?它们专吃被游沙隐住的鱼虾龟蟹 之类的海生动物,—旦碰上了人,它们才吃人……”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声,并没有说什么。 单姑婆接口道:“可是,它们—旦碰上人,吃起来也相当骇人,只消个把时辰,就把人 吃得只剩下了白骨了。”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道:“你们不是说是剥皮虫吗?怎么连人的肉也吃呢?” 单姑婆正色道:“称它们为剥皮虫是因为它们的六只脚和一张嘴,只要一触及你的皮, 皮肤马上就没有了。” 许格非神色一惊,脱口问:“皮呢?” 丁倩文凝重地道:“据老一辈的人揣测说.这种剥皮虫的口上和脚上,一定生有什么吸 血的东西,或是刺,或是含有剧毒的液体,一经触及人皮,人皮立时被粘落见血,这样它们 才易吸食。” 单姑婆有些紧张地道:“少主人,您要是听到那些亲眼见过剥皮虫的人讲起来,那个惨 呀,真能把人吓晕了过去。”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道:“你说说看。” 单姑婆继续道:“剥皮虫是群居生活,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是几万万只,它们好像知 道什么地方有生人似的,蜂涌而上,转瞬之间披满了你的全身。你的两手还没打死几个,你 身上的皮已被几千万只剥皮虫吃光了。” 许格非不以为然地道:“既然剥皮虫这么可怕。假设我们前去时还爬伏捆牢在竹筏上, 那不是任由那些剥皮虫大快地饱餐吗?” 丁倩文正色道:“我们被捆在大竹筏,已是防备突然涌至的沙把我们陷进活沙内,因为 那是任何武功高绝的人,也无法抗衡的,但是,剥皮虫我们却有办法防范它。”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道:“看来咱们人,真不愧称之为万物之灵了,总能 想出办法对付它们。” 丁倩文凝重地道:“不过,这种办法并不一定完全有效,还要靠操纵竹筏的人设法避开 它们。”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道:“怎么,还能避开它们。” 丁倩文继续道:“海中活动淤沙,出没无常,变幻莫测,但是它们的出现,就像海中的 沙山,海流就在它们山与山之间形成……”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这与剥皮虫有何关连?” 魏小莹正色道:“关系可大了,因为剥皮虫虽然十分歹毒,但却胆小如鼠。”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颇感兴趣的问;“噢?还有这等事?” 魏小莹一笑,道:“如果它们再胆大包天,那还得了。” 许格非却好奇地问:“它们到底是怎么个胆小法?” 单姑婆接口道:“这也是说,天生一物,必有其克,剥皮虫什么都怕,就是一阵风,一 阵雨点它们也会惊惶失措,淤沙就是它们的家,它们永远不敢离开游沙太远。” 许格非仍不太了解地问:“你是说……” 单姑婆正色道:“我是说,它们一会儿成千上万的由淤沙中钻出来,一阵风吹来,它们 又吓得慌慌张张地钻进淤沙内,忽出忽进,忙碌不停,可是一旦它们闻到了血腥味儿,那时 候就是天塌下来它们也不怕了。” 丁倩文凝重地接口道:“所以,人们在经过狼沙海面时,绝对不能在船上杀鸡切肉,以 免血腥散布惹祸上身。” 许格非正色道:“那咱们前去狼沙……” 丁倩文立即道:“咱们前去狼沙虽然没带血腥肉类。但因咱就在淤沙的间隙间行进,也 必须全身穿上皮套,只留口鼻和眼睛。” 许格非不解地问:“难道咱们的口鼻中就不散发出入的气息和生人味道吗?” 单姑婆正色道:“所以咱们每个人的头罩前,都要悬上几片烟叶,这样,烟叶的辛辣气 味,就把咱们身上的气味给淹没了。” 许格非听罢,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这么说,那剥皮虫最多的地方就是淤沙最接近海面 的地方了。” 单姑婆一笑道:“少主人,您总算想通了,所谓有经验的划筏手,就是根据剥皮虫的时 浮时沉,胆小如鼠,永远不敢离开淤沙的习惯,沿着海流前进,到达狼沙中央的一个小岛上 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问:“你是说还有个小岛……” 单姑婆立即道:“据当地渔民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狼沙中央的那座小岛在两三百年前很 大,而且,还有许多小岛与海岸相通。”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那么现在呢?” 单姑婆道:“现在经过多年的逐渐陆沉,如今只剩下不到二里的三尖小岛了。” 丁倩文也不禁关切地问:“为什么说是三尖小岛呢?” 单姑婆道:“因为每逢大潮的时候,水位特高,岛上也被潮水淹过,只有三个最高处露 在海水面上,所以形成了三个小尖岛。” 魏小莹则揣测地道:“看这个样子,数十年后或百年之后,这三个尖岛恐怕也要陆沉不 见了。” 单姑婆一笑道:“那是一百年以后的事,咱们用不着替后人担心,倒是眼前的难题,如 何处置。”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现在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联络的方法有了,进入狼沙也有了对 策……” 单姑婆凝重地道:“奴婢是说,到达岛上以后该怎么办?” 如此一说,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都愣了。 魏小莹首先焦急地问:“怎么?岛上的情形你不知道哇?” 单姑婆正色道:“别说我老婆子,就是去过三四次的古老头,也不知道岛上的情形如 何。”
丁倩文却迷惑地问:“那你又怎的知道尧恨天可能逃到狼沙去了呢?” 单姑婆正色道:“尧恨天身为西北总舵主,而且熟知密令情形,狼沙之险,他更清楚, 如今,要想逃过少主人的追杀,只有狼沙最安全,不但海域通过非常危险,就是岛上情形, 外间也鲜有人知。” 丁倩文也正色附声道:“不错,尧恨天一定是去了狼沙,在他以前,这是一处绝对机密 的地方,而且,他也认为即使魔窟中的人,也绝少有人知道,更不会想到单姑婆会把这个绝 对机密安全的地方泄漏给许少侠……”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目闪冷辉,俊面带煞,冷冷一笑道:“莫说他尧恨天逃到东海狼沙, 就是他逃引毒瘴连天的丹尼哈,我也要活捉他。” 丁倩文和魏小莹虽然都充满了信心,但晓得个中详情的单姑婆,却知道此番前去狼沙, 虽九死一生,却毫无成功的把握。 但是,她确有一件事极有把握,那就是老贼尧恨天,一定躲在东海狼沙海域中三尖岛上。 光芒万丈,漫天朝霞。半轮旭日,刚刚窜出波浪汹涌的东海海面,使一望无际的大海, 翻腾着血样的光华。 晓风中,正有一位手持鸠头铁杖的白发老婆婆,面向着两个美丽少女,和一位英俊少年, 站在浪花滚滚的海边沙滩上,指指点点。 老婆婆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裤褂,俊美少年着半蓝旧衫,佩着罩有剑套的宝剑。 两位美丽少女,一穿黄衣,一着绿装,背后一式插着宝剑,她们两人和那位英挺俊拔的 蓝衫少年一样,正在那里随着白发老婆婆的指向,东瞧西看。 他们先对着半轮旭日下隐约可见的海中小岛,再回身望着海岸深处的每一个小渔村落。 只见老婆婆的目光一亮.脱口兴奋地道:“少主人,两位姑娘,这一次不会再错了。” 蓝衫少年和两位少女循着老婆婆的指向一看,发现那仅是十数户人家的小村落,都不禁 神情凝重地蹙眉摇了摇头。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际云关褐石谷的锥螺潭,苦练了一个月水功的许格非和丁倩文, 以及魏小莹和单姑婆四人。 听他们的口气,显然前来东海有几天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顺利的找到单姑婆当初所说的联络处。 单姑婆见许格非三人俱都不信,不由无可奈何地道:“如照我老婆子所知道的,就是这 样,旭日,梅岛,村落,三点成一线,就可前去联络。” 魏小莹不禁有些歉意地道:“单姑婆,不是我们不信你说的话,我们根据你说的方法, 从大边红日冒出水面,直到日上三竿,找遍了附近沿海的十多个村落,可是—直都没找到。” 单姑婆却焦急地道:“可是,我老婆子也纳闷嘛,古老头明明是对我这样说的,怎的咱 们来了就不灵了呢?” 说此叹了口气,继续懊恼地道:“也是我的运气不好,当初如果有人在我的东跨院进入 武夷山庄,让我老婆子也逮着那么一两个,前来这里一两次。就不至于找了好多天都没有找 到了。” 丁倩文则揣测道:“我怕这中间可能出了问题了。” 魏小莹立即关切地问:“丁世姊,你认为出了什么问题了?” 丁倩文凝重地道:“我担心的是,山于武夷山庄的变乱和长春仙姑的被杀,此地已有了 警觉,把所有的联络地方都撤销了。” 魏小莹和单姑婆一听,不由同时颔首赞声道:“不错,很有可能。” 但是,一直不发一言的许格非,则双眉紧蹙,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一里外的那座小村落。 单姑婆看了许格非的神情,心里格外懊恼、痛苦,因而不自觉地道:“如果是老贼尧恨 天,生非造谣,咱们就是再怎么找,也别想找到联络的地方。” 丁倩文则关切地问:“尧恨天生什么非?造什么谣?” 单姑婆懊恼地道;“如果他恶意中佰,把杀害长春仙姑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就是我们 找到了联络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引导我们通过狼沙,进入岛上的机密地方。” 魏小莹不解地问:“你是长春仙姑的亲信,尧恨天如此说,他们会相信吗?” 单姑婆痛苦地道:“尧恨天是西北总分舵的总分舵主,掌有生杀大权,握有实力,他的 话当然有份量的。” 魏小莹似有所悟地道:“难怪我们找了几天都没找到一处联络的地方,原来他们早对我 们有了防范了。”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既然他们有了防范,咱们就暂时离开……” 开字方自出口,许格非已断然道:“不,既然来了,绝不离开,我要想办法自己通过狼 沙到小岛上去。 说罢回身,三人同时向海中隐约可见的那座小岛上望去。 只见海上波浪翻涌,十分凶猛,红日已升至小岛的东南斜上方,岛上情势也能约略可见。 现在正值潮汐,因而只能看见小岛上满布树木,看不见有没有房屋建筑。 单姑婆却忧虑地道;“可是,上面的情形,奴婢一些也不清楚,如果我们毫无线索地登 上岛去,盲人瞎马,乱闯一气,恐怕进入死地而不自知。”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以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 单姑婆没有主见地看一眼丁倩文,才期期艾艾的道:“奴婢也赞成丁姑娘的意思,咱们 先回客栈等候一些时日……”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沉声道:“既然我们早已被他们发现,就是我们转回客栈而不真的 离去?他们对我们仍然加以防范,于其旷日持久,还不如购买竹筏,直接登上岛去,总会有 所发现。” 魏小莹心急早日救出父亲,因而也赞声道:“对,岛上就那么弹丸大的地方,还怕找不 到他们藏身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跑也跑不了,等于瓮中捉鳖。”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都忍不住笑了。 但是,许格非反而凝重地道:“这是一个极端机密的地方,并不在老魔屠龙天王的组织 名册内,就是我也不知道屠龙堡还有这么一个秘密地方。” 丁倩文早巳知道许格非曾经随屠龙天王在泰山学艺,在武夷山庄又得知他受命代为老魔 惩治四个总分舵主。 她认为,既然老魔交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当然会把魔窟全部的编组名册和秘密让他熟悉。 但是,这处狼沙海域的机密,独独没有让许格非知晓,显然大有问题,是以,心中一动, 道:“许少侠,根据单姑婆所说,这个地方是总坛屠龙堡秘密增设的转运站,当然是出自屠 龙天王的意思,如果当初老魔没有告诉你,你看,老魔是不是有意不让你知道呢?”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他不由惊异地脱口道:“对了,莫非这个秘密地方,还与我本身 有什么密切关联不成?” 丁倩文微一摇头道:“这一点我倒不以为然,至少他不让你知道是真的……”
但是,许格非却认真地道:“不,一定有关系,因为我的舅舅李振刚,失踪近两年,至 今毫无下落。” 丁倩文柳眉一蹙道:“听说李大侠全家被焚,大小二十几口,尸骨无存,是真的吗?” 许格非悲愤懊恼地道:“一点不错,原先我娘和我都以为我舅舅一定不在人世了,如今, 经过单姑婆这么一说,而老魔又偏偏不让我知道这个地方,加上我舅舅又功力深厚,内力惊 人,八成也被送来此地了。” 如此一说,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俱都举目望着海中隐约可见的小岛,恍然颔首, 齐声道:“不错。今天总算揭开了这个谜了。” 许格非见丁倩文三人都同意了他的想法,精神不由一振,立即一指小村,道:“走吧, 我们决心不再寻找什么联络地方,现在就去洽雇竹筏自行渡海,亲自到小岛上去找,那么大 个小岛,还怕找不到?” 于是,四人展开身法,就向前面的小忖落,如飞驰去。 小村只有十数户人家,散乱建造,各成一家。 这时.已有几个村姑村妇在门前作活,仅有一个布衣老者在水井旁边汲水。 蓦见单姑婆的目光一亮,面色大变,脱口啊一声。 由于单姑婆的脱口惊啊,不但使得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惊异地倏然止步,就是 在井边汲水的老者,也惊得急忙直身,循声向她望来。 许格非三人见单姑婆的视线震惊地望着井边的老者,因而心知有异,也纷纷向老者望去。 只见布衣老者,年约六十七八岁,双目炯炯,这时也正愣愣地盯着单姑婆,看他面色苍 白,显然已惊得呆住了。 但是,当他发现许格非和丁倩文,魏小莹也举目向他望去时,他又急定心神,俯身汲水。 许格非立即望着单姑婆.悄声问:“这人可是狼沙联络处的人?” 单姑婆急定心神,有些意外而紧张地道:“不错,就是他……” 丁倩文急忙问:“你认识他?” 单姑婆连连点头道:“我认识,他曾去武夷山庄找过总分舵主长春仙姑……” 魏小莹则急忙道:“旭日对正照射的是这个小村落,而现在又发现了曾经去过武夷山庄 的人,此地就是联络站,绝对不会错了。” 话声甫落,丁倩文突然悄声催促道:“单姑婆快去,他要走了。” 许格非转首一看,发现汲水的布衣老人,正拿起扁担,挑起两桶井水,准备离去。 任何人看得出,布衣老人面现紧张,但却强自镇定,竭力抑着内心的慌乱。 单姑婆轻轻咳嗽了一声,急步向前走去,也强自镇定地含笑招呼道:“老当家的,老当 家的……” 但是,布衣老人佯装不知,担着两桶水,加速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单姑婆知道对方故意不理,企图加速前进躲进前面的一座土墙小院落内。 是以,也加速步子向前追去,同时,谦和地道:“老当家的,停一停,我是武夷山庄的 单姑婆……” 婆字方自出口,身形已到了近前,而布衣老人竟突然一声大喝,猛地旋转身躯,抡起水 桶向单姑婆撞去。 单姑婆早已有备,身形一闪,迅即躲过,手中鸠头杖,反臂向旋过的水桶点去。 但是,也就在她反臂挥杖的同时,老人已哗的一声甩掉了两桶水,震耳一声大喝,挥动 扁担向单姑婆打来。 单姑婆一见,顿时大怒,立即挥杖相迎,同时怒喝道:“今日我老婆子是奉命前来办事, 乖乖地合作免你一死,否则,嘿哼,可别怨我单姑婆手辣心狠,不念旧交情。” 布衣老人理也不理,反而将一根竹扁担挥舞得呼呼风生,一式紧似一式。 单姑婆见对方仅凭一根竹扁担便渐渐抢占上风,因而不敢大意,自然也不敢再发宏论, 因为,偶一疏神,便要立时作鬼。 丁倩文看出布衣老人武功不俗,很可能就是驻在狼沙的负责人。 这时再见单姑婆占不了便宜,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道:“老当家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许少侠乃天王亲传弟子。奉命捉拿叛逆尧恨天,他在武夷山庄杀了长春仙姑,又畏罪潜逃前 来此地……” 话未说完,打斗的老人却突然厉喝道:“放屁,你们唆使单姑婆杀了长春仙姑,反而诬 赖尧总分舵主是凶手。” 丁倩文一听,立即凝重地去看许格非,似乎在说,没错了,尧恨天现在果然在此地。 许格非一看丁倩文的眼神,杀机倏起,但他不是要杀喝骂丁倩文的布衣老人,而是要杀 他的血海仇人尧恨天。 这一次,他已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尧恨天脱逃掉,无论如何也要手刃老贼。 现在,根据布衣老人的口气,显然,老贼尧恨天正藏身在对面狼沙海域中三尖小岛上。 这几天来,他们四人—无所获,这个布衣老人是他们所握有的唯一线索,绝不能让他死 掉或逃脱。 他看得出,单姑婆的武功可能略差布衣老人半筹。 在这样的情势下,即使单姑婆能获胜,也必是出险招将对方老人击伤或击毙,绝不可能 将对方生擒活拿。 有鉴于此,他立即上前两步,沉声大喝道:“单姑婆退下。” 单姑婆自是不敢违命逞强,立即大喝一声,呼的一杖逼退了布衣老人,身形一旋,飞身 纵出圈外。 但是,布衣老人却趁势转身,一声不吭,狂奔如飞,直向小村外驰去。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飞身疾扑,右臂一探,出手如电,立即抓向了布衣老人的右肩。 布衣老人似是早已料到许格非有此一招,惊呼一声,甩臂塌肩,手中竹扁担竟啪的一声, 反臂打来。 许格非轻哼一声,身形电闪,左掌轻轻顺势一拨担梢,右掌继续闪电般拍向了布衣老人 的肋肩。 布衣老人大吃一惊,正待低头躬身,砰的一声,许格非的右掌已拍在他的肩胛上。 紧接着,哼了一声,身形摇晃.噔噔噔踉跄声中,终于跌坐在地上。 但是,许格非却早已收手,并未乘胜追击。 布衣老人跌坐在地上,急剧地喘息,他的面色苍白,额角已渗满了汗水。 许格非立即放缓颜色道:“老当家的,在下有话问你,我们可否到你的住处谈?”
布衣老人撑臂坐起,喘着气道:“用不着,我们就在这儿谈好了。” 单姑婆立即怒叱道:“少主人同你讲话,你怎敢如此没礼貌?” 岂知,布衣老人竟向着地下,狠狠地呸了一声,突然怒声道:“他是你的少主人,与我 什么干系?我为什么要对他有礼貌?” 单姑婆继续怒声道:“至少许少侠没杀你……” 布衣老人一听,立即冷冷笑了,同时,讥声道:“那是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魏小莹急忙道:“就是你没有利用的价值,许少侠也不会杀你。” 布衣老人抬头看了魏小莹一眼,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 魏小莹立即正色道:“我是魏小莹,褐石谷魏老谷主的唯一女儿,我说话从不骗人。” 布衣老人再度抬头看了魏小莹一眼,哼了一声,不屑地问:“你来狼沙作什么?” 魏小莹见问,内心一阵激动,脱口沉声道:“我来找我爹。” 岂知,布衣老人竟淡然摇头道:“你爹不在这儿。” 魏小莹一听,突然嘶声道:“不,我爹一定在这儿,一定被困在对面海中的小岛上。” 说罢,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 单姑婆则怒声道:“魏老谷主已被送来狼沙,你为什么要说不在这儿?” 布衣老人立即望着单姑婆,冷冷地问:“你是听谁说的?” 单姑婆正色道:“这是古老头亲口对我说的,这还假得了。” 布衣老人冷冷一笑道:“他可曾说这里只是一个收人的转运站,收到后还要转出去的 事?”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丁倩文都愣了。 掩面哭泣的魏小莹,也急忙放下掩面的玉手,震惊地停止不哭了。 单姑婆却急定心神,不自觉地道:“这一点他可能不知道。” 布衣老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许格非转首看了一眼海中隐约可见的小岛,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老当家的,你 是说,海中的小岛上根本没有拘禁着人?” 布衣老人颔首道:“当然有人,只是不多罢了。”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脱口关切地问:“一共有多少人?” 布衣老人道:“一共有两个。” 许格非再度关切地问:“都是哪两位?” 布衣老人道:“一个是尧恨天,一个是风陵渡的浪里无踪丁敬韦……” 韦字方自出口,丁倩文已惊喜激动地含泪欢声道:“那是我爹,那是我爹……” 但是,满面泪痕的魏小莹却急忙蹲身望着布衣老人,哭声问:“我爹呢?我爹被转送到 什么地方去了。” 话声甫落,目光闪烁的布衣老人,竟突然撑臂窜起,探臂就向魏小莹抓去。 魏小莹一心关切父亲的下落,根本没想到布衣老人会向她扑抓过来。 是以,心中一惊,脱口娇呼,一个鲤鱼倒窜波,双足一蹬,飞身倒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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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十九章 渔村看酒
许格非听说尧恨天果然在三尖岛上,心神一分,因而也未注意到布衣老人的表情和眼神。 但是,他功力深厚,已达动在念先的境地,是以,大喝尚未出口,右掌已拍向了布衣老 人。 也就在布衣老人纵起,魏小莹娇呼倒纵,许格非疾拍右掌的同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 已射向了布衣老人方才卧身的地方。 许格非这时心中的大喝已经出口,而拍向布衣老人的右掌,却本能地拍向了羽箭。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羽箭立被震了个粉碎。 也就在羽箭震碎的同时,魏小莹娇呼一声,她的右腕已被布衣老人扣住。 急定心神,本待出手阻止布衣老人的单姑婆,却大喝一声,飞身向发箭的小院墙角扑去。 许格非和了倩文见魏小莹被布衣老人扣住脉门,俱都作势欲扑,但又投鼠忌器,不敢扑 过去。 岂知,布衣老人却惊异颓废而又木然地望着被震碎的箭杆碎片,竟将魏小莹的玉腕松开 了。 魏小莹再度惊呼一声,飞身纵至许洛非的身后,神色震惊,却也望着布衣老人感到迷惑。 就在这时,扑向小院的单姑婆,已站在墙头上急呼道:“少主人快来,这儿死了一个。” 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望着丁倩文和魏小莹,叮嘱道:“看住这位老当家的,我有话问 他。” 说话之间,转身已向小院前纵去。 但是,神情木然,老泪盈眶的布衣老人,竟也颓废乏力地向着小院前走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并没有出声阻止,仅默默地跟在布衣老人的身后。 到达小院门前,门是虚掩着的,布衣老人当先推门走了进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随后跟进,发现许格非和单姑婆正察看院中地上的一具妇女尸体。 布衣老人一见地上的妇女尸体,含在双目中的老泪,立即涌了出来。 丁倩文和魏小莹近前一看,发现倒卧在血泊中的妇人穿一身宝蓝布衣,年龄将届五十岁, 但满头的青丝中,却仅有少许华发,看来朴实雍容,少女时很可能是个美人。 魏小莹看罢,不由望着许格非和单姑婆,惊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单姑婆惊异地道:“我一纵上墙头,她已经倒在这儿了。” 许格非接口道:“她刚刚被杀了不久,现在仍在流血,尸体仍是热的,还在微抖。” 丁倩文俯首看了一下中年妇人的胸前双手,直身惊异地道:“她的胸前显然是刀伤,可 是她手中并没有利刃呀?” 许格非冷冷地愤声问:“丁世姊以为她是自杀?” 丁倩文赶紧道:“当然不会……” 魏小莹却惊异地道:“既然是被杀,勾什么没听她惨呼呢?” 布衣老人噙泪道:“她是先被点了穴道后再被杀的。” 魏小莹继续问:“这么说,方才射箭暗算你的,就是杀她的杀手了?” 布衣老人仅含泪点了点头。 魏小莹一看,立即转首去看三间大开的房门。 许格非立即道:“那人早跑了,他是先杀了这位妇人,然后再发箭暗算这位老当家的。” 丁倩文则望着布衣老人,问:“这么说,你知道方才那个发射冷箭的人是谁了?” 布衣老人依然含泪点了点头。 单姑婆一看,立即望着许格非,提醒道:“少主人,看他一直不肯开口,凶手可能仍在 房内……” 话未说完,布衣老人已含泪怒声道:“用不着我开口,我为什么要开口?” 单姑婆也怒声道:“别人想杀害你暗算你,你仍为别人袒护,我家少主人救了你,不愿 杀你,问你话你却不答……” 布衣老人几乎是用吼的声音,继续怒声道:“你没有问我,要我答什么?” 许格非急忙挥了一个宽慰的手势道:“别吵,别吵,吵既不能泄愤,也不能解决问题, 而足误事。” 说罢,立即望着布衣老人,关切地问:“这位妇人是你的什么人?” 布衣老人的脸上仍悬着泪痕,但已没有了怒容,这时见问,淡然摇头道:“什么也不 是。” 如此一说,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都愣了。 但是,心中仍有怒火的单姑婆,再度怒声道:“你这是怎么个答话法,简直没有诚意嘛, 既然什么也不是,她为什么和你住在一起?” 布衣老人被问得一瞪眼,但却沉声又问道:“古老头也和你住在一起。我问你,你是古 老头的什么人?” 单姑婆被问得也不禁老脸一红,不由怒喝道:“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掉泪?” 布衣老人也怒喝道:“要是长春仙姑杀了你,古老头能不兔死狐悲地哭一声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问:“这么说,方才刺杀这位妇人的凶手,就是你的上司了?” 布衣老人立即放缓颜色,颔首道:“是的,他就是此地转运站的负责人。”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这么说,他方才早就在此地了?” 布衣老人颔首道:“不错,你们四位这几天的活动,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中。”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去看许格非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 布衣老人则继续道:“你们不会发现他,他和普通的渔夫一模一样,他就是在你们身边 经过,你们也不会怀疑他。” 魏小莹一听,不由机警地看了一眼房屋,这才关切地问:“他可是就和你们住在一起?” 布衣老人摇首道:“不,他住在二十里外海角半岛上的一座大宅院内,方才是他继续跟 踪你们才前来此地的……”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道:“这么说,你方才出去汲水,也是他命令你去的了?” 布衣老人立即颔首道:“不错,因为那口井正好可以看到海边。” 魏小莹却不解地问:“既然你已遵命前去监视,他为什么还要用暗箭射杀你呢?” 布衣老人黯然一叹道:“那还不是因为我被许少侠打倒了,他担心我泄漏了此地的秘密, 所以先杀我灭口。” 丁倩文却愤声道:“他怕你泄漏秘密,为什么杀她呢?” 说着,指了指仍倒卧在血泊中的妇人尸体,布衣老人见问,老眼中再度涌满了泪水,道: “那一定是她阻止九指豺人用箭射我,所以才被他先点穴刺杀。” 许格非听得目闪冷辉,俊面罩煞,不由望着单姑婆,沉声问:“你可认识这个叫九指豺 人的人?” 单姑婆迷惑地摇摇头,尚未开口,布衣老人已抢先道:“这个绰号是此地转运站的人偷 偷给他起的,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 丁倩文关切地问:“他以前的来历底细……” 布衣老人立即道:“不太清楚,据说是天王从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那儿亲自调 来的亲信人物……”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噢了一声问:“这么说,九指豺狼是屠龙天王的机密心腹 了?” 布衣老人颔首道:“那是当然,不然能派他在此地担任这个极端重要而又绝对机密的工 作吗?” 说此一顿,特地又压低了一些声音,继续道:“听他本人的口气,他才是天王的亲传弟 子,衣钵传人呢!” 许格非再度噢了一声,但唇角只哂了一丝冷笑。 但是,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却暗吃一惊,俱都愣了。 因为,屠龙天王教授许格非武功,是要他清理各地总分舵,以及为他雪报当年被派各大 门侠义道人士围攻的奇耻大厚。 可是,这个九指豺人却是屠龙老魔,亲自派来主持这个连许格非都不知道的秘密转运站 的心腹人物。 当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许格非在老魔心目中的份量,自然就没有九指豺人来得重要了。 丁倩文三人只是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她们知道许格非实际学艺的情形以及屠龙天王对许 格非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还要加以杀害的话,她们恐怕更要为许格非担心了。 三人心念间,已听布衣老人继续道:“据说九指豺人已尽得天王真传,而且,武功高不 可测……” 许格非冷冷地问:“你又没有和他交手,你怎的知道他的武功高不可测?” 布衣老人慨然道:“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怎敢和他交手?” 丁倩文拉回正题问:“现在那个九指豺人是不是已逃回了他的住处呢?” 布衣老人道:“这一点我怎的知道,不过,你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住处,还怕找不到他 吗?” 魏小莹忧虑地道:“可是,他穿着和渔民一样的装束,如果他混在渔民中,我们如何发 现他?” 布衣老人立即道:“这很简单,他生有狗胸驼背,马脸猴嘴,两只手九个手指头,只要 你们碰上他,一定会认得。” 单姑婆立即关切地问:“他的宅第……” 话刚开口,布衣人已会意地道:“他的宅第已将龙标取下,你们来。” 说着,转身向院门走去。单姑婆和许格非三人对了个迷惑眼神,立即跟在布衣老人身后。 布衣老人走到院门下,举手一指门楣上的竖椽下,继续道:“喏,你们看,这块新的圆 形疤,就是前半个月拆下来的龙标痕迹。”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问:“这么说,他的门楼竖椽上也有一个新的圆形痕疤了?” 布衣老人立即颔首道:“不错,这样你们便不难找到他的宅第,不过,里面的情形可能 比武夷山庄更为严密,高手当然也超过了长春仙姑手下多多。” 丁倩文郑重地道:“这一点我们当然会注意。” 布衣老人也郑重地道:“九指豺人的宅第我没进去过,再说他也不容许我进去,但我奉 劝你们四位,你们最好白天直接进去,千万不要深夜以探宅的方式……” 许格非急忙感激地道:“多谢你指点,不过,我希望你能同我们一起前去。” 布衣老人立即摇头道:“不,我还得找口薄棺把她给埋了。” 说话之间,转首看了一眼院中地上的妇人尸体。 丁倩文和魏小莹却忧急地道:“可是,我们走了九指豺人再度杀你怎么办?你还是跟我 们一起走吧!” 布衣老人凄然一笑道:“我早巳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就是和你们去了也是死,假 设我侥幸不死,也许还可以替你们做些别的事。” 魏小莹急忙道:“可是,你既然知道必死无疑,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呢?” 丁倩文也劝慰道:“就是嘛,如果你有意为许少侠作点儿有意义的事,就不应该留在此 地,再说,埋葬这位妇女的事,我们可花钱请村里的人代我们料理。” 岂知,布衣老人依然坚绝地道:“不,我不放心,我要亲手料理。”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转首望着魏小莹,恍然道:“噢,魏姑娘,我再对你说一次, 魏老谷是曾送来此地,但没有送上三尖岛就被几指豺人匆匆送走了。” 魏小莹一听,立即双目红润,脱口急声问:“你可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布衣老人道:“这只有九指豺人才知道。” 魏小莹一听,再度掩面哭了。 丁倩文却关切地问:“那么我爹可是囚在岛上?” 布衣老人颔首道:“不错,丁大侠现在正囚在岛上。” 许格非立即急切地问:“那么尧恨天也在岛上了?” 布衣老人立即道:“不错,他是自投罗网的叛逆囚犯。” 许格非四人听得一惊,几乎是同时脱口急声惊呼道:“什么?他也是囚犯?” 布衣老人再度颔首道:“不错,尧恨天一逃到此地就被九指豺人送上了三尖岛。” 许格非兴奋地噢了一声,不由有力地道:“这一次老贼尧恨天,就是插上双翅也难逃 了。” 单姑婆却关叨地问:“尧恨天是西北总分舵的总分舵主,九指豺人只不过是此地小小转 运站的负责人,他有什么权力囚禁尧恨天?” 布衣老人冷冷一笑道:“如果九指豺人没有得到命令,他敢这么做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惊啊,在他的脑海里,立即闪过了一个人的浮影,那就是屠 龙天王。 现在,他又一次的证实了,屠龙天王没有死。 心念间,已听单姑婆沉声问:“他这样随随便便的囚禁一个总分舵的总分舵主,如果让 东北的总分舵主病头陀元,以及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他们知道了,他们会心服吗?” 布衣老人哼了一声道:“九指豺人自会代发一道通令,宣布尧恨天擅离职守,亡命东南, 而又因私情妒杀了长春仙姑……” 丁倩文立即咦了一声问:“你方才不是说,长春仙姑是单姑婆杀的吗?” 布衣老人道:“丁姑娘这一问就不够聪明了,在当时有九指豺人在院中监视,我当然要 照他的吩咐去说,其实,四位自己也应该知道那是九指豺人自编的谎话。” 丁倩文正待再说什么,许格非已关切地问:“老当家的,你方才说,九指豺人会代发一 道命令,他是代谁发布命令?” 布衣老人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代天王发令。” 许格非本待说天王早已坠崖死了,但他知道,老魔很可能就隐身在这个小村内,是以到 了唇边的话又不说了。 因为,他明明知道老魔没死,如果再这么说,就是故意对老魔不敬了。 但是,他可以根据布衣老人的话意,对于九指豺人知道尧恨天暗杀了长春仙姑的事,很 可能就是得到了屠龙天王的通知。 因而,他也证实了屠龙老魔也来了东南,而且,正在暗中跟踪着他,至少老魔在必要的 时候都曾监视过他。 许格非虽然不愿说什么,但单姑婆却理直气壮地道:“我们少主人奉命代行天王职权, 掌有旗剑,他九指豺人凭什么代天王发布命令?” 布衣老人茫然道:“这一点我也闹不清楚,不过,根据现在的实情看,许少侠前来狼沙, 至少是不受九指豺人欢迎的,你们如果公然拜访,去时应该格外警惕。” 单姑婆立即拱手感激地道:“多谢老当家的提示,敢请相告尊姓大名?” 布衣老人赶紧还礼,黯然道:“不敢,老朽已是快死的人了,不提姓名也罢,不过,万 一许少侠回来老朽仍活着,那时咱们再叙也不迟。” 单姑婆却认真地问:“你方才说要替我们少主人效力,你究竟要效什么力?可是要带我 们通过狼沙到三尖岛上去?” 布衣老人颔首道:“如今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魏小莹一听,立即关切地问:“前去三尖岛是一件极危险而又艰巨的工作,万一我们走 了,九指豺人再返身回来……” 布衣老人也立即道:“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单姑婆却突然生气地道:“你明明知道很可能被杀,那为什么偏偏留下来不走呢?” 布衣老人黯然道:“我意已决,请四位不要再为我分忧了,其实,你们破了九指豺人的 宅第,他们那边的人,同样的会送你们四位上去。” 许格非知道布衣老人与院中被杀的妇人感情浓厚,只得拱手和声道:“既然老当家的执 意留下,在下也不强求,只希望老当家的随时警惕,多多保重,但愿回头我等仍能在此相 聚。” 布衣老人听后,非常感动。立即还礼郑重地道:“少侠此番前去.定能马到功成,但老 朽也有一言相赠,到达三尖岛上。务必妥善控制渡具.否则?偶一疏忽,同样的要被困死在 岛上。”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立即感激地道:“多谢老当家的提示,在下这就告辞了。” 于是,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同时行礼,转身向小村外走去。 到达村外,已是日上三竿,狼沙海域中央的三尖小岛看得更清楚了。 由于潮汐渐退,小岛范围增大,露出了一圈的礁石和数滩黄沙。 岛上树林很多,三个尖峰上尤为浓密,虽然岛上树身清晰可见,但要想看到困在岛上的 丁敬韦和尧恨天,依然很难。 但是,许格非和丁倩文两人却同时刹住身势,双目凝神向岛上望去。 魏小莹却望着小岛伤心地道:“如果我爹也在小岛上多好,这一次就可同时获救脱险回 家了。” 单姑婆却叹了口气道:“不在小岛上未必不是福,您们三位看,小岛上连个屋脊房影都 没有,如果整天住在海岛上的山洞里,那种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丁倩文一听,湿润的双目立时涌满了泪水,同时戚声道:“我爹水功已达化境,如果不 是囚禁在狼沙海域之中,哪能困得住他老人家,他早脱险了。” 单姑婆再度叹了口气道:“这也看出屠龙天王是多么的厉害。” 魏小莹突然插言问:“你们看,方才那个布衣老人,为什么不愿跟我们一起前去找九指 豺人?”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立即道:“他不是说,要亲自料理那个妇人的后事吗?” 魏小莹蹙眉道:“小妹这时想来,总觉得未必尽然。” 单姑婆也急忙接口道:“我老婆子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如要我说出它的真正感受来, 我又说不上来。” 双目仍有泪光的丁倩文,突然惊异地问:“你们两位是说,他可能欺骗我们,使我们在 自然中中了他的诡计?” 魏小莹和单姑婆同时急忙道:“那倒不,但总觉他的作法反常。” 许格非急忙道:“不,你们不必怀疑,我体会得出他内心的痛苦,矛盾和感受,我相信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魏小莹却不解地何:“那他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们他的真实姓名呢?” 许格非凝重地道:“据我的判断,他很可能也是侠义道中的正派人士。” 如此—说,魏小莹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小妹想起来了,他可能足被迫屈服。甘愿为奴, 供九指豺人驱使。为了怕我们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影响了他昔年名誉,所以才不告诉我 们。”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对了,他正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他当时不说,我也不便丙问。” 问字方自出口,小村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 许格非对这种凄厉惨叫已有了两次经验。 第一次是在西北山区听到铁杖穷神杜孟三被屠龙老魔暗施煞手点毙时的临死惨叫。 第二次是他自己在历城小河沟.亲自以惊鸿指点毙了龙拐帮帮主尤大海的惨厉呼声。 因为,这是惊鸿指的特征,一经点中.对方必会发出一声凄厉惊人的惨呼而后死去。 是以,就在凄厉惨叫传到的一刹那,许格非已脱口急呼道:“不好,布衣老人被杀了。” 急呼声中,身形如烟,直向小村内飞射扑去。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原本一呆,这时却急定心神,飞身跟在许格非身后。 由于许格非的身法太快了,待等三人奔至布衣老人的院门前时,许格非早已将倒身院中 的布衣老人揽在怀里。 是以,三人神色再度一惊,飞身奔了进去。 许格非仅抬头看了丁倩文三人一眼,再度看向怀中的布衣老人。 丁倩文三人奔至近前,发现布衣老人张大嘴巴,瞪大两眼,面色十分苍白,看样子,已 经气绝身死了。 但是,许格非的左臂揽着布衣老人,右掌却紧握着布衣老人的手腕,显然,他是要用本 身的真力,企图使布衣老人再苏醒过来。 原先倒卧在血泊中的中年妇人,这是已被移至一边,原先流至她面颊上的血渍,这时也 被擦拭干净。 丁倩文三人一看这情形,知道布衣老人是在为中年妇人揩脸上的血渍时,而被偷偷而至 的九指豺人所击毙。 就在三人察看间,张口瞪跟,面色如纸的布衣老人,突然有了粗重的呼吸。 额角已经微微见汗的许格非,立即急促地道:“快叫他说实话。” 丁倩文一听,立即蹲下身子,凑近布衣老人的耳衅,激动地戚声问:“老前辈,你是被 什么人所杀?可是九指豺人?” 只见布衣老人,急烈喘息,但却乏力地道:“都……是……谎……话……看好……渡 具……看……好……渡……具……” 最后一个具字出口,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头一偏,立即停止了呼吸。 许格非一看,也悲愤、懊恼,而又失望的松开了右手,放下了布衣老人。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见许格非额角已渗出汗水,知道他已损耗了大量的真 力,是以,三人同时关切地道:“您赶快坐下调息一下吧!” 但是,许格非却缓缓摇头,道:“我们把他们抬进屋里去。” 单姑婆立即焦急地道:“您损耗真力过巨,必须先行调息,万一九指豺就隐身附近,一 旦反噬,您如何和他搏斗?” 许格非冷哼一声,顺手托抱起布衣老人的尸体,同时悲愤地道:“如果这人想置我们于 死地,就是我在最正常的情形下,也救不了你们三人。” 丁倩文三人一听,脱口轻啊,俱都愣了。 由于许格非已托抱着布衣老人的尸体走进了上房内,三人也急忙定神将中年妇人的尸体 抬起走向上房内。 许格非见房内是三间通房,山墙角下就有一张大床,立即过去将布衣老人的尸体放在床 上。 丁倩文三人也将中年妇人的尸体,并放在布衣老人的身边。 魏小莹首先问:“许少侠,你说点死布衣老人的那人不是九指豺人?” 许格非懊恼地道:“如果九指豺人有这么深高的武功。他会让我们三人活到现在吗?”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问:“那会是谁呢?” 许格非道:“总有一个人,要不,这位老当家的怎么会被弹指神功点死呢?” 丁倩文三人一听弹指,俱都面包一变,脱口惊啊。同时吃惊地道:“弹指神功?那…… 现在具有弹指神功的人.那应该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了呀!” 许格非不愿说出布衣老人是中的惊鸿指,当然更不愿说出凶手就是屠龙老魔。是以,立 即岔开话题道:“是不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我们不去管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方才他已承 认所有的话都是谎话,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丁倩文却关切焦急地道:“这么说,我爹被困在三尖小岛上的事,也是九指豺人事先编 好的慌话了?” 单姑婆立即道:“这倒也未必。”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我爹仍在小岛上?” 单姑婆正色道: “我虽然不敢肯定地说一定在小岛上,至少有这个可能,因为据我所知,小岛上的确困着不 少人。” 魏小莹精神一振道:“这么说,我爹也有可能在小岛上了?” 单姑婆道:“我认为,这篇谎话虽是九指豺人亲自告诉这位老人的话,其中多少也有一 些是真实的……”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断然道:“不管他说的是否有一些事是实情,目前我们仍以老人说 的线索去找寻,总可以找出一些眉目,来。” 魏小莹蹙眉道:“小妹总觉得其中仍有些令人费解之处。” 许格非问:“你可是指老人被杀之事?” 魏小莹颔首道:“不错,既然老人完全都按照九指豺人所编造的故事说,那么九指豺人 为什么还要杀死他呢?” 单姑婆抢先道:“那一定是因为他说了他不应该说的话,所以才杀他。” 许格非似有所悟地道:“我想,那一定是因为他提醒我们到达三尖岛后,务必看守好渡 海的竹筏和用具的事情。” 丁倩文急忙颔首道:“不错,一定是为了这句话,方才他苏醒过来的一刹那,不是还特 别要我们千万将渡海用具看管好吗?” 魏小莹却愤愤地恨声道:“只为了说错了一句话就把人杀了,这个九指豺人也太狠毒了 吗?” 但是,许格非听了这句话,却不由暗自心骇,提高了警惕。 因为,惊鸿指点毙布衣老人的果真是屠龙老魔,而又确实为了那一句话,岂不是老魔现 在就有心将他许格非困死在三尖岛上吗? 如果点死布衣老人的不是老魔,而是九指豺人,那对方的武功可能不在他许格非之下。 果真这样,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的性命,岂不随时有被杀的可能吗? 因为,九指豺人身在暗处,随时可以实施偷袭,而惊鸿指又是极端霸道厉害的一种弹指 功夫,除非他及时发现九指豺人施展弹指,而他又能及时以弹指截击,否则,任他许格非有 绝高的功力,也难挽救丁倩文三人被杀的厄运。 由于他有了这一想法,立即想到了单独去找九指豺人谈判要人救人的事。 他要的是尧恨天,要救的是魏老谷主和丁敬韦。 当然,这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但他许格非决心要把这件事变成为可能。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九指豺人坚持不交出来,后果如何,自然可知。 由于布衣老人的被杀,他正经感觉到屠龙老魔已经有了除去他而以九指豺人代替他许格 非的趋势。 心念至此,他不禁冷冷地笑了,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想通了一个报父仇,雪母恨,自救 救人的上上良策。 丁倩文三人见许格非俊面罩煞,蹙眉沉思,因而都没敢打扰他。 这时见他冷冷笑了,丁倩文才凝重地问:“许少侠,你可是想到了良好的办法?” 许格非见问,立即装出一副愉快的神情,颔首道:“不错,小弟决定一个人前去找九指 豺人,要出尧恨天,救出两位老世伯。” 丁倩文三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轻啊,同时震惊地道:“你一个人前去,那不是太危险 了吗?” 许格非断然道:“不,以现在的情势看,我一个人前去非但没有危险,且有成功的把 握。” 丁倩文则焦切地道:“我们三人跟着你去,至少也可以为你,把风押阵,出个主意呀!” 许格非再度断然道:“不,你们去了反使我分心分神……” 魏小莹急忙道:“你是因为对方具有弹指神功,随时随地可能置我们于死地?” 许格非颔首道:“不错,你们三位不去,我可以放手对付,没有后顾之忧。” 单姑婆则忧虑地道:“可是,你万一需要人手的时候呢?” 许格非道:“我方才已经想过了,由此地前去找九指豺人,以至登上三尖岛之前,我都 不需要你们三位的协助。” 丁倩文急忙问:“你什么时候才需要我们呢?” 许格非道:“当然是我登上三尖岛,而渡海用具又被别人盗走的时候。” 单姑婆急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何不事先雇好竹筏备用,以防万一呢?”许格非 沉吟道:“我的真正用心,是不要你们三人介入,这样对方或九指豺人便没有向你们三人下 手的借口了……” 丁倩文立即有些生气地道:“我们四人在一起,九指豺人早巳知道了,难道我们不跟着 你去,他就不向我们下手了吗?” 许格非不便说出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屠龙老魔,是以,只是道:“我总有一种预感,也是 一种想法,如果你们三位不一同跟我去找他,他当然没理由向你们下手。” 单姑婆突然道:“这样好了,您什么时候才能登岛?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们,您在岛上, 我们在海边,到您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双方怎么个联络法?”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这样好了,你们先回客栈等着。” 魏小莹立即委屈地道:“回到客栈里也是心焦,反而不如就留在这个小村上,日夜望着 三尖岛。” 许格非一听,立即感动地道:“这样也好,你们选一家能了望海上的民房住下来,白天 登岛你们可以目视看见,夜间我会用屠龙剑上的宝光使你们发现。” 魏小莹依然不放心地道:“若是我们都看不见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那就等我登上三尖岛后再联络。”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岛上树木那么多,夜间仅用屠龙剑上的珠宝反光,恐怕很难发 现。” 单姑婆脱口道:“干脆用烟火好了。”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道:“对了,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招,还是单姑婆智多谋广。” 单姑婆强自挣出一丝笑意道:“这算得了什么?只有白天用烟,晚上用火看得最清楚, 这道理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在不值得称赞。” 丁倩文看出许格非去意已坚,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现在我们就规定一下联络讯 号吧!” 于是,四人商议一阵,完全满意之后,许格非才凝重地道:“小弟前去之后,不会耽搁 太久,必然立即设法前去三尖岛,果真两位世伯都在岛上,我会立刻打讯号和你们联络。” 丁倩文三人也神情凝重地各自颔首应是。 许格非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两具尸体,道:“这两位屈死的前辈,就近找几位渔民料 理一下他们的后事,在碑上刻上他们的年龄衣着和容貌,也许有一天被他们的子弟后人发现, 运回家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都是老父失踪的人,都有切身之痛,立即黯然颔首应了个是。 但是,她们却不知道这时许格非的心情,较之她们不知要悲痛凄楚了多少倍。 她们两 人的老父只是失踪,而且有了仍活在世上的消息,可是他许格非呢? 父母虽是双亡,但直到今天仍不能叵葬祖坟。而令最他痛心的足,父亲的灵柩直到今天, 还不知道被屠龙老魔运往了何处? 许格非黯然叹了口气,道:“小弟走了,一切按规定的讯号联络。” 说罢,大步走出屋外.径向院门走去。 许格非一出了小渔村,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正南突出海角的一座大村镇前如飞驰去。 由于狼沙海面险恶,不但海中没有渔船捕鱼,就是海滩上也看不见一个人影。是以,许 格非就沿着沙滩海边,展开轻功,大胆地向前如飞疾驰。 沿着海滩飞驰,视线既广,又无林木拦阻,片刻工夫已到了大镇外的海滩上。 许格非收住身法,发现大镇距离海达尚有两三百丈距离。 由于海滩上既无渔船也无渔民,附近海面想必也是狼沙海域。 许格非大步走向镇前,发现镇上许多茅屋瓦房中,不但有精舍,且有楼阁。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已有几分信心,断定九指豺人可能就藏匿在这个海边不算太大的村 镇上。 进入镇内,并没有街道,但却杂乱地没有几家店铺,不远处的一家门前就悬着一方淡黄 色的粗布酒幌。 许格非心中一动,立即走了过去。 由于镇上冷清无人,仅有几个妇女在池边洗衣,男人可能已出海打渔,看情形小酒铺内 也不会有太多的人。 果然,走至小酒铺前,只见里面仅有—个酒保兼掌柜的在那里擦拭桌凳竹椅。 许格非一走进小铺门,酒保立时愣了。 显然,许格非的出现使他非常意外。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掌柜的好。” 酒保年约四十余岁,布衣白裙,蓄着两撇小胡子,这时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哈腰含笑问: “爷,您有何贵干呀?”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你这儿不是卖酒的吗?” 酒保一听,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您老喝酒不太早了一点吗?” 说罢,急忙肃手一指就近的一张桌子,继续道:“爷,您请上坐。” 许格非立即走了过去。 酒保则继续笑着道:“我们这儿的喝酒客,必须等到日落掌灯以后才会渐渐满座。” 许格非一面坐下,一面哦了声问:“贵地的打渔哥儿们,很早就出海了是不是?” 酒保一面去拿菜拿酒,一面回答道:“是的,大概天发白的时候吧!” 许格非故意道:“我说呢,我在海边一只小船都没看到。” 酒保已将酒菜拿来,向时含笑道:“您老八成是由北边来的,船都泊在镇南边?” 许格非故意哦了一声,惊异地问:“为什么都停在镇南边。” 酒保见问,不由面现难色,强自嘿啊两声,才笑着道:“北边是狼沙嘛,人船进去都会 被狼沙吃掉的。” 许格非故意迷惑地咦了一声道:“这就不对了啊?方才我在海边走来时,就看到海中那 个三尖小岛上,有人在惨叫奔跑……” 话未说完,酒保已目闪惊急,面色大变,急忙跑至门口向外探头偷看。 许格非一看,心知有异,同时也暗自笑了。 只见酒保向门外看了一阵,立即神色紧张地走了回来,压低声音,警告道:“爷,这些 话在我们这儿,您千万不能说呀!” 许格非佯装一愣道:“这是为什么?” 酒保立即焦急地道:“为什么您老就别问了。” 许格非反而是理直气壮地正色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事实嘛,我的确看到那个小 岛上有人嘛!’ 酒保一听.更加惶急地低声道:“爷,是事实也好,您老的确看到了也好,这件事千万 不能说,快喝酒,快喝酒,喝完了酒马上就走。” 许格非故意迷惑地问:“走,走到哪里去?” 酒保无可奈何地道:“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您住在什么地方,就回到什么地方去。” 许格非剑眉一蹙道:“我就是回不去了嘛!” 酒保听得一愣道:“啊?您回不去了?” 许格非颔首蹙眉道:“就是嘛,我一大早到海边去玩,因为听到海中那个小岛上有人惨 叫.走过去一看,回来时就找不到门了。” 酒保听得再度啊了一声,问:“您老住在什么地方?” 许格非一指桌子,道:“就是这个镇上嘛!” 酒保一听,面色再变,不由惊异地问:“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小的怎么没有见过您呢?” 许格非道:“我是昨夜三更以后到的,没有看清他的院门。” 酒保立即不解地问:“那您老今早是由什么地方离开的家?” 许格非正色道:“我是前去花园里玩,不觉就由后门走出去了……” 酒保一听花园,浑身一战,面色更加苍白,不由颤声道:“花花……花园?我们这儿…… 只只……只有郁员外家……有有……有花园……” 许格非淡然含笑.摇摇头道:“他姓什么我倒不清楚,我也是由朋友介绍来的,我只知 道他生了一副狗胸驼背猴儿嘴……” 话未说完,酒保已惊惶失措地惶声道:“爷,您可以回家了,您说的那位正是我们员外 爷!” 说罢,急忙奔至门外。向着侧后方举手一指,急声道:“爷,您来看,喏,就是那一 家。” 许格非早已离座走了出去,循着酒保的指向一看,只见旷场后的一片葱笼树林中.果然 有一片豪华宅第,正是他在镇外看到的那一片楼阁精舍独院。 打量间,一旁的酒保已催促道:“爷,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许格非微微颔首道:“不错,就是那里,不过,我还没有吃早饭,先喝点酒吃点东西再 回去也不迟。” 说罢,转身走进了小铺内。 酒保一看.急忙快步紧跟,同时焦急地道:“爷,您不回去,您不怕员外爷找您呀?” 许格非坐回原位,一笑道:“在下只是他请来看门护院的人,他找在下做什么!” 酒保先紧张地看了一眼许格非的佩剑,接着强自含笑应了两个是。 许格非低头一看,发现盘中都是些花生、酱豆、咸萝卜等物。顺手斟了一杯酒,一阵强 烈浓醇的辛辣酒味,直扑鼻孔。 许格非剑眉一蹙问:“这是什么酒?” 酒保赶紧躬身哈腰笑道:“白干,上好的白干,也就是烧刀子。” 许格非蹙眉问:“有没有别的酒?” 酒保急忙摇头强笑道:“没……没有了!” 许格非一指磁盘道:“去切点儿卤肉来。” 酒保一听,立即紧张为难地道:“爷,小店要是有卤肉,碰到爷您这样的阔客,岂不早 端上来了。” 许格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阵火辣,直到胸口,赶紧拿起筷子挟了两个酱豆。同时, 望着愁眉苦脸的酒保,颔首赞声道:“好,好酒,好酒!” 酒保赶紧含笑哈腰道:“爷,您多担待,多担待。” 许格非点点头,嗯了一声再举杯喝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们这儿的这位员 外爷,很厉害……” 酒保听得浑身一战,赶紧惶声道:“没有,不厉害,很好,很好。” 许格非笑一笑,继续端起酒杯来饮酒,他知道,不管他再问什么,酒保也不会说实话了。 现在,他已得到了一个正确结论。 首先,狼沙海域中的三尖小岛上,的确囚着有人。 其次,这个小镇上的郁员外,的确长了一个狗胸驼背猴儿嘴。 但是,如果前边小村上的布衣老人,一切都是照着九指豺人所编的述说,那很可能是一 桩一石二鸟之计。 当然,这个郁员外,如果不是九指豺人的伪家,也是他九指豺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人。 如果根据方才酒保震惊骇怕的神情看,这个郁员外即使不是此地的恶霸,也是一个的劣 绅。 但是,以九指豺人的武功实力,以及他所负的使命,他会容许—个恶霸在他的势力范围 之内存在吗? 继而—想,心中又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莫非这个郁员外,功力高绝,九指豺人不是他 的对手,而特意借刀杀人,铲除异己不成? 由于想到了九指豺人,顿时想到了对方生有九个手指的事。 是以,急忙转首,望着一直躬立—侧的酒保,含笑问:“掌柜的……” 酒保一听,赶紧躬身哈腰,恭声道:“不敢,小的在!” 许格非含笑问:“在下昨夜和郁员外共饮,发现他的一个手上仅有四个手指头,那一个 手指头,是怎么掉的呀?” 酒保见问,先是一愣,接着赶紧摇头含笑道:“员外爷的事,小的们哪里知道。” 许格非一整脸色问:“怎么,郁员外有九个手指头你都不知道。” 酒保见许格非一直打听郁员外的事,紧张得早已满头大汗了。这时见问,不由愁眉苦脸 地道:“爷,您想一想,莫说员外爷经年累月的不出来,就是出来一趟,小的们头都不敢抬, 哪个还敢翻起袖子看看员外爷几个手指头呢!” 许格非立即含笑道:“唔,这倒是实情。” 说罢起身,顺手丢在桌上一块碎银,同时道:“这是酒钱,多的赏给你了。” 酒保一见,慌得急忙两手拱揖,连声道:“员外爷府上的大爷们喝点酒还要什么银子, 爷,小的不敢收,务请您收回去。” 话声甫落,门口人影一闪,同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他既然肯给,你就收下, 怕什么?” 酒保闻声一惊,急忙转首看向门外,一看之下,更是面色大变,几乎跪下来,苦脸哀求 道:“大爷,小的没敢收下,小的没敢收下呀,大爷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收大爷们的 酒钱呀!” 许格非淡然哂笑,细看来人,竟是一个一身渔夫打扮的中年人,只见他年约四十一二岁, 生得红面庞阔嘴,浓眉大眼,绕腮的胡须,看来身体十分结实。 由于他的双目中不时闪烁着冷辉,显然在内功修为上已有了相当根基。 许格非一看到这个站立酒铺门口的中年渔夫,立即想起了布衣老人的话——九指豺人身 着渔夫装束,就是在面前走过去,也未必认得。 心念间,已听得中年渔夫沉声问:“朋友,你前来本镇何事?” 许格非淡然道:“找人。” 中年渔夫浓眉一蹙问:“你找什么人?” 许格非立即道:“找你。” 中年渔夫一听,突然仰面哈哈笑了。 许格非继续沉声道:“我想你早巳知道在下的来意,这有什么好笑的。” 中年渔夫倏然敛笑,转身向外走去。 许格非一见,震耳大喝道:“站住,你往哪里去?” 中年渔夫一指面前的空地,道:“我哪里也不去,我要你今天就死在此地。” 许格非一听,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中年渔夫立即怒喝道:“你笑什么?” 怒喝之时,嗔目飞眉,尤其开头的你字,喝得尤为凄厉。 许格非依然笑声道:“笑你正说中我心中要说的话。” 中年渔夫愤然颔首道:“好,今天倒要看看咱们两人,谁死谁活,谁溅血此地。” 地字出口,倏然转身,一个箭步已纵落在小酒铺前的空地上。 许格非傲然冷笑,不慌不忙,大步走出了小酒铺,径向中年—渔夫的身前走去。 那位小酒铺的掌柜的兼酒保,这时一看,完全呆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池边洗衣的村妇,这时也吓得急忙拿起湿衣,拉着正在玩耍的小孩,慌里慌张地急 急跑回家去。 根据那些村妇的机警看来,这个小镇上发生打斗厮杀的事,似乎这不是头一次。 中年渔夫,目光炯炯,一脸的怨毒,一俟许格非走至面前一丈五尺处,突然伸手一挥, 怒喝道:“好了,先报上你的万儿来。” 许格非哂然一笑,停身止步道:“用不着。” 中年渔夫再度怒声问:“那就把你的来意说出来。” 许格非剑眉微扬道:“还是那句话,用不着。” 他特地把用不着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加重语气说出来。 中年渔夫听后,咬牙切齿.浑身微抖着道:“好个狂妄小辈,居然找到我的头上来了, 好,我今天要把你生擒活拿,亲自押你到三尖岛。” 许格非立即冷冷一笑道:“那很好,我也要到三尖岛上瞧瞧。” 中年渔夫一听,立即大喝一声道:“好,大爷今天就成全你.” 你字出口,飞身前扑,双掌迎空一挥,幻起一片掌影,径向许格非罩来。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俊面立变,因为,中年渔夫施展的这招浮空绵云,正是屠龙老魔 秘籍掌法中的一招。 好快,也就在他心惊分神的一刹那,中年渔夫已经扑到,而且,掌风已先强劲地向面门 袭来。 心中一惊,再不迟疑,大喝一声,旋身跨步,左臂一挥,反掌向中年渔夫的肋肩拍去。 岂知,左掌尚未用老,而中年渔夫己暴喝一声,以极巧妙的姿势闪电回身,右掌竟电光 石火般的向许格非的后心劈来。 许格非看得心头一震,因为这一招又是屠龙老魔秘籍上的一招掌法,而且是极端厉害的 一招。 在这等千钧一发,电光石火般的—刹那,许格非无暇多想,但在他的下意思中,却断定 中年渔夫就是屠龙老魔派在此地的亲信负责人之一。 是以,他为了怕减劲吃亏,犯了轻敌大意之忌,大喝一声,身形猛地旋飞而起,蓄满功 力的右掌,骤然一翻,径向中年渔夫的右掌迎去。 只见双方两掌一接,立即发出了砰的一声,中年渔夫一声惨叫,身形也像断线的风筝直 向数丈外飞去。 许格非急忙收势落地,顿时愣了。 因为,挨了一翻云手的中年渔夫,身形坠地,鲜血狂吐,但他的身体仍像一个被击出的 大肉球,直向数丈以外滚去。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知道他高估了中年渔夫的功力,但他仍确信中年渔夫就是屠龙老魔 的心腹亲信。 因为,布衣老人曾说老魔派在此地的负责人,经常穿着渔民装束,不易被他许格非识破 发现。 现在,他碰见的这个中年渔夫,而又施展出老魔秘籍上的掌法,他就是此地转运站的负 责人,已是毫无疑问了。 同时,许格非这时也明白了那位布衣老人被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泄漏了这位负责人身 着渔民装束的大秘密。 心念间,他缓步向鲜血狂吐的中年渔夫身前走去,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他下手太重了。 想想,如果这个负责人死了,他不但得不到岛上被囚的人数和姓名,恐怕连三尖岛也无 法登上去。 许格非尚未走至近前,中年渔夫哇的一声,再度吐出一口黑血,身形向后一挺,咚的一 声倒地,顿时停止了呼吸。 就在这时,蓦然传来酒保的紧张发抖的声音,颤声道:“爷……您打……打打死了廖武 师……郁员外……知道了……”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回身急问道:“你说什么?他是郁员外家的武师?” 浑身颤抖的酒保,继续哆嗦着道:“是……是……是呀,你们都是自己人……为什么打 起来……呢……”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飞身纵了过去,仲臂按住酒保的肩头,问:“你快说,你方才说 的郁员外,可是生了一副狗胸驼背猴儿嘴?” 酒保被许格非这么一按一问,双眼突然向上一翻,身形一晃,就向地上栽去。 许格非急忙将酒保扶住.立即把他拖进小酒铺内,捡一张竹椅放上,顺手在他的后脑勺 上一拍,酒保立即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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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二十章 九指豺人
酒保睁眼一看许格非,立即惊惶颤声道:“爷……小……的……小的……什么也不知 道……请你别……别向小的……打听……了……”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我只要你点点头就行了。我问你,你说的郁员外,可是长了一个 狗胸……” 狗胸两字刚出口,酒保已浑身哆嗦着,忙不迭地惶急点了点头。 许格非一见,立即松开酒保的双肩,同时凝重地缓缓颔首。 因为,这时他不但揣透了布衣老人被杀的原因,同时也断定最后杀害布衣老人的并不是 屠龙老魔。 这个结论是他根据方才被他以翻云手震毙的廖武师而获得的。 很显然,九指豺人手下的一个武师即有如此惊人的身手,而九脂豺人本人的武功如何, 也就在可想而知了。 现在他已确定九指豺人具有了屠龙老魔的绝学,而且,很可能已得到老魔的许可,可以 传授给他所喜爱的部下武功。 如今,他许格非不单仅仅提高警惕而已,而必须要提防九指豺人的功力比他许格非尤高 一等,而所得老魔的绝学也比他更多才行。 在这一刹那,他才暗暗庆幸,没有让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跟着前来是做对 了。 心念间,不觉已本能地离开了小酒铺,而正向着九指豺人的宅第前走去。 前进中,他仍不断地想,老魔既然授意九指豺人将他许格非伺机除去,何以不亲自出面 动手。 继而一想,莫非九指豺人的武功略逊一筹,所以老魔才暗示将他许格非诱至三尖小岛上 囚困而死? 果真如此,那么尧恨天现在三尖岛上的事,也是他们故意捏造的诱饵了。 心念至此,他不禁冷冷地笑了,而在他冷笑中,已有了新决定。 到达门楼下,举步登阶,在黑漆大门的兽环上铮铮地叩了两下。 也就在许格非将手放下的同时,里面已传来急步走来的脚。步声。 许格非一听应门之快,便断定里面早已有了准备。 于是,自然地抬头向上看,心头猛地一震,险些脱口惊啊。 因为,他原本已忘了门楣上梁竖椽上嵌有屠龙堡龙标的事。 这时自然地抬头一看,就在规定的竖椽上,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屠龙标记嵌在上面。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联想到。布衣老人虽说所有的龙标都去掉了,可能是其他小村上的 奉命摘去,而此地的却仍留着。 由此也可证实,布衣老人一切完全听命于九指豺人。而布衣老人实际上并没有前来九指 豺人的住宅。 现在他已一切都明白了,九指豺人就是老魔另一个亲传弟,子,也是此地转运站的心腹 负责人。 根据这个转运站并不在屠龙堡的组织名册上,而屠龙老魔也隐瞒不让他许格非知道,这 也可证明老魔的对他不信任。 也就他心念间,门内闩已响,黑漆大门已吃力地拉开了。 开门的又是一须发皆白的老人,但这个老人的衣着却是身着白领黑缎袍,足登靴,头戴 家人帽,完全是富绅豪门仆人的装束。 黑袍老人面色红润,目光炯炯,先以警告和忧郁的目光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拱手含笑 问:“这位少侠叩门何事?” 许格非—看老伯的表情和举动,既不合理,也不调和,因而使他立即联想到黑袍老人很 可能和布衣老人一样,也是被逮捕来的侠义之士,被迫为仆。 心念电转,立即谦和地含笑拱手道:“在下特来拜望郁员外。” 黑袍老人仅开门的一刹那,以警告的目光看了许格非一眼后,一直恭谨垂头。 这时一俟许格非话完,立即肃手侧身,恭声道:“少侠请进,我家员外正在厅上。” 许格非见黑袍老人,既不问他姓氏,也不问他来意,愈加深信自己料得没错。 于是颔首会意,举步走进门内。 黑袍老人立即将宅门关上,转身在前侧躬身引导前进。 前进间,许格非发现门楼下的通廊约三丈长,屏门紧闭,左右是密封的板门,花窗高于 楣上,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就在将近屏门时,中央的两扇屏门突然自动地开了。 许格非急忙闪目一看,不但看到大厅阶头上高高坐着一人,而阶下也站立了一律渔夫装 束的数十彪形大汉。 中央的两扇屏门,也是两个渔夫装束的大汉分别拉开的。 许格非哂然一笑,举步走进了屏门内。 只见高坐厅阶上的那人,果然生了一副狗胸驼背猴儿嘴,但不是穿着渔民装束,而是紫 缎金花员外服。 许格非知道上面的那人就是九指豺人。 九指豺人不但生了个猴儿嘴,连一双冷芒闪射的眼睛也像猴子。 他大刺刺地傲然坐在金漆大椅上,唇角哂着冷笑,一瞬不瞬地望着许格非。 许格非见九指豺人尚未蓄须,看来最多也不过三十五六岁。 两边数十彪形大汉,个个挺胸凹肚,俱都竖眉横眼,一致怨毒地向着许格非望来。 靠近厅阶下的一个魁伟壮汉,首先一指厅阶上的九指豺人,嗔目瞪着许格非,怒喝道: “上面坐着的就是我家员外爷,有什么事跪下来往上回。” 许格非先哂然一笑,停身止步,道:“他不降阶恭迎我,业已犯了杀勿赦的戒条,如果 我再跪下来向他回话,他岂不要罪该万死,碎尸万段了吗?” 话声甫落,左右数十彪形大汉,同时震耳一声大喝,立即将手中的各式兵刃举起来,纷 纷做着欲扑之势。 许格非神色自然,哂然冷笑,看都不看左右一眼,仅仅左手轻轻一扯剑套活结,鲜红的 宝剑丝穗,立时滑了出来。 红光一闪,毫光四射,尤其那颗系在剑穗中央的明珠,在当头的骄阳映照下,更是眩眼 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数十彪形大汉看得一呆,九指豺人原有些斜倚的上身,这时也突然坐直了起来,面无表 情,但目光却贪婪地望着许格非剑穗上的那颗明珠。 首先发话的彪形大汉,急定心神,再度怒喝道:“有话还不快跪下来往上讲,我家员外 爷已经在听你回话了。” 许格非俊面一沉,立即瞪着发话的壮汉,沉声道:“跪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在 下……” 话未说完,两边群汉中已有数人怒喝道:“你死在眼前,尚敢口出狂言……” 许格非立即仰面一笑道:“死在眼前的是你们,还有高坐在上面的九指豺人。” 首先发话的彪形大汉,突然举手一指左右数十大汉,厉声道:“好个狂妄小子,你就是 有通天的本事,也斗不过大爷们这么些人。” 许格非不由傲然哈哈一笑道:“我视尔等如豆腐瓜果,俱是饭桶一个……” 个字方自出口,左右两群壮汉,同时大喝一声,分别纵出一人,一使单刀,一挥铁锤, 径向许格非劈咂过来。 许格非早巳下定决心,客气不得,是以,身形一闪,大喝一声,“哪个先出手,哪个先 送死!” 大喝声中,甩头躲过了劈到的单刀,侧身闪过了砸来的铁锤,双掌闪电挥出,旋身飞踢 两腿。 只听叭叭两声,接着砰砰两响,两个攻击大汉,各自闷哼了一声,身形直往身后退去, 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附近壮汉纷纷吆喝,立即将跌在地上的两个壮汉扶起来,低头一看,脱口轻啊,俱都愣 了。 因为,就这眨眼之间的工夫,仅仅—个照面的时间,两个飞身猛扑的壮汉,业已停止了 呼吸断了气。 其余人等一看,个个面色大变,俱都震惊地抬头去看九指豺人。 九指豺人神情依旧,毫不为动,仅缓缓挥动了一下左手。 群立左右的壮汉们一见,纷纷向后退了四五步,并有两人将两个死去的壮汉尸体急步背 走。 九指豺人这时才淡然问:“你找我什么事?” 许格非道:“把我送到三尖岛上去。” 九指豺人道:“登上三尖岛的人,九死一活,你到岛上去做什么?” 许格非淡然道:“救人。” 九指豺人听得目光一亮,再度坐直了上身,沉声问:“你要救谁?” 许格非沉声道:“救岛上所有的人。” 九指豺人一听,哼了一声,笑了。 这不但是许格非第一次看到九指豺人笑,根据左右壮汉们的神色,显然也是少见的笑。 只见九指豺人含笑颔首道:“好,我答应派人将你送上岛去,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条 件!” 许格非道:“你说。” 九指豺人一笑道:“很简单,把你剑上的那颗明珠解下来送给我。”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如果你喜欢明珠珍宝,我这儿还有几颗。” 说话之间,探手怀内,右手向外一带,一蓬光华大放,立时耀眼生花。 许格非已将那面绣有屠龙堡标志的三角小锦旗拿出来。 左右群汉一看,神色俱都一变,每个人都惊异地迷惑地转首去看九指豺人。 九指豺人神色依旧,他非但没有急忙奔下厅阶大礼参拜,依然大刺刺地坐在椅上没动。 他唇哂冷笑,凝目看了一眼小旗道:“上面的珠宝给我扭下来,小旗你仍留着,只要你把旗 剑上的珍珠宝石统统给我留下,我马上就派人送你到岛上去。” 许格非虽然大感意外,震惊迷惑,但他却本能地冷冷一笑道:“让我把旗剑上的珍珠宝 石拆下来给你,可以,但必须你自己下手取。” 取字方自出口,九指豺人已呼的一声由金漆大椅上站起来,同时,怒喝道:“许格非, 将你送到岛上,久困必死,你留着珠宝何用?”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说明白些,我宁愿献给五殿阎罗,也不愿白白送给你,还是那句 话,除非你自己下来取。” 九指豺人猴眼圆睁,戟指一指许格非,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好个无知小辈,你死在眼 前尚且不知,居然还敢逞口舌之利,你可知道,我欲杀你久矣。”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但他在心中却暗暗高兴,这个一半人形,一半兽 状的九指豺人,原来对他许格非早已起了歹意。 心念间,他已含笑颔首道:“很好,如果你能杀了我,不但旗剑归你,就是我身上的旷 世秘籍,你也可以拿去学习。” 九指豺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关切地问:“可是天王临终时留给你的?”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他对于天王临终四个字特别注意。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九指豺人何以见宝剑无所畏惧,视老魔的令旗有如未睹,原来这厮 当真以为老魔早巳死了。 是以,微一颔首道:“不错,正是天王毕生武功精华之选粹。” 九指豺人一听,目射异彩,面现贪色,不停地颔首称好。 许格非继续道:“不过,要想学成天王秘籍上的旷世绝学,必须先寻获四样奇宝。” 九指豺人立即关切地问:“哪四样奇宝?” 许格非道:“这四样奇宝究竟是什么,在下也不知道。” 九指豺人立即迫不及待的道:“谁知道?” 许格非道:“四位总分舵主知道,而他们也分别替天王保管了一宝。” 九指豺人噢了一声道:“奇怪,这件事尧恨天怎的并未谈及呢?”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知道老贼尧恨天果然已来了狼沙。 是以,冷冷一笑道:“尧恨天野心颇大,他想弄到了四种奇宝而独霸天下,他现在只需 再将蓝面判官司徒轩,和病头陀元通的两件弄到手,他就成功了。” 九指豺人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这么说,长春仙姑的一件奇宝,已经被他弄到手 了?”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你现在才弄明白。” 九指豺人一听,旋即又开朗地笑了,同时,自语似地笑着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尧恨 天和长春仙姑身上的两件奇宝,现在已算入了我的宝库了。” 许格非冷冷地问:“你说的宝库可是三尖岛?” 九指豺人面现得意色,道:“那是当然。”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尧恨天狡猾多智,武功不俗,一个小小的三尖岛未必能困得住 他!” 九指豺人一听,不由哈哈笑了,同时笑声道:“他是否能逃脱掉,少时你到了岛上一看 就明白了。” 许格非一听,断定尧恨天可能被禁锢在岛上的山洞中,或捆绑在大树上。 果真这样,等他许格非登至岛上,看到的只是尧恨天饿毙的尸体,那不是太便宜了这老 贼了吗?心念及此,不由冷冷一笑道:“这两种奇宝,并非珍珠玛瑙何首乌一类的东西。” 九指豺人听得神色一惊,立即关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许格非淡然道:“究竟是什么,在下也不知道,但必须由四位总分舵主亲自说出来,也 许是一种药名也许是一件东西……” 九指豺人听得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若是尧恨天死了呢?”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面色大变,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那就糟了呀!” 九指豺人见许格非浑身一战,面色大变,竟然坐在大椅上仰面哈哈笑了。 许格非看得一愣,不由沉声问:“你为何发笑?” 九指豺人毫不避讳地笑着道:“我笑你中计了。”’ 许格非听得一愣,茫然道:“中计?” 九指豺人得意含笑点头道:“不错,你虽然中了我的计,但我却相信了你的话。” 许格非一听,突然惊觉到这个人形兽状的九指豺人,倒也有他的聪明之处。 是以,剑眉一蹙,故意迷惑地道:“在下不懂你的意思。” 九指豺人得意地一笑道:“在下根据你方才的浑身一战,面色大变,确信你的确担心尧 恨天死了而不能知道藏在他心中的两件奇宝是什么,当然也相信你现在急于想获得这四样奇 宝而希望学得更高绝的武功。” 许格非这时才知道,他方才的担心尧恨天饿毙而不能亲报父仇的大吃一惊,却被九指豺 人误以为他怕得不到那四种奇宝而无法学成旷世武功。 是以,他也将计就计地颔首道:“那是当然,如果尧恨天死了,失去了那两件奇宝,在 身上怀的这部秘籍也就等于废纸了。” 九指豺人得意地一笑道:“很好,只要我学成了天王遗留下来的全部武功,不怕病陀头 和蓝面判官不听我的话,只要我杀了你许格非,天王的弟子只剩下了我一个,四个总分舵全 部归我一个人指挥,那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许格非晒然一笑道:“你这不是一厢情愿,自打如意算盘吗?” 九指豺人一听,突然一拍金漆大扶手,呼的一声再度站起来,怒声道:“你不想死也不 行。” 许格非故意道:“那是当然,因为你在天王那学的武功比我多,你的功力当然也比我的 深厚,我当然不是你的敌手。” 九指豺人立即得意地怒喝道:“你知道就好,快把天王的秘籍拿出来,我念在咱们两人 是同门的份上,也许免你一死……”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你根本不敢杀我。” 九指豺人立即一指许格非手中仍握着的小令旗,轻蔑地道:“你说你就凭了那个?” 许格非就是要九指豺人藐视老魔的屠龙令旗,这样他便可理直气壮地掌毙了九指豺人而 不怕老魔怀恨报复。 是以,看了一眼小令旗,顺手放进怀内,道:“噢,在下不是为了天王令旗的事,而是 你杀了我你将永远得不到那四样奇宝的事。” 九指豺人听得一愣,问:“为什么?” 许格非郑重地道:“因为天王早巳有了交代,这四种奇宝只能亲口告诉我一个人……” 话未说完,九指豺人已恨声骂道:“这个老狗原来并不是真心对我好。” 许格非一听,故意怒声问:“九指豺人,你骂谁是老狗?” 九指豺人双目一瞪道: “我骂谁是老狗,你管得着吗?” 许格非立即正色怒声道:“我当然管得着,如果你厚骂天王为老狗,我将有权将你处 死。” 九指豺人一听,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凄厉怪异的哈哈大笑。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你可是承认了?” 九指豺人一听,突然敛笑,厉声道:“不错,我承认骂的是天王老狗,你又能将在下如 何?” 许格非也嗔目厉叱道:“我要将你处死。” 九指豺人再度一声厉笑道;“天王老狗已死,大爷我的武功最高,就是将你置死,不学 秘籍上的绝学,我照样地可以指挥屠龙堡的四个总分舵。”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阶下的数十彪形大汉,怒声道:“上,干了他!” 许格非则望着九指豺人,怒声道:“既然你武艺高,功力厚,为何不亲自入场下手?” 九指豺人切齿恨声道:“我要他们先群起搏杀,等到将你真力耗尽后,我再亲自下手活 命。” 许格非听得暗吃一惊,但却故意仰面哈哈一笑道:“在下曾经力战三百人,连斩首级数 十颗,未见哪一个伤得了我,区区数十人,在下又怎会放在心上……” 说话之间,发现左右作势欲扑的数十大汉,个个目现惊急,俱都面色大变,因而继续道: “在下奉劝你,于其让这些人白白送死,反不如你自己亲手与在下见个高下。” 九指豺人立即问:“若是在下胜了你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在下不但甘愿献上旗剑秘籍,而且还要交代你怎样问出四件奇 宝的名称是何东西。” 九指豺人听后,朗声喝好,一个箭步纵了下来。 数十大汉一见,个个暗念阿弥陀佛,纷纷退向两丈以外。 九指豺人身形站好,首先沉声问:“你是要和我比拳掌,还是比兵器?” 许格非道:“兵器无眼,杀人见血,万一在下身负重伤,就没有人同你前去问尧恨天 了。” 九指豺人一听,连声赞好,但他却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问,假设你胜了我,我又应 该如何呢?” 许格非淡然道:“那样问就是废话了。” 九指豺人一听,不由得意地笑了,同时傲然沉声道:“许格非,你非常聪明,也非常识 时务,因为你自知武功远不如我,再要反问,当然废话了。” 许格非立即淡然道:“不,你弄错了。” 九指豺人听得一愣道:“何以错了。” 许格非道:“因为你只有死路一条。” 九指豺人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嗥一声:“好个无知小子,气死我也!” 厉嗥声中,飞身前扑,单掌一挥,嗖的一声,径向许格非的面前劈去。 许格非虽然表面镇定,内心却早巳提高了警惕,而且,抱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 原则。 是以,一俟九指豺人的招式用老,立即滑身移步,左掌疾演拨云见天。 但是,就在他举掌一拨的一刹那,九指豺人已大喝一声,右掌倏沉,以不可思议的快速 手法,闪电般削向了许格非肋肩。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尤其九指豺人的左掌一直暗藏不露,这更令他提高了戒心。 是以,心头一横,只有冒险一战,因而也大喝,右掌闪电一翻,疾演翻云手,左手屈指 一弹,连演惊鸿指。 也就在他翻掌弹指的同时,九指豺人的身形,挟着一声凄厉惊心的惨叫,直向身后大厅 高阶上横飞过去。 由于事出突然,而且交手才一两个照面,所有在场的壮汉俱都惊呆了。也正因为他们都 吓呆了,横飞撞向高阶的九指豺人,因而也没有人飞身扑救。 也就在九指豺人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一颗头颅也恰巧撞在厅阶的棱角上。只 听叭的一声脆响,脑浆四射,盖骨横飞,方才尚傲然高座金漆大椅上的九指豺人,就在这刹 那间的工夫,已一命呜呼。浑身颤抖的尸体,挟着激溅的鲜血,又往阶下滚了两滚,立时停 止了颤动。 许格非最初也愣了,但他旋即恢复了自然,同时,他现在也明白了,老魔屠龙天王也跟 他暗中来到了狼沙。 当然,前边小村上的布衣老人,甚至那个中年妇人,也当然是老魔动的手脚。 果真如此,老魔暗中必然看到九指豺人对他的屠龙令旗是如何的藐视。 尤其,九指豺人居然骂他是条死了的老狗,不知老魔听了,心里是何滋味。 根据交手的结果,业已证实了屠龙老魔仅教了一套掌法给九指豺人。 至于翻云手,以及惊鸿指,老魔直到他许格非打不过铁杖穷神时才传授,想来不会轻易 传给九指豺人。 但是,九指豺人交手时,何以把左掌隐藏在后,轻不出手,直到现在他仍揣不出个中的 道理。 就在他心念电转间,急忙定过心神的数十彪形大汉,纷纷伏跪在地,齐声恭呼道:“属 下等叩见天王传人许少侠,并请少侠开恩,饶属下等不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为了顺利登岛,为了手刃父仇,只得肃手沉声道:“所谓不知者 不罪,你们都起来。” 数十壮汉一听,同时叩首恭声道:“多谢少侠开恩。” 许格非一俟众汉起身,立即沉声问:“你们中谁是负责人?’ 方才指着许格非喝骂的彪形大汉,面色大变,立即惶恐不安地低头向前两步,抱拳恭声 道:“属下江中照负责。” 许格非问:“你是什么职务?” 彪形壮汉江中照,躬身道:“属下忝为总武师。” 许格非会意地颔首道:“请派人把九指豺人埋葬,小酒铺前还有一人,四人一并尽速处 理。” 总武师江中照,赶紧恭声了个是,接着肃手一指大厅上,井恭声道:“少侠请。” 许格非微一颔首,举步向厅中走去。 厅阶上面的金漆大椅已经不见了,不知何时已被勤快的人给搬进了大厅内。 许格非登上厅阶一看,陈设富丽,布置豪华,居住穷壤海边的九指豺人,居然也知道奢 侈浮华,贪图享受。 进入大厅,早有两名壮汉为他设好了锦帔座位。 许格非在大椅上坐好,总武师率领着数十壮汉依序在厅中站好,再度恭声高呼道:“属 下等叩见许少侠。” 许格非谦和地举手和声道:“诸位请起,在下还有话要你们,回答。” 江中照人一听,纷纷恭呼一声谢许少侠,同时起身,依序分立两边。 就在这时,厅外突然奔进一人,但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似是有事报告,却又不敢开口 似的。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立即望着江中照,吩咐道:“江总武师……” 话刚开口,江中照已急忙抱拳躬身,恭声道;“属下在。” 许格非继续道:“有事要他报上来。” 江中照急忙恭声应是,转身望着厅口站立的壮汉,吩咐道:“有话向上回。” 站在厅口的壮汉一听,急忙走至大厅中央,单膝下跪,垂首恭声道:“小的景尔美叩见 许少侠……” 许格非急忙摆手和声道:“景武师请站起来说话。” 景尔美恭声应是站起来。 许格非趁机向着总武师江中照,问:“你们平素对你们员外讲话,都需要跪下来答话 吗?” 江中照急忙抱拳恭声道:“第一次进厅报告事情,一定要叩首参见,赐起后,才能肃立 报告事情。” 许格非一听,立即吩咐道:“今后除遇到德高望重的武林长者,师门长辈及尊亲,一律 免行大礼。” 江中照一听,立即面向左右数十壮汉,沉声问:“少侠的吩咐,你们听到了没有?” 数十壮汉一听,同时恭声道:“属下等听到了。” 许格非立即望着躬立中央的景尔美,抬手吩咐道:“景武师有话请讲。” 景尔美恭声应是,道:“这几天随同少侠在一起的两位姑娘和单姑婆,正在镇上察看动 静。”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快请她们进来。” 江中照立即道:“只怕老于世故的单姑婆不肯相信。” 许格非深觉有理,立即道:“那景武师就对单姑婆说,许少侠原请你们三位埋葬布衣老 人后日夜以炬火为记号联络,她们既然来了,你就如此说,单姑婆三人就相信了。” 景尔美一听,恭声应了个是,抱拳躬身,转身奔出厅去。 许格非急切想登上三尖岛,是以,一俟景尔美奔出厅外,立即关切地问:“江总武师, 尧恨天现在是否仍活着?” 江中照急忙恭声道:“回禀许少侠,前天属下还派人送食物上去,当然不会死。”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道:“怎么?还给他送食物?” 江中照恭声回答道:“回少侠,每隔数日都要送一次。”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为什么要给他送食物?” 江中照一笑道:“回少侠的话,如果不送食物,他不是要被饿死了吗?” 许格非一听,更加不解地问:“把他送到三尖岛上去,不是就为了将他困死在岛上吗?” 江中照道:“不,其他人也许是这样的,但是尧恨天不同,他是西北总分舵主,而且是 九指豺人向少侠你争夺大权的帮手。” 许格非一听,简直糊涂了,因而不解地问:“九指豺人向我争什么权?” 江中照道:“当然是争夺四个总分舵的统领大权了。” 许格非一听,也就将计就计地道:“天王命在下统领四个总分舵,三个直属分舵,乃是 天王临终的遗命,岂可任他争夺。” 江中照立即献媚道:“是的,属下等也曾再三劝阻员外爷,不,再三劝阻九指豺人,只 是他执迷不悟。”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违抗天王遗命,就是犯上,犯上者,杀勿赦……” 江中照一听,慌得赶紧躬身应是。 就在这时,厅侧门走进一人,竟在左侧武师中悄悄议论。 许格非担心他们再有蠢动,立即沉声问:“那边什么事?” 如此一问,全体躬身,俱都低头不敢吭声了。 只见其中一个像是较有职位的武师,立即抱拳恭声道:“回禀少侠,酒菜已备好,不知 摆在何处。” 许格非一听,毫不迟疑地举手一指大厅,道:“就摆在厅上,大家共同聚餐。” 数十壮汉一听,俱都喜形于色,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忘形欢笑和欢呼。 许格非一看,知道九指豺人残忍成性,把这些生龙活虎般的壮汉,个个束缚得不敢稍微 逾越一步。 数十壮汉帮着搬桌移凳,接着酒菜送来,立即摆好了七八桌酒席。 也就在这时,方才奔出厅去的景尔美,已引导着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登阶 走进大厅来。 许格非一见,首先由锦帔大椅上含笑站起来。 数十壮汉一见,也纷纷依序肃手。 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一直为许格非的安危担心,这时见檀郎果然无恙,才将一颗不安 的心放下来。 在前引导的景尔美,一进厅门口,立即急上数步,抱拳恭声道;“启禀许少侠,两位姑 娘和单前辈,属下均已遵命请来了。” 如此一报告,全厅所有的人也都同时向着单姑婆三人微躬上身示迎。 单姑婆大声笑着道:“你这位大管家可真会报告,我老婆子是咱们少主人的奴婢,听候 使唤的下人,怎么可以胡称前辈,报告前你也不问一问。” 景尔美一听,面色大变,十分惶恐,不停地向着许格非,连连躬身惶声道:“小的该死, 小的该死。” 许格非却然一笑道:“单姑婆年逾七旬,本来就是前辈,景武师不必自责。” 全厅众人一听,俱都暗赞许格非的容人宏量。 许格非一面请丁倩文三人入席,一面介绍给全厅数十壮汉认识。 中央一桌上,仅有江中照一人恭陪,以便许格非有话垂询。 相互敬酒完毕,魏小莹首先焦急地问:“许少侠,可曾问出我爹的下落消息?” 许格非噢了一声,抱歉地道:“这个事还没有来及问江总武师。” 魏小莹一听,立即转首去看江中照。 江中照早知魏小莹的来意,是以,急忙欠身谦声道:“回禀魏姑娘,令尊大人魏老谷主, 确曾前来此地。” 魏小莹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急切地问:“那么现在呢?” 江中照歉声道:“但是,当天到达,尚未天黑便奉命送往别的地方去了。” 魏小莹不由焦急地问:“可知送往何处?” 江中照歉然一笑道:“过时待小的查过负责前去的武师,才知道送到何处去了。” 魏小莹不由焦急地要求道:“江总武师,一切拜托你了。” 江中照赶紧欠身道:“这是小的份内之事,理当尽力。” 丁倩文趁机关切地问:“请问江总武师,可有家父的消息?” 江中照见问,立即反问道:“丁姑娘问的可是丁大侠?” 丁倩文忙不迭地连连颔首道:“是的,是的,可是也送来了此地。” 江中照微—摇头道:“没有,不过,我们只听到令尊丁大侠的死亡消息。” 丁倩文一听,面色大变,脱口惊啊,立即目旋泪光,哭声问:“我爹真的死啦?” 江中照被问得一愣,道:“怎么?丁姑娘到现在还没听说令尊大人被分尸的事呀?”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问:“江总武师是指的去年夏天的事。” 江中照立即正色道:“是呀,听说是暗探西北总分舵时……” 许格非未待对方话完,已挥手阻止道:“这中间另有蹊跷,我们都深信丁大侠现在仍在 人世。” 江中照赶紧恭声应是道:“是的,如果想确实知道丁大侠现在的修身之地,最好问一问 前去送人的廖武师。” 许格非立即噢了一声问;“这位廖武师现在何处?” 江中照恭声道:“他奉命出去巡看海边九个监视哨,大概快回来了。”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道:“什么?九个监视哨?” 江中照恭声道:“是的,沿海共有九个监视哨,主要任务是监视三尖岛上的人犯冒死潜 逃,其次才是注意前来海边的可疑人物。” 单姑婆立即接口道:“这么说,我们也是你们发现的可疑人物了?” 江中照被问得满面通红,赶紧不安地道:“小的们都是奉命行事……” 许格非立即宽慰地道:“这不怪你们,你们都没错。” 全厅数十武师,俱都默默饮酒,个个屏息静听,这时一听许格非的宽勉话,不由彼此对 看一眼,暗中竖竖大拇指头。单姑婆为人狡黠,老谋深算,故意望着江中照,诘问道:“咱 们少主人,武功高绝,鲜有敌手,是咱们天王亲自调教的衣钵传人,继承旗剑,统领总舵, 难道你们一点也没听说?” 江中照一听,立即诚惶诚恐地道:“小的们当然知道,而且也曾向九指豺人进言,可是, 他一心想除掉咱们少主人取而代之,妄想独揽大权。” 说此一顿,突然叹了口气,继续道:“唉,说来都是尧恨天……”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问:“尧恨天怎样了?” 江中照正色道:“他还好好地活在三尖岛上呀!”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听得精神一振,同时兴奋地望着许格非,脱口急声道: “尧恨天那老贼果然在三尖岛上。”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方才九指豺人已向我谈过了。” 江中照则继续道:“尧恨天前来此地,并没有说是他杀了长春仙姑……” 单姑婆立即道:“他说是我,是不是?” 江中照颔首道:“是的,他说是你单姑婆,谋财害主,趁机杀了长春仙姑。” 单姑婆立即愤声道:“他尧恨天的武功并不比我老婆子低,他为什么不替他的老相好报 仇?” 江中照正色道:“这话九指豺人也问他啦。” 单姑婆沉声问:“他怎么说?” 江中照道:“尧恨天说,因为有咱们少主人和你在一起,他自知不是对手,所以才逃到 此地来躲避。” 丁倩文关切地问:“他可曾说出他为什么要逃避许少侠?” 江中照摇首道:“没有。直到方才少主人前来,才知道他身获奇宝,并抢了长春仙姑应 该保有的一份……” 话未说完,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已同时惊异地问:“什么?奇宝……” 许格非怕单姑婆三人说露了马脚,赶紧正色插言道:“就是我说的那四种奇药。” 单姑婆三人一听,立即会意地哦了一声。 魏小莹则不解地问:“九指豺人干嘛把尧恨天也送到三尖岛上去呢?” 江中照正色道:“那是尧恨天自己要求的,走时并说,只要九指豺人制服了少主人,他 尧恨天立即代他出面,拥立他接替天王的宝座。” 单姑婆立即不解地问:“尧恨天就没有警告九指豺人,咱们少主人的武功奇高吗?” 江中照正色道:“他要这么说,九指豺人还敢向咱们少主人下手吗?” 单姑婆噢了一声道:“尧恨天那老贼怎么说?” 江中照道:“尧恨天说九指豺人才是天王的传人,继承人,九指豺人是大师兄,武功当 然要高出少主人多多,九指豺人也就相信了。” 单姑婆接口道:“可也就把命送了。” 江中照微一颔首,没有接腔,显然是不便说什么,仅应了声是。 许格非这时才关切地问;“岛上现在还困着哪些人?” 江中照见问,突然神情迟疑,面现难迫,似是不敢直说。 许格非立即宽慰地道:“你尽说无妨,我方才曾说过,这完全是间接传达令谕的错误, 即使有错,也不能罪怪你们。” 江中照一听,神色才变缓和,但仍不安地道:“反正送至岛上的,无一幸活。” 丁倩文三人一听,不自觉地脱口发出一声惊啊,俱都呆了。 单姑婆首先关切地问:“那么尧恨天呢?” 江中照道:“方才已报告少主人了,刚刚送食物上去,他死不了。” 许格非镇定地一挥手道:“附近的小渔村上,还有哪些人是强迫做事的侠义道人?” 江中照立即道:“尚有十数人。” 许格非立即道:“现在就派人通知他们,并发给他们一些银子,立刻离开此地,转回原 籍去。” 江中照听得一愣,但却为难地问:“小的们对他们怎么说呢?”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当然告诉他们是咱们少主人的意思了。” 江中照立即恭声应是,起身走向就近一桌上的一大汉身前。 单姑婆趁机望着许格非,提醒道:“趁尧恨天还活着,少主人还是尽快登岛的好,免得 夜长梦多。” 许格非目的在先稳住这些亡命之徒,这时一听,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魏小莹却焦急地道:“最好能先问出那位廖武师何时回来,到底将我爹送到什么 地方去了。” 许格非当然了解魏小莹这时的心情,是以颔首道:“少时江武师过来由我来问。” 丁倩文也不禁黯然道:“看来我父亲恐怕真的……” 许格非立即挥手宽慰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信两位世伯一定尚在人间,稍时那位廖 武师回来,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话未说完,江中照已恭谨地走了回来,同时恭声道:“回禀少主人,属下已照您的意思 吩咐下去了。” 许格非立即颔首赞好,并关切地问:“江总武师可知各分舵送来的人,何以有的留在此 地,何以有的立即转走?” 江中照一听,不禁惊异地问:“少主人,这是天王的上谕,怎么……少主人不知?” 单姑婆赶紧沉声道:“这完全是有人假借天王之意,如果天王有所交代,少主人还会马 上命你派人将那些被困的人放掉吗?” 江中照似乎深觉有理,忙不迭地连声应是。 许格非觉得单姑婆回答的很得体,是以,也关切地问:“这件事可能与九指豺人有关, 平素九指豺人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江中照急忙道;“据九指豺人说,功力愈深厚的愈火速转运。”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同时嗅了一声,久久才迟疑地问:“九指豺人说这是天王的意 思?” 江中照立即颔首道:“是的,而且是天王的面谕。”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关切地问:“你说天王曾经亲自来过此地?” 江中照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是的。” 许格非更加关切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中照略微想了想道:“大概是前年的夏天末季或秋天吧!”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神色突然迷惑。 因为那时正是他被屠龙天王劫往泰山丈人峰的时候,那时的屠龙天王,似乎不可能前来 狼沙。 心念间,丁倩文已插言问:“当时天王前来时,江总武师可曾亲自看见?” 江中照凝重地颔首道:“有一次小的曾亲眼看见,就在后院的阁楼上。”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急声问:“那是什么时候?” 江中照道:“就是前年夏末秋初的时候。” 许格非觉得这件事很可能与他有关连,是以,关切地问:“当时的天王衣着?” 江中照为了表示他的确曾看到当时的屠龙天王,立即压低声音,恭谨地道:“天王当时 头罩金红软盔,着乌金闪闪的宽大披风,独睛如灯,走路时有咚咚声,嗓音有些沙哑……”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悄悄挥手,颔首道:“那就是了。”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天王前来找九指豺人,怎会让你在场呢?” 江中照立即道:“当时小的正和九指豺人在阁上议论事情,后窗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接着天王就纵进来了。” 一面听一面沉思的许格非则自语似地道:“一定事情紧急,否则,天王是不会这样莽撞 的。” 江中照急忙颔首道:“少主人猜对了,当时天王一进阁楼,立即望着慌张下跪的九指豺 人怒喝道,叫他滚出去,小的当时磕了个头就跑出来了,事后才知道是咱们天王。” 单姑婆风趣地道:“这下你江总武师总算没有白活,不但见过咱们天王,还挨过咱们天 王的臭骂,真不简单……” 江中照一听,多少带点自得的嘿嘿笑了两声。 魏小莹却关切地问:“事后九指豺人怎么说?” 江中照道:“当时没有多久九指豺人便气急败坏地来找小的,并对小的说,天王命令, 马上把功力深厚的人给他送去。”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问:“送到什么地方去?” 江中照摇头道:“这一点九指豺人当时没有说。” 魏小莹突然似有所悟地急声道:“当时可是恰巧我爹来了?” 江中照道:“不,是第二天的中午,九指豺人正感无法复命,坐立不安时候,令尊大人 魏老谷主就……” 魏小莹一听,不由焦急地哭声道:“我爹的运气怎么这样不好,偏偏那个时候到,现在 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中央上坐的许格非,这时却木然地坐在上座上,愣愣地望着厅外的蓝天,因为,他已知 道了魏老谷主被送往何处了,而且,很可能早巳离开了人间。 魏小莹见许格非一言不发,尽望着厅外天空发愣,不由又生气又焦急地哭声问:“许哥 哥,你是跟着天王学过艺的人,你总该知道天王的修身之地在哪儿呀?”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他更惊于魏小莹的那声亲密称呼许哥哥。因为,他对魏小莹的这 声亲密称呼不但感到陌生,同时更感到惶惧。他知道,而丁倩文也知道,这显然是魏小莹早 巳蕴藏在心中而久欲称呼而又强抑在心头一直未敢呼出的称呼。 魏小莹一声许哥哥呼出口,当时虽未觉得,但等把话说完,已经知道挽救不及了。她已 知道,许格非的母亲李云姬曾给尧庭苇留有遗嘱的事,她也清楚丁倩文为什么一直不称呼许 格非弟弟。 但是,这时由于内心的无防备,也就不自觉地脱口称呼出来了。 魏小莹虽然觉得娇靥发烧,芳心怦跳,但老爹爹的生死下落仍极重要,是以,不自觉地 再度催促道:“你说呀,你可曾见到过我爹?” 许格非虽然断定魏老谷主可能被送往了泰山,但那也只是他的假定,也许屠龙老魔栖身 的地方并不止泰山一处。 因而,急忙一定心神,含糊地道:“小弟学艺之处,仅是一个绝峰上的山洞,里面并无 别室,小弟当时也未见有任何人登峰前去探望天王,我想……” 魏小莹见许格非一口一个小弟,心中既伤心又生气,只得沉声问:“你想什么?可是以 为我爹可能被送往了别处?” 许格非急忙颔首道:“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丁倩文则既迷惑又不解地问:“说也奇怪,天王为什么急切需要功力深厚的人前去,要 了去作什么呢?” 许格非落寞地道:“这问题只有天王一个人知道了。” 江中照黯然道:“可是,天王已经仙逝归山,这个问题很可能永久是个谜了。” 单姑婆一听,趁机拉开话题问:“对了,天王仙逝,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四个总舵 上的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听人说过呢?” 江中照毫不迟疑地道:“这是我们员外爷……不,这是九指豺人亲口对我们说的呀!” 许格非噢了一声问:“他是怎么说的?” 江中照恭声道:“早在一年多前,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对属下说,天王已经去世了。” 许格非继续关切地问:“他可曾说这消息是谁告诉他的?” 江中照摇头道:“没有,不过,他提到了少主人您。” 许格非再度噢了一声,惊异地问:“他怎么说?” 江中照道:“他说天王又收了一个徒弟,名叫许格非,同时,他尚不停地冷冷笑着说, 他总有一天要把少主人除去……” 话未说完,一个渔夫装束的壮汉已由厅外匆匆地走进来。 但是,走到距席前不远,又神情焦急,踌躇不安地站住了。 许格非一看,立即和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如此一问,江中照以及全厅所有的人,俱都转首向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欲言又止地道:“小的想请总武师谈一句话。” 许格非立即向着江中照抬臂,示意他可以离席前去。 江中照恭应了个是,起身向那人走去。 但是,那人非但没有前迎,反而也向厅口走去。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不由暗自担心,他深怕三尖岛上的尧恨天被人乘隙救走了。 细看双双走向厅口的江中照和前来报告的那人,一人神情迷惑,一人面现紧张。 只见两人悄声谈论了两句,江中照已面色一变,顿时愣住了那儿。 许格非看得心头一震,正待起身过去诘问,蓦见江中照定一定心神,宽慰地拍了拍那人 的肩头,挥手把那人遣走了。 只见江中照一俟那人走下厅阶,立即面向他许格非,抱拳躬身道:“请少主人移一步说 话。” 许格非一听,心情更加不安,但已本能地起身向江中照急步走去。 微躬上身站立的江中照,一俟许格非走至近前,立即压低声音,恭声道:“回禀少主人, 您在小酒铺门前掌毙的那人,就是出外办事赶回来的廖武师。” 许格非早在听到小酒铺门前时,便知不妙,这时一听那人就是廖武师,心头一震,脱口 惊啊,顿时愣了。 只听江中照继续低声道:“属下知道魏姑娘急切想知道魏老谷主前年送往何处。”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嘉许地拍了拍江中照的肩头,同时赞许声道:“你的处置很 得体,九指豺人不愧任你为他的总武师,我将继续任命你为此地的总武师兼负责人。” 江中照一听,惊喜欲狂,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这会是事实,是以,慌得急忙深躬一 揖,忙不迭地连声激动地道:“多谢少主人提携,多谢少主人栽培。” 许格非也急忙道:“不必如此,只要你严守纪律,认真作事,就是总分舵主也有你的 份。” 江中照一听,简直有一夜巨富,一步登天之感,一迭声地恭声应是。 许格非觉得这是催促登岛最好的机会,因而正色道:“现在我马上前去三尖岛,也趁机 对单姑婆她们三人说岛上有异样,深怕尧恨天闻风逃走,必须马上登岛,以防有变。” 江中照一听,却立即面现难色道:“少主人,登上三尖岛……” 许格非立即问:“怎么,还有什么困难吗?” 江中照为难地道:“困难虽然没有,应该准备的事项却很多,据卑职的经验,要想起程 前去,至少还得个把时辰之后。” 许格非一听,立即颔首吩咐道:“好,你先派人去准备,有话当着丁姑娘她们三人讲, 大家也好有个商量。” 江中照恭声应了个是,一俟许格非转身走向席前,立即向就近一桌上的七八个壮汉走去。 许格非走回席前坐好,丁倩文三人几乎是同时惊异而迷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格非只得含糊地道:“方才监视哨传来消息说,三尖岛上有异样,我已命江总武师去 准备前去登岛察看的事情去了。” 魏小莹却惊异地问:“许哥哥,你是说,岛上的尧恨天已经知道九指豺人被杀了?” 许格非剑眉一蹙,故作迟疑地道:“这很难说,所以我也趁机决定马上登岛。” 丁倩文见魏小莹依然继续称呼许格非许哥哥,知道她是不会改口再称呼许少侠了。 为了怕魏小莹争宠占先,不得不微红着娇靥,也关切地道:“许弟弟,既然现在渡海方 便,我看,我们三人也一同跟你前去,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单姑婆看出魏小莹和丁倩文都抢先争宠,立即也风趣地笑着道:“丁姑娘说得是,少主 人你也就别再坚持啦,要不,你前脚走了,两位姑娘后脚又跟了去,说来说去,还不是放不 下心……” 话未说完,丁倩文和魏小莹的娇靥都红了。 恰巧,江中照这时也匆匆地走回来。 江中照先躬身报告道:“回禀少主人,属下已遵谕吩咐下去了。” 许格非趁机关切地问:“江总武师,你看丁姑娘三位一块同我前去,可有困难?” 江中照立即道:“属下已准备了丁姑娘三位的渡筏,困难是在岛上,而不是在海上。” 丁倩文抢先关切地问;“你是说,我们在海上行进,无惧海中的狼沙和沙中的剥皮虫?” 江中照立即道:“丁姑娘有所不知,听谓狼沙险恶是对一般尖底船或半平底船,而我们 现在用的是特别制的桐布平板筏……”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恍然大悟的地道:“对了,家父以前也曾对我说过,防止剥皮虫的 方法之一,就是穿桐油浸过的布衣,剥皮虫就不敢接近了。” 江中照同意地颔首道:“不错,我们不但用桐油布平板筏,而且在筏的四周悬上烟草袋, 这样我们坐在筏上,不但不用穿油套,嘴前也不用悬烟草了。” 单姑婆年龄较长,考虑周到,因而忧虑地道:“好虽然好,可是,万一风浪大翻了木筏, 那可怎么办?” 江中照一笑道:“由海岸到三尖岛,最多不过里把路,就是天气有变化,也不会刹那间 狂风大作,暴雨骤临,再说,我们总要找个天晴日和,风平浪静的时候前去。” 说此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厅外蓝天,继续道:“就像今天,就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许格非急忙关切地问:“你说岛上有困难,岛上有什么困难?” 江中照见问,脸上笑意顿敛,立即面现难色地问:“不知少主人对易经八卦,五行生克 之理……”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怎么,上面还布有什么阵势呀?” 江中照迟疑地摇头道:“有没有波折也不知道,但是每次送人前去时,九指豺人都不准 小的们进入岛上林内。” 许格非噢了一声问:“怎么?岛上的林阵竟是九指豺人布的呀?” 江中照急忙道:“当然不是,也许是天王当年布的,因为现在岛上的树木已经相当粗大 了。” 丁倩文关切地问:“江总武师是根据什么知道三尖岛上布有阵势?” 江中照道:“因为九指豺人每次都警告我们不可进入,进入后会迷失在里面出不来……” 丁倩文想到了西北山区的九曲谷,因而淡然一笑道:“走不出来,未必就布有阵势。” 但是,许格非却凝重地道:“很可能布有奇阵,我想天王有许多年绝迹江湖,可能就息 隐在这座三尖岛上潜修。” 江中照急忙道:“属下也曾这样揣测过?” 丁倩文和魏小莹则同时焦急地道;“我们两人都不谙八卦五行生克治化之理,这得找一 个内行的人陪你前去呀!” 许格非摇头道:“不用了,我小时候先母曾经要我在这方面下过一番工夫,我去时如果 谨慎前进,小心判断,也许会看出一些端倪来。” 单姑婆则忧虑地道:“万一少主人进入后,突然遇到了被困在林阵内的人……” 话未说完,江中照已再度一笑道:“那样的事恐怕极少。”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问:“你凭什么把话说得这么有把握?” 江中照惧于单姑婆是许格非的侍随人员,加之她年事高,武功又惊人,虽然心里不高兴, 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是以,强自一笑道:“据说岛上除了有一处甘泉外,别无可食之物。” 单姑婆立即问:“树根树皮不可食?” 江中照一笑道:“当然可以充饥,但不能长久。” 单姑婆正色道:“那也未必,功力高绝的异人,仅食些野果泉水即可活逾百岁。” 许格非见单姑婆又犯了老脾气,急忙浑了个宽慰手势,肃容道,“江总武师说得极是, 而你说的也有道理,到时候我提高警惕就是。” 江中照见许格非并不偏袒单姑婆,心里很高兴,因而恭声道:“小的已命他们先准备三 天的食粮饮水和炊具带在平筏上,万一有所变故,不必马上放筏回来。” 许格非赶紧赞声道:“你设想的十分别到。” 说话之间,午饭已经吃完,但坐在其他桌上的数十武师,俱都静静地坐在原位,竟没有 一人敢随意走动。 就在这时,一个渔民装束的武师已由厅外匆匆地走进来。 江中照一见,立即望着许格非,恭声道:“这位是孙武师,板筏可能准备好了。” 许格非愉快地哦了一声道:“这么快?” 话声甫落,那位孙武师已到了近前,立即向着许格非,抱拳恭声道:“少主人可以前去 了。” 许格非颔首赞好,立即站起身来。 全厅人众一见,也纷纷由座位上站起来。 江中照立即朗声道:“本人恭陪少主人前去三尖岛,诸位可在宅内等候,任何人不得外 出游荡,少主人有命,违者重处,听到了没有?” 话声甫落,全厅暴起一声听到了。 江中照一听,立即向着许格非躬身肃手,并说了声请。 许格非先向全厅数十武师含笑领首,这才和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径向厅 外走去。 江中照和前来相请的孙武师,两人则恭谨地跟在身后。 一出厅门口,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移动坐凳走步声。 许格非回头一看,发现数十武师正纷纷离开座位跟在身后,是以,立即面向江中照,吩 咐道:“请大家止步免送。” 江中照恭声应是,立即回身吩咐道:“少主人吩咐,诸位留步。” 话声甫落,立即暴起一声欢喏:“恭送少主人。” 许格非就在阶口回身挥手,含笑颔首。 于是,就在数十武师的目送下,穿过屏廊,匆匆走出院门外。 这时已是未中时刻,天气依然晴朗,风和日丽,正是渡海的好时候。 走出镇来一看,发现海上碧波平静,无浪无风,但海边沙滩上,非但没有船影,连个人 影也没有。 单姑婆无不迷惑地问:“江总武师,船呢?” 江中照赶紧道:“板筏和人员都在小卿村准备,那里不但距三尖岛最近,而且海中狼沙 间的海流水道也较宽,较顺利。” 许格非见前看数里仍未见船影人影,因而催促道:“那就请江总武师在前带路吧。” 江中照和孙武师一听,恭声应了个是,展开身法,直向正北如飞驰去。 许格非四人也立即起步,保持六七丈的距离跟进。 前进不足十丈,单姑婆突然咦了一声道:“说也奇怪,怎的在九指豺人的宅第里待那么 久,为什么连个女人影子也没看到,他们不用侍女呀?” 丁倩文也迷惑地道:“是呀,我也正为此觉得奇怪呢。” 魏小莹则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那位廖武师赶快回来,尽快知道我爹的下落。” 如此一说,许格非的心头就像突然压上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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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二十一章 三筏入鸟
他不由在心里暗自懊恼地道:“怎么竟这么巧,那个该死的廖武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 偏偏当他在小酒铺里饮酒的时候回来。” 心念间,已听单姑婆宽慰地道:“不要急,总有回来的时候,等少主人活捉了尧恨天, 手刃了那老贼,那时咱们就索性请那位廖武师带咱们前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去哪里?” 单姑婆尚未开口,魏小莹已倔强地道:“他把我爹送到什么地方,他就带我们到什么地 方去找。” 许格非一听,心中更是暗暗焦急,因为,他担心魏小莹会一直在狼沙等下去。 那样总有一天会有廖武师的死讯传进魏小莹的耳里。 他一面苦思解脱之策,一面本能地展开身法飞驰,但他的目光,也本能地望着数里外的 海边沙滩上。 前进中,他们四人的目光同时一亮。 就在他们视线所及的沙滩上,浪花不时冲击的海边上,集结着七八个人之多,而那些人 都一律穿着渔民装束。 在前面疾驰引导的江中照,也急忙回转头来,急声道:“少主人,那就是了。” 许格 非会意地含笑点点头,再看海中的三尖岛,果然是距海边最近之处。 这时显然正值低潮之时,因为,三尖岛下不但礁石林立,就—是四周一圈的黄黄沙滩也 露出了多多,而且,较之早上的范围也大多了。 渐渐距离拉近,因而也看清了共有三个平板木筏放在海边上。 这时,八个渔民装束的壮汉,业已—字排开,面向着这面肃立站好,俱都准备行礼参见。 许格非细看八个渔民装束的壮汉,个个身体魁梧,俱都生得浓眉大眼,浑身暴露出凹凸 不平的肉腱,一望而知,人人孔武有力。 显然,这八个人以及在前引导的孙武师,俱是熟悉海流,经常前往三尖岛的人。 尚未到达近前,八个壮汉已同时抱拳躬身,朗声道:“参见少主人。” 许格非含笑挥手,直到近前才拱手道:“八位武师辛苦了。” 八个壮汉同时恭声道:“替少主人做事,何敢言辛苦?” 单姑婆早已注意到岛上的情形,因而立即插言急声问:“你们可发现岛上有何异状?” 八个壮汉被问得一愣,不由同时摇头道:“小的等什么也没看到。” 许格非方才一直想着心事,因而也未曾注意。 这时、听,不由惊异地问:“单姑婆,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单姑婆蹙眉迟疑地道:“我方才一抬眼,发现岛边的树荫下,似乎有两个人影一闪而 逝。” 如此一说,八个壮汉中立即响起数声惊啊,大家同时转首向三尖岛上看去。 只见一里多地外的三尖岛上,树木茂盛,枝叶浓绿,岛边浪花轻溅,岛上一片死寂,看 不见有任何动静和异状。 许格非首先忍不住问:“你方才为什么不早说?” 单姑婆急忙解释道:“我是想问过这八位武师后再报告你。” 丁倩文接口道:“可是,这八位武师却说什么也没看到。” 许格非担心江中照使诈,虽然在一切迹象上看,江中照不可能另怀异心,但许格非却不 得不提高警惕,格外注意。是以,不由以疑虑的目光和询问的目光向江中照望去,似乎要他 有所解释。 江中照一见,立即躬身惶声道:“回禀少主人,据属下所知,岛上只有尧恨天一人,绝 不可能再有别人。” 丁倩文则提示道:“也许是单姑婆看花眼了,也许就是尧恨天那老贼……” 但是,单姑婆却坚持道:“看花眼了也有可能,但绝不是尧恨天那老贼……” 魏小莹立即问:“你怎的这么有把握?” 单姑婆正色道:“尧恨天着月白长衫,这一点咱们少主人也是知道的,而我方才看到的 两个人影却是深色的。” 江中照也在旁颔首道:“不错,尧总分舵主登岛的那天,的确穿的是月白长衫。” 许格非抬头看了一眼偏向西方的太阳,道:“现在阳光正巧射在岛上,如果尧恨天跑到 岛边向这边察看,白衣反光,应该很容易被发现。 丁倩文急忙提醒道:“不管岛上是尧恨天一个人也好,还有其他的人也好,总之,我们 登上岛后提高警觉就是。” 江中照深怕真的岛上有饿不死的人,那时他恐怕难脱干系,因栭颔首附声道:“丁姑娘 说得不错,少时登岛之后,少主人多加小心才是。 许格非会意地点点头,道:“好罢,我们上船吧,少时我多加注意就是。” 说话之间,发现每个板筏上都放了一些炊具,食水和蔬菜等。 打量间,八个壮汉和那位孙武师,每三个抬一个平板桐布筏,奔进了海水中。 于是,许格非和江中照一组,丁倩文和魏小莹一组,单姑婆一个人乘一艘,每一艘平板 筏上有三个壮汉负责操作。 三个壮汉两人操浆,一个人则手持长竹杆,而在长竹杆的尖头,束了一大捆烟叶,显然 是拿来驱散剥皮虫之用。 许格非见板筏四周高起的边缘上,同样地系着密密麻麻的烟叶,而立在前头的壮汉手中 还要在竹杆上捆一束烟叶,可见剥皮虫的厉害并非虚传。 九个壮汉一声吆喝,平板筏立即依序前进。 许格非的一艘在前,丁倩文和魏小莹的居中,单姑婆一个人的在后。 海面看来风平浪静,但站在平筏上仍觉得起伏颠簸得厉害。 前进不足二十丈,蓦见江中照突然回头大声道:“注意右面。” 许格非本待集中注意力去思考登上三尖岛以后应该注意的事情,这时忽听吆喝,急忙收 回心神,只见三个子筏上,头前持长竹杆的人,立即神情紧张地将烟叶指向右侧海面。 这时,许格非才发现右边的海水面下,一大片黄黄的东西,看来有如一个庞然大怪物, 随着波浪起伏的海水蠕动,实在有些骇人。 而最令许格非注意的是,庞然大怪物的脊背水面上,竟有成千上万的细小爬虫在那里飞 快地移动。 这种小爬虫微泛乌红,头部晶莹,有时静止,有时飞快地移动,有时又突然钻进水中不 见踪影,看来的确令人打从心眼里寒栗不自在。 许格非想不用问,海水下面徐徐蠕动的庞大怪物就是海中最险恶的狼沙,而那些飞窜浮 游的小东西,就是人人望之心悸的剥皮虫。 就在这时,蓦闻中间操浆的一个武师,尖声惊叫道:“注意左边,又有一堆涌过来。” 如此一惊叫,大家又纷纷震惊地看向左侧。 许格非一看,也不由暗吃一惊。 因为,左边的这片游沙,似乎较之右边的那一片尤为广大。 最令大家担心的是,左侧的狼沙,有一部分已延伸到了平筏下,而成千上万的剥皮虫, 就在一丈以外,飞移上下。 江中照则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大声讲话,这是一片连臂沙……” 话未说完,左侧海面上的数万剥皮虫,已呼的一声向平筏前扑来。 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一见,花容大变,不自觉地脱口发出一声吃惊娇呼。 但是,立在筏头上的壮汉,早已将手中的长竹杆立即指向了左侧。 那些飞扑过来的剥皮虫一见烟叶,挟着一阵卜卜声又散开了。 又是一声大喝注意右边。 三个平筏上的长竹杆又急忙指向右边。 如此数次,方始渡过这一大片连臂狼沙。 许格非心中虽然也有些紧张,但他身为首脑,不得不强自镇定。 回头看一看丁倩文和魏小莹,二女俱都花容失色,紧握粉拳,惊悸地注视着左右海面, 鼻尖、鬓角,显然已渗出于油油香汗。 再看单姑婆老脸苍白,暗透紧张,一个人也在那儿望着海面,愣愣地发呆。 就在这时,蓦闻一个壮汉再度急声道:“注意前面,筏头应该向右偏。” 大家闻声前看,只见七八丈外的海面,果然隐约看到另一个徐徐蠕动的黄色大物,无数 剥皮虫在海面上飞窜。 江中照一见,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糟糕,又是一个连臂狼沙。”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什么叫连臂狼沙?” 江中照有些焦急地道:“回禀少主人,连臂狼沙也称为狼狈沙,也就是两个大狼沙连在 一起的广大淤沙,我们要从两个狼沙的中间,小心翼翼地通过去。” 许格非吃惊地问:“这么说,狼狈沙顾名思义,是相当厉害的了?” 江中照有些焦急地道:“就是这个意思,所幸今天风平浪静,否则,连逢两个狼狈沙, 就是通过了前面的一个,后面的一个也难通过。” 一个操桨的大汉接着道;“有时候一个大浪扑过来,再好的操桨手也无法使木筏不被推 到狼沙上去。” 江中照继续焦急地道:“推上狼沙有时候还有被大浪推上海流水道上的时候,但是,一 个巨浪送上来几千只剥皮虫,可就必死无活了。” 许格非见不出百丈便遇上了两个大狼狈沙,而距离三尖岛至少尚有一里多远的距离,看 来能否到达,实在令人担心。 由于海道的艰难,也使他想到了自己命运多舛而又艰苦险阻。 先是父亲许双庭的被杀,接着是母亲李云姬的遇害,到如今,连父亲的灵柩移往何处都 不知,怎不令他伤心愤怒。 一想到父母的被害惨死,他立时想起了罪魁祸首尧恨天,现在,他期待已久的日子,终 于到了,那就是手刃血海仇人。 一想到血海仇人,他便不由在心里切齿恨声道:“尧恨天,此番我登上三尖岛,我要挖 你的心,剜你眼,把你的尸首剁成稀烂,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以消我心灵久积之恨。” 许格非一心想着岛上的尧恨天,一心想着捉住尧恨天的情形,因而使他忘了慎思到达岛 上之后应该注意的事情。 当然,在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怒目望着三尖岛渐渐扩大接近的时候,自是不会再去 注意海中浪沙的惊险场面。 就在他望着逐渐接近的岛边,浪花高溅的怪石就在跟前的同时,身后八九个壮汉,突然 同时欢呼道:“总算安全通过了。”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回头望着江中照,兴奋地问:“已经完全通过狼沙了?” 江中照也兴奋地躬身恭声道:“是的,少主人,从现在开始,直到岛前,再没有任何狼 沙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你是说,岛的对面直到大海中,也没有狼沙了?” 江中照立即正色道:“当然有,如果没有狼沙围绕,岛上的人岂不可以伐木,成舟,由 大海中逃走吗?” 许格非一听,立即放心地笑了,因为,尧恨天身困绝地,即使想跑也跑不了了。 木筏 开始向岛南端绕去,因为南端是沙滩,西面多礁石。 许格非趁机细看岛上的形势,三座尖峰以北方的一座最高大险要。东南和正西的两座尖 峰较小,但树木却十分茂盛。 根据外观的形势看,中央的三角地带,很可能是一座密谷,也很可能就是鞍部。如果是 鞍部,当然不容易藏人,而且,立在脊线上向下看,可以直达海边,假设是一座深谷,要想 找到狡猾如孤的尧恨天可就难了。 再看岛上树木的形势,巨树中挟杂着小树荒草,草高过肩,在外观看,看不出有什么阵 势。 打量间,三筏并行,几乎是同时抢上沙滩。 许格非一长身形,当先飞身上岸。 接着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江中照等人纵上岸来。 丁倩文无不关切地问:“许弟弟,你看这岛上可真的有什么阵势?” 许格非一面向岛上走去,一面迟疑地道:“在外观上尚看不出来,如果有阵势的话,也 许布在深处岛上。” 单姑婆则轻蔑地道:“我老婆子就一直不相信这座岛上有什么阵势,如果有,也早该看 出来了。” 魏小莹则关切地问:“单姑婆,你怎么个看出来?” 单姑婆道:“当然是岛上的树有规律,譬如,三棵成一排,五棵成一行,有的成三角, 有的成方形。” 丁倩文突然道:“哟,单姑婆,看你不出,你还真懂得不少。” 单姑婆更加得意地道:“可是,现在岛上的这些树,论个儿可不小,但看起来却杂乱无 章,乱七八糟。” 跟在后面的江中照却急忙分辩道:“岛上是否有阵势,小的也不知道,再说小的也不敢 违命进去……” 许格非急忙挥手宽慰地道:“没有人说你说话不实,我方才也说过,阵势可能在深处。” 说话之间,已到了树木边缘。 江中照急忙向前数步,指着不远处的两棵大树,解释道:“少主人,每次九指豺人送人 前来,都是由这两棵大树之间进入。”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送尧恨天前来时也是由此进入?” 江中照急忙颔首道:“是的,也是由这两棵大树间进入。” 单姑婆关切地问:“是尧恨天一个人进入,还是由九指豺人陪着进去?” 江中照急忙道:“是由九指豺人陪着。” 单姑婆一听,不由望着许格非揣测道:“这么看来,尧恨天恐怕也未必熟知岛上的形势 和进出的道路。” 话声甫落,丁倩文突然道:“不,我认为尧恨天必定清楚,许弟弟进内后应该特别注意, 否则,这中间就有问题了。”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问:“你说说看。” 丁倩文道:“首先说,每隔几天送一次粮食来,是谁送来的?是九脂豺人自己吗?” 江中照急忙摇头道:“不,就是孙武师等人。” 说着,转首向海边看去。 许格非四人也转首看去,这才发现九个壮汉,包括那位孙武师在内,已将三个木筏拉上 沙滩高处来,同时,其中六人抬着炊具,粮菜和食水向这边走来。 一俟孙武师抬至近前将东西放下,江中照立即关切地问:“孙武师,每次送食物来给尧 总分舵主,是你送进去,还是他自己出来取?” 孙武师立即道:“送进里面不远的一方大石上,放到那儿就不管了。” 许格非立即招手道:“那就请你引导我们进去看看。” 孙武师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走了过来。 于是,由孙武师在前引导,许格非五人则鱼贯跟在身后。 由两棵大树之间进入,两侧荒草过肩,半空枝叶蔽空,光线更显暗淡。 许格非跟在孙武师身后,凝目向内察看,发现深处的树木,同样的杂乱无章,看来不可 能布有什么阵势。 正打量间,蓦闻前面的孙武师道:“少主人,到了。” 说着,举手指了指一丈以外的一方大石,继续道:“就是那方大石,食物就放在那方大 石上,小的不必等尧总分舵主出来拿,放下食物就走。” 单姑婆前后看了看道:“就这么近,还不足三五丈。” 孙武师紧张地道:“当初小的第一次前来时,虽然不足五丈距离,但小的却觉得深入了 二三里呢!” 许格非立即道:“好了,你们大家退到外面等吧,我一个人进去……” 丁倩文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吃惊地道:“那怎么可以?至少大家还要商议商议。” 许格非立即道:“不用了,我自会小心。” 丁倩文当然了解许格非这时的心情,恨不得,步进入深处,迅即捉住尧恨天,立毙掌下。 但是,她却关切不解而生气地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坚持进去呢?我们大家陪着你一 块进去不是也好照应吗?” 吗字方自出口,许格非已断然摇头道:“不,我一个人足可照顾自己,万一陷入阵中, 我也可能设法冲出,你们大家去了,反令我多增牵挂,有所顾忌,不便深入。” 江中照突然道:“少主人,每次九指豺人前来,身上都要携带三天的干粮,您如果决定 深入,属下认为……” 未待话完,魏小莹已急切地问:“你们准备了没有?” 孙武师则抢先道:“小的已经准备了,小的这就去拿。” 说话之间,转身就要回去。 许格非立即挥手阻止道:“不用了,我先在附近察看一下情势,果真复杂险恶,我立即 退回来。” 江中照忧虑地道:“少主人,待等您想退出来,恐怕已经迟了。” 许格非坚持道:“不会的,这点儿弹丸之地,自信还困不住我,就算迷失了方向照直跑, 也可跑到海边了。” 丁倩文已看出许格非决心一个人进入,必然有他的原因,也许另有隐情,也许真的担心 大家的安危。 丁倩文想通了这一点,是以急忙颔首道:“好吧,一切你自己小心,能进则进,不能深 入就退出来,大家再商议。” 魏小莹也急忙关心地道:“万一你走不出来的时候就大声喊,我们大家就进去接你。” 许格非早巳抱定决死复仇之心,不找到老贼尧恨天绝不休止,岂肯临危自乱,大声乱喊, 反使尧恨天有警觉和防范。 但是,他依然赞同地颔首赞好,转身向深处大步走去。 前进约十数丈,突然发现前面树木稀疏,阳光下射,而且,荒草短小,地露石子,视界 也开阔了。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所谓岛上布有阵势,完全是九指豺人的欺人奸谋。 当然,他这样说的目的,旨在造成手下人等的恐惧,使那些人俱都信以为真,不敢涉险 轻入。 最令许格非感到九指豺人狡猾的一点,就是他自己进入林中,也要携带三天的干粮和食 水。 现在,他已完全明白了,岛上不但空气新鲜,阳光充足,而且视界也算开阔,说来倒 不失为是一个遁世胜地。 许格非断定岛上绝不止尧恨天一个人,方才在海边,单姑婆曾经发现岛边有人,这时看 来,那是很有可能的事,而以前送上岛来的人,也未必全已饿死。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立即提高了警惕,以防那些早先被送上岛来的人偷袭。 许格非先辨别了一下方向,决心先向正北最高的尖峰前找去。 心念已定,立即展开身法飞驰。 前进中,他不时游目察看四周可疑之处。 蓦然,他的目光一亮,同时急忙刹住了身势。 因为,就在西边较小的尖峰下,发现一连横排着数堆的土坟和墓碑。 许格非心中一动,急忙踅身奔了过去。 前进中他已看清了,那的确是坟,心中默数一下,共有十六堆之多。 但是,那些墓碑,俱是小树剥皮埋上的,高低不等,新旧不—。 那十六堆混合石子砂泥堆成的坟堆,有大有小,有的光秃,有的已生满了荒草,而那墓 碑,勿论新旧都没有字迹。 许格非到达近前,先在中央的一个墓碑前俯身一看,发现上面俱是以铁钉凿成的洞孔, 这些个洞孔,就形成了字迹。 由于风吹雨打太阳晒,那洞孔内全部生了霉,因而看来较成字形。 许格非细读上面的字迹,竟是:云山大侠柳朝山之墓。 再看左右两个,一个是山西夏庆庄主高敬山,—个是闵中大侠唐春辉。 许格非匆匆地将左右两边的木碑看了一遍,其中多为侠义道人士,但没有一人是他认识 的。 当然,这十六堆坟墓中,也没有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的父亲在内。 许格非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十六堆坟,他断定这些人的尸首绝不是九指豺人亲手掩埋的。 换句话说,这些人的尸骨,都是被送上岛来的难友们自己挖地掩埋的。 现在这些坟墓中既然没有魏老谷主和浪里无踪丁大侠的名字在内,也许江中照没有说谎, 魏老谷主送来后立即转走了,丁大侠根本没有送来。 就在他望着墓沉思之际,蓦然传来一声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抬头,顿时也想起了老贼尧恨天。 抬头循声一看,发现就在小尖峰下的数座乱石后,有一棵小树正在微微颤动。 许格非一看,杀机倏起,双目圆睁,不由震耳一声大喝道:“什么人?” 大喝声中,身形如电,一个飞扑已到了近前。 但是,就在他飞扑中,却发现一道人影一闪而逝,正向小尖峰上疾驰。 许格非一见,再度大喝一声站住,足尖一点,继续飞身向前扑去。 也就在他扑至近前的同时,一丛矮链后,突然嘿了一声,一条人影,挟着一道劲风已向 他迎面一掌劈来。 许格非飞扑身形不变,身形略斜,反臂扭腕,五指—绕,径拿对方的曲池穴。 同时, 他也看清了对方,竟是一个一身破衣,蓬头长发,满脸胡须,身躯干瘦的中年人。 也就在他是看看捏中了对方的曲池关节的一刹那,脑后再度响起一声轻嘿,而且,枝叶 轻响中,尚挟着一道劲风。 许格非无暇多想,低头躬身,反臂疾挥,一式倒打金钟,砰的一声和背后劈来的一掌击 个正着,而前面一人的曲肘也被他捏中了。 只听背后闷哼一声,接着是退步声中挟着枝叶声响。 许格非紧捏着眼前人不放,回头一看,发现另一个蓬头破衣的中年人,正身形摇晃着倒 在草堆里,额头渗汗,张口喘息。 细看倒身草堆里的人,同样的满脸胡须,骨瘦如柴,双目深深地陷进眼眶内。 许格非先松开右手捏着的一人,立即拱手和声道:“两位不必惊惧,在下许格非,特来 救助两位回返故里的……” 话未说完,两个蓬头中年人已同时惊异地问:“你?你不是九指豺人的人?” 许格非立即和声道:“在下方才说过,在下许格非,包头以西临河许家庄人……” 话未说完,坐在地上的那人,急忙站起来,瞪大了双目,惊异地关切问:“许家庄有个 许双庭许大侠你可认识?” 许格非见问,双目中顿时涌满了泪水,急忙再度拱手道:“前辈,您问的正是先父……” 那人听得一愣道:“啊,先父?” 许格非悲愤地继续哭声道:“先父已于前年被害,杀害的他的人就是逃来此岛的老贼尧 恨天。” 两个蓬头中年人一听,面色大变,不自觉地脱口惊啊道:“什么?尧恨天?”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不自觉地急声问;“怎么?他不在岛上吗?” 两个蓬头中年人同时一定心神,急忙连连颔首道:“在,在,他就在北边尖峰下的一个 山洞内。” 许格非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两位前辈快带我去……” 话未说完,蓦见两个蓬头中年人,神色一惊,面色大变,俱都震惊地瞪着小尖峰下,业 已吓得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正率领着江中照,孙武 师,拿着提篮,拉着绳索,俱都神情慌张地向这边奔来。”回头察看间,已听两个蓬头中年 人颤声道:“九……九……九指豺人……的人……” 许格非一听,立即宽慰地道:“那是魏老谷主的女儿和单姑婆他们,不是九指豺人的 人……” 岂知,两个中年人竟惊慌地转身要跑,同时,惶急颤声道:“不,不……那个老太婆…… 还有那……那两个渔夫……” 许格非深怕两个蓬头中年人跑掉了无法找到尧恨天藏身的山洞,是以,急上一步,伸臂 将两人抓住。 也就在这时,丁倩文等已飞身驰到了坡下那排坟墓前,同时关切地娇呼道:“许弟弟, 许哥哥!” 许格非先向坡下应了一声,接着对两个蓬头中年人,焦急地解释道:“两位前辈不要怕, 九指豺人早巳被我杀了,两个渔夫装束的武师都已改邪归正,他们是前来救你们脱险的。” 两个蓬头中年人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同时自语似地道:“真的呀!” 许格非虽然看出他们已打消了逃走之意,但在他们的目光中,却仍看出他们心存疑惧, 这时,丁倩文五人已越过那排坟墓,继续向坡上驰来,同时,惊异地看了—眼两个蓬头中年 人,齐声焦急地道:“方才听到你的大喝,我们都以为你碰上了老贼尧恨天呢!” 许格非却兴奋地一指两个蓬头中年人道:“这两位前辈说,老贼尧恨天就躲在北边尖峰 下的山洞里。” 丁倩文和魏小莹听得目光一亮,单姑婆则急声催促道:“那就请他们快带我们前去吧!” 但是,两个蓬头中年人却神色馋涎,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孙武师手中的大提篮,对单姑 婆的话,似乎根本没有听进耳里。 许格非一看,立即不解地问:“孙武师提篮里是什么东西?” 江中照急忙道:“方才属下等听到少主人的大喝,听来并不太远,加之两位姑娘的要求, 深怕少主人有失,就拉了一条绳索,提了一篮食物进来了。” 许格非感激地看了丁倩文和魏小莹一眼,却望着孙武师,吩咐道:“把篮里的东西拿给 他们两位吃。” 孙武师一听,不禁有些迟疑地道:“回禀少主人,九指豺人每次前来都要自带三日的食 粮……” 话未说完,两个蓬头中年人已急声道:“九指豺人每次带来的食粮,走的时候都留给我 们两人吃……”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问:“两位前辈,九指豺人为什么要到走的时候才把食物留给你 们吃呢?为什么不一进来就分给两位呢?” 两个蓬头中年人立即正色道:“因为他要带着干粮进入北边峰下的洞里去,出去以后才 留给我们……” 单姑婆突然道:“且慢,这个小洞一定有问题,我们得要仔细地推敲推敲,商议商议。” 许格非深觉有理,但他依然望着孙武师,吩咐道:“你先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两位 前辈吃,不够了我们再回去取。” 孙武师怎敢违背许格非的意思,立即掀开覆布,拿出四个雪白的大馒头,并撕了两块鸡 肉交给两个蓬头中年人。 两个蓬头中年人也不客气,立即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许格非趁机望着江中照,问:“九指豺人每次前来要待多久?” 江中照摇头道:“没有多久,最多两三个时辰。” 单姑婆怀疑地问:“他从来没说前来做什么?” 江中照道:“他只说来看一看岛上的人还剩下几个。” 单姑婆立即望着两个吃相难看的蓬头中年人,漫声问:“喂,两位,你们这个岛上一共 有多少人?” 岂知,两个蓬头中年人竟一面吃一面怨毒望着单姑婆,愤声道:“这个岛上有多少人, 你应该比我们两个更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单姑婆听得一愣,旋即怒声道:“你们两个……” 话刚开口,两个蓬头中年人突然嗔目厉声道:“我们两个怎么样?一个是点苍派支派掌 门斯云义,一个是大南庄的二庄主林金雄,都是你们武夷山庄送来此地的。” 单姑婆一听,顿时愣了。 但是,魏小莹却惊异地道:“您?您是大南庄的林二叔?” 其中一个黑衣蓬头中年人听得神色一惊,立即停止嘴嚼,惊异地望着魏小莹,迷惑地急 声问:“你?姑娘你是……” 魏小莹正色惊喜地道:“我就是褐石谷的魏小莹呀!” 黑衣蓬头中年人一听,立即恍然道:“噢,我想起来了,我说怎的看你有些面熟,原来 是……” 说此一顿,又羞惭黯然地低下了头,手里拿着的鸡肉馒头也放下不吃了。 许格非立即宽慰道:“两位前辈不必难过,这是劫数,普天下武林侠士英豪的劫数,先 父被杀,先母遭难,丁姑娘和魏姑娘的令尊,至今也下落不明。” 魏小莹突然插言问:“林二叔,我爹可曾被送来此地?” 身穿黑衣的林金雄,黯然摇头道:“没有,我们两人被送来此地时,尚有四人未死,凡 是死后的人,木碑上都刻有名字。” 魏小莹和丁倩文这时才突然想起坡下那排坟墓的事,是以,两人同时转首,急忙向坡下 看去。 许格非急忙道:“小弟方才已经看过了,没有两位世伯的名字在内。” 丁倩文则关切地问:“这些坟都是……” 点苍派的支派掌门人斯云义,急忙道:“都是后死的人掩埋的。” 说着,看了一眼林金雄,伤感地继续道:“我和林二庄主曾说过,将来还不知道我们两 人谁先埋葬谁呢!” 林金雄听了,不由垂头叹了口气。 魏小莹则关切地问:“林二叔,这个孤岛上又没有瓜果食物,你们两位靠什么渡日?” 林金雄满面羞惭的抬起头来,道:“北边尖峰下有一道甘泉,这个小尖峰的下边有几棵 野果树,再跑到海边捉一些爬上岸来的龟蟹,才能苟延残喘地活到今日。” 丁倩文突然关切地问:“请问两位前辈,送到这个岛上来的人,有没有再被运走过?” 江中照和孙武师本待说什么,但他们两人也都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好少开口,方才单姑 婆的被呵叱,就是一个例子。 只见斯云义和林金雄同时摇头道:“据我们两人询问以前送来此地的人说,还没有人被 运走。” 许格非心切父仇,因而急忙宽慰地道:“两位前辈请用些干粮,待晚辈活捉住尧恨天后, 我们马上就离岛上岸。” 斯云义和林金雄两人一听,精神立时一振,同时兴奋地道:“咱们现在就去捉尧恨天, 他这时可能正在洞中打坐。” 说话之间,两人当先向坡下走去。 许格非六人立即匆匆跟在两人身后,径向正北最大的尖峰前走去。 虽说峰最大,但高也不及五丈,但由于树木茂盛,看来较高,范围较广而已。 单姑婆虽然知道斯云义和林金雄两人对她没有好感,甚至痛恶,但是,为了少主人许格 非的安危,她不得不强自和声问:“听你们两位说,尧恨天每天都在这个时候打坐,难道他 还每天勤练武功不成?” 斯云义两人虽然痛恨单姑婆,但他两人也知道,不管如何,单姑婆这时仍较他们两人有 地位。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许格非的份上,也不便再给单姑婆难堪。 心念及此,两人也同时颔首和声道:“不错,尤其到夜深人静的月夜时更是掌扇兼施, 不但可以切树碎石,并且还练有一种霸道暗器。” 丁倩文是打暗器的行家,因而不自觉地问:“是什么样的暗器?” 林金雄抢先道:“什么暗器我们两人都没见过,因为尧恨天也不准我们两个看,他曾警 告我们两个人,哪一个偷看他练武,哪一个就先被处死。” 魏小莹则不解地问:“那林二叔怎么知道尧恨天正在苦练一种霸道暗器呢?” 斯云义 回答道:“那是因为我们两人坐在小山坡上就能看得见,听得清楚。”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问:“斯前辈是说,那种暗器还有声音?” 斯云义和林金雄两人同时颔首正色道:“当然有,而且极似一种靖蜒和蝉鼓动双翅的噗 噗嗤嗤声音。” 魏小莹则迷惑地问,“林二叔,尧恨天每天夜晚练习暗器掌扇,都在什么地方练?” 林金雄举手向前侧一指道;“喏,就在那边的空地上。” 丁倩文转首看了一眼方才立身的小尖峰,惊异地道:“这么远的距离,两位前辈还能看 清尧恨天练的暗器是什么样子的?” 斯云义正色道:“当然看不见,就是白天也未必能看得见,但是到了晚上月光如水的时 候,情形就不同了。”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问:“斯前辈是说,那种霸道暗器在月光下会闪闪发光?” 斯义和林金雄同时颔首正色道:“不但会发光发音,而且会上下蹦跳,盘旋斜飞呢……”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脱口轻啊,急忙刹住身势,急声道:“许弟弟站住。”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但单姑婆几人吓了一跳,就是许格非也惊得急忙刹住了身势。 魏小莹则惊异地道:“丁姊姊,你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丁倩文不答,却望着斯云义,急问声:“斯前辈,尧恨天每次打出的暗器,可是不止一 枚?” 斯云又和林金雄则惊异地正色道:“是呀,看来有时可打六七个,在空中相碰之时,尚 发出了清优悦耳的金属交鸣声音。” 丁倩文一听,立即懊恼焦急地道:“那就不会错了,这老贼练的是专破护身罡气和神功 的菲铃米齿月牙镖……” 话未说完,斯云义和单姑婆等人,同时一声惊啊,俱都愣了。 许格非见单姑婆等人都吓呆了,不由哼了一声.冷冷道:“看你们大家吓成这副样子, 难不成我这血海深仇就不报了不成?” 大南庄二庄主林金雄却焦急地道:“许少侠,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大家也是为你的安危 担心呀,须知这种暗器实在太霸道了哇!” 许格非依然冷冷地问:“怎么个可怕法,您先说说看。”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这种菲铃米齿月牙镖,是由金钱改变成月牙形,两端尖芒锋利, 内弧刃薄如纸,外缘再制以较之米粒尤为细小的锯齿,混合以体内真力,振腕抖手打出来, 盘旋飞舞,破空带啸,不但声音慑人,而它本身闪光旋飞,也具有眩敌眼眉的作用,而这种 暗器的霸道处,就是专破罡气和护身的神功……” 二庄主林金雄则补充道:“还有一点可怕处,绝不能用手去接,绝不能用兵刃去碰。” 许格非立即哂然一笑问:“这样一来,尧恨天岂不是也要等这种米齿月牙镖落了地,或 击中敌人的身上,再把它收回去吗?” 丁倩文立即道:“他根本不用收回去,就是丢了也无所谓,因为这种镖一个金钱可作两 枚……” 单姑婆早已看出许格非志在报仇,就是刀山油锅也在所不计,何惧小小的月牙镖?是以, 急忙插言道:“所谓暗器,大都要趁隙偷袭或危急自救,如果咱们少主人不容那老贼出手, 别说是月牙镖,就是太阳镖也没什么用处。” 点苍支派掌门人斯云义和魏小莹则同时颔首赞声道:“单姑婆说的有道理。” 但是,那位啃了一个大馒头,吃了两片鸡肉的林二庄主,想是有了精神,立即正色道: “可是尧恨天的这种暗器厉害处,他一次可以打出一大把,一二十枚满天飞……” 单姑婆未待林金雄话完,不由生气地道:“我老婆子方才不是说了吗?咱们少主人不给 他出手的机会……” 林金雄本就恨单姑婆几分,这时见她驳斥他,心头怒火再起,不由怒声道:“你少在那 里出坏主意,告诉你,我们是为许少侠的安危着想,提醒少侠注意,你说不给尧恨天出手的 机会,难道叫许少侠一出手就把尧恨天毙了不成?” 单姑婆何曾受过别人的呵斥,也不由小眼一瞪,怒声道:“你懂个什么?你可知道我们 少主人武功之高,连铁……” 许格非一听,大吃一惊,知道单姑婆要说连铁杖穷神杜梦三都叫我们少主人一掌给毙了。 试想,林金雄、斯云义,都是侠义人士,这话如果说出来,那还得了。 为了免生枝节,增加误会,许格非立即脱口沉声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急忙住口不说了,同时,她也想通了说出来的严重后果。 许格非放缓颜色,继续道:“两位前辈提出来,也是一番好意,何必为此争执,再说, 万一老贼骤然打出,而事前又不知晓,很可能闹个措手不及。” 丁倩文和魏小莹也急忙颔首称是, 单姑婆只得抱歉地道:“奴婢是说,我们不能光注意老贼的暗器,还要提防他在此地又 苦练了些什么奇技绝学。” 斯云义和林金雄急忙道:“他又练了什么绝学,我们两人都不知道,只发现他在掌扇飞 舞之际,突然打出一把方才说的那种米齿月牙镖。” 许格非一听,立即催促道:“好了,少时晚辈格外小心就是,还请两位前辈这就带领晚 辈前去。” 斯云义和林金雄一听,颔首称好,立即继续向正北大尖峰前走去。 大尖峰上树木尤为茂盛,峰下更是怪石林立。 一到峰下怪石前,首先由斯云义举手一指怪石后,道:“许少侠,尧恨天就隐身在这片 怪石后的大洞里……” 话未说完,许格非身形一闪,就像一条游龙般,已奔进了怪石堆内。 丁倩文等人一见,不由惊得纷纷飞身跟进,同时齐声低呼道:“许弟弟小心,许少侠小 心!” 低呼声中,急急穿过怪石间隙,业已到了一座大洞口前。 许格非一见洞口,便有种奇特不祥和一种说不上来的特异感觉,使他虽有满腔炽热的复 仇怒火,也不自觉地急忙停下身来。 而最令许格非感到怪异的是,洞中阴风嗖嗖流出,而隐隐中有风雷之声。 魏小莹却望大南庄的二庄主林金雄,惊异地压低声音问:“林二叔,这个洞口怎么这个 样子,看来有些怪怪的。” 林金雄也压低声音回答道:“我和以前的那些难友也曾来此研究过,也都没看出个什么 名堂来。” 单姑婆则迟疑地道:“这是一座天然洞口,又经过人工雕凿,是绝对没有错的。” 丁倩文微躬上身,向内看了一眼道;“看样子,里面漆黑,这个洞好像很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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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二十二章 元凶天报
斯云义急忙道:“很深,当时有人曾用小石子投掷过……” 单姑婆关切地问:“结果怎样?” 斯云义道:“没有任何结果,石子没有到底就落了下来,回音很久很大……”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问:“不知可曾有人进去过?” 斯云义和林金雄同时颔首道:“有,有……” 单姑婆再度关切地问:“结果如何?” 林金雄道:“前进没有几丈就退回来了。” 丁倩文和魏小莹同时惊异地问:“为什么?” 林金雄凝重地道:“因为里面阴风嗖嗖,透衣生寒。” 这时,许格非才回身正色道:“那是因为诸位身上单薄,饮食不饱,加之处境不同之 故。” 斯云义和林金雄一听,想到当时大家被困岛上,九死一生,脱逃绝望的心情下,都想苟 延活命,哪一个还愿冒险探个究竟。 是以,两人同时颔首道:“是是,许少侠说得不错,在当时的心情下,哪一个还有冒险 犯难的精神呢?” 许格非镇定地微一颔首道:“这座山洞非常怪异,既然老贼尧恨天能呆在里面,而九指 豺人也经常进去,晚辈也自然可以进内。” 但是,江中照却目光突然一亮道:“少主人,有了,属下已想起一个绝妙的办法能将尧 恨天由洞里把他轰出来。” 丁倩文和魏小莹都不希望许格非涉险深入,因而齐声关切地问:“江总武师有什么好办 法?” 江中照正色道:“属下和孙武师去找一些半干不湿的干枝枯叶来,放在洞口烧。” 许格非一听,立即摇头道:“不行,里面阴风不停地吹出来,烟气无法由洞口吹进去。” 孙武师立即似有所悟地道:“那属下到左右前去找风流的进口。” 许格非再度反对道:“峰上树木这么茂盛,范围又这么大,待等你找到了天也黑了,再 说,人口小,山洞大,吹进一些烟气也无济于事……” 话未说完,那位孙武师已再度提议道:“回禀少主人,请您把这条绳子系在腰上。” 说着,并把手里的细绳晃了晃。 许格非一看,这才想起孙武师手中拉着一条细绳的事,因而不自觉地问:“咦,我想起 来了,你拉一条细绳作什么?” 江中照急忙道:“是小的方才想起的方法之一,深怕林中布有阵势,迷在里面出不去, 所以……” 许格非一听,不由笑了,同时解释道:“如果林中布有奇诡阵势,你们拉的细绳就是千 丈长,依然会被困在阵中,派不上用场。” 斯云义却正色道:“在阵势中拉索前进,可能派不上用场,但现在许少侠进洞如果拉一 条细绳可能有用。” 单姑婆也急忙赞同地道:“斯掌门人说得不错,少主人不但可以沿绳前进,而且也可以 沿绳退出,而且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沿绳跟进……” 话未说完,洞中深处突然传出一声苍劲凄厉的哈哈大笑。 由于洞中回音太大,所不出发笑的人是谁来。 但是,许格非却厉喝一声:“老贼尧恨天。” 厉喝声中,转身就待向洞内扑去。 但是,纤影一闪,同时响起魏小莹和丁倩文两人的焦急娇呼:“千万不能进去!” 娇呼声中,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已挡在许格非的身前。 单姑婆和斯云义五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同时焦急地解释道:“这是尧恨天的激将之计, 怕的是少侠身上系绳,我们大家也同时跟进去。” 许格非双目尽赤,满面杀气,不由恨声道:“一听到这老贼的声音,恨不得马上食他的 肉,剥他的皮……” 话未说完,深处度传来尧恨天的哈哈大笑,讥声道:“很好,我的老肉虽然不好,但身 上的老皮却非常容易剥,姓许的小狗,老夫就在你面前五丈之处,有本事你就过来吧!” 许格非气得哼了一声,闪身就待扑进去。 但是,斯云义却急忙阻止道;“不,许少侠,遇到像尧恨天这等老奸巨猾的枭雄,绝不 可动气,必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人字方自出口,洞内突然厉喝一声:“斯云义狗贼!” 厉喝声中,咻的一声,一道金光,电射而出,一闪已到了众人立身之处。 林金雄话音未落,金星已到了近前。 单姑婆眼明手快,鸠杖倏举,朝金星一杖打去。 只听当的一声悦耳声响,溅起二五火花,金星一个疾旋,径向洞侧射去。 斯云义本待阻止,但已不及,只得脱口急喝道:“大家快散开。” 由于事出突然,加之连声吆喝,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都本能地飞身纵开了。 但是,被单姑婆击飞的那点星,却以电光石火般的奇快速度,嗤的一声又斜飞回来。 而且,直向单姑婆方才立身之处射去。 一直未动的许格非,满面杀气,咬牙切齿,怒目瞪着疾射而至的金星,扬腕一翻,叭的 一声将金星击了个粉碎。 洞内深处的尧恨天想是看到了,立即轻蔑地哈哈一笑,讥声道:“好掌法,好雄厚的内 力,可惜……” 许格非立即厉声问:“可惜什么?” 深处的尧恨天冷冷一笑道:“可惜你小子只有两只手,老夫我一次却可以打出二十枚。” 斯云义未待尧恨天话完,已急声道:“许少侠,不必理他,他打出来的月牙镖愈多愈没 有用处,请您现在马上系上细绳,我等随时跟进洞去……” 许格非立即道:“不用了……” 话刚开口,孙武师已提了一包馒头卤菜,焦急地道:“少主人不系绳也可以,但必须带 着这些干粮,以备……” 林金雄和斯云义也急忙同时道:“不错,许少侠一定要带些干粮在身上,九指豺人多年 来,进出洞口不下一两百次,但从没—次不带干粮。” 许格非本待再说什么,但丁倩文已由孙武师手中将小包袱拿过来,不由分说,径自为许 格非系在腰上。 这时,一旁的单姑婆却向着洞内深处,以讽讥的口吻,沉声道:“尧大总分舵主,你这 一辈子可说是好话说尽,坏事做完,可以称得上罪恶滔天,如果你还自觉你还算个人,你老 小子就出来和我们少主人拼个死活,血债血还……” 还字方出口,已传出尧恨天的怨毒厉声道:“单姑婆,你这寡廉鲜耻的下贱女人,你吃 里扒外,卖主求荣……” 单姑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冷冷一笑道:“尧大总分舵主,你这缩头的乌龟王八蛋,有 本事的,你就滚出来,用不着我家少主人动手,就是我老婆子的一根鸠头杖,就可以送你魂 归地府。” 洞中尧恨天一听,突然凄厉地哈哈笑了,同时,凄厉地朗声道:“单姑婆,你想激怒老 夫好让姓许的小狗得手吗?哈哈哈,没那么容易,不管你们怎么激老夫,老夫也不会出去, 除非我手里提着姓许的小狗的首级。” 许格非哼了一声,正待说什么,斯云义已握住他的右臂,郑重地道:“许少侠,急进暴 怒为我辈练武之人大忌,如果少侠自恃武功高出尧恨天多多而躁进,报仇必难成功。” 丁倩文也急忙插言道:“斯掌门人说的不错,他暗你明,你对洞内形势陌生,他对洞内 情势熟悉……”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倔强悲愤地道:“血海仇人就在洞内,你们要我怎能忍耐得住……” 住字方自出口,深处突然传出尧恨天的哈哈大笑,道:“不错,你是无法忍耐,杀父之 仇,不共戴天,何况你母亲李云姬也算是死在我的手里呢!” 许格非一听,哪里还能忍耐,不由震耳一声厉喝道:“老贼纳命来。” 厉喝声中,闪过丁倩文和魏小莹,直向洞内电掣扑去. 丁倩文七人一见,大惊失色,不由同时惊呼道:“小心中计。” 惊呼方自出口,深处已大喝一声,无数金星,挟着尖啸劲风,呼的—声射出来。 丁倩文和斯云义七人一见,再度一声惊叫,本能地纷纷纵向洞口两侧。 正当七人纵开的一刹那,尖啸过处,无数金星已呼的一声飞出洞口,直向乱石堆中射去。 一阵叮悦耳声响,金光飞舞,金星四射,无数米齿月牙镖,纷纷由乱石堆中撞碰斜飞回 来。 丁倩文一见,双足尚未落地,已再度尖声警告急呼道:“大家快些卧倒。” 急呼声中,单姑婆等人已趁势滚卧在地上。 但是,七人虽然卧倒地上,却仍不顾头上疾劲旋飞米齿月牙镖,纷纷爬至洞口向内察看。 因为,大家俱都担心许格非是否躲过这蓬天女散花似的米齿月牙镖。 当大家微微翘首向内一看时,发现洞内深处漆黑,但目光所及的地方并没有看到曾经倒 地的许格非。 洞内十分沉寂,除了方才月牙镖射出带动的尖啸余音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丁倩文七人自是惊惧疑惑,因为他们不知道洞中的形势,也不知道许格非早在米齿月牙 镖到达身前的一刹那,他已发现了洞壁上的裂隙,闪身避了进去。 洞内十分寂静的原因,是尧恨天做梦也没想到许格非的身法竟是如此的快捷神速。 在洞口就置许格非于死地的计划,在尧恨天想来是万无一失的事。 他早在事先就料到了,万一许格非找到狼沙来,九指豺人决不是许格非的对手。 换句话说,一旦许格非找到狼沙来,一定会到三尖岛上来找他。 是以,处心积虑下,苦思对策,除了勤练掌扇和月牙镖外,便挖空心思去计算,如何才 能将许格非置死。 经过他的苦思,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绝妙绝佳的方法,那就是激怒许格非疯狂地扑进洞 来,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事先准备在手中的三十枚米齿月牙镖。 他当然注意到洞壁上唯一的一条能够藏身闪避的裂隙,但是,他却认为许格非尚未到达 裂隙前早巳中镖倒在地上了。 岂知,竟然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月牙镖尚未到裂缝前,许格非已先隐身在隙内了。 这的确令他震惊大骇,他确没想到许格非竟有这么奇速的身法,他完全为这突来的失败 和变化惊呆了。 许格非隐身在裂隙内,自然也暗暗庆幸,真可说是毫发之差,石火般的一刹那,便要被 呼啸射至的月牙镖射个正着。 现在,他也在计划,如何发现尧恨天隐身的位置,立即以惊鸿指杀他。 因为,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惊觉到,遇事不能仅凭武功,斯云义和赫金雄的说法是完全 正确的。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立即凝神怯虑,屏除怒气,并深深吁出了腹中的浊气。 深处的老贼突然传出一阵凄厉怒极的哈哈大笑。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知道发出这么大声的厉笑,老赋势必仰面抬头。 是以,就在他心中一动的一刹那,急忙探首内看。 只见漆黑的洞中深处,就在斜对面的黑暗中有一点极微弱的亮光反射出来。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再不迟疑,早已蓄满功力的右手闪电一弹。 也就在他弹指的同时,叭的一声物体坠地声,接着是老贼尧恨天的脱口惊啊,他的厉笑 当然也停止了。 许格非凝目一看,只见漆黑的洞中深处,突然射起一蓬微弱毫光。 继而运功一看,他的目光倏然一亮。 因为,深处地上的那蓬微弱毫光,竟是发自尧恨天常用兵器铁骨大折扇上的那对星形扇 坠儿。 这时深处再度趋于死寂,显然,尧恨天一时大意把铁骨大折扇露出深处拐角的外面,以 致被许格非的惊鸿指弹落而吓傻了。 而现在的许格非,不但适应了洞中的黑暗,而且由于落在地上的星形扇坠的反光,已能 隐约看清洞中深处的形势。 折扇落地的不远就是尽头,左右均有支洞伸延直达深处。 尧恨天隐身在通向右侧深处的拐角处,而许格非也断定,左侧的支洞可能是死洞。 现在,隐身右拐角后的尧恨天,一直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许格非却敢断言,老贼仍立在那儿没动,而是焦急地望着距他数尺外的那柄铁骨 大折扇。 因为,那是他的兵器,他的武功惊人,也是由于他有了那柄藏有剧毒机弩的大折扇而得 到了那个邪名魔扇书生的。 现在,老贼的铁骨大折扇脱手,也就等于减低了他的一半功力。 在这等厉害攸关的情形下,尧恨天必然想尽办法将他的大折扇抢回去。 许格非怎肯放过这个弹毙老贼尧恨天的大好机会。 是以,他紧贴洞隙,手控功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柄大折扇。 但是,久久不敢吭声的尧恨天,突然冷冷一笑,阴刁地道:“许格非,难怪你小子敢如 此张狂,原来屠龙老贼已传授了你小子一种弹指神功,哼……” 许格非当然不希望尧恨天知道他已有了惊鸿指的弹指功夫,因为那样会减少他弹毙老贼 的机会。 是以,故意轻啊一声,迷惑地道:“弹指神功?哼,你倒现在才知道,不过,你如果自 动出来和我公平交手,我向你保证,我绝不再施展弹指神功……” 话未说完,尧恨天突然又哈哈一笑道:“你把老夫看成三岁娃儿了,我问你,你方才是 施展的什么暗器?” 许格非知道老贼对他具有弹指神功已表怀疑,因而毫不迟疑地道:“小爷向来不习暗器, 只是随便险了—个小石子而已。” 说话之间,急忙俯身向地上一摸,立即捡起一块小石子,而附近却还有几块大小不等的 块石。 但是,深处的尧恨天却厉喝道:“我却不信。” 许格非一听,也突然大喝一声:“不信你就试试。” 试字出口,振腕一抖,嗖的一声,手中小石已向尧恨天立身的拐角处打去。 只听叭的一声,火星激溅,同时旋起一股石烟,立时碎石飞溅。 但是,尧恨天却哈哈一笑道:“姓许的小狗,你居然胆敢在老夫的面前动起心机来了, 告诉你,老夫不信你方才打的是石子。”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既然你相信我具有弹指功夫,那你就给我小心了,别想动歪主 意……” 尧恨天立即沉声问:“什么歪主意?”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企图将你的铁骨大折扇捡回去。” 尧恨天没有再发话,想是因为许格非看透了他的心意而暗自焦急。 许格非见尧恨天没有吭声,立即警告道:“尧恨天,我明白地告诉你,只要你敢探一探 头,你立即血溅当前,须知我的眼睛正盯着你……” 话未说完,尧恨天也冷冷一笑道:“老夫也正要警告你,我这里也紧紧地握着一把月牙 镖,只要你扑过来,我马上也叫你溅血当地。” 许格非一听,心中更加焦急,因为尧恨天说得不错,果真对方握有一把米齿月牙镖在那 儿守着,他许格非绝难飞扑过去。 但是,他的心中一动,急忙俯身捡起一块卵石,突然大喝道:“我却不信。” 信字出口,手中卵石已呼的一声掷出,径向地上的铁骨大折扇砸去。 尧恨天想是以为许格非的飞身向他扑去,立即大喝一声,探臂打出一把月牙镖。 月牙镖一出手,尧恨天顿时警觉上当。 因为,他探首一看,什么也没看见,只见一团黑影,撞得金星飞洒,叮叮连声。 接着是卵石击地之声,火花飞溅,碎石激射中,那颗卵石正巧击中他的那柄铁骨大折扇, 他的大折扇立被砸成弓形,跳进了左支洞中。 也就在铁骨大折扇被震飞的同时,也传来尧恨天的惊急懊恼啊声。 许格非清楚地看见那柄大折扇被砸成了弓形,因而冷冷一笑道:“尧恨天,现在你的折 扇已毁,你的命运业已注定……” 定字方自出口,尧恨天已厉声道:“闭嘴,告诉你许格非,老夫今天就是死,也要和你 小子同归于尽。” 许格非立即恨声道:“今天死的是你,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拿回西北区活祭我爹和我 母亲……” 话未说完,尧恨天突然哈哈笑了,同时,笑声道:“你爹的棺木放在何处你小子都不知, 你如何拿老夫的心去活祭,嗯,到什么地方去活祭?”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怒声问:“我问你,我爹的灵柩可是被你运走?” 尧恨天立即阴刁得意地道:“不错。” 许格非立即问:“现在寄于何处?”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无可奉告。” 许格非一听,不由又急又怒地切齿恨声道:“尧恨天,少时待我捉住你,抽你的筋,剥 你的皮,看你招认不招认。” 尧恨天突然有恃无恐地冷冷一笑道:“除非你不想知道你爹的棺木放在何处?” 许格非再度急切地厉声问:“放在何处?” 尧恨天依然冷冷一笑道:“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许格非一听,真是怒火焚心,焦急万分,恨得牙痒痒的。 正待说什么,尧恨天已哼了一声,继续道:“许格非,老夫坦白的对你小子说过,老夫 握的有利条件太多了,你小子根本不敢杀我。” 许格非则恨声道:“不管你握有什么有利条件,今天你是死定了。” 尧恨天哼了一声,阴刁地道:“不见得吧,难道你不想看看你母亲留给你小子的遗嘱?”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但却冷冷地道:“我娘,的遗嘱根本不在你的身上,你骗不了 我。” 尧恨天冷冷一笑问:“那么你小子可知在谁的身上?” 话声甫落,洞口外的单姑婆突然大声道:“少主人,不要听他胡说,老主母的遗嘱在被 杀的长春仙姑身上……” 尧恨天立即问:“长春仙姑又是被谁杀的呢?” 如此一问,许格非和单姑婆都无话说了。 只听尧恨天继续得意道:“告诉你小子,老夫杀死长春仙姑的真正原因之一,就是要她 交出你娘李云姬的遗嘱。” 许格非急怒懊恼之际,只得怒声道:“遗嘱的内容我早巳知道了……” 但是,尧恨天却阴刁地问:“那你娘的遗物,你还要不要呢?” 许格非一听,正待说什么,洞外的单姑婆再度大声道:“少主人,不要听他胡说,所谓 遗物,就是尧恨天当初给你们进入西北山区的信物,也就是他那柄大折扇上的星形宝石扇坠 儿。” 尧恨天对单姑婆当然是恨透了,但他显然也是无可奈何。 只听他冷冷一笑道:“遗物虽然不重要,但你舅舅李振刚的生死下落呢?” 许格非一听,悲愤填胸,不由脱口怒声问:“我舅舅现在何处?” 尧恨天不答,却继续阴刁地道:“还有风陵渡浪里无踪丁敬韦的生死下落,不知你小子 要不要知道?” 立在洞口外的丁倩文一听,不由哭声道:“我爹现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 但是,尧恨天理也不理,继续道:“我相信你小子应该清楚,这两桩武林公案都是我尧 恨天亲手率众干的,我当初不杀他们两个,一直让他们活到现在,就是等到今天作为向你交 换的有利条件。” 许格非一心想着舅舅李振刚的生死下落,加之丁倩文在洞外伤心的啜泣,这使他觉得救 活人总要比报已死人的仇重要得多。 是以,略微沉吟,立即怒声道:“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出来吧!” 话声甫落,洞口外的单姑婆、斯云义以及林金雄三人已齐声劝阻道:“少主人、许少侠, 使不得,您千万不要上他的当,您可以想一想,当时尧恨天杀人时,自觉权高位重,不可一 世,他怎会预留后步,料想到今天也有被杀的一天……” 话未说完,深处的尧恨天已凄厉喝道:“单姑婆、斯云义,我恨我两次有杀你们的机会 而放过了你们。” 单姑婆和斯云义自然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大骂尧恨天老贼。 但是,许格非却觉得单姑婆三人说得十分有道理。 因为,当时尧恨天纠众前去包头他舅舅李振刚家,他许格非仍在拉着父亲灵柩前去投奔 中。 那时的尧恨天只想到如何逼迫他们母子走上绝路,自动投入他预设的陷阱,老贼当然不 会想到他许格非会被老魔屠龙天王掳走收徒的事。 至于丁倩文的父亲丁敬韦,即使是尧恨天动的手,也是老贼奉了老魔的指示,现在是否 仍在人世,实在令人怀疑。 不过,老魔命令老贼监禁浪里无踪,直到得到老魔的指示再行释放,倒是颇有可能的事。 心念及此,立即沉声道:“你是说,我舅舅和丁大侠仍活着?” 斯云义和林金雄一听许格非的口气,不由惊得同时脱口惶声道:“许少侠,你千万不能 和他谈条件让步,被魔窟捉去的人,绝少能活上一两年不死……” 死字方自出口,深处的尧恨天已厉叱道:“你们两人为什么还活着?” 斯云义一听,不由气得厉声道:“那是因本派不肖弟子玉面小霸王,暗中勾结了魔窟的 长春仙姑,所以我和林二庄主才没有被你们暗中慢慢地折磨致死……” 尧恨天怒哼一声,厉声道:“你又怎知李振刚和丁敬韦没有利用的价值……” 斯云义立即厉声问:“有什么利用价值?” 尧恨天冷冷一笑,轻哼一声,有些得意而又阴刁地道:“他们的利用价值可大了,老夫 留着李振刚夫妇的活口,就是为了准备要胁李云姬嫁老夫的有利条件。” 单姑婆立即怒声道:“放屁,你对长春仙姑是怎么说的?” 尧恨天却恨声道:“对那个下贱女人,怎能说出真心话。” 单姑婆继续怒声问:“可是,李女侠仙逝已经快一年半了,你为什么还不把李大侠夫妇 放出来。” 尧恨天阴刁地冷冷一笑道:“那时候老夫已经知道许格非被天王掳走授艺了,为了许格 非今天的报复,我不得不继续将李振刚继续软禁起来。” 丁倩文却迫不及待地哭声问:“可是我爹呢?他老人家与任何人都牵不上关系,你为什 么还不放他?” 尧恨天冷哼一声道:“放你爹那是天王的事,我没有那个权利,我只能说出他现在被软 禁在什么地方,要你们自己去将他救出来。” 丁倩文立即迫不及待的急声问:“我爹现在被软禁在哪儿?” 尧恨天冷冷一笑,阴刁地道:“这得要看他的女婿怎么说了?” 丁倩文这时已顾不得害羞了,她明明知道老贼指的是许格非,却不得不哭声道:“你这 么说就太不应该了,你明明知道我还未出阁,我爹哪里来的女婿?” 尧恨天奸诈地哈哈一笑道:“丁倩文,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了,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许 格非……” 丁倩文一听,立即想到自己的伤心处,不自觉地哭声道:“你明明知道许伯母李女侠的 遗嘱上早有交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你这不是成心羞厚我吗?” 尧恨天突然得意地哈哈一笑道:“丁倩文你放心,只要许格非他敢杀了我,他这一辈子 再也见不到尧庭苇了。” 一直静听的许格非不由惊得脱口怒声问:“尧恨天,你把她怎样了?” 尧恨天有恃无恐,不慌不忙地道:“告诉你没关系,我已通知了西北总分舵上的几个心 腹部属,一旦我遇害,立刻也把尧庭苇给杀了。” 许格非听得脑际轰的一声,顿时呆了。 但是,洞口外的单姑婆却哈哈一笑道:“尧恨天,你日日夜夜的动心机,但也有失着的 时候呀!” 说此一顿,突然又怒声道:“告诉你老贼,尧姑娘就在武夷山麓的一处小尼庵里带发修 行,根本没有转回西北总分舵去。”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丁倩文也几乎忍不住问这是真的呀? 但是,尧恨天毫不慌张地道:“老夫并没有说尧庭苇已回了西北总分舵,我是说一旦她 回去了,她便准死无活。” 丁倩文却忍不住哭声道:“尧大侠,求求你,你就先说出我爹现在被软禁在什么地方 吧!”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求我没用,这要看他未来的女婿肯不肯放过老夫。”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哭声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尧恨天哼了一声道:“至少你爹还可以为他潜进沉羽潭,打捞他爹的鱼鳞刀吧!” 丁倩文却悲痛地掩面摇头哭声道:“不,他不会的,他现在的水功绝不输于我爹。” 许格非一听,心如刀割,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他能看着丁倩文锥心沥血,见死 不救吗? 何况还有自己的舅父和舅母在内呢?心念电转,脱口毅然道:“好,尧恨天,我答应饶 你不死……” 话一出口,斯云义等人已同时焦急地大声道:“不,不,许少侠,您千万不要上这老贼 的当,他不会有诚意的。”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不放过我也没关系,反正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知道他们被软禁 的地方,如果我在半年之内不回去,他们就要断绝所有必需,自生自灭而死……”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再度怒骂道:“放狗屁,你逃亡东南,至今早已超过了半年,这话 你能骗得了谁?” 尧恨天却突然恨声怒喝道:“单姑婆,我在那边派有许多高手监视防逃,难道一定要我 亲自回去不成?” 斯云义立即道:“树倒猢狲散,你老小子一死,消息一经传出,你那边留置的人也就闻 风丧胆,各自逃命去了。” 尧恨天突然厉喝道:“你也别忘了,他们在逃命之前也会把李振刚和丁敬韦他们先杀 了。”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我意已决,绝不动摇,大家都不要再为此争吵,我决定饶尧恨天 不死了。” 说罢,又继续望着深处,沉声道:“尧恨天,我饶你不死是有条件的。” 岂知,尧恨天竟得寸进尺地道:“提出条件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说罢,突然又放松口气道:“不过,你可以先把你的条件提出来让老夫听一听,如果和 我的条件接近,我马上就把李振刚夫妇和丁敬韦三人的软禁地址告诉你。” 许格非立即道: “我愿向天发誓,我绝不杀你,但必须废了你的武功,永远不准涉足尘世,直到老死不得复 出……” 话未说完,尧恨天已沉声道:“不管你发什么誓我也不废除武功。” 许格非一听,立即怒声道:“难道你不相信我?” 尧恨天沉声道:“我相信你一个人有什么用,但你敢保证别人不杀我。” 林金雄突然愤声道:“尧恨天,你也自知两手血腥,罪恶滔天,人人杀你而称快。” 许格非怒声道:“在下可让你秘密离去,使任何人不知你匿身何处。” 尧恨天冷哼一声道:“不行,只要有人找,早晚总被找到。” 斯云义突然愤声道:“许少侠,你不妨让尧恨天他自己说出他的条件。” 许格非气得哼了一声,道:“好,现在听听你的条件。” 尧恨天冷冷一笑,阴刁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而且只有一个。” 许格非沉声道:“你说?” 尧恨天道:“今天晚上,派一个人先送我上岸,并随我离去,你们任何人不准跟去,我 到了一个自认安全的地方,自会告诉那人李振刚等人被软禁的地方……”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脱口怒骂道:“这完全是放狗屁,到了那时候你会说,要想找人 可向五殿阎君去问……”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脱口怒道:“单姑婆,你怎么这么说?” 单姑婆虽然自觉口没遮拦,但她乃不甘示弱地道:“丁姑娘,你说,老贼尧恨天提出的 这个条件能接受吗?” 丁倩文当然知道尧恨天毫无诚意,旨在脱逃,因而无话可答掩面哭了。 斯云义却悲愤地大声道:“许少侠,现在你总该明白尧恨天究竟有几分诚意了吧!” 尧恨天见许格非久久没有说话,知道许格非正在设法向他进击,因而不自觉地急声道: “虽然老夫的条件是刻苛了些,但你们也该站在我的立场处境想一想呀!” 话声甫落,许格非已切齿恨声道:“我早已想过了,只有将你活捉,剥你的皮,放你的 血你才肯说。” 尧恨天一听许格非的声音似乎口上蒙有东西,顿时想起了屠龙天王给许格非的金丝大锦 袍和软盔,心中大吃一惊,不自觉脱口惶声道:“你在做什么?” 许格非已真的穿好大锦袍,因为他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了小包袱内,利剑宝刀都不能入 的大锦袍,是以,立即打开小包穿在身上。 这时一听尧恨天惶急发问,心知要糟,知道自己一时大意,说话时忘了掀开软盔面罩, 只得冷冷一笑道:“我在准备活捉你。” 你字出口,俯身捡起一块卵石,呼的一声,奋力向尧恨天发话之处砸去。 尧恨天想是太担心许格非穿上大锦袍向他扑去,是以,一听劲风袭来,立即厉嗥一声, 再度探臂打出一蓬金光闪闪的月牙镖。 金镖带啸,势挟劲风,一阵叮叮当当之声,全部击在许格非藏身的洞隙附近。 许格非避过锋头,趁数十月牙镖互撞旋飞的一刹那,一躬身形,似如电掣,飞身向尧恨 天隐身的拐角扑去。 扑至拐角正待发掌,发现方才尚站在这儿发话的尧恨天,就在打了一把月牙镖之后,立 时逃得无踪无影。 但是,他自信他的身法奇快,而尧恨天离开绝对不会太远,是以,心中一动,脱口大喝 道:“老贼纳命来。” 喝声甫落,前面果然传来尧恨天的惶急失声,同时金光一闪,两枚米齿月牙镖,势挟劲 风轻啸,再度闪电向他射来。 许格非原是诈喝一声以察老贼的位置,是以,当尧恨天金镖尚未打出,失声出口的同时, 他已飞身句尧恨天追去。 到达近前,发现再度失去了尧恨天的行踪。 许格非见洞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虽然具有深厚的功力,也仅能隐约看清一些就近 的洞中形势和高低。 他发现立身之处共有三个支洞,但仅靠最内侧的一个支洞有山风流动。 根据一般常理,有流风必有通风裂隙或出口,否则,绝不可能流风。 许格非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却不敢径向最内侧的支洞内追去,怕的是尧恨天藏身其 他两个支洞而趁机逃出洞去。 因为,现在他已断定这个山洞只有一个方才进来的洞口,否则,狡猾如狐的尧恨天,绝 不会一直藏庄洞中等死。 渐渐他已看得更清晰一些了,但视线不能远及两丈以外。 许格非不敢运集功力察看尧恨天究竟藏身在何处,那样会使自己的目光闪射,而先将自 己的位置暴露。 就在他焦急等待,屏息静立,暗察洞中动静之际,突然在中央支洞中的深处,暴起尧恨 天的紧张厉喝道:“许格非,有胆量的你就追进来。” 许格非深知尧恨天狡猾狠毒,但却不知道老贼为何躲进了中央死洞内。 这时尧恨天虽然首先发话,但他却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愿提前暴露位置。 想是许格非没有回答,尧恨天再度厉喝道:“许格非,姓许的小狗,你为什么不敢发话, 你是哑巴吗?哈哈哈哈……” 说罢,兀自凄厉地哈哈笑了。 许格非听得出,尧恨天的声音不但凄厉,而且充满了焦急,恐惧,和不安的韵味。 当然,根据他的年龄和以往的地位,显然对说话也有些开始不注意修词了。 只听深处哈哈大笑的尧恨天,倏然敛笑,以紧张惊凄的声调,继续道:“姓许的小狗, 老夫在这里等你,你为什么不过来,你为什么不过来?”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几乎是厉嘶怒吼,因而也变得沙哑了。 许格非这时已变得出奇的沉着,相反的,深处的尧恨天,不但急声暴躁,而且惊悸疑惧, 似乎有些近于疯狂程度。 这当然是由于他的铁骨大折扇被毁,辛辛苦苦制成的月牙镖浪掷,加之功力悬殊,而许 格非又有了宝刃难入的软盔和大锦袍,在在都使他感到今天只有死亡一条路。 在这样紧张、恐惧、惊悸、和暴怒的交织情形下,就是铁人也会被变成疯子。 许格非这时断定尧恨天已渐渐失去理智,但由于尧恨天急切地希望他过去,那边必有老 贼事先布好的陷阱等着他去。 心念至此,愈加不吭不理,屏息静立。 果然,深处的尧恨天,愈加惊惧暴怒,充满了焦急的意味,厉声道:“许格非,非莫你 中了老夫的月牙镖倒地不起了吗?” 说罢一静,突然又凄厉地哈哈大笑道:“姓许的小狗,你方才的威风呢?你向魔头学习 的武功呢?哈哈,现在都已成了流风泡影了。” 说罢,再度一笑道:“告诉你,许格非,我不会出去,我也不会管你,我也不去亲手割 下你的首级,我要你流干了你身上的血,然后再剥你的皮。” 许格非为了使尧恨天惊惶失措,自乱脚步,使他疑神疑鬼,自己走近他现在的位置,依 然静立不动。 因为,他已听出尧恨天的话意,他虽然说不出来察看,其实正说出他心中已有了出来察 看的意思 果然.心念未完,深处果然悄悄露出一颗寒芒四射的眼睛。 紧接着,另一只眼睛也悄悄地露出来了。 本来这是一个弹毙老贼的大好机会,但是许格非为了保住老贼的活口,右掌虽然已蓄满 了功力,却没有举起。 狡猾的尧恨天,仅仅看了一眼,便急忙将头缩了回去。 接着是惊悸疑惧地沉声道:“许格非,我已发现了你的位置,只要你能爬到我的身前来, 我立即告诉你李振刚和丁敬韦他们被软禁的地址。” 说此一顿,想是没有听到许格非的回应,突然又厉声问:“许格非,我要你爬过来你听 到了没有?”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就在洞壁上运劲扳下一块小石。 由于扳石运劲,立即发出一声叭的青石折断声音。 只见断石声响的同时,尧恨天隐身之处立时现出两只炯炯眼睛。 许格非一见,急忙将手中的小石块轻轻向尧恨天的身前一丈处丢去。 也就在小石落地的同时,尧恨天突然大喝一声,飞身纵出,神情如狂,双掌连番向地上 劈出。 只见砰砰声响过后,洞中积尘大起,劲风旋飞,连声大喝的尧恨天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许格非一见,哪敢怠慢,一声不吭,飞身扑去。 尧恨天顿时惊觉,再度连声厉喝,飞掌径向许格非拍去. 一到近前,许格非顿感喉头刺痒,空气污浊,断定激扬的风中都是尘土。 是以,一挥双掌,屏息进攻,一经和尧恨天的手掌接触,疾演翻云手,同时大喝一声。 连声暴喝的尧恨天,突然一声闷哼,身形暴退如飞,咚的一声,身躯着实撞在洞壁上。 也就在尧恨天的身躯撞在洞壁上的同时,一阵地动山摇,接着响起一阵艰涩的轧轧声音。 许格非早就断定尧恨天逃进这座死洞来必有预谋或陷阱。 这时一听,心中一惊,足尖一点地面,飞身退回了原来立身之处。 身形立稳,举目再看,发现深处竟烈了一个大门缝,而且有灯光透出。 许格非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断定尧恨天要从这座机关洞口逃生。 心念方动,飞身向前再度扑去。 但是,就在他飞身前扑的同时,洞门开启处突然暴起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嗥。 许格非再度大吃一惊,本能地急忙刹住身势,凝目一看,脱口惊啊,慌得急忙向前奔去。 因为,徐徐张开的一座巨大洞门,正好将尧恨天挟挤在夹缝内。 许格非前奔数步,借着洞中射出的亮光,又清楚地看见尧恨天的两腿已挤在巨石缝内, 而上身和头部,也正卷进石缝内,鲜血正如喷泉射出。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知道尧恨天业已无救,而且,老贼惨叫之后,业已气绝身死。 许格非一见尧恨天被巨石挟挤成血酱粉肉,足可称得上粉身碎骨,想想他一生作恶多端, 他的下场,也正是他的报应。 一想到尧恨天的作恶,立时想到父母的惨死,不由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双目望着清晰可 见的洞顶,热泪盈眶,戚然哭声道:“爹,娘,老贼尧恨天非孩儿手刃,但他已遭天谴,死 状极惨。爹,娘,您们两位老人也可安心地西登极乐了!” 说罢,望空叩头,泪如雨下。 许格非跪罢起身,发现老贼尧恨天的尸体己完全被挤进巨石夹缝里,尸骨无存,仅剩下 一大滩可怖的血水。 这时,许格非已悟出尧恨天被挟边巨石夹缝中的道理。 他断定方才在尧恨天中他翻云手时,必是因为身体震飞,猛然撞到洞壁而晕死了过去。 之后,想是巨石洞门将他的腿脚挟住,由于剧痛而苏醒,但是,他已无力纵起,接着再 度痛死过去, 心念完毕,不由一声叹息,但是抬头一看明亮的洞口,脱口惊啊,本能地后退一步,顿 时呆了,因为,眼前光亮之处,并不是洞口。 只见洞内很深,由于看不到洞顶和两壁,看不见发光的是何物体。 许格非这时已闻到丝丝异香扑出似是檀香气味,但又不尽相同。 远远的洞底深处,有一座三级石台,台的中央,似是放着一个圆形石墩。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断定,这座洞府,很可能是一位世外高人的修真圣地。 心念间,不自觉地缓步向洞口走去。 站在洞口,方始发现洞中两壁有两排似夜明珠的物体。 但是,真正能发出毫光的,却是洞门上方的一个大宝石。 许格非同时发现了一道夕阳,恰由一个顶洞上射进来,而正巧射在那个大宝石上。 看罢继续前进,发现洞中除了有徐徐流风,尚有几分寒意。 走至洞的中央,流风突然强盛。 许格非急忙抬头,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头上的洞顶竟然高达数丈,形似尖洞,风就是由尖顶。上吹进来。 一看洞顶中央的高度,许格非立时恍然大悟,他现在立身的地方,正是外面北尖峰的中 央。 许格非在下意识中似乎已听到了什么,这时本能地转首一看,大吃一惊,飞身向洞门口 扑去。 因为,这时正有两道黑漆大门,分由左右洞壁内缓缓地合起来。 但是,待等许格非飞身前扑时,已经即将合起,业已来不及了。 许格非这时不禁有些紧张了,扑至近前,本能地用拳捶门。 砰砰之声低沉,势有万钧沉重,但许格非听得出来,这两扇洞门不是石头的,而是铁的。 也就在他捶至第三拳时,震颤的铁门上面,突然坠下一道黄影,直向许格非挡头射来。 许格非再度一惊,飞身疾退一丈。 立定身形一看,发现门上掉下来的竟是一卷黄绫或黄绢。 许格非心知有异,飞身再度纵了过去,立即将黄绫捡起来。 黄绫人手,软性强硬,看来非皮非布,不知是何物制成。 急忙展开一看,上面然写着四句朱砂楷字。 细读四句是:入吾洞门,即吾弟子,学吾雕技,凌空而去。 许格非看罢,顿时大悟,急忙回身向深处看去。 这时,他已看清三级石台上放在中央的,并不是石墩,而是两个上下相合在一起的大荷 缸。 两个大荷缸的相合处,似是有一圈垫在中间夹缝中的东西,而上边缸面上也写着有几行 字。 那几行字也是写在一方黄布的中央,同样的用朱砂红笔写成,看字体,显然和手中卷布 上的字迹,同为出自一人的手笔。 只见那上面竟写着:缸中为吾臭皮囊,开缸坏了覆盖缸,真身未腐证得道,含吾苦修请 贴金,薄技一册由汝学,仗义行侠救世人。 许格非看罢,知道缸内即是留字之人,心中一阵崇敬,仰慕之情油然而生,咚的一声双 膝跪在石阶上,同时低声呼了声师父。 但是,也就在他低头恭呼师父的同时,目光本能地盯在石阶中央放着的一本皮册上,目 光一亮,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因为,那上面也写着两行字,而这两行字却正是他久已熟读的那两句话——汝欲纵横天 下睥睨群雄乎?穷研此书! 许格非愣愣地望着皮册上的两行字,久久不能集中思维,因为他惊呆了。 因为缸中异人留下的秘籍上,也同样地写着他熟诵的两句豪语而大感意外。 他曾经因和铁杖穷神交手失利而对这两句豪语表示怀疑。 后来,老魔屠龙天王将他劫至西北山区的一山洞中,并再度留下数招绝学秘籍而使他再 度建立了信心。 他在击败了铁杖穷神,天南秀士二位当代武林顶尖的人物后,又以惊鸿弹毙了龙拐帮帮 主尤大海和九指豺人,对这两句豪语更是深信不疑。 如今,他又在另一本秘籍上,看到了同样的两句豪语,他在震惊之余,当然急切地想知 道,这一本秘籍上的武功,比他以前学过的秘籍,究竟孰劣,孰优。 是以,他在急定心神之后,立即迫不及待地将秘籍的封皮揭开了。 揭开封皮册,轻啊一声,再度愣了。 因为,封皮下的第一页上,既没有内功心法,也没有注解说明。 而最令他震惊的是,一开始就是掌剑双绝的图式。 尤其是上面所绘的人形笔法和纸质,完全和他以前所学过的秘籍一样。 这时,他突然似有所悟,这本秘籍,就是他在泰山学过的秘籍后部。 心念及此,立即匆匆向后翻阅,不错,他发现里面虽然也分出掌剑指法和轻功,但没有 一招一式与前部相同。 尤其是轻功,更是一种绝顶至高而又从未听闻过的轻身功夫。 他匆匆细读一遍,立即融会了个中妙用,这种轻功,极似梯云纵,但又不尽相同,且较 之梯云纵尤为高明。 这时,他已有了一个概念,那就是这本秘籍和他以前在泰山所学的秘籍,同是缸中异人 毕生钻研的绝学武功,也是缸中异人亲手所绘著。 他再仔细地看一看册上的两句豪语字体,不错,的确与以前在泰山所学的那本相同,只 是他当时没有过份注意罢了。 现在,他既已确定了这本秘籍的后部,因而他也有了以下的想法。 首先是这个三尖岛被屠龙老魔选为刚人密地的问题。 许格非认为这绝不止是因为岛的四川有狼沙和剥皮虫的原因,而是屠龙老魔早就知道有 一位异人在比地隐修。 至于屠龙老魔是否就是缸中异人的徒弟,以及老魔如何得到了前部秘籍,他这时勿需耗 费心思深加思索。 因为这个谜,只有为遇到屠龙老魔之后,再向老魔诘问了。 其实,应该向老魔诘问的问题太多了。 其次,屠龙老魔派他的心腹九指豺人守在三尖岛附近,并派有许多武师暗中监视,这不 过是老魔耍的花招而已。 正因为老魔要派人监视着三尖岛,唯恐别人登岛发现了这位异人修真的圣地,所以才故 意把一些反叛他的武林人物囚禁在此地。 这样一来,不但遮蔽了别人的耳目,同时也达到了监视别人侵入的目的。 许格非心念及此,同时也想到了九指豺人每隔一些时日,便携带三日份的干粮食水前来 此岛的事。 显然,屠龙老魔早已对九指豺人有了指示,就是命令他前来岛上,继续寻找那位缸中异 人修真洞府的事。 根据老魔的狡猾阴毒,他不可能将实情全部告知九指豺人。 由是,许格非也判断出另一个传说之谜,那就是屠龙老魔收九指豺人为徒弟的事。 在许格非的想法是,老魔只不过教了九指豺人一些掌法而作为收揽对方之心的饵食罢了。 但是,九指豺人不知底细,以致自满自大,自以为武功业已了不起了,因而迫使他许格 非先出重手,将他弹毙。 由于想到了九指豺人是奉命继续寻找缸中异人的修真洞府,因而也断定屠龙老魔必然和 他时常保持联络。 现在,他许格非已到了东海,屠龙老魔必然也会跟踪前来。 这可由前面小渔村的布衣老人被惊鸿指点毙而证实。 既然老魔已跟来了东海,他的一举一动必然尽在老魔的监视之中。 心念及此,顿时暗吃一惊,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洞府而避免屠龙老魔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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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二十三章 银衫剑客
他本来可以耗上三五天工夫,学全了秘籍上的武功而和老魔一拼。 但是,他知道,以他时下的功力、阅历,还难以对付功力深厚,行踪诡秘的屠龙天王, 何况老魔尤富心机。 其实,真正令许格非急于想出去,还是担心洞外的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等人。 现在,他唯一急切要学习的当然是轻功。 因为,他根据异人的留言可以判知,要想离开洞府,必须学成他的武技,然后凌空而去。 这也许是缸中异人特将轻功绘著在最后一篇的原因。 许格非为了免于丁倩文等人在洞外等得焦急而涉险深入,就跪在阶前急读最后一篇的轻 身功夫——飞冲天。 由于内功心法相同,加之又是学的缸中异人的后部武功,是以,许格非仅默读了三五遍, 心动之间,即有凌空而飞之倾向。 许格非知道已经习成,又匆匆地看了数招剑式,立即向着荷缸叩首恭声道:“弟子许格 非,因势所迫,无法为师父开缸证道,真身贴金,待弟子救世平魔,诸事安定后,再率武林 各派掌门长老诸人,礼聘僧道,大举法事,为恩师您老人家移灵内陆,修建寺庙,百世供奉, 弟子并愿将恩师前后两却秘籍,发扬光大,流传千年百世,弟子就此叩辞恩师。” 说罢起身,一连四跪四叩。 许格非拜罢起身,谨慎地将秘籍贴身藏好,立即走至洞府的中央仰首察看。 只见形成塔顶的中央,尚有些微泛红光亮,知道红日即将落山,而洞外等候的丁倩文等 人,必然也等得相当焦急了。 一想到丁倩文等人,许格非立即发觉顶端尚有八尺宽大,而且四周共有三个通风口,而 每一个通风口均可容人出入,只是到了出口外缘,使外界的人,无法由外面爬进来。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不禁双眉微蹙,他一面进入朝西的一个通风口内,一面仔细察看。 他认为,既然缸中异人说明凌空而去,必是由此地出去。 为了察看仔细,他立即向前爬去,同时细看左右石壁的纹路,他认为也许可以将出口的 堆石推出去。 岂知,就在他向前爬进的同时,身下一阵轧轧声响和颤动,顶上的一面洞板突然缓缓向 上升起。 许格非一见,心中大喜,一个前扑纵了出去,同时,直向看到的一个洞口纵去。 一经纵出,挟着海腥气味的山风,立即迎面吹来。 许格非游目一看,发现他正立身在最大尖峰的顶端,而西边即是三尖岛临海的一面。 透过树隙向西一看,只见一里多地外的沿海岸,早已笼罩在浓重的暮色中,但在他立身 的尖峰上,仍能看到正西天边的一片红霞。 也就在他游目察看的一瞬间,他刚刚纵出的通风口,又缓缓地恢复了原状。 就在这时,南面峰角下突然传来单姑婆隐约可闻的谈话声。 许格非一听,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南面峰角下驰去。 一过峰半腰,光线立变黑暗,谷中一片漆黑,更看不见单姑婆等人位在何处。 许格非知道洞口就在那片乱石处,是以,直向那片乱石驰去。 就在他飞身驰上乱石的同时,蓦见洞口内纵出一人,正是听到衣袂破风声纵出洞外察看 的单姑婆。 单姑婆一见是许格非,不由惊喜地肌口欢呼道:“少主人,少主人,您是从什么地方出 来的呀?” 许格非见由洞内奔出来的只有单姑婆一人,不答反而急声问:“丁姑娘他们呢?” 单姑婆急忙回身一指道:“他们见少主人这久没有出来,洞中也没有动静,大家不放心, 他们都进去找您去了。” 说话之间,许格非已到了近前,这时才发现单姑婆手里尚拉着一根细绳,因而不解地举 手一指,问:“单姑婆,这……” 单姑婆立即恍然道:“噢,他们几位怕进到洞里迷失了摸不出来,所以才拉了一根绳子 进去,现在绳子也用完了,还没有见他们几位出来。”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道:“那你快想力法让他们出来呀!” 单姑婆急忙道:“我方才已经,喊过他们了,不知怎的到现在还没有见他们出来。” 说罢,立即纵至洞口,向着深处大声道:“喂,丁姑娘,少主人已出来了。” 许格非知道方才在峰顶上听到的声音,就是单姑婆呼叫丁倩文等人的声音。 于是,凝神侧耳一听,发现深处有了动静,立即兴奋地道:“他们就要出来了。” 说罢,突然又似有所悟地望着单姑婆,压低声音叮嘱道:“单姑婆,少时丁姑娘他们出 来,不要说我是从峰顶上下来……” 单姑婆立即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 许格非淡然道:“只是避免无谓唇舌罢了。” 单姑婆心知有异,断定其中必有隐密,她身为奴婢的,自然有为主子保密分忧的义务和 责任,是以急忙应了声是。 就在这时,深处已传出更清晰的簌簌步伐声,同时有目光闪动。 单姑婆一见,立即兴奋地道:“丁姑娘,少主人已先出来了。” 话声甫落,风声飚然,人影闪动,丁倩文、魏小莹以及斯云义和林金雄,还有江中照和 孙武师,相续飞身奔了出来。 六人一见许格非,俱都忍不住兴奋地问:“您出来多久了?” 许格非也愉快地含笑道:“我是听到单姑婆的呼叫声才找到洞口来,接着你们也出来 了。” 想是由于洞中支洞甚多,丁倩文等人也没想到许格非会由别的地方出来。 魏小莹几人同时关切地问:“尧恨天那老贼呢?” 许格非不禁有些懊恼地道:“便宜了那老贼……” 斯云义等人一听,不由同时吃惊地问:“怎么?他跑掉了?” 许格非懊恼地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深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经交手,立即 将他掌毙……” 丁倩文听得花容大变,脱口惊啊,不由焦急地问:“你没有将他活捉呀?” 许格非既懊恼又惭愧的摇头道:“两人在深处对峙,全靠听风辨位攻击对方,根本看不 见对方的位置,只有觑准老贼的可能藏身位置,一掌劈了过去……” 话未说完,斯云义和林金雄几人已同时赞声颔首道:“是的,是的,而且还要不击则已, 一击必中,否则,暴露自己位置后,必然反遭其害。” 丁倩文则哭声道:“这么说,我爹现在被软禁的位置在何处,也没有逼他说出来了?”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丁姑娘,你真的相信尧恨天那老贼的话呀?” 丁倩文却哭声解释道:“至少他知道我爹的真正生死消息和下落呀!” 单姑婆却淡然摇头道:“以我老婆子看,老贼只是以此要胁,企图借以脱身逃命而已。” 丁倩文则坚持道:“可是,我爹是奉屠龙老魔之命,前去他西北总分舵的沉羽潭为许弟 弟捞刀遇害的呀!” 单姑婆却毫不迟疑地道:“既是奉了老魔的差遣,就应该向老魔要人,换句话说,只有 老魔才真正知道丁大侠现在被困在什么位置。” 许格非这时才突然想起了舅舅李振刚,因而焦急地脱口道:“可是我舅舅……” 单姑婆立即道:“李舅爷恐怕是生还无望了。” 许格非虽然早有同样的想法,但他听了单姑婆的话,却仍忍不住脱口惊啊道:“何以见 得呢?” 单姑婆郑重地道:“据奴婢所知,魔窟有一个惯例,还有利用价值的人就留着,已经没 有利用价值的就杀掉。” 斯云义却不自觉地问:“这么说,老朽仍有一些利用价值了?”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沉声道:“那当然,你的师侄玉面小霸王投靠长春仙姑,企图争夺东 南武林霸王,这件事贵派未必全部诚服,万一到时候贵派弟子反对玉面小霸王时,那时候你 就有了利用的价值了……” 斯云义立即哼了一声,沉声道:“他投靠魔窟,我同样的持反对态度……” 单姑婆也哼了一声道:“到了那时候,九指豺人是要你答应他去说服反对的弟子,他才 会放你回去。” 斯云义再度哼了一声道:“我就是饿死在此地,我也不会答应九指豺人去说服。” 单姑婆本待说,现在你已获得自由才如此嘴硬,只怕真的是九指豺人前来放你出去,恐 怕你会忙不迭地连声应是。 继而一想,自己这么说不但伤了斯云义的自尊,也树下了一个仇敌,而且,自己这样说, 也未免太武断了些。 其实,世上宁折不屈的大丈夫,真是数不胜数,比比皆是。 是以,到了唇边的话,突然又改口道:“那是当然,如果你斯掌门早有同流之意,也不 会多受这么些苦日子。” 斯云义一听,颜色顿霁,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许格非却焦急地继续问:“单姑婆,照你这么说,我舅舅是一丝生,还有希望也 没有了?” 单姑婆立即凝重地道:“如果主母李女侠仍健在人世的话,舅爷很可能仍活着.要不就 是老魔有交代……”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问:“他交代什么?” 单姑婆道:“当然是李舅爷在某一方面仍有利用价值喽……”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几乎忍不住脱口道:“他会不会将来利用舅舅的生命来要胁我?” 但是,他急忙惊觉到,在此时此地的场合,他不适宜这么说,因而,到了唇边的话又咽 了下去了。 虽然,他敢断言屠龙老魔这时不可能跟踪到岛上来,但让斯云义和林金雄两人,以及江 中照孙武师知道了仍不太好。 丁倩文却忍不住希冀地急声问:“你是说,我爹有生还的希望?”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在我老婆子听了姑娘和少主人的叙述全盘经过后,我觉得却有 可能!” 丁倩文却关切地道:“那你说说看。” 单姑婆道:“事情很简单,如果屠龙老魔仍准备请丁大侠人潭为少主人捞宝刀的话,他 当然仍活着。”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焦急地问:“要是将来不需要我爹了呢?”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那我们就要造成非丁大侠入潭才能捞回宝刀的局面……” 丁倩文立即会意地道:“你是说……”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急忙机警地挥手阻止道:“事情还早,现在用不着担心,现在焦急 与事无补,反碍身心。” 丁倩文却不由生气地道:“我怎的不焦急呢?这件事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有结果?须知多拖 一天,我爹就多受一天罪呀!” 魏小莹则似有同感地道:“既然丁世伯可能仍被禁在西北山区内,你们说的那位尧庭苇 姑娘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我们离开此地就去找她,求她帮我们找,一定能找到丁世伯的下 落。” 许格非÷听尧庭苇,一阵沉重的愧意立时袭上心头,同时也黯然低下了头。 丁倩文一心牵挂着父亲,因而未曾注意,是以,急切地道:“这件事苇妹妹一直未曾参 与,她也不知家父是生是死……” 魏小莹急忙道:“不管如何,西北总分舵的大权是由她一人执掌的,只要她帮忙,责成 各级堂主坛主,务必查出丁世伯禁锢之处,我想总能查出个眉目来。” 特别注意少主人神色变幻的单姑婆,她当然赞成许格非尽快赶往西北山区与尧庭苇团聚, 而她自己也恨不得早日看到她这位美丽健美,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这时一听魏小莹提议,立即连连颔首赞声道:“不错,只要把尧姑娘所属的手下召集起 来,宣布尧恨天已死,并晓以利害,我想,知道丁大侠下落的人,一定会报告出来。” 丁倩文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充满了新希望,不由兴奋地望着许格非,催促道:“许弟弟, 那我们现在就转西北去吧!” 把话说完,才发现许格非,微蹙剑眉,神情黯然,看来正在那儿伤感。 许格非见丁倩文神情兴奋,其他人等俱都惊异关切地望着他,只得微一颔首道:“好吧, 反正此地诸事已经完毕,我们决定明天一早起程转回西北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听,自然高兴,但是魏小莹却又幽幽地问:“可是,我爹的下落……” 话刚开口,江中照已急忙殷勤地道:“魏老谷主的事,今后由小的负责。” 许格非父仇已报,这时他不但急切地想早日看到尧庭苇,更急切地想告慰亡母之灵,以 及探听出父亲和老许福的灵柩,究竟被屠龙老魔移往何处? 是以,这时一听江中照开口,立即赞同地道:“江总武师,这座三尖岛已成空岛,无须 再派暗桩日夜监视,转运站自即日起,停止一切活动,全权均由你一人负责,至于探寻魏老 谷主的下落,就交由你办理了。” 江中照见许格非一再命他全权负责转运站,真是喜出望外,立即忙不迭地躬身就应了两 个是。 魏小莹一见,自然宽心不少,因而也不自觉地道:“少时我们回到镇上,那位廖武师可 能也由外地办事赶回来了。” 江中照一听,急忙机警地道:“就算廖武师办事还没有赶回来,站上还有陪他前去的人 知道,小的一定为姑娘查个水落石出。” 许格非最怕魏小莹提起廖武师回来的事,这时见江中照机警地应付过去,立即催促道: “那我们回去吧。” 于是,由孙武师和江中照在前引导,大家径由原进来的路径,由两颗大树之前,走到了 海边。 其余正待准备搭建帐篷的八九名比汉,立即收起杆架布纷纷向海边的平板筏前奔去。 斯云义和林金雄一看到摆在海边门平板筏,神情立显激动,两人似乎都有梦中的感觉。 自他们被九指豺人送到,三尖岛上来以后,看到侠义道上的人物一个一个地死掉,两个 人何曾有过生还的想法。 如今,眼望着大海,面对着三艘平板筏,他两人几乎忍不住咬咬手指头,看看这是否是 事实? 两人都心里清楚,这是事实,这不是做梦,他们就要随着许格非等人登上桐布筏,重返 家园,完全过着自由人的生活了。 想想,这是谁的赐予? 当然两人都会异口同声地道,这完全是许格非。 一想到许格非,两人立即转首去看走向海边平板筏前的许格非,这位新近崛起江湖的英 雄少年人物。 斯云义和林金雄几乎忍不住奔过去,将他们两人内心的感激向许格非置腹倾吐。 但是,两人虽然在这孤岛上困了不少岁月,但他们的智慧阅历和经验丝毫未减。 这时,他们两人都看得出,许格非神情落寞,剑眉微蹙,两片丹唇闭得紧紧的,显然内 心有着太多的伤感和心事。 因而,两人随着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分别纵上推进水内的三艘平板筏,默默地驶向大 海中。 许格非静静地站在板筏中,默默地望着大海,至于操桨的武师们为什么不划向海岸而划 向大海,他没有询问,因为,他认为一定有划向海中的原因。 现在,他的父仇已报,母恨已雪,老贼尧恨天虽然已粉身碎骨,化作了一滩血水肉酱, 但他总有一种事与愿违的感觉。 他应该把老贼生擒活捉,不但追问父亲灵枢的下落,也可以问出丁倩文的父亲浪里无踪 现在究竟在何处。 他一直认为,这两件事虽然是屠龙老魔交办的事,但他相信老贼尧恨天一定也晓得。 如今,老贼在那么偶然的情形下死去,在他,却因老贼的死而获得了一项意外的奇缘奇 遇。 一想到尧恨天的暴退身形撞到了洞门开启枢纽的事,他立即便想到了缸中异人留下来的 这本皮纸秘籍。 他一直在心里问着自己:“天下竟有这么奇巧的事情而又偏偏发生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了?” 他想到了缸中异人的拜托遗言,他决定明天火速赶回西北山区,先向尧庭苇致歉意,即 着手父母并骨的大典。 之后,便尽快在东海近岸,选一山明水秀之处,为缸中异人,建寺庙,贴金身,广招僧 人住持。 最后,他再和尧庭苇,带着单姑婆,转回故乡临河许家庄,重建家园,再也不过问江湖 事了。 但是,他想得虽然如意,但他心里却并不为此开怀,因为,他还有屠龙老魔交待办的事 情没有给老魔办完。 许格非当然清楚,如果他不能依照老魔交代的事去办,老魔绝不会放过他。 一想到老魔的心黑手辣,他突然觉得随时有被老魔置于死地的危险。 最初,他担心他杀九指豺人老魔会暗自怀恨。 但是,经过他取出老魔戒条最严厉的屠龙旗,九指豺人非但没有惶恐下跪,反而公然称 呼老魔是已死的老狗老鬼。 许格非认为,屠龙老魔在暗中看到当时的—幕,当然不会再怨恨他出手杀了九指豺人了。 如今,最重要的则是他登上三尖岛,进入北尖峰的洞府,是否已引起老魔的怀疑。 但是,他绝对相信老魔无法跟踪到三尖岛占来,那么,老魔也不可能看到他进入北尖峰 下的山洞内。 当然,以老魔的狡黠机诈,他会假设、判断,认定你已进入了山洞中。 许格非认为,九指豺人把尧恨天送到三尖岛上来藏身,屠龙老魔最初当然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根据九指豺人的大骂老魔是已死的老狗,由此也可断定,老魔这一年多来,根本 再没和九指豺人碰过头。 也正因为如此,九指豺人才敢公然辱骂老魔。 但由这一点看来,老魔并非真正地对九指豺人视为心腹,深加信任。 许格非虽然早在洞中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且特地匆匆参悟了一冲飞天的绝世轻功离开了 缸中异人洞府。 但是,老魔会假设认定他许格非正,进入了异人修真之处,而也认定他许格非已拿到了 秘籍后部。 他敢断言,老魔会利用各种方法和手段,来促成他许格非施展新招式,来迫使他许格非 暴露新秘籍的破绽来。 许格非目光呆滞地望着前面的夜空和一望无际的黑海,心里却为想到的这个辣手问题而 焦急不安。 现在,他必须先稳住屠龙老魔不使对方怀疑,然后加速学习新秘籍上的新掌法,新剑式。 但是,老魔万一公开露面,公然向他强索秘籍,如果他坚决否认而老魔就要将他置死, 那该怎么办呢? 心念及此,更加焦急,因为,这种强迫手段,老魔不是想不出来的人。 有鉴于此,他觉得必须先尽快学成后部秘籍上的一部份绝学,甚至全部绝学,先求自保, 以防万一。 是以,他想到方才在翻阅秘籍参研轻功时,曾经看了几招掌法和剑式,决心再默诵一遍 心法和要诀。 许格非一遍又一遍地默诵着,直到觉得一旦遇到老魔可以自保了才停止。 熟记之后,心情略觉宽畅,但他暗暗决定,除非遇到老魔不怀好意之时,否则与人动手, 绝不施展后部秘籍上的任何一招绝学。 心念已定,这才发现平板筏已开始凋头转向,斜斜对正转运站的小镇划去。 许格非举目前看,只见数里外的小镇上,灯火点点,突出海岸以外,其他小村则漆黑一 片。 由于前面小镇灯火点点,海面上也现出水光闪闪。 许格非游目一看,发现附近再没有成千上万剥皮虫发出的沙沙声音。 因而,他不自觉地回头望着两个操桨武师问:“现在可是已脱离了狼沙海域?” 两个操桨武师,同时恭声道:“是的,少主人,早在方才转弯时,已经远离狼沙了。”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三尖岛早已被夜色吞没了,根本已看不见 三尖岛位在何处了。 心中一惊,他这才惊觉到,他自己默默地立在平筏上,业已苦思沉虑很有一段时间了。 两个操桨武师中的一人,想是看到许格非面带惊异,立即解释道:“回禀少主人,因为 通过狼沙海域必须沿着海流,顺其自然前进才可安全脱离危险。”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道:“你是说,三尖岛的海流是流向海中,所以我们要先向海中划?” 两个操桨武师同时颔首应了个是。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江中照的焦急声音,低呼道:“少主人,站上可能发生事情 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发现江中照和斯云义林金雄三人乘的平板筏,正急急向这 边划来,而江中照的目光中,闪闪生辉,充分显出了内心的焦急。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的平板筏,也正急急地向这边拢来。 只见江中照举手一指突出海岸的小镇,继续焦急地道:“少主人,您看,小镇上可能发 生事情了!” 许格非再度看了一眼灯光点点的小镇,问;“何以见得发生了事情?” 江中照焦急地道:“少主人没看到吗,那么些灯光。”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迷惑地问:“你是说……” 江中照立即焦急地道:“平素沿海渔民大都早睡早起,就是属下在镇上的时候,也从来 夜间不出外工作,更不会点燃这么多灯光。” 许格非心中再度一惊,不由关切地问:“你认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中照焦急地道:“属下也不敢确定,总之,一定发生了事情。” 已经拢过来的单姑婆则关切地问:“你认定是站上发生了事情?” 江中照立即道:“黑道上的朋友有时仍有兴趣打劫海边的小村落。” 话声甫落,斯云义突然失声道:“诸位请快看,窜出了火苗。” 如此一嚷,不少人脱口惊啊。 六名操桨武师,以及站在筏头的孙武师以及持长杆烟叶的三人,俱都惊呆了,操桨的也 忘记了继续划动。 江中照则惶急地道:“少主人,不错,窜出火苗的位置,正是转运站的院落。” 许格非也吃惊地噢了一声,但仍忍不住问:“你不会看错?” 江中照和孙武师则惶急地道:“属下等经常在海上行动,转运站的宅院位置早已一望而 知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突然生气地道:“既然是转运站发生了变故,那你们赶快划呀,尽愣 着干啥?” 六个操桨武师一听,急忙应了声是,立即双桨急划起来。 分别立在船头上的孙武师三人,也用手中的长竹杆帮着划动。 也就在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大火已经形成,火苗飞窜,浓烟升空,映照得海水一片通红。 许格非神情凝重,目注逐渐接近的海岸小镇,久久不发一言。 丁倩文则焦急地问:“转运站好端端的为什么发生了大火呢?” 单姑婆迟疑地道:“只怕内部不和,发生了火拼仇杀。” 魏小莹则不以为然地道:“你不以为是侠义道上的人前来找九指豺人要人吗?” 话声甫落,斯云义立即沉声道:“绝不可能是侠义的同道。”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问:“斯掌门人又何以说得如此有把握?” 斯云义沉声道;“侠义道上的人前来找九指豺人要回岛上软禁的人物则有可能,如果说 杀人放火,他们绝不屑为。”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林金雄江中昭四人,则俱都深觉有理地点了点头。 但是,单姑婆冷冷地问:“以你之见呢?” 斯云义沉声道:“以我判断,很可能是九指豺人已死,内部份子复杂,不肖之徒,趁机 打劫,抢夺财物,由于分赃不均而形成火拼,最后终于放把火烧了宅院。” 如此一说,俱都深赞有理,唯独单姑婆一人冷冷地笑了。 江中照方自庆幸自己独掌转运站大权,如今变生肘腋,突然发生了大火,详情虽然不知, 但他所受的影响却最为痛切。 是以,不由在那里双手连搓,额角渗汗,不停地连声自语道:“这会是谁呢?这会是谁 呢?” 急急划桨的孙武师九人一听,立即纷纷揣测,有的说可能是坐越,有的说可能是四面狼。 但是,由于距离海岸渐近,不但听到了大火燃烧的剥剥叭叭声,同时尚听到不少嘈杂的 人声,唯独听不到吆喝打斗和惨叫声。 这时,海水被火光映得通红,周围数里以内的景物,也映照得清晰分明。 看看将到海岸村边沙滩上,蓦见立在船头的孙武师,目光一亮,脱口惊呼道:“少主人 快看,海边上倒着两个人,可能是我们的人。” 许格非神色一惊,立时注意,凝目一看,果然在村边后排大树下,横倒着两个身着渔民 装束的人。 一看那身伪装的渔民服饰,许格非立即断定那两个人,正是转运站的武师,看两人倒卧 的姿势,显然已经气绝身死。 是以,一俟平板筏冲上沙滩,一个飞纵上岸,径向那两具尸体前奔去。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斯云义和单姑婆等人,也纷纷纵下平筏,急急跟在身后。 许格非奔至近前一看,发现两个渔民装束的武师,浑身血渍,刀伤数处,看来已气绝多 时。 许格非立即望着飞步奔至的江中照和孙武师两人,沉声问:“看看这两人是谁?” 江中照和孙武师身形不停,惶声应是,分别至两具尸体前俯首察看。 孙武师首先吃惊地道:“回禀少主人,这个是黄武师。” 江中照也急声道:“回禀少主人,这个是葛武师。” 斯云义和单姑婆则同时揣测道:“根据这两位武师的浑身伤势及倒地的姿势看,显然是 被迫杀至村外惨遭多人围攻致死。” 丁倩文则焦急地道:“许弟弟,我们赶快进去吧,火势这么大,恐怕附近的民房也难保 了……” 话未说完,江中照已急声道:“广院以外民房距离甚远,不可能被大火波及到,小的倒 是担心那些歹徒分赃不均心犹未尽,又去抢劫附近的渔民……” 魏小莹急忙道:“江总武师说得不错,既然火势波及不到,现在妇女孩童的哭叫就有问 题了。” 许格非一听,俊面立罩杀机,立即沉声道:“那我们快去。” 说罢起步,当先向镇内飞身扑去。 丁倩文等人也分别起步紧跟。 这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想法,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到哪儿都是吃屎。 想许格非离开广院时,对那些曾是恶徒的武师是如何说的? 那些黑道人物们又是如何的热烈欢呼? 如今,他们却趁江中照引导许格非前去三尖岛的时机,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竟然觊觎存 藏的珠宝珍物,彼此争夺,继而火拼,最后索性烧了房子。 丁倩文和单姑婆业已看出许格非动了杀机,知道捉住那些亡命之徒,绝不会再给他们第 二次自新的机会。 心念间已绕过数家民房,这时已是红光耀眼,无风树动,嘈杂之声就在小酒铺后的广场 上。 小酒铺门窗紧闭,静悄无声,里面的那位酒保兼掌柜,显然是怕事,头也不敢探出来。 许格非奔至小酒铺近前一看,心头猛地一震,神情也不由一呆。 因为,九指豺人苦心经营的那片广大豪华宅院,不但早巳陷入一片熊熊火海,而广院的 四周,也正围立着近两百人众。 最令许格非震惊的是,广场的中央尚站着一僧、一道、一丐、一俗。 僧人年约七旬,霜眉银须,手持金八禅杖,穿杏黄僧袍,披织金袈裟,这时被火光映得, 红光满面,袈裟像血一样。 老道人灰花胡须,也近七旬,头戴九梁冠,穿紫缎道袍,系金丝莺带,背插长剑,手持 拂尘,目光炯炯,正望着噼啪爆响,熊熊燃烧的大火出神。 老花子蓬头垢面,一双大眼,破衣及膝,足登草鞋,手里拿着一根半紫不绿的七节竹, 大嘴紧闭,双眉紧蹙,似乎有着满腹心事。 俗装人最特殊,也最令许格非吃惊,因为他五绺黑须,面白如玉,看来仅四十余岁年纪, 着一袭闪闪光生辉的银衫,佩耀眼眩目的银剑,他同样地目注火海,神情凝重。 也就在他神情一愣,看到这一僧一道,一丐一俗的同时,紧跟身后的斯云义,已脱口惊 啊,急忙伸手将许格非拉住,同时低声道:“许少侠不好,银衫剑客来了。” 许格非身形不停,猛地挣脱斯云义的右手,同时沉声道:“莫说他是银衫剑客,就是金 衫剑客,这把火也把昔年的名声烧光了。” 说话之间,继续向前走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更是焦急地匆匆跟进,纷纷悄声阻止。 但是,立在场中监视的银衫剑客四人,却正闻声惊异的回身向许格非望来。 银衫剑客四人一见许格非等人,个个蹙眉,俱都神情迷惑,闹不清这个英挺少年人,何 以带两名少女,一位老婆婆,还有两个老花子,以及数名渔民? 但是,就在他们一愣间,许格非业已望着围立火海四周的近两百僧道丐俗,震耳一声大 喝道:“在下许格非已到,你们可以过来了,里面不会再有活口逃出来了。” 大喝声中,纷纷吃惊回头,不少人已先向这面飞身奔来。 银衫剑客四人一听是许格非,也不禁有些大感意外。 身披织金袈裟的老和尚,首先朗声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法明,忝为少林 长老……” 老道人也稽首道:“贫道静德,乃武当弟子,这位少侠可是西北山区许家庄双庭大侠的 公子格非少侠吗?” 许格非已在四人身前两丈余处,站定身形,这时见问,略微拱手,沉声道:“不错,方 才在下已报过名了,在下正是许格非,听道长的口气,诸位好像专为找在下来了……” 话未说完,银衫剑客已面带愠容地沉声道:“不错,正是前来找你。” 许格非立即问:“既是前来寻找在下,你们既杀人又放火,又是为了啥?” 银衫剑客被问得面现愧色,顿时语塞。 少林寺的法明大师急忙合什道:“杀人在混乱中,阻止不及,起火离奇,不知何人所 纵……” 许格非立即冷冷一笑道:“大师也自承认诸位原是一群既无组织又无首领的乌合之众?” 众字方自出口,老花子已嗔目怒喝道:“闭嘴,混账小子,胆敢无礼,竟敢出言冒犯少 林寺的法明大师。” 老脸一红的法明大师,立即向着老花子挥了个宽慰手势,示意他不要埋怨许格非。 但是,许格非却冷冷一笑,注定老花子,淡然问:“你又是哪一位?” 老花子立即怒声道:“老花子姓毕,行五,人称我鱼眼毕五。”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你最好改叫鱼眼毕十。” 老花子听得面色一变,脱口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格非也突然嗔目怒声道:“因为从现在起,你的命运已到了毕十的尽头。” 话虽说得风趣,但因气氛紧张,却没有谁感到有趣而失笑。 鱼眼毕五一听,顿时怒不可抑,不由一横手中青竹杖,咬牙切齿,暗暗行功,浑身发出 咯咯响声,一脸怨毒地瞪着许格非,缓步向前走来,同时切齿恨声道:“你这无知孺子,可 谓胆大妄为……” 话未说完,羞于见人的斯云义,突然急声阻止道;“毕当家的请息怒,这是误会。” 说话之间,飞身而出,立即将老花子挡住。 老花子毕五看得一愣,立即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斯云义立即羞惭地道:“愚弟正是失踪数年的斯云义。” 这时四周已跑过来的近百僧道丐俗人众,而且,仍有不少人正闻讯赶来。 大家一听斯云义,不少人脱口惊啊欢声道:“啊,是斯师伯……啊,是掌门师伯……” 欢呼声中,立即有二十余人奔向场中。 法明大师、静德道长对银衫剑客三人,也急忙将斯云义围住,和老花子同时惊喜地道: “原来是斯掌门人,我们大家正是前来救你们的呀?” 银衫剑客则继续问:“还有哪几位?” 斯云义神情激动,不禁热泪盈眶,急忙侧身一指林金雄,激动地道:“还有大南庄的林 二庄主……” 话未说完,点苍派奔过来的门人中,立即有人兴奋地道:“大南庄的大庄主也来了,二 师伯!” 林金雄一听,立即噙泪兴奋的问:“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早已有人向火场前边奔去并高声叫嚷道:“大庄主,大庄主,二庄主已经脱险归来了, 已经和斯掌门一块儿回来了。” 接着是一个兴奋的声音,惊喜地问:“二庄主在哪里?快说,快说!” 只听报信的那人,兴奋地道:“就在那边,法明大师他们正在向二庄主和斯掌门人问话 呢!” 法明大师等人一听,也纷纷回身转首,循声向发话的地方望去。 许格非和丁倩文等人举目一看,只见一个四十余岁的佩剑中年人,正和两三个壮汉,目 光急切地急步向这边奔来。 林金雄一见佩剑中年人,立即哭喊一声大哥,飞身扑了过去,立即将对方抱住,这边的 魏小莹也呼了声林大叔,急步奔了过去。 单姑婆立即向着许格非,低声道:“少主人,这位佩剑的中年人,就是大南庄的大庄主 林天雄。” 说话间,和林金雄抱头痛哭的林天雄已发现了魏小莹,立即止哭声惊异地问;“小莹, 你怎的也来了?” 魏小莹也不禁流泪道:“侄女也是来找我爹的行踪下落的。” 林天雄立即关切地问:“可曾找到?” 魏小莹摇头道:“没有,听说我爹已被送往别处了……” 话未说完,蓦闻这边的斯云义,怒声道:“罪有罪魁,祸有招首,既然他们已经说出九 指豺人已死,你们又何必一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呢?难道杀人放火也是本派所能为的吗?” 许格非和丁倩文几人循声一看,只见斯云义正怒容满面地在呵叱围立在他们四周的二十 余名壮汉。 少林寺法明大师,武当派的静德道长,以及银衫剑客和老在子,俱都面现尴尬,有些不 好意思。 毕五见江中照也是渔民装束,立即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江中照立即傲然沉声道:“在下江中照,乃此地的总武师……” 总武师三字一出口,周围近两百僧道俗丐人众,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 老花子毕五则嗔目厉声道:“好,我老花子找的就是你。” 说话之向,一横手中青竹杖就要过来。 但是却被斯云义伸手拦住了。 也就在斯云义伸手相拦的一刹那,江中照也不由嗔目怒声道:“你别自以为你了不起, 我江中照还真没把你看在眼里。” 老花子毕五气得一瞪眼,立即望着伸手相拦的斯云义,恨声道:“斯掌门人,你请看, 这厮是多么的张狂无礼。” 斯云义急忙宽言道:“毕老当家的请息怒,江总武师说得不错,许少侠在击毙九指豺人 之前,已要求立即释放所有被囚禁的侠义人士……” 银衫剑客立即插言问:“斯掌门人,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斯云义道:“单姑婆,江总武师都如此说。” 说罢转身,并特地肃手指了指单姑婆。 老花子毕五一见,突然面色大变,立即戟指一指单姑婆,嗔目厉声道:“不错,我也早 已听说过,在际云关负责杀害侠义人土的,就是她,她就是单姑婆。 单姑婆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用手指着老奶奶我,不错, 我就是单姑婆,你待怎样……” 话未说完,老花子毕五已嗔目飞眉,暴跳如雷:“我怎么样?我要一杖毙了你……” 单姑婆立即向着地下啐了一口道:“呸,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什么东西,你也不撒 泡尿照一照,你那份德性,你也配……” 老花子毕五简直被单姑婆骂疯了,不但气得乱跳,而且哇哇大叫。 法明大师立即宽声道:“请毕当家的稍安勿躁,我们可问一问,被困在此地的侠义道人 士,是否都放了?” 江中照立即沉声道:“全部释回,中午离去,我家少主人并命令发足他们的归途盘费。” 银衫剑客突然道:“且慢!” 大家闻声一愣,纷纷向银衫剑客望左。 银衫剑客立即望着江中照,沉声问:“你说的少主人是哪一位?” 江中照见问,立即侧身肃手一指傲然卓立的许格非,理直气壮地道:“喏,这位就是我 们的少主人。” 银衫剑客急忙问:“你们的老主人又是谁?” 江中照根本没想到银衫剑客会有此一问,顿时愣了。 老于世故的单姑婆,立即沉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已故的许大侠。” 银衫剑客冷冷一笑道:“恐怕不是吧?” 丁倩文见银衫剑客如此话问,有失长者风度,不由沉声道:“为什么不是?他们都是许 少侠杀了长春仙姑,毙了九指豺人之后收留的,他们的老主人为什么不是许大侠!” 银衫剑客被驳得一愣,立即含笑和声问:“这位姑娘是……” 丁倩文见银衫剑客含笑和声,只得缓声道:“小女子丁倩文,家父丁敬韦,人称浪里无 踪……” 话未说完,银衫剑客已欠身含笑道:“原来是丁姑娘。” 老花子毕五则沉声问:“丁姑娘此番前来狼沙,可是也为了寻找丁大侠?” 丁倩文立即颔首道:“不错。” 毕五以有些讥讽的口吻,继续问:“这么说,魏老谷主和令尊大人一样,也是被送往别 处了?” 丁倩文听得柳眉微蹙,但仍耐心地和声道:“因为当年屠龙天王将许大侠的宝刀丢进沉 羽潭内,屠龙天王为了将来实践他对许少侠所允的诺言,他当然要亲自控制家父……” 话未说完,老花子毕五已仰面哈哈一笑道:“屠龙老魔早已暴毙多年,哪里还有什么屠 龙老魔,我老花子告诉你,要想知道你父亲和魏老谷主的下落,你们大家就找他要人。” 人字出口,右手戟指指了指许格非。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凭什么向在下要人?” 毕五也嗔目怒声道:“因为你是屠龙老魔的徒弟,现在只有你才知道所有的失踪人的下 落……”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急声道:“不,许少侠也在急急寻找我父亲的下落,而且,他父亲 许大侠的灵柩……”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知道这话说出去被暗中偷窥的屠龙老魔听见了,一定会丢了性命, 是以,脱口急声道:“丁世姊。” 丁倩文一听,倏然住口不说了。 老花子毕五一见,却突然晒然笑了,同时,目注丁倩文,讥声道:“丁姑娘,找一个良 好的归宿固然重要,但是,父仇深似海,是不共戴天的哟!” 单姑婆不由气得抢先厉声道:“老狗毕五,你枉活了六七十岁……” 话刚开口,老花子也嗔目厉声道:“我早已有意将你除去……” 单姑婆一听,再度向着地下呸了一口,正待说什么,许格非已沉声阻止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瞪着老花子哼了一声,立即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却望着老花子毕五,微一挥手,以镇定的口吻,沉声道:“你不必如此暴怒气急, 你也不必因我许格非而口不择言,失了你长者的风度,我问你,屠龙天王暴毙而死,这话你 是听谁说的?” 老花子毕五立即正色沉声道:“人人都如此说,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许格非继续问,“我拜屠龙天王为师,你又是听谁说的呢?难道也是人人都如此说?” 老花子毕五被问得语塞,只得强词道:“这还用人人说吗?老魔将你掳走之后,你的武 功突然高超得惊人,当然传授了你许多武功。” 许格非淡然道:“你完全说错了,屠龙天王既没有收我为徒,也没有教在下一招一 式……” 法明大师、静德道长以及银衫剑客等人,俱都大感意外地啊了一声,齐声问:“那你是 向谁学来的这身武功呢?” 许格非当然不会说出缸中异人的事,是以回答道:“在下是根据天王留下的一部秘籍而 自己参悟出来的……” 老花子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问“那部秘籍呢?” 许格非淡然道:“现在仍留在那座洞府的墙壁上。” 少林寺的法明禅师听得目光一亮,突然急切地问:“那位秘籍的绘制人,可是一位佛门 僧人?”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神情立现迟疑,因为他想到了三尖岛洞府中的那位缸中异人。 也就在他神色迟疑的一瞬间,老花子毕五已向着法明大师,沉声道:“那还用问吗?当 然是老魔刻上的。” 岂知,法明大师竟摇头正色道:“不,据老衲师兄法胜大师对老衲说,屠龙天王的许多 招式,似乎都源自少林。” 许格非已想好了说词,为免生枝节,立即和声道:“在下想起来了。” 法明大师急声问:“少侠想起了什么来了?” 许格非肃容道:“因为秘籍的最后没有留下绘制人的姓名绰号或法号,在下不敢肯定地 说是哪一位高人,但秘籍上有一句豪语可供猜测……” 法明大师立即问:“可否请少侠把那句豪语念出来?” 许格非歉声道:“非常抱歉,因为此地的人太多了。” 法明大师立即急切地道:“可否请许少侠枉驾少林寺一趟……” 话未说完,老花子毕五已哈哈一笑道:“老禅师,你可别中了他的各个击破之计呀,你 想想看,今后他还有机会前去少林寺吗?”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闭嘴,不是在下夸口,在下如要离去,任何人 也留不住在下。” 如此一说,包括所有的人在内,面色俱都为之一变。 老花子毕五突然厉声问:“你是说我们这些人也无可奈何你?” 许格非年青气盛,哪顾后果,立即颔首厉声道:“不错,我原不相信屠龙天王的话,我 今天倒要证实一下。” 如此一说,法明大师、静德道长,以及银衫剑客的脸都红了。 老花子毕五,更是瞪大了眼愣丁。 他不是为了许格非知道昔年侠义道的丑闻而大感意外,而是许格非这种不畏强梁的豪气 把他给慑愣了。 银衫剑客首先一定心神问:“这么说,屠龙老魔已把昔年的种种经过都对你说了?” 许格非沉声道:“我只知道当年诱他入网群起攻之的几个人。” 老花子毕五突然厉声道:“这么说,你完全信以为真,要替他杀尽当年围攻他的人喽?” 许格非本对丐帮颇有好感,这时见老花子毕五,实在步步逼人,因而怒声道:“是又怎 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毕五突然一跃而出,厉声道:“是,老花子今夜就宰了你!” 话声甫落,单姑婆早已飞纵而出,同时厉声道:“我老婆子今夜也早想宰了你!” 你字出口,继续飞身前扑,手中鸠头铁拐,一式横扫三军,呼的一声径向老花子毕五扫 去。 老花子毕五一见,更是怒不可抑,不由厉声道:“你来,你就先替姓许的小子死。” 厉喝声中,旋身抡杖,闪过单姑婆扫来的一拐杖,手中青竹杖也顺势点出。 单姑婆武功不俗,在铁鸠杖上着实下了数十年苦功夫,这时一见老花子闪过,顺势欺身, 单手横杖,左手径向老花子的右腕捏去。 老花子一见,大吃一惊,知道招式万一用老,自己的右腕必然也被单姑婆捏住,是以, 心中一惊,飞身暴退两丈。 但是,他的双足刚刚沾地。单姑婆已大喝一声,飞身跟至,而且,横架的拐杖,竟呼的 一声,一式暴打强梁,照准老花子毕五的当头砸下。 老花子毕五一见,大惊失色,脱口惊呼,知道闪躲已经不及,哪里还顾得颜面,只得猛 然侧身向地上倒去。 同时,四周围观的两百人众,也俱都惊得脱口发出惊叫和尖呼。 也就在毕五倒向地面,四周响起啊声的同时,一道金光突起,铮的一声火花飞溅中,单 姑婆闷哼一声,一个踉跄退后了数步。 单姑婆觉得目旋金花,右臂酸痛,举目一看,插手的竟是法明大师。 只见法明大师正向着她微躬上身,合什宣了声佛号,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 女菩萨宽宥老衲的情非得已。” 单姑婆自是不便说什么,但是,大意轻敌,险些失手的老花子毕五却嗔目望着法明大师, 不高兴地大声道:“老禅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我老花子在闪躲之际,是被 你救了一命不成?” 单姑婆一听,立即怒声道:“好,你过来,别尽躲在人后,今天我们两人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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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二十四章 毕五归西
许格非知道单姑婆也是冒险招取胜,立即沉声道:“单姑婆退回来。” 单姑婆一听,立即向着毕五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 老花子毕五一见,立即戟指一指许格非,厉声道:“姓许的小子,你把她叫回去你就出 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尚未开口,法明大师已面向毕五,宽言道:“毕施主,冤家宜解不宜 结……” 话刚开口,毕五已嗔目怒声道:“照你这么说,我师祖铁杖穷神的一条命就白送了不 成?” 一旁的斯云义似乎觉得老花子毕五过份逞强,因而肃容问:“毕老当家的,我是说,杜 老前辈是与许少侠交手而……” 老花子毕五立即恨恨地颔首道:“不错,就是遭了这小子的毒手。” 斯云义正色道:“以杜老前辈的功力尚且不是许少侠的敌手,老当家的你……” 毕五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叱声道:“师仇不共戴天,就是明知是刀山火坑,也要往上 爬,也要往下跳,” 说此一顿,突然瞪着斯云义,怒声问:“怎么,你可是要替你的救命恩人打抱不平不 成?” 斯云义原就不满这些侠义道人士集众杀人放火的事,这时一听毕五的问话,也不由火往 上冲,立即怒声道:“如果有人想以多为胜,轮番挑战,本派绝不坐视就是。” 老花子毕五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目环顾,厉声道:“怎么,你们点苍派想与本帮为 难作对不成?” 斯云义立即怒声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如果毕老当家的认为斯某人不公 正,咱们可到神丐处评理公论。” 一提起丐帮帮主,毕五神色立变怯意,顿时不知如何答对。 银衫剑客突然挥了一个宽慰稍待手势,同时凝重地说:“二位先不要为此争执,本人保 证今天不会形成以少胜多和群打围殴的局面。” 武当派的静德道长也正色和声道:“银衫剑客王大侠说得不错,斯掌门人对这场大火可 能误会了……” 斯云义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关切地问:“道长是说……” 静德道长继续道:“贫道是说,二位可能误会这场大火是贫道等人放的……” 林金雄也不由关切地问:“那是……” 静德道长继续道:“贫道和法明大师诸位一到此地,即听到宅院中有打斗惨叫之声,而 当时的后院中,也早已浓烟腾空,火苗窜起了。” 许格非却迷惑地道:“那么,宅院中的那些护院武师等人,又是被谁杀了呢?” 静德道长立即摇头道:“这一点贫道也正感迷惑不解。” 单姑婆突然望着法明大师问:“方才法明大师说,杀人在混乱中,阻止不及,那又是什 么意思?” 法明大师见问,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道:“老衲等人一到此地,即见有人手提兵刃,分 由大门和墙头上,神色惊惶地逃出来,一见各派施主和道友们就砍杀起来……”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大师说的混乱杀人,阻止不及,就是这个意思?” 法明大师立即颔首道:“不错。” 许格非继续问:“那么镇外海边上的两个被围攻而死的两个武师,又该怎么说?” 法明大师被问得一愣,显然有些不知情。 银衫剑客急忙解释道:“院中武师多为黑道亡命之徒,杀人放火,罪恶深重,其中有罪 无可赦者,为嫉恶如仇的同道追杀……”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冷冷一笑道;“杀人放火者,罪不可赦,现在的大火又是谁放的 呢?” 单姑婆见对方人多势众,且大都是时下著名的高手,深怕许格非吃亏,立即趋前以暗示 的语气道:“少主人,这件事可能被斯掌门人猜对了,是那些武师争财拼命……” 话未说完,静德道长已急忙道:“不,是有人前来闹事。” 如此一说,不但许格非噢了一声愣了,就是斯云义和林金雄也愣了。 江中照却忍不住焦急地问:“道长可知寻事的是哪一方面的英雄人物?” 静德道长,立即迟疑地道:“哪一方面的人尚难确定,跑出火窟的人只有一个,其余的 人显然也葬身火海之中了。” 说罢,又以征询的目光去看银衫剑客和法明大师,以及老花子。 许格非噢了一声,再度愣了,但他旋即问:“道长可认识逃出火窟那人的来历底细?” 静德道长道:“贫道等只看到她是一个女子,手持宝剑,红衣罩面……” 许格非想必也有如是想法,因而脱口急声问:“她的宝剑也是红丝穗?” 静德道长立即颔首道:“一点也不错。” 如此一说,丁倩文、魏小莹也都都震惊地转首去看许格非。 单姑婆虽然也大感震惊意外,但她却霜眉紧蹙,似在研判这件离奇怪事。因为,她虽然 也想到了尧庭苇,但她不信尧庭苇会做出这件事来。 一旁的法明大师继续补充道:“老衲等见火势漫延得极其快速,不管前来寻事的是哪一 道上的朋友,都极需救助,但大火已烧至宅门,老衲等无法进入,只好将宅院团团围住,希 望听到哪一方有人呼救,就近跃进去救人……” 许格非立即冷冷地问:“结果,只有那个红衣蒙面女子,一个人逃了出来。” 法明大师也颔首道:“不错,只她一人逃出来。” 许格非不由沉声问:“大师以为只那个红衣蒙面女子,可能力敌数十武师,而且又一人 烧了这么大一片宅院吗?” 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两人几乎是同时摇头,道:“当然不可能。” 许格非立即道:“既然不可能,显然已带了几个助手,那么这些个助手都没能逃出火窟, 诸位不觉得这件事实在令人费解吗?” 银衫剑客道:“我等当时以为是九指豺人自己的人……” 江中照立即沉声道:“九指豺人异与常人,一生最恨女子,所以整座宅第中找不到一个 女人。” 林大庄主突然道:“那女子当时是由在下这一面飞身纵出,一纵落墙头便向几个护庄武 师杀去,剑法犀利,锐不可当,待等在下赶过去,那女子早巳冲出重围,如飞向镇外驰去。” 许格非立即道:“现在经林大庄主证实,杀尽宅中武师,又放火烧了房子的,的确是那 个红衣女子一人听为,但那个女子以巾蒙面,显然也与诸位是熟人……” 话未说完,突然在大南庄护庄武师的人群中,有人朗声道:“启禀大庄主,属下有下情 陈禀!” 全场人众闻声一惊,纷纷将目光移向发话的那个武师。 只见那个发话武师,身背单刀,蓝布的紧身劲衣,看来三十余岁,一脸的忠厚之相。 大南庄主林天雄立即和声问:“张武师,你有何意见?” 那位张武师立即抱拳躬身道:“回禀大庄主,属下认为那个红衣女子蒙面,并不是为了 与我们这些人中的哪一位相识。” 林天雄哦了一声问:“何以见得?” 那位张武师立即道:“属下认为她以巾蒙面,完全是为了不愿让人看到她的奇丑面 目……” 话未说完,银衫剑客突然面色一变立即噢了一声,惊异地问:“张武师,你可是看清了 她的面目?” 那位张武师立即抱拳恭声道:“回前辈的话,不错,当那个红衣蒙面女子,由墙头上纵 落下来的时候,她的黑巾正好被风吹开一角,颈颊和下颚上,均是蓝中透黑的虬结大疤。” 银衫剑客听罢,噢了一声,不自觉地迷惑自语道:“这么说,就是她了?”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问:“那女子到底是谁?” 银衫剑客立即沉声道:“我曾答应她为她保密……”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怒声道:“你不说出那个红衣蒙面女子是谁,今夜你 就休想离开此地。” 银衫剑客怒极一笑道:“这岂不正是你为老魔报仇雪耻的一个借口吗?” 许格非立即厉声道:“我再向你说一遍,屠龙天王并没有教我一招一式,也没有收我为 徒弟,我也没有答应他为他湔雪昔年的被辱仇恨。” 老花子毕五突然怒声问:“那你为什么向我师祖下毒手,要了他的一条老命?” 许格非怒声道:“我曾一再向贵帮的前辈们解释,直到我与杜老前辈交手过后,我才知 道杜前辈就是昔年鼎鼎大名的铁杖穷神。” 毕五继续问:“那么天南秀士呢?” 许格非继续怒声道:“这个事件是贵帮一手促成的,贵帮应该比谁都清楚,当时在历城 城南小河沟动手时,我曾一再请教那位前辈的尊姓大名,但他只说在下事后自会知晓……” 银衫剑客突然问:“那么玄灵元君呢?” 许格非继续道:“那也是事后才听说的。” 银衫剑客一听,突然玉面一沉,怒声道:“你这话说得就不实在了。” 许格非被斥得一愣,立即沉声问:“何以不实在?” 银衫剑客突然一指单姑婆,怒声道:“梁老头就是玄灵元君,单姑婆和长春仙姑,以及 尧恨天的女儿尧庭苇,她们三人都知道,你能说你不知?”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大丈夫作事,敢作敢当,在下若知道,何必推诿!” 一旁的单姑婆也同时上前一步,怒声问:“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银衫剑客毫不迟疑地道:“就是向本人送讯,指出你们前来狼沙找尧恨天的那个奇丑女 子……”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变,不由脱口问:“那位姑娘是谁?” 银衫剑客冷冷一笑道:“莫非你要我成为一个轻喏寡信之人不成?” 许格非由于过份急切想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谁,这时一听银衫剑客不肯告诉,不自觉地 剔眉厉声道:“你今夜如不说出那个奇丑女子是谁,你今夜便休想离开此地。” 银衫剑客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也怒喝道:“今夜你如果不能胜过我的手中剑,哼,你 也休想离去。” 去字出口,横肘握剑,咔噔一声簧响,呛的一声,寒光如电,一阵刺目光华中,鞘中银 剑已撤出鞘外。 全场近两百僧道俗丐一看,俱都愣了,不少人惊得脱口轻啊。 因为,据传说银衫剑客剑术天下第一,而且,他那柄银剑更是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宝 刃。 这时一见,寒芒四射,光华耀眼,大火虽在减弱,但部分火苗仍高,在熊熊烈火的映照 下,更显出了血光斑斑,尤为骇人。 但是,许格非一看,更是怒不可抑,不由仰面发出一声怒极大笑,同时怒笑道:“诸般 巧合,事事凑巧,虽然每次都是你们找在下,到头来偏要说在下是替屠龙天王报仇,现在有 众人见证,在下又一次被迫出手。” 许格非面对当今用剑第一高手,自是不敢大意逞强。 是以,手字出口,也横肘撤剑,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顿时,红芒剑涨,眩眼刺目,在场之人,极少有人敢直视剑身,不少人再度发出惊啊声。 尤其,屠龙剑本是通体血红,这时再经过熊熊大火一照射,加之许格非真气贯注剑身, 一柄血红的剑,顿时变成了一把火炬。 银衫剑客一见,立即怒喝道:“你说你不是屠龙老魔的徒弟,你手中拿的就是他仗以成 名的赤焰剑。” 许格非哈哈一笑道:“这话说得未免太可笑了,前辈人的兵刃,未必都传给他的门人弟 子,但却有很多人赠给了他赏识的壮士。” 老花子毕五突然道:“这么说,你是自诩壮士了?” 许格非道:“后生晚辈,无名小卒,方才在下也不过打个比喻而已。” 说此一顿,特地目注银衫剑客,继续道:“所谓兵器无眼,如果阁下伤了在下或杀了在 下,在下绝无怨言。” 银衫剑客一听,不由傲然一笑道:“许格非,你虽然小小年纪,却狂傲得让人难以容忍, 你分明白恃武功剑术高我一等,而偏偏说我杀了你,你毫无怨言。” 说此一顿,突然又提高声音,愤声道:“你难道认为我不敢杀你吗?” 法明大师虽然极欲一瞻许格非的剑路,以便回报掌门人,许格非的武功是否出自少林, 但是,他也不希望银衫剑客伤了许格非。是以,这时一听银衫剑客的气话,不由惊得急忙合 什急声道:“大侠暂息雷霆之怒,务必忍耐一二,不可意气用事……” 早已满腹怒火的许格非却急忙插言道:“大师不必为在下担心,在下方才说的也并非狂 妄之言,兵器无眼,往往收势不及,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至于那句秘籍上的豪语,除在 下外,还有一人知悉。” 法明大师既为难又紧张又不便阻止。 这时一听,不由急上两步,急切地问:“请问那位施主是谁?” 许格非沉声道:“她就是尧恨天捡来的弃婴,被收为女儿的尧庭苇。” 法明大师继续关切地问:“老衲要去何处找那位尧姑娘?”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然要去西北山区,尧恨天的总分舵上去找她……” 话未说完,法明大师面色立变,张口欲语,顿时愣了。 许格非看得心头猛的一震,心知不妙,不由横剑怒声问:“西北总分舵怎样了?” 老花子毕五突然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地道:“告诉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尧恨天的西北总 分舵早巳被我挑了。” 许格非一听,脑际轰的一声,俊面大变,身形一阵摇晃,立被脱口惊啊的丁倩文和单姑 婆扶住。 一直站在林大庄主和林二庄主之间的魏小莹.也惊得急忙奔了过来。 法明大师则焦急地道:“许少侠请暂宽心,贫衲等接到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刘延昭的告 急飞柬,立即联合各派精英赶往西北山区……” 丁倩文一听谈到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刘延昭,立时目光一亮,因为在她离开风陵渡前来 追赶许格非时,这两位世伯便决定通函各派掌门人,联合对付尧恨天了。 但是,这时虽然心情急切,却不敢发问,因为,她怕许格非迁怒到她头上来,是以,到 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心念时,单姑婆已打断法明大师的话,急声关切地问:“大师可曾看到那位尧姑娘?” 法明大师焦急地道:“老衲等赶至西北区时,数个营区的喽罗人众,立作鸟兽散,其中 虽然有一些妇人女子,但却不知那位尧姑娘是否隐身其中?”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这样说来,尧庭苇姑娘并不在舵上。” 法明大师一听,立即合什宜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静德道长却蹙眉问:“女施主说的何以如此有把握。” 丁倩文正色道:“如果尧姑娘在舵上,诸位前辈便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老花子毕五,立即不服气地讥声问:“你是说她的武功很高绝?”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至少比你强得多。” 老花子毕五一听,立即傲然哈哈一笑,道:“今后我老花子如果碰见了,倒要向她讨教 讨教……” 单姑婆哼了一声,立即嗤声道:“只怕你不敢。” 毕五立即剔眉怒声问:“我老花子有什么不敢?” 单姑婆立即神气地道:“因为她是你的师姑……” 毕五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脱口怒骂道:“放屁……” 骂声刚出口,一个中年花子已由花子群中神情紧急地走过来。只见中年花子惶急地一拉 毕五的破袖子,立即凑进毕五的耳畔说了几句耳语。 老花子毕五听得面色大变,脱口惊啊,不自觉地望着中年花子,失声道:“不是说,师 祖只收了一个司徒华吗?”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她是尧庭苇的师姊,但她的心术比之尧姑娘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花子毕五乍然间听出单姑婆的话中含意,不由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倩文急忙道:“毕老当家的目前最好不要问,时日久了,你自然会知。” 就在说话间,那个中年花子又在毕五耳畔叽咕了两句。 只见老花子毕五会意地微一点头,立即望着丁倩文,关切地问:“敢问丁姑娘,可知那 位尧姑娘的衣着、兵器和年貌?” 丁倩文立即谦和地道:“年约十八九岁,大方、美丽、明艳中透着英气,用宝剑,着鲜 红劲衣,剑为红丝穗……” 话未说完,大南庄来的灵敏名武师中,立即有人惊咦了声,失声道:“方才那个在火窟 中纵出来的女子,不是穿红衣,用宝剑,剑是红丝穗吗?” 如此一说,不少人纷纷附议,道:“是呀,不错,说不定就是那位尧姑娘呢!” 许格非的焦急心情渐趋平静,心想,如果是尧庭苇,她的面上为何有那么多黑紫蓝疤呢? 心念方动,已听有人道:“这位丁姑娘说她美艳大方,可是张武师看到的却是满脸的疤 呀!” 许格非急定心神,发现双眉紧蹙的林大庄主正望着那位张武师,郑重地问:“张武师, 你确定你当时没有看错?” 只见那位张武师立即肯定地恭声道:“回禀大庄主,属下绝对没有看错,那位红衣姑娘 纵下地来,还特地将飘起来的黑巾急忙向下扯拉呢!” 许格非急得剑眉一蹙,正待问什么,蓦见神情凝重的法明大师,目光一亮,竟急步向手 横宝剑,满面怒容的银衫剑客身前走去。 只见法明大师走至银衫剑客身前,微躬上身,未免有失高僧身份,不便耳语,只得压低 声音,和声问:“王大侠,你碰见的那位姑娘不是也像貌奇丑吗?她穿的衣着、姓氏……” 话未说完,银衫剑这时已勉强欠身,道:“大师请恕在下得罪……” 法明大师赶紧谦和地道:“不碍事,大侠果有碍难之处,不说也罢。” 银衫剑客歉然一笑道:“在下实在已答应那位姑娘代她保密,万望大师见谅。” 许格非当然急切想知道那个红衣蒙面女子是否就是尧庭苇,这时见银衫剑客仍不愿说出 那个向他报讯的奇丑女子是谁,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银衫剑客,我再向你说一遍,除 非你杀了我,今夜你如不说出那个奇丑女子是谁,你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银衫剑客早已怒气填胸,这时一听,立即剑臂平伸,做了一个清场架势,就在众人的纷 纷后退中,目注许格非,怒声道:“只要你胜我手中剑,我自会告诉你。” 许格非怒极切齿,有力地颔首喝了声好,一个进步欺身,手,中宛如一团烈火般的屠龙 剑,振腕挺臂,直向银衫剑客刺去。 银衫剑客对许格非早已有了忌惮,是以,朗喝一声,急聚功力,立即聚精会神地挥剑相 迎。 法明大师一见许格非的剑式,立即惶急地大声道:“五十招为限。” 但是,场中早巳只见火焰银蛇不见人影了,打斗中的许格非和银衫剑客,既没有怒叱也 没有暴喝。 只听龙吟声响,嗡嗡有声,火焰飞腾,银华四射中,挟着丝丝的剑啸和劲风,真是只见 剑不见人影。 一旁的法明大师,微躬上身,手横禅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剑光闪动,显然,他正为场 中打斗的两人默计数。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更是暗暗焦急得鬓角渗出了汗水。 因为许格非现在交手的人并非泛泛之辈,而是时下武林中第一位用剑高手,一个不小心, 便要立时溅血当地。 围立四周中的近两百僧道俗丐人众,虽见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等人退后,但他们为了看 得更真切,反而向前了。 这时大家俱都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斗场瞧,因为,他们深怕一眨眼,就错过了血 光崩现人头落地的奇诡一招。 人影旋飞,递招如电。 蓦见目注场中的法明大师,目光一亮,突然大喝道:“五十招已到。” 但是,许格非和银衫剑客并没有飞射纵开,而场中剑光飞洒,匹练翻腾,—仍在激烈地 打斗中。 法明大师无奈,只得再次大喝道:“一百招为限。” 就在法明大师喝招的同时,许格非和银衫剑客已互搏了七八招。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看了这情形,心中更焦急了。 因为以往交手,许格非总是在一两个照面或数招之内即可将对方击败或制服。如今,遇 上了这位天下闻名的用剑第一好手银衫剑客,居然打斗了五六十招尚不分胜负。 三人都在担心,照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必是许格非,因为他论功力凭经验,都要输银衫 剑客一筹。 而打斗中的许格非却不为此焦急,担心。 他焦急的是这样打斗下去何时为止。 担心屠龙老魔是否隐身在附近。 现在,前半部秘籍中的剑式已经完全施展了,有时甚至加上一两式刀法。 但是,他也看得出,银衫剑客所能施展的剑式也早用光了。 如今,两人都摸清了彼此的剑路也彼此都能防范和克制,而且,在这样的情形下,双方 都不敢胡出奇招,怕露出破绽而自招杀身之祸。 只有一样他可以取胜,而且绝对石致胜的把握,那就是施展刚刚获得后半部秘籍上的新 剑式。 但是,他一直认为屠龙老魔正在暗中偷窥,而且,他宁愿肯定老魔就隐身在附近。 首先他是根据在前面小村上,那位布衣老人被惊鸿指点毙的事,再者,像法明大师等人, 浩浩荡荡地前来狼沙,屠龙老魔不可能不暗中监视。 有鉴于此,许格非宁愿这样拼斗下去,也绝不愿就在今天施展后半部秘籍上的任何新剑 式。 在他心思难定之际,蓦闻场外的法明大师,震耳一声大喝道:“一百招已到,请恕老衲 得罪了。” 大喝声中,红影飞扑,一道金光已戳进打斗的战圈内。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就在四周一片惊啊声中,足尖一点,飞身退出圈外。 丁倩文等人一见,立即急呼一声,纷纷围了过来,立即将许格非护住并察看周身,是否 带有伤势。 许格非停身立稳,发现银衫剑客也早横剑立在两丈以外,气不喘,脸不红,神色也极镇 定。 只见一金瓜禅杖分开许格非和银衫剑客的法明大师,立即合什宣了个佛号道:“两位俱 是当代用剑高人,武林的奇材,万一两位有个闪失,任何一人都是武坛极大损失。” 许格非太关心尧庭苇的安危,以及方才那个红衣蒙面女子到底是谁?是以,未待法明大 师说完,立即沉声道:“只要大师请他说出那位姑娘的来历姓氏,在下自愿就此罢手……” 银衫剑客一听,立即震目怒声道:“不可以。” 本待转首看向银衫剑客的法明大师一听,也欲言又止地愣了。 许格非见银衫剑客执意不肯,不由一横手中宝剑,厉声道:“不可以你今夜就休想离开 此地。” 一旁的静德道长,急忙上前两步,向着许格非微一稽首道:“以贫道所知,贫道 愿告诉许少侠。” 许格非一听,立即感激的微一欠身道:“道长请讲。” “据贫道所知,这位姑娘可能是最熟悉少侠的行踪和目的。”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问:“道长是根据……” 静德道长立即道:“贫道是根据那位姑娘不但确知少侠前来了狼沙,而且知道你曾在褐 石谷学了近一个月的水功呢!” 许格非蹙眉噢了一声,不自觉地问:“她还说了些什么?” 静德道长道:“她还告诉贫道等,此地有个魔窟转运站,许多侠义道上的失踪侠士,俱 都被囚禁此地。” 许格非一听,不由以疑问的目光去看魏小莹。 魏小莹立即不安地道:“难道说这个奇丑女子会是我们褐石谷的人不成?” 法明大师立即问:“贵府上可有这么一位奇丑的女子?” 魏小莹立即道道:“仆妇侍女中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 银衫剑客突然道:“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们,根据她的衣着,她绝不是仆妇侍女中的 人。” 魏小莹一听,也不由生气地道:“既然你知道她的底细,你为什么不说呢?” 银衫剑客再度断然道:“我说过,不可以。” 许格非被迫无奈,决心施展新剑式以求胜利,俾能迫使银衫剑客说出那个奇丑女子是谁。 这时一听,不由飞身纵进场内,向着银衫剑客一指道:“既然你不肯见告,在下决心和 你再战数十回合……” 话未说完,银衫剑客已沉声道:“再战数百回合,你依然无法伤我,本人愿在掌法上和 你一论高下。”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问:“假设你若不敌呢?” 银衫剑客毫不迟疑地断然道:“自然把那女子的姓名来历告诉你。” 许格非一听,毅然应好,立即横肘拧腕,将屠龙剑收进剑鞘内。 这时,他已决定必要时仍用翻云手震伤银衫剑客迫他就范。 因为,方才在以剑对招时,银衫剑客剑式不绝,绵绵延续,匹练滚滚而来,竟使他没有 施展翻云手的机会, 如今,双方对掌,总有双掌接触的时候,那时定然将银衫剑客击败。 心念之间,银衫剑客已将剑入鞘,并开始运功游走。 许格非不敢大意怠慢,因为对方是上两代的成名人物,功力、经验都要高他一等,一个 不慎,很可能遭到败绩。 心念及此,格外注意。 只见游走的银衫剑客,蓦然一声大喝,一个箭步扑来,双掌一挥,幻起无数掌影,径向 他的当头和左右罩下。 许格非由于提高了警惕,自然仔细观察对方掌势的虚实,是以,也大喝一声,欺身迎了 上去。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人这一接上掌战,立即现出惊险场面。 因为银衫剑客每每未将招式用老,便已变换掌势,而且,多用切扫扇字诀,绝不和许格 非正面对掌接触。 许格非一看,更加提高了警惕,根据银衫剑客的打法,显然已和天南秀土玄灵元君两人 接过头,有了防范。 心念及此,突然大喝一声,掌法立时加快。 银衫剑客被迫无奈,也必须加快掌法相迎,否则便处于挨打地位。但他心里也明白,许 格非小小年纪,武功不但高绝,头脑也极聪明。因为,只有加快掌法,才能使他心存防范的 人露出破绽而加攻击。 银衫剑客虽然自知久战不敌,但他也早有了破釜沉舟之计。 双方掌法越打越快,刹那间只见掌影不见人形。 如山掌影中,突然响起双方同时的厉声大喝。 紧接着,砰的一声大响,同时两声闷哼。 只见银衫剑客蹬蹬退了数步,身形突然向后坐倒,接着一连两个翻滚,哇的一声张口喷 出一口鲜血。 法明大师、静德道长,以及老花子毕五等人,同时惊呼一声,纷纷奔了过去。 猛然施了一记翻云手的许格非,却面孔胀红,身形摇晃,终于拿桩不稳,向后蹬蹬退了 两步。 丁倩文几人早已啊一声,飞身将摇摇欲坠的许格非扶住。 也就在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将许格非扶住的同时,哇的一声,许格非也张口吐出了一口 鲜血。 老花子毕五闻声一看,立即一挥青叶杖,大声,吆喝道:“姓许的小子已被王大侠的掌 力震伤,兄弟们,良机难再,快上,这是唯一除去这个小魔头的机会……” 话未说完,四周围观的僧道丐立即举起卑鄙兵器,纷纷振臂呐喊。 丁倩文等人一见,大惊失色,也呛的一声急忙撒出剑来。 斯云义和林金雄,也同时嗔目大喝道:“哪个敢?本人早巳说过,任何人想以多为胜, 本人绝不坐视!” 说话之间,两人立即挡在许格非的的身前。 检查银衫剑客伤势的法明大师,却急忙转身望着毕五,沉声道:“老当家的这样做就不 对了……” 话刚开口,老花子毕五已焦急地道:“大师,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终必后患无穷,所谓 见机不早,悔之晚矣……” 丁倩文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毕前辈,亏你还是丐帮有名的人物,今天居然 要对—个负伤的人齐下毒手,从今夜起,有着辉煌历史的丐帮将因你而蒙羞……” 羞字方自出口,蓦闻许格非怒喝道:“你们都闪开。” 大家循声一看,只见许格非正挥臂挣脱了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的扶持。 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一看,不由惊得纷纷脱口急呼道:“少主人,许弟弟……” 老花子毕五一看,深觉机会难得,立即向前一步,横杖沉声向:“姓许的,你待怎样?” 许格非愤然分开挡在他身前的几人,立即举手一指老花子毕五,怒声道:“我告诉你, 你不要逞能送死,我要置你于死地,依然是举手投足般那般容易。” 老花子毕五久历扛湖,自觉自己的武功也不太低俗,这时见许格非身形微显摇晃,而且 说话已见中气不足,认为有机可乘。 是以,仰面哈哈一笑,故意理直气壮地道:“并非我毕五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打狗专 捡癞的打,实在是你小子硬迫着我老花子出此下策,好!” 好字出口,立即将两手平伸,挥动了一下右手的青竹杖,作了个清场之势,同时继续道: “姓许的小子,你撤剑吧!” 许格非强捺上涌的气血,立即问:“老花子,你杀了我,我这边的人任何人不得反对, 而你那边……” 毕五认为三五个照面即可置许格非于死地,是以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我丐帮这边当然 也绝无任何人反悔。” 许格非唇角溢血,俊面如纸,呼吸已有些喘气,但他冷冷一笑,依然毅然颔首应了个好, 同时道:“咱们是一言为定……” 话未说完,已将银衫剑客的气血稳住的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已直起身来。 两人一见场中情势,而许格非正微摇脚步向手持青竹杖的毕五身前走去,是以,两人未 待许格非话完,已同时大喝道:“住手,使不得!” 也就在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刚刚大喝出口的同时,阴刁狡猾的毕五却故意大喝一声: “驷马难追!”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青竹杖,照准许格非当头,呼的一声打下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等人,包括林金雄和斯云义,虽然俱都有心出手,总不能 见死不救,但是,又怕万一出手,乱了阵脚,反而闯出大祸来。 再说,许格非的艺业他们都是清楚的,如果许格非没有制胜的把握,相信他也不会在内 伤极重之后夸下海口。 虽然如此,丁倩文等人仍惊得纷纷脱口惊呼:“小心,小心!” 但是,他们小心呼声尚未落,老花子毕五的青竹杖已经打下,而许格非却身形一个斜飞, 蓄满功力的惊鸿指已经弹出。 也就在许格非弹指的同时,一杖打下的老花子毕五,哇的一声凄厉刺耳惨叫,咚的一声 仆倒在地上,全场一看,顿时愣了。 因为,老花子毕五仆倒在地上,竟一动也没有动。 但是,旋身斜飞的许格非,上身一倾,哇的一声张口再度吐出一道箭血。 丁倩文等人再度一声惊呼,纷纷奔了过去,立即将许格非扶住。 许格非这一次伤后运功,真气损伤更巨,头一偏,立时晕了过去。 丁倩文魏小莹等人一见,更加惶急,不由哭了。 十数个年青花子早巳飞奔过来,震惊惶急地将老花子毕五的身体翻转过来,定睛一看, 俱都面色大变,脱口惊啊,几乎都愣了。 因为,老花子毕五滋牙咧嘴,张口瞪眼,面目十分可怖,而且,早已气绝多时。 十数中年花子一定神,顿时大怒,纷纷挥舞打狗棒向许格非身前冲去。 法明大师、斯云义以及林金雄等人,几乎是同时震耳大喝道:“住手!” 十数花子一听,纷纷刹住身势,立即望着法明大师和斯云义等人,怒声道:“姓许的先 杀了我们的师祖,如今又杀了我们东海沿岸的总舵主……” 斯云义立即愤愤地沉声道:“诸位当家的,你们都是在场的目睹人,是非曲直,自在人 心,想想,许少侠是受伤呕血的人,如果你们还以你们贵帮的声誉为念,就应该回去据实的 向你们帮主禀告……” 话未说完,其中已有两个中年花子,怒声道:“姓许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当然偏袒 他……” 法明大师立即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诸位当家的这样说就不太公平了,许少侠虽 然有恩于斯掌门人和林二庄主,但当毕五当家的强迫许少侠出手时,在那等危机的情形下, 他们却坚守立场,并未相助……” 其中一个花子愤声道:“可是我们也没有插手相助呀!” 法明大师立即道:“那是因为诸位自认毕当家的绝对不会输,所以……” 说至此处,自觉失言,不由急忙合什闭目宣了声佛号,又道:“罪过,罪过!” 一旁盘坐的银衫剑客,早巳一脸愧色地看呆了。 因为,这时才知道许格非身获绝学而不施展,却宁愿和他两败俱伤而呕血。 由此也可证实,许格非虽然曾经被居龙老魔劫走而传艺,的确没有答应为老魔湔雪前仇, 将当年参与的人一一置死。 也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银衫剑客才认定铁杖穷神不是许格非杀的。 这也可能如天南秀士和玄灵元君两人仍保住老命一样。 银衫剑客有鉴于此,立即望着十数花子中的一人招了招手, 只见一个面大耳肥的中年花子急步走了过去。 银衫剑客一俟那个中年花子走至身前,立即把剑穗上的一颗珊瑚珠解下,同时乏力地道: “交给你们帮主,为了贵帮声誉,不宜再追究这件事,伤愈后,我自会前去。” 那个中年花子接过银衫剑客的珊珠,立即躬身应了个是,转身向着上十数花子一挥手, 镇定地道:“抬起师叔来,咱们走。” 丐帮纪律严是出了名的,一声令下,纷纷称是,立即过来较低辈份的六人,抬起老花子 毕五的尸体,径向镇外走去。 方才接过珊珠的中年花子,这才向着四周拱了一个箩圈揖,同时谦声道:“诸位前辈, 晚辈要先走一步了。” 法明大师等人,立即纷纷还礼说请。 一俟十数花子走后,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以及大庄主等人立即过来察看许格非的伤势。 只见两个泪人儿似的丁倩文和魏小莹,已将许格非挟持着坐在地上,而许格非面如金纸, 剑眉紧皱,闭着双目似在调息行功。 单姑婆老眼湿润,横杖护在许格非身后. 江中照和几个渔民装束的武师,也愣愣的在四周围立着。 斯云义和林金雄也站在许格非的身前,显然有意保护。 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一见许格非的气色,知道内伤不轻,不由同时关切地道:“许少 侠内腑受震极剧,应该用真气输入加速五脏归位,可要老衲贫道协助?” 斯云义和林金雄三人当然信得过这两位佛门高人,但是,他们说来仍算远了一层关系, 是以,纷纷转首去看单姑婆三人。 单姑婆尚未发话,丁倩文已起身施礼道:“多谢大师道长关注,许弟弟受伤并不太重, 只是真气损耗过巨,休息一时半刻就会复原的。” 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都是老于世故的佛门高人,自然知道自己的立场和对方的戒心。 是以,两人同时微一躬身,合什稽首道:“但愿佛祖保佑许少侠早日康复起来,贫衲贫 道也就此告辞了。” 魏小莹也急忙站起,和丁倩文、斯云义等人,纷纷向法明大师等人互道珍重。 斯云义一俟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率众走向镇外,立即望着江中照,关切地问:“江总武 师,许少侠的内伤不轻,极需休养,现在宅院已焚,你可有……” 话未说完,江中照已急忙恭声道:“回禀斯前辈,本站在镇上还有一处专供贵客安歇的 小院……” 林金雄则急声道:“那就快将许少侠送到那边调息吧!” 但是,江中照却神情迟疑,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单姑婆知道那是一处秘密场所,不便为外人知,立即向着斯云义和林金雄兄弟,施礼谦 声道:“斯掌门人刚刚脱险,林二庄主也是兄弟久别乍会,我想诸位都有很多的话需要畅叙, 我看咱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斯云义和林金雄、林天雄一听,立即同时含笑拱手,谦声道:“难得单姑婆设想周到, 我等也就别过,许少侠醒来请代转达,若要有用得着我等之处,片言只字,我等必星夜赶来 效劳。”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听了,非常感动,立即施礼称谢。 斯云义等人走后,广场上除了他们几人外,便是散乱的三两具尸首。 大火已近尾声,白烟阵阵,火苗断续,剩下的已是残坦断壁,那么大一片豪华富丽宅府, 这时已不复存在了。 盘坐在地上调息的许格非,似乎正经因过度疲惫而沉睡着了。 但是,丁倩文和单姑婆却不敢让许格非就这样睡,立即示意几个武师将许格非抬起来, 并要江中照头前带路。 江中照先机警地看了一眼四周暗处,立即一挥手势,当先向镇外海边走去。 一出镇外即是大海,这时,东天已露出了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江中照在前引导,脚下走得很快,沿着镇缘海边,径向镇角外的一片茂盛竹林前走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看,知道那里就是九指豺人特设的秘密住处。 到达竹林近前,才发现竹林的另一边,就生在海水中,海浪已冲击进竹林内。 丁倩文和魏小莹三人因为许格非还没有完全清醒,立即趋前照顾,并命令几个武师小心。 进入林内,即是一条小小幽径,稀薄的落叶下铺着卵石。 丁倩文和魏小莹抬头一看,只见深处有一座隐约可见的精舍小院。 单姑婆为防意外,早巳飞身纵了过去,紧紧跟在江中照身后。 精舍小院不大,仅有两厢一厅,房舍不高,但在外观上看来,十分豪华精巧。 院门是黑漆小门楼,仅两级青石台阶,门上没有门环,但却贴着鲜红的春联。 一到近前,江中照立即回头望着单姑婆,谦恭地道:“请您稍待,小的先进去开门。” 门字方自出口,业已飞身纵向院门。 单姑婆本待说里面为何没有人开门? 尚未开口,江中照已纵进了院内,加之江中照对她十分恭谨,也不便过份采取不信任的 态度,因而仍立在门阶下等候开门。 就在这时,丁倩文和魏小莹保护着许格非也来到了门前。 丁倩文见单姑婆一个人站在门前,正待说什么,院中蓦然响起数声娇滴欢声道:“哎哟, 原来是江总爷,可把我们吓坏了,前边那么大的火,你呀,你也不来看一看我们,从二更天 到现在,我们连眼睛也不敢合一合呀……” 话未说完,已传来江中照的不耐烦声音道:“少废话,快去把小厅上的客室清理起来, 烧水泡茶,准备酒宴……” 又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娇声道:“哟,总管爷呀,可是员外爷的兴致来啦,要来喝 两盅早酒……” 只听江中照几乎是以怒吼的声音,叱声道:“少噜嗦,有贵客,快把你们的衣服也整理 好,当心惹恼了少主人……” 又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兴奋地娇声道:“什么?少主人,这么说,一定是个身强力 壮的年青小伙子了?” 立即传来江中照怒喝道:“少废话,端庄些,闹不好你们几个人可能都没命了,告诉你 们也没关系,员外爷已被咱们少主人给处死了。” 说至告诉你们时,已把声音压低了。 一片轻呼惊啊声之后,院中立静了下来,接着门闩声响,呀的一声门开了。 丁倩文和单姑婆听了里面女子们的对话,早巳将脸色沉下来。 因为她们已经明白了这座秘密精舍小院,原来是最讨厌女人的九指豺人的寻乐艳窟。 但是,现在许格非内伤正重,急需这么一个安适的地方调息养伤。 是以,这三人虽不愿进入这种地方,也无可奈何了。 这时一见扛中照将院门打开,立即照顾几个武师将许格非抬进。 江中照一见丁倩文三人的脸色,心头不仅一惊,顿时不安起来。 这时正中小厅上已燃起了宫灯,院中两厢廊下和小厅上共散立着十几个花衣招展的年青 女子。 丁倩文随便扫了一眼,即看出十几个女子中,五个是姑娘打扮,一个侍女装束。 散立院中厅上的十个女子,一见抬进一个人来,俱都花容大变,神色一惊。 但是,当她们看到江总爷一直肃容敛笑,躬身哈腰的在旁侍候着,也都惊得纷纷向着被 抬的许格非,低着垂目,裣衽施礼。 小厅布置得十分富丽,陈设也极豪华,但丁倩文等人已无心去注意这些。 在江中照的引导下,将许格非抬进一间充满了脂粉香气的华丽小室内。 纱帐的牙床上,绣被散乱,显然是外面某一个女子昨夜就睡在这张床上。 丁倩文和魏小莹这时也顾不了许多,立即命令几个武师将许格非平放在床上。 许格非一经放在床上,单姑婆立即望着江中照和声道:“江总武师……” 江中照一听,赶紧躬身低声问:“小的在,您有什么吩咐?” 单姑婆一指几个武师道:“请你照顾这几位休息吃喝,特别要防范有什么人闯进来……” 江中照赶紧哈腰回答道:“是是,小的自会去部署。” 单姑婆特别一整脸色,沉声道:“警告她们,特别保持静寂,不可越轨逾礼,不然,可 别怨我单姑婆将她们个个变成一滩血水。” 几个武师个个听得面色大变,江中照也忙不迭地连连躬身应是,领着几个武师退出去。 这时,丁倩文已将那条绣被为许格非覆好,并望着魏小莹和单姑婆,焦急地道:“许弟 弟的内腑可能伤得不轻,如果不及时为他输送真气,尽快推拿,恐怕很难苏醒过来。” 单姑婆阅历丰富,一看许格非面色逐渐恢复红润,而且鼻翅均匀,立即宽慰地道:“不 碍事,少主人只是真力耗损太多,加之过份劳累,几天没得好睡,先让他睡一会,等他醒来 再服一粒大补丹就可复原了。” 丁倩文和魏小莹这时已把许格非的小包袱放好,屠龙剑也放在许格非的枕边,根据单姑 婆所说的一看,许格非的气色果然好多了。 三人计议一阵,觉得不能过份信任江中照等人,决议单姑婆注意院中,魏小莹注意小厅, 丁倩文则守着许格非,三人轮流调换位置休息。 黎明前的一刻是最黑暗的,现在正是黎明前的一刻。 丁倩文面对着许格非的床,盘膝在一张大方凳上,闭目调息,运功打坐,不觉已经入睡。 但是,仰面躺在床上的绣被内的许格非,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但是,也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蓦然感应到附近似乎有人潜伏,而且,正屏息蹑步向 着他的牙床接近。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转首一看,发现丁倩文就在不远的方凳上打坐。 由于他有了一次被老魔劫走的经验,这时他立即联想到屏息向他接近的人,很可能就是 屠龙老魔。 上一次是他失利于铁杖穷神,这一次是他受伤于银衫剑客,心想:“莫非他又要把我劫 去传授什么绝学不成?” 一想到绝学,他立即惊觉到那下半部秘籍,他认为,老魔的前来也许是另有图谋,说不 定就是来搜查他身上,是否已得到了异人的下半部秘籍。 心念及此,大为焦急,因为他觉得,老魔已到了他的附近一丈五六尺处。 他先焦急震惊地看了一眼房内,灯火明亮,不可能有人隐身,因而,他立即联想到屋外 或邻房中。 现在他无暇多想,只有一个意念,秘籍绝不能让老魔得去,否则,不但自己的性命不保, 就是整个武林也势必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许格非虽然知道秘籍下半部绝刘不能让屠龙老魔得去,但是乍然间却想不出对付之策来。 尤其令许格非感到惊异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不知怎的,今天竟然感应到有 人正屏息悄悄地向他走来。 现在,他知道他的功力已经较前又迈前了一大步,但是为什么,他却不知道,他想,也 许因为他学成了后部秘籍上的轻功一飞冲天之故吧! 心念电转间,他又感应到对方来人距他已不足一丈了,但是房中却仍没有看到。 心中一惊,急中生智,他觉得必须把秘籍藏起来,但他也知道,起身收藏业已来不及了。 紧急间,只得在被中悄悄将怀中的秘籍掏出来,立即折叠一半,再悄悄地塞在身下锦褥 内。 于是,他继续佯装睡眠,并加重了鼻息,但是,他竟真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而且,什 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睁开了眼睛。 许格非睁眼一看,眼前一片漆黑,即使以他的功力也伸手看不见五指,但他知道,他仍 倒身在床上,但已不是他原先的那张床了。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再回想一下他方才警觉到的事情,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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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纵横天下系列之纵横天下》 第二十五章 香巢祸福
于是,他佯装一惊,轻啊一声,急忙撑臂坐起来,同时急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说话之间,惊异地左顾右盼,但左右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脑后已传来他最熟悉的沙哑声音,平和地道:“许格非,你现在是在老夫这 里……” 许格非听得故意神色一惊,同时脱口惊喜地急声问:“您是天王……” 说话之间,正待回头,身后屠龙老魔已急声阻止道:“不要回头看。” 许格非心中一惊,哦了一声,本能地又转回来,急切地问:“天王,晚辈不是负伤了 吗?” 屠龙老魔立即道:“那点伤不算什么,只是气血的刹那逆转,气一顺过来,就算复原了, 算不了什么。” 许格非故意道:“晚辈记得以惊鸿指弹毙那个老花子时,似乎晕倒在广场上,后来……” 屠龙老魔立即冷冷地问:“后来的事你都不知道了,是吗?” 许格非知道,以他目前的功力如果说完全不知道,老魔一定不会相信,是以,略微沉吟, 继续道:“不,晚辈好像被抬起来,抬到一个地方。” 说此一顿,特的故意问:“天王前辈,可是您叫他们把晚辈抬到此地来的吗?” 屠龙老魔立即道:“不,是丁家的丫头和单姑婆把你抬到另一个地方的。” 许格非只得故意吃惊地问:“老前辈,丁世姊她们呢?” 屠龙老魔道:“她们仍留在原来的地方。” 许格非故意表示关切焦急地问:“晚辈是说她们……” 屠龙老魔立即道:“她们现在都很好。” 许格非故意如释重负地哦了一声道:“那就好……” 话刚开口,屠龙老魔已冷冷地问:“许格非,你对我交代你办的事,你自觉你已都遵照 我的意思办了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只得故装含糊地问:“晚辈不知道前辈指的是哪些事?” 想是屠龙天王自觉没有当面指示清楚,也只得含糊地道:“就是当年参与围攻老夫的那 些人呀!” 许格非一听,立即佯装恍然道:“噢,晚辈看到那张名单时,一直觉得,他们迫使老前 辈四肢残缺,晚辈也决心立下志愿,只要碰到名单上的那些人,也要使他们四肢残缺,活活 受罪……” 屠龙老魔唔了一声,道:“可是你并没有令他们缺胳膊少腿呀!” 许格非立即道:“可是当时晚辈不知道他们是谁呀!” 屠龙老魔一听,立即无可奈何地道:“好啦,过去的老夫不怪你,可是银衫剑客已表明 了身份……” 许格非觉得该争的仍应力争,不能一味应付,因而立即沉声道,“老前辈,晚辈当时有 意将他置死,而且也曾当众说出了口,可是……” 老魔想是暗中都听到了,因而沉声道:“那你就应该趁隙用惊鸿指杀他。”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银衫剑客的力力深厚,剑气袭人,我已将全部功力贯注在剑身上, 哪里还有精力去施展惊鸿指……” 老魔见时机一到,立即脱口问:“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研究出新奇招式来吗?” 许格非早已防备老魔有此一问,立即沉声道:“晚辈当时连我父亲刀法中能施用的招式 都用过了,依然胜不了他,那我还有什么办法。” 说此心中一动,立即侧首问:“老前辈,我父亲的宝刀……” 话刚开口,老魔已沉声道:“那用不着担心,到时候我自会还给你一把明亮飞快的宝刀 就是。”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怒声道:“我一定要我父亲的那一把。” 老魔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当然。” 许格非急忙又问:“老前辈,风陵渡的丁大侠……” 话刚开口,老魔已沉声道:“许格非,这不干你的事,你问得太多了……” 许格非知道老魔还要利用他,因而故意倔强地道:“不,我觉得丁大侠对我太重要了。” 老魔立即不高兴地问:“对你有什么重要?” 许格非毫不迟疑道:“当然重要,我要让他将来为我捞回我父亲的宝刀。” 老魔立即沉声道:“你父亲的宝刀已经捞上来了。” 许格非虽然不相信,但仍忍不住关切地向:“那你为什么不给我?” 老魔强自放缓声音道:“到该给你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 许格非立即要求道:“那我父亲的灵柩,你总该告诉我在什么地方了吧?因为我急需把 我父母安葬在一起。” 老魔立即道:“这一点,我很赞成,而且,令尊的宝刀我也和灵柩一齐归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