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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断臂之仇   太行山的山下,大名府以西,从保定府南行,乃是邯郸古道,是往来南北的通道,从古到今,就是贸易商人必经之路,平素车多人盛,十分热闹,这天在落日余晖时候,来了一位白面书生,骑的是一匹膘肥的紫骝马,蹄寸上面俱生有一圈白毛,蹄趾奔腾,有如四条白巾飞扬,十分美好,鞍鞯鲜明华丽,缰绳周围,缀有一串红色团绒和铜铃,鲜艳夺目,叮当有声,紫骝马四蹄奔腾奔尘飞扬,鞍旁悬挂一口宝剑和系着几卷旧书,这书生眼看西天落日将隐山峰之后,西半天金光照射,有如千万条金线,布成半圆形的团扇,金线交织,闪闪生辉,霞光耀目,转眼间,金光稍敛,朵朵彩云,掩映上空,有如仙女舞衣翩翩,宫袖飘飘,好一幅美丽的锦绣,尽人眼底,这时那晚霞已映照了邯郸城楼,便将奔马缓慢下来,眺望那古道近郭附近的景色。   书生虽是身着儒服,但却气宇轩昂,容光焕发,年岁很轻,骑在膘肥高大的紫骝马上,更显得英姿潇洒,秀外慧中,纵目四野,但见右侧有巍峨耸翠的太行山,左侧则是一片无边的旷野,阡陌纵横,遍地透黄,秋收在望,邯郸城垣一片灰黑,城堞起伏,宛如游龙,城、中炊烟,袅袅上升,将城中上空,遮盖着一片薄雾,既像白云飞腾,又似白练飘浮。这位书生,眼观垂暮晚景,既见远山含笑,又听近水流声,不由豪气干云,慷慨激昂放声而歌,歌道:“前不见古人兮,后无来者,承先启后兮,舍我其谁,继往开来兮,伸张正义,尊崇圣贤兮,济危扶倾,且学游侠兮,诛奸宄充!”   书生长歌未罢,忽听身后一声冷笑,说:“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本领,能去惩奸除暴,济危扶倾,竟口出狂言,真乃自不量力,不知羞愧!”   其声虽细,但却清晰异常,而且娇脆之极,显然是出自年轻女子的嘴里,跟着便听到得得的蹄声,由远而近。   书生不觉心神一怔,回头一瞧,却见一位白衣女子,自身后纵马奔来,相隔尚有二十多丈距离,顿时心中微微一惊!两人相距这么远,而传入耳中的声音,又那么清晰,显然是以极精湛的传音入密方法,传送人耳,若非功力已出神人化,何能达到这般境界,显见这位马上的白衣女子,功力相当深厚。,那女子来得好快,有如白驹过隙,流星滑越,眨眼间已到身后,那书生不自觉的勒缰,一带马头,想走路侧,给白衣女子通过,哪知他尚未让开,突然有破空之声入耳,呼的一声,紫骝马的后臀部,早挨了一鞭。   那马一声嘶鸣,登时前蹄离地,竖立而起,若非那书生拥有一身超绝的武功,立时攀鞍并腿,怕不早被掀下马来,头下脚上,来个倒栽葱,跌个头破血流。   紫骝马霍地打一转,一跃三丈,离开道路中心,就在跃开的瞬间,那白衣女子纵折马,已从身旁风驰电掣而过,虽是仅仅一瞥,却已瞧见马上的白衣女子,竟是位千娇百媚的绝色姑娘,风姿绰绰,肌肤莹莹,玉手纤纤,青丝柔柔,真乃人世间少见得天香国色的美女,天上少有的冰肌玉骨的仙姬,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穿白衣骑白马,更增添了无限风韵。   那白衣女子擦身而过的霎那,再又微微哼了一声,眼神顾盼之间,目光却又宛如春水荡漾,微波皱转,秋波微转,杏目生春,樱唇轻启,仪态万千。   说时迟,那匹白马,眨眼而过,直似玉帛凌风,白羽飘空,顷刻间由近而远,由大而小,只见远处,仅有一点白点疾射,终于尘飞影远消逝于落日余晖里。   书生勒以痴立,怔怔的在马上呆看失去人马的影子,久久不知动弹。天边的晚霞,陡然染上双颊,就凭自己的大好身手,武功和内力,受师傅多年的指教,虽不敢说已臻上乘,但对强敌当前,也不致于落败,何意今天,竟不能躲过那姑娘的一鞭,险些跌落下马,当场出丑,竟遭受这白衣姑娘的戏弄,而受她的轻视和侮辱,还说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伸张正义,诛奸宄……   书生心中,自生惭愧,深感本身一切,均远不如白衣姑娘,同时脑中竟浮出那白衣姑娘的倩影,花容玉貌,双瞳剪水,体态轻盈,身手敏捷,动作伶俐,具须眉之气。   蓦地,书生朗朗长笑,声震如暮鼓,响彻山野,自言自语,叫着自己的名字,道:“啊!唐棣,你遭受这姑娘的一鞭,就由心中滋生惭愧,而感自卑,你怎么还能够仗三尺龙泉,行道江湖呢!   过去在师傅面,师傅不是常告诉你说:临大敌而不惧,处除境而不惊,忍辱负重,俯仰无愧,锄强扶弱,坚苦卓绝,时时求进步,处处要虚心。   现在你小不忍,必乱大谋,不力争上游,虚心求进,目空一切,恃材傲物,不遵守临行时师傅所嘱,勤习武功,常修内力,岂不违背了师傅的训诲,辜负了他老家的教言,而今而后,惟有努力不懈,日益求进,除暴安良于人世,行侠仗义于天下,名闻武林,声扬四海,今日白衣女子一鞭的侮辱,对于我本身,又有何伤害。”   说罢,义愤填膺,豪情万丈,猛可里向马臀部抽了一鞭,抖缰夹蹬,紫骝马中蹄翻飞,向前狂奔,直向那白衣姑娘,追赶下去。   不到盏茶工夫,已到邯郸城门,忽见一人迎向前来,拱手为礼道:“来的可是唐棣唐爷么?”那人面有重忧,但一见唐棣,面上便转忧为喜,顿现笑容,向唐棣不住的打量,并且连声向唐棣道:“唐爷辛苦了,辛苦了,旅途劳顿,栉风沐雨,披星戴月,火速赶来,真乃救急如救火也。”   唐棣根本不认识来人,但从说话的语气中,但却已明白来人的身份了,便急忙弃蹬离鞍,飘身下马,拱手还礼道:“不敢,在下正是唐棣,只因路远马慢,竟劳久候,实感不安,尚请原谅!”   那人四十来岁,围脸,方颚,大耳,面色红润,声音宏亮,语言较快,显然是一位性子急躁,为人豪爽之辈,一身劲装,两太阳穴微微凸起,两眼炯炯有神,显然有一身武功,内力不弱,闻言更喜,道:“唐爷一到,这就好办了,谷老英雄之望唐爷大驾到来,如大旱之望云霓,久潦殷盼雨停之急也,请仍上马而行,早些见到谷老英雄,也好让他放心。”   ·唐棣听他出言不俗,看他不亢不卑,便知此人在武林中,身份不低,忙道:“武林末学,初人江湖,很多武林中前辈,皆未能识荆,不知尊驾上下如何称呼,尚请示知!以便称道,而谷老英雄,一日间信马三传,不知有何变故,这般焦急。”   那人眼看唐棣谦逊有礼,气宇轩昂,真乃浑金璞玉之材,才情卓越青年。早一挑大拇指,道:“果然名师高足,的确不凡,令师燕山客,乃是武林中泰斗,锄暴安良,济危扶倾,仗义于四海,行侠于天下,名震江湖,震播四海,十数年来,领袖大江南北,武林同道无不敬仰和赞美,我就斗胆,称呼你一声老弟,老弟乃是燕山客的衣钵传人,今日一见,便知老弟你已尽得绝学,今后在武林领域中,又增加一名新秀,但却仍然这般谦逊,彬彬多礼,好生教我周冲佩服!谷老英雄之事,此非谈话之所,老弟你到后便知,还请快上马而行,等会儿看到谷老英雄之后,再为详谈,共商应敌之策。”   唐棣见他自报名姓,说话之间,再难掩盖焦急之色,心想那谷老英雄,必有大祸临头,便道:“在下曾听家师言及,秦中群雄,威绝一刀,人称追魂刀的,想来便是周爷了,周爷之前,在下岂敢无礼,便请引导,在下追随在后,等会儿,见到谷老英雄时,再听老英雄的吩咐,在下当竭尽所能,为老英雄效命。”、这人果是凭手中一把锯齿钢刀,威震西北武林中的追魂刀周冲,为人生性爽直,快言快语,常常爱打报不平,侠义中的人,倒也十分愿意和他交往,所以在西北武林道上,一提到周冲,都知道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没有不佩服的。   周冲见唐棣一再谦逊,不肯上马,就说:“这是武林中的朋友们抬爱,其实惭愧得很,我周冲这些年来,混迹江湖,掠人之美,侥得虚名,尚望多予指教!好在谷老英雄居处,距离此地不远,那么我们两人,就边走边聊,老弟请!”   显然唐棣提起他的名头来,这周冲便豪气大增,精神立振,但却不敢怠慢,忙走到前面,先走带路,唐棣牵着紫骝马,紧随在后,穿过几条大街,越过几条小巷,不到两盏热茶工夫,到了一条横街,街上寂静无人,灯光暗淡,冷静之极,周冲用手向前一指道:“老弟,到啦!这便是谷老英雄自金盆洗手之后,封刀归隐之所。”一言才罢,忽地咦了一声,脸上立现惊惧之色,霍地两臂一振,右足点地,飞身跃上了前面高墙,呛啷啷一声响,寒光闪处,一把锯齿钢刀已在手中,身法俐落,出手奇快,却在墙上,细细的往院内各处留神详看。   唐棣看到周冲动作灵快,警觉性奇高,不由心中生起钦佩意识,而自己也不由的提神戒备,倾耳静听院内动静,双目向四外瞧着,周围是否有人暗中活动。   唐棣所看到的,周冲飞身而上的,乃是一道八字粉墙,足有丈多高度,宽也在两尺以上,用约有两寸厚度板木制造,上、中、下均用黄铜片以铁铆钉固定,涂以黑色,门楼上覆绿琉璃瓦,下面檐牙,均以上好木雕成,甚是轩敞,院内乃是四合房舍,虽未能立见全貌,但房上均用青瓦盖顶,却很高骏,气派不凡。   宅院,静得惊人,不禁毛骨悚然,呼吸急促,有如强敌当前,屏观,伺敌而攻之势。   周冲飞身上房刹那,唐棣也侧身,点地,如同飞燕穿云,鹫鹰凌空,立即跃身墙上。只见院内压压的一片房屋,上房东西两大间,中为上房,东西两侧厢房,均为和上方格局相同,各个房间均无一点灯火,由于周冲行动有异,又是一片死寂,全院气氛,令人窒息不寒而栗。   陡然火光一闪,一位苍老口音呵呵笑道:“是贵客到了么?周老弟,现在没事,两位请下来快到屋中休息!休息!”   随见火光之中,照见厅外门前台阶上,站定一位老人,一绺银丝,飘洒胸前,身着皂袍,蓝裤,白袜,黑鞋,头上黑白发相间,满脸红润,两目神光炯炯,隆鼻厚唇,方面大耳,身挺脊直,高高身材,手持火把,昂首而立,恭候门前。   唐棣一看丰仪,已知道这位长者,必是北五省名武师,谷云飞老英雄,走到阶前。   不待周冲前来引见,唐棣便一躬到地,向谷云飞老英雄见礼,道:“晚辈奉家师命令,前来老英雄尊前,领受教益,并听差遣,请老英雄,不必客气,有用晚辈处,随时吩咐,晚辈自当效劳。”   这人正是以手中两仪剑,威震华北,劈空掌隔山打牛,囊中尚有三十二颗莲子,以纯钢铸成,用以打穴,已出神入化,难闪闪躲的谷老英雄谷云飞,只看周冲惊惧神色,紧张气氛,便知此间,必是大敌当前,强人临境,已到危急存亡关头,束手无策地步。但谷老英雄却仍神色不变,神情自若,早又呵呵大笑,抓起唐棣的胳膊,不让他行下礼去,道:“老朽若与令师相比,何异萤火之光,比之当空明月,光照天下,大地生辉。杯水之微,怎比海洋浩瀚,泽被万物,生育造化,老弟台,你要这么说,岂不怕老朽无地缝可钻么?怎能见人!”   唐棣只觉谷云飞抓住他的手,直似铁箍一般,一股奇大的暗劲,直向内腑撞来,五经八脉,皆受内力冲激,一时全身簌簌抖动,心知他是藉机暗试自己的功力如何,这谷云飞现今已是六十开外之人,不料他的鹰爪功,却恁地了得,忙将真气一沉,急运内功,集于臂部,气随力转,力由气生,登时臂部肌肉陡缩,真气顿减,潜藏于丹田之中,泄却谷云飞之力道,免得自身受到伤害,而谷云飞,反觉唐棣武功平平,并非想像之强。   谷云飞才微微一怔,唐棣已将聚于丹田的真气,猛可里冲向右臂,顿时肌腱陡长,内力充沛,力道大长,谷云飞眼中一亮,忙不迭撒手,急速撤回,不然,虎口怕不立即震裂,右臂受伤,忙即伸手护客,请唐棣进厅,以便奉茶敬客。   唐棣神色不动,仍然谦恭之极,道:“老英雄恕晚辈无礼。”   谷云飞退后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唐棣一眼,忽然一声浩叹,道:“十年来,老朽说是金盆洗手,封刀归隐,晚年享受些田园之乐,不问外事,一偿宿愿,其实自知当年手下不饶人,锄奸诛暴,恶果已种,故尔并未将武功放下,只想在这鹰爪功上多些磨练,脱过未来一难,得以善终,乃为心愿,哪知十年苦练,仍不过如此,未有任何进益。”   唐棣心道:即使你再练十年岂能比得上燕山绝学,功力之深,内力之厚,哪知他方要答言,忽听有人清脆地一声冷哼,道:“即使你再练十年,老儿要想逃命,也是作梦,空费心思,企图侥幸,逃过今在夜晚,那不是便宜了你吗?四外请人,想保留一条活命,那不是白费心机,恐怕连同你请来的人,都难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怎么又能帮助你逃脱活命,你到是一位老天真,竟想善终,那不是妄想,今夜二更,就是你的死亡时间,二更一到,我就让你魂游地府,向城隍爷面前去报到,不要再多费心思了。”   冷哼之声才人耳,谷云飞面色陡变,由红而白,两耳透红,两眼迷蒙,不知所措,呆立不语,周冲锯齿刀胸前一横,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先行保住要害,并准备随时还击。话声未落,唐棣早已辨出声音是来自西南,霍地双臂一振,两腿一蹬,快逾闪电般,即腾身跃上房顶,迎向来人。   哪知突闻东北角上,同样一个娇脆的声音传来,道:“我说二更,来取你的性命,绝不会早到半刻进辰,老儿!你还有半个时辰好活,你就早点交代后事吧!不然二更天一到,你也就没有时间交代了,到时候,你就是想说,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你就早作准备吧!我说的话,说到哪里,就作到哪里;不会不兑现的,更不会拖延的,老儿,你休存有一线希望,能留住你的老命,再活下去。”   唐棣一声清啸,脚下猛点屋瓦,返身疾掠,一掠几达五丈,分明这次话声,是从墙头传来,等到飞腾到墙头上,非但再又扑空,而且连条人影也未瞄见,人站在墙上,向四处细瞧,即不闻其声,更不见其形,这时唐棣对来的这位女子,倒觉得十分棘手,凭自己的功力,虽不敢说是已臻上乘,但一般能和自己比得上的,想也不会太多,而这位女子,行踪飘忽,时而在西,倏又到东,仅能闻其声,但结果均未见到其人,显见轻功已超神人化,来无踪,去无影,实难看到本人,如此怎能防备,因此登时难堪到达极点,呆立在墙上,无颜立即下来。   突然,却听到大厅顶上,又传来了一声冷笑,继道:“我还告诉你,燕山客手底下那点儿功夫,姑娘还瞧不到眼里,别说他派的徒弟,来到这儿替你撑腰,就是他亲自前来,也休想保住你的这条老命!老儿,你就等死吧!你不要再白费心机了!东邀人,西请客,也不过请来一些窝囊废,那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们怎能够还有能力来保护你的性命,你倒是至死,仍不甘心,邀约外人前来,就可以侥幸逃过一死,那岂不是作梦!”   唐棣闻言之下,直气得面红耳赤,怒气不由胆边生,血液沸腾,一声大喝:“燕山客不成材的弟子唐棣,即要领教几招,何必藏身不敢出面较量,一味的地暗地里,大言不惭的说些诳语,难道可以把人吓唬怕了吗!我唐棣虽然初离师门,学艺不精,武功不强,倒要挺身出来,比试比试,见个高低,一较短长!方肯甘心唐棣这次飞扑得更快,只见身形一晃,人便跃至屋顶,哪知大树上,哪有半点踪影,院落及四周,一片沉寂,就是一片树叶落下也会听得很清楚,天上冷月凄凄,照耀大地,倍增无限寂静,院四周,均末发现任何踪影,显然来的女子,功力已到超神入化。来不见其踪,去不见其形,只有听到声音的份儿。   原来这时玉兔已升至东半天,银蟾已吐清辉,光照大地,院内光亮,夜风吹动,砭骨生寒,唐棣立身房上,心中也是一寒,匆匆中一动,这位女子,冷哼,和她说话的声音,无一不像在古道上的那位白衣女子,唯独没有看见她的身形,不敢确定。但是那骑着白马的女子,也是进到这邯郸城内,哪有这么的巧合呢?由此判断,定是那位白衣女子无疑。   谷云飞这时,也来到下面,抬头往四周详看,有无动静,并且发声浩叹,道:“老弟,下来啦,这女子来去无踪,这三个晚上,一直是鬼没神虚声恫吓,肆无忌惮,想她必已去得远了,不必再去理会她了,进厅喝杯茶吧!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谷云飞虽是内心中惊惧万分,如大敌当前,但在表面上,仍然若无其事的,神情自若,老成持重,惊惧之色不现于外。   唐棣则满面羞郝,惭愧万分,女子的声音明明是在房顶上,可是自己跃下来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天上皎皎的明月,脚下的片片屋瓦,是以羞愧万分,但他也不能常呆在房上。但他却不往地上飞落,两臂一振,平身斜掠,身在空中,倏地再张两臂,右脚尖立向左脚上一蹬,藉势用力,身躯向前飞跃,忽又掠前五丈之多;落身已在墙外,待他又再回到院中,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他现在有剑在手,斗志便自然高涨,如果敌人再来时,便以剑置他于死地。   因适才进来匆忙,未将马鞍旁的宝剑取下,所以现在才到院外取回宝剑,准备杀敌,这两位老江湖,如何不知唐棣已被来人激怒了,而且是羞怒兼具,如矢在弦,一触即发,是以,唐棣身才落到院中,谷云飞便又呵呵大笑道:“老弟,佛说:‘种得兰因,方收絮果,’老朽咎由自取,现已活到花甲之外,若在敌人手下,结束一生,也不算是短命了,老弟倒不要为我的忧心如焚。又道是:‘血债血还’,老朽死而无怨,待会儿这女魔头再来时,还望老弟置身事外才好,不要涉身此是非之中。”   唐棣闻言,有如万箭钻心,他如何听不出,这谷老英雄显然是专待自己前来,解救他一步危难,目前所看到的一切,显然已大失所望,道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其实不过安慰他罢了,但是,他哪里知道这句话,更将唐棣说得难堪已极,当下一掀剑眉,朗声道:“晚辈虽然不才,技艺不精,但却不敢挫辱师门威名,就算今晚没有老英雄这档事,晚辈既然仗人江湖,就应该抱有悲天悯人,仗义锄奸,疏财济贫,除暴安良之事,切磋琢磨,方收事功,今晚奉师命,前来老英雄处,自当接受老英雄地差遣,接受命令,竭尽心智,效命于老英雄,令即敌人前来,处心积虑,千方百计,一心一意,想夺老英雄的性命,晚辈不来则可,今既赶到此间,适逢敌人已到此间,兴风作浪,欲置老英雄于死地,晚辈岂可遇难而退,龟缩不前,逢艰回避,雉藏不出,即是来者,武功再高,能力再强,晚辈唐棣,也要挺身向前,仗剑而出,必和敌人,一较短长,争个高下,虽败犹荣,死而无撼,更不负恩师多年训导,谆谆教诲之辛劳,否则,见强敌,则不前,遇硬汉,而退缩,必辱及师门,为天下武林所不耻,唐棣虽少不更事,见少知微,但尚识大体,岂能因一时受敌人奚落,便尔灰心丧志,胆却不前,自取污辱,贪生怕死,忘恩而负义,实非我唐棣所能为也。”   谷云飞闻言,心中一动:·“燕山客武功高绝,登峰造极,为人耿介,绝世超价,名噪武林声名远播,尤其一套大罗剑惊天地,泣鬼神,从来就没听说,有人能在他的剑下,走过十招,今晚向自己寻仇的这位女子,虽来去飘忽不定,那只是轻身功夫出神人化而已,怎能便肯定她在剑术上也在他之上呢?这岂不是杞人忧天,自我困扰,听他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倒是豪志凌云,大气磅礴。乃是当武林之中,不可多得的才气纵横,脱颖而出的青年才后,如能假以时日,必是一位头角峥嵘,杰出人才,俗语有言:‘强将手上无弱兵’,燕山客能有徒弟如此,气壮山河,馨冲灵霄,实属难得,大可自慰了。”   却是那周冲生怕谷云飞,拒绝唐棣这一大好帮手,失去良机,致招敌人暗算,丧失性命。皆因十多年前,谷云飞曾救过周冲一命,周冲恩怨分明,念兹在兹,深铭心中,现今谷云飞,竟招敌人侵扰,是以倒比谷云飞还要心急,常想请人前来,替谷云飞解除今日的烦恼。当即忙道:“老哥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向你寻仇的这位女子,虽始终未曾现身,但来的仅是她一人,却无疑问,凭燕山客老前辈的剑术武功,为人做事,这位老弟已得真传,颇受薰陶,加之你我两人,不信就会输在她的手中,老哥哥,你万安,老弟台快往里请!”   谷云飞这才又呵呵大笑,他手中是举着一枝火把,哪知才一转身,忽然照见那半掩的正门上,书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书的非常恐怖,又极逼真。足见来人手法干净俐落,快速无比,书法精纯,轻功了得,正门在谷云飞身后,仅数尺之距离,而谷云飞,既未闻有步履之音,更未听到门的响声,此情此景,怎不令人惊惧万分,敌人来势,莫测高深,如若出手攻击,谷云飞岂能逃过不死。   谷云飞惊得退了半步,目瞪口呆,痴立当场,周冲已急道:“哥哥,适才你出厅时,可曾见着么?不然距离你这么近,敌人来时,总会有个风吹草动的声音,是你竟毫无惊觉,这件事,不是十分的惊奇吗?”   谷云飞这时却张口无言,只微微的摇了摇头,唐棣忽地朗朗一声长啸,向前一错步,右手长剑一挥,霍地由上向下平推猛削,寒光闪过,已将画有骷髅的门板,削下一层来,声音特别轻微,似乎并未用力。   唐棣一剑削下,忽地用吴刚伐桂姿势,悟空摘桃手法,早将那削下的骷髅木片,接住在手,谷云飞与周冲互换一下眼色,在骇然惊惧之顷,忽然面露喜色!·原来唐棣挺剑冲推下削,其势极猛,出剑椅快,但削下的一层木板,其薄如纸,门板外面有如用刨,刨子一般,显见气力极为均衡,驭剑功力高超,否则门板必是凹凸不平,木板碎裂难窥骷髅头的全貌,可是事实不然,门板外面虽轻微受损,但板面全张被削下来一层骷髅头却已不见,中见唐棣剑术高强,伸缩随意,厚薄应心,如无上乘功力,岂能有此成就。错非是燕山武学,家学渊搏,若然是别门别派,就是剑术的名家,只怕穷数十年的苦练之功,亦不能达到这一境蜀,亦可见唐棣年龄虽然不大,剑术却已精湛之极,超神人化,乃在于勤加研习,常去锻练,心专意诚,学习得法,领会其意境,熟悉其重点,则日久天长,自有进境,反之,虽按式而攻,摹仿出击,不能领会其奥秘,了解其端倪,亦无法达到极高境界。   谷云飞,周冲,均面露喜色,这两人更认为适间想得不差,这一来,拒敌有人,生机有望。   周冲道:“唐老弟,这骷髅头,已是第三次发现了,前晚也是这般时候,出现在巷口墙上,昨晚却是家下人,群聚在门外之际,陡然一阵风声过,就在火把乍明复暗的瞬间,大门之上,便已留下了这恐怖的记号,显然敌人的武功,已臻上乘,来去自如,仅能闻其声,实难见其形,更人追其踪,这三个晚上,他就用这幅骷髅头的画,扰乱人心,无形中增加了许多恐怖气氛,我们今夜,倒要多加小心戒备,防守其前来,暗自下手。”   唐棣猛可里一缩手,登时从他手上,似是飞出数十百只翩翩飞舞的白蝴蝶一般,是他暗将功力在指上,缩手之间,那张画着骷髅头的木片,已捏为碎片,四散纷纷,片片落地,不再被人所看见。   唐棣这一显示内家功力,一者是要为谷老英雄和那位追魂刀冲,休要小看自己,我唐棣并不是一位躁急的年轻人,粗拳绣腿,三招两拳,强者不敌,弱者不惧的一个人,乃是师出名门,科班出身,二者也为要使两人安心,不必过于惊惧来人,空白烦恼,忧心如焚,而失去镇静,给与敌人可乘之机,随即朗声大笑道:“今晚,又当着我等三人面前,故意显露出这一手来,潜影移形,藏身变位,画图惊心,骷髅吓人,以轻功来说,的是上乘,令人佩服之至,但是我唐棣,还不致于因此而惊心动魄,张惶失措,谷老英雄,这位周爷说得不错,你老万安,不要提心吊胆,十分忧虑,等会儿她不来便罢,若然前来,我唐棣一力承担,必然亲自同她一决胜负,较量高下,不要因其口出狂言,便心慌意乱,而增长了她的志气,降低了我们的威风,反使她暗自得意,更为狂妄。”   两人实也因唐棣,刚才显示内家功力,又慷慨激昂的当退敌重任,不由内心里生出敬佩之意,谷云飞纵横江湖数十年,少说点也有三四十年的功力,但在这位少年面前,实也愧叹不如,然安心了不少,当下便哈哈一笑道:“有劳老弟台之处,老朽实感激不已。”   顷刻之间,谷云飞语气顿变,唐棣心道:“要你们也识得燕山武学,非比寻常功夫,外柔而内刚,潜力十足,鲜为外人所知,驭剑有术,急缓随心,攻守自如,防守不易。”   周冲这时,却早巳抢到两人身前,推门让客,左手仍是提着锯齿钢刀,右手一摆,道:“唐老弟,快请!骑马奔驰这些天,真是披星戴月,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饮食不定,想必早已人困马乏,又加上刚才敌人这一扰乱,又延搁了这么久,既不得好好休息,更未喝茶进食,想是老弟早已饥渴并至,现在敌人已走,快请到屋中,进茶用餐,以解饥渴,顺便再研商应敌之策,防微杜渐,休让她再行逞能,兴风作浪,得意忘形置我等于不顾,骄狂之至。”   那厅中并无灯火,一片黑暗,唐棣心知必是谷云飞被这始终未曾露面,神出鬼没,故弄玄虚,声东击西的寻仇女子,吓破了胆,他自己已然认了命,不顾伤及家人,故而早将家下人等遣走。自己留在家中,好和敌人一拼到底,将生死置身度外,所以将所有屋中的灯烛熄灭,自己可由暗中,静伺敌人的来袭,以便出手还击,当下也不便谦让,迈步进厅,想先将室内灯火点燃,以便照明,哪知谷云飞手持火把,才照到大厅中,忽然厅门一人怪声大叫:“啊呀!不好,主人和客人都来了,我得快躲!快躲!”   谷云飞和周冲,本来被敌人三天夜晚戏弄的有如惊方之鸟,心神不安,闻人声在厅,不由的毛发竖立,芒刺在背,周冲忙不迭已退了一步,锯齿刀已在胸前一封,提神戒备,频向厅内细瞧,谷云飞到底是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定力尚足,心中虽惊,却并未退缩,忙喝道“你是何人?”   唐棣朗朗一笑,只道便是谷老英雄的对头,左手剑诀一领,早已一跃进厅,同时三人在火把照下,皆已瞧得明白,只见厅中酒筵席上,蹲着一个老化子,衣服既破又脏,补的五颜六色,头上长发蓬松,嘴被胡须掩盖,须发黑白相间,总在六十开外,满脸污黑,油垢积沉不薄,下穿长裤,残破不全,两条小腿,大多暴露在外,跌足露趾,状极狼狈。:原来谷老英雄,前后派出三起人,前往燕山,和燕山客求援,已得来人禀报,燕山客因在大罗刹剑上,近日突又悟出了好些密奥,若再演化三招,必能夺天地之造化,惊天地而泣鬼神,竟偷偷摸摸进来,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大吃大喝的不停,假如是个乞丐,以我的耳聪目明的功力,岂能一无所知,这个老化子,倒真的不可捉摸了。   唐棣本身随剑进,剑走轻灵,微风飒然,早已立身桌前,却见那老化子虽然口中直嚷快躲,快躲……但对着三个人,却看也不一眼,根本就不理会三个人,兀自左手抓着酒壶,右手肮脏乌黑,头不抬,眼不动,大把抓菜,大口喝酒,显露出一付饥馋形相,没有一点恐惧意识,也根本没有躲开的迹象,眼中竞置面前来势汹汹的三个人到不屑一顾。   这老化子垢面蓬头,面目黧黑,瘦矮干瘪,一身鹑衣百结,看年纪应在谷云飞之上,虽然两眼未抬,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唐棣从谷云飞与周冲骇愕之态上,已大致明白了几分,当真明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唐棣心知这老化子必是非常之人,隐藏真相,不露形迹,游戏人间,顽世不恭,武林中之高手,装疯卖傻,故作愚痴,便将剑隐于肘后,静观其变,了解其人是敌,还是友人,如果是敌人,再行动手不迟,但依其态度上看,好像别无他图,只是贪吃贪喝,饱餐一顿而已,但是另从其神情上观察,虽然大声嚷叫,快躲,快躲,其实仍未显露出慌张,有似脱逃迹相,如是友人,而谷老前辈,并不认识,窗户未开,门口早有谷老前辈站着,竟不知其由何处进厅,开怀畅饮,得意进餐,显见其人,并非一般人所能比,倒教人莫测其高深了。   却听周冲大喝一声,跟着跃进厅中,是他一见,并非是那前来寻仇,鬼没神出,虚声恫吓的女子,可真的气冲斗牛,头上青筋暴涨,口内语言疾出,其实是他适才当着唐棣与谷云飞之面露了怯懦,面上十分难堪,因是心中有气,情绪激动,一时间可就忽略了,面前这位老化子,虽然不起眼,矮小瘦弱,其貌不扬,但是却现身有异,就连谷老英雄积多年的功力,江湖上的经验,都没有发现老化子进厅的迹像,当下大喝道:“哪里来的你这个老化子,偷进人人家屋内,还大胆的偷吃酒菜,竟不觉得难为情,周身肮脏不堪,披头散发,沾污了杯盘碗筷不算,竟恬不知耻,达于极点,嘴里大声嚷嚷,快躲!其实仍然蹲在那里,吃个没完,我倒要看看你,吃到什么时候才完!”   那老化子似乎骇得一惊,手中酒壶差点儿掉落下去,畏怯怯的往下溜,想趁机离,并且自言自语说:“我老化子几天没饮食!饿得饥火中烧,我啊,走过这个家门,鸦雀无声,满院漆黑,只道人都死绝啦,还以为这桌酒筵是祭鬼的,我就想贪食,我化子七老八十,常常挨饥受冻,受人咒骂,活也活够了,今天借鬼的光,吃得酒足饭饱,死了也是值得的,总算是个饱死的鬼,到阴曹地府,下到十八层地狱,也有力量挨油炸、受刀戳。”   周冲气得更是两眼圆睁,好哇!你这老化子,偷进屋来,偷人家的酒喝,窃食人家待客的菜,不但不向人家道歉,反而张口骂人,说些晦气的话,天地问哪有像你这样的穷化子,吃的满嘴流油,连一声感谢的话,都不曾说出口,反而咒诅人家,真是岂有此理,便又大声喝道:“快闭上你的那张乌鸦嘴。”   谷云飞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忙伸手一拦,道:“周老弟,且慢!他把酒菜既已吃完,留下的只是冷酒数盅,残鱼、剩鸭、羹什、皮骨而已,说也无用,可必再与他计较,不如就让他吃饱了,早些离开此地,免得再节外生枝,又要伤神。”   原来老化子,这时看见周冲,大发脾气,怒目圆睁,声音高亢,便畏怔怔,颤巍巍,全身哆哆嗦嗦,抖个不停,显然极端恐惧,哪像是什么高人,唐棣在他抬头的这个工夫,更见老化子双眸深陷,眼神瞢瞢,并无半点神采,不由心下大疑,谷云飞到底是年老了,虽然经过这一阵的观察,看到老化子并无异处,也不缘具有敌意,但却起了惜老怜贫的菩萨心肠。况且现在又当强敌临头之际,自己的生死未卜,心肠便也软化下来,使这些饥寒交迫的老化子,挨冷受饿,是以心道:“这老化子必是早在天黑之初,便已溜进屋来,酒菜已被吃去了,难为他又有何用,不如好人做到底,就让老化子吃饱后再离去。”故而一见周冲大发雷霆,便立即出言阻止。   谷云飞随又一叹,凄然而笑道:“周老弟,让他去吧,待会儿那女魔头来,若然不敌,说不定当真的便要死绝了,他说者无心,只怕一语成谶呢?”跟着听见呵一声干笑,向唐棣说道:“只是这么一来,对老弟台你,却不恭得很,酒为残酒,菜为剩菜,倒教老朽,过意不去,多天在路上奔波,约有千百里餐饮无定寝宿不便,今天疾驰前来,到此已是黄昏,又加上女魔头侵扰,现已初夜,尚水饮食,想早已饥饿,现在竟酒无好酒,残羹剩菜,倒叫老朽惭愧万分。”   唐棣忽然心中一动,有道是:“大智若愚,强者韬晦,当自己下山之时恩师曾告诫说;‘天下之大,何奇不有,武林异人出,隐于风尘中得,不胜枚举,屠沽之市,尚有豪为,丐讨群中,更多异人,有些能者藏身不露,形似懦怯,但身怀绝技,有些隐者,以乞讨为生,有些屠狗,杀猎,却能诛贪官,锄污吏、助孤寡、怜贫弱,具有高超武功,是以今后,要行道江湖之时,想受武林中同道敬服,必须千万小心,绝不可以貌取人,致误良机,而招强者轻视,陷于困境,是遇奇人怪杰,必当以礼相待。”,唐棣想起恩师所嘱咐的话,顿觉这老化子,现身大奇,眼中虽无神光,两额也未隆起,但是内内家功夫登峰造极者,却能以内家功力,将光华内敛,点滴不漏,藏于内在,在外表难以看出,有如炉火到达极热,而成纯青火焰,水到高温,便成无形之气,这个老化子,可能就是隐形不露的一位高人。   唐棣当下不动声色,忙道:“老英雄,就是山珍海味,玉液琼浆,我等也是无暇饮食,常言道:‘宝剑赠与烈士,饭食送给饥人这位老人家数日未曾饮食,由他吃饱,岂不更好,晚辈心领就是”。说着,更向追魂刀周冲一拱手,道:“周爷,在下斗胆求情,让这位老人家去吧!不必再为难他了,这也是一番功德。行善者,常修桥补路,赈济贫,扶助孤寡,敬老慈幼,今天藉这次机会,积些阴功,也是在凑巧了。   一句未了,忽听窗外陡然传来一阵呵呵大笑,道:“好个宝剑赠与烈士,饭食送给饥人,老化子,你既然吃了人家的酒和菜,吃的酒足饭饱,满口留香,怕不将压箱底的功夫掏出来,也好给人家解解围啦。不然就真的变成偷吃偷喝的老叫化子了,那可是丢人现眼,连我都会脸红的。”   谷老英雄站得离后窗最近,霍的翻腕,一掌将窗震落,双脚点地,身随掌出,飞身早到窗外,那份快捷俐落,直令唐棣打从心眼底佩服,当下亦不怠慢,与周冲两人跟踵先后飞身跃出窗外,瞧瞧究竟是何等人物,到此地所为何来,行藏不露,又目中无人,嘻笑放荡,内无惊恐之心,外少惧怕之色,竟将我三人,视若无睹,显然是武林道上,杰出人物,侠义辈中,超群长者,不然,岂能如斯,从容不迫,诙谐连连。   却见谷云飞左手一捋苍髯,愣在窗外,一声惊咦!这时银蟾已高升与树梢相齐,惟见清风过处,花枝摇曳,地上影随枝动,何曾有半个人影,谷云飞呆立深思:“窗外说话人的武功,可真了得,仅一窗之隔,相距咫尺,闻声即震窗而出,只是眨眼间,即不见说话人的踪影,况且犹大月光映照之下,真乃快如流星,急似闪电,仅闻其声,来自窗外,但出外一瞧,却不见人,月色皎洁下,又不见具影踪,可见来人的轻功,已到超神人化境界,绝非等闲之辈,但闻其言,非敌人同党,或者有助于我谷云飞,倒也说不定。”   原来窗外是一块小小的庭园,有树不高,有草不长,枝叶稀少,而时当秋季,叶多变黄,又是明月辉辉,满园月光映照,人却万难隐藏此间。唐棣心下又是一惊,脚才着地,早又—脚,金鲤倒穿波,掠燕返归巢,立身已在厅内,果然那化子已无踪影眨眼间,谷云飞,周冲,相继回到厅中,两人皆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深感诧异,厅内哪有老化子存在了。   唐棣看见谷云飞,周冲二人,进到厅内,不由的朗声大笑同时更向谷云飞拱手为礼,道:“恭喜老英雄,贺喜老英雄,今天晚上,有这么两位武功超群的异人前来协助,还不会逢凶化吉!”   谷云飞登时恍然大悟,愁眉顿舒,疑虑立释,不觉喜上眉头,笑生面上。只有周冲一人在一旁发愣,搔首抓耳,摸腮,这边看看谷云飞,那侧瞧一瞧唐棣,心中倒真是大惑惊讶忽地叫道:“闷死我啦,唐老弟,老哥哥,你们这两位这是打什么谜语呢?”   唐棣才要答话,谷云飞早已摆手制止唐棣的发言,并且大笑道;“老弟台,你且慢言语,听我猜得是也不是,周贤弟,你有没有会听得江湖中传言,在二十多年前,有两位武林异人,游戏风尘,侠义道中人,要想求见一面,那简直是难上加难,但那,偷盗邪淫之徒,穷凶极恶之辈,便躲到天涯海角,而两位武林高手,却偏会寻至,轻则予以处罚,废除武功,无法再行作恶重则必加以诛戳,永绝后患,那以后,真个令黑道中人闻风丧胆如见阎罗!销声匿迹,收敛行止,社会上便呈现一片祥和之气。   谷云飞的话尚水说完,周冲已高兴得不得了,叫道:“老哥哥,你也慢言语,这次让我先来猜,那两位江湖奇人,一位称麻谷老人,功参造化,武功简直是莫测高深,放浪江湖,游戏人生,伸张正义,专爱打个抱不平。济助贫困,常杀贪官污吏,怜幼恤孤,时惩为富不仁之家,伐奸诛横,必为受害者报仇雪恨,所以在武林中,颇多赞誉,也受诸多百姓,异常尊敬。   另外一位却是个化子,人称大幻神丐,垢面蓬头,瘦小于瘪,鸠形鹄面,其形不壮,其貌不扬,常着破衣,绽补累累,不修边幅,滑稽突梯,爱开玩笑,戏弄强敌,却行踪诡秘,难得一见,而其武功,超群武林,虽身形瘦小,却神力惊人,加上能飞花撷叶,百步外可打人穴道百无一失。更奇的是,能驭气飞叶,直似影随形,叶随气转,气出叶转,四面八方,皆可随意变动方位,令人万难躲避。若然果是这两位武林异人前来,出面干预,协手制敌,目前危机,又何愁不能解除,老哥哥,当真是可喜,可贺了,哈哈!那女魔头,又有何惧。”   哪知周冲的话,刚一住声,忽听窗外又传来一声冷笑,其声仍是娇脆之极,只是细如游丝,道:“两个老儿敢管闲事,那便是他俩自讨没趣。你这老鬼听真,可只胜下半个时辰啦!你还是早些安排你的后事要紧,不要把生死,寄托在别人身上,他们这一些人,到时候,也无法保护你这一条狗命,你也不要再空费心思,免得到时间,你后悔莫及。”   谷云飞心头一震,周冲一摆锯齿刀,就在窜出厅去,唐棣面色虽然凝重,却伸手一拦,道:“周爷他人在远处,出去也没用,你连她个影子,也看不见的,这是她用的传音人密方法传来的,故布疑阵,玩弄玄虚,扰乱人心,好藉机攻击。”   谷云飞陡然瘫坐在身旁太师椅上,早又是一声浩叹。   原来他见两位江湖异人,突然在自己家中现身,自忖一生虽然纵横江湖,却是谨守侠义诫规,手下虽未饶人,但惩的皆是武林败类,世上寻邪之辈,生平实无过恶,否则燕山客岂会相助,这两位武林异人,又都是无因而至,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哪知神龙一现瞬间已无声无息。   这一再听唐棣说她传音入密,心中更是骇然,先前只道这女子的轻功出神人化,武功剑术之上,未必能造极登峰,而传音人密,却是气功上乘,自己数十年苦修内功,尚且不能达到这一境界。   听这女子的口音,显然年岁不大,却已恁地精纯,是以谷云飞,吓得魂不附体,站立不住,坐到太师椅上。   唐棣却又是一掀剑眉,也是微微一声冷笑,手中剑不振而鸣,显然他这时已百脉贲张,内力由手直透剑身,故而剑振龙吟,随道:“看来她倒是言而有信,非到时刻,她不会现身的了。”   周冲这时却已怒火三千丈,吼道:“杀人偿命,要来便来,何必等到二更,不要故弄玄虚,满嘴说些大话,欺人太甚,保不现在就暴露出你的身形,一较长短,拼个高下,你竟藏身暗处,故布疑阵,显然是一个鸡鸣狗盗之徒,虚张声势,竟想藉机暗袭,使用卑鄙手段,难道这样就能吓怕了人吗?我周冲今晚一定和你拼个死活,你也休想活着离开这座邯郸城中。”   当真宁作剑下之鬼,难忍这恐怖气氛,连番闻声而不现身,精神上实难忍受,心灵上更为痛苦,直与凌迟处死前心灵上的痛苦无异。   那迫魂刀周冲,本是铁铮铮的汉子,个性直爽性急,凭手中锯齿钢刀,曾遇南七北五各省英豪,就把刀搁在他的颈子上,也休想使他皱一下眉头,现在这位女子,三番五次的来此恫吓,怎能够使他忍耐下去。   知了两声,却早已寂然,那位只出声,始终不现身的女子,仍然没现出身形,就连那位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也没有立刻出现,室内三人,均无话好说,一时之中,寂寞无声,外面庭院,更无半点声息,室内屋外,一片沉寂,不由的增加了恐怖气氛,这时的谷云飞真是愁肠百结,面上时而青,时而白,心头情绪,又岂能宁静,本以为大幻神丐,和麻鬼老人,能及时现身,可将那女子赶走,岂知那女子在外,肆无忌惮嚣张的时候,两人并未现身,就连一点声息,都未发出,显然这女子的武功,已超越两位,则两位知难而退了。   唐棣心中也是奇诧,待心中稍为平静,压抑下了激怒,才向谷云飞问道:“老英雄,向你寻仇的这位女子,究是何人,这仇恨又是怎生结下的?”   谷云飞因为过去两夜晚上,均受这女子屡次前来骚扰,哪敢睡眠,而今天晚上,从日落到现在,已有两个时辰左右,又屡受敌人女子前来恫吓,又加上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这一闹,到现在已是筋疲力尽,精神萎靡之极,乃又一叹,刹那间,令人有老态龙钟之感,遂听他说出这段十多年前的往事的梗慨来。   原来在十多年前,谷云飞金盆尚未洗手,仍然在刀头喋血,以保镖为生,就在这邯郸城中,设有威远镖局,威震北方,声誉卓著,生意倒也兴隆,凡是重要物品,向外就运送是多数委托威远镖局派人护送,十数年来,倒也平安无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一日北京城中分号,接保一批红货,言明以暗镖方式,保送岭南。那批红货,价值连城,但那时北京城南下,经保定府走邯郸的这条路上,甚是平静,谷云飞凭囊中三十二颗铁莲子,手中两仪剑,劈空掌隔山打牛,威名远震,太行山中便有些绿林人物,确也不敢捋虎须,拦路抢劫,况且谷云飞平素为人慷慨,仗义疏财,对武林中的朋友,是有求必应,向不吝啬,人缘极好。   凡是绿林中的人,看见威远镖局的旗号,不但不下手强抢,反而暗中加以保护,谷云飞因有此信心,是以即命令分号,接下这笔买卖,派人护送南下,但是一过黄河,进入三湘境界,可就不同了,尤其岭南境界,黑白两道人物认识不多,谷云飞岂能放心,这批红货,价值太大,谷云飞在邯郸接得这批红货后,便决定亲处护送,哪知这日才到黄河渡口忽地来了一辆骡车,那辆骡车华丽已极,车蓬周围,均用深蓝色呢绒围起,蓬顶上外面用黑色雨布覆盖,两留侧有窗口,外盖黑色绒布,前面蓬帘,用彩色丝线,绣有牡丹,飞禽,两匹粟色骡子肥硕健壮,毛色发光,这种车辆,在官道上,也是有所见,多为官宦或豪富人家,妻女等乘坐,只是这辆骡车,着实奇怪,仅有一个赶车的壮汉,车上绣帘低垂,前后并无跟随人马,深为怪异,如依常情来看,像此种华丽骡车,车内定是女眷,在路上行车,最起码也有三,五匹坐骑;跟随保护,待得与骡车同到渡头,只见车上走了一个女子来,三十上下,美艳之极,尤其是一身白装,白得惹眼,皆因那时已是深秋,天气甚冷,这女子却仍着绞绡衣裙,尤其是下车之顷,女子虽是缓缓而行,但其步履轻盈俐落,如何瞒得过他一双老眼,一眼便看出,此白衣女子,武功不弱,内力深厚,衣服虽单薄,竟能抗冷风,面色红晕,身轻似絮,两脚着地是竟无半点声响,双眸明亮,圆而有神,更显出富有机智,精明内蕴。   谷云飞心在奇异,这才留了神,暗暗作了戒备,待得过了黄河,若然人车同渡,上岸必是人先车后,谷云飞从未遇过敌手,倒也不放在心上,但若无事发生,岂不更好,故尔抢先上了岸。   要知那批红货,体积本来不大,便是身上就可揣带,再者所谓暗镖,更不张旗行车,多为随身揣带暗藏物品,这样便免去在路上惹眼招祸,并且行程也快。   谷云飞只带了位趟子手同行,两人装扮成赶集的行人,乘坐两匹快马,赶往目的地,哪知走出不到十里,忽听身后传来辘辘车声,得得蹄音,闻声,便知车行甚急,便从马上回头一看,早见尘土飞扬,车行飞快。   谷云飞当时一怔,待看出正是那华丽的骡车,登时心中雪亮,来人必想图谋不轨,谷云飞艺高胆大,并不畏惧来人,一声冷笑,连剑也不拔出,以备迎击。仍想策马慢行。   说时迟,那骡车眨眼间便赶到马前,却没停下,有所行动,仍往前进。.谷云飞心中一松,暗想我枉自闯荡江湖这些年,不料今天却走了眼,误认好人作歹人,妄自胡思乱猜。   尚未想罢,忽地骡声嘶鸣,骡车戛然而止,只见白影一闪,那女子端地惊人,谷云飞连人家身法敢未看清,白衣女子已飞立身在一丈以外,浅笑倩兮,绞绡衣裙飘曳,似芙蓉,笑秋风,如桃李,吐春艳,轻启朱唇,展皓齿,露笑意,向谷云飞说道:“还不下马,把身上带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瞧一瞧,顺便也开开眼界,我想你是一位聪明人,心中总会明白,不会不答应的,也免得我动手,伤了和气。”   谷云飞见那女子并无反作兵刃,不觉心悸!依自己多年的经验,一个不使用兵器的人,多是功力深厚,腾挪工夫对敌,趁机施用暗器攻击,藉以获胜,这一女子,既不用兵器,更是单身一人,显然武功已达炉火纯青,或者施用暗器,以超群伦。长途跟随,必然已详知一切,早有预谋,选在此处地静人稀,拦路劫镖,显然心有胜算,必有十足信心。   只见那白衣女子笑盈盈,两道柳叶眉却向上一扬,说:“哟,当真还要我动手么!”   谷云飞虽知来者不善,话意所指,这女子必有一身超群绝伦的武功,充满信心,也志在必得。   但我谷云飞,闯荡江湖数十年,大风大浪遭受很多,最后均能化解,今天岂能凭她一句话,便将身上的红货,拱手让与这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子,当下呵呵大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位姑奶奶,我身边红货确有,只是得先向我露点什么?”原来这会儿,两人是对面相向,谷云飞已将她瞧得更为明白,这白衣女子腹部突起好高,显然是有身孕,并且距离产期不远。   便因露得明白,不由心中怒火暴升,心道:“你既然怀孕,就是你的功力再好,由于大腹便便,行动不抉,攻击能力,也要大打折扣,这不是太瞧不起人了,我谷云飞岂是那无名之辈,就被你大言不惭的几句话,便把红货,双手递出,使你不动力气,便垂手而得,这也太便宜你了,而且我谷云飞一世英名,尽皆付诸流水。”   谷云飞话才说完,那白衣女子面上寒霜陡降,杏眼圆睁,适才间,春风满面的笑容,立即变成了堆霜的雪莲,只听她一声冷哼,微微点头,道:“我倒也听说过你的名头,威名远震北方的威远镖局的局主-谷云飞,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剑法和铁莲子的威力,你就亮剑吧!不必再犹疑不决了。”   谷云飞乃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女子既然赤手空拳,若然拔剑对敌,纵然胜了她,将来也落得江湖人的大笑话。便又呵呵大笑道:“这位女英雄,莫非认为我这一双肉掌,接不下来么?”   那白衣女子也啊了一声道:“我倒忘了,你还有两手隔山打牛的看家本领。”本是语带轻蔑,忽地“啐”了一口,想是“隔山打牛”语意双关,现在即要和他动手,岂不是骂自己牛了么?   那白衣女子自己说错了话,倒气极败坏起来,倏地一晃肩,探腕骈指,早向他胸前鹰窗穴点到谷云飞虽然早已戒备,却差点儿没曾躲过,正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谷云飞虽然早已戒备,却差点儿没曾躲过,正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谷云飞大惊,忙不迭将掌上功力尽量施展开来,他这劈空掌不知会多少武林英豪,从来未曾落败过,那白衣女子的身形,竟然不可捉摸,只见无数白影,绕身游走有如一道白环,团团围拢,实难还招抵御,十招不到,竟三番遇险,幸赖积四十年江湖经验,得以破解,如再继续下去,时间一久,则恐凶多吉少,谷云飞心中不寒而栗,哪还敢再拼下去,霍地一振右膏,手掌下沉,但击出一掌,同时暴身后撤,脚尖着地,铁莲子便扣在手中。   那白衣女子,却不跟进,说:“这回该是你的杰作出笼了,我就再见识,见识你这三十二颗铁莲子吧!这可是闻名武林的本领,今天可要好好的施展,不然可就要丢人啦,不过得用漫天花雨的打法才行!”   谷云飞听完,差点儿连肺都气炸了,他手中这三十二颗铁莲子,打穴功夫,天下驰名,武林道中,无不知者,自出道以来,从未连发到十六颗以上,而这白衣女子竟敢叫阵漫天花雨。   所谓漫天花雨,就是指将三十二颗铁莲子同时打出,铁莲子可由上、下、左、右、前方,五面打出,有如天上下雨一般,实难躲闪,即被打中一颗,则身上穴道一经被制,则无还手之能。   谷云飞一声大笑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臂霍地一圈,上弧右下,下弧左上,倏地两手连扬,只听嗤嗤两声,接着嘶嘶破空之声,慑人心神,铁莲子漫天飞扬,立即将白衣女子,五面罩住。   谷云飞手中三十二颗铁莲子齐发,威力倒是极端惊人,眼看那白衣女子陷身于铁丸之内,万难躲过,不料白影陡敛,是那白衣女子倏地退了半丈,两只罗袖垂而复扬,恰似作天女散花之舞,谷云飞的三十二颗铁莲子,顿即全无踪影。   他方惊奇间,霍的眼前白光一闪,那白衣女子已俏生生的立在面前,笑得好生妩媚,眼如秋水,眉山含黛,说:“哟!你这铁莲子,当真有点功夫啦,尤其是那漫天花雨,比雨还急,更比雨还强,并且制造的,更为玲珑精巧,呵呵,只是打出的速度慢了点,就难以制服人了,如果送给小孩子们去玩弹珠,倒是很适合。”   原来她伸出的玉掌之上,托着谷云飞的三十二颗铁莲子,纤指轻动,铁莲子精光闪闪,锵锵有声,在手掌上流转不已。   谷云飞可就不单是心慌意乱,同时勃然大怒,心知这白衣女子的武功,太神奇高绝,以自己的武功来比,万万不是敌手,担岂肯恁地便低头服输,正是:宁可人亡,也要名在。左脚退了一步,只听呛啷啷一声嘹亮,长剑已出鞘在乎,怒极狂笑,道:“在下还要在剑的功夫上,领教这位姑娘几招!”   那白衣女子噗嗤一声,说:“我一开始,就叫你拔剑出招,你反而客气,不肯动剑在才拿出来比量,这不是多费手脚,空耗时光!”   谷云飞早踏洪门,走中宫,一剑刺到。   白衣女子两手空空,盈盈而笑,双脚原地未动,双肩微晃,剑便刺空,谷云飞剑走轻灵,剑化顺水推舟,并未变招,上步刺出。   白衣女子,身似飘风,却不还招,说:“有点道数啦,两仪分四象,这一招该是孔雀开屏了!”   白衣女子笑得轻盈,更笑恼了谷云飞,接下去果是孔雀开屏,四剑削到。   同时心中战战兢兢,面上大惊失色,她连我下一招也能叫出来,显然这仪剑,她了如指掌,我如何还能伤害得她?   心中正在想,如何制服这位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又在叫道:“寒梅吐蕊,咦,这一招回龙八转么,倒是有些分量!”   身似粉蝶穿花,忽东忽西,又上又下,谷云飞攻击虽是凌厉,可是这么久,连衣角也不未沾着一占,心知再斗下去,也是白费,时间越长,越对自己不利。   谷云飞陡地又是一声狂笑,霍地而退。   白影倏剑,白衣女子也立定身形,笑道:“怎么,绝尚未出手,就认输啦!”   只听谷云飞喝道:·“那可未必!”早巳闻呛啷啷一声响亮,谷云飞左手中,多了一把长剑,目的就是要使用两仪剑,打败白衣女子。   要知谷云飞并非空得虚名之辈,实有真实本领,那两仪剑本是两股,皆因他闯荡江湖多年,从未遇到敌手,故尔也从未用过双剑对敌,今番亦自恃两仪剑威力强大,对一个空手女子迎击,迎刃有余,是以出手仍是单剑,待得三四招已过,看出这白衣女子,武功上乘,轻功超伦,使用单剑不但不能取胜,反而落败可能,可就不敢自恃了,暴退之顷,早将另外一把长剑,拔在手中。   谷云飞双剑在手,喝道:“未必!”双剑抡处,凉风飚飚,银光荡荡,早又进步发招。   那白衣女子,双眉一扬,说:“当真我忘了!若非双股剑,两仪剑的威力,怎能发挥呢?”   谷云飞双剑,两仪分四象,四象变八卦,攻势有暴风狂起,剑芒更似浪潮奔腾,一时剑影有如注,划破长空,一闪即逝,有的像闪电,由上而下,闪光四射,随即不见,只见那白衣女子身子更见妙舞,旋身转向,随剑腾挪,看看一套两仪剑的招式,堪堪使完,仍然奈何不了她分毫,而且那白衣女子,只是躲闪,根本未还击一招。   谷云飞这个难堪,可就大了,倏然两剑一分。   白衣女道:“怎么,剑法使完啦?”   谷云飞狂笑着,厉吼道:“你再见识见识!正反四象,颠倒八卦的招式!”   声未落,剑光一分为二,一似紫电腾空,一似寒霜匝地,两仪再变四象,剑力果然倍增,唰唰之声由小而大,剑光便随声音I从弱而强,只有剑影,不见人身。   只见耶白衣女子,两道柳眉忽又一扬,道:“啧啧,原来还有这一绝招,留在箱子底下!”声落,两只罗袖飞扬! I不料白衣女子的两只长可曳地的罗袖,竟是她的武器,但见罗袖扬起,便风声嗖嗖,罗袖飘荡,其声有如裂帛,尖锐破空,谷云飞立觉两剑沾滞,出招渐缓,难随己意,得心应手,这一来,谷云飞可真的心烦意乱,张惶失措了,自出道以来,从未碰到这种功力的人,怎不胆落魂飞!   暗地一咬牙!心道:“这女子狂妄已极,实在欺人太甚,我也顾不了许多,只有伸出毒手,早点解决你了!”当时便两剑一紧,剑走颠倒八卦,一阴一阳,一反一正,左劈右挑,上扎下削,吞、吐、休、错、冲,变化穷奇!左手剑出‘惊门’,右手剑却早已攻到‘休方’,一时剑气如虹花朵朵,势如鹫鹰掠翅,蛟龙翻身。I看看使到最后两招,那白衣女子虽然已不似先前那样轻敌,却已然封、挡、阻、避、谨守门户,但两只罗袖飘飘,却是点到就收,卷起便撤,却还是手下留情,否则,长剑怕不时出手!   谷云飞心中一寒,已知今日一败涂地,非但身—亡红货不保,而且一世英名,而今而后,尽皆付之东流!如能托天之福,保住这条性命,也是侥幸! I哪知就在这刹那间,忽见那女子双眉紧皱,飘出的两只罗袖,顿时缓慢下来,其沾滞之力顿失。   谷云飞哪会怠慢,趁机左剑急出下削,势如雷霆,万钧下泻。   白衣女子,皱眉未展,粉面之上立时现出痛苦的形像,却已旋身让过,但脚下微见零乱,左手倏垂,急捧小腹。   谷云飞当时因怒极,一心只想攻击,不给白衣女子还手机会,所以并末瞧出端倪,右剑潜龙翻身,宛若怒潮卷空,浪花扩散,由上往下迅即削去。   那白衣女子,似在挣扎着向侧闪身,但却慢了一步,蓦可里血光一冒,白衣女子已倒卧在血泊之中,谷云飞向地上一瞧,已看得清楚,原来是她的左臂已被削落。   武侠屋扫描 zhangzhaorui OCR

第二章 盖世神功   却说谷云飞老英雄,向唐棣、周冲两人,述叙当年与白衣女子的结仇的经过。   说道一剑削下那女子的一条左臂,不由一声浩叹,继道:“是老朽一剑将她左臂下,方始明白,原来那女子既身怀有孕,且已到临盆之期,与我拼斗的时间那么久,她始终都未曾出手,但闪展腾挪时间一长,怎能不震动了胎气。   她皱眉之时,我未曾在意,而当她垂臂捧腹,必是腹中剧痛之时,老朽又在情急之下,那一剑又是全力施为,乃两仪剑最具威力的一招,便是当时明白之后,亦万难收势得住,是以铸成大错,直到今知为止,我这十多年中,一想到这回事,我的内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深感愧疚。   最后的取胜,乃是在女子阵痛时,藉机取胜,这在侠义道中,是一大忌!”   说至此,谷云飞深深陷在椅上,更是颓然道:“若非这个原故,休道我不能伤她一根汗毛,那白衣女子真要对我过不去,而非专为了我身上的那红货而来,恐怕我早就没命了。   这一来,当时我那份难过,真是噬脐莫及,虽然我并非乘人之危,但却伤人于危,可比我身上红货被劫,甚至被辱,还要难过十倍,今后如被武林中得此信息,在江湖上传扬出去,我还有脸见人么?   当上一时明白,立即丢下手中双剑,取出八宝刀伤药,立即上前,想要为她上血敷伤,包扎救治。哪知才向前迈出一步,忽地一股劲风,直向胸前是来!力道奇大无比,跟着人影一晃,原来是为这白衣女子驾车的那位壮汉。   人影方才看清,眼前一黑,胸上剧痛,老朽登时被震,后退两丈有余,人也立刻就昏了过去。   追魂刀周冲,听了亦是骇悸,武林中竟有这样武功超群的女杰,心想:“过去常认为自己的钢刀招式,可以抗敌诛奸,名扬武林。   今天一听老哥哥,讲完这段经过,天下竟有这样年轻女人,既不动兵刃,更不用暗器,仅凭两条罗袖,就可和持有锋利剑刃的人过招,并且威力奇大,这真应了俗语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周冲过去常自认,武功高强,今天一听,过去真是井底之蛙!”当即问道“老哥哥,难道为她驾车的人,武功竟也恁地了得!”   谷云飞点了点头,说;“虽然我当时又愧、又急,是在全然没有防备之下,但凭他这一掌之力,和身法之快,实也在老哥哥我之上,唉!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胸中一股热力,直透丹田,再传到全身,老朽也悠悠醒来,一睁眼,便见身边站这一人,身高体健,朱颜浓密,容光焕发,气宇不凡,正以内力,替我疗伤。”   追魂刀周冲心中大奇道:“这又是谁?”   唐棣接口说道:“以后的事,晚辈曾听恩师说过。是时家师恰巧路过此地,看见老英雄倒卧在地,乃是受了内伤,便以内功为老英雄治疗。   家师虽未对我说起以上的事,但他老人家说道:‘他十分敬重你是个铁铮铮的豪杰,迫不得已出手,又不是存心伤人,老英雄你非但不因保全身边红货而高兴,反倒因误伤白衣女子而自愧自咎。’家师内心中,非常敬佩老前辈的为人宅心仁厚,胸襟豁达,家师从那时起,便和老英雄缔了知交,两老的友谊,随日俱增。这些年来,家师时时刻刻,都在怀念老前辈,并且也常常训诫我们,为人处世,当效法老辈的至大至刚的精神,老成持重的态度,不为利己谋,而为天下计!”   谷云飞点点头,道:“承令师看得起我,当时为我疗伤之后,将我晕过去后当时刚见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说:‘那壮汉,一掌将我震退,立即为那白衣女子,包伤上止血药匆匆忙忙地抱上骡车,扬鞭催骡,如飞而去。”   谷云飞一言未了,厅中红烛一闪,微风飒飒!   三人当时一惊,唐棣霍地一振剑,剑吐成馗蛇,蛟龙潜水野鸭戏波之式,扭身滑步,快如闪电,立刻将厅门封住。   周冲也由斜刺里一抢步,早跃身到谷云飞身前,横刀戒备。   皆因谷云飞现刻陷在椅中,若被突击,必然难以还手阻挡。   哪知红烛一暗之后,顿又转亮,厅中哪来敌人。   唐棣和追魂刀周冲,登时面面相觑,尴尬已极,虚惊一场。   忽听谷云飞颤声凄然惨笑,说;“她……为何不立即现身杀死我,给我一个痛快,强似这般拖延时刻,有如芒刺在背,提心吊胆的好得多!”   语气之中,已不仅是绝望,更是高度的愤慨,也正是忧心如焚,张惶失措,情绪不宁的痛心话。   谷云飞的话,进入唐棣和周冲的耳内,两人不由的心中一寒,也为之震颤!   两人忙回头看时,只见谷云飞面容惨白,一手指着在厅正中的壁上,原来就在那烛光乍暗倏明的瞬间,壁上又多了一个令人心悸的骷髅头的一幅画,头秃秃,骨嶙嶙,牙森森的画在墙上。   这本是刹那间的事,也是谷云飞语声才落的同时,又听到厅外似是大门之上,又传来了一声娇脆脆的冷笑,道:“你想早死,早点解脱痛苦,可没那么容易,我就叫你,活不得好活,恼惊肉颤,愁眉苦脸的先受些活罪,等候时间一到,我再来取你的这条老命,绝不提前半刻,也叫你知道你姑娘的厉害!”   语声未落,忽听更鼓之声从远方传来,乃是一更三点,真个是距离她所说的二更,尚有半刻!·唐棣闻言已是怒火中烧,气乃上冲,怒不可遏,朗声大喝,“燕山客弟子唐棣,首先领教如何?何必再等,空费时间。”   话出口的同时,矮身屈膝,双脚点地,人早飞出,脚尖在院中又一点地,施展蜻蜓点水,燕子穿帘的功夫,已向大门外扑去,截击来人。   却听身后的房上,早又来清脆的冷哼鼻声:“燕山客的名头,在武林中,实在不小,可惜的是却吓唬不了我,今天就是他亲身前来,也够他瞧的!何况你又是他的徒弟,少不更事,竟口口声声的要出手较量较量,哟!你!倒好健忘,不是早已领教过了么?何必一定再过招呢!免得到时接不下来时,可要丢人现眼了!”   唐棣早已料到,又会扑个空,这神出鬼没的女子,必也会早到身后,是以虽然身形向大门上扑去,脚尖再点,霍地身躯一扭,就在那女子声未落的同时,已腾身空中,直扑向前方屋顶。   说时迟,那不过是刹那之间,唐棣身在空中,已瞄见了一条小巧的黑影,倏地隐于屋脊之后。   唐棣朗声大喝,道:“你便是幽灵,怕你不现身子出来!”   那大门距离正厅总在六丈开外,唐棣岂能飞掠而过,身在空中,又汉有持久,那黑影闪得更快,唐棣这时已身落字中,嘴里虽在恁地言语,心中却是大奇,忖道:“听她说的话中,分明就是邯郸城外,薄暮所见到的女子,怎生她非但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而且并未断臂,莫非她不是伤在谷老英雄剑下的白衣女子么?”   正想间,忽听追魂刀周冲在厅内,大吼一声,道;“我周冲从来不信鬼、怪、邪、魔,看刀!”   唐棣暗叫:“不好!”剑在身前抖出朵朵梨花,点点寒星,身形一晃,使出鲤鱼跳龙六功夫,当即飞身进厅。   脚尚未着地,忽听谷云飞大叫:“唐老弟,休得无礼!”   此外另有一人几与谷云飞同时,已在呵呵大笑,道:“麻谷老儿,我早就说过,不来淌这趟浑水,免得费力而不讨好,最后的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你偏不信我的忠告,这就是所谓的:‘忠言逆耳!’你甘冒大不韪,硬要前来!   你现在总算可以瞧出来了!人家拿刀动剑,大吼大叫,想把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千万万剑,剁成一坛子肉酱留着下酒呢!”   唐棣早见厅中多了两个人,说话的正是先前的那位老化子,另一位更瘦,偏是身高八尺,身材长瘦,类似一枝竹竿,戳在地上,身穿一身黄麻的粗衣裳,肩头上已破了有几个窟窿,露出来嶙刚的瘦骨,其貌不扬,其相可憎,哪像一位侠义中的高手。   唐棣已知这人,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麻谷老人了。   便是他师父燕山客,常常提起的两位江湖上的异人,不但武功超伦,颇受侠义群中敬佩,更是诛贪官、杀污吏的义人,倍受一般百姓尊重。   唐棣久慕风仪,不料今日一见面,几乎没失笑出声。   “两位老前辈今晚光临,老朽欢迎尚且来不及,岂有不欢迎之理,且老朽现在正是大难当头,性命生死存亡关口,两位老前辈,今晚到此,伸手援救,搭救老朽的一条生命,否则,老朽今晚难逃一死!我想,两位老前辈,今晚到此,想必也是为老朽化解这场冤孽而来!两位老前辈,过去行侠仗义,悲天悯人,天下人人皆知,老前辈到来,晚辈喜出望外,想今晚求生有望,今骤然离去,岂不令敌人得逞,晚辈必遭毒手!晚辈如有失礼不恭之处,也望两位老前辈,念在下今晚遭受连番恫吓,心惊意乱,张惶失措之下,竟失常态,多予宽宥,等到解决敌人之后,必当竭诚相报。”   谷云飞边说,那惶急之色,已溢于言表。   唐棣不由心中暗惊;“我心里暗笑,他怎会知晓,当真的这位怪老头有点门道。”   那麻谷老人,不理会谷云飞,又向大幻神丐叫道:“老化子,人家不但心里笑,还骂我老怪物呢!我说老化子,我今晚被人家欺侮到头上来,你是帮我不帮?”   麻谷老人说完话,一对小眼睛,不停的眨动,面上当真像要哭那付怪样子,更是滑稽之至。   现刻唐棣非但不笑了,而且心恐惧不安,急忙抢步上前,亦是一躬到地,道:“燕山客不成材的弟子唐棣,参见老前辈。”   大幻神丐,忽然屈着指头儿数,跟着呵呵一笑,说:“麻谷老儿,我数了数不错呀?这是第几遭儿了,倒像燕山客名头,能吓得了人?”   唐棣今晚对那神出鬼没的寻仇女子,确曾两次说过燕山客的姓名,适才心想:“师父燕山客在武林之中,名头高大,虽然和这两位江湖异人没有渊源,但两人必也有个耳闻。”是故,唐棣刚才,再一次的提起,哪知却被麻谷老人一大幻神丐两人,拿来取笑了。   唐棣正感到成难堪,麻谷老人忽然嘻嘻一笑,也屈指头数:“一,二,三,老化子,好像是三次啦!按常说的三番五次,还差两次!现在只有三番啦!还缺五次没到呢!不多?不多!”   谷云飞看得清楚,更听得明白,生怕唐棣脸上挂不住,人也下不了台,急忙上前,陪着笑脸,道:“两位老前辈,向来就诙谐成性,最爱开别人的玩笑,在侠义道是早闻名的。这位唐老弟,也是一位忠肝义胆,见义勇为的年轻人。对于我谷某人,更是义重如山,更为老朽的事,关山万里,跋涉千程,挺身救难,真个是有志不在年高,将来怕不是武林中一朵奇葩!豪杰辈里,后起之秀!两位老前辈,大驾光临,可惜今晚不便,无好酒菜孝敬。若蒙赏脸,便请饮一杯冷酒如何?”   麻谷老人一听说到酒,已连咽了两口唾液,颈子一伸,忽然长了半尺似的,一双怪眼已盯在桌上。   大幻神丐忽然“呸”了一声,说:“麻谷老弟,我老化子口再贪饮,也不像你这样没出息,一听说有酒,使从喉咙里,伸出舌头来。”   方说至此,大幻神丐忽地微微一怔,登时收起了嘻笑之态,道:“麻谷老儿,是时候啦,别尽开玩笑,免得耽误正事!”   唐棣心中一动,谷云飞更是敏感,两人侧耳一听,只听远远的,传来了更鼓之声,原来这功夫夫,已是二更到了!   那更鼓之声,进入谷云飞耳巾,特别震耳,心中却比轰雷之声还要响,脸上早变了颜色,一阵青,一阵白。   麻谷老人当真听从老化子的活,也收起了嘻笑之态,眼中陡地射出慑人心神的闪光,看向窗外,而观动静,说:“妙哇,老化子,妙极妙极,人说娲母再又出世,媚娘传了衣钵,你偏不信,待会儿,这女娃娃前来,你看到以后,就会得到印证,你就知道我老头儿,骗不骗你啦!”   娲母!媚娘!女娃!谷云飞、唐棣,同是心头一震。   谷云飞本在两位江湖异人现身之后,已大放宽心,却不料这三个名字一入耳,身体直似瘫痪,摇摇欲坠。   唐棣心中却也闪电般掠过他师父曾说过的话来。   当唐棣在离别师傅的前天晚,燕山客曾将当今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各门各派的长老,均详细告知,以免将来遇见时,因不知底细,遭到误会而吃大亏。   最后,燕山客顿了一顿,忽然面色特别凝重的说:“当今各门各派武功,登峰造极者,固然不少,但是说神化莫测,玄奇精奥的,却要首推那位苗山娲母就我所知,当今武林,还没有人见过这位娲母,但江湖上,近几年来,奇事却层出不穷!很有几位武林尊者,在伸手管那些不平之事时,突然被人戏耍得无以复加。   江湖上也盛传着她的后辈,个个功力均高,已达超神人化境界,但闻其声,常不见其人,出手时,并不动用兵器,完全用空手迎白刃的方式攻击,所以她的点穴功夫,在今天武林中,高人一等。”   正当回忆时,只听那大幻神丐,又在那里嚷嚷起来,道:“你这老儿,胆小如鼠,白天不敢进穴,晚上在黑暗中行动,现在虽然二更鼓已传,但还远着呢!那女娃娃不是说过二更鼓到,才能动手。   现在那更鼓虽然已有响声,但还没有敲到大门外,她如果这时现身,不是言而无信,自食其言吗?你先怕什么?”   随向麻谷老人道:“说真话,麻谷老儿,今晚可是万万不可大意,若然我们这几块料,今晚栽在这女娃娃手里,今后还有脸见人吗?”   麻谷老人回答说:“老化子,栽跟头,就由你去栽,我倒不想丢这个人。不过我到时,一走了之,找个僻静地方,喝个熏熏大醉,留下你一个人,去对付那个女娃娃!”   大幻神丐听了便道:“麻谷老儿,你不要临阵逃哟!事情完以后,请你喝酒呢!”   谷老英雄,唐棣耳中在听,心中兀自在回忆,是他师傅燕山客言道:“那娲母虽没有人见过庐山真面目,但被戏弄的人,事后回想起来,事前却都见到一位明艳的少女。   要知黄花闺女,很少抛头露面,尤其那少女长得明艳,故尔引人注意,却又因她是个少女,虽然注意,却未在意,而事后想起,方觉出那个少女的奇异来。   再者因为,这些个人被戏弄之时,虽未见人,却闻到了一种异香,既非兰、亦非麝,似脂粉而更幽清,如檀香且较淡薄,是故猜想到那女子头上。”   早听到麻谷老人也呵呵笑道:“老化子,你放心,适才我已经多少摸清了她一点底细,一个不行,加上我们两块废料,准不会吃亏,只是这女娃娃好打发,怕只怕打了小的,引出老的,到那个时候,可是吃不了,就要兜着走啦!”   两个风尘异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斗嘴打哈哈。   坐在旁边的三人,可全都明白了,适才大幻神丐,神龙见首!麻谷老人,在外出声而未现身,原来是蹑踪察看那位神出鬼没的女子去了!所以对她了解很多。’同时三人,已略略放宽了心。   这两位江湖上风尘异人,非但不想置身事外,而且显然已将此事,包揽在身上。谷云飞今晚这场大难,这不是已遇难呈样了么!   麻谷老人方说道打了小的,引出老的一句话。   那大幻神丐,面色忽然突变,立即放声大笑,道:“麻谷老儿,今晚我所为何来,不是为了引出老的来我早已不来此的,关心这档子的事了。   我可不怕被人笑话,当年我在浔阳江口,管那件闲事的时候,竟被娲母那个婆娘戏弄一番,到现在,心中还不痛快呢!   我老化子这一生只有戏弄别人,不料倒被母那个婆娘耍了,这口气要不出,我能有脸见人么?   今好不容易缀着这女娃娃,来到此地,难道你我倒去欺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不为了娲母这个婆娘,休想这桌冷酒凉菜,就是用八人抬的轿子抬我,我也不会来的。”   唐棣陡然心中一惊,不料这位诙谐成性,游戏人间的大幻神丐,当年也是被娲母戏耍的一个。   以武功已参上乘秘奥的大幻神丐,竟然已被戏弄,那位娲母的武功,超神人化的境界,更可见一般了!   谷云飞心中虽惊,却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这么一来,那大幻神丐就不能置身事外,他这里只差没拍手称庆了。   周冲也如何听不明白,早喜得眼笑眉开,暗自自为谷云飞现在的遭遇而高兴,有此两位江湖异人到,诚心协助,那么前来的女子,要想得手,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谷云飞生命的危机,自然化险为夷了。   哪知大幻神丐一言才罢,忽见麻谷老人那颗特长的头颅一晃,已如一股疾风般的卷出去。   同一刹那,一声又娇又脆的声音,已由远面,道:“闭上你的那张臭嘴,你这老不死的臭化子,开口就骂人、连口德不修,今天晚上定不会饶过你!”   麻谷老人才飞身出厅,却见一件东西,尖锐的声音,划破天空,弧线斜飞,堪堪由身侧掠过,显些就被击中,竞向厅内飞去,迳取大幻神丐!,以麻谷老人这么一位武林异人,竟然探手接了个空,而且那厅门,也没有多宽,可是那飞来地东西,竟能不偏不斜的飞进厅内,手法真个妙到巅峰!   却听大幻神丐哈哈大笑,说:“这块破铜烂铁,也拿出来,敢在我老化子面前卖弄不知量力!   女娃娃,你不行,别白费心机了!赶快回去叫那婆娘来!”   大幻神丐,口里在说话,左手破袖向上一拂一兜,右袖一扬一卷,那飞来之物,早已接到手上,原来是一只精光闪闪的铁蝙蝠!   这只铁蝙蝠,虽然被大幻神丐接下来,旁侧的唐棣、谷云飞、周冲,都是武林中的能手,可全瞧见大幻神丐,接收当时,也费了好些手脚。   要知大幻神丐是位驭气飞花的圣手,一朵鲜花,一片树叶,或是一株草,只要在手中运用内力,掷向对方,可用驭气功夫,点中敌人穴道,将敌人制服,故尔地能接住这铁蝙蝠,虽是接住了,显然大幻神丐,也是心惊不已。   但大幻神丐,形现于脸上的,不是惊悸,却是大怒,身形一动,便已跃出厅外,直追下去。   这本是刹那间的事,唐棣也一摆手中剑,正要奔出厅去,哪知左肩方才一晃,即听到身后风声飒飒,谷云飞已一声惊呼,周冲怒喝,跟着便是重物倒地声音。   唐棣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愣地止势旋身,霍地撩剑翻躯,剑随身转,身随剑进,急速上前抵御。   唐棣这一变势,实在是快速已极,哪知他才扭转的这一刹那,忙不迭的撤剑,却因收势不住,斜刺里冲出一步,方才拿桩站住,同时浑身一凉,有如坠在冰窟之中,一时便羞、愤、怒、愧万感交集。   ,只见谷云飞才在他那么一转眼的工夫,已倒卧在血泊之中,周冲抡锯齿刀,作势欲确,但却动弹不得,原来已被人点了穴道。   显然那寻仇的女子,飞铁蝙蝠,引诱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离开正厅,她却早从适才谷云飞发掌震落的那扇窗户而人。   只是不知她的身形怎生如此快法,竟在刹那间,不但伤了谷云飞,却又点中了追魂刀周冲的穴,却又瞬间已失踪迹!   人家在身后伤人,点穴,他却连条人影也未看到,唐棣如何不又惊又怒,霍的探臂出掌,向周冲后心拍去,将他任督二脉震开。   周冲穴道,既已解开,便却已不足不稳,往前一冲,险些跌倒!   唐棣正要去看视谷老英雄的伤势,却听大幻神丐大喝之声自屋顶上传来,麻谷老人似亦怒极,喝道:“女娃娃,你这点年纪,竞也恁地手辣心狠!”   周冲早巳扔下了手中的锯齿刀,向谷云飞飞身旁奔了过去。   唐棣便不管他了,他可也羞怒交加,恨不得和这女子斗斗,以泄心中愤恨,消除满身怒火,飞身出厅,脚下才向院中地面一点,便拧腰腾身上房。   哪知他往屋顶上一落,却听冷嗤嗤之声,已由近而远。   大幻神丐的喝声,急而高亢,显然怒极,从屋后方传来,道:“女娃娃,你还走得了么?趁早束手就缚,也免得我老化子费事!”喝声中,夹杂着锐风破空之声。   唐棣听声辨位,已知是大幻神丐在施展飞花手法,当下一伏腰,两个起落,已腾跳到屋后。   果见大幻神丐停在一棵枝叶密集的枝桠上,两手不停的撷叶丢掷,等到来至近处,更听清破空刺耳的声音频传。   只见数丈之外,一人似凌空飞舞,好像一只巨大的粉蝶一般,在银蟾清辉之下,但见白练飘飘,银光闪闪,上下左右回旋妙舞,哪里有人!   唐棣虽然是蓦地乍见,便知那就是向谷云飞寻仇,神出鬼没的女子,现下已被大幻神丐的撷叶飞花困住!但也只是困阻了她,显然伤她不得。   唐棣已知这便是,太行山麓,邯郸道上的那位白衣女子。   不知怎的,忽然对她生出怜惜来,到觉得这位年纪轻轻的白衣女子,虽然调皮捣蛋,倒未失去天真,心道:“以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这么两位武功高绝的江湖异人,绝非敌手。”   一时间,反将薄暮时在路上鞭马之羞,与适才出言讥诮之辱,忘得干干净净。   这本是唐棣赶到的瞬间,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只听麻谷老人之声,在那女子的近处传来,呵呵笑道:“女娃娃,你还不停下来就缚,还要拼斗到几时。”   唐棣循声,往前一瞧,这才发现麻谷老人是蹲在墙头上,隐藏身形,在袖手观战。   再仔细的一看,他哪里是袖手旁观,而是在旁戒备,深怕那白衣少女脱逃,到时再前去拦战。   唐棣忽然心中暗叹:“这少女虽终非两位武林异人的敌手,但是两个武功恁地高绝人物,尚且对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个撷叶飞花,攻击不停,另一个,则严防戒备,不敢疏忽,仅此一点,也足见这位年轻的白衣女子,轻功上的造诣,是相当的了得,就是失败,也不为耻了!”.方想间,忽听那白衣女子“呸”了一声,说道:“凭你们几个,行将就墓的人,也想制服住我,简直是两个老天真呀!老化子,你以为用这手撷叶飞花的功夫,就擒的住我么?我今晚不过是想逗你们玩玩,开开你的玩笑,我早听说你有这手飞花奇功,今晚藉机会,倒要试试怎么了不得法,呸!原来稀松平常,不过如此而已,姑娘我想来便来,说走就走,你们两个老朽,还能拦挡住我吗!”.话声未停,忽见那白衣女子,两只罗袖并拂,身躯早飘到空中,忽作白鹤冲天,银鸽起飞之式,身躯忽地拔高了两丈,冲出飞花包围圈外。   这手功夫,直把唐棣看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人在空中,无法借力,要想上窜,实难从心而这白衣女子,居然能将悬在空中的身躯,两纵升高。   同时也瞧出那大幻神丐,虽然两手齐发,但却不敢离开那株大树半步,而且两手也不能稍停。   显然只要手一缓慢,树叶稀少,少女即可趁机逃出。   那麻谷老人在旁,休道以他这等江湖成名人物,绝不能以两打一,而且在大幻神丐飞衣的凌厉攻势,却也不敢上前。   哪知那白衣女子,竟有这等惊人功夫,能在大幻神丐发出九天飞叶之中,忽然脱身直上,飞身而出,这等轻身功夫,如果没有十数年的苦练工夫,难到这样境界,眼看这白衣女子,也不过十七八岁,却能练成这种地步,倒真是不可轻视,当下三人皆是一震!   麻谷老人霍地自墙上站起,这时却听到大幻神丐一声怒喝,道;“女娃娃,你且瞧瞧我再给你变个戏法儿。”   大幻神丐喝声未了,两手齐扬,早有两片树叶从手中飞出,同时也听到,嘶……嘶……的破空刺耳之声,在半空中,响个不停,只见两片树叶及时飞到。   那白衣女子娇躯不过才腾空,只见两片树叶及时飞到。   白衣女子身在空中,两臂下敛,两袖一收,霍地往下一落,分明看到,那两片树叶,业已击空,哪知忽然听到那飞叶刺耳声,突然改变方向到了那少女的身侧,似早算出她的身躯必往下落那两片树叶陡的划了个弧形,有似如影随形,人到哪里,树叶跟到哪里,再又向她攻到,而且速度更快,随形面跟,伴影而击,可直可弯,可上可下,运转自如,攻势特别凌厉。   唐棣一见,惊得动弹不得,这大幻神丐,当真名不虚传,驭气飞叶,手法威势,端的两臻佳妙!   正为那白衣女子耽心,忽听那白衣女子一声冷哼,说:“这两片树叶儿,你倒认为很稀奇,姑娘还瞧不上眼!”   声出,娇躯在两只罗袖振舞之下,仍缓缓下落。   只见她两只袖口,倏地掩扬拂卷,大幻神丐那袭上身的驭气飞叶,便如石沉大海,声停叶无。   显然那两片叶子,已被白衣姑娘收去,但这一来,那白衣的的落势却更快了,分明是两片飞叶被收去,但她却已不能保持缓缓下落之势。   只见那麻谷老人在墙头上一欠身,这麻谷老人的身躯特长,两臂之长,更是过膝,只见他倏地一晃身,两手一伸.早将那白衣姑娘拦住,逼她落身墙内。   唐棣受那谷云飞之邀,本是来此救助谷云飞的,是要和白衣姑娘为敌的,但不知怎的,此刻心中却有些不忍,不希望那姑娘落败,是以心中想道:“以你们两位成了名的人物,当真还要两个打一人?两个老的,围攻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吗?”   脚点房瓦,飞身疾掠,再一起落,早到了那白衣姑娘的身侧。   这时同一时间,只听麻谷老人已在呵呵笑道:“别怕!姑娘!今晚我们绝对不为难你,只要你说出娲母现在何处,你就便是媚娘的女儿?你说出真实的话,我们就会放你回去的。”   麻谷老人身在高处,张着双臂,说着,已将身躯往下一蹲。   这不过是唐棣刚到的刹那,却听那白衣姑娘哼了一声,说:“凭你们,也能难为得了我!不要说大话来吓唬我,我来到此地,根本就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心中的如意算盘,倒打得很好,我有让你们几片树叶和几句大话,就吓倒在地!”话出口,身早飞起。   大幻神丐这时已赶了前来,道:“若放走这这女娃娃,麻谷老儿,那可唯你是问!   足一点地,忽地身形扑起,已向那白衣女子背后抓去唐棣大惊,这一前一后夹攻,她哪里逃得出去!   哪知唐棣便是要上前相助,也来不及的刹那,忽见那那白衣女子两地两袖前后一扬,前取麻谷老人,后攻大幻神丐,两袖飘出,是有三尺远近,两个武林异人,当时均是一怔,万万也没有料到,她身在虚空,竟还能发招,而且劲道十足,疾风飒飒,两条罗袖摇曳,有如钢铁!竟无法进招。   麻谷老人迫得身往后退,大幻神丐非但忙不迭屈臂缩手,而且身形一错,便往下落去,脱离二人中间。   这一手不但快如闪电,急如流星,任何人也不会想到白衣女子竟敢在麻谷老人胯下离开,而且是在麻谷老人躲她罗袖,身往后退同时进行。而麻谷老人也万万没防备她有此一着,眨眼间,她早已落身墙外!   唐棣禁不住喝一声彩,也飞身上了墙头,心中暗自佩服这白衣女子的功力,不但超伦,更为神化。尤其急智超人一等,勇气十足,强敌当前而不惊,身在困境而不惧,虽然年纪尚轻,但勇气和智慧,却不低于两位老异人,假以时日。必可刮目相看!   真是不由他不喝彩,皆因麻谷老人两手一张,宽度足在八尺以上,无论她往左往右,均难脱出,若然在墙下,大幻神丐却早守候在彼,这一脱身之奇巧、俐落、快速,怎不令唐棣内心敬佩面喝彩!   他这里才飞身上了墙头,却听大幻神丐已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好狡猾的女娃娃,指外攻内,声东击西,今天竟让你,有计得偿,伤了谷老英雄,在此逞能,目空一切。   如果就这么轻易让你逃走,我老化叫子,不是白活了几十年,从此不想再行走江湖!”   发觉是在墙内,声出,只见大幻神丐身躯,倏地划了个牛弧,眨眼已到墙外,其快亦有如电影闪一般!   麻谷老人仍张双臂,只见呵呵笑声更为响亮,亦爱极了她这身俊功夫,霍地向下扑去!   一个思想在唐棣心中似箭般闪过:“任凭她功力怎么强,恐怕今晚也难是这两位江湖异人的敌手,我要不助她一臂之力,谅她难于脱身!”   现下,他已将所有的思想,都摒除在脑海之外,所有的一切想法,完全集中在这位姑娘身上。   看见她刁钻古怪的时候,心中为高兴不已,看她面临危机是更为她耽惊受怕,深恐一时大意被缚,瞧着她的武功神化时,又喷喷称赞不停。   现在这个时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白衣姑娘,竟忘了谷云飞的事,更忘了这次受师傅命令下山,星夜前来,为谷云飞帮忙,接受敌人的挑战,现在谷云飞已受白衣女子的伤害,他不但不帮助大幻神丐,麻谷老人,共同擒拿敌人,反倒暗地里处处维护白衣女子。   看到她危险时心惊胆颤,看到她得手时,更替她暗自高兴。   其实是自谷云飞说出当年,伤到那白衣女的事,今晚这姑娘,虽然手辣心狠,但从她划削落谷云飞一只胳膊看来,总算还留些分寸,其实若像这姑娘的武功来说,要取谷云飞的性命,可说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在刹那间,先点周冲穴道,使其丧失还手能力,再则削断谷云飞的胳膊,如以这种快速手法,要将谷云飞置之于死地,是极端容易的事。   可是这白衣姑娘,竟未将谷云飞置于死地,仅断其一臂,显然是报复前仇而已,下手时已留了分寸。   唐棣看到眼里,想在心里,更觉得这位姑娘,心地仍属善良,所以对她的好感立刻增高起来。   实际,唐棣今日,薄暮之时,和这位姑娘,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对她美绝人寰的姿容,已深铭心底,现在更看到她的武功精湛纯熟他自叹要逊她一筹,看到出手伤害谷云飞,尚不忍要他一条性命,显然居心宽厚,真是内心中又敬又爱,有这几层缘故,是以心中不但已化敌为友,而且已决心要帮助她,脱离现下的困境!   哪知他心念才动,忽听那白衣姑娘一声娇叱,道:“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不然,那是你们自找苦吃,我手下就不留情了!你以为我怕了你们么?你们更不要以老卖老,目空一切,总认为你们的武功,天下没有对手,处处逞能,事实很清楚,你们那几手,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了不起。”   倏地白影一闪,大幻神丐于下,已又抓了个空!   却见那白衣姑娘罗袖一抖,反向大幻神丐双臂上缠去!   皆固定两位都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人物,故尔出手极有分寸,况且对方,又是年轻少女,当出手时,绝不贸然进招,有的地方不能进招,有的地方不能进招,有的穴位,必要躲避,刁;可出手。尤其两人不能同时出手进招,只能一个出手,另外一人,只能作壁上观了!只因有了这些顾忌,手上的各式各招,也只有缓慢下来。   大幻神丐,虽然已几番抢攻,仍然没有把她逮到。   麻谷老人,更是不离她的身侧,所用的招式,也只有抓、拦、截、阻而已,并且未发过一掌。   唐棣也很清楚,两位老人,都是顾忌自己的身分均未使用恶招,来对付白衣姑娘。   也正因为如此,那白衣姑娘,却占了不少的便宜。   唐棣本来心中想助她脱身的,现下可无从下手,而且她显然并无落败迹象,是以,这时倒落得个旁观,也藉着这个机会,对白衣姑娘,多观察一番,更增多了认识,来满足他的好奇之心。   因此唐棣,并不急于挺身相助,却隐身暗处静观两方拼斗。   只见她抖罗袖,向大幻神丐臂上缠去,哪知大幻神丐右立即撤回,就身子前冲之势,从左微斜,左臂倏探,已向她右肩抓到,实是快迅无俦。   那白衣姑娘罗袖走空,变招速度自然慢了一筹,可就在被大幻神丐抓到当儿,哪料她娇躯也是一斜,身形巧妙已极,即行闪开。   唐棣算是白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她芳肩微晃,右足点地,足稍曲,闪身移位,大幻神丐又抓了个空。,却听麻谷老人哈哈笑声中,喝起彩来:“我说,老化子,得了,这位小姑娘一身俊功夫,倒真教我老头儿,由心坎儿里向外笑,年纪轻轻的,练就这一身好功夫,不但武艺强,功力好,还长得这样俊俏,今晚就不要尽为难她了,就放她一马,让她走啦!别让别人传扬说:‘两个老的,欺侮小的’。   唐棣听出麻谷老人,竟内心喜欢这位小姑娘,要放她离开此地,不由的暗自为白衣姑娘欢欣。   怎知大幻神丐,今晚拼斗好一阵子,费尽九牛二虎的力量,到现在,连一个女娃娃也没有制服住,面上已是难堪之极,而且他的目的,乃是要擒住这位白衣姑娘,也引出那媚娘和娲母出来!   可是现在的局面,正是事与愿违,连人家的一位弱龄的晚辈姑娘,也奈何不得,难怪她心中的难堪。   遂听他怒喝一声,道:“麻谷老儿,先闭上你的臭嘴给我站过一边去!”   话出口,身形突然一矮,趋步上前,几换招式,加紧攻击。   唐棣错眼间,只见大幻神丐!这时已幻出百数十个身形,游走疾进,在白衣姑娘身形外面是,环绕进招,哪里还看到了人形,仅见一圈周围人形好像走马灯儿在那里,团团转动,手脚并进,脚同则掌回,掌伸则脚退,上下夹攻,不停的进攻,非抓便点,不点便抓。抓如神龙探爪,丝丝人扣,点如金鸡取食,粒粒进喙。   看得一旁的唐棣,暗暗心惊,颇为白衣姑娘担心不已。   蓦地心中大悟,江湖中的人,都称他为大幻神丐而不名就是这个缘故,乃是因他身法太快,行走敏捷,当发招疾走时,实难看出他的本人身形,令人有变幻成千百个神丐之感,故尊此美名,今晚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与敌人相对斗时,武功稍差,瞬视不清,虚实不分,即易落败。   那白衣姑娘却也不弱,饶是绕身竟是大幻神丐,但两只罗袖飘起,娇躯翩跹若舞,闪挪腾移之间,竟也还招快速之极。   罗袖上扬下拂,前展后抑,似白练横飞,类闪电穿驰。   两人斗到极处,但见白点斑斑,黑丝缕缕的前后相随,左右追逐,环绕不停,黑白相间,顿时形成一幅黑白分明的图案,一时间竟分不出轩轾来。   唐棣可看得目瞪口呆,心道:“我自恃燕山武学,天下无敌,原来竟是井蛙窥天,黔驴拒虎,今朝若然换了我,先与这白衣姑娘相遇,只怕不出十招,就败在人家手中了。   如和大幻神丐老前辈相较,恐怕早被飞叶打中穴道,动弹不得了,我还有何面目走江湖,见天下武林!   从这一场大幻神丐和白衣姑娘的拼斗看来,真是应了俗语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人’的一句真实话来,唐棣呀!你今后若想出人头地,扬名武林,就必须勤修苦练,虚心求教,绝不可骄狂,目空一切,今天晚上,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你的面立前。”   方想间,忽听麻谷老人一声大喝,道:“老化子,你还不快住手,当真你想丢人么?”   话出人亦出,猛可里麻谷老人身形一跃,两只长臂,倏伸乍分,只那白衣姑娘与大幻神丐,两人同时往外一分,各自倒纵出去,退开数尺。   唐棣方愕然间,那白衣姑娘,已冷冷的一哼,其声却如出谷黄莺,娇脆已极,说:“让你知道,你姑娘的厉害,你这些丁点儿的功夫,我还瞧不上眼,别的人可怕你,你姑娘可不吃你的这一套。今后少在我的面前抖威风,装大辈。   姑娘我今儿半夜里,还得要回去覆命,不然我倒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老不识相的老叫化子。   我现在也没有时间和你闲嗑牙,可要走啦,你这老化子,要不服气的话,今后只管找我,你姑娘随时奉陪,绝不退缩!”   话声方罢,白影倏敛,由近而远,从大而小,瞬间已成了一个小白点,消逝于月下远处。   那大幻神丐,显然已追之不及,唐棣目送她离去的倩影,以至于无影无形时,仍然眼巴巴的,痴呆呆的,站在那儿引颈翘望,业已消失的白衣姑娘的远方,根本没想到去瞧看近身的两位老前辈。   却听大幻神丐气得哇哇怪叫,道:“麻谷老儿,好哇!你这老不死的,竟吃里扒外,帮起这女娃娃来了!轻易的把她放走!”   唐棣回头,只见麻谷老人已在大笑,道:“我说,老化子,我看今晚你有些在倒行逆施,就算你能胜过这女娃娃,你倒要将她怎么处置。   既然你要找的是娲母,现下既已知她就在这左近,今晚我们两块料的目的已达,还不该让她走么?”   却听到那麻谷老人又笑呵呵,道:“老化子,你别发愣,这有何不解,适才那女娃娃不是说,今晚还要去覆命么?现在虽然三更不到,但二更却已过了,离天亮还有两个更次,这个工夫,她就是能飞,也去不了多远,故尔我说娲母必在这左近。”   大幻神丐这是恍然大悟,唐棣心说:“原来如此,刚才只关心她与大幻神丐恶斗,竞忽略了她话。”   心中在想,忽然冲口而出,道:“麻谷老前辈一言,可将我也提醒了,晚辈却已能猜出这姑娘的去处!”   哪知他一言未了,大幻神丐忽地一晃身,唐棣登时左臂发紧,有似铁箍箍住了一般,竟然半点挣扎不得。   原来是大幻神丐听他说知道那白衣姑娘的去处,老化子心急,便晃身将他抓住,好问个明白,以便前去找那娲母好好算去的那一笔旧帐,因为一时心急,便出手重了些,所以唐棣立感到不舒服。   唐棣好生后悔,心道:“我怎么一时性急,出口失言,这一告诉了那白衣姑娘的去处,这两位前辈,岂能不去与她们为难呢?”   但随又想道:“适才显然大幻神丐,并未胜得过白衣姑娘,那娲母媚娘的武功,可想而知,当然高出白衣姑娘。   况且大幻神丐前辈,过去曾受过娲母的戏弄,今天尚未胜过白衣姑娘,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平分秋色,若想和娲母和媚娘等对手,得胜的机会,也不会太大,我就说个明白,谅亦无如何必畏首畏尾,不说个明白。”   唐棣虽然为白衣姑娘的事,想得很多,其实也不过是才略迟疑的瞬间,便道:“晚辈,今日薄暮,接近城郊之时,忽见那白衣姑娘从身边飞马而来,想是来处,必是太行山无疑。”   是那唐棣心道:“太行山广有数百里,山高路险,林木森森,就是我猜得错,他们岂能轻易得到呢?”   大幻神丐,把唐棣话听完,便大喝一声:“麻谷老儿,我早就猜到她们是落在太行山中,再由唐老弟话里,更足以证明我老化子,原先的猜想,虽不错的了,走!”   唐棣立即一怔,心中想道:,“原来他们也知道那白衣姑娘的落脚之处,而且这么一说,只怕他们知道更为详细,如果他们真的前去,恐怕又是一场热闹的拼斗。”   见麻谷老人一摇头,要说什么,可是却又欲言又止。   唐棣哪有看不出其中道理的,显然是麻谷老人,今晚见这个女娃娃,已恁的了得,年纪虽轻,却胆识过人,出道不久,竟功力超群,刁钻机智,非常人能比,沉着应战,不现惊惧之态。   就以刚才来说,两人合力围攻,也未能留得住她,说声走,便身轻似燕,破围而出,三五个起落,便形消影失,即无惧色,更不屑一顾两个武林中的强人,何况那媚娘和娲母两人的功力,更高不可攀。   这姑娘临走时,曾说过回去覆命,足以证明,这姑娘的去处,必有一人在彼等候。   如果两位异人,真的去了,找到她们,动起手来,也未必就操胜算,如果不去,大幻神丐又正在恼羞成怒的气头上,岂肯就甘心作罢,停止不去!   麻谷老人的沉吟间,唐棣已知麻谷老人的心意,不料大幻神丐今晚和白衣姑娘纠缠了很久,不但未立即制服这位女娃娃,更被她轻易的逃走,再加上这位姑娘初来时,以调虎离山之计,骗出大厅,斩断谷云飞老英雄的左臂,说起来,都是大失面子的事,岂能不怒从心头起,恼由胆边生。   一言说完,不待麻谷老人答言,这老化子便飞身上房,追赶下去。   唐棣正在犹疑不决,不知该立即反屋,去看谷云飞的伤势,还是该追随两位前辈,前往太行山?   忽见麻谷老人,向他一招手,示意前来,低声说:“随我来,立即前往太行山!”   唐棣忙将长剑,纳入鞘中,蹑踪大幻神丐。   麻谷老人的两腿特长,唐棣在后暗自留心,只见他一跨步便迈出二丈远去,那大幻神丐的轻身功夫,唐棣早已见过,他这里起步略迟,待他追上房顶,大幻神丐早已不见了人影。   麻谷老人虽是前后脚起步,却才两个起落,已相隔数丈。   唐棣不由得不脚下加劲,提一口丹田气,猛力前进,不然这位老前辈身法施展起来,只怕不用到太行山,只要离开邯郸城去,便要追不上,难见人影了。   哪知麻谷老人身法虽快,但却仅是迈着长步,显然并未将轻身功夫施展开来。   唐棣知道他是在等待自己,不由心中大奇,暗自想道:“他不追赶大幻神丐,却等我为何?”   眨眼已到城外,麻谷老人,忽然停下步来,唐棣恰也赶到。   麻谷老人同时闪过路旁,在树下一站,又向唐棣一招手。   唐棣忙挨近身,麻谷老人低声说道:“你知道我唤你跟来之意么?这可是你的天大造化,你说!将来你要怎样谢我呢!”   唐棣不由一怔,心中又想道:造化,天大的造化,跑到山里面,不是草,就是树,野草葳葳,树木苍苍,山石嶙刚,泉水淙淙。人烟稀少,野兽繁多,又哪里来的造化,·心中倒是十分疑惑,不了解麻谷老人造化的含义。   麻谷老人看见唐棣两眼发呆,并未立即回答,道:“大幻神丐,一身超群绝伦的武功,为人耿介,好人的一付心肠,并且心怀嫉恶如仇的决心。   他因忙于济世救人,所以到今天,尚未有衣钵传人,小子,你认为他今晚连那女娃娃都收不了,那你可就错了,要知道大幻神丐的驭气飞花,这手功夫,虽不能说是天下无敌,但当今之武林中的高手,能抵御他的这手驭气飞花的,可还没有几个唐棣不由的一瞪眼,这是他心中极端疑惑的一种反应,因为麻谷老人的面前,不便出口反驳,也不能出口诘问,便从目光中示出心中的疑惑。   麻谷老人,一看唐棣刚才的表情,便又说道;“你不相信是不是?今晚大幻神丐,实是未将他那手功夫施展出来,一者是来时,这老化子轻敌,也没想到那女娃娃的狡狯,等得老化子看到那女寻娃难缠时,才施展出他的看家本领,不会想到,那女娃娃机智得很,看出大幻神丐使出绝招时,见风转舵,溜之大吉,要知老化子这大把年纪,武林中又个个尊敬,他也怕伤了她,将来会被人家说他以大欺小,以老制幼,坏了自己的名头。”   唐棣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惭愧,我在当时竟看不出这个道理,一直都识为那白衣姑娘功力,不在大幻神丐之下,总认为大幻神丐,徒具虚名而没有真实本领,听麻谷老人的这番话后,才晓得其中的道理,不然,就凭这位大幻神丐,享誉江湖数十年,就连这一位年轻的白衣姑娘,也敌不过,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唐棣呀!唐棣,你还年轻,经验不足,阅历不深,对事情的理解,只是其表,而昧其内,显见浮躁和冲动,而不能衡情度势,静观详察事理的真实性,今后必须以冷静态度,深刻的意识去判断事理,免得误己误人!”   这时却听到麻谷老人,忽然发出一声叹息,道;“虽然如此,但大幻神丐此番前去,却绝对讨不了好,女娃娃的武功,大幻神丐胜她虽然不难对付,但她能有多大年纪身手矫捷,动作快速,实在令我老头子也衷心的佩服!   由可可见那个媚娘的武功,必更高出这女娃娃,更不要说娲母了!   就算我不袖手旁观,挺身而出,两人联手进攻,今晚的对垒,取胜的机会,可能不大,稍一不慎,便凶多吉少了。”   唐棣暗想:“你既说此去凶多吉少,又为何不立即前往,追赶上大丐,联合出手制敌,却在此地闲话不休。那大幻神丐老前辈,是又增加了一份危机吗?”   麻谷老人突然失声笑道;“小子,你先别紧张,好像我才指示出你一条明路,你就时刻关心起老头子来啦,倒像他已竟是你的师傅似的,小子,大幻神丐的武学,岂会一时半刻便败的,若非他在危急之时,你能讨得了他的好处,他又怎能随便的就收你为徒,别不要以为青年潇洒,一表人才,他就收你为徒,以他的个性,哪有这么容易,所以我先告诉你,今后在老化子面前,多乖巧一点!”   唐棣不由的愕然,道:“我……”   麻谷老人立即说道:“不错,就是你这小子。”   麻谷老人眉毛一掀,小眼睛眨了又眨,故作神秘的道:“今晚只有你,才能保全老化子的一世英名。   大幻神丐这老化子特别得很,从来不白受人家的好处,你今晚帮了他的忙,他也必定会给你点什么,小子,你不要推辞,说什么也不接受,他也一定非要你接受不可,说不定还可能给你点苦头吃,那时你便向他说,要他传授给你驭气飞花,”   麻谷老人继又说道:·“你要明白老化子的脾气,可怪得很,一身绝世武学,就从来没有传授过人,那时他说是心中不愿意,也不好意思拒绝你了。小子,所以我说这是你的万千造化,但是时机稍纵即失,不易再得,你可要小心了,走!”   唐棣忙紧紧跟随,忽地探臂摸了摸腰间长剑,心想:“麻谷老人的话,多半是知道我师门的大罗剑,乃剑术之上乘,也许要以手中之剑,相助大幻神丐,制服敌人,免得落败,陷身于危险之中。”.麻谷老人这一回再起步,脚程较先前可快得要多了,只见他一迈步,身躯使已出去三丈多远。   、两只长脚交相迈进,哪是走路,简直像是地行仙,驾风飘飞,脚下一点尘土都不沾,飕飕有声,并且带有丝丝凉意。   饶是唐棣将一身功夫,尽量施展开:来,两脚加快,全身用劲,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早巳后十余丈,并且头上已有汗意,显然功力不济,难以赶得上麻谷老人。   唐棣心中又愧又急,自觉自己的轻功,难与麻谷老人相较,但也不甘落后,只得拼命追赶。   正赶间,麻谷老人,忽又一回头,想已看出唐棣的功力难济,这老人忽然呵呵一笑,道:小子,你别难过,要能赶上我,还得有好些年的功夫好练哩!这就是练武的人,必须要常练、苦练,方能练了上乘的功夫。”。   :一句话未完,唐棣恰巧赶到,麻谷老人忽地长臂一伸,唐棣自是没有防备,—被抓到,却也挣扎不得,竞被他倏地提了起来。   麻谷老人呵呵笑道:“时间再长,老化子恐怕便不行了,我带你走一段啦!赶快去接应老化子,免得他遭到落败!”   声出,唐棣顿觉两耳风生,有如腾云驾雾一般,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进入太行山深处,放眼所见,但见满目苍郁,古数参天。   麻谷老人飞身上到一个高峰,忽地脚下一停,将唐棣放下来。   唐棣被麻谷老人挟得浑身酸麻,但知已到了地头,当下摸了摸背上的长剑,抖擞精神,跃跃欲试。   他这般的两番伸手摸不,如何瞒得过麻谷老人,此刻这老已无先前那般轻松这态,但却忽地一睁眼,说道:“这就到了地头啦,可是我得警告你,小子,趁早收起这把破剑,待会儿,你要亮出剑来,不是你自讨夺吃,而且还弄巧成拙。”   唐棣大惑不解,才发愣,麻谷老人说话的这个工夫,并对他看上一眼,而是注视在峰腰之处,边说边凝眸下视。   唐棣一面忙向他看的地方瞧去,但是惟见雾气氤氲,绕峰的白云缥缈,其他并无所见,心中大奇,不知麻谷老人所瞧的什么?   再瞧麻谷老人时,却见他瞬也不瞬,两只小眼睛不但越来越大,而且已有神光射出,两耳细听,头部却动也不动一下。   唐棣自知内功不够深厚,目力非但不能视远,而且不能穿透云雾,瞧看一切,现在只有凝神静听,用耳细听。   这次仔细的一听,果然听出峰腰处,隐隐的在嘶嘶披空传来,而且平杂着大幻神丐的声声怒吼!显然大幻神丐,已遭毒手,心中恼怒已极,吼声不停,强力进攻,必到了紧要的时候,麻谷老人已叫了一声:   且说唐棣追麻谷老人之后,落下峰去,自是紧张之极。   赶往下落,那大幻神丐的怒吼之声,也更为清晰。   两个人的身法都快,有似弹丸坠落,瀑布下泻。   显然麻谷老人最早也不知道大幻神丐和娲母等,究竟在何处,而是适才飞身上峰,方始发觉,故尔此刻则是循声前进。   当下急像惊弓之鸟,便急飞狂奔前去。   看看到了地头,麻谷老人在前一闪身,唐棣也赶紧隐住身形,只见麻谷老人小心翼翼,往前窜进。   连麻谷老人,也这般的小心,唐棣自是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相距丈来远,一面紧随麻谷老人身后,蹑足追踪,一面留神而听,不敢粗声呼气。   皆因现下来的近了,只听那大幻神丐似在作困兽之斗,连声吼喝,喝声绕峰盘回,谷中回音激荡,真乃山鸣谷应,越显得大幻神丐的声音,高吭震天,道:“我只找娲母那婆娘,只要你们说出她在何处,今晚我老化子,绝不难为你们,我自然去找她算帐,立即离开此地!”   却听一个女子的口音,笑道:“雪娘,你听听,这老化子,人虽然老了,可是倒会满嘴说大话的,这不是真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老不羞了。   这年头,真是怪事连绵不断,连这穷叫化子,居然也敢发疯耍赖,到我们这儿兴风作浪,吵吵闹闹,真乃是自不量力!”   接着又听见另一个娇声细语的女子的口音说:“娘啊!我才不理会她呢!这老化子,那丁点儿工夫,我早已见识过啦,都是一些老古董的招式,简直是一些碎铜烂铁,败柳残花,他还是活要用,死要摆,硬充面子。   娘你不要用别的和他较量,只要伸出个指头儿,怕他也接不下来呢!还口口声声的找师祖算帐,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呸,这老化子不知羞,不害羞,老不羞,娘,我们吃我们的你尝尝,我替你买的酒菜,好不好啊?   这酒可是真的醇的好酒,芬香适口,沁人心腹。   虾是明虾,肥嫩异常,娘,你就藉它下酒吧!”   麻谷老人忽地一振臂,跟着轻登巧纵,跃上这一株大树,身形遂在浓密的枝叶中隐去,恁地分枝穿叶,但却没带出半点声音。   唐棣也不敢怠慢,仍然是拧身纵跃,早已飞身而上,他的轻身功夫,自然比麻谷老人相差尚远,但也不敢带出声音,只闻微风飒然,到了麻谷老人脚下。   麻谷老人以传音人密,说道:“小子,上来!你那里看不到什么,在这里,就可能往下看清楚了,看看老化子和她们几个,如何对手。”   唐棣早发现隐身之处,并无所见,当下忙一点脚下横枝,身形之窜起,头顶上的枝叶,甚是茂密,又要避开麻谷老人,这一来,可就带出声音了,只听枝叶簌簌,乃纷纷落下,而嫩枝更是摇曳不已。   麻谷老人轻轻的嘘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两眼已盯视着前方。   唐棣脸上一红,忙又看时,但见前面约有七八丈远,一株大树,好似亭亭华盖,银色月光照射下,只见树枝子上,坐定两个女子,两人同是一身白装,山风过处,但见一人左手的罗袖飘飘,显然袖里,空无一物,必是断臂无疑。   唐棣立即明白,此人必是媚娘,左臂早被谷云飞较断,也就是那白衣少女的母亲了。   这次白衣少女到邯郸城去找谷云飞算帐,也就是因为谷云飞多年前,曾斩断媚娘的左臂,这次是去替母亲报断臂之仇,所以也斩断谷云飞的左臂,这就是俗语说的冤怨相报了,白衣姑娘,目的已达,便脱身回来。   他这里还来不及用目光搜索大幻神丐存身的之所,却早听左侧一声大喝,狂笑道:“好哇,你就伸双手指头试试,我老化子倒要见识见识!”   唐棣循声回头,只见大幻神丐,也是立身在一棵树枝子上,风一吹,破衣下摆飘飘展动,隐闻风声猎猎,满头乱发蓬蓬,直似怒发冲冲。   唐棣猛的一看,防中却大奇不已,适才在峰顶上,分明似听到大幻神丐,在作困兽之吼现在大幻神丐,隐身在树上,媚娘母女却在树上吆喝不停,哪像曾经出手拼斗过,这岂能不令人心中疑惑不解。·却听那白衣女子又声似银铃般的说道:“娘!你要多喝多吃点,吃饱喝足后,增加点力量,好去接取那老化子的撷叶飞花呀!给他老化子一点颜色看看,免得他恃才骄物,目中无人,爱管闲事,也免得师祖亲自动手去教训他了!”   简直没把仅数丈距离的大幻神丐,看到眼里,说的娇憨已极,哪像是大敌当前的话语,既天真,又顽皮,根本就没把大幻神丐放在心中。   唐棣这里,再又循声回头,不的目瞪口呆,只见那断擘的白衣女子,和那位白衣姑娘,在树上盘膝而坐,这还罢了,两人的轻功,皆已达上乘,本为不奇。   却见那白衣姑娘,更左手托着个托盘儿,盘中尚真的有酒有菜,并且母女二人边吃边谈,边说边笑。   要知无论任何轻功,皆凭仗提起一口丹田气,不能开口说话,不然真气下沉,别说是细枝嫩叶,无法托得住,就是一般的枝桠也必压断,人必落下。   现在看到的是白衣女子的母女,坐在枝叶上,有说有笑,谈笑风生,有吃有喝,吃喝间,竟和大幻神丐开玩笑,这种功力,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   显见白衣女子母女的轻功,业已超神人化,我唐棣练到几时,方能到此境界。   唐棣正在暗想之时,却听大幻神丐,又大怒吼道:“我今晚到此,只是来找那娲母老婆娘,只要找到她,不关你们的两人的事,今晚要说了便罢,是当真要逼迫我老化子出手吗?”   麻谷老人忽然在唐棣耳边说道:“老化子只怕刚才吃足苦头啦,咦!”   他这里一声咦才出口,早见那断臂的白衣女子独臂轻招,似敷微的一拂,大幻神丐存身的那株大树,登时似被重物撞击,震得枝叶簌簌有声,大幻神丐的神形,也随着枝叶即起,即伏,摇晃不已!   便在那女子臂微指之,唐棣已看出月光下有寒光一缕,一闪即逝,且微闻有一丝破空声音,心下不由大为吃惊,显然这是她弹出一只的铁蝙蝠,不料那么轻的暗器,竟有这样大的力道!   早听那白衣姑娘娇笑道:“娘,你怎么不赏给他一只,叫他在这儿狼嗥狗叫的,叫得人家好生耳噪,你却打那棵树,又有何用!”   她娘也笑道:“乖女儿,我们有酒有肴,在这光辉的月光下,吃的快乐,喝的高兴,清风吹拂,绿树助兴。   你看那老化子,蹲在树上,口咽唾沫,嘴喝西北风,衣服残破,难抗冷风,真到了饥寒交迫的地步,已是够可怜的,娘怎能不同情这老化子,还能忍心去投井下石,置彼于死地,而不得善终。”   大幻神丐听了白衣女子母女二人的一番戏弄的话,更是怒火中烧,气愤异常。   唐棣以为他必要扑过去,和她们母女二人死拼一番,哪知大幻神丐仍然停身在那枝叶上,并不移动。   唐棣再仔细的一看,可看清楚了,大幻神丐两手均握有两片树叶,显然是蓄势待发,但目光却不住的转转细瞧。   唐棣心中一动,暗想:“莫非除了这母女人外,暗中尚有人在?如果在暗中真的有人潜伏,想来必是那娲女了,还能是谁呢?”,心念一动,不由得愤愤不平!   唐棣这时才恍然大悟,分明是自己与麻谷老人听得他作困兽之吼时,是这大幻神丐面对这母女两人,强敌当前,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必是在这同时,暗中有人,出手暗袭,令他两面对敌,既在向对当前的白衣女子母女两人加以攻击,更要谨慎小心,防备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暗袭,是以十分令他困扰自己,怎么不令他大肆咆哮。   而且显然他对这在暗中未曾露面的人,更是痛恨,所以手中树叶蓄势待发,正是要对付此人,故而并不对这母女两人出手。   那白衣姑娘又在嘻嘻笑道:“娘,这酒好香啊!真不愧是名闻远年的汾酒,这莱更是色、香、味俱全,娘,你就多吃些吧!有这香酒侍肴,你还不愿意吃,可是有个人,现在想吃还吃不到呢!”   她那手中的托盘,直往她娘的面前送,他娘也笑着说:“乖女儿,你就是这么淘气,别馋他了!人家都大半天没喝过一口水了,吃饭更不要提了。你倒不同情,反倒故意去馋人家,娘也不吃了,你就收拾起来罢!”   麻谷老人忽然低喝一声:“不好,老化子忍耐不住了。”   说时迟,果然听到大幻神丐一声怒吼,霍地双手齐扬,两片树叶已挟劲风,直向母女两人掷去!   只听那白衣少女呸了一声,说:“娘,他可急啦,你要不用了,这残羹剩酒,就赏给这老化子罢,瞧他馋得紧嚷嚷,怪可怜的。”   话出,左手酒壶平飞出手,只听噗地一声,已将她娘袭到的树叶,在空中截住,显然那树叶已将酒壶穿透,可见大幻神丐的功劲,端的惊人!   同一时刻,右手托盘扬一兜,舯中的碗碟,已直取大幻神丐,但是她手中的托盘,却未出手,一兜之下,只见盘中却多出来一片树叶!   赁大幻神丐神力,飞叶一掷,便能击穿酒壶,而这位姑娘,却能飞出盘中碗碟之后,尚能接住,用力之巧,简直妙到毫颠,令人感到惊奇。   哪料到白衣姑娘,才破了大幻神丐打出的两片飞叶,大幻神丐已一声狂笑道:“你再接我两片!”   只听破空之声有异,登时两片树叶,已同时作弧线飞出,离着那母女两人,作大弧形,却直取两人后脑!   白衣母女却直如不见,姑娘兀自将托盘儿向她娘面前一送,说:“娘,你瞧!就凭这手儿功夫,也想来吓唬人,真是好笑,就是三,五岁的孩子,也能玩弄出来的,今天也居然拿出来,在此地卖弄!”   声音未停,忽见大幻神丐脚下,飞出银光闪闪的两个小白点,疾如闪电,都是从白衣母女两人肩头擦过,碎叶缤飞,激射出一丈开外,可见大幻神丐的双手劲道之足!   大幻神丐却又呵呵笑道:“怕你不现出原形,呸!滚出来!免得老化子,再多费手脚猛见那大幻神丐,两脚一沉,那么大的一株树,登时震得枝叶乱摇,有似狂飚撼树,动荡不已。   就在大幻神丐以千斤坠大力神功撼树的这个时刻,即见一条小巧黑影,从那枝叶浓密之处,飞掠而出。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三章 奇侠异士出江湖   那黑影方才现身,大幻神丐早喊到:“你能逃得了么?”   立即听到嘶嘶破空的声音,接连不断,五片飞叶,已向那在空中的黑影前方和左右两侧袭到,只留下身后一面。   显然大幻神丐的目的,是要将那人截回,不让她逃走,准备抓她到手,以泄心头之恨,并末想将她置于死地,所以只是拦住而已,并未出手伤害她,仍留后方一面,好让她退回来。   唐棣瞧得好不心中惊惧,大幻神丐这次驭气飞叶,比前几几次出手后的声音,均有不同,这次n十片出手后,声音尖锐中有丈快速疾驰,并且发出一缕一缕的冷风,吹袭而来,显然是大幻神丐,怒极而发,更具威力。   果然那人身在空中,倏然几个翻滚,身躯下落!   就在这时,大幻神丐呵呵大笑,霍地头下脚上十指展开,直向那人落处扑去!   麻谷老人突然大叫一声:“老化子休要冲动!不要意气用事!”   话一出声,人也立即飞出。   唐棣也身不由己,跟踵飞跃而下!   却听娇脆的冷笑一声,刹那间,几条人影纵横,直向那人处奔来,这时大幻神丐,人已退回。   那冷笑之声,原来正是那白衣女子飞身赶来,简直令人仅闻其声不见其形,待她身形站定,唐棣方才看出,反令唐棣,难以相信,世间之上会有这等快逾闪电的身法,两相距离总在十丈以上,声音刚停,人身已到。   这等功夫,乃是唐棣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心中不但敬佩不止,而且反倒惊惧不已。以这等功力,出手伤人,易掌,行动无声,快似奔雷,声到人至,如何躲藏,又怎么能够还手,遇见此等功力高超的人,真是是措手不及,非亡即伤。   麻谷老人却已身在她与大幻神丐之间,白衣女子左袖虚飘飘,兀自在迎风飘动,身旁却站定一黑衣姑娘,只见面如淡金,浓眉黑发,瞪着眼睛,瞧着大幻神丐。   麻谷老人哈哈笑道:“想来这位便是闻名于武林中的媚娘了,我老头儿,久闻大名,但未曾一睹丰仪,今晚有缘在此地巧遇,真是幸会。”   那媚娘逐个瞧了几人一眼,目光从大幻神丐面上一溜,对麻谷老人点了点头,最后落在唐棣面上。   那媚娘瞟着眼在看唐棣,唐棣对这位早已如雷贯耳的女杰,可不也是心存惊悸,而又存着虔敬的在瞧。   那心中之敬意,是因知她的武功,简直是神化莫测,旷世无俦,又是因女及母了。那媚娘在几乎二十年左右,便是谷云飞老英雄断臂之时,已是三十来岁,到现在该已是徐娘半老,哪知今晚一见,却仍三十许人,哪像五十几岁年龄的女人。   而且此刻衣袂飘飘,却似弱不胜衣。哪像是一位武功超群具有深厚内力的人呢?不由心中疑惑道:“这是媚娘么?那她身边的黑衣丑女又是谁呢?”   心中疑惑,不由瞟眼看那白衣少女,哪知这刻工夫,已是踪影不见。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早听大幻神丐大笑道:“我老化子专门作弄人的,你这女娃娃能有多大点道行,也敢在我老化子面,班门弄斧,若事生非,如果不经你一点教训,怎么能够消灭我心中的怒火,你这个黑妞,倒看不出,竟是一个刁钻古怪,调皮捣蛋的能手!”   麻谷老人和唐棣,现在可全都明白了,适才两人未到之前,必是那黑衣女子作弄了大幻神丐,先前两人听到他作困兽之吼,必是因此。   唐棣不由得,更向那黑衣丑女,投以惊异的眼光,不由心中暗想:“这黑衣丑女,年纪不大,面目如漆,又加上穿着一身黑衣,更增加了黑的程度,以方才大幻神丐前辈所讲的调皮捣蛋,这年轻又黑的丑女,从这身装束上来看,的确是在作怪,叫人看了,眼前一片黑忽忽的感觉。   只见媚娘忽然一笑,说:“哟,原来我这小女儿淘气,开罪了神丐,我说呢!你我既无冤又无仇,怎生倒和我过不去了呢?好在这我小女儿,年幼无知,自小娇纵惯了,既不知天有多高,又不晓得地有多厚,一时淘气,竟冒犯了老神丐,就请神丐,放放手,不要为难她了!”   媚娘话说得似是柔和,但语中不无轻蔑之意,这里三人如何能不出来!   那大幻神丐,登时大怒,狂笑道:“你说无冤无仇,那可不见得,我老化子和娲母那老婆母,可是仇深十载,我常常想找到她以报前仇,但是多年来,我都没看到她一点影子。   这次碰巧,可让我找到了线索,我岂能轻易放过,虽然你们不是是那老婆娘,但是谁教你们都是那老婆娘地徒子徒孙呢?”   大幻神丐一言未完,忽听高声娇叱道:“你这老化子,也不衡量衡量自己的力量,竟大言不惭的要找我师祖算帐,我今晚给你一点好看,先让你认识认识。”   蓦地里黑影一闪,那麻谷老人虽然挡在大幻神丐身前,却是一缕黑烟似的,贴地一滚,竟从麻谷老人长腿旁边掠过,直取麻谷老人的胸泉穴。   早听麻谷老人呵呵大笑,忽地垂袖一展,顿时将黑衣丑女的腿缠住,立即往回一带,说道:“哈哈好俊的功夫,真令我老头子爱极,并且勇气十足,将来必是武林中的能手!好极!好极!”   麻谷老人一抖袖,用劲真是巧妙已极,只见黑影一晃,那黑衣丑女,已好端端的回到了原位。   唐棣心中可是明白,人家是个女孩子,麻谷老人,自然不能抓手拉腿,所以绕用长袖缠拉,然后再送到原来位置,也不能用力,将她拉倒,他显露这一手抛袖擒拿,收衣拉回,实是奇妙已极,也恰到好处,不拉不跌,也真是用心良苦!   心道:“这位江湖异人,当真名不虚传。”   只见那媚娘似也微微一怔,但瞬间面上顿复笑容,说:“这手流云飞袖,令我好生佩服,小女儿从小顽皮,长大淘气,老人只管出手她,不必对她这样客气!”   麻谷老人,已连番向大幻神丐使了几次眼色,那意思是不让大幻神丐,轻举妄动,出手动招,造成尴尬场面,最后力拼,大家都下不了台阶,随即呵呵笑道:“媚娘瞧得起我这老头子,我老头子却入场敢出手呢?”   大幻神丐忽地大吼道:“呸,麻谷老儿,你要不敢出头,快给我站开,我老叫化子,从来不吃这一套,这个黑妞,骄蛮惯了,有失教养,我今天倒要出手教训教训她,也好消消她的气焰,也免得她目中无人。”   老化子语音未停,左臂霍地横推,食指伸张,右脚急忙向前迈出,早向那黑衣丑女的肩井穴点去。   那丑女身形一闪,即已躲开。   媚娘衣袂飘风,倏地右掌平推,掌心一吐,一股暗劲立往大幻神丐胸前冲到,笑容骤敛,沉声道:“老化子,今晚你阻止我女儿寻仇在前,我媚娘已是不究,你又跟踪而来,寻衅在后,并且口口声声的叫我师傅老婆娘直是对我师傅一大污辱。   我也只命我小女儿给你吃了点小小的苦头,只想你会知难而退!哼!你却这般的不知好歹,竟出言不逊,那么我就替我师傅先给你一些教训,也让你明白明白我们这儿也不是好欺侮的看她仅是柔柔玉掌,虚虚一推,但显然力道奇大之至,神丐身形一晃,忙不迭的右掌一翻,猛然的推出一掌抵挡。   两掌功力相抵,两人也立即各自退了半步,显然两人都试探对方实力,但却都是半斤八两,不分强弱。   麻谷老人忙即一进身,再又抢到前面,站在两人中间,双手一拦,呵呵笑道:“老化子,你要真是气不过,来来来,我们两个老不歹先走上招。   人家媚娘可是千金贵体,岂能跟你这老化子一般见识。”   媚娘似已嗔怒,冷冷一笑,道:“老人好意,我媚娘心领了,这位神丐既然没完没了,语言侵犯家师,若然我再忍让,我岂非对家师不敬了么?大家总认为他的武功高人一等,我媚娘虽然不才,倒要讨教几招媚娘说话时,面现寒霜,并且话中带有轻视之意,边说边向大幻神丐身前逼近了两步!   麻谷老人摇头一叹,已知今晚无法挽救这场恶斗,只得站在一旁。   只听那黑衣丑女啐了一口,说“娘,这老人是他的同路,也不是好人。”   想必是她记恨麻谷老人适才用一记流云手法飞袖缠腿。错过机会攻击大幻神丐,现在看到她娘对他很客气,心里气不过,便发言提示母亲。   她人虽然很丑,但音色之美,却不在那白衣少女之下,甚至超过她,伶俐敏捷,机智过人。   咦!那白衣少女,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现身?   唐棣不由自主的,张目四望,搜索那白衣姑娘的形迹。   便在他眼往四周瞧着这个工夫,大幻神丐早已喊道:“好!我今晚要不给你点颜色看,那婆娘必定仍然藏着不出来!”   这一声婆娘,显然更把媚娘给激怒了,冷哼声中,陡然人影顿敛,却见白练如虹,倏忽已绕过大幻神丐飞舞的一匝,接着右臂举,五指并拢,在大幻神丐外侧,环游急走,蓄势待发,得机而攻。   大幻神丐又喝道:“好!”当即肩头一晃,身形顿失去。   才见他满头乱发飞舞,眨眼间则身形麻谷老人暗地里一拉唐棣衣襟,在他的耳里说道:“小子,多留神两人的身法!”   身形一晃,已闪到大幻神丐适才立身处。   唐棣心中一动,忙留神细看,只见大幻神丐和媚娘两人的身法虽然很快,仅能辨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形,内外回旋,有如走马灯似的,环游不停,但唐棣内功毕竟已有相当根基,又在旁侧凝目上注视,渐渐的已看得明白。   只见大幻神丐和媚娘,都是错身行走,步法轻便,两腿快速,而两人的掌力,均一触即撤,掌撤,身形便立即改变方位,绝没有硬拼的迹象,都恐怕出掌过猛,不能击中对方的时候,掌势落空,现出漏洞,必遭对方击中,或被点中,而有落入可能,是以两者现在虽在拼斗,却都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出招!   显然两人适才已试了对方真力,皆不在自己之下,所以都以快速身法行进,想藉对方出现缺失,便出手发招制敌机先。   唐棣看得暗自心惊,以大幻神丐几近一甲子的功夫,武学已夺造化之能,又是天生神力,竟然和这媚娘仅能斗个平手,而且那媚娘只胜下一条右臂,显然武功已有独到这处,内力必有专精之点。   两人拼斗时间竟也不短,而两人均无疲败迹像,仍似两只雄鸡急斗不休,此下则彼上,彼下则此上,团团缠绕,游走不已。   唐棣在这样武林奇人过招之时,怎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一生难见的机会,瞪目细瞧,静观过招手法。   况且唐棣对那白衣姑娘轻身功夫,羡慕不已,并且还有麻谷老人‘留神两人身法’的嘱咐的话,所以那媚娘与大幻神丐一搭上手,唐棣便用心细瞧,留意两人游走时的步法,出掌时的招式,所以现在也渐渐看出两人的步法,只见两人闪、展、腾、挪,皆步九宫,八卦方位旋身,进则走宫方位,退则用八卦顺序,脚步不乱,身法不紊。   大幻神丐,身形晃动,脚步同时加快,登时似幻化成十数个化子一般。   唐棣心中立即明白,暗自想道:“武林中称为其为大幻神丐,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故如果对方是一位武功稍差的,看到一个人因脚程加快,变幻出无数的瑞形,恐怕早已眼花撩乱,虚实难分,真假不辨,岂不是心惊胆颤,手忙脚乱,哪里能够再出手还招,只有束手被擒的份儿了!”   同时也明白刚才麻谷老人叫自己留神,乃是教自己从两位的上乘轻功中,能获得教益,也从两人出招中,实际去领悟招式上的奥秘,这种在现场实际的观察,最容易心领神会,更胜过自己去练习,较为有利,心中这时对麻谷老人,更为感激,更觉得这位老人家,对于栽培后进,真是不遣余力。   他这里全神贯注在两人身法之上,沉潜于武林绝学之中,沉静下来,默默牢记两人的身法,静静察看两人移身换位的姿势,耳不听外音,眼不瞧他物,专心一致,几达忘我境界。   忽渐异声同远而近,似来自左侧峰下,那怪声非丝非竹,但一进入耳,顿觉心头微在全身怵然。   唐棣倏地一惊说:“这声音好怪!”   立即循声下望。   早听那黑衣丑女叫道:“娘,师祖在叫你啦!”   媚娘身形倏地一闪一缩,那只虚飘飘的左袖一抛一抽,右掌霍地疾吐,只听蓬地一声闷响,媚娘和大幻神丐处自后退了三步,方站住身形。   那媚娘就像没事的人儿一样,点了点头,笑道:“原来你果然有两手,只是凭你这两手的功夫,要想找我师傅寻仇,还差得远呢!恐怕总得要回去再练上个十年八年,还差不多,我现在也没时间来理会你了,如果不服气的话,随时来,我都奉陪!”   神丐早已一声怒喊,又要扑上前去,麻谷老人急步前冲,他那又瘦又长的身躯,一冲一闪,便已拦在两人之间,两臂一伸,呵呵笑道:“今晚我老头儿可是眼福不浅,亲眼看见苗山绝学,却是超伦,我老头儿,衷心佩服,我说,老化子,你别不服气,你那点芝麻绿豆大的过节,趁早丢过一边,人家媚娘今晚是有事,赶着去处理,老化子,你别以为人家怕了你。”   媚娘全不动气,笑着说:“麻谷老人真会说笑,我那一丁点儿道行,哪里比得上神丐的绝世武学,不过你最后的一句话,倒确实说对了,家师现在就在峰下呼唤。   我们这次来到太行山,并不是专为向那谷云飞寻仇,也正如你所说的是我们另有他事,想来你也一定有个耳闻,现在是时刻已到,我们是非走不可了,这位神丐要是真不服气的话,错过今晚,无论经任何地点,我必定随时领教。”   媚娘的话尚未说完,峰下异声再起,显然是在声声催促。   黑衣丑女一蹬脚,急忙的说:“娘,我先走啦!”倏地身形飞起,直向峰下投去,瞬间,只看到一个小黑点,往下飞落。   唐棣心中奇怪,这黑衣丑女和那白衣姑娘同是叫娘,怎么一美一丑,一白一黑,白的有似脸上扑粉,而黑的形同颜面涂墨,一对姊妹的美丑,竟相差天壤,倒也令人惊奇,天地造物,千变万化之功。   他目送黑衣丑女飞身下峰这刹那,媚娘已向麻谷老人点头示别,右手罗袖一挥,一展,恰似嫦娥离月殿,宫衣飞扬在空中,从山腰上冉冉飞降,直向峰下而,看似缓慢,但转眼间,只见白点一颗,终于形影不见。   那母女三人轻身功夫,迥异绝伦,飞上落下不但快速,而且姿态美妙,上升时有如鹫莺振翅,白羽掩空,下降时更似飞鸽归巢敛翼,迅速敏捷,直令唐棣,惊喜交集!   惊的是这母女的武功,真是了得,以我唐棣相比,怎敢出手,以较高低,相差过远,恐难接招,喜的是今夜此来,得亲睹苗山武学之真髓和大幻神丐老前辈的驭叶飞花的功力,此行不虚,收获颇多。   大幻神丐经麻谷老人一拦之下,便未再扑出,媚娘母女一走,忽然长叹一声,说:“罢了,麻谷老儿,这媚娘一身武功,的确不凡,出手快速,动作伶俐,何况又在缺少左臂下动手,仍然掌势凌厉,掌风强劲,仍然难为不了她,实令我老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来,我老化子要想向娲母那婆娘讨回那过节,今生也休想了!只有等待来世,再去讨回公道罢!”   麻谷老人忽地严肃起来,说;“老化子,不是我说你,你的心中容不下渣滓,眼中存不住砂尘。任性得很,只许你耍笑别人,可不许别人来和你开个小玩笑。   其实当年也不算得你丢人,你我一生好开玩笑,那娲母和你我也戏耍一番,又何必常记在心上。   你我倒该反省,反省,如果你为这芝麻大的小事,便记恨在心中,试问你我这一生戏耍过多少人,这些人全都记恨你我,要向你我寻仇,或者前来报复,那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岂不是仇人满天下么,岂能悠闲的活到今天,恐怕早作刀下鬼了。不然就得躲躲藏藏过着那暗五天日的生活,你想想我们两人,哪有一天好日子可过。”   大幻神丐却显然并末在听他说话,是全神贯注在查看峰下两眼往下细瞧,两耳侧听下面动静,忽然说道:“麻谷老儿,你不要再对我说教了!我一心记仇,想藉今晚这个机会,报我前仇,倒真的忽略了这几个娘儿们来此何事?   现在暂且放下我这档子事,刚才你话中有话,显然你已有些耳闻,好哇,麻谷老儿,你瞒得我好苦,趁早说出便罢,不然的话,我立刻和你没完没了。”   麻谷老人呵呵笑道:“老化子,先别急,你那个从来不服人的老毛病,我有话也不敢先向你说明,此事我知道个大概,却也不十分的清楚,只知是在这座太行山中,有娲母的一个对头,在十多年前,两人较量武功,她这对头以略逊一筹落了下风,当时声明。要在今晚子时,在这太行山中再度较量,好决胜负。”   大幻神丐忽然哑了一声,说:“麻谷老儿,你当真把我当作三岁孩童,别说十年前的事,就是再远一点,江湖上有这等大事,出来这样人物,我岂有不闻不知的道理!”   麻谷老人又呵呵笑道:“我说怎么着,你刚愎自用,现在不但不信,反而怪我!   天下之大,何奇不有,你我不过如沧海中的一粟,桑田里一粒细砂,岂能便说能尽晓天下间的事,来来来,那娲母虽在峰下鸣声唤媚娘母女,但据我所知,她那对头出来时间尚早。   我且问你十多年前,当时武林中盛传的五件奇事,你是知也不知?”   麻谷老人此言一出,不但唐棣早是惊愕不已,就是那大幻神丐也是眼中奇光陡现,歪头而想,说:.“麻谷老儿,你是说十多年前,江湖中多人传言,不时有人在扬子江上踏波而渡,这种登萍渡水的功夫,我老化子也能,倒还罢了,但我那时是最不信的,传言中,是那人竟然脚下无飘萍,竟然逆流上溯。”   唐棣不由自主的挨身前进,倾耳细听,这是他初人江湖这几天,首先遇见那白衣女子的武功,已令他惊异不已,等到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现身后,直认为两位老前辈的武功,再没有第三人能比。   适才媚娘母女二人,在月下树上显神技,更是惊为天姬下凡,而那娲母的功力,更不知如何了得?不巧的是,尚未见到娲母的庐山真面目,而现下又传又武林奇人,而以娲母刚才声声催促媚娘下峰看来,可见她对这传言中的武林奇人,实如面临大敌,惶恐不安。   唐棣倾听大幻神丐说出,怎不张口结舌,而生出我不如人的意识。   只见麻谷老人点了点头,一脸肃容说道:“老化子,总算你记性好,这以后,又有人传说:在那西子湖滨,飞来峰上,一个月明的晚上,突然传来琵琶的声音,本来那西子湖上,多的是骚人墨客,月下弄琴,本来不足为奇,奇的那晚上峰顶琴声,杭州城中,各各皆闻,琴声远传,何止十里,且多数人在睡梦之中,被那琴声惊醒,而且心惊肉跳,神情不安,尤其是接近峰顶一带的居民,直似肌腹被琴声撕裂一般,头昏眼黑,难以入睡,原来这琴声之中,高亢时如战阵相攻,低沉时似伤者呻吟,声急赛呐喊,音缓如哀鸣。   这还在罢了,是第二日清晨,有那好事的人,惊诧昨晚的琴声以怪异,攀上峰顶,去到上面看个究竟,当时却把这些人,骇得魂飞天外,只见近峰顶之处,躺着一条赤鳞有角的怪蟒,蟒身粗如水桶,肚腹朝天,已然死去!   当时去看的人中,有两位是杭州城中的名武师,这两人倒也见多识广,两人一参详,见那怪蟒虽然已死去,但蟒身无伤,且从那蟒身卷曲看来,判断绝非其他暗器所诛,必是被昨晚的那琴声杀死!”   琴声能杀巨蟒!唐棣乃名师之徒,知道内功到了最高境界,可藉音响发出,就像禅功到达巅峰时的狮子吼,可伏万兽。   唐棣如何不信,但是,当今天下,真有已达亘古以来,只是学理上的至高境界?   那大幻神丐也神态贲张,道:“麻谷老儿,我如何会忘,当时我们两人,一听到传说,还曾赶往一探,虽时隔半月,但还曾看到那怪蟒的骨骸,和满地是腥气扑鼻的肉泥,我们怕那蟒有奇毒,并还费了两天工夫,将那怪蟒埋人土中。”   大幻神丐已抢着说道:“这以后,是天目山中一个贼窟,我们曾久思将他们除去的,只因为那般贼崽子为数太多,而且当时黑道上有名的数十个绿林魁首,皆聚在一起,为了怕一时锄恶不尽,可能流窜各地,为害地方上的百姓,故而我们迟迟的不曾下手,哪知这以后不久,竟在一夜之间,百数十个贼崽子,竟全数死绝!”   麻谷老人接着说道:“不错,那时我们还在杭州城中逗留,想访出那弹琴之人,一得信息,便就立即星夜赶去,老化子,你应该还记得,百数十个贼魁一夜之间,死去不足为奇,奇在哪里?”   大幻神丐越听越兴奋,说:“我岂有记不得之理,奇的是个个贼崽子的致命之处,都在胸前的巨阙穴,穴道深陷而无伤痕,可就奇上加奇!”   麻谷老人面色沉重,但两个小眼睛里,却有精光射出,说道:“当时你我曾细心推敲,错非是隔空点穴,绝不能如此,所能够达到这般增界,何止能以内在意识克敌,并且可在百尺之内伤人。”   唐棣在旁听得目瞪口呆,将那急于下峰的念头,也忘得一干二净,两个老人家所说的三件奇事,已经是前所未闻未见的事了。这以后两件,不知还要怎生奇怪骇人了,倒要仔细的听一听!   不料麻谷老人一言才完,只听知下传来连声轰隆隆的闷响,显然那声音是传自地下,而非地上。   麻谷老人侧耳细听,大幻神丐耳旁白发飞扬,而唐棣更是心神极端紧张!不知声音因何而起,看到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的脸上,也现出不安的表情。   唐棣这时除内心惶恐之外,心中也暗自暗想道:“这声音沉重有力,有如地震,但又为何使两位前辈闻声惊恐,想是与娲母有关,但又为何这两位老前辈不立即前去,竟在此地静听,此又为何?”心中疑虑不止。   这时麻谷老人说道:“这就是那个人快出世了,哈哈,小子,你急着要瞧个究竟是不是,别急,那个人要破壁而出,还得等一刻工夫,足够我说出那以后的二件事了。”   大幻神丐忽然怒声道:“好哇!麻谷老儿,你一直瞒得我紧绷到今天,原来在这十多年前你就全明白了,这些年你一点儿都没有吐过口风!”   麻谷老人忽地呵呵大笑,说:“常言说得好,江山易改,秉性难易,你那个对谁都不服气的毛病,几时相信过别人的话?我要是告诉了你,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必定也会自找许许多多的麻烦,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本是一根线儿上拴的两个蚱蜢,跑不了你自然也就走不了我。最后你还不把我也拖下混水里,陪着你作伴,你想想,我怎能随便出口,作那些傻事。   你可曾记得,便是在天目山中,那贼窝出事以后,我曾藉故说是有事,和你分手了好些日子么?”   大幻神丐呸了一声,说:“现在我已想起来了,原来你已发现了端倪,便来个‘罗四信叫城,单枪匹马’,独自个儿,前去探访。”   麻谷老人点了点头。小鼻子小眼,小耳朵小嘴,乱眨乱动,说:“不错,老化子,你这回总算猜对了,我要是连一点蛛丝马迹也发现不出,我这几近一甲子的功夫,岂不是白练了么。岂不也辜负了我这个寿星脑袋竹竿的腰了吗?也更对不起你这个老化子吗!”   麻谷老人边说,还拍了拍他那又光又长的秃头,跟着便哈哈大笑,说:“是我骗过了你,便根据所获得的那点蛛丝马迹,日夜兼程,哪敢迟缓,赶往黄山天都峰顶。”   话才说完,大幻神丐,立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麻谷老人说道:“这么说来,天都峰顶,传说在一夜之间,被人扫平,亲自目睹的了,并非江湖中传说那样的神奇的了。”   麻谷老人萎然点头一叹,说:“老化子,这事不但是我亲见,而且差点儿没丢人现眼!那天都峰本来是如笔插天,硬生生被人将那峰尖扫平,说来你也不信,我老头儿,若非亲临其地,亲眼所见,如他人相告,我也绝不会相信。   但此事却是真而又真!老化子,你且闭目想上一想,那尖峰被人扫平,少说其宽度也有五七丈,其高总在十丈以上,那要多大的神力才能削平,这也还罢了,后来你听得传言不是曾经赶去探看过吗?你可曾发现更有令人骇然的事?”   大幻神丐生性急躁,叫道:“呸,你这不是有知故问么。令人骇然的,是那峰尖不但被人扫平,而且其平如镜,有如磨光一般,老儿,你就快把你看过的事实,快说出来吧!如若不然,你可别怪我老化于今晚要和你过不去!”   大幻神丐说着,虎的斜刺里劈出一掌,只听卡察轰隆连声暴响,身旁一棵大树,已被他的掌力折断。   谁知那大树已然倒下,而轰隆、轰隆的声音,却响个不停,原来是那峰下轰隆之声再起,响声且越来越震耳,好像似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唐棣这时心中急得恨不能飞身下峰,前去看个明白,但又不便急于开口,同时更舍不得不听麻谷老人说完这段事实的经过,心中倒是焦急不已,总希望麻谷老人快把这事讲完,急速到下面看个究竟。   却听麻谷老人又是呵呵大笑,说道:“老化子,你要不是这个急性子,十多年前,我早已告诉过你啦,你虽然觉得其平如镜,骇然而奇,却不知当时我亲目所见,差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也几乎没骇得坠下那万丈深崖,葬身谷底!”   麻谷老人忽然住口,小耳朵侧听,急道:“当真我要快说了,不然,我们便赶不及亲见这一代奇人再度出世了。   那天晚上我赶往天峰顶,因为尚未到达峰顶,当时便发现有人在绕峰盘旋,便躲在一株虬松之中,只见那人虽然绕峰盘旋,但是速度却很缓慢,绕了一匝,倏地腾身,单掌贴着峰巅,两脚虚空,好似蜻蜓停在枝上一般,不动不飞。   我看得好不奇诧,不知道这人在捣什么鬼把戏,哪知那人钉腰峰巅,竟然毫不动弹,但是我隐身的那株虬松,却摇动不已,而且越摇越强,刹那间,峰顶上的碎石和泥土,忽然有如暴雨般由上倾泻而下。   当时我便立即明白其中道理,原来那人是在运用内家真力撼峰,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但是他的内家真力之强,却把吓得目瞪口呆,连我这颗寿星头上,虽着了无数的碎石,竟也不觉得,就这般,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忽觉得我藏身的这株虬松,似连根拔起,我才暗叫了一声不好,你们听,那响声就是和现刻峰下的那闷响一般,忽然入耳,接着就听到那人一声清啸起处,刹那间,似天崩地裂,乱石、泥土、杂草、树木等,有如冰雹般,从上面纷纷落下。   当时我如果不紧紧的抱着那株巨松,只怕我便要被震落下那万丈高峰,碎石和泥土太密啦,我的这两只眼睛也难睁开,正当我还没有打定主意时,只听那轰然巨响,已似滚木雷石那样,由上而下,霎时便到了谷底。   我那时哪顾得土石密不密,都因为心中已然明白了这挡了事了,忙不迭的睁开眼睛一瞧,果然看到那座峰尖已然不见硬是被那个人运用内家无上功力,震落下来!   同时我也恍然大悟,先前见他绕峰盘旋的道理,乃是他在用掌力先行截断石头,然手贴身峰巅,就是用内力推动峰尖,峰巅推倒到谷底下,这也就是你后来所见其平如镜的道理!”   大幻神丐一直让麻谷老人说,一口气说完这段事情,都没从中插一次嘴,但到此刻却忍耐不住了,便插嘴说:“噢!麻谷老儿,这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具有这样神功?   能裂石,又可颓山,断千年古木于手掌之间,竟不费吹灰之力,奇人,奇人!”   唐棣何尝不也急于要知道,这位奇人,究竟是谁?只是不开口发问而已,大幻神丐这一问,无异于是代他说出了心意,不由自主的挨身前进,倒像他会听不明白,深恐在远处听不明白失去大好的机会。   只见麻谷老人小眼睛发射奇光,道:“你们急,那时我心中可比你们现在更急,忙腾身而上,看个明白,哪知尚未翻到峰顶,便听到一人朗朗笑道:“我在下峰相迎,娲母芳驾为何仍然不降临一谈?”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四章 妖姬娲母   却说麻谷老人说到他尚未翻到峰顶,忽听一人朗朗笑道:“在下扫峰相迎,娲母芳驾,为何仍不降临?”   麻谷老人又继续说道:“那话声人人之耳,令我心头不一震,哪里还敢再愣往上翻,如果被人发现,岂不自找苦头吃,所以忙不迭的贴身壁上,隐伏起来,也可藉机,好窥伺这位奇人和娲母的一切情形。   我距离那峰顶本来不过十几丈,此刻更近,只看到那峰巅削平之处,上面站立一位文生秀士,看年纪不出三旬,背上背着一把琵琶,面白俊秀,眉清目明,耳大有唇,风度潇洒,一表人材,站在峰顶,肃穆庄严。”   大幻神丐道:“是了,自然飞来峰上以琵琶杀蟒的,就是此人,呸老儿,若说他才三十来岁,谁信?   三十来岁的人,就能练出这种超群的深厚功力,实不可能?   麻谷老人却不愿他的打岔,仍继续说道:“这本是他话声才落的时刻,我这儿也不过是才探头一看忽听左侧面一个峰顶上,有人一声冷笑,声细而脆,音轻而柔,说道:‘你露了这手儿功夫,还吓不倒我,我早就来到啦,倒要看看你有我大的本领,拿出来使用,这一手劲力撼山的功夫,也不过如此,我就在这儿等候你,可是你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发现我,却大声喊叫个不停,你不怪谁?’,.这细细的话声才人耳,立即看到那个峰顶上飞出一点银星,在空中起落了两三下,倏见那银星由小而大,等到飞到峰顶,停身而立时,原来却是一位女子,竟用凌空虚渡的功力,由上而下。”   大幻神丐喝道:“哈哈,麻谷老儿,我真把我当作是三五岁的孩童,那好好哄骗,你想想看!那两峰相隔,少说一点,也有二三十丈相隔,峰高谷深,难得见底,难道当真会有陆地飞仙不成,依我老化子所知,在现今武林豪杰当中,还没有听说过,出现这等的奇人能手,能够飞身逾越两峰深谷之间。”   大幻神丐忽然耸耳细听,面色立即紧张起来,说:“老化了你别打岔,这就到时候啦!峰下眼看就有一场神功决斗的场面,我们三人岂可不去大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两位高人,今晚的龙争虎斗的场面,老化子,休你听来不信,那时若不是我当时在场,亲目所见,也不会相信的,就在当时我也几乎不相信我的这双眼睛。   你现在先别问!待会儿你见到了那娲母的时刻,自然也就会明白了,那手功夫虽然惊人,却并不奇……”   麻谷老人还在往下说时,只听峰下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三人只觉得脚下的泥土,亦为之震动不止,就好像天崩地裂的—样,十分恐怖。   麻谷老人早喊了一声:“快走!”两知长臂一振,破袖迎风,他那又高又瘦的身形已直往峰下落去!   大幻神丐也脑袋一晃,满头乱发飞扬,身形早巳无踪。   唐棣心中更急,哪里还敢怠慢,他虽然追不上这两位武林异人,好在先前闻声,早知地点,便如飞急落,心中却好生惋惜不知那娲母,到了黄山天都峰上之后,和那文生秀士,怎样较量武功,可惜的是麻谷老人没有多的时间说完。   唐棣飞身下落,其快有如电射,看看到了适才那一声巨响之处,唐棣心中虽急,却也心存戒惧,当即将身法缓慢下来,才要寻找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的踪迹,忽见前面坡下,现出三个白衣人来。   此间虽在峰下,却仍是太行高处,但见到处清云滚絮,薄雾冉飞,那三个人影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唐棣早已猜出那三个人是谁了,坐着的必是娲母,两个站着的白衣人影,必是媚娘母女两人无疑,只是那黑衣丑女,却不在三人身侧。   唐棣忙不迭的隐住身形,却又急速的穿枝拂叶,向前窜进,挨得近了,只见三人皆是目光沉凝,注定在对面崖下!   对面,乃是一处壁立的悬岩,那岩高不过十丈,岩脚有堆堆的乱石。   唐棣扫眼一瞄,才看清当前的形势,陡然间又听到一声雷鸣似的巨响。从那岩壁之内传来,那岩壁四周的树木,已是无风的大摇自摆,有如狂飚撼树一般,同时岩顶之上,碎石和泥土,纷纷顷落。   唐棣大奇,心道:“莫非岩壁之内有人?”   念头才动,早又听到震天地的一声暴响,径尺大的石块,忽地急射,由上而下,滚滚而落,唐棣便急忙的屈膝伏腰,奔至崖下,依岩壁凹处躲藏身躯,只觉无数块大石,已擦头扫过,差点儿后脑部就被击中,心中大骇!   唐棣这时心中惊惧不已,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大石击中,但侧头向左一瞧,面上更大惊失色,却见左前方端坐的那位白衣女子,位不动,身不移,两袖轻扬曼拂,那疾射而来的大石,便都在那四周丈外落下,便环绕成了一堵石墙。   唐棣瞧得好不惊悸,却又目不暇视,忙又向那对央岩壁处看去,这二看,直吓得他,呆若木鸡,瞬间身上连着了几块拳头大的碎石,竟不觉得。   原来在那暴响之后,岩壁已无踪迹,却发现两丈方圆黑黝黝的一个洞口,洞口之外却站定一个怪人,浑身几成赤裸,长发齐腰。   这本是短暂间的事,只见那人并不向这面三人看一眼,却仰脸望天,对着皎月清辉,双眸如炬,不发一言,不出一语。   突然听到那人一声清啸,继之是狂笑,笑声接着啸声,四山皆震。草伏树摇,身侧树上的枝叶,也被那啸声震得枝枝下落,片片低飞,落得唐棣满身。   那人狂笑声停下,忽又朗声道:“原来人间如斯,山岳如斯,这天地仍如斯!”   哈哈!那人话声方停,复又狂笑,道:“原来天地也不过如斯,不过如斯!”   那人说完,忽地一迈步,只见他肩上,身上,似飞出无数翩翩的舞蝶,哪是甚么舞蝶,是他一迈步,被风一拂,将他那已竟不能蔽体的破衣,吹得片片纷飞!在远方看时,有如蝴蝶上下飞舞一般。   哈哈,那人一边迈步,狂笑不止,又复朗声说道:“天地如斯,何其宇宙出如斯!”   那怪人似要迳自往峰下走去,忽听有人细声细语的说道:“天地、宇宙,虽然全不在秀士眼底,但今晚有故人迎候出关,何也不见?”   那声音虽细,但人人之耳,直觉得才被那怪人狂言所激动,随之飞扬的心神,登时往下一沉,唐棣这才觉得出来自我的存在,他辨别出了话声,乃是由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口中所以发出的。   唐棣知道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必是娲母无疑,她这一出声,登时全身百脉贲通,知道眼前必:有神奇的事出现!   果然,那老人本来要迳往峰下走去的,闻声,忽然一回头,立见电光般一闪,那怪人又狂笑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只见那跌坐的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秀士为何如此健忘,十数年光阴,何异白驹过隙,碧水流逝,而秀士便不认识故人,竟也忘却自己一切,难道也不复记忆?   黄山天都峰上,你我所订的今日之旧约,君子贵在践言,秀士今夜出关,当是实践前言!”’那怪人明如电炬的目光,注定在白衣女子身上,似在沉思,沉思!   忽地,狂笑之声再起,朗声笑道:“是了,是了,你……你是苗山娲母!”   果然不出唐棣所料,那跌坐的白衣女子点了点头,道:正是娲母,只听见她说“秀士还记得我,可见未忘故人,十余年不见,不料秀士竟也有此小天下之功力,实是可喜可贺!”   显然那娲母话中带刺,但那怪人全然不以为意思,自然自语道:“那么?我是谁?我又是谁?”   自问尚未了,忽然又大声狂笑起来,连声说:“是了,是了,我是天都秀士,秀士天都,天都天赐,天都由天!”   娲母慢慢站起身来,说:“秀士既然记忆了本来,你我那晚上天都上之约,你是践也不践前言!”   “天都峰上之约,天都峰上之约?”显然那怪人又陷入沉思之中。   娲母步履轻盈,衣袂飘飘,向那怪人向移近几步,又点了点头,说:“我可是不远万里前来,跋山涉水,就是前来实践那晚旧约,这么一说,天都秀士已竟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要我提醒你么?”   那人大笑道:“妙极!妙极!”   娲母距离他有丈来远,便止步为前,媚娘和那白衣少女留在当地,并未移步,雾又氤氲,云又缥缈,风也萧萧,月暗时明。   唐棣知道娲母即将说出那晚上天都峰上较技的事,正中下怀。   果然,那娲母便说;“不料秀士这般健忘,何不请坐,让我将旧事再说一次也好再重新的回忆,回忆!那天晚上的一切发生的事情!”   那长发怪人的态度,却是冷漠的很,复又笑道:“天地如斯,宇宙如斯,旧事仍如期,天地育万物,宇宙万象,旧事如烟云,万物常生、常灭’万象常变、常换;烟飞云逝、常散、常散。哈哈!非原非我,像这山头上空的薄云轻轻飞散得荡荡,缥缈,甚么是烟?又甚么是云?哈哈,非你非我,无他也无伊,何来旧事,便有,又提他做甚!就是你、他、伊,转眼也如云烟,荡荡、缥缥、缈缈,飞散得无影、无踪,踪影全失,又哪里有你、我、他、伊?”   唐棣幼随燕山客,习武兼修文,对这位怪人所说的这番道理,一听便已明白,只觉得这人又不是怪,更不是狂,而是个大智慧的哲学家,听他口中之言,虽是狂言乱语,但却比佛语还要深奥透澈,一时竟将他破壁毁石墙,穿地腹而出的神奇无俦威力的武功,放过一边,而对他那大智慧,深奥的哲理钦佩得五体投地,早离了隐身之处,不自觉地站了出来,心道着:“若我能师事此人,也不枉此一生了!”   就在他站出来的这个工夫,想是那娲母是怀敌意而来,不解那人话中的大哲理,误会是不把她看在眼里,只听她冷冷的一笑,道:我娲母虽不与江湖人往来,亦未人江湖,但却身在武林,武林中人,最重信誉,一诺千金,岂能食言,当年那晚在黄山绝顶,秀士你显神功,扫平天都峰,我如何不知你秀士之事,意在要将我吓倒,但你那手功夫,并未将我吓倒,是以我今天仍然前来践约,我们就先按普通武功来较量!”   那人是大智若愚,装着糊涂,不发一言,不吭一声。   娲母一面在说,只见他倾耳在听,似已陷入沉思之中,忽然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记起来啦,那晚我要迎迓娲母你的芳驾,扫峰而待,恭候光临,只见你施展开苗山特异轻功,展银翼仙衣,横空渡谷,飞越两峰,冉冉飞降,哈哈,那晚仿是月明如昼,真如置几在瑶台月下仙宫,环玉山头看仙姬舞蹈而饱眼福,可谓幸也,幸也。”、一句展银翼仙,听得心中一动,先前在峰上,也听那麻谷老人曾向大幻神丐说过,休道你不信,我自己也不相信,一个血肉之躯,岂能当真凌空飞渡;当下心想:“麻谷老人那晚所见的玄奥之秘,必在这句银翼仙衣之上。”   心中在回味这句话,也不由的盯着眼,瞧看那娲母身上,皆因心中存疑,更觉得她的一身白衣有异,只见她上身的衣服,有似摺叠一般,不和一般衣服相同,另外两只衣袖,也特宽、特长,显出不同之点。   忽听娲母冷冷一笑,说:“秀士的记忆最好,那晚我践约之时,承秀士多礼,对我娲母特别厚爱,还弹美而动听的琵琶要迎。”   那怪人忽然手舞,说;“仙姬降月,真个难得几回见,我今生有幸,亲睹风采芳容宫裳粉装,岂能不亲弹一曲,拔宫、商、角、徽、羽,而为舞之蹈之而伴奏,但是我那时乃是一曲迎仙之乐,而非杀音。”   娲母冷冷一哼,道:“可惜,秀士未免也太多礼了,是我听秀士发乐声杀蟒是千古奇闻,举世哄动,好生佩服,故而才与秀士相约,以天都峰,高出云表,人迹罕至,正可静赏清音,岂知秀士太惜精力,不以琴声传神功,令我耳福未能得偿,大失所望!”   那怪人早又一连呵呵大笑,说:“抱歉!抱歉!因为那时我早已仰慕娲母仙仪已久,可能一睹芳容,但心存尊敬,突得宠召,令我好生惊喜,后来母责问,我才知那晚在飞来峰上杀蟒,竟铸成大错,原料那蟒,乃是娲母你借地所饲养,我却当它是无主的毒虫,深恐当地居民,故尔鼓琴杀之,这件事实出于误会,并非我有意娲母,尚谅海涵!”   苗疆之人,多养蛇虫毒物,只是这娲母怎生养蟒于游人的西子湖滨?倒使唐棣大惑不解。   那人一提到神蟒,娲母脸色陡然面呈寒霜,杏眼圆睁,更急的说:“以秀士这般见闻广搏,胸存天地宇宙之心,具有豪侠肝胆英雄襟怀,岂能凶残成性,杀生害命,若说误认无主毒虫,谁信得,并且这天地间钟灵毓秀而生,万千年才得一现的灵物岂能不识,惨杀神蟒,违背天心,现在还口口声声谈天地之万物,此乃是违心之论。”   那怪人忽然面现羞惭之色,道:“如何不是,娲母责备得很对,是我那晚听你言来,才知道那晚我误杀的神蟒,乃天地交泰,借地灵之气,万千年才得一见的至宝神物,非但无毒,若人而能饮其血一杯,即可益寿延年,练武的人,如能获饮蟒血一杯,可抵得上十年功力,若然待那神蟒成了气候,日日饮服蟒血,不但可寿与天齐,顿成陆地飞仙,却可寰宇称尊,武功无人能抵。”   那人语意至善,但娲母听来,显然以为这怪人话中讽刺,说她想借天地钟灵神物,用以增长武功,故尔一言未了,娲母已一声冷笑,笑声之冷,令人不寒而粟,道:“我娲母虽然无能,却还不想借此灵物,用以增长自身的武功,秀士也未免太低我娲母了。   当年是我在无意问,在一个夜晚,路过西子湖畔,忽见飞来峰上,有物在吐纳月华,去至切近,方始发现此一神物,当下我立即许下善心,立意采集天下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灵药,助此神蟒,早日功成,那时再取此蟒血,济世救人,以达成我娲母的心愿!”   那怪人面上更不只是羞惭,而且更露出愧心,说:“正是,正是,自知娲母养此灵物,不但没有半点私心,而旨在济世救人,行善天下,解救众生痛苦,济助豪杰功力,居心至善,用意颇佳之后,我那时悔恨在心,痛苦难除,无地自容。故尔娲母那晚虽再三相逼,我也只能闪避小心还招,后来你非要我弹琵琶不可,唉!唉!我却因不知娲母善意,杀蟒误事,得罪了娲母,铸成这桩大错,虽是我无所知,但毕竟那琵琶乃是杀蟒的凶器,我岂能再用,以免得生事端,便在娲母你的忠告之下,我即当而毁弃,以赎我杀戳神蟒罪衍,也想藉此平息娲母心中怒火!”   唐棣暗叫了一声:“可惜,一件稀世奇器,却轻易的毁坏,想那娲母,也欺人太甚,神蟒虽少,但毕竟是伤人之物,杀之何尝不可?”   要知道唐棣除练武修之外,得暇也学习乐器,虽然没有大的成就,但对音律方面,也懂得很多,刚才听那老怪人说到将琵琶不以赎罪的话,倒觉得这一件稀世奇珍被毁弃,实不值得,怎不深为痛惜!   却听那蜗母说道:“当年你虽然将你那琵琶,在石上摔碎,但岂能即可赎去大过,而你无此琵琶,又岂是我的对手,故尔我当时与你约订,以十五年为期,在此地重行较量。   皆因你琵琶已毁,无法再施展出你的看家本领,所以当时没有和你对手,因为那时期我如果出招动手,就是胜了你,也无光彩,所以才给你十五年之期,容你再勤练武功,约定今年今日的月夜,在此太行山中相见。”。   娲母此言二出,那人却陡然又狂态毕露,呵呵大笑,道;,“蜗母你虽然是相要将我打败,胜得光彩,但多谢你给我这—十五年之期,在你想来,认为我在这十五年中,必是在勤修苦练武功,以应今日今时之约,哈哈,你却不知,这一十五年的长时间,我将我自己长期的封闭在这崖洞之内,不但将武功放弃,而且因我所铸之锗,不是沽名钓誉,播扬四海,在武林中出风头,错在见闻不广,在芸芸众生中,了解得太少,是以铸成噬脐莫及的大错,是以日以继夜,只有精研周易,勤习不辍,根本就将武功一道,弃之如敝履,哈哈,娲母,你要想胜得我光彩,只是今生今世,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我劝你从今夜起,最好放弃这个念头罢!”   那怪人的话,尚未说完,娲母忽地厉声喝道:“适才你破壁而出,可见你的功力已然僧增,裂石摧树,山摇地动,如何骗得过我,若你心存怯意,不敢出乎较量,也行,只要向我低头认输,再随我去飞来峰上,那晚你杀神蟒之处,顶礼膜拜,再拜天下生灵,谢此大罪,我蜗母也不为己甚,就此了却这桩误会之争,平息了我心中的怒气!从今以后,各自西东,各不相争!”   蜗母说得声色俱厉,使唐橡在旁听得,心中大是不服,心道:“那蟒就是神物,但人家总是无心之错,况且蟒在山上,他又怎能够知道是你所饲养的,显然强词夺理,蟒既然已被杀死,至今尸骨不存,并且老怪人这般惭愧,当面认罪,并因此而毁坏了自己心爱的琵琶,于情为悖,于理已合,你这娲母晚强人所难,逼迫老怪人必去飞来峰上,顶礼膜拜,显然你欺侮老怪人的功力不如你!”   要知唐棣心中,已然对那怪人,存有敬慕之心,自然的站到老人的那一边,所以对蜗母所言所行,多存鄙薄心意,同时心中想道:“这蜗母盛气凌人,那怪人岂能心服。”   哪知他心念才动,只见那怪人忽然一怔,双眸中有疑惑的闪光,怔怔的,半晌不言不动。   忽然间,只听他大喝一声,霍地一翻掌,向右面山林扫去!   是他右臂才抡起这刹那,蓦地里,震天一声暴响,有如地裂山崩,他近身处,五七丈远地方的十数株参在大树,早被齐根劈断,登时狂飚飞扬,连立身在老远的唐棣,亦是一阵抖动,几乎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唐棣正心胆俱寒,哪知忽听那怪人放声大哭,不仅是哭,而且是放声嚎啕大哭,哭声振谷,近处枝叶,纷纷落下。   岂只是唐棣,连蜗母亦是大奇?   那媚娘和白衣少女,本来这一阵工夫,都没言语,只是遥遥并肩站在蜗母身后,那怪人忽然嚎啕大哭,白衣少女,忽然忍不“娘,这人不知羞,这么老啦,还大哭不止,有什么好哭的呢?倒不像是有武功的人,因为练武的人,绝不会哭,遇到困难,必定咬紧牙关,去克服困难,哭有什么用,何况他又因为是个孩子。”   天都秀士忽然抱头飞窜过去。   唐棣因救人心切,当时却不顾虑自身的危险,身形才入场地上一落,忽地塌腰,旋身,猛地,双掌齐推,向那怪人撞来的头颅,用力推出。   唐棣乃是名师之徒,又天赋异禀,凭他十多年的功力,两臂之上,少说也有五七百斤的臂力,说时迟,那时快如雷电。   只听那怪人大哭大叫,说:“我不想活了,这样的活下去,反不如死去痛快!”一头早已撞来!   唐棣双掌劲道半吐,本是收发由心,霍的将全身功劲,刹那间运用于掌心,猛地一挫腕,同时吐气开声,这一来,劲道又加上足有两成,这一来,唐棣两臂之上的功力,何止千斤之重。   唐棣把全身功力,完全用于双臂之上,已超过千斤之上,本想用这个劲道,足能将那怪人拦挡在身前。   哪知那怪人尚未撞到,唐棣只觉一股无形奇大的暗劲,早已撞上身来,其力道有如铁锤冲击,大石撞砸,身形陡然飞退,只听蓬的一声,后脑有如大铁击中一般,当时便觉眼前金花乱冒,背上更是剧痛,直似浑身已骨折筋断,疼痛不堪。   原来唐棣被那怪人撞到的暗劲震飞,后脑背脊,猛撞到崖壁之上!   唐棣咬牙强忍,幸好没有跌到在地,却不愿浑身疼痛,、跄跄躬身施礼,忙道:“老前辈不可因一时的激愤而轻生,既已穷研易经有十五年之久,必能大澈大悟,既已洞澈天地之孕育,当然明白天地之为心,乃至大至正,既喜其生,当恶其死,故我辈当将死生于度外,一切自当听天由命!老前辈更洞察宇宙玄奇之巧妙,故万物之中有优劣之分,胜败之别,是以天有阴晴,月有圆缺,山有高低,水有急缓,物有新旧,更有美丑,而人则有贤愚之差,贤者竭尽心智,以天下为己任,而愚者必劳肌肤,以血汗而供社会,智、力二者同施乃形成多采多姿的社会,人可得福,但亦可招祸,是以得福,未必是福,招祸未必是祸,故古语有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即宇宙具有玄奇之妙,世人如能大澈大悟,深体天心,既少争端,亦无动乱,人民和谐,社会自然安乐。   今晚老前辈,因人忧心,因事劳神,感天地之划人,力不从心,事难如愿,感人生乏味,因而欲离人世,竟而轻生,老前辈,此种举动,既违天意,更伤天心,老前辈多年研究哲理,自当深体天意!免伤天心!”   那怪人突见唐棣飞身阻拦,本已止步,未再向崖壁撞去,否则唐棣岂有命在?也立即止住哭声,却将一双炬目一瞪,瞧着唐棣。   这时却听那白衣少女在她娘的耳边说道:“娘,原来这个人疯啦!师祖怎能与一疯人较量?”   那怪人却忽然自言自语的说:“我疯了,我疯了,哈哈哈……”   天都秀士运足功力,向水中一发,顿时,水花四射,鱼儿也飞了起来。   天都秀士拍手笑道:“好啊!好啊!鱼都会功夫了,来,来,我是你们的师父。”   娲母的声音,又幽幽的传来,说:“媚娘,这天都秀士的武功,在这十五年的修练,实已倍增了。真是令人有刮目相看之感。今天疯癫到此地步,唉,可惜可惜!云娘说得不错,我岂可与疯人较量武功,我们走吧!”   唐棣不敢去扶天都秀士,而又敬佩他,天都秀士跪在地上,唐棣也只好不停的回拜,旁人看来,两人一起一伏,自然煞是好笑了。·便在两人头颅起伏不停之间,唐棣见那娲母衣袂飘飘,已当先转身,下峰而去,那媚娘和被称为雪娘的白衣少女,也紧跟随身后,只见那雪娘,却不住的回头,看了又看,好像不愿立即离去。   唐棣心中却十分感叹,心中不由的暗想:“可惜啊,可惜,这娲母武功绝伦,令人十分赞赏,可惜的是空有绝伦武功,超群的内力,但是却不识大智大贤的人,只因存心不正,竟然逼人太甚,致令天都秀士积郁过深,精神失常!”   心中在想,一面在不停的拜,忽地,天都秀士大喝一声,像才发现唐棣在回拜他,一跃而起!   唐棣正是一愣,跪在地上,尚来不及起身,天都秀士早又一探臂,将他提了起来,便觉背上奇痛入骨。   待他看清楚,原来是天都秀士,将他提起,按在崖壁之上,他还未曾悟出天都秀士意欲为何,那天都秀士已大喝道:“不行,刚才拜的不算,我要拜过,我一定再拜过!你给我好好的站在这里,好让我再拜一次!”   边嚷,左手不松,仍然紧紧的将他按在壁上,不让他动弹,而自己早已跪倒在地,必恭必敬的拜下去。.唐棣这时要想回拜,自是不能,可又实在不知天都秀士坚持要拜自己,所为何来,但是他大智而疯,却是坚信不疑,忙说:“老前辈,我这样岂不折杀了我。”   天都秀士却不理会他的说话,连拜了八拜,方才起身,退后了一步,又再作了个长揖,两眼一瞪,道:“你说我该不该拜你?”   唐棣正不知他拜自己的道理,他如何能答得出来,只是两眼发呆的看着他,同时,眼角瞄处,娲母,媚娘,雪娘三人,白罗衣袂飘飘,渐渐隐于薄雾轻云之中,好像三位白衣仙子,步人云端,冉冉而失去丽影。   远了,远了,仙踪已杳,那雪娘连珠轻笑娇言,却仍时续时断的传来,眼前芳容虽失,但是唐棣心头,却反而浮出那雪娘的倩影,一个白玉般无瑕的倩影,是她跃马,扬鞭,夕晖远去,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中,虽然白衣女子已经走远了,她们洁白无瑕的身影深深地留在唐棣的脑中。娲母和天都秀士的一生决顶神功令大家大开眼界,也收益不少,应了古人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剩下冷月的清辉,以及古木,野草,无声无息,显得特别寂静。   忽地,距离那破壁之处,六七丈远,一株参天古树之上,一人哈哈大笑,道:’“老化子,现在你可口服心服啦?”   话声才起,一人似夜莺飞掠一般,早已落下地来。   这人又高又瘦,光秃秃的头顶,似与月争辉,一身到处皆见窟窿的麻布破衣,直似随风飘去!   从树上飞下这人,正是麻谷老人,他这刚刚落到地上,另外一个头乱发飞舞的小巧人影,也从另外的一株大树之上飞落,一下地,左脚上那双破鞋,便踢踢塌塌,早就奔到那破壁之处。   这一老者便是大幻神丐,他到了那破壁之处,兀自在自言自语的说:“当真是奇人奇事,奇事奇人,看到令人心惊,听到叫人嗟叹,出手劈树,挥拳裂石,哭笑无常,长幼无序,胡言乱语,莫知所之!”   麻谷老人不笑啦,忽地一声长叹,道:“老化子,以前,我们两人游戏风尘,自认天下无敌,又何尝把武林中人放在眼里,可是后来我变啦!不敢目空四海,心中无人,遇敌出手,也留了分寸,你不是还说过我么?说我老来越发畏首畏尾,遇事恐惧万分,现下你该明白,便是自那晚在天都峰下,得睹那娲母与天都秀士的一身武功,我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小视天下,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真太对了!你看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明证,娲母和天都秀士,哪一个的道行,都在你我之上。”   麻谷老人又继续说道:“老化子,这天都秀士,真是大智若愚,装疯卖傻,不愿与蜗母较量道行,这也是读透易经,体会上天好生之德,步步礼让蜗母,事事不走极端,才把这一场恶斗死拼的杀机,化解得烟消云散,这么以来,这小子可就得个大大的便宜了,看来这小子也乖巧,深得秀士的喜爱!”   大幻神丐忽然说道:“原来这石壁之中,还另有天地,我说呢,那天都秀士怎么能在内一住就是十五年,原来如此?哈哈,麻谷老儿,我知道你失望啦,你这些年来,一直在物色衣钵传人,想将你一身武功传授出去。”   麻谷老人点了点头,说;“岂止为我一人着想呢?还有你呢,我们这一身祖师爷下的武功,若不传留与后世,何异成了师门的罪人,到此断绝,让那些武林中的败类,杀人放火,劫财害命的一些小丑跳梁之徒,兴风作浪,伤害百姓,那些贪官污吏,恶霸劣绅之辈,欺压百姓,诬陷忠良无是生非!   但是这些年来,观察所得,资质好的,有如风毛麟角,实难一得,天生具有异禀者的更是少见,要想找一个练武奇材做弟子,实不是一件易事。”   麻谷老人又继续说道:“老化子,自那天都秀士破壁而出之后,那几句问天问地,看似诳言,其实将天地宇宙,太以了解透澈,而以人的血肉之躯,短暂之年岁,当他过这十五年暗五天日的黑暗生活,现今出洞,一旦到这永恒的宇宙,怎不觉蝼蚁之比诸人,尚且不如,则越觉宇宙可永恒,而人生实有限,既然体会到宇宙之玄奇,岂不越觉人之小渺小,而人,就是武功峰造极,总有拔山移海之力,呼风唤雨之能,但比之天地宇宙自然之小,又小之又小,况天地宇宙可永恒存在而人寿则难逾百年,一旦生命结束,何人为强,又何人为弱,强者,弱者,均殊途同归,那时则无强弱之分!”   麻谷老人尚未说完,大幻神丐已大叫道:“麻谷老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大道理,哈哈,这么一听,你的哲理还懂得很多!我这些年来,一直小看你啦!罪过!罪过!”   麻谷老人此时已是一脸肃容,道:“那小娃娃说得实是不错,天地、宇宙,虽是玄奇,无极,但天心至善,天心又复包罗万有,若以天心看世人,可就又渺小了,是以人的生命,有如蜉蝣,朝生而暮死,生存的时间,过于短暂,岂能和永恒的宇宙相比,是以,那天都秀士因他一句话,便立有所悟,而改变了见地,在他的生命中,起了生机,所以他将那个小娃娃捉将进去,必是两人谈论大道去啦,要说他会收他为徒,决不可能,走,老化子,我们且进去,看看情况,也听听他们说些甚么?”   大幻神丐道:“好啊!我倒和你有所不同,我只是想进洞府里探一探,我倒不想知道那人狂人谈些甚么,这洞府里可真奇怪得很?”   两人正要人洞,忽然,大幻神丐道:“麻谷老儿,且慢,呵呵,你知道适才我停身的那株大村后还藏着甚么稀奇的东西,我去把他拿出来!”   麻谷老人才一怔,大幻神丐的身形已倏地飞起,似冲天鹤,破空之鹰,向他适才飞落的那株大树飞去。   大幻神丐实有一身特异无俦的轻功,就是他的天梯云纵的功夫,已被他运用得奇妙之极,简直年示出他身形人曾在空畔停顿,既像流星滑行,也似飞燕穿云,一腾身便飞山七八丈远,一个个跃跃,即落到大树上。   大幻神丐身形方在那大树的浓枝密叶中隐去,忽地又有声音传来:“麻谷老儿,接好啦!若是人跌死了,可唯你是问。”   话声才止,早见一个黑黝黝长有四五尺之物,已向麻谷老人掷来!   尚未掷到,麻谷老人早已看出那是一个人,忙不迭伸手接过,他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谁了,当时跺脚,说:“你这老化子,什么事不好干,你偏偏要我接个女娃儿,是气死老夫也。”   人刚一到手,只觉手中一轻,人被一股吸力吸了开去。   只见大幻神丐身前,站定一位,白色罗衣飘飘的女子,那衣丑女,也站在她的身旁,正在伸手臂跟腿脚。   麻谷老人暗暗心惊,暗想:“就凭自己的一身功夫,这娲母竟从自己手中,轻易的把人抢回不算,而且眨眼间,已将她的穴道解开。”   其实这还不至于令麻谷老人恁地吃惊,先前是相隔甚远是月下,看得不十分真切,现下可近在咫尺,谁能会想到她年龄,总在六七十岁以上。   须知娲母在江湖上现身,已有数十年,无论如何,其年龄应和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相差无几,岂是当真驻颜有术,或得到常生不老的秘方?不然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怎会竟似年轻的少妇?   麻谷老人正惊疑间,也正是大幻神丐话声才落当时,早又见月光之下,似有两只翩跹的舞蝶,由远处飞来。   来的正的那媚娘和白衣少女,那媚娘面罩寒霜,脸上呈现怒容,白衣少女已趋至黑衣丑女身边说;“姊姊,原来你在此地!”   那娲母连正眼也不瞧大幻神丐一眼,却对赶来的媚娘道;“这个老化子要找我,你怎不早说,我们苗山的人,给人家留下了,你也不知?”   娲母说得声色俱厉,亦冷峻之极,麻谷老人暗里打个冷颤,却呵呵一笑,趋前一拱手,说;“这位想来便是娲母了,今日得睹仙仪,老化子和我,可是万千之幸。   娲母慢慢的回过头来,宝相庄严,目光正从大幻神丐脸上,慢慢移到麻谷老人的身上,并没有立即回答。   那媚娘虽被娲母斥责,但却不敢作声,那白衣少女却恨得咬牙啮啮,显然她已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真恨不得和老化子一拼,只因在娲母和媚娘的面前,不敢妄自动手,只是心中忿忿不平,两只媚眼不停的瞟视着大幻神丐。   这个时刻,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静寂得怕人,真是群山寂寂,四野寞寞,惟有吹拂,枝动叶摇,飒飒作响。   麻谷老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心中暗道:“这娲母的内功真力,竟然达到了这样境界!”   原来娲母目光移向麻谷老人的刹那,表面看来,娲母的目光甚是柔和,但麻谷老人两眼和娲母双目打照面,不由的心头微微一震,只见娲母双目中,似有神光闪射,辉耀刺目,望之生畏,不敢久视。   随见那娲母忽然淡淡一声冷笑,道:“你们两个看上去还有两下子,跟常人比较还差不多,要和我动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娲母这句话简直把两个老江湖贬得一文不值,大幻神丐最受不得激将,他再也控制不住,挥手即打,娲母一摆手,就躲开了大幻神丐的攻击,大幻神丐,又大声吼叫不停。   麻谷老人心道:“不得了,我要再不出手,今晚老化子可就毁了,他哪是蜗母的对手,这样下去,不出十招,必败无疑!”   却呵呵笑道:“那是当然,不过,我老头儿话可说在前头,你我无冤无仇今晚可是点到为止,我和老化子久仰苗山绝学,不过藉此讨教几样高招。”   说话间,看得明白,只见大幻神丐已将全身神力聚于右臂伸出,马步一沉,倏地一掌击出,但出手时很是缓慢,先前还在喊叫连天,此刻却闷声不响!   麻谷老人本要出手,忽然心中一动,这老化子把从来未在对敌时施展过的神拳也施展出来了,我倒先瞧瞧,看看他如何对娲母。   原来大幻神丐除了以快速有似幻术的轻身功夫,以及那手特殊遇到对手的撷叶飞花,驰名天下以外,因他天生神力,穷数十年功夫,研创了崩拳八式,休道:老化子从来未用以对敌,便麻谷老人亦仅仅听他说过而已,但从来就没有看过他的这手招式,以今天除要看看老化子的八式崩拳招式外,也藉这次了解了解神拳的威力,所以当要出手时竟未出手,先看看老化子的新招。   现一下见老化子出拳有异,心中登时一动,忖道:“莫非这便是老化子说的崩拳八式,娲母的武功,老化子岂能不知道的,既然敢向她找回过节,老化子岂无几分把握!”   说时迟,麻谷老人也不过心念才动的这会儿工夫,大幻神丐忽然大喝一声,身躯再又一沉,那拳已如闪电般崩出,登时狂飚陡卷,沙飞尘扬,附近树上软枝嫩叶,多被疾风扫断,大幻神丐崩拳的威力,也可想而知了。   娲母也瞧出老化子发拳有异,微微一怔,似乎也大出意外,霍地两袖一抖,只见那蝉翼倏张,身躯已腾空五丈,原来娲母肋下摺叠之衣,竟是羽翼,因衣服上有此羽翼,乃藉内力便可升飞上空,由上往下攻击,则难防守。   麻谷老人喜得心中骂了声:“好哇,你这个崩拳八式,果然了得。”   却早又喝起彩来::“呵呵,今晚我老头儿的眼福,可真不浅,得睹娲母的轻功神技。”   大幻神丐右拳崩出,便塌腰旋身,不待娲母落地,左拳却早向上崩出!   既名崩拳八式,其诀在崩,麻谷老人早又喊了声:“好,老化子,你这崩拳果然有道理!”   却听娲母冷哼一声,两臂倏垂,比飞鸟更快,早滑翔到了大幻神丐身后。’大幻神丐这一拳,虽然又告捣空,但拳风所激,激得近身的麻谷老人破麻衣,落花纷飞,远远看去像是蝴蝶在纷飞,可是大幻神丐内力之雄厚,拳法之霸道,连娲母也微微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老化子真有点本事,轻敌之意少了许多,而娲母也不轻意硬接老化子的崩拳。   麻谷老人本在兴高采烈,觉得大幻神丐崩拳诡异,力道沉而有力,而娲母又是一位娇弱女人,其内力再好,恐亦难抗一记大幻神丐崩拳劲道,但又想及娲母可与天都秀士,一较高下,其功力更不能轻忽,现在看到两人蓄劲待发,危机已现,势难破解,正在忧虑如何破解这场死拼的当儿。.那边的媚娘,雪娘,黑姑,也是神态紧张万分!   只见大幻神丐的拳,早已崩了娲母的掌心业已外吐!   破崖之中,一人怒道:“大道,大道,是谁在吵得耳噪!”   声音未了,人影早晃,麻谷老人才发现那天都秀士突然现身,却见娲母和大幻神丐往后暴退!   麻谷老人虽然在紧要关头,小眼睛也不由一闭,才放下心宋,心想:“现在天都秀士,出来干涉,那娲母得胜的机会就不会多了,老化子也可以保住他一条老命,不然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这是却听那破崖之中一人反复的说;“发而不发,崩面晃崩,动中有静,静动山崩。”   正是他适才看出大幻神丐那套崩拳的秘诀,一听口音,知是唐棣。   麻谷老人虽在目不暇给之顷,也心中暗道:“好小于,给你讨了乖去了!”   只见天都秀士其来如风,大笑哈哈,说:“我道是谁?原来娲母去而复返,咦!你是谁?你又是谁”   天都秀士向大幻神丐一指,随又向娲母一指。   破壁中跟着跃出一人,躬身道:“老前辈,这两位不是外人。”来的正是唐棣。   天都秀士转着眼珠,又瞧了两人一眼,再向自己身上瞧了又瞧,更是大笑,哈哈,原来他看到两人破破烂烂,与他一般无二,无独有偶,三个人都是不修边幅,蓬头垢面,怪里怪气,天都秀士目前乖逢两个同伴,就好像小孩子看到了伙伴一般,高兴已极,乐得手舞足蹈,蹦跳不已。   娲母看到这种情形,面上立即现出惊容,像又重新在打量这天都秀士。   因为她和大幻神丐正以真力相拼,胜败生死立判之际,这天都秀士不知用的哪种手法,忽地将两个人的真力,完全泄了,并且使用那单掌截波的手法,硬将两人分开,依娲母估计,两人运劲硬拼,这时合两人之力,总在万斤左右,而天都秀士,竟暗自运用掌力,右臂一探,即将两人轻易分开,不费吹灰之力,这手功夫,娲母如何不惊,暗道:“这么一看,难道他并没有疯?”   天都秀土不再瞧着娲母一眼,嚷道:“好好好,不是外人,你说他们是天心,是不是,既是是天心,天下一心,人人有心,何必大动干戈,来个你死我活,与其送了性命,不如化敌为友,长命百年。   在天都秀士这番语重深长的话语,大家听着,怒气渐渐地缓和忽然他又小孩般的道:“别打了,我们来玩老鹰抓小鸡好了大家听了简直哭笑不得,刚才一本正经,现在又发起神经来了,正当两人又要发作的时候,唐棣却已恭恭敬敬,向娲母一揖到地,道:“老前辈请息雷霆之怒,有话好说!”   不料娲母瞧也不瞧他一眼,兀自在打量天都秀土。   那天都秀士,实是反璞归真,就如同年纪老的人,会有小孩儿的心性一般,但看在人的眼里,却会当他疯癫,娲母面上复又现了疑惑之色,对天都秀士,既有怀疑,也有同情,怀疑其假装疯癫,不肯较量,同情的是,看他一举一动,与一般常人有别,胡言乱语不算,而且衣服破烂的难以避体,近似赤裸,而他竟不以为意,以天都峰相比,大相迳庭,。   因为早年的天都秀士,乃是一表人材,人也极端潇洒,身着讲究,谈吐儒雅,虽为练武之士,但由其外表看时,并不像习武的人,在在都表现出儒生丰仪,而今天的天都秀士则不然,粗犷外相,语无伦次,脏头垢面,长发跣足,无一是处,前后两相比较,实有天壤之别,如其不疯,岂能如斯。   唐棣心中本是诚惶诚恐,一见娲母似已怒气稍平,胆气更壮,复又躬身言道:“天都前辈,当年无心之错,业已引咎,还望老前辈不必再究既往,恕他无心之过!就此罢休!”   大幻神丐被天都秀士小孩儿般的举动,又惊又疑。   麻谷老人眼角瞄着那娲母,却在呵呵笑着;两手连番扬拂,拂得那片片破衣落而复起,竟为天都秀士助起兴来,更引得他乱扑乱抓,眼前的娲母,像是被他忘到九霄云外,脑中根本就没有她的存在。   麻谷老人先前还怀疑,此刻却已脸上挂不住,忽地冷冷一笑,向唐棣扫了一眼,怒道:“你是谁?我与天都秀士的事,也要你来多嘴,你这乳毛未干的小子,也不掂量掂量你的份量,竟替他说话!”霍地左袖一抖,那软绵绵的罗袖,倏忽向唐棣臂上缠去,罗衣虽薄如蝉翼,但一拂的风力,就大得要命。   “嗳呀,娘!”   唐棣才觉得臂上一紧,身躯早被抖到半空,麻谷老人却已呵呵笑道:“有趣,哈哈,这里有个大的,我来替你捉!”   天都秀士同一刹那,叫道:“好啊!好啊!”   唐棣顿觉一股无形吸力,硬将自己往外飞去的身躯仍了出去“不要再去惹她,光棍不吃眼前亏,还不赶快躲过一边!”   唐棣听出是麻谷老人的声音,脚已着地,娲母早厉声喝道:“原来今晚你们连手对付我!好啊!今晚可要连你也要算上!   我就一个也不让你们逃走,必定将你们都逮住,给你们几个人一点苦头吃吃,不然你们也不死心,有机会就要出手还击,借此机会,不如来个痛快,把你们收拾了,免得以后多生麻烦。   “我便先打发你们两个!”身在话先,右掌一扬,已然欺身而来,两人不挡,却堪堪错过!未被打中!   天都秀士却一把抓住落下来的唐棣,大叫哈哈,说“捉住啦!捉住啦!”   麻谷老人不待大幻神丐拿桩站稳,牵附一带,说:“见识见识天下奇功好不好,老化子,你忙甚么?”   大幻神丐明白麻谷老人的心意,身子伴随他飘出两丈!在月光照射之下,娲母脸色气得惨白,两眼发红,此刻天都秀士距他最近,娲母一挫牙,厉声道:。   “原来你在戏耍我!”玉掌一翻,臂上一用力,霍地便向天都秀士肩头拍去!天都秀士面前身后,哪里觉得!   唐棣被天都秀士曾抓住左臂,直似要折断一般,故现在惊觉性颇高,一见娲母从天都秀士背上拍来,便忍痛叫道:“老前辈小心了!”   哪知天都秀士兀自仰面哈哈,竟然不觉,但娲母这一掌拍到,劲道十足堪堪拍到肩上,他的肩头忽的一缩,娲母那一掌竟被滑开,只觉天都秀士那肩头柔软似棉絮,轻滑如油脂,娲母的掌力竟全部泄去,竟然无所施展,娲母的这一掌,等于没发。   娲母一掌落空,不由的心中大惊!急忙收掌蓄势,继续再发第二掌。   天都秀士又在大笑道:’“我们再来!我们再来!”   在嚷声中,忽然又将唐棣抛在空中!   麻谷老人虽然心惊,哪会就此罢手,左掌一翻,上后心的部位拍去!显然她这次用了十成劲力!   却听天都秀士叫道:“老头儿,接好啦!”同时身子藉势往前一冲,娲母这一掌虽然眼看拍个正着,只觉劲力着他之体,竟然消逝于无形!而他竟然一无所知,却兀自抬眼望着他抛出去的唐棣,张着两臂,往前一接!根本不看娲母一眼,也更不理会娲母的攻击。   这一来,岂止娲母心惊,看得在旁的大幻神丐,麻谷老人连那面前的媚娘与两位姑娘,也若痴若呆,惊异不止,都觉得天都秀士的武功,颇为惊奇,一时间,既没有一个人动弹一步,没有人敢出一声,都在注视,娲母和天都秀士的拼斗,一个怒目而视,振掌出招,想收事功,而另一个,则不动声色,游走挪闪,不还一招。   天都秀士,虽在娲母出招攻击之下,竟然毫无惊惧之色,尤自在哈哈大笑,自得其乐,对于娲母来击,根本不予理会。   唐棣在空中一蜷脚,两臂一穿,心道:“我要再被他捉住,我这两知胳膊准断无疑。”身在空中,施展凌空虚渡的轻功,往旁一掠三丈,直往那破壁上落去,脚点点地,早就窜人洞中。   却听身后,有丝丝破空之声,夹着刺耳锐笑!同时听到那蜗母含怒的声音说道:“你想逃走,没有那么容易!”   唐棣身躯已进入破壁之中,一回头,只见天都秀士已追了过来,他的身前身后,满是银星闪耀。   唐棣大惊,知是娲母的奇绝暗器铁蝙蝠,又是漫天花雨的法发出,齐作弧形,向天都秀士攻到!他曾看过媚娘以铁蝙蝠树的威力,精巧熟练,手法备巧,威力颇大,随心所欲,而娲母自比媚娘要高明得多。   却看天都秀士听得那丝丝锐啸之入耳,步下一停,那漫天的铁蝙蝠亦早近身,只听他喜得连声叫妙,像是喜得手舞足蹈一般,两手在空中乱接乱抓,看似全无章法,只是乱抓一通,不料那么多的铁蝙蝠,只要一近身,便如石沉大海,踪影全无,刹时声音停顿,铁蝙蝠也一只不见。   眨眼间,天都秀士两手之中,却银光闪闪,所有近身的铁蝙蝠,全已被他下来,连麻谷老人这等飞花撷叶的高手,亦是目瞪口呆,道:“麻谷老儿,罢了,当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和娲母急强斗气则甚,你看人家接得干净,收得俐落,可敬,可敬!”   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自愧不如,心生感触,忽然轻声疾道:“老化子,你快看!”   大幻神丐本来没转眼的瞧看!只见那天都秀士接下娲母数十只铁蝙蝠,不由的喜孜孜叫道:“这更好玩啦!来啊!你也接着!”   边说,两手齐扬,只见数十缕白光,已向娲母激射过去,却无娲母发时那种丝丝锐啸的异声,只闻嗤嗤的响,铁蝙蝠直取娲母身前部位飞来。   娲母忽地两袖一抖,蝉翼倏张,身躯已疾射腾空,那数十只疾射而去的白光,堪堪从她脚下擦射而过,忽见白光聚敛,早巳深入土中。   天都秀士却是一呆,忽然顿足道:“可惜!可惜,我可玩不来了!”   天都秀士这劲道,实是惊人之极,但他怎能有娲母那回旋的手法。   却见娲母身形已往后飘落,竟不再停留,突向媚娘和一白一黑两个少女一招手,道:“走!回苗山!”   声出,眨眼间,已出去十多丈,显然她已自知不敌,无颜再留,媚娘和两位姑娘,亦黯然随后而去。   天都秀士却愕然,嚷道:“玩得好好的,怎么走啦,别走啦!别走啊!”   麻谷老人却在大幻神丐耳边说道:“这天都秀士武功奇异得很,岂可失之交臂,走!”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五章 龙争虎斗   且说那娲母,媚娘,带着那两位姑娘,黯然下峰,麻谷老人实大出意外,不料一天风暴,竟恁地消弭,虽然预感那后患将无穷尽,但眼前总算无事了。至于将来究竟如何,也无法想得那么多了,也只有火烧眉毛顾眼前了。   麻谷老人心中大喜,倒不是为别的,这天都秀士的武功,实在太奇妙了,他那血肉之躯,较之金刚不坏之身,简直还要厉害,试想娲母的掌力何等了得,他却能将她的真力化解于无形,头不抬,眼不睁,脚步微微一动,脑袋稍稍一晃,竟轻易的躲过。   那娲母铁蝙蝠的杀伤力,在江湖上早已闻名,尤其是那漫天飞雨的这一招,能够躲过的,也没有几个人,而天都秀士,竟可以用空手人白刃的手法,在短短的时间,把四面八方射来的铁蝙蝠,全部抓在手中,以自己数十年练的武功,休道是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   天都秀士的武学,看起来并不诡奇,出招简单,但一经动手,则变化多端,轻易的便把,对手撂倒,看似简单,但其奥秘,却难以理解!故尔,那麻谷老人将娲母此去之后患,丢在一边却向大幻神丐道:“老化子,还不快走,这等奇人奇事,你我岂右失之交臂,俗语有言;“过了这个村,哪来这个店!”   说话之间,那天都秀士似才发现唐棣已不在身边,身边现在只有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二人,他却直如不见,忽地返身直追,嚷道:“别走啊!别走啊!”   麻谷老人向大幻神丐一招手,当先跟踵而人,大幻神丐今晚可是相当的难堪,自己苦研的崩拳八式,只道可以能胜过娲母,一雪当年被戏弄之辱,不料想,不但没有胜过娲母,反而几乎落败,多亏天都秀士出头,不但没有败在娲母手中,反被天都秀士将她赶走,不然这个人可就丢大了。   大幻神丐听得麻谷老人恁地言事,忽地心中一动,当今天下,要能胜过娲母有,怕只有这天都秀士了,若能和他盘桓些日子,必可获益不少,也许藉此机会,学得几手巧招,能出得这口气,大幻神丐这么一想,立即也随麻谷老人身后,向那破壁中左边过去。   哪知大幻神丐身形才到破壁口,忽见麻谷老人向他打一手势,大幻神丐忙闪身,隐于暗和向破壁中暗地观瞧,破壁中的情景,他却已看得明白,心说:“好小于,当真被你讨了乖去啦!”   那破壁之中,范围很大,月光又已偏斜,便照人只见唐棣双目沉凝,身边有天都秀土在瞪着眼睛看他,而他却视若不见,兀自一招一式的比划,拳出竟也带着风声显然力道不小,而且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发而不发,崩而不崩,静中有动,静动山崩。”   原来唐棣适才出洞时,得见大幻神丐施展出他看家也不被外人所知的本领——崩拳八式,那威力之大,过去见所未见,出虽然缓而滞,但特别神秘,转慢为快,崩出劲道十足,收拳又特别迅速,蓄势理攻,偏又听得麻谷老人竟将其拳诀念出,登时喜得心花怒放,乐从心生,立即将那拳诀记牢,勤念默记。   适才奔入破壁,娲母一走,生怕将那麻谷老人拳式忘了,立即照式演练,一面口中诵那拳诀,以免忘记。   大幻神丐虽才出手两招,但唐棣实有异人禀赋,过眼不忘,故尔此刻照式演练起来,竟然大致不差,拳中已带风声,一则是以显示出,唐棣所学的招式,已无差异,不然绝对难有拳风荡出,二则可以看出唐棣的内在威力,已大有进展,三则也可以知道唐棣虚心学习的精神,见异招必专心习,过异人必为礼求教。   更奇怪的是,天都秀士不言不动,像瞧得好玩似的,瞪圆了一双大眼,有时将头点了点,表示满意,有时又将头摇了而又摇,表示招示不对,虽然摇,点不已,但从未出声指点和更正。   只见唐棣周而复始,连续演习,一拳既出合口中念道:“发而不发,崩而不崩。”   这显然他一面在念麻谷老人所看出的拳诀,一面从拳诀中,探研大幻神丐那崩拳的神妙之点,一点也不放松,就诀中演练剑式,从招式上去体验拳诀中的概要,从这一点更看出唐棣认真学习坚强的意志。   要知大幻神丐对那崩拳八式,苦研了数十年,方有现在的成就,麻谷老人虽说武功渊深,举一反三,一看便知其拳的奥诀,但仍然不能渗透拳式中的精髓,故尔唐棣出拳架式,虽然大致不差,但当演练时,仍觉得有些不对劲,气难随式而动,招式动时,也难引出体内浑厚之力,这就表明秘诀中仍有不健全之点,故唐棣念之练之,反复不辍。   其实唐棣哪能知晓,他只见那大幻神丐在施展神拳八式之时,仅出手两招,那娲母便不敢硬接其招。   却不知大幻神丐这崩拳八式,虽然招式奇妙,但厉害的乃在其无俦威猛,而威猛却非真力不可,能具有浑厚的功力,乃是那崩拳八式真正厉害所在,因招引力,由力强招,招、力并集,则威力倍增,既可断金,又能斩铁。   如无浑厚功力,或虽具威力而未达登峰之境,出拳虽妙,能显出威力。   大幻神丐看到唐棣不断演练“麻谷老儿真有眼力,这小娃娃果然好资质,既有虚心,更肯上进,将来必是武林中的一朵奇葩!”   蓦地,只见天都秀士摇头摇得不停,大幻神丐不由心中有气,适才便是娲母也不敢硬力还手,.虽然后来成了真力相拼,但也并未真的分出个高下,心说:“你敢轻视我的这崩拳八式。”   大幻神丐心中十分不服,不自觉的一长身,便要出去和天都秀士一较高下,忽觉左肩被人按住,麻谷老人之声,已在他耳边说道:“老化子,乖乖地待着,自有你的好处。”   大幻神丐气道:“你看!天都秀士,脑袋瓜儿摇个不停,显然是轻视我的崩拳!”   麻谷老人劝道:“老化子,你这个老不死的,到处招灾惹祸,无事生非,我说你,还是忍一忍的好,不然的话,你准要吃苦头!”   麻谷老人之声有蝇语,但大幻神丐登时竟觉浑身无劲,有似瘫痪了一般,要想站起来,都有困难了。   原来麻谷老人,习有异术,能趁人不防之际,发声催眠,一着道儿,便全身无力,行动不便,麻谷老人看天都秀士在唐棣面前又点头又晃脑的看唐棣习练崩拳八式,当大幻神丐看出天都秀士摇头,必是表示招式不好,心中大为不舒服,必然会冲前一争短长,所以特别注意大幻神丐的动作,刚才一看大幻神丐一长身,就要去对付天都秀士,所以就在按住肩头,同时,发声催眠,不让大幻神丐向前去拼斗。   这时只听天都秀士呵呵大笑道:“有点道理,不行,不行。”   天都秀士突然放声大笑,唐棣才由注意力集中于练崩拳八式中,惊觉回来,霍地收住招式。   原来他适才实是沉潜于大幻神丐这神拳之中,心练拳,默悟拳诀,先后三人进来,他竟无所觉。   天都秀士双眸之中,陡现欣悦之光,道:心无二用,专“发而不发则可,因为发可蓄力待机出手;制敌于先机,但崩却要快崩,惟有出拳诀,动作急,使敌人措手不及,必招失败,如果是崩而不崩,则给敌人,出手之便,待机还招,胜算便低,可能制敌,动而守静,乃在于诱引敌人而动,观其虚实,查其招路,蓄劲而待,见机而发,啊呀,唉唉唉,我在说些什么胡说八道!”   陡然间,天都秀士面如死灰,脸色惨白!   唐棣心中极为高兴,天都秀士,脸上变白,他竟未发觉,忙道:“谢谢老前辈指点诀窍。”   麻谷老人早在大幻神丐身边说道:“老化子,你听到没有,我说的如何?”   大幻神丐这时却早陷入沉思之中,面上也现出喜色,说:“你这次才算说对了。”,·却见天都秀土浑身发抖,两眼发直,身子摇摇晃晃,全身无力,直往洞内走去,眼前的唐棣,几乎被他撞倒。   唐棣一怔,不知为何,便赶紧跟随,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也是惊惧,两人相隔两丈远近也蹑踪而进。   两人的内功,皆是深厚,又在暗处,呆了这么久,已能暗中视物。   ,只见那石洞中宽有一丈,顶上满垂钟乳石,玲珑晶莹有如月宫,更似天府!   原来这乃是一个天生古洞,越往内进,那钟乳也垂得更有的已垂至洞底,颇似仙宫的株枝玉柱,晶白皎洁,冰宫世界,短的更像银剑倒挂,寒光耀眼,真乃人间仙府,举世难寻,前面有叮叮当当之声传来,其声有如翠玉相碰,清脆悦耳,撞击之音,叮当动听。   两人一面留神那天都秀士,只见他脚步歪歪斜斜,两腿吃力,行动缓慢,直往里走,两人也在后面不舍,一面也在寻叮当之声的来源。   两人前进有五门丈远之处,已知发声的原因,原来那叮声,乃是那些钟乳石上面有点点滴滴的水珠,滴下这时,水先滴到钟乳石上,再落到地上,由于年深日久,地上已被击个个的小坑,里面积满了水,那水珠滴下,形成洞壁的回音尔不断有叮叮当当之声传出,由远处乍听之下,有如敲罄撞音,疑似仙姬奏乐,拍节有序,音律清丽。   两人真是奇怪,这叮当之音入耳,顿觉心神宁静,舒畅‘尘念俱了,欲望消失,争强斗胜之念,功名利禄之心,化为乌有。   前后四人,都未出声,天都秀士之后,唐棣紧紧跟随,老人和大幻神丐,又并肩蹑踪。   实在两人一进洞内,便听到那叮叮当当有似偿乐之声,然而然地,不再隐秘身形,简直是怕出声,深怕一出声便破这洞中神奇的宁静,其实这时心中已无虑无思,到了无我地,又哪来的话说。   那洞中曲曲折折,竟不知深有好远,忽见洞顶钟乳,、渐明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绵不断,却像琴筝演奏,五音齐鸣,更加悦耳动听。   忽地,眼前一亮,好像到了一处琉璃的世界,看见了百十数根的水晶玉柱,顶样个琉璃的苍穹,真是看的眼花撩乱,白光耀眼,晶莹射目,玉柱圆而且洁,玉笋短而玲珑,真是人间难见,天上少有的仙境。   两人讶异止步,才发现那洞里已豁然开朗,前面宽有十数丈范围,洞顶上的钟乳直垂到地面,不知哪里来的奇光,照射之下,那光又从那光亮晶莹的钟乳上,相互反射,幻成了一种奇异的光彩,故尔五彩炫耀,附近周围,如同灯烛照明,光亮无比。   两人正在惊奇之时,只见天都秀士在那无数水柱间穿行,忽然停身不动,举头向着顶上看了一看,便慢慢的双膝下跪。   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虽然并未跟去,与天都秀士跪拜之处,隔着无数的钟乳,但因那些钟乳,皆是透明之故,是以在外看得真切,这一来,更是大奇不止。   原来天都秀士正在跪拜,而唐棣也隔着两根钟乳,瞪眼相望。   天都秀士,是在拜谁?这洞中人还能够去拜谁呢?   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洞顶上,华光流转,似彩练千条般的回环闪耀,此外则别无他物。   这时忽听天都秀士一声长叹,以绝望的语调说道:“我,我只道一十五年不动手脚,不修内功,所有的武功全已为啦,不料功力却比先前倍增,这真令我伤心痛绝,也更令我悔恨交集,我只想在此地伴你,终老于九泉之下,不再修武厮杀而违背天心!”   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隔得较远,只能看到那洞顶上光华流转,此外则别无所见。   唐棣距离天都秀士很近,乃随天都秀士目光看去,忽然发现那洞顶之上,幻出千条彩练,流转内晃之中,影绰绰的现出一个人影,显然天都秀土所说的话,就是对那人影说的。而且态度虔唐棣更是惊奇不止,看天都秀士对这人影这般虔诚恭敬,顶礼膜拜,长跪不起,这人影若不是他的尊长,就必是他的大人,如果两者都不是的话,那就是他十分尊敬的人了。   唐棣心中这么一想,不由的也生出虔敬的念头,严肃的着,不敢移步向前。忙着抬头细瞧,渐渐的看出一张笑脸,盈的微笑,渐渐的更看清那张笑脸,竟花容玉貌,国色天香,乃是一位娇媚的女子!   这工夫,天都秀士,不言不动,长跪不起,两眼仍然流露绝望的神情,抬头上望,凝神注视,垂头静思,倍感忧戚。   后面,麻谷老人,大幻神丐仅能听得出天都秀士说话的音。   麻谷老人向大幻神丐问道:“老化子,你瞧出来什么没有,他不但没疯没痴,人家是弃了武功,不愿再争强斗胜,只是,只是,他为甚么要发誓呢大幻神丐道:“我想这天都秀士,多年闭关不出,熟读易经,洞澈天地心,自己便大澈大悟,不愿再杀伐诛戳,违背上天好生之心,所以发誓,这也是人的本性,因为世上愚庸之辈,只知自私自利小则偷窃强抢,大则祸国殃民,最后失败,轻则蹲监坐狱,大丧生毁命,遗臭万年,无一所得!”   麻谷老人,点头赞同的说:“老化子,今晚你倒真茅塞顿开,分析合情合理,我老头心中倒是十分敬佩,真的今天社会上有些昏昧无知的人,:功、名、利、禄,冲昏了头,竟做那作害理,违背良心的事!   实在可悲!”、再说唐棣凝目而视,时间稍久,也看得更清楚,这才发现游动的千条彩练,原来是那女子身上,穿着一身鹅黄翠绿的衣襟上面,绣着多彩多姿鲜艳耀目的花卉和栩栩如生的飞鸟翔禽,那洞顶光亮照射,再经那无数的钟乳石曲折反射,相互映照,所以幻化出许许多多的光彩来。   唐棣看清楚洞顶上面是位冰肌玉骨娇艳的女子,便不敢再盯着人家瞧看,而且天都秀士也必恭必敬的对她虔敬,心中自然也生出了敬意,是以,他虽然凝眸而视,但一看清楚了,便也不敢再向上仰视。   目光移到天都秀士身上,却见天都秀士那脸上绝望的神情,已然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又继续的说道:“这么说,你不怪我啦,我虽然违背了誓言,违反了你临终时的吩咐,你也会原谅我的错误!”   唐棣听完这句话,不由的一怔,心中也不由的疑惑起来,“临终”怎么说?难道这女子不是活人?但是她那雪肤花貌,轻盈的浅笑,却比活人更清逸艳丽,天下哪有这等奇事,死人面容娇艳秀丽,岂不一奇?   心念一生,不由得又仰面凝神而视,却见那女子仍然微笑着,只是两眼微闭。   唐棣心中更为疑惑,但见那女子在坐着,这一阵工夫,并未有丝毫动弹,面上虽有浅笑,但浅笑和姿态,仍然没有变动,这时唐棣才觉得这女子有些地方和活人有所不同,面貌虽然娇好,但始终没有表情,坐着不动,始终同一姿态,不闻不动。   而最不同的地方,是当天都秀士绝望之声一出,好似在那哀告一般,而那微闭的双眸,也未稍动,显然不知,这时唐棣已不再疑惑,确信那女子已经死亡,现在端坐在洞顶上,显然是一具死尸无疑!   但人死后,怎么会像活人一样?尤其那存身所在,更令人奇怪不止,这都是使唐棣心中大惑不解的。   ’唐棣当即向前走近两步,忙低头看天都秀士时,却见他忽然双手捂着脸,俯伏在地,不言不动,再走到天都秀士身后,而秀士这时仍然不动,似乎并不晓得,这才又仰面向上,仔细的细瞧。   忽听身后,麻谷老人之声,低得仅可听闻,音调之中,了惊讶赞叹,说:。   “老化子,妙啊,妙得很,你瞧!那女子哪是虚空悬坐来她是坐在一个水晶球的里面。   大幻神丐,也哑着嗓子说道:“呸!麻谷老儿,你见过世面没有,根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包子,那个哪是水晶球儿,她是坐在一个挖空的钟乳里不过,这倒是真妙得很,构想更是奇特,实在奇妙得很,可惜我老化子既无儿又无女,又没老伴儿,不然,死了也埋在钟乳里,倒可叫他们常常来瞻仰遗容,既省下棺木,又免得伤事。”   原来天都秀士跪在地上,一心一意在仰面说话,唐棣也不停的瞧着,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已然悄悄到了他的身后却毫无晓得,听到大幻神丐发言时,才晓得大幻神丐和麻谷,已到身后,便急忙的侧身侍立。   却因大幻神丐的一句话,他也恍然大悟,才又仰面看时见那女子存身地方,是一块经过人工修整的钟乳,把中间氢恰好容得下那女子跌坐在内,如果不详察细看,便容易误认那女子是虚空悬坐。   大概这两位江湖异人,平日游戏风尘,玩笑惯了,两人,一面观察,一面打趣。那麻谷老人,又在说道:“老化子,你别假充内行,我这双老眼再花,难道还看不出来,且休管它是钟乳,还是水晶球儿,但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可开了眼界了,说得不好听点,这洞中何异是洞天福地,神仙住处身人洞来,真个有些自惭形秽了。   老化子!你看,这洞中一尘不染,寂静无声,既无尘世杂乱现象,更少人间的喧噪声音,叹人生之有限,何如安居静室,自享其乐,悲死亡之无常,不知善心永存,德泽常施,让彼此心地纯洁,则虽身处脏乱之所,而心自洁,人虽居闹市之中,亦感其骚扰。”   那唐棣虽然有着华丽,风度翩翩,但这古洞之中,实无异神闹府,瑶池神宫,竟然也深有同感。   忽听大幻神丐喜道:“在这里,在这里!”   唐棣不知道他的说“在这里”的用意何在大幻神丐伸着手向四壁乱指。   麻谷老人也喜孜孜的说:“果然妙绝,真个是匠心独具!”   便侧头看是唐棣随他手指之处看去,只见圆顶的四周,像繁星一般,嵌着无数颗的圆形钟乳,那皎皎的青光,光亮虽不很大,但因数量太多,又经过这么多的根根的钟乳,曲折反射,真的有如白昼,蓦地里乍人洞中,倒认为是天光,而忽略了光亮的来源,大幻神丐一发现,怎不令两人也同时喊起妙来。   虽然如此,但三人语声却都很低,虽在行动,但脚下也全没带出半点声响,深恐惊扰了天都秀士。   忽见天都秀士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也柔和了,脸上显得甚宁静,同时也露出笑容来了,先前他破壁而出,小天下,那种狂傲态度,也不复存在,而且那目光中,流露出爱恋之意。   唐棣站得最近,看得也最真切,心中不由一动,暗道:“那女子莫非是他的恋人?现在虽然丧生,但天都秀士,却爱情不灭,恭谨为礼,低声祝告。”   顿时便又记起他适才间痛苦和绝望的表情,和他那十分的虔诚,便又想道:“这女子生前,必是他十分敬爱的,她与天都秀士必是在洞中合籍双修,恩爱如恒的一对神仙伴侣。”   这么想时,便不由自主的,又抬头瞧那女子,只觉得那女子真是国色天香,花容玉貌,人间实属罕见,只怕瑶台月下,琼楼山巅,也难得一瞧,不但美艳,而且美得飘逸,令人对她一看,便有尘念顿清之感,万事不存之心,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一位艳绝世的女子所占有。   唐棣的心往下一沉,心中一叹:“这么一位美绝人寰,兰菊不足喻其芳,冰雪不能喻其清秀英娴自有慧德,这样一位女子,竟然死了,休道是天都秀士对她情深爱挚,只怕任何人见了,都会生出敬爱之心,沉痛哀悼感。”   如何不是,唐棣便在不知不觉间,深深的叹了口气,不但叹息而且也必恭必敬的和天都秀士一秀跪倒行礼。   好像是唐棣的这一声叹息,才将天都秀士惊醒过来,实是他沉缅在往事之中,自入洞来,便一心一意只在那女子身上,思念和记忆!虽然不是到了忘我的境界,但是也忘地身外世界上的一切。   唐棣一叹,竟把天都秀士从缅怀往事之中,唤醒过来,这才现三人的存在。   他见到唐棣跪地叩拜,面上顿现喜色,哪知他一看见唐棣身边的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站在当地,忽地两眼一睁,大喝道:“你两人怎地不拜!”   麻谷老人却呵呵笑道:“拜她算得了什么,要是敬她,爱她,便该设法令她起死回生不避危难,不怕艰辛,秀士,你说我这话对么?”·天都秀士忽地浑身一抖,目中奇光暴射,忙道:“你说什么?起死回生,她能起死回生?”   那脸上惊喜和疑惑之色,颇有变化,一时喜色满面,眉头舒放一会儿又愁眉不展,两眼无神,用眼睛直瞧着麻谷老人。   麻谷老人却又呵呵笑道:“怎么,秀士尽穷天地宇宙之奥秘,连这个也不知,只看她面色如生,并有笑意,可见内脏未坏,生机仍在,而天下之大,何奇没有,深山峻岭之中,百川万泽之内,岂能无仙药,秀士!你且听我猜得是也不是?   她并非死于疾病,而是运行内功之时,而且多半是你们在修练一种旷世未有的奇功之时,真气运行不慎,也许是无法控制之下,被真气冲闭了心窍,将主经脉络封闭,血液循环迟滞,真气无法运行,便已窒息,你不明就理,却以为她已死去,难以回生,依我愚见,如能救治得法,起死回生的机会很大!”   麻谷老人说话时,那天都秀士两只眼睛是越睁越大,面色由白而红,麻谷老人,话声才落,他倏地身躯一扑,直向麻谷老人扑去。   麻谷老人,看到天都秀士飞身扑来,便本能的侧身一闪,但天都秀士扑去的身形,看似笨拙,哪知麻谷老人并未躲过,仍然被天都秀士一把抓到。   天都秀士已大叫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全对,唉!你怎么像亲眼目睹一眼。”   何止天都秀士惊喜奇怪,那大幻神丐,更是诧异不止,要知道两人数十年来,行道江湖,皆是形影不离,常在一起,而麻谷老人,怎会独具医学在身,不令大幻补丐,一无所知,半点不晓。   麻谷老人一面暗运内功,抵御天都秀士,那么大的手劲,仍然神色不变,复又呵呵笑道:“秀士,我虽然没有研习周易,也不能卜算过去和未来,但是这件事却是显而易见的,只看这女子的面色如生,没有死的迹象,却又是死了,可是只是主脉被闭住了,但闭住的脉络,并末完全闭住,那血液仍在缓缓的流动,其实人并没有死,只是气血迟滞而已,所以她的面色才能如生。”   天都秀士大喜道:“对,对,你说得对极了!”突然放开了手,在那女子身上仰头一望,再详细的看了一看。   大幻神丐早就忍不住了,一见天都秀士离开了,急忙的在麻谷老人的耳边说道:“麻谷老儿,你哪里来的这些道理,要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欺骗了他,你可要小心这天都秀士不是好惹的,他岂肯放过你,你我这两条老命,就在离不开这里了,埋丧在这儿罢!”   麻谷老人,当即一瞪眼,又一闭眼,忽然急道:“别嚷,你瞧着就是啦!”.麻谷老人一言未了,忽见天都秀士一怔,回过头来,瞪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他,突然说道:“不对,不对,我和她练一种旷世未有的武功,你怎会知道?你是谁?你到此地有何目的?”   麻谷老人突见天都秀士起疑,便不再笑了,面色一沉,肃容道“秀士如何不明,以秀士你的武功,我老儿不是捧你,可以说天下无敌,如不是修练特殊功力,岂能封关闭气。”   天都秀士突然现惶恐之状,且有怒色,用手向那女子一指道“当今天下,除她之外,谁敢称天下无敌!”   听得三人一愕,若说这女子身有武功,并不为奇,难道还能过天都秀士去?同时都在心忖想说;“只怕天都秀士,爱她太深之故。”   但听麻谷老人却又发出笑声,说道P:“不管是她,还是你,但是你们两位,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话对么?”   天都秀士一听这句话,面色便缓和下来,麻谷老人便又接着“以你们两人的武功,均达上乘,若不是练的奇功,岂有控制不住那真气,而让真气反倒冲闭了心窍。”   天都秀士顿又喜形于色,道:“对!对啊!你说得全对,你既然能说出这个道理来,必定也知道解救她的方法,令她得以起死回生!”   大幻神丐忽在麻谷老人耳边,悄声说道:“你信口开河,现在难题来啦,我看你如何交待!你若说不出救治的方法,我看天都秀士,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麻谷老人既非未卜先知,又不是亲眼所见,乃是一半靠观察所得,推情度理,同时又向天都秀士察言观色,前面的忖度对了,照着所想的道理说下去,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若是他不懂得一点医理,也不可能猜想出那女子致命的原因。   当下并不理会大幻神丐,却点了点头,说道:“老朽不才,倒也有个方儿,要令她起死回生;敢说有十之八九的把握。”   一言未了,天都秀士忽地抢前一步,翻身便向麻谷老人跪倒,行起大礼来,道:“你要能将她救活,我心终身感恩。”   麻谷老人忙闪过一边,呵呵笑道:“秀士如何行起大礼来了,老朽如何当得起,既然我说的全对了,令她恢复生命,也有几分把握,只要她的出身来历,和武功派别,以及她那心窍关闭的当时情形,秀士须对我说明白,我也好开出这个方儿来。”   天都秀士突然一跃而起,欣喜若狂,道:“那是当然,来啊!快随我来!”连连招手,自己便发足而奔,只见他身形一晃,已到了前面一条钟乳之后。   原来适才立身之处,也就是那女子存身的晶球之下,才有三四丈方圆的空间,四处则尽是钟乳如林。   眨眼间,天都秀士只顾前奔,根本不理会后面的三个人,只见他左闪右旋,曲折前进,早巳绕到了几根钟乳之后。   这也仅是麻谷老人起步略慢了些,那天都秀士才走,大幻神丐说道:“麻谷老儿,这位天都秀士半疯半痴,又狂又癫,一会儿喜上眉梢,一会儿又横眉怒目,你可要小心应付,像你这样的信口开河,想快快嘴,不考虑后果,待会儿交待不了,小心他将你劈成肉泥,可就有冤无处诉了。”   大幻神丐虽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但显然是真的替麻谷老人耽心。   事实却也真的如此,因为天都秀士,心中只有这位已死的娇美的女子,只要她能复生,他当然感激不尽,如果麻谷老人不能将她起死回生,难免天都秀士不由失望中生出恨意,恼恨麻谷老人戏弄于他,在感情冲动之下,出手伤人。   麻谷老人却悄声说:“老化子,你要是怕,就不要跟去,我却不管好歹,决心进去不然,怎么能够骗他说出他们这个奇人的故事。以及所练的奇武功,小娃娃,走啦!快进去看看,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麻谷老人向一直呆在一旁的唐棣一招手,便迈步跟去。   大幻神丐呸了一声:“麻谷老儿,我老化子有生以来,曾怕过谁来,凭甚么我不信你能去的地方,我老化子怎能不去,今天你就是下地狱,我老化子也要陪着你走一遭,也别让你麻谷老儿瞧我不起,背地里说我胆小如鼠。”   说着与唐棣两人,紧紧的跟着。   哪知三人分明见那天都秀士在前,不料想转过了两根钟乳,天都秀土却不见了,三人只想他走得快,必在前面,认定他去的方向继续前进。   转来转去,却仍然看不见天都秀士,约有一盏茶的工夫,不但没有赶上天都秀士,反倒连个影子都不有看到,依这不大的范围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麻谷老人忽然心中一动,便停下脚步,说;“且慢!这事有些蹊跷,分明在此间宽不过十丈,怎么我们三个人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仍未走出这些钟乳范围,倒好像这些钟乳无穷无尽似的?”   三人跟着天都秀士进洞,尚未进入这钟乳林之时,确实看得明白,这洞之宽,方圆不过七八丈,麻谷老人一言说出,大幻神丐,也有惊觉,白是惊讶,大幻神丐,忽然呵呵大笑起来,说道:“妙哇,麻谷老儿,我说的不错吧?他引你进入这座迷阵,便是等到他证明你确实是信口开何,欺骗了他,就不必将你劈成肉泥了,便是将我们困住在此地,进不能进,退刁;能退,饿也饿死啦!”   大幻神丐的话还未说完,忽地面前人影一晃,麻谷老人是首先觉得左臂一紧,然后才看到人影,只见天都秀士:突在前侧,道:“我这洞中,便是通晓河图、八卦、九宫的人,晓得奇门遁甲之士,也休想越过雷池半步,要你快快跟随,快来快来。”边说,拉着麻谷老人就跑。   大幻神丐和唐棣大为惊恐,哪敢怠慢,忙不迭的紧紧跟随,只见天都秀士在前,左旋右绕,步下似是踉踉跄跄之故,但两人都很明白,这些钟乳,并非全是天然产出的了,是经过人工布置的,内里定有蹊跷。   果然,这次随同天都秀士,只转了两转,便走出了那钟乳之林。   大幻神丐禁不住得大声喊起妙来,不由回过头去看,却听唐棣也低低的一声惊呼,将那同时入耳,刷刷连声的轻响,掩去了大半,忙回头来看,只见天都秀士拉着麻谷老人,已进入了一间石室。   唐棣的那一声惊呼,是因两人才—人石室,登时浑身皆绿,那麻谷老人,却像进入了幻景室内一般,瞪着眼往四下里细望。   未得相邀,唐棣不便进入室内,大幻神丐却不管这一套,见他惊奇,便忍不住,道;“这里有一位不速之客,主人何得厚彼薄此。”   哪知一言未了,身才挨近石门之边,忽觉左臂一紧,两脚已站立不稳,早已向石室之内冲去,那力道大得出奇,即使是他天生的神力,也是收势不住,整个身子不同自主的就好像强力吸引前冲。   大幻神丐心中大惊,赶紧转身,塌腰,便在他这一塌腰同时,竟然身子已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个石凳子上。   麻谷老人又是心惊,又是高兴,便也哈哈笑道:“主人不惯客套,小子,你也进来啦!”   唐棣遵命而人,却见天都秀士已恭恭敬敬,请那麻谷老人上座,坐在一张绿色光亮照人的石桌旁边。   大幻神丐气得直吹虬髯,心中说:“你被麻谷老儿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的谎言骗啦,却还以上宾之礼待他,叫我老化子如何服气,你妄读易理多年,对事不明,对人不识!”   却的麻谷老人已在催道:“秀士,事不宜迟,即请将这位姑娘出身来历,以及武功派别,告诉在下!也许老朽想出个法儿能令他回生,也说不一定。”   麻谷老人话才住口,只见天都秀士双目已迷惑起来,不是迷惑,而是陷入沉思之中,这件往事,又回到了他的心头,一抹彩虹,忽地在他面上一现即失,这是一件令人怀思的往事,正是一位宅心仁厚济危扶倾,年轻有为的青年情爱独钟的往事。   不是彩虹,是他双眸之中,突然有奇光暴射,室内晶莹碧绿,相互反映,便呈现出一道鲜艳的光彩。   天都秀士在刹那间,哪还像个狂人,神情呆痴,面现烦愁,不言不语,低头沉思,这时三人都看着他,也一声不响的,静静的等待他,说出这一段天下奇人奇事,和奇异无俦的武功的经过。   果然,天都秀士沉默了半晌,忽然仰面一声长叹,这一声叹息三人顿感有如雷鸣,只觉石室,也在震撼,这天都秀士的功力,实是惊人。   三人各自镇定心神,天都秀士在那一声长叹之后,跟着说道:“适才我破壁而出之后,我和娲母所说的话,你们自己都已听到了。”   “你以为那些话都是真正的缘故吗?她是真正来找我践约的么?”,此话一出,三人都不由得一愣,尤其是麻谷老人,当年在黄山天都峰上,是亲耳听得他们的订的今日之约,怎会不真,岂能有假,不是找他,又能找谁?况且今晚娲母乃是应约前来。   却见天都秀士用手向门外一指,说道:“那娲母所找的,并非是我,而是她,但娲母哪里知道,现今,她便为了要抵抗那娲母的迫害,与我修练一种武功,却不料武功未能练成而她却先死了。”   天都秀士的话,越说越低,脸上由于室内的绿莹莹的光亮映照之下,现显凄恻。   天都秀士也跟着一声叹息,道:“便如她所说,西子湖滨,飞来峰上,那杀蟒的事,也不是和我真正结仇的主因,不错,那蟒若真是以灵山圣药助其成了气候,那蟒血的确能助人益寿延年。”   天都秀士忽然一笑,道:“其实,任何事物,只要除去了剧毒,得灵山圣药喂养,立时可成为天下大补之物,不但无害,反而会补血强身,增气祛病。   那娲母却非像她所说,志在济世救人,而是志在害人,这些年来,她日夜不安,一心一意的想把她害死,了却心中的积恨。”   说着,又用手向外一指。   大幻神丐突然眼中一亮,道:“麻谷老儿,这就对啦,若说那蟒,真能济世救人,怎么我去看时,老远的便闻到腥气扑鼻,走近之时,更是令人欲呕。”   麻谷老人却把头壳轻摇,不吭声,是怕打断天都秀士的话头,耽误时间,故摇头制止大幻神丐的说话,同是三人皆在心内忖想:“这天都秀士并不像狂人,莫非刚才对娲母之时,乃是装疯扮傻。”   天都秀士突然恨声说道:“那娲母是恶毒已极,从外表看来,人既美艳,行事并不乖戾,又未为害江湖,你们不知道,她的心地却比蛇蝎还毒。”   只听天都秀士说到此时,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可见他寻那娲母的狠毒,恨之入骨,所以一提到娲母,便怒从心头而起,恼由胆边而生,恨不得立刻将那娲母碎尸万断,方解心头之恨。   “囚娲母心如蛇蝎之毒,这才想出了这个毒法,那飞来峰上的毒蟒,乃是她在偶然路过之时所见的,这一发现,恶心立起,毒念立生,便想豢养这一条毒蟒,等到剧毒养成,便好下手,因她也知道我和她在一起。”   说着,又用手向室外一指,继续说道:“凭她的武功,要害她,实是不易,除非用剧毒之物暗算,令我们防不胜防,哼哼,不料这毒妇,对她亲生的妹妹,刃;如此歹毒。”   亲生的妹妹,难道这女子便是娲母的同胞妹妹?   麻谷老人听完天都秀士这句话,心中疑惑,也更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位姑娘,便是娲母的亲妹妹?”   这话刚出口,才突然想起,白己口口声声的叫人家姑娘,而她是娲母的亲妹妹,那么她的年龄决不会在自己的年龄之上,娲母养生有道,她岂会驻颜无术,足以,看来只像二十几续的年轻女人,这也不足为奇了。   天都秀士沉缅于往事之中,对麻谷老人的问话,竞无所闻,又说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啦,有一天,我走到苗疆地界,那时我才不过三十几岁,皆因我听得传闻,描疆地区有养虫之害,而且愈来愈烈,苗疆的人,不但以虫害人,而且那女子,更以此来挟制情郎.令情郎终身不敢变心,常期为其服投,如果稍不从心,便施用虫术害之,结果不是身体受伤,便是死亡。   这以前,我本是在四川一带行走,就知道有许多负叛的青年,进入前疆以后,竞有十之七八的人,有去无回。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父娘唤子,儿女啼父,多少闺中少妇,怕看陌上杨柳,独伴红帅青灯,伤心落泪,是我看到心叫,有所不忍,便决心赴苗疆一行,设法消除这种为害大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虫毒。”   大幻神丐突然两眼一瞪,道;“若说养虫,啊!那娲母便是个罪魁祸首。’天都秀士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说:“我到了苗疆,不到一月工夫,便救出来十来人.哪知都已受了虫害,人虽然被救出,但亦有家不能归。”   麻谷老人叹道:“虫毒害人,便远到天边,也难脱其挟制,而且到时不归,虫毒一经发作,便无药可医,必有性命之忧。”   天都秀士也不由一叹道:“正是如此,我虽然把那些人救出来,他们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怨我爱管闲事害了他们,当时我尚不知道这种原因,便即详加询问,才知详情,但我想道:既有虫毒,岂无解毒的药物或方法,当即询问他们,才知苗疆之中,虽然大半妇女都能下虫,但能解那种虫害的,却唯有娲母一人。”   那唐棣初人江湖,何曾听过这些奇闻,但他却知天都秀士即要说出和娲母姊妹,发生情孽牵缠,从此和娲母结仇的经过,是以听得甚是人神,不敢大意,错失良机,心中也急于希望天都秀士,快把一切经过,早些道出。   “当时,我立即动身,前往苗山。”天都秀士非但无半点狂态,而且是悒郁,情绪低沉的说:那时我想,凭我的一身武功,定能将她制服,到时再强迫她拿出解虫的药,再遍赴苗疆各地区救人。   哪知还未曾到达苗山,即在途中遇到了两位少女,两人都一般美艳动人,明眸皓齿,肌质晶莹,好似一对孪生姊妹,但所穿的衣服,并不是苗服,而是一身宫装,我不由的心中好奇,对她二人多望了几眼。   只见那两位女子乍见我,也是微微一怔,两人随即相视而笑,那年长的一个,突然发话问道:‘来者可是天都秀士么?’这两位女子的美艳,真个是人间少有,天上难寻,尤其是在这偏远荒凉的苗疆之地现身,自然令我奇怪,不由我不心生惊疑,不料那女子却迎面向我走来,那年纪看来稍大的一位,忽然冷冷的一笑说道:‘你便是那位天都秀士了?’我已惊疑,这一来更是大惊,但同时心中已然明白,这两位女子是谁了!”.麻谷老人忍不住,说道:“当然是娲母和这位姑娘了。”说着,也向石室一指。   他虽然觉得这位女子以姑娘相称,很不恰当,但因不知姓名,又不知和天都秀土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故尔仍然以姑娘相称呼。   天都秀土道:“当时我便猜出来了,心中更为佩服她们信息灵通,她们这一来,事情就好解决了。   我在苗疆救人的事,她们自然早已得到禀报。后来我打听娲母,自然便知道我,要来找她们,故尔便迎了前来,只是,我心中当时仍难免疑惑的是,万万没有想到名闻苗疆的娲母,竟会如此年轻。   是我当时心忖:‘这两位女子,必是苗山来人无疑,若说有娲母,恐怕不可能来?说不定便是娲母座下的两位弟子了”   麻谷老人说道:“现今已是三十年,这位姑娘看来仍不过二十许人,当年看来,自然更显得年轻了,苗山驻颜之术,端的如神。”   天都秀士突然目中射出奇光,道:“哪知我请问名姓,才知竟是娲母,立即改容相见,以我在川中所见,所闻,和来到苗疆后所作的事,都据实相告,凡是我亲耳所闻,亲目所睹,多少人家子散妻离,发生悲惨的事实,都一一说出,劝她心存慈悲制止放虫的事!   当时我是好言相劝,说得更是诚恳,只是那年轻的一位,甚是感动,那娲母却反而大怒,说我爱管闲事,便向我说道:‘你既然前来坏我苗疆的事,并敢大胆的前来找我,自然仗恃武功了得,这么办,我们便较量较量,若是你能胜过我,我就即日通知,将所有的外人解虫放回,从此远不准苗区妇女再放虫。’当时我立即接口说道:‘好!我若是输在你的手中,不但我不再管这档子事,而且立刻离开苗疆,以后永远不再来此地。’哪知娲母却冷哼一声,而且冷峻已极。”   唐棣在一夜之间,从邯郸城郊起,以及后来见到媚娘,娲母,不止一次听过她们这冷峻已极的一哼,当时心中也是一寒,天都秀士说时,唐棣以为冷哼之声又再入耳,不由心中一冷。   天都秀士继续说:“哪知娲母一声冷哼之后,说道:‘怕没有那么容易,我这苗区,来时容易,去时却难,你到说的很轻松,那不是太便宜了你。”’天都秀士突然大笑道:“这娲母好大的口气,我便发问道:‘若是我败了;便要怎的?’娲母笑声虽冷,此刻却见目光陡然显得甚是柔和,说道:‘我要你留在苗山,为我终身服股。’哈哈,那时我虽然不敢狂妄,说武功天下无敌,但自信抵得过这位年轻的姑娘,实在也不知她话中的含意和后果。   当下便道:‘好,我们就一言为定,只是两位姑娘一起上,以免多费工夫。,我这么一说,更把娲母激怒了,立将身侧的那位姑娘喝退,道:‘以二人赢你一个,我苗疆还没有这个规矩,便我一人领教!”   话出口,人立即出手,身法简正快如闪电,一只罗袖已直向我胸前扫来!我说呢,怎么没看见她们身带兵刃,原来的两只罗袖,便是武器。   我如何不知,能以这么柔软的罗袖作武器,内家功力必然已登峰造极,心中虽惊,却也不恐惧,当下便退后两步,将背上琵琶取下,不敢怠慢,立即将我师父所传琵琶绝招施展开来,心忖:‘她的武功虽好,再强也是个女子,不信使胜不过她。’哪料想,我和她斗了将近一个时辰,竟然分不出胜负,我的琵琶招术虽然绝世无俦,并已试出,我的真力浑厚,在她之上,但是她的轻身功夫特异,两只罗袖,缠、兜、卷、拂,简直神妙得很,一不小心。便有被罗袖缠住而被缚,如被兜倒,更是难逃,罗袖卷起,上身全部都有被攻击可能,拂则可以点到全身各处大穴,再加上罗袖轻长,全身都有被攻的危机,较比兵刃更为灵活。也更可怕。”   唐棣听得出神,不自觉的叹声,皆因他心中想道:“可惜啊!可惜,可惜我未能早生数十年,琵琶,罗袖,都是闻所未闻的武器,那招术之奇,出手之妙,当在想像之中,可惜我不曾亲自目睹,这岂不是一件遗憾的事吗!如果能亲眼看到,也可以学会几招,增加了自己的武功。”   “我两人又恶斗了半个时辰,仍然胜负难分,不料想娲母忽然将罗袖一收,声音带着微喘,我的吐气也粗啦,这娲母的武功,实在令我心中折服。   只见她声音不但不冷了,而且变成柔和,是以我当时心中想道:‘果然我们合了不打不相识的那句古语,化干戈为王帛,好言好语相劝,若是她能够听从劝告,岂不是更好,双方既未结仇,又互相合好,更解除厂放虫毒害青年的祸端,从今以后,两地商贾往来,既可互通有无,更可增加两地人民的友谊和谐,岂不是一举数得,心中倒觉得自己太刚愎了,遇事冲动,不知忍耐些许。’便急忙将琵邑收起,拱手为礼,哪知娲母竞微微含笑,说道:‘适才你劝我的话,我已想过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我们在武功上,虽然分不出胜负,我也听从你的劝说,今日下山之后,便立即下令,令苗区女子,立即解虫救人。释放回到原藉地,使其父子重聚,夫妻团圆,并且.从今以后,永不再施用虫毒,对你这位天都秀士,悲天悯人的襟怀,侠肝义胆的英雄,总可以心满意足了罢!”’天都秀士忽然叹道:“我当时真是喜出意外,却不知娲母笑里藏刀,把我骗上苗山,哈哈,我是为救人而来,却不想我未曾救出一人,倒被娲母在酒筵之内下了虫,竟在谈笑饮宴之中,着了她的道儿。”   麻谷老人道:“自然是她见凭武功胜我不得,故才暗中下虫,使你无法自救,身受虫毒,是终身听命受役使于她!”   天都秀士摇摇头道:“当时我却毫无所觉,一切仍如常人一般,当晚被她款待于客房之中,锦被软褥,香枕绣幔,室内一切陈设,皆为上品,精巧玲珑,物品珍贵华丽,窗明几净,室内薰香,淡淡扑鼻。”   唐棣年轻,弱冠之年,自然难免时生绮念,心中暗想:“虽说苗山主人,乃是女子,但也不致于以那样的华香这之接待客人,只怕脂粉陷阱是真。”   大幻神丐对娲母一直恼恨在心,哈哈之声也含恼怒,道:“我老化子,有生以来,休道在这等房内过夜,便是我这双臭脚,也没有曾踏过这种华丽房子的门槛,真是遗憾终身,既对不起自己,更糟蹋了这双脚,终年累月奔波劳累的奔走江湖,多早晚我老化子也要去住他一晚,也好让这两只脚光彩,光彩,也不冤枉长在我老化子两条腿上一回!”   天都秀士自开始叙述往事,不但未曾再现狂态,而且目光也看得远了,耳朵也敏锐了许多,这时刻几人说话,他都能够,有话必听,发言必闻,便继续说道:“到了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那间居室,并非客室,乃是娲母的香闺,显然娲母对我情意深厚,我倒受宠若惊。”   要知大幻神丐,平生不近女色,适才之言,不过是恼恨娲母,言下之意,是要将娲母逐出苗山,谁知天都秀士这一说,那间屋子竟然是娲母的闺房,这一来岂不成了轻薄,登时羞得老化子面红耳赤。   天都秀士又往下说道:“是那娲母的侍女,在第二天的早晨,向我暗示的,我才明白那间房子乃是娲母的闺房,按说主人以客优待礼遇,让房待客,原不为奇,但娲母乃是一位年轻未嫁的女子,这样厚礼接待,可就不同寻常了。   当时我虽然坐立不安,但也未曾想到其他,到了那日晚间,我才明白了真像,原来那娲母对我有了求鸾之意。”   唐棣心道:“我说如何,早被我猜中了。”   麻谷老人将手一拍,道:;“好事,喜事!如果你们两人成了神仙眷属,以像两家的武功,融会贯通,揉合在一起,必将为武林放一异彩,功力超群,天下恐将再没有比得上的人了,即可独霸武林之冠雄居江湖之首。”   哪知天都秀士却叹了一口气,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那时也不是遁世的人,以娲母的天香国色,仪态万方的丰姿和超伦的武道,上乘的轻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一位姑娘。   我更敬佩她能够从善如流,刚毅果断,须眉气重,若然出之以情,动之以礼,我必然乐于接受。   哪知当晚那侍女前来,转达她求鸾之意,并道:‘我还好意告诉你,娘娘昨天宴你之时,已在酒中下了虫,你要答应这件婚事便罢,不然,你要想离开这苗疆之地,那是休想,而且这苗山范围内,你也休想离开半步,你要不听吩咐,娘娘就要用虫,使你痉挛难当,寸步难行,那时你的功力尽失,无法脱逃,你现在如果能够聪明些,既可不受虫的痛苦,更可以得到一位花容月貌的娘子,岂不是一举数得!’我一听那侍女的话,勃然大怒,哪还有半点情意,当时便要翻脸,去找那娲母算帐,你们想:‘我本是到苗疆去,想把虫毒这一种祸患消除,免得年轻的人再受毒害,现在虫毒未去,自己已遭虫毒上身,反被娲母威胁,不得离开苗山,岂能不大为光火,找娲母一较短长,拼斗到底。’就在我怒气勃勃的同时,忽听耳边有一位女子的口音,其细如游丝,其声似弦音,说道:‘你不可妄动,好好的打发那丫头快快的离开。’那话声虽细,也能辨得出这说话的女子,焦争之态,显然她是好意,不愿我因一时间的冲动,而招致横祸,尤其她这是传音人密的功夫,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听得到,那侍女虽然在我身边,也毫无所闻,当时我按捺怒火,以言语支走了那侍女。   不多一会,忽地窗外拂来一股劲风,灯火立即熄灭,我却不惊,知道是方才那发话的那位女子所作的。   果然,我才站起身来,白影一晃,而前便站定一位女子,原来却是娲母嫡亲的妹妹,也就是她。”   说着,又向石室外面一指,道:“我一来我却大吃一惊,你们想,娲母如此阴险狠毒,她岂不月一丘之貉,脾胃相同的一对呢?”   天都秀士面上登时现出愧色,说:“我白和她相识以来,她对我恩情如山,可是当时我却对她心存怀疑,到今天想来,真真令我惭愧!”   三人听得入神,见他竞为这点小小的猜疑,而且还是在他和她结交以前,他也这样惭愧,这天都秀列二恩怨分明,守正不阿,令三人好不心折。更觉得天都秀寸,情有独钟,爱之永恒。   天都秀士接着说道:“她突然现身,我一瞧见是地,面现惊惧之色,她便急忙的说:‘我不能多留,只怕姊姊立即便要前来,这解药你快快拿去,我姊姊来时,你千万不要妄动声色,好言好语敷衍,她一离开,你可要立即飞奔下山,在天明她发觉之前,奔出三百里去,同时即将给稍的解药服下,只要将虫毒解除,那时便可安然无事了。   再者,我告诉你,你的武功,实足不弱,但是昨天我姊姊并末曾将本领尽量施展开来,她是存心在留后步,说句真心话,她是因爱你之故,不愿伤害于你,所以未能全力施为,不然你是难讨公道,所以你不要逞能,想和她拼斗到底,如果你惹起她的怒火,她会把你伤害的,那时你就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我告诉你,趁她对你留情的时候,急速离开此地!古语有言:识时务者为俊杰。”’天都秀士说时,目光更明亮了,面上更显出喜悦之色,道:“房中虽然黑暗,但是我已能在暗中视物,只见她说话时,面上呈现出无限娇羞之态,粉颈低垂,欲语还休脉脉含情,杏面生春,双瞳剪水,仪态万千。   她的话,显然尚未说完,忽然听,只见她面上陡现惶急之色,急忙侧耳在听,我也凝神细听‘我姊姊来啦,我的话,我的话可要千万记住,绝对不可以冲动而误事,这关系着你的生命和前途!’她的话声未落,已从后窗倏然隐去。   真个是险而又险,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蜗母已突然现身,我便紧记她的吩咐,用好言好语语支走了娲母,即刻飞奔下山,将轻功施展到了极限,哪敢怠慢,急步狂奔。   天明时,来到了个镇店,一问,这一夜的工夫,竟给我赶出了四百多里地,我立即落地,天下解药,还不到一顿饭工夫,竟解下了百数十条小蛇来,那小蛇头部都是红色,显然具有剧毒。   我心中骇然,因此也更恼怒,若然不是娲母之妹相救;我这一生,若不是俯首成为娲母俘虏,便算完了,这大恩如何不报。   我忽然暗叫了声不好,皆因我突然想起,那娲母武功甚是了得,当她发现我离开苗山,又失去丁虫毒的解药,岂能善罢基休,一定要去追究,到时她发觉是她妹妹救我脱离险地,又给我解虫的药,这娲母既狠毒如蛇蝎,岂会放过她的妹妹,这样一来,她妹妹岂不要吃苦头,恐怕连性命不保,因为救我出险,而遭受她姐姐的严厉惩罚,我又怎能安心下来!.、是以我心念及此,哪还能够再忍耐下去,当时便不顾虫毒初解,浑身乏力,立即回奔苗山,以探究竟。”   麻谷老人、大幻神丐、店棣,此刻已听得入神,心知他和娲母姊妹间情孽牵缠,和娲母姊妹二人反目,关键也就在此,故尔都没有出声。’天都秀士倒不像在叙述往事,而是独自回忆往事一般,语是心语,像是在自言白语,道:“果然我考虑得不错,赶回苗山,因为我的虫毒初解,武功尚未完全恢复,浑身无力,奔走自然缓慢,无法加快,一直赶到午夜,方才到达。   暗想,这时我若是上山去,绝不是那娲母的敌手,自身难保,又怎能救她,只得找个隐密之处,歇息待体力恢复了些,便立即上山,但却因我这一耽搁,几乎误了她的性命。”   说着,又向石室一指,面上陡现歉然之色,继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妹子盗取解药之事,已被她发现,我到达之时,正将她缚着双手,不停的鞭挞,只见她咬牙切齿之态,横眉怒目之相,直似恨不得将她妹妹打死,方能消灭心中怒火,而且边打边骂,出语污秽,真是令人难以启齿,这样的一位年轻姑娘,竟然口不择言,秽言秽语,骂个没完没了,而且骂的又是同胞妹妹,显然教养不够,心地恶劣,娇美于外,恶毒于内。   昨天我初见娲母的时候,只觉得她天香国色美艳动人,怎能料到对其嫡亲的妹妹,也如同蛇蝎,毫无姐妹之情,同胞之爱,那狠毒的个性,真是令人发指,休道她妹妹有救我之恩,便是平日撞见,我也不会容忍。   哪知在要挺身而出之时,忽然心中一动,她妹子虽然被她鞭挞得衣裙破碎,鲜血淋漓,,但面上却无丝毫怨容,也未显露出半点痛苦之色,反而唇边嘴角,微微带笑,不但极端安详,而且实相庄严,哪像是在接受凌辱,简直是有志殉道,逆来顺受,挨打受骂,毫不在意,接受鞭挞,多半也是这个缘故,也更将娲母激怒了,鞭挞也更凌厉,只见鞭扬鞭落,她的衣裙便片片纷飞。’当时我心中阵阵难过,恨不得挺身而出,和娲母一拼,但不禁心中奇诧,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她……”.这声“她”天都秀士语声之中,倍较充满情感,而且陡然柔和起来,两眼之中,也露出了柔和的闪光,继续说道:“忽听她说道:‘姊姊,我为了救他,受你惩罚,我是心甘情愿的,这男女之间;情爱的发生,必须双方均具情,绝不能一厢情愿,更不能威逼利诱,最后那一定人弄巧成拙。你既然认为他气宇轩昂,一表人材,而且又武功出众,材艺超群,你如果动之以情,施之以爱,怕不立即成就美满姻缘,而你却舍此不就,却以虫毒暗算,他来到苗山,就是找你要消除虫毒为害,这样一来,他岂能甘心应允你的要求,老实告诉你,平日我就不满你的所行的为!”’天都秀士说到此处,不但声调,目光,都特别的柔和,而且肃然起敬,内心中充满了无限的钦敬,接着又说道:“她在娲母喝声中,鞭如雨落之下,也只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昨日我听他说到那些中虫毒的青年家中的惨状,我早已于心不忍,也更觉得他的行为可敬可佩,一位弱冠青年,具有侠义肝胆,英雄襟怀,不远千里,来到苗疆僻地,长途跋涉,所为何来,志在救人,两相比较,我们过去所行所为,实为自私,更为可耻,你也该痛改前非才是!   老实说,你今天就把我置于死地,我死也瞑目,心中既不恨你,也更不恨别人,死的甘心,这不过是我过去帮助你作的坏事太多。   上天给我应有的惩处!你打罢!今天我绝不会皱上半点眉头,反觉得这些鞭挞,都是替我赎罪。’那娲母听到她妹妹的这些话,更是怒火高冒万丈,气冲云霄,不觉得咬啮齿,格格有声,冷哼道:.‘你不要灵牙俐齿的,给我说这此无用的大道理,你还不是爱上了他,便偷偷摸摸的把他放走,我今天倒要你说出他跑到哪儿去躲藏起来,你要是说出他的藏身所在,我把他抓回来,我就放了你。’她妹妹道:‘我只是让他快些离开此地,免得受害!’娲母更是大怒,扬鞭处,顿生锐啸,一鞭着身,便皮开肉绽,我那时实在忍无可忍,便要挺身出和娲母一拼,出手援救,但是心中想道:我昨天已和她较量过了,要想以武功胜她,实在不容易,而且现在我的体力未复,又奔驰了交一天,已有身疲力竭之感,若是这样出手,恐怕不但不能救她,而且我也要陷身在此,于她无补,对我有害。心念一动,立即潜往后山,便将她的住房,放起一把火来,藉机救她!   那娲母全然没有料到我会去而复返,一见火起,自然奔去救火,我便趁此时机,立即将她救出,仍往来路狂奔,幸喜没有被娲母追上,但现在想来,多半是得到她在我背上指点之故,我虽然是一直往来路狂奔,但却在她指点之下,时而往左,时而往右,我不时偷跟看她,只见她面上焦急之色渐舒,不再像先前那样紧张,就知必已逃了娲母的追踪,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恰好来到一处镇甸,向地人一打听,原来已到了四川境内,早已离开苗疆区域,心中陋放宽了不少。   当时我心中大奇,明明是奔向正东,应是三湘境界,怎的反而是正北了?   但此时我也顾不得去追问,皆因她一身鞭伤必须赶快医疗,便投身到一个店中,好在这鞭伤乃是外伤,只采有好一点的金创药,即可治愈,我们武林中,哪个不是随身携带的,何消两天,不但伤愈,而且连疤也退了,便又在她指点之下,奔到了此间。你们一定认为这里是洞天福地,我当时乍到,又何尝不惊奇,她却笑着向我说道:;‘你不认为这里很好么!这是我恩师临终之时,早有的安排,她老人家早就看出姊姊总有一天必不容我,甚至可将我置之于死地,而且也看出她恶性难驯,狂妄难改,心性狠毒,诡诈多端”   “她师傅?她师傅是谁?以娲母武功之高,她的那位师傅那还了得。”麻谷老人,大幻神丐,店棣,三人登时诧异已极!   天都秀士又在说道:“她说:‘这一切都在师傅预料之中,但她老人家,还存着一线希望,就是希望我在我不时劝阻地,使她不敢为恶,但如果有一天她不容我,她恶迹昭彰时,使我奔来此处,师傅说,就是姊姊找到此地,也奈何我不得。”’旁边三人门然明白,那钟乳林,有似迷阵,当真奇妙已极,不怕被人进入,就是进内,也难以识别方位,则难以害人。   天都秀士道:“白那时起,我即陪她在此,住了数月,果然那娲母未曾追来,我倒有些不耐了,便和她商量,出外一探。   我到了苗疆,才知道娲母在我们逃出苗山之后,内心不甘,她哪会放过,自是把我们恨之入骨,便从那日起,她也没有返回苗山,显然四处打探我们落脚之处,得机会好来报复,不然她岂能甘心。   当时我一知道娲母刁;放松我们,生怕她一人在此,若是娲母寻来,那时难以抗拒,我哪敢怠慢,即刻日夜兼程赶回,幸喜娲母并未寻至。   但从此以后,我偶然有时外出,都是一两日即返,不敢在外久留,并知娲母一直不停的寻找我们两人,要知若合我们两人之力,本来不怕那娲母,我也曾向她说过,与其这般躲躲藏藏,倒不如干脆连袂前往苗山,合力将娲母制服,即可永绝后患,则免得像这般的日夜忧心,如坐愁城!   哪知她也太善良了,虽然姊姊多行不义,对她毒打,但是她仍认为逃出苗山,已经是背叛了她姊姊,再要她去和娲母对敌,自然更是不肯,因此我们两人便住在这洞中,一住便是十年。”   唐棣心说:“孤男寡女,两人武功均臻上乘,女的如花似玉的美艳,那天都秀士当年自然也是一位潇洒倜傥翩翩的美少年,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他虽然不会说出,只怕早已成了神仙眷属了。”   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两人,却都是心念在他们两人所练的奇异武功上,只盼他早些说到这上头来!   天都秀士道:“那时我在这洞中住得太久了,静极思动,她是每天在这里修练功力,根本是足不出洞,我却开始不时的在江湖上露面,藉机好打听娲母的动静,以但了解她又有哪些狡计使出,来对付我们两个。”.麻谷老人忽然笑道:“扬子江上踏波逐流而渡,必是秀士你了?”   天都秀士点了点头,道:“那是我探访不出娲母的下落,最后便使用这一花招,以便诱引娲母现形,皆因我曾数次前往苗疆,知道娲母这些年来,却都是回山小住一两天,便又外出,显然并不因时间过久,而放松了我们,:反而更加紧寻找我们,我那时经过十年来再又勤修苦练,自认武功已非昔比,不信便胜她不得,心想,不如干脆将娲母引来,和她一较短长,也名得她长年幽居洞中,不敢外出,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说道“她”时,天都秀士眼光忽变柔和,显然有无限的柔情蜜意,继又说道:“我才故意在杨子江中现身,好将娲母引来,而且探出她这些年来的动静,就是她在西子湖滨,飞来峰上,饲养奇毒的巨蟒之事也是花费我十多天的工夫,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天都秀士目中陡然射出怒火,狂笑道:“这娲母实在是歹毒已极,原来她早已探听明白我们藏身之之地,只是她有自知之明,不敢人内,她晓得若是逼迫我们两人连合起来,她也不是敌手,难讨公道,所以她才重施故技,寻遍天下,要找出一种具有奇毒的东西,养成奇毒之虫,她不敢和我们两人明斗,却想暗中将毒虫下在四周山上,以及水源之处,施以暗算,这样便可以不费半点功力,便可将我们两制服,任她随意处置。   万幸我发觉得早,不然等到她这虫毒一经养成,必然要遭上她的道儿,那时我俩便无力法脱离她的残害了。   我就在离开之时,以琴声杀蟒,哪知她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不过刚将那条奇毒的蟒杀死,还没有来得及将蟒埋入地下,娲母已到,自然大怒,我却暗自心喜,她这一来正合我的心意,趁着这个机会,和她一见高下,拼个死活,哪知娲母虽然恨极了我,但她显然心中仍想将蟒救活,要先抢救毒蟒,自然无暇和我对敌,这才约定数日之后,在天都峰上一决雌雄。”   麻谷老人忽然心中起疑,道:“秀士所说的这件故事,那晚老朽也隐身在天都峰上,怎么没有听到秀士和娲母,都未说到此事?”   天都秀士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和她心照不宣。”   只见他脸上突然露出鄙夷之色,道:“原来她对我,仍然不死心,仍想和我成就眷属,她虽然无耻,但她是个女人,这等事情,怎好亲自出口,而且她更有自知之明,也认定与我好事难偕的原因,就是她妹妹夺爱之故,是故,她真正恨的,以及想置于死地而甘心的,是她并非是我。   虽然我将她千辛万苦的毒蟒杀死,她倒不怨恨于我,反而认为是她妹妹出的主意,虽然她心中恨极了她的妹妹,但是在我面前,却更不好出口,其实娲母哪里知道,我和她妹妹虽然十年同居,更是耳鬃厮磨,但却只是相敬相爱,并没有逾越之事,两人情爱有加,但纯洁之爱仍存。”   天都秀士,说到此处,顿又肃然起敬,只是唐棣心中仍以置信,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一生不涉女色,以天都秀士这样心怀坦荡,以顺天应人心的人,自然信得过的,不但信服他说的事实,更是对他钦敬万分。   天都秀士又继续说道:“我自信必能胜得过她,哪知在天都峰上,和娲母较量之下,竟然逊她一筹,但娲母其志不在胜我,更不敢伤我,这才再定今日之约,并指定在此地会面。   那时我才知道我们的居处,早已被地发现了,返回之后,不敢隐瞒,便将一切细节,详细的告诉了她。   她默默的听我说罢,叹了口气,道:‘我姊姊对我之恨,已深入骨肉,但她并不立刻前来,必是现下得知我凭藉我师傅预先布置的先天奇数,不能奈何我,她既肯定约期,到时必定有几分把握,或另有阴谋诡献计献策,我们却不得不作防备了。’说到此时,她便引我到了一个密室,以便研习一种武功,抵制娲母。”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六章 大闹天池   且说麻谷老人看了大幻神丐一眼,那意思是说:“这才是我们真正要听的!”   天都秀士说到此处,也登时神采飞扬,道:“她带我到了一间密室之,她先不开门,其实那时我并不知道这是密室,抬头看来,不过是一堵石翌,毫无缝隙,哪里看得出有门,只见她一到那石壁之下,即面露肃容,恭恭敬敬三叩首。   我正在诧异之间,只听她在祷告;‘师傅,今天我遵照你的遗命,已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了,只有打开密室,将你老预留的武功练成,才能和姊姊相抗衡!这是弟子出于无奈也是我姊逼迫我不得不如此了,否则弟子必被姐姐杀害不可!’说罢,又拜了两拜。   我当时全没看出这些究竟,只见她在壁上摸来摸去,忽地一声响,密室的门便已打开,里面青蒙蒙的光亮射出,较比外面,要暗得多,一时也瞧不真切,她已在向我招手,进入密室。   我自然而然的心存虔敬,随进入密室之中,才知里面的光亮,乃是珠光照射,显然这已是洞的深处,我方在观看间,她已在向我说道:‘我师傅临终之时,早知姊姊之性难驯,将来必有一天为恶,会翻脸成仇,告知我这处洞府,免得爱其迫害!’她同时更幽幽一叹,显然是说:‘不料想连她的亲妹妹都迫害起来,怕是她师傅万万不曾料到的。’她又继续说道:‘我们两人便在这密室之中,研练一种武功,据师傅说,她这种武功练成,休道姊姊尽传了她的衣钵,亦能为敌,而且可睥睨天下武林,这样练去,一旦练好,你我虽不愿扬名于武林之中,但对付我姊姊却迎刃有余,就不必再担惊受怕了,我们两人可云游四海,登大山,观大水,摒险一切功名利禄的俗念,终老于山林之间,岂不悠然。’哪知她这武功刚刚练成,宿愿尚未得偿,竟已仙逝,临终之时,尚对我吩咐说:‘她师傅说,研练这种武功,虽然厉害已极,但危险性也极大,如若一不小心,那真气便会冲闭心窍。   本来她想由她传我,若由她在旁守候,却可无虑,但现下命不由人,只有将石室之门封闭,若非迫不得已,不准人室研练,但若有必要时,方可照她留下的图解去练习。   师傅还有一种想法,待我需要练这武功之时,那时我的功力更深,危险性也可以减少许多,现在姊姊既然和我定了约,并指定时间,可见她已知我在此,而且必能有破师傅这先天奇数之法,不得已,我们只好求助师傅这预先留下的武功了,期限已近,事不宜迟,只有到密室中习练,以但早日功成。’我忙向那密室四壁看时,果然看见有或站或卧,或坐的人像,都是运用手指在石壁上刻成,深度总在半寸左右,从那些人像上看来,果然和一般练的武功有异,最可惜的是她师傅并未留字,说明这种武功的名称和练法,也只有按照图式演练。   从这日起,我们即按照壁上图解,循序练习,不多几天,便已觉得出有些进境了,只觉丹田之中,一股先天之气,灵活激动,只是有些意马心猿,那真气难以驾驭,显而易见的是这种武功的功力,一经练成,必能摧硬毁室,崩石裂金,劲道之强,必非一般武功所能比不得上的。   我们两人却欣喜之极,只看这最初的几天,就有这般的神奇迹象,如果这功夫一旦练成,真气由意发生,岂不是以意即可克敌于无形么?不必再动手脚暗器,当对敌时,意由心转,气由意生,气壮可以拔山,翻海,气缓则可裂入肌肤,意之所向,气可随至,便可将敌人置之于死地。”   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都大惊失色,这么说来,他们练的这武功,已超越了现今武术的境界了,以意即可克敌,伤人在无形之中,那还了得,这种功力练成之后,天下武林恐怕就无人能敌得过了!   唐棣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不发一语。   天都秀士跟着一声浩叹,道:“我们见到一开始,便有如此神奇的现象欣喜无限,又见迅速之极,一时大意,一天,我们正照图解,对坐用功,我已入了佳境,只觉那先天之气,渐渐凝结,活跃更甚,但冲力也更大了,正全神驾驭运行,处百不闻不视,过了两个时辰,哪知我将先天真气纳人丹田,收功起身,却风她仍端坐不动。   当时我未曾在意,只道她功课未完,不敢惊动她,便蹑足走出。   哪知我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未见她走出室外,这时才心中渐渐起了疑惑,心中暗自想道:‘根据过去的经验,她在练功的时间,多比我的时间少,先我出室,可是今天延长多了一个时辰,尚未出室。’这是我的心中,倒是七上八的起了不安,疑惑也可就更是大起来了,心中的恐怖不觉得油然而生。   我不敢稍慢,进到里面一看,她却仍端坐如故,没有不好迹象,我当时心中暗想:‘莫非她的进境,比我神速,进入了佳境,不愿收功,继续修练,希望早已功成,以抵抗她姊姊的来袭。’又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她仍然端坐不动,我这次的疑惑更大,起先是轻声呼唤,见她仍不动弹,似乎毫无所知,便又以手拭摸了摸她的腕搏,虽然仍在跳动,但已微弱之极,我这才大惊,这时我心中大乱,心潮起伏,不知如何是好,应了:‘关心者乱。’的那句话了!   如果当时我不是心慌意乱,冷静的运用我的功力,助她冲开心窍,我想也就无事了。   哪知她面色不变,端坐如故,我就不敢下手助她。皆因我深怕料想的发生了偏差,不知她那个先天真气运行所在,如想法不对,下手错误,到那时,我不但不能救她,反面会害了她!那不是弄巧不成反成拙了,所以这些年来我就没有下过手!   就这样,她、她就再也没起身了,八九年来,仍是端坐如故,待我确知她是被真气冲闭了心窍,要救,也不行,我这才将钟孔挖空,将她放在里面,当时我感到上天有意虐待我,这种安排,岂不太残酷了些,从此竟心灰意冷,便发誓摒弃武功,不但不再练,而且也绝不出手。”   天都秀士,说了这么半天,方将前后经过说完,三人先是大出意外,没想到说得这么详细,待她说到最后,方知他满腔言语,是不吐不快,更可见他是自摒除了武功以后,每日守着她的遗体,观看究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恢复正常,起死回生,可是多年以来,仍然没有半点好转,他有束手无策,悲苦的翘盼,烦闷的等待着。   他每天除了读易经之外,恐怕就只剩下回忆!朝思而暮想了,他那幽恨之心,思念之情,郁心中多年,无人可述,自然而然,便如黄河决堤,倾泻面下,不完不止,他虽是对三人说的,只怕是目中有三人的形象,而心里却无半胳膊存在。   大幻神丐早瞟了麻谷老人一眼,那意思是说:“老儿,你的难题来啦,看你如何交待。”   果然天都秀士忽地站起身来,冲着麻谷老人,就是一揖,道;“适才你已将她致命之处说出,必然也有救她之法,右然能将她救活,不但我终身铭感,她也要感激你的活命之恩。”   麻谷老人全不理睬大幻神丐,道“秀士哪里话,我不是说句大话,这位姑娘的起死回生,包在我老朽身上,就是,我却只有个方儿,救她,还是秀士亲自动手才行。”   天都秀士听他这么一说,又高兴,又紧张,道:“只要能够令她起死回生,再得活命,无论有任何艰险困难,我天都秀士,也必然舍生以赴,哪怕是拿我的生命去交换,我也情愿去做,只要她能得活,我虽然因她而死,那也死得有意义的,牺牲的更是有价值,就请麻谷老人快快说出,是怎么个方儿,需要我做的是哪些?”   麻谷老人却一本正经,庄容说道:“秀士,要说救她实不太难,难的恐怕还在你的身上。”   天都秀士一听此活,便很愕然,麻谷老人已继续说道:“我这方儿,是西南哀牢山中,有一种灵药,只是这种药,并非是草本药材,产于深山或大泽之中,冒险犯难,尚可取得,而且并非无主之物,足以取得,就较比困难多了,具有这药的人,更是一位武功高绝的怪人。武功超神人化之外,更是脾气乖异,性情古怪,向来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专门研习各种奇现杂症,为人医疗,分文不取,如果他认为可恶,也休想替你治疗,所以奸恶之辈,权势之门的人,就是好话说尽,或者金银珠宝再多,也难请到他。可是好些贫苦孤寡之人一旦生病,如果他一听到,便主动的前去医疗,据说他的医术真能药到病除,一剂吃下,便可痊愈,是以在西南各地,大多都晓得其人其事,无不敬之如补,老朽也是在无意见中得此人。”   一言未了,大幻神丐,已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万蜂王?”   麻谷老人道:“不错,正是万蜂王,老化子,你该记得,有一年,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行道西南,经过云南大理府时,不是曾亲眼看到一位黄衫清瞿的老人,用一只巨大的金蜂,为人治病么,治疾的那个人,不是听说已经死去了半年之久么?既然他能治活死去半年之久的人,当然也能治活这位姑娘了。”   大幻神丐猛然拍了一下巴掌,也极兴奋的说:“不错,当时我们听说死人被医活了,心中大奇便前往一看,死去的人果然和这位姑娘一般无二,虽然死去了半年之久,但面如生,只因身上仍有暖气,而且有气如游丝,故尔他家人未将他葬。”   麻谷老人道:“正是如此,那万峰王得了信息,为了要试验他那只巨大的蜂,是否能够将死人治疗而复生,故尔特地赶去,为他治疗,果然一到,便用那只金蜂,竟将那人治活了,显然那只金蜂确有起死生之功效。”   天都秀士一听,狂喜已极,道:“哀牢山既有这等奇人,那就有劳你前去请来,为她治疗,希能够早日令她起死而复生了!”   麻谷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秀士忘啦,刚才我不是说,要秀士亲自前往么,秀士不知,据万蜂王近的人们说,他生性古怪,无论何事,除他自己先起意的,自动治疗或主动要做的事以外,你要求他,那是休想,怪就怪在他不能接受别人的意见,奇也奇在他善于饲养蜂王,替人医疗。”   大幻神丐一点头道:“不错,西南武林中,没有一个不知道万蜂王的,传说他常年是穿着一身黄色服装,而且面色如同黄蜡,从来就没有谁,看过他的笑容,简直冷漠得很。但听说武功高得出奇,那时我就想同他较量较量,也印证印证他的武功,究竟高到如何的程度,幸得麻谷老人—再阻止,我就死了这条心了。   后来我们听得传闻更多,听说这万蜂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不论武功多好,可是会连他身也未看清,即已被他制住,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毙命。我们曾听西南一带有名的武林这士,都异口同声的说,不由我们不相信。”   麻谷老人道:·“正因为如此,此人要说是请他前来,那如何能够办得到,错非是秀士亲自出马,我们好言相请,动之以情,出之以礼,若他肯来便罢,否则,秀士只好用强。便秀士适才听曾说过:‘不但已摒弃了武功,而且还发誓不再出手’。我想这最后一种办法,仍然是行不通的。”   天都秀士突然呵呵大笑,道:“原来你为的是这个,这有何难,我之所以在当年摒弃武功,发誓不再出手,皆因是我想到,若她不会武功,不因练功,怎会得此后果,我是在她面前发的誓,她之死,也可说死在武功上,现下为了救她,而又为了救她之故,非出手不可,那也就不管那次的誓言了,哈哈,来来来……”   天都秀士边嚷边跑,早就奔出了石室。   三人也都明白他要去的地方,岂敢怠慢,生怕慢了一步,出不得钟乳之林,便相继的紧跟在后。   四人鱼贯而出,回到了那女子跌坐的那块钟乳之下,只见天都秀土抢称一步,舞蹈般霍地跪倒,仰面说道:“秀姑,今天我要在你面前,收回誓言啦!武功虽然害了你,原来也可以救你,只是我要告诉你的,我要和你分别了,但你放心,多则一月,少则兼旬,我必可将那万蜂王擒来,替你医治,那时你就可以起死回生了,我虽然不愿和你分离,但是我心中还特别的高兴,而且是太高兴了,因为我这次离开你,是抱着秀大的希望,因为能请到万蜂王,你就可以得到活命,也补偿了我这些年来的心愿!”   身后三人,到此时才知道娲母的妹妹,名叫秀姑,都在心道:“怎么这样巧,他名秀士,她叫秀姑,只怕这是她离开苗山之后,天都秀士替她起的这个名字。”   唐棣听他说来,更是感动,这天都秀士不但武功高超,不料他更是一位多情的种子,情有所钟,牺牲所有一切,却在所不惜,敬,可敬!   哪知天都秀士方才祷罢,才说:“我太高兴啦!”   唐棣站得较近,忽听身后风声飒然,一个冷峻之声,说道:“你慢点高兴,哼!”   声才人耳,便见白影一晃,一股劲风已白头上袭来!   唐棣吓得往旁疾闪,大幻神丐已怒吼一声,迎着那白影击出原来大幻神丐,差不多是和唐棣并肩立,不但发现有人来袭而且立即肯定,必是娲母无疑。   哪知那白影快如闪电,大幻神丐的崩拳,竟然捣空。   麻谷老人大叫道:“当真你狠毒如蛇蝎,她已走火人魔,你还不放过她,竞置姊妹之情于不顾,同胞之爱于脑后,卑鄙已极,狠毒之至!”   麻谷老人双掌霍地翻扬疾吐,疾向那白影袭来之处,截击过去。   要知麻谷老人的武功,不在大幻神丐之下,又是在大幻神丐身前两步,发觉是在同时,但瞧得更是真切,他以浑身功力可里发出更是威猛无俦!   哪知两股劲力相接,麻谷老人立觉一阵窒息,两臂酸麻,虽然接个正着,但早被震退了两步!   幸亏有这两人拦截,那娲母虽然来得快,就被逼得身形下落天都秀士藉机才能跃起身来,狂怒叫道:“你想毁她身躯,你你……”   这本是刹那之间,几人的出手几乎都在同时,却见天都秀士由是狂怒,却仅抢了过去,拦在娲母,身前,并不出手,而且面有惶急之色!   大幻神丐迈步之顷,已吐气开声,左手拳已缓缓捣出!   那娲母似有恃无恐,对天都秀士竟不戒备,冷哼一声,道:“这是我们家务之事,你们敢来管这闲帐!”   娲母似乎不愿接大幻神丐崩拳之锋,倏地白影飘忽,大幻神丐这拳顿又捣空,哪知拳风到处,似乎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不但娲母身形早已不见,而且浑身一震。   天都秀士已急得大叫:“不要毁损钟乳!”。   麻谷老人一晃肩,却也又将那快逾闪电的白影拦截住了,扬掌疾吐,叱道:“给我退回去!”   白影倏又再敛,娲母向那秀姑存身的钟乳扑去的身形,登时又被阻止下落,但是她并未退去,却又看到麻谷老人被震退了两步。   顷刻之间,几个人已似走马灯一般,围绕着秀姑存身的钟乳,交错移位,同时也才明白天都秀士面上惶急之色的缘故,原来是怕毁坏了这暗含先在奇数的钟乳之林,破坏了奇妙的阵法,伤害了秀姑的身体。   天都秀士气得浑身乱颤,娲母才往下落,只见他长发飞扬,霍地扑来,左手向娲母肩头抓到。   娲母显然其志不在对敌,而是要毁坏秀姑遗体,肩头微晃,躲过他这一抓,蓦地扬拳,已向头顶劈去。   原来几人闪挪拦截之间,娲母的身法显然快过几人,竟给她闪到了秀姑存身的那根钟乳之下。   天都秀士似乎早就防备她有这一着,未待抓空,早腾身而起,显然他亦来不及发掌迎击,迫得他抱着那钟乳,以背承受她这一大幻神丐暗道:“完了!”   只道天都秀士必无侥免,老化子又急又恨,自她身后,又是一掌捣出。   麻谷老人也大道:“先天奇数阻挡不了她,还有何用,秀士再不出手,可要误事了,要令她得了手脚,那麻烦可就要大了。”   一句话将天都秀士提醒,霍地一翻,身躯凌空,已早翻掌下劈直取娲母全身而来,飚风作响。   大幻神丐蓦然惊醒,天都秀士今晚在洞外被娲母突袭之际,也未曾出手还击,但是娲母却被他身上自然发出的一股罡气震退,此刻以背承掌,乃是有恃无恐,根本没有把娲母发来的一掌放在心上,自然倒白白的替他担心!   同时,他的一掌最已捣到,配合着天都秀士下击之势,娲母哪敢以一敌二,倏地晃身,身似游鱼,竟从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之间穿过,退身已到两丈之外!停身相望,蓄势待发,意欲再藉机而攻,只听闷雷的一声大震,那些垂直成柱晶莹的钟乳,皆摇晃不已,天都秀士的身上地下,已被他凌空下击的一掌,成了个深坑,一时间有如天崩地裂一般,使麻谷老人也忙不迭的纵身闪退。   却听那面一声清叱,寒光连闪,娲母冷哼一声,道:“你也好大的胆子,乳齿未干,胎毛未脱,居然也敢出来凑数,还不快快点给我滚开,妨碍我的下手!”   原来唐棣一见几人皆是功力无俦,他自然无法插手,但他哪能够袖手旁观,不自觉的将宝剑拔在手中,无巧不巧,剑力拔出,娲母恰好向他这边退来。   唐棣哪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挺剑疾出,刷刷刷连攻三剑,直取娲母的上、中、下三处要害刺出。   燕山客的大罗剑非同凡响,又是娲母面对的三位高手,前后出招,立脚不稳之顷,唐棣出手又是大罗剑的精绝招术,连攻三剑,但见紫电腾空,游龙盘旋,寒涛掠地,银光倾泻,直取娲母。   那娲母虽然不将他放在心上,却不料唐棣剑招竟恁般凌厉,招式快速,攻势敏捷,待人施展空手白刃的功夫,将他宝剑夺过,一时间竟无法伸手进入剑圈之中,更难以将唐棣制服了。   麻谷老人抢来得快,怒道:“真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老人家先才对你礼让,原来你恁地狠毒,真是徒具人形,而无人心,将来必招天谴,死有余辜,看掌!”   迫得娲母不敢夺剑,回身迎敌,大幻神丐却已抢到,说:“麻谷老儿,现在你明白啦,还不太迟,快截住左边!”   话声未停,霍地一拳崩出,这次却是动中有静。   唐棣绝未想到,三剑攻出,竟然收功,胆气立壮,抖擞精神,手中的剑,方才一紧,忽见娲母身形连连摇晃,已退到了一根钟乳旁边,显然是被大幻神丐拳风扫中,身形不稳,躲到钟乳石旁。   原来大幻神丐明天麻谷老人虽然双掌齐发,亦奈何她不得,老化子心中一动,这才嚷嚷,其实那是真的要麻谷老人截住左边,乃是声东击西,算准娲母必向右闪,故尔这次崩拳出手,并非动中静,而是以动生静,出拳如风,娲母果然着了道儿,闪躲不及,已被拳风扫中!   唐棣挺剑疾刺,剑似迅雷惊霆,刹那间,又连攻四五剑,唐棣胆气一壮,精神更为振奋,攻击也更是凌厉,迫得娲母旋身疾转,闪到钟乳之后。闪避唐棣快攻的大罗剑,和大幻神丐的崩拳。   老化子一拳见了好,哪敢怠慢,左拳崩出更快,这一来,娲母倒占了便宜,两人攻势登时有了一方落空,大幻神丐的拳却落空,只听震天价一声暴响,碎石纷飞,跟着轰隆声中,那根粗比合抱还大的钟乳,已被他一拳击倒,而且暴裂开来。显然大幻神丐这一拳要将娲母置于死地。   唐棣忙不迭撤剑后退,大幻神丐心里,却是一急!   麻谷老人那里才将娲母截住,天都秀士忽地如狂飚般,自大幻神丐身后抢来,道:“正是,正是,先天奇数失将近,还留着何用,各位后退!”   只见他破衣飞扬,长发飘散,两手扬处,暴响连声,竟被他毁了三五根钟乳,只是娲母闷声不响,穿行在钟乳林中,身形游鱼,天都秀士空白毁了钟乳,却半点也没有伤到娲母。   娲母像是自知不敌,要人逃去一般,这时天都秀士手掌扬处,但见钟乳根根倒下。   天都秀士恨得怒发飞扬,道:“我便扫尽钟乳,看你不躲藏么?”   麻谷老人心中一动,大声道:“且慢,秀士且慢,休着了她的道儿原来麻谷老人看出娲母并非真个不敌,若然想往洞外逃;会兀自绕柱而走,分明她是在诱引几人,借人之力将这暗含先数的钟乳除去。   这么看来,这先天奇数,她多半未能尽晓得其中奥秘,故这般费尽心机,借他人之力,除钟乳,何异破这先天奇数,达到目的。   天都秀士一出手,那威力这大,实是骇人,故尔三人便都停手,麻谷老人旁观者清,一语道破,天都秀士亦登时恍然大悟忙停手不攻。忽听娲母响起连珠似的冷笑,说:“你们明白,可是晚啦!”忽地白影一晃身形顿失。   天都秀士蓦地一跺脚,两眼望着倒了满地的钟乳,一时愣了,显然他的心中是在痛惜,又是愧恨。   麻谷老人忽然心中又是一动,大叫道:“秀士快回,这是娲母声东击西!”   原来白影倏敛,娲母身形消逝于钟乳林中,麻谷老人忽然适才娲母上了老化子声东击西的当,先是假手破坏洞的的先数,而同时把几人逐离秀姑存身的那块钟乳,她的身形却突去,莫非是依样画葫芦,现在地去到那秀姑跌坐的地方,先把身体毁坏,叫她无法复生,然后再和天都秀士,一较高下,就达到她这次来此的目的了。   他这里心中一动,才叫出口来,只听唐棣在身后,已一声清啸,剑如长虹,扭身向后疾扑而去。   原来他在这阵工夫,始终都站在原位未动,麻谷老人喝声出口,他才一掉头,忽见后面两根钟乳之间,白影一晃。   哪知他身形方才扑出,蓦见一条白练向剑身缠来,冷哼声中,唐棣手中的剑,方觉一紧,已听得连声暴吼,身后劲风疾卷,跟着便听到一声大震,头顶上钟乳的碎块纷飞,头上身上,早着了好几块!   唐棣挫腕,撤剑、暴退,身未站定,已大惊失色,只见眼前形势陡变,娲母已去无踪迹,头顶人的那块钟乳,业已失踪,天都秀士满面惶急愤怒,怀中抱着那跌坐,双眸微闭,含笑如故的秀姑。   唐棣一时间尚未明白过来,大幻神丐气呼呼的叫道:“可惜,可惜,仍让这婆娘趁机逃走啦!这个狡黠的娲母,其狡猾成性比狐狸猾多了!”   麻谷老人早到天都秀士身边,道:“秀士,姑娘的玉体,可有损伤么”   天都秀士两眼横扫,显然是确信娲母现已逃去,这才放了心,兀自抱着秀姑“快跟我来!”   三人跟在天都秀士身后,再奔回石室。   天都秀士小心翼翼,轻轻地将秀姑放在石床之上,并把她的衣服整理好了,才深深的舒了口气,说:“还好,还好,总算抢救及时,没有让那毒妇得逞,不然这个后果,可真是不堪想像了,这倒真是幸运!”   说着,便对麻谷老人拱手道:“今天多亏了你,思虑的周密,更想得彻底,及时提醒了我,不然,怕不被这毒妇得了手去,秀姑再也没有复生的机会了,你们看得出娲母狠毒的心肠,胜过蛇蝎数倍,连亲生的妹妹也积恨在心,多年不相忘,甚至毁尸泄恨,其心恶狠可诛!”   娲母的居心,果然不出麻谷老人所料,那娲母几去而复返,其实并没有离去,不过在松驰天都秀士的戒备而已。   因为她这些年来,始终未曾悟解到先天奇数的奥妙,更不能进洞细察,现在机会来了,等待天都秀士一进洞,她却蹑踪在三人身后,深入洞内,几人在室中的谈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娲母确实不知秀姑已走火人魔,气血阻塞心窍,待她发现实情后,心头之恨,竟已消除大半,不然,她早已出手,等到麻谷老人说秀姑仍然可起死回生,便毒念复生,唐棣在石室中,听到的那声轻微冷峻的一哼,其实并非幻觉,而真是娲母的哼声,只因几人那时都聚精会神,在静听天都秀士诉说过去的经过,而天都秀士又全心全意沉缅于往事之中,对外面的一切,怎能顾及到。   娲母极狡猾,一面诱使天都秀士出手,毁坏了钟乳石柱,钟乳石柱一倒,先天奇数阵式,也自然毁灭,自己便可来去自如,同时再用调虎离山,引诱几人远离了秀姑存身的那钟乳之下,她却绕身前来偷袭。   多亏麻谷老人惊觉,唐棣未离开原位,娲母虽然未把唐棣看在眼里,但她偷袭之势,却因唐棣地一剑,缓了下来,天都秀士闻声及时赶到,才把娲母赶走,使娲母又徒劳无功,妄费心机,秀姑的玉体也侥免于难。   那本是刹那之间,天都秀士救秀姑,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双双出手,而且出和皆施展出毕生功力,想是娲母一见偷袭不成,自谅也非这几个人的对手,一击不中,便即逃走去了。惟恐时间拖延过长,就难讨公道了。   当下麻谷老人举起破麻袖,抹去额上汗珠,呵呵笑道:“恭喜秀士,吉人自有天相,这一来,怕不更省事多了,也不必再犹疑请万蜂王前来,自当亲往哀牢山去啦!”   天都秀士一怔,道:“怎的?”   麻谷老人道:“老朽不才,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在未请到万峰王之先,我还有两手走方郎中的手脚,令这位秀姑娘,多少有些进境。”   麻谷老人,随即命大幻神丐和唐棣二人,到石室之外戒备,然后便将石室之门关闭,以便先予治疗。   大幻神丐和唐棣在外守护了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方见石室之门打开,显然麻谷老人治疗已经结束。,两人进内一看,只见秀姑已非跌坐在床,而是半躺在石床之上,身上已盖着一床薄薄的锦被,面色更为红润,两眼微合,笑容仍在,似在睡眠,根本没有一点死亡的形象,纯像一个睡美人的姿态。   大幻神丐一瞪眼,右手大拇指一竖,便轻轻的说道:“麻谷老儿,我今天可打心坎儿里佩服你啦!当真的有你一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绝对不是蒙古人大夫就是啦!”   麻谷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先别夸我,今儿后,可要瞧你的啦!”   大幻神丐不由的一怔,天都秀士喜孜孜的说;“神丐不知,适才在洞中我和老人业已商定,现下洞中先天奇数阵法已破,守备不易,娲母现在虽然离去,但其目的未达,难免去而复反,暗中袭击,实在难防,秀姑岂能留在洞中,遭受娲母伤害,那就不如带着有秀姑,即刻动身前往哀牢山,去请万蜂王,给予治疗,倒觉得牢靠些,娲母如果在中途阻击,以我等四人之力抵御,我想不致于出点差错,所以这一路前往,便有劳唐棣你们两人随行护送。”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七章 寻访医仙   且说天都秀士得麻谷老人与大幻神丐唐棣三人的帮助,击退了娲母的突击,但秀姑存身的那块钟乳已毁,幸得天都秀士抢救及时,将她接个正着,身体丝毫未伤,进入石室。   麻谷老人命大幻神丐和唐棣二人在外守护,他和天都秀士留在石室之,过了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方见石室打了开来。   大幻神丐一眼便瞄见那秀姑已非跌坐,而是半躺在石床之上,双目微合,状极安详,老化子心中明白,这是麻谷老人施的手脚。   这乃是显而易见的事,若是那天都秀士能够做得到,也就不会等到今天啦!便一瞪眼,呵呵笑道:“麻谷老儿,原来你一向对我藏了私,竟还有这么一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在一起这些年来,你连提都没有提过一次,说过你尚通岐黄之术,医疗之能,不声不响,深怕我来找你的麻烦,隐藏到现在,才露出这一招儿!   麻谷老人却正色说:“我说老化子,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当局者迷,我这手功夫,不但秀士能,就是老化子你也会,因为秀士当的突然,变生俄烦,难免惊惶失措,想的没错。   而错误是在心中存着一个“怕”字,想要动手替她推拿,又不敢贸然出手行动,深怕弄巧成拙,得不偿失,心存犹疑,故尔不敢下手,其实这一来,对秀姑即是有利,因她跌坐之故,方能继续那一线心脉不断。”   天都秀士,不声不响,兀自守候在秀姑身旁,喜色溢于眉梢,怡色呈于容颜,而唐棣剑隐肘后,凝目四望,始终小心戒备,生怕那娲母会再卷土重来。以防不测,大幻神丐,也在静听麻谷老人的话语。   唐棣一面小心戒备,也一面暗自想道:“先前娲母两番离去,皆去而复返,造成事端,显然是她并非真的走了,而是隐身在暗处,伺机偷袭,今番只怕她仍在这左近,不能不多加注意,小心防范。   因为娲母身法轻快,行动诡密,稍微疏忽一下,她便可以逃过你的监视,得机就下毒手,毫不留情,心即狠,手又毒,简直是防不胜防,看不胜看,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岂能U:她出手伤害秀姑。”   却听大幻神丐说道:“麻谷老儿,这就不对了,你这么一来,难道就不怕那一线脉断了?就不怕意外的事情发生,影响秀姑的安全了吗?”   麻谷老人要说话时,便两眼不断的向四周瞧着,两耳仔细的听了又听,石室外,那钟乳之林已毁,视线也开阔了许多,并无丝毫警兆,麻谷老人这才放宽了心,便放低了声音,说道:“这乃是是得已的事,老化子,你且想一想,错非是天都秀士亲自出马,南疆之行岂能如愿。   而此间的先天奇数阵法已破,若留秀姑在此,谁能守护,是你还是我?就算合我们三人之力,能不惧娲母,但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出了差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惟今之计,也只有天都秀士扶持秀姑上路,我们三人随同保护,方为上策,别无他法可行!   请万蜂王来此,路遥日远,往返费时,天都秀士前去也不放心此间一切,而我们三人常住此地,也日夜心神不安,何如一同前去,既省事,又省心,除小心娲母一人外,别无可虑之事。”   大幻神丐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是要带秀姑上路了!”   麻谷老人点了点头,那唐棣转来转去,渐渐的面露迷惘之色心中立即平添了思绪,继而发起怔来。   原来那位白衣姑娘的倩影,令她难以忘怀,此刻心中静了,来,她那脉脉含情的倩影,又在心中重现,翠语莺声,重响入耳,道:“她那美艳酌容貌,超群的武功,勇敢的神态,顽皮的性格,能令人忘掉,心中越想把她忘掉,可是越增加了印象,不但不能去,现在连不想都不可能了。可惜啊!可惜,可惜她竟身列娲母派。”   心念及此,登时心怅惘,便发起怔来。   忽听天都秀士喜孜孜,大叫一声:“有啦!有啦!”   三人同时听到嗤嗤连声,忙回头看时,只见他手忙脚乱。   天都秀士这大半天都没有言语,原来他一心都在那秀姑身上此刻不知从哪儿取出一匹白绢,立即将秀姑全身缠裹起来,准备上路,所以当他找到这一匹白绢时,便高兴得大叫起来,这也意味天都秀士对秀姑的复生,心中是何等的焦急,又是抱着何等的大望,只要秀姑能起死回生,所有的一切牺牲都是有价值的,甚至她自己的生命都在内,这种力量的产生,就是出之于爱,更是爱的升华,世上也唯有这样的爱,才能有最大的牺牲。   三人登时明白,天都秀士急着要带秀姑上路,而秀姑又无知觉,确是不便带着同行,幸而秀姑身躯娇小,天都秀士将秀姑缠上之后,只一兜,便将她背在背上,这样走起路来,便方便多了。   麻谷老人道:“当真慢不得,老化子,我们反正无事,而且也义不容辞,就和秀士走一趟南疆。”   大幻神丐听了,便哈哈大笑,道:“别说我们无事,就是有事,也要帮助秀士赴南疆为秀姑娘医治,如能起死回生,不但了却秀士的多年烦恼,也可以增加我一些见地,更可以藉此机会赴南疆一游,多认识一位江湖奇人,岂可不去,快走!快走,免得耽误大事。”   这时天都秀士已背起秀姑,道:“有劳了,正要请两位指引!”   唐棣忙不迭趋前,躬身道:“晚辈师命已了,拟追随历练,不知也能携带否?”   天都秀士不但对唐棣一见投缘,而且今日也多亏他阻截娲母,使娲母偷袭秀姑未能得逞,对这位少年的胆识和机智,更是赞许,一把将他拉住,呵呵笑道:“你想走也不行,我们还得找个空儿,谈谈天心,顺天心,而应人,你若不去,不是就违背天心了吗?走啦!”   唐棣此时,早知天都秀士先时佯狂假呆,装疯扮傻,意在骗过娲母,闻言,面上不由火热。   天都秀士才一声走,已发脚飞奔,到了那破崖之处,道:“你们在远处稍候,待我封闭人口。”   麻谷老人只想他要运石堵住那破崖,心道:“这要费多少时间,不如我们一起动手。”   哪知他才要招呼大幻神丐与唐棣,忽见天都秀士霍地退了两步,塌腰,只一扬掌!   麻谷老人才喝得一声;“快退!”只听天崩地裂,破崖顶上,登时塌了一大片,碗大的碎石,远射数尺,三人若不是退得快,身上难免在着上几块,三人皆是一连两个起落,脚上未停,再又一声天崩地裂般爆响,只见沙石飞扬,尘雾弥空,数丈之外,即已看不真切。   三人心惊已极,这天都秀士竟有恁般掌力,简直难以叫人相信!   忽见前面人一晃,空中飞落下来一个人来,未看清人影,便先闻人声,说:“好啦,可以走啦!”   原来竟是天都秀士,显然他怕飞起的碎石,击伤了背上的姑,故尔掌一发现,便腾空避开。   此时,三人也看得明白了,只见那崖上破洞,早被他震塌顶的石崖,完全封闭起来,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洞府了。   只见那破口之处,已成为五七丈高的一堆乱石,直似塌崖般,乱石成堆,树木横倒,也无破崖迹象。   天都秀士这两掌之力,何止万钧,麻谷老人瞧了大幻神丐眼,大幻神丐虽然有愧色,此刻不由他不信服了,心道:“麻谷老儿确比我有些见地,当真奇中有奇,天外有天,今天见到这两桩奇事,在我过去一生中,根本就没有看到,至于传说中事,我又哪肯相信,今日亲眼看到天都秀士破崖出关,和现在的破崖封洞,岂不是证明人外有人,这更可证明天下万事,求之即可得。   专心一致,自有佳境,行之不成者,多为诚心不足,习练不够,未得其奥妙处,是以有失败。”   天都秀士已退到了三人身边,道:“走!趁天色未明,我们赶他一程。”   从此往南疆,过黄河,人中原,波长江,走三湘,皆是人烟稠密之区,天都秀士这般长像,背上又背着秀姑,难免惊世骇俗,正该天明之处,赶他一程,早些到达南疆,以免在路上多耽搁时日。   还未落到峰下,唐棣早落后了好几丈,那天都秀士背着秀姑在前,迈步如飞,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一个轻功绝顶,一个两腿长,丝毫未曾落后,唐棣可不行了,心里一急,便满头大汗,心想:“人家是为救命,岂会为我一人,慢了下来。”只得将浑身功力尽量施展开来,这一用劲,倒是堪能够追上。   天都秀士在前,显然他对这条山路特别熟悉,看来只在乱山转来转去,哪知天明时际,只见黄水滔天,竟然到了黄河渡口。   唐棣暗自叫了声惭愧,估量这两个多时辰,已出来了两百多地。如果再往下赶,要想能赶得上三人,那是万万不能了,心想趁着渡河之时,正好歇息,歇息,等到再走时,体力也差不多恢复了,又可跟上一程。   忽见天都秀士脚下一停,呵呵笑道:“莫道君行早,再有早行人,这马车……”   一言未了,脚下早停,跟着辘辘车声,隐约入耳。   原来四人来到山边尽头,斜坡之下,便是黄河,只见一辆马车,绕地山脚,扬尘而来,马快车速,倒是一辆好车。   麻谷老人道:“妙啊!那马车这华丽配得上秀姑娘乘坐,驾辕马壮,膘肥毛亮,腿长蹄粗,知宇长途,如得有此车,前往哀牢山,便可轻而易举了,天都秀士,也不必背负秀姑娘,疲劳奔走,而秀姑娘更可以舒卧车上。”   原来麻谷老人一直在耽着心,皆因一过黄河,可就是平畴千里了,两个衣服残破损的老化子和一位白面书生,结伴同行,已令人奇怪而怀疑,再加上个长发披肩,衣服蓝缕的天都秀士,身上背着一位貌似天仙的秀姑,看到的人岂能不起哄,那才真正奇怪,所以一看到这辆马车,便打定了主意,想法子弄到手里,便可解决某些不便之处,也免去许多意外的麻烦。   唐棣也是看得明白,心中却是一动,只见坡下渐渐而来的这辆马车,甚是华丽,但仅有一个老年车夫,登时想起谷云飞述说黄河流口,与媚娘结仇经过的事来,这马车与谷云飞所说的,正是一般无二,只是车夫不同,前者是健仆,现是在苍头,倒觉得管辆车来得突然,也更费猜疑了。   大幻神丐道:“我去夺来!”边说,已飞身上了土坡。   唐棣心下疑惑,但不过升起一抹淡淡的疑云,可是并未出口说出,那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一生游戏风尘,放浪形骸,任意行事,从无顾忌,心中便有疑惑,亦不放在心上,而天都秀士更不是顾小节。   大幻神丐飞奔下了山,横里入岸边一截,赶车的那位苍头,陡见有人前来阻止,忙不迭的勒马停车。   大幻神丐呵呵笑道:“老头儿,偏你知道我们要用车,便送车来,下来啦!”   倏地一晃身,抓住苍头的胳臂,只一提,便将他拖下马来。   这工夫,天都秀士与麻谷老人已竟到来,唐棣也随后跟来,只见那苍头被大幻神丐捉下马来,毫不反抗,面上也无惧色,脚着地,大幻神丐方松开手,那苍头便一言不发的,便回头飞奔而去,只看他脚下矫健有力,行动迅速,奔跑时脚下并不扬尘,显然具有一身武功,并非一般车夫所能比。   唐棣目送那苍头去得远了,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动,却听麻谷老人一声欢呼,道:“妙啊!好酒!好酒!”   唐棣一回,只见麻谷老人已将车门打开来,登时酒香四溢,原来车中并没有人,只有一坛美酒,芬芳扑鼻,实在难得的好酒,倒好像那苍头因驾空车之故,带着酒,边赶车,边喝酒,藉以消除途中的寂寞。   大幻神丐更是连声哈哈大笑,道:“这老头儿倒逍遥得很,出门时,不带其他物品,竟携带着这坛子上好的汾酒,却是惬意之至,当真是妙人妙事!”抢前一伸臂,便将酒坛抱出车外,打开罐盖,举起坛子,罐口向下,嘴向上张,伸大口的跑起来,麻谷老人一闻酒香,便也向前夺罐子,想要解解酒瘾;于是两位老人便急夺起酒来。   唐棣旁观者清,也更加疑惑,心想:“这酒味道十分浓郁,香闻老远的佳酿,一个驾车的苍头,何来此酒?其中更无其他的物品?   唐棣方在摇头,忽然又是一怔,继又忖道:“不对,不对,这苍头分明武功不弱,车子更是华丽,偏又凑巧,天方黎明,我们才到此地,便有这辆空车赶来,车中无人,又没有装载其他物品,惟一所有的,就是这一坛子浓郁芳香的酒,此外当大幻神丐拦车时,老车夫一言未发,毫无理论,更无所求,丢车回头便跑,这些少见的事,岂不令人生疑。”   大幻神丐连声叫着可惜,瞪眼望着破坛,伸长了舌头,连连向胡子梢儿上乱舔,并且向麻谷老人责怪的说:“麻谷老儿,你不做好事,抢破了坛子,撒掉了好酒,叫我老化子馋虫,还没有喝过瘾,便一古脑儿送给土地公去喝啦!可惜!可恨!”   麻谷老人用巴掌一抹嘴,便呵呵笑道:“酒已大半进入狗肚子了,可惜又能怎的,若不然你就爬在地上去舔罢!你恨我也没用,这是遭天谴,因为这坛子酒,不是你花钱买来的,而是由车夫手抢来的,这就叫做现世现报。”   麻谷老人随后又吩咐道:“秀士请到车里坐,小子,你赶车啦,唐棣这就不怕跟不上了,老化子,打旗儿的先上,我在前,讨饭的自然要跟在后面。”   口中在分派,早向马屁股上一掌,那马登时四蹄飞扬,迈开大步,向前疾驰,顺路前奔,直向渡口而去。   原来那渡口似在眼前,其实尚在两里开外。   那驾辕之马,矫健之极,唐棣跨辕扬鞭,疾行如风,不过两盏茶的工夫,即已赶到渡口,天都秀士守候秀姑,不便下车,也不言语,二老都不停的呵呵哈哈,直似意外获饮美酒,高兴之极,只有唐棣心中长起一个个的疑团,始终不得停止。   渡过了黄河,二老常在江湖上行走,这一带甚是熟悉,专走捷径小路,一路行去,都无事故,不过渴饮饥餐,晓行夜宿,旬日之间,即已渡过长江,走三湘,进入湘西的山区地带。   这些日子中,唐棣与三位武林异人同行,哪会放过大好机会自是沿途请领教益,虚心承爱,而麻谷老人真个是一见投缘,不住指点不算,还不断怂恿大幻神丐传授,唐棣更能够专心学习,白天赶路无法演练,每到晚间宿店时,便乘机练习,再加上本身底子好,这些日子里,他的功力,大有进境。   那大幻神丐疏懒成性,见酒如命,况且最近又受挫于娲母,情绪自然低落,所传授的招式,并无半点精萃,怎能不叫唐棣大失,所望。   麻谷老人自然也看出唐棣心中不十分愉快,便在暗中告诉,棣说:“小娃娃,你别急,老化子那点看家的本领,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设法,要他传授给你方罢。”   那天都秀士的武功,实足高不可测,但这些日来,每日皆守在那秀姑身旁,简直是目不交睫,不言也不语,甚至晚间连车也不下,饮食都由唐棣送去,但是有心讨教,亦无机会可寻。   且说这天已过了湘西,便进和黔东地界,便算是进入苗岭,唐棣见麻谷老人与大幻神丐,一反常态,很少再开玩笑,甚至于话都很少说了,大幻神丐紧紧跟随在车后,面麻谷老人却超出车很远,两人并不时地打手势。   唐棣看在眼里,只见前面尽是穷山荒岭,来此已是贵州境界不由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是了,那娲母居处,必是在这一地带,不然二老不致于这样紧张,而加强了戒备,惟恐娲母暗袭,将秀姑置于死地。”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棣找了个空,向店家一打听,登时心中吓了一跳,原来早已进入了苗岭山脉,现下距苗山不过十里之遥!   这条路,又是通往哀牢山的必经之路,若由他处前往哀牢山,最少也要绕行五六百里,那娲母如何不知,从现在开始,已走人除径,越往山里走,恐怕危险性也越大,不能有半点疏忽,免予娲母有可乘之机,藉机下手,万一伤及秀姑,便前功尽弃,空白跋涉数千里而到些。   若是她已赶回苗山,在此地以逸待劳,便生大祸。   庸棣心念及此,登时电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摸了摸背上的宝剑,以便发生情况时,也好出手攻击。   哪知这日午餐,并无事故发生,唐棣心道:“若非娲母施展阴谋诡计,就凭这三位武林奇人,实在也怕不到她的头上,我又何必多虑,疑神疑鬼呢?”   但冷眼旁观,却见二老始终面色严肃,谨慎戒备,有如大敌当前,皆因早巳进入苗山地带,马车行走缓慢,而且翻崖过涧,行经密林之中,枝叶繁茂,树木葱郁,野草杂生,上望难见天日,下看难辨方向,人烟少见,野兽常现,鹰飞鸟转,另有天地。   若非二老皆有一身超绝的武功,大幻神丐更是力大无穷,简直无法行驶,若然娲母突施暗袭,实是防不胜防。   唐棣心中大奇,心说:“现下一日之间,行不了百里,这么费劲,怎不弃车而行,如果弃掉车,背着秀姑,行走起来,反倒较为方便。,’只是,不但不弃车,那天都秀士更是连面都不露,二老也累得浑身大汗,他俩也如不见,倒是他因赶车原因,心下反而过意不去,皆因他只在前指挥马往前进行,没有办法下车相助。   这日傍晚,看看暮色四合,天色已暗,但行经之处,荒凉不见人烟,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忽见前行的麻谷老人脚下一停,唐棣赶紧勒住马缰,车后的大幻神丐立即飞身上树,忙不迭戒备。   唐棣跳下车来,说:“老前辈,过不去么?”其实他早看到麻谷老人的脚下,是个断崖,只见崖下雾气蒸腾,深不见底。   麻谷老人不答话,而且向他打了个手势,要他别出声,同时向后退了半步,隐在断崖边一棵树后。   唐棣一惊,麻谷老人若无所见,岂会如此,忙也闪身,隐藏在旁边一棵树后,不自觉的又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宝剑。   哪知他这一摸,登时大惊失色,背上的宝剑竟已不见,只剩下一个空鞘,而宝剑竟不翼而飞!   唐棣这一惊,非同小可,谁有这能耐,能自他背上抽去宝剑,竟一无所知!如果是娲母的话,自己恐怕早已死在剑下,但是又是谁呢?   要知剑把上吞口处,有卡簧锁住,绝对不会自动跳出,致使滑落,究竟如何丢失,唐棣心中大起疑惑。   要真是被人从背上拔走,那他这个脸可丢大了,而且也千万个不信,也顾不得瞧着断崖下情形,立即暴退到车旁。   剑匣仍在背上,若宝剑是在下车时落在地上,第一总会有个撞击声音,第二也会有剑身的寒光射出,可是地上并无宝剑之光,登时心头—凉,宝剑自然是人从背上拔去毫无疑问了!   他的武功已是不弱,便是像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这等高手,武林异人,拔他的剑,自信也会发觉,那么,当今天下,谁有这等功夫,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剑的去,连动手时一点风声也没出,除非武功通神,不然绝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宝剑从身上抽走,这显然取剑的人功力已高超到极点,而自己的功力太差,虽有眼睛竟看不见来人,有了耳朵听不到来人的声音。   更令唐棣心中骇然的,就算自己本领不济,但现下前有麻谷老人在身后,又有大幻神丐,况且天都秀士何等武功,背上宝剑被人拔去,难道能瞒得过这三人吗?尤其是秀士在车内,车内车外仅一布帘之隔,岂能不知?   唐棣这么一想,更是千万个不信,便又向地上寻找,忽听风声飒然,麻谷老人已暴退回来向上招呼道:“果然不出所料,人家寻上来啦!”   唐棣大惊,此间有人寻来,非娲母岂有他人?   麻谷老人显然在通知车内天都秀士,话出口,已斜里飘身抢出,意在天都秀士离车后,自己在车附近,保护秀姑。   唐棣难免紧张,伸手又摸背上宝剑,自然摸了个空,心里更为,紧张,心想:“现在已经发现敌人,如果敌人来到身前,自己赤手,没有宝剑在手,自己如何抵挡?”、随即听到头顶上破空之声,然后才是大幻神丐的喝声传来,但见十数片树叶,向崖下激射而去。   唐棣忙向崖头看时,却见雾气蒸腾中,一人手舞足蹈,飞身而上,两手齐挥,大幻神丐那十数片飞叶,瞬间即被他拦人手中,并无一片落空,显然来人功力,十分了得,当即后退车旁,握拳蓄力,准备迎击。   那人呵呵笑道:“别费劲啦!原来是这个小女娃子。”随见一人飞落崖头,原来竟是天都秀士,并非他人。   天都秀士脚才着地,忽见右手—扬,一道寒光,直扑唐棣面门,唐棣本能地伸手便接,人手一看,原来竟是自己失去的那把宝剑!   唐棣这才明白自己失剑的原因,但是已连抽了好几口凉气,心想:“天都秀士自背上拔去宝剑,自己丝毫不觉,倒也不必诧异了,而是他几时离开了车上,离车时,揭开车帘时自当有些动静,而自己一无所知,而自己赶车的位置就在车帘之前,仅有数寸之隔,既无所知,也无所闻,天都秀士的武功,已到神化境界,身轻如羽毛,行走不出声,动作似云雾,难见其形。”   显然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也大感意外,当都秀士离车时,他二人也无所知,不然大幻神丐岂能飞叶遥击,那麻谷老人从树后转出,停在车前加强戒备守护,并高声大叫,示意天都秀士大敌当前。   跟着天都秀士身后白影一晃,转出一个人来,唐棣顿觉眼前一亮,原来正是那晚向谷云飞寻仇的那位姑娘,!贴在天都秀士身后随同飞上崖来,她身形小巧,自是难以发现,更不用顾及大幻神丐的漫天飞叶。   当着这些高手之前,只见她全无半点惧色,嘴角一撇,向大幻神丐,一声冷笑,道:“你的那几片树叶,姑娘我早见过啦,有胆量再较量较量!   麻谷老人显然已瞧出她来得有异,若是她有敌意,天都秀士是不欺后辈,也万无护着她上崖之理,便也哈哈笑道:“姑娘,你这份灵巧,我老头儿可真是口服心服了,老化子知道了,姑娘迎来,必有话说。”   要知道麻谷老人从来就喜欢灵秀的后辈,这姑娘人不但秀美,而且武功也在上乘,更加上机智过人,聪明绝顶,勇气十分,皆令他喜爱,就是她存有敌意而来,麻谷老人也不会为难她的。   何况天都秀土显然护她上崖,岂是无因。   大幻神丐飞扑而下,喝道:,“我老化子从来不欺负后辈,快唤那婆娘出来,暗地里捣鬼不算真本事,躲在后面不露头,竟派出小娃子出来捣乱。”   行到断崖,突现敌踪,自是娲母设计在此拦截,皆因车不能穿越断崖,眼前形势,非弃车就行不可。   哪知天都秀士一摆手,道:“她此来必有缘故,我已在这左近搜寻遍了,并不见娲母出现:现在先听听这个女娃娃说说道理。”   那姑娘早气得一脸铁青,因是一身白,更面露寒霜,脸现之色,两眉微竖,杏眼大眼,连呸了几声,说:“你那点能耐,我早领教过了,几片树叶也能吓唬我,连你这条老命都不,能再活几天,还狠!”   说着,只她嘴角儿向下一撇,真个是宜嗔宜喜,面露轻蔑,对大幻神丐看看,表示心中余怒未消。,天都秀士何时离车,三人都无所觉,不料在瞬间工夫,他却已将这左近地区搜寻遍了,这种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三人自是信得过天都秀士的话,一听娲母并不在左近,倒反是一怔。   忽见那姑娘瞄了唐棣一眼,才向麻谷老人说道:“你为人最好,也看在你的面上,我才来救你们,这老化子真可恶,不但不知感谢,反而口出恶言,以老卖老,狂妄自大,要依着我的脾气,我立即就走,不管你们这挡子事,倒要看看你们活受罪。”   说到走,当真的立即就转身。   天都秀士两手一张,将她拦住,呵呵笑道:“姑娘好心,必有好报,他们两个要是你不出手救他们,命倒不致完蛋,但是今后那罪可就有得受了。”   麻谷老人一愣,两人的话,话中有因,便也呵呵笑道:“姑娘慢走,既然冲着我老头子而来,就不必再理会老化子啦!   他欺负你,待会儿我老头子准会替你出气。”   说着,也伸手便拦。   若是真的要走,她也不会来了,只见那姑娘转过身来,向大幻神丐看上一眼,道:“怎么,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那目光又已瞄向站在车旁的唐棣。   她不由一怔。   原来唐棣他兀自紧守车旁,生怕稍一不慎,被那诡计多端的娲母,乘隙暗袭,而发生意外,所以一步不动的,眼睛睁大,严加戒备。   天都秀士大笑道:“如何不是,谁教他们见到了酒,便不要命啦,急着抢着喝,惟恐喝少了不过瘾,倒幸亏把坛子抢破了,不然的话,可有得罪受了。”   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听后,心中不由得一动,心想:““莫非日前车中的酒,其中大有蹊跷?不然的话,白衣姑娘怎会说前来救我们,而天都秀士却说我们见酒如命。”   啊呀,不好!两老心中不过才一想到,登时便一阵恶心,直想作呕,胃部便难过得不得了。·唐棣被她两番凝睇,正所谓心有灵犀,从她那晚对谷云飞手下留情,并未取他性命,除了对她的一身武功心中折服之外,更对她美丽的体态,聪慧活泼的性格,意识中便生出无限的好感。   在这些日子中,唐棣何曾忘过一刻,脑海中时时都浮现出她的倩影,现在更可以看出这姑娘对自己大有好感,心中不禁狂喜。   二老脸色忽变,唐棣马上忆起天都秀士那晚在洞中叙述的往事,忙抑制住心中猛跳,快步上前,向姑娘作了一揖,道:“姑娘生有菩萨心肠,既为救人而为,还请即刻动手!救治两位老人家,免得耽误时间,我唐棣先行感谢。”-天都秀土仰天而笑,笑声划破长空,道:“这才是天心至善,秀姑并非空前,姑娘,你正是后之来善,秀姑若能回生起死,正不知要如何高兴呢!”   那姑娘听到天都秀士提到秀姑,忽然面露虔敬之色,道:“当年秀姑之事,曾听我娘说过,我如何敢与秀姑师祖相比,此来我虽是具有善意,但因缺少解药,却也救不了他两个人。”   此言一出,麻谷老人与大幻神丐,便瞪了眼,唐棣也好生失望,天都秀士点了点头道:“当年秀姑冒万难救我,那是娲母不防,现今你师祖记忆犹新有秀姑前车之鉴,她哪会这么轻易让你偷得解药。”   麻谷老人颓然坐到地上,道:“老化子,完啦,啊,我心里慌得紧。”   大幻神丐现在却不嚷了,不过两手在胸前抓个不停,抓得破衣片片纷飞,显然既紧张,又后悔!   却听那姑娘说道:“若有解药,那倒好办了,我也必能千方百计取来。”   天都秀土,忽地一伸手,早将那姑娘的手臂抓住,道:“你你你,怎讲?”   那姑娘一挣,没挣脱,脸上微红,道:“啊!娘说,这是师祖所练,古今未有的奇毒之虫,新近方才练成,不但没有工夫练制解药,而且师祖根本就不想练。”   天都秀士恨道:“她,恨极了秀姑和我,蓄意要将我两人置之于死地,她才能甘心,不然的话,她不会就此罢手。”   那姑娘忽然猛的挣夺出手臂来,退了几步,慢慢转身,背对着四人,抬头,像是对天在说,道:“我早仰慕秀姑师祖的为人,她那深明大义的所作所为,坚强的意志,忍辱不屈的精神,令我不但敬佩她,而且更愿效法她,但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违背师门的叛徒,而要接受惩处呢?   四人登时明白了她的心意,天都秀士早就沉着声音,低低地在她身后说道:“古人为大义,甚至灭亲,人性本善,能仗义,方能除暴而安良,能与仁才能济危而扶化,秀姑因见于娲母行事险恶,残害成性,所以离开她,免得助纣为虐,此即提高本性,顺应天心,博爱济众,警告娲母,勿再为恶,岂是背叛,实是至大至刚,与仁存义的行为当为人所敬,更为人所重。”   唐棣非但不以她的稚气为可笑,反而倍增敬爱,急忙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身后也抢着低声说道:“姑娘本性善良,诚心救人,较诸古人更胜一筹,既合乎仁,更合乎义,义理兼备,也更令人敬仰……”   忽见她缓缓移步,天已入夜,玉兔东升,踏看月色,慢步而行只见她白罗衣袂飘飘,每一步伐,都曾移出数寸,似有无限疑虑心,言有未尽,欲语还休,犹疑不决,应走,应说,一时无法决定。   她好像不知身后有人,也没有听到有人和说话,仍然仰面望天上,沉思呆想,并且自言自语的说:“想来这不是背叛师门,既然不是背叛师门,也就没有罪过。   那我就说啦!听娘说:‘师祖恨透了秀姑师祖,她背叛师门,还在其次,最恨的就是说她和情郎,双双私奔。”   若然是中原女子,这种言语,必会羞于出口,但她乃是天真的苗疆女儿,这种言语,原也不在意的。   天都秀士面上登时变了颜色,山黄而变红,山红再变紫,因秀姑在他的心目中,神圣不超于上天的神明,纯洁赛过南海菩萨听到此言如何不怒,但却见他强忍住怒火,双拳紧握,两臂上的肌肉,凸起暴涨,骨骼连声格格作响,似在怒极。   ‘她停停,又移步,继道:“是以,师祖自她在飞来峰上养的那条毒蟒;被秀士杀死之后即千方百计,搜寻遍了洪荒异域,找来一条红头蜈蚣,那蜈蚣若在数百年以上,其头不会红的,其毒性之大也可知了,师祖方将练成了更毒的虫,此次北上,即下在一坛美酒之中,载在车里,留机会施虫。”   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闻言,浑身冰凉,尚还罢了,更觉得心有千百条的红头蜈蚣,在内爬行一般。   那姑娘又说道:“那晚,师祖算计他们必奔黄河渡口,便命那苍头驾车等候,咐他一见四人现身,便驾车假装路过,说他们奔了一夜,自会口渴难当,而那美酒正是解渴之物。岂有不喝之理,一经喝下,便已中虫。”   明明四人在她身后,她却不说你们,而说“他们”,这般掩耳盗铃的话,不但令人可笑,又复天真的令人可爱。   天都秀士的怒气登时消去大半,二老若非掩口得快,怕不已大笑出声,只有唐棣听得出神。   只听她又说道:,“师祖还不甘心,听说哀牢山中,蜂王所养的那头金蜂,能令秀姑师祖起死回生,她等不及见他们四人中虫,即刻抢先奔出滇南,我啊!暗地替他们好生着急,师祖想抢先赶到,必定设法毁灭那金蜂,叫秀姑师祖无法回生。   至于他们四人,师祖说:‘反正他们已经中了虫,只要她一施法,不是丧命,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不如让他们受受活罪。”   唉!他们四人却懵然不觉,兀白驾着车,慢慢而行,却像是无事的一样,我啊,我可替他们急都急死啦!”   她才说罢,天都秀士已是一身冷汗,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有如冷水浇头,身在冰中,唐棣则目瞪口呆!   四人表现得,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心中却都是轰然一声,骇愕之顷,那姑娘却像月下仙姬,施施然向林中走去,仍像身后无人一般。   这姑娘之来,乃出于善意,所说的话,自然可信。   天都秀士忽地大喝一声,似要扑向马车;但肩头一斜,却又停步,唯听他满嘴牙齿相锉,发出格格刺耳之声,不言不动,手足却显得动作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但事已到此地步,真是心慌意乱。   那秀姑的一线生机,全在蜂王的那只金蜂身上,若是娲母真个将它毁了,秀姑怎能起死回生,岂不是前功尽弃,所有的希望,尽皆消灭。   天都秀士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即飞身到哀牢山去,只是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都已中了虫毒,他怎能弃之而不顾?   大幻神丐性急如火,此刻已气得哇哇直叫,麻谷老人明白天都秀士,走了不好意思,不走又是心中万分焦急,心中左右为难,却难以出口,老头儿即强忍内心的惶急,反而呵呵笑道:“秀士何必作难,有救与无救之间,我们自然要抢先能救的,我们两个生死由命,今番遭了娲母的暗算,既然无药可救,着急又有何用,秀士还是急速赶往哀牢山,找万蜂王为秀姑疗治,也许尚有希望,我们两个人到达哀牢山时,也许托天之福,万蜂王能够替我们治疗好了也说不定,不如我们立即登程赶往哀牢山!”   天都秀士直搓手,忽然一声浩叹,道:“不瞒两位说,那天清晨在黄河渡口,你们两位抢喝车中的那坛美酒之时,我已生了疑惑,但要阻止时,已是来不及了,待得我进人车中,更闻了酒味有异,便知着了娲母的道儿,我本当立即相告,但知那毒虫一时之间不会发作,说出来于事无益,反而会扰乱人心,皆因我曾有过中虫的经验,现下你们当知,我明知此间乃娲母居处,为何倒偏向她这里行来,主要的目的,便是要为你们两位解虫,想顺便潜入苗山,为你们盗取解药,我也不瞒骗你们两位,这些日子中,长途行来,为何我都不下车?”   ’麻谷老人点了点头,道:“我倒看出端倪,秀士必因多年,摒弃了武功,虽然仍能无敌天下,但武功一道,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且日久不练,难免生疏,这些时候,秀士皆在车中运功活脉,灵活百穴。”   天都秀士道:“想来也必瞒不过你们,若非如此,那晚岂容娲母在洞中来去自如,我的功力若能收发由心,岂能毁去那先天奇数,此翻我想潜入苗疆,为你们盗取解药,实不愿与娲母耽误了时刻,故打定了暗来暗去的意,以娲母的狡狯,错非我施展了缩骨之法,绝难如愿,但我这些年来,摒绝了武功,四肢百骸半僵,非有十天半月的工夫,不能灵活,况且这次前往哀牢山,更是志在救人,若然明着相救不能如愿,难免强取,若是那万蜂王不敌,便无娲母搞鬼,也要防备那万蜂王自毁金蜂,是我想来想去,还是先暗中取得金蜂为是,故尔这些日子我都关在车内将功夫从头练习一遍。”   一边的唐棣,这时才恍然大悟,才知天都秀士这些日子来,足不下车之故,面前的三位武林异人,皆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定夺,他又如何不更惶急,只是此刻他却插不上嘴,也不好乱出主意。   天都秀士已在说道:“正幸今日武功已全部复原,一个时辰前,我即施展缩骨之法,从车中溜出,并借他的宝剑一用。”   原来唐棣的宝剑,乃是一个时辰以前即已被他拔去,唐棣便不由自主的在反臂摸那剑匣。   天都秀士话声并未中断,说:“我并非要瞒着你们,而在要让你们照样往前进行,若然娲母在我们一行人山,她岂有不知道的,有你们吸引着她的注意,我便好在暗中行事,哪知……”   麻谷老人不待他说完,显然他在掩饰内心的绝望,强笑道:“秀士不用说了,我已经说过了,绝不可为了我们两个没救的,倒误了可救的,秀士赶快兼程前往哀牢山为是,至于我们两人的生与死,哈哈,生死由命,干着急,又有何用,徒增困扰,于事无补,话就到此为止,我们准备赶路。”.那天都秀士却是全无主意,这两人可全是为他和救秀姑之故,才落得这般结果,他岂能丢手不顾。   唐棣当真灵智无比,忽然面露喜容上前说道:“三位老前辈不要为难,且听晚辈一言!”   随向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问道:“老前辈,先前我见到你们,乱抓胸前衣服,显然是心中发慌,并不是真的身上难过,是也不是?”   大幻神丐本来颓萎坐在地上,忽然一跃而起,说;“不错,怪啊,怎么现刻又发慌了。”   唐棣道:“那是在那位姑娘说出两位前辈中虫,面又无药可治之顷,来两位前辈,一分心,便顿无此状,可见并非那虫毒发作,而是心理作用,自然也会有些感应,但却是很轻微,晚辈旁观者清,突然:起,虫毒虽然有别于他种毒物,但其为害则一,如果以两位老前的内家功力,纵然不能将虫毒驱除体外,岂有不防于阻于一时,们立刻上路,急速赶往哀牢山,见过万峰王,再作计议。   晚辈更想:天下毒药,没有不可解之药,方才麻谷老前辈也曾说过,那蜂王之金蜂,也许能治疗虫毒,依晚辈的想法麻谷老前辈说的很有道理,与其在此惶恐焦急,倒不如两位老前辈运行体内功力,将毒逼住,早早赶往哀牢山,去找那万蜂王,吉人自有天相,也许使得解救,一举数得,何必停在此地,忧心重重。”   当真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三位在江湖中历练了这多年的江屏人,此刻倒不如一个初出道的青年。   -唐棣一句话,顿时将三人提醒,个个面露喜色,天都秀士呵呵笑道:“后生可畏!走,这辆马车可再无作用了。”   抢到车前,忙将秀姑背在背上。   二老才知天都秀士进入山区之后,竟不舍弃马车,乃是为了两人之故,否则,现刻纵然尚未到达哀牢山,也会不远了,那天都秀士对秀姑这般痴情,竟能如此,可见他不但有情,而且有义。   现下既已耽误了这些日子,又知娲母已潜入哀牢山,更慢不了,况今二老又已中虫,一线希望,亦在那蜂王身上了,四人立即落下崖,施展全身功力,加快脚程,直向哀牢山中飞奔,惟恐脚步.慢了,延误时日,而误了大事。   唐棣临走之顷,仍不住的回头向四下张望,恋恋不舍的搜寻一眼,岂知那姑娘早已去得远了,并且已经消逝于林木深处,哪有半点影子,只见苍茫垂翠微,暮霭早已四合,原来黄昏已深,暮色茫茫,雾气氤氲,凉风习习,枝叶飒飒。   四人奔了三日三夜,那唐棣咬紧牙关,紧紧跟随,这日到了哀牢山中,只见峻岭绵延,一个个重叠的山峰,直冲云端,山势险峻,峭壁悬空,峰高谷深,林木葱郁,景色幽美,胜景难得。   那哀牢山横亘云南境内,方圆何止五七百里,偌大的一座山岭,万蜂王居所,岂易找得,遍问土人,竟也无一人知晓,四人不得已,只得相度地形,往深山幽谷之中寻去,寻遍了东南各地,这晚已过夜半,四人翻遍了一道峻岭,显然那是哀牢山最高处,那唐棣固是气喘如牛,便是二老和天都秀士也感到有些乏力。   天都秀士道:“我们歇歇再走,就便商量商量。”   原来四人先前是分段搜查,此时才得到此地集合,麻谷老人道:“岁月不饶人,今晚我才懂得这句话啦!   他们一路南来,此行何止万里,尤其是这几天,更是日夜不息,兼程赶路,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何况血肉之躯,岂有不疲倦的道理。   四人在岭上,席地而坐,不过刚坐下的这个工夫,天都秀士忽地一跃而起,瞪着左面岭下一个深谷。   三人一见天都秀士之状有异,亦皆一跃而起,但却毫无所见,唯见岭下黑压压的森林无尽,林梢上面尚有薄薄的浮云缥缈。   天都秀士,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听!”   那深谷林木之中,便是有人,如何能够看得见,正该以耳代目,凝神一听,果然听出有树折之声,只是一声之后,便又寂然。   但天都秀士眼中放出奇光,道:“在这里了,走!”   走字出口,已飞扑而下,那身形之快,连二老是跟踵起步自己在瞬间便落后了好几丈。   唐棣不用说,好在那哗啦啦树折之声,约隔了一盏热茶功夫,复又隐隐传来,前面三人虽然眨眼间已去得远了,倒出不怕寻不到地点,等到他循声赶到,掩人林中,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了!   原来林中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有两个人正在作殊死斗,但一接触,便立即分开,而且直往后退,其中一个正是娲母,另一个,是位清癯的老人,面色稍红,两侧颧骨,耸得好高,就在月光下,也可看出较面色更深。   两从乍合倏分,便开始游走起来,脚步皆缓慢之极,像是谁也奈何不得谁,有些精疲力尽。   只见那老人游走了三五步,霍地又已欺身而进,同时呼声,又已劈出。   娲母身法大见呆滞,但倏忽间退步一旋身,却也躲过了,在她旋身之际,左袖一抖,已向那老人暴点过去!   那老人怒吼声中,一点不中,便又暴退,仍是半斤八两,分;轩轾,两人便又开始游走起来。   只听娲母哼了一声,说道:“万蜂王,你要再不献出金蜂,可不能怨我手辣心狠。”   果然那老人便是万蜂王,唐棣早猜着了七八分,没等娲母说罢,他已怒道:“你远来是客,我以礼接待,哪知你蛇蝎心肠,竟想毁我金蜂今天我怎会与你罢休!”说着,忽地暴身扑去,一掌劈出,更见愤怒已极。   娲母似早就防备他这一招,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两掌向胸前翻,双推掌,猛迎过去,登时两股劲道,在空中相接触,激起狂风,近在丈外的同棵碗口大的小树,只听喀喀一声,便又折断,可虽似力竭精疲,但是掌力仍十分惊人!   两人对了一掌,便又倏地分开,显然都同因拼斗的时间过久,内力不济,一掌发出之后,必须换气运力,蓄劲再发,所以两人游顿滞,发掌缓慢,看情形娲母心中不毁掉金蜂,誓不甘休,而万蜂老人尽全力,守护金蜂,绝不能让娲母得手,于是两人便僵持不下间急斗无法停止。   那娲母的武功,唐棣乃是深知,心道:“看情形,两人只怕斗了一天了一夜不止,不然,两人怎会不连出招?出手缓慢异常,打打停停。”   只见娲母向左避开两步,说道:“你我虽然无冤无仇,但是你的那只金蜂,对我的关系却很大,只能毁了,我那仇人一旦复活,我就得不到安宁了,小小的一只蜂你也舍不得,还说甚么以礼相待,我看你是一个老顽固,不识时务那万蜂王怒道:“呸!蜂儿虽小,却可起死回生,用以济世活人,那是功德无量你以一己之私便毁我金蜂,鬼魅之心苍天不容,毁却这千古灵物算我没长眼睛,竟引狼人室,我那金蜂若有好歹,你非抵抵命不可你也休想离开此地,你这个老狐狸,真是狠毒已极,坏到顶点,可杀!”   万蜂王越说越气,早又暴身扑去,这次双掌齐发,真是恨不得立即击毙掌下,方消心中怒火。   唐棣大惊,这么说,娲母已然得手!   那娲母一声冷笑,忽见她两袖一抖,身躯便已腾空,像只翩翩如蝶,在空中飞舞,虽在对敌之时,那身法仍然美妙已极,有如一朵白云在空中游走一般,只她随着蜂王的掌风起落,闪躲游走,两袖一上一下一扬一拂,一攻上身,一缠双径,直向万蜂王身上,席卷而到。。   原来那娲母两只罗袖特长,总在五六尺左右,加上胳膊的长度,几近一丈,收袖是毫无异处,但是当攻击敌人时,只要一抖,不但攻势凌厉,而且能攻得好远,只要对方一着罗袖缠到,便难脱身。   这一来,那万蜂王双掌虽然齐出,但因距离过远,不但不能伤得到她,双掌反有被卷住的危机。   万蜂王似乎大吃一惊,道:“你这老狐狸,你你……”   娲母冷冷一笑,说;“不错,我就是等你精疲力竭时,才要你晓得我的厉害,才可以使你在无力反抗下,听从我的命令!”   唐棣登时明白,那娲母心怀狡诈,而且武功并不以掌力大雄厚见长,怎会舍长取短,和万蜂王对了这半天的掌,原来她知道和万蜂王的武功不相上下,若然不耗尽他的真力,实在难操胜算。   现在万蜂王已然上了她的当,出掌之的若不调气蓄力,第二掌便难发出,娲母看清了万蜂王真力耗损过多,后继无力,这才显露出真实的功夫,拿出看家的本领,腾跃于半空,展开两只罗袖,由上往下而攻,缠、卷齐来,那万蜂王必须头向上仰,仅有闪,躲之力,岂有还手可能,眼见两只罗袖,疾射而至。   那万蜂王暴身疾退,倒是躲过了她的这两只罗袖,但是娲母两臂张开同时,那肋下的两副翼纱也随之展开,忽地一个滑翔,两袖未收,竟已如影随形般攻到,只见双袖一交,攻势顿变,攻上的变作攻下,攻下的反而变为攻上。   万蜂王咬牙切齿,怒道:“让你也看看我的真实本领!”   双脚一顿,只听嗡的一声,竟从娲母两只罗袖之间,倏地腾身四丈下,身形在空中,旋了个半圆,居高临下,右臂一收,左掌便猛地劈出,直向娲母背后攻到,劲道十足,却是了得。   娲母觉得掌风袭到,便两臂再又一振,肋下之翼振飞,只见她的头一扬,巧巧妙妙地从万蜂正的掌风边缘擦过,倏忽间已滑翔到万蜂王头顶上,同时右袖一垂,使向万蜂王的脑户穴点到。   哪知万蜂王霍地低头拳腿,又听得嗡的一声,身形立即改作头下脚上,旋跃而退,蜗母那只罗袖不但点空,而且万蜂王在旋跃同时,身躯一挺,由侧面上翻,竞又翻身到娲母,上空,双臂一扬,就在倒射向下之时,两掌早巳拍出,方圆五六丈之内,尽皆罩在他的掌风之中。   原来万蜂王之所以得名,乃是因为他,日夜以蜂作伴,久而久之,从蜜蜂飞翔之中,悟出了一套特异的轻功,皆因他在这哀牢山中,养了十数万只蜜蜂,那些蜜蜂齐出之时,真个是弥天遍野,直似天地为之变色,数量虽多,飞翔密集,但却从未见到有蜂相撞,万蜂王终日里仔细观察,只见有两只蜜蜂眼看着就要撞上,就在那刹那间的工夫,忽地转了个半圈,便门错过。   虽因蜂群太密,两蜂恁地转了个半圈,旁边的蜂群便立即大乱,但即始终未尝瞧有蜜蜂互撞,眼看要撞上的刹那,都是将身形转了个半圈,有进在转动时,将身形升高或降低,便免去互相冲撞了。   万蜂王先前觉得好玩,但是日久天长,渐渐似有所悟,心想:“要是将这蜂子闪避、升降的功夫,用于武功之中,虽身陷千军万马之中,岂非如在无人之境。”因此便天天模仿,而人招式之中,并勤加练习,积—卜数年的模仿练习,便练成这身轻功。   当万蜂王悟出了这个道理,心中大喜,研创出这种特异功夫,因是从蜜蜂身上而来,便谐音名之为“迷功”。   要知万蜂王在哀牢山中,以养蜂为乐,从来不履江湖,这套“迷功”练成,却用武无地,今日足看到娲母肋下振翼,在空中飞翔扑击,这才将“迷功”施展开来。   果然,娲母那一瞬间的优势,顿时丧失,此刻万蜂王两掌齐发,不但方圆五门丈之内,皆罩在他的掌风之中,而且右掌留劲未吐,暗藏杀着,只要娲母向任何一方闪避,他那暗劲,立即便可发出!   哪知娲母见他两掌发出,左掌劲道奇大,而右掌劲道反而小而又小,登时便已明白,不向上下闪避,更不发掌凶击,反而两袖向前一拂,借来的掌风,快逾闪电般的往后飘然而退,不着道儿。   万蜂王见娲母并不上当,更是大怒,要知他的身形若不在空中划圈儿,便要下落,当下即将右掌余劲,向左方拍出,只听嗡的一声,身形已向右方转了个圈儿,又已欺身接近了娲母,左掌劈出是虚,右臂自左掌向下穿,点穴是实,快劲无俦地向她膺窗穴点到,其快无比,料想娲母难以躲过。   哪知娲母狡如狐狸,万蜂王的一招一式,都在她算计中,霍地便右臂一垂,身形斜往右落,又壁过了他这一掌,左袖早扬,便向万蜂王缠去。   两人施展出看家的本领,一时之间又分不了轩轾来,只见两人在空中翻翻滚滚,起起落落,左旋右转,一个有如翩跹粉蝶,振翅起舞,一个赛似戏蕊游蜂,展翼低翔,倏分乍合,此起彼落,有如游龙戏凤,上下翻腾,真使看的人,头为之晕,目为之眩,眼花撩乱,岂能轻易的放弃不看。   唐棣更看得目瞪口呆,这等特异的上乘轻功,不但过去未曾看过一眼,就是在江湖上也未曾听说过,而师傅更未曾提过此种功夫。   忽然心中奇诧,自己闻声而来,即已寻到此地,怎生天都秀士、老人、大幻神丐等三人,却无声无息?既不露面,也不现身,为出来助那万蜂王一臂之力,将娲母制服,也免得万一娲母得手,将万蜂王制住,那金蜂落到蜗母手上,将它毁掉,那时不但秀姑不能起死回生,就是麻谷老人,大幻神丐两人身上的虫毒,也难以除去。   心念一动,即向身外搜寻,哪知往四下一瞧,除了空地上,万蜂王、娲母二人,兀自滚滚翻翻拼斗不已而外,附近并无人隐身之迹象。   就在他回眸之时,忽听娲母冷笑之声传来,说道:“你再瞧瞧我这一手功夫!”   唐棣忙看时,只见银光闪闪,有如无数寒星,由上而下右,已将那万蜂王全身罩住。从左到右原来娲母和万蜂王互相拼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先是以拳还击,因为下得手,既而想藉罗衣飞腾空中,以双袖的裹缠卷捆招式,制住万蜂王,岂知万蜂王的迷功,更是了得,较娲母的罗衣的功夫,并不逊色,这一着又使娲母大失所望,在无法制服万蜂王的心理下,便使用出看家的独门暗器铁蝙蝠来啦!   武侠屋扫描 zhangzhaorui 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八章 火烧万蜂谷   且说那娲母当真狡狯已极,恶斗强敌,初上来时,竟然舍长取短,以掌迎掌,等到万蜂王有些力竭精疲,方始展开她那特异轻身功夫,飞腾扑击,蹈隙迎虚。   待得万蜂王以多年观察蜂群山巢飞翔,而研创出来的“迷功”   施展开来,娲母实在大吃一惊,这才趁对方不备,突然将铁蝙蝠出手。   娲母这铁蝙蝠,可说也是一绝,只是那媚娘之女以铁蝙蝠出手,竟能迎敌大幻神丐的撷叶飞花,可知十分了得,娲母今番以漫天花雨出手,自是更见威力。   唐棣突然听到千百种不同的啸声,在空中响起,在上的速度特快,嗖嗖作响,在下的则较缓慢,叮叮有声,左右而攻的,嘶嘶如鸣。   唐棣一方抬头,只见数十银光,已以不同的角度,向万蜂王攻去,原来那漫天花雨的铁蝙蝠,因手法不同,力道差别,有的作直线前射,有的作弧形攻击,有的由上而下,有的由侧方斜进,这时万蜂王的四面八方,刹那间尽是铁蝙蝠飞舞。   唐棣大惊,心想:“若是万蜂王伤毙在娲母这铁蝙蝠之下,不但秀姑活不成,就是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二位老前辈,也无法保得住性命,那虫毒恐怕永无解除希望,故尔看到娲母的铁蝙蝠出手,怎能不急,竟不顾自己性命的危险,毫不迟疑的,霍地挺身向前,拔剑而出,剑随身走,身随剑进,剑化作缤纷花雨,将万蜂王左侧的铁蝙蝠,扫开了一面!   万蜂王这时确是手忙脚乱,心神不安,因为娲母的铁蝙蝠,速度不同,接近面的则右面的飞来,拂上面的,则下面的必到,他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陡听当当数声,左侧的铁蝙蝠,便失去踪影,那万蜂王岂敢怠慢,急忙一错步,立即一窜身,便从左侧脱出!   正当万蜂王脱离开铁蝙蝠的包围圈时,突然听到嗳哟一声,只见一人手持宝剑,脚步不稳,几个跄踉,险些跌到在地。   万蜂王心中明白,左侧的铁蝙蝠被击倒在地,必是此人出剑,击落了铁蝙蝠,把自己救出包围圈,而他本人乃被铁蝙蝠击中,所以站立不稳,险些跌倒,本想上前致谢,并瞧看伤势如何。   要知娲母那铁蝙蝠甚是厉害,不但在发出时可将敌人四面八方罩住,而且手法也巧妙的到了毫巅,在发射之时,如果遇到兵器挡砸击扫,那铁蝙蝠立即转向拐弯,绕身旋转立又攻到,或者因旋转同时,碰到敌人身上便被打到,这种兵器,大多数人不知道他的特性,拦挡当时,也多不注意到这一特性,所以在毫不知情下,便被打到。   唐棣知道铁蝙蝠的厉害,也知道铁蝙蝠这种特性,当他剑花缤飞花雨,向铁蝙蝠迎头点落时,但有两只准头稍差,碰到剑尖,未能立即击落,铁蝙蝠嗤嗤两声,拐弯击到,唐棣虽然立即闪躲,但为时已晚,一个躲闪不及,左臂右腿,立即伤在那铁蝙蝠之下,多亏闪躲得宜,虽被伤到,但并不太严重。   却听那面的万蜂王大怒,两臂齐张,腾身向娲母扑了过去,两掌之力,倍觉先前凌厉,急攻娲母。   娲母步若行云流水,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白影一晃,不但躲过了万蜂王的两掌,而且倏地欺身跃进唐棣身侧,右袖早已拂出,直向唐棣身上卷捆而来,并且怒目而视,冷冷的说道:“好小子,你有多大点道行,竟敢前来哀牢山手帮人,我今天就叫你死在此地,免得你不知好歹,竟大胆的前来此地,破坏我的行事,前在太行山上你帮助秀士,我没有理会你,今天你的胆子越来越大啦,居然跟踪我又来到此地,伺机破坏我,我不把你弄死,后患无穷,也给那三个老不死的,增添了力量,如虎生翼!”   唐棣虽然臂腿未曾伤及筋骨,仅是皮肉之伤,但是流血不止,并将衣衫染红,身体,堪堪没曾跌倒,娲母突然向他攻来,如何不惧,只得咬紧牙关,用力推出一剑!直向娲母臂上刺出。   他本想将娲母那只罗袖荡开,哪知剑才刺出,便觉剑身一紧,胸前似被一股无形大力一撞,不但剑被卷走,而且身形早已飞出两丈之远,摔落在地,原先伤势不轻,流血未停,再经这一次的坠地震动,顿觉内脏翻转,全身无力,眼前漆黑,立即全然不知人事,便已晕了过去!   就在他失去知觉的那一刹那,似听得头顶上一声大喝,像是天都秀士的喝声,仅听到这一喝声,便一无所知了。   但唐棣只是暂时的晕眩,一是因流血较多,二是因娲母的来袭,精神过度紧张,三是拼力出剑,用劲过度,过不多时,便渐渐的觉得一股暖气,从丹田之中升起,知觉渐复,试一睁眼,只觉强光刺目,两眼难睁,马上又将眼睛闭上,觉得身体下面柔软是被褥垫身,竟也温暖,无风吹袭,不像露身在外,不由心中大奇不止,忖道:“深谷林中,甚是昏暗,这强光由何地而来,我本跌倒在地,此刻无风无声,而又温暖异常,不像露身在外,似乎是在室内,而且铺有被褥,显然是在人家室中,但来到此地时,并未看到附近有住户,显然是被人救离哀牢山了!”   耳边忽听一人说道:“好啦!他这条命,算是抢回来了。”   这声音甚是清脆,分明是个女子的口音,唐棣更是诧异,心说:“她是谁?”   两眼不由得又睁了开来,却见黑影一晃,一人已在门外消逝,消逝于沉沉的黑夜之中,不知是敌是友?如何身在此地?此地又是什么所在?如为敌,自己身躯并未捆绑起来,如为友人,又为何看到本人苏醒以后,又离开自己而去!   唐棣此时内心中疑惑从生,闷闷不解,心想:“如被娲母逮到,必定捆缚起来,也必定派人在旁看守,岂有留我一人在此道理,也许看守的人瞧见本人晕昏不醒,方才出去办理他事,现在尚未返回,故尔只剩下我自己,如果是被天都秀士救回,那方才离去的那位黑衣女子,又是何人,况且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两位老前辈,并无一人留在身侧?”   唐棣越想越是糊涂,越发不能了解这个道理,便索性不去想它了。   原来他并非身在林中,而是在一间房屋之内,张目一瞧,只见房中朴实无华,家具颇为简单,但甚雅致,室内陈设,洁净发光,一尘不染,看样子,这户人家,虽然并非富有家园,但是室内尚属幽雅,陈设不俗,想必是诗书门弟。   身侧桌上,点着一只粗逾儿臂的巨烛,那火焰之高,何止五七寸,故尔房明如白昼,他的身子又躺在一张床上。   这些,全在刹那问,便已看得明白,唐棣最感到奇怪的还是那走出室外的女子,不知是谁?一见黑影出屋,便要翻身爬起,哪知他才往上一长身,忽地一声嗳哟,便又倒下去了,无力爬起。   原来是他忘了左臂右腿的皮肉,均已伤在娲母的那铁蝙蝠之下,流血很多,爬起之时,左臂用力过猛,登时一阵剧疼,右腿伤口,更像力割的一般,疼痛难忍,但发出痛苦之声,这时顿觉疼痛,全身无力。   他这声嗳哟方才出口,忽见门口伸进一位女子的头来,只见她身形与一身黑衣,便知道就是适才所看到,由室内往外走出的人影。   那女子面如墨,两眼圆大,唇薄齿白,鼻兴凸起,奇丑无比,忽然吁了一口,说:“不害羞,这丁点儿伤,有什么要紧,又是一个大男人,一身武功,连这点儿伤,也忍受不了,不但起不了床,还连天的嗳哟之声不绝,岂不让听到的人笑掉大牙!”   唐棣羞得满面通红,他受伤之时,尚且没哼一声,此刻不过因忘了腿臂受伤,突然用力,痛彻心骨,故尔嗳哟出口。   那女子却早扮了个鬼脸,头一缩,舌头一仲,转身而走,便又消逝于黑暗之中,只听风声飒飒,四周寂寂,知道她已然去得远了。   唐棣心中忽然一动,心道:“这不是媚娘的黑衣女儿么?她们也随同娲母前来此地了?   娲母来此,这黑衣丑女,也在此地现身,这并不为奇,只是,自己现在时刻,是在何处,若是那万蜂王的居处,那可糟到底了,除非万蜂王遭了娲母的毒手,方能鹊巢鸠占,若不然此处并非哀牢山中?”   唐棣一想到此时,心中大骇,要知万蜂王关系着那秀姑和二老的生命,最为重要,便不顾疼痛,慢慢的咬着牙,坐起身来,这时才发现腿部,臂上的伤口,都已包扎好了,但显然是在匆忙中包的而且用的是自己长衫的下摆撕下来包扎的。   唐棣看到床脚尽头有一扇窗户,便挪身前去,用手一推,那扇窗户竟随手而开,陡见黑影一闪,一人已站到床前,只见他向窗外一招手道:“老化子,进来啦,人要生得俊,到处都有便宜可占,我说的不错吧?必定有人来给他疗毒不是?不但疗毒医治,人家还心疼得不得了呢!”   来的乃是麻谷老人,唐棣面上一红,好生尴尬,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坐到那里看着麻谷老人。   跟着大幻神丐也飞身进房,匆匆向唐棣望了一眼,说:“麻谷老儿,要是你料错了,他这条小命岂不就完蛋了,没想到那婆娘的铁蝙蝠竟这般的奇毒,连蜂王也束手无策。”   麻谷老人却呵呵笑道:“老化子,我从来就料事如神,哪会错得了。”   大幻神丐却呸了一声,说:“你别再吹牛了!你要是料事如神,哪会着那婆娘的道儿了!   我看你吹牛的本事,倒是不错,马后炮放得更响。”   唐棣从两人的谈话中,已明白多半,必是在自己受伤晕倒之时,天都秀士和麻谷老人、大幻神丐三位老前辈赶到,赶退了娲母,这才将自己救出,来到此间,那万蜂王并未遭到娲母的毒手,安然无恙,此间也必是蜂王的居住场所,绝对不是娲母的住处。心中倒是宽慰了许多。   他正要挣扎下床,向二老拜谢,麻谷老人早已明白他的心意,道;“小娃娃,还不躺下,你虽然敷了她那独有的解药,但那铁蝙蝠上的剧毒,一时半晌哪能除尽,此刻万不能再让血流加速,减低了恢复体力的功能,不要再勉强逞能了,现在是恢复体力最为重要!”   大幻神丐也在一旁打趣的说:“小伙子,我看你是因祸得福,挨了打,受了伤,虽然吃点苦头,但却换得美人心,人家黄花大闺女,替你疗伤敷药还不算,更是体贴入微,把你照顾得周周到到,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就好好得在这儿养上几天罢!”   唐棣听麻谷老人说得伤势这么严重,暗自心想:“自己只晓得铁蝙蝠威力惊人,绝对没有想到上面涂有剧毒,而且这种剧毒除去娲母而外,别无解药,自己也深感庆幸,得到黑衣丑女的救助,并且善加照顾,现在总算脱离了险境,心中倒不觉得黑衣丑女为可恶,反倒觉得她,面貌虽然黑丑,其实她心地善良纯洁,实属难得的一位姑娘!所以俗语所说的:‘人不可貌相’的那句话,确实具有刻骨的哲理,现今的人多以貌取人,听信花言巧语,结果常种恶因,最终使得到败亡的后果。”   其实唐棣也感到四肢无力,臂腿之上,也疼痛难忍,但是在两位老前辈面前,不敢失礼,所以忍受着疼痛,要挣扎起来,经麻谷老人发言制止,大幻神丐开的玩笑,便知道两位老人家,不但不会怪罪自己,反而关心倍至,也就不再客气了,便道:“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便依言躺下,只见大幻神丐在房中罢了一周,对门窗都细细的查看一番,神情谨慎严肃,深恐发生意外。   麻谷老人待他躺下,方道:“你听好了,这两天中,你对任何的事,都不用管,好好的把伤养好,以后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绝不可轻举妄动,粗心大意!那黑衣姑娘,必要前来替你换药,若能从她口中,打听到娲母落脚之处,便算你大功一件。”.当时唐棣急忙点头,但是心下却在奇怪,既然知道,那黑衣姑娘,再能前来,就凭二老的轻功,还怕蹑踪找不到娲母她落脚之处么?为何一定叫我从黑衣姑娘口中探听这一则消息呢?   忽听大幻神丐说道:“麻谷老儿,我先走啦,你也快来!别再加噜嗦了!这个时刻,可是紧要关头了,千万大意不得。”   声落,已飞身出屋,麻谷老人,似已瞧出唐棣心中的疑惑,道:“小娃娃,你知甚么?现在那万蜂王在为秀姑治疗,我和老化子成了护法伽蓝,半步也不能离开这左右,如果你能从她口中探听出娲母落脚之处,等到此间事情一了,我们就好去找她算帐,你须紧记我的话,必定在这短时间内,完成这项任务,不然此间事情一了,再各处去找娲母,那就要多费时日,更要登千山涉万水,要受风尘跋涉之苦了,如果你现在能探听到她的落脚地点,我们就好直接去找她,使她一网成擒,便省事多了,也免得她再到处下虫害人,你须紧记我的话,我可得走啦!”   身形倏地一晃,也从窗上跃出,那扇窗户又被他随手关上了,刹时间室内屋外,又呈现出宁静来。·两老来去匆匆,交待了这么一句话,立即离去,可见他们两位的心情,十分紧张,惟恐疏忽而误了大事。   唐棣心想:“那万蜂王这么容易便允许给秀姑医治,想必是受困于娲母之际,也就是自己晕昏之时,天都秀士与麻谷老人、大幻神丐三位老人家,突然出手,将娲母驱走,那万蜂王感激图报,便答应给秀姑医治”   唐棣想得一点不错,便在他倏然抢步上前,出剑迎挡,不顾伤痛在娲母那铁蝙蝠之下,替万蜂王挡开了左面的暗器,受伤晕倒,那时万蜂王实在险而又险,掌袖齐拂,闪躲并施,但娲母那铁蝙蝠太厉害,既能拐弯,又有变换位置,真被他拂落震飞的,十不得三四,故尔万蜂王手忙脚乱,兀自脱不出铁蝙蝠的连环攻击,身上虽未受伤,但是身上的衣服与两袖,早被穿戳得破破烂烂,万蜂王被铁蝙蝠弄的狼狈不堪,情势万分危急,堪堪的要被周围的铁蝙蝠击中。   正万蜂王千钧一发当时,忽听丝丝之声入耳,那万蜂王更是大惊失色,只道是娲母的铁蝙蝠又再度出手,依声音听来,这次若比前次发出来的,更具威力,一颗心有如掉在冷水之中,想必死路一条,再无生机可寻,正在惊惧万分之时,哪知那十数缕疾风接近身体时,那绕身盘旋随时都有刺伤身体的铁蝙蝠,立即被击落多半。   万蜂王一看,便知来了帮手,精神大振,两掌交相猛劈,两袖霍地上下疾扫,立将那余下的五只铁蝙蝠扫拂落地,脱离了险境,真是惊险到了极点,这一来倒不由得,从极端的惊惧,而改换了无限的欢欣。   就在同一瞬间,只听身后一人怒喝道:“你不念同胞之情,一再迫害,尚在罢了,秀姑的一线生机,你竟也不放过她,当真你是人面兽心,缺乏人性,狠毒胜过蛇蝎,你听说万蜂王的金蜂,可以起死回生,竞来此地,威逼利诱,一心想把金蜂毁掉,使秀姑再无复生机会,万蜂王乃是仁人义士,不接受你的要求,你就反脸成仇,乃下毒手,一心想把万蜂王置于死地,毁去金蜂,才达到你的心愿,你这种种罪行,上天就是能够宽恕你,我天都秀士,今天也不会再宽容你的,必定把你这个伤天害理,罪不可赦的罪人,杀死而甘心!”   .那怒责之声才入耳,恰似飞鸟从空而降,人从万蜂王头顶上空,一掠而过,万蜂王才听到风声飒然,来人已扑去,跟着身旁又有两人抢来,成了三面合击,像是来的人,都是恨极了娲母。   来的三位,并非他人,正是天都秀士、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三位老者,那娲母陡见三人现身此地,又一起出手,自知必败无疑,便一声冷笑,道:“三位来得好快,今天我不愿再难为你们,后会有期,老化子和麻谷老儿,我不必再收拾你们两位了,不久的将来,等到你们虫毒发作时,我叫你们两个吃尽了苦头,受够了罪,慢慢的死去!至于秀士你,我也会找个机会,再和你较量较量,见个高下,再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那娲母语声才停,便已闪身人林中,踪影不见。   天都秀士仅和她相隔数丈,本要抡掌遥避,右臂已高高扬起,就要下劈当儿,忽然心想:“现下救人要紧,她既知难而退,便暂且放她一马,先行医治秀姑要紧,何必急在一时,耽搁时间,等到将秀姑医好,恢复功力以后,找她算帐,也不为迟。”   天都秀士心中只有秀姑,深恐延误时间,对秀姑不利,当即放下掌来,不再动手,放了娲母离去。   麻谷老人和唐棣这些日子中,天天都在一起,深深感到唐棣这位年轻人,虚心承教,彬彬多礼,实在难得,内心中非常喜欢这位年轻有为的青年。   一见唐棣受伤倒在地上,手和腿流血不止,便急忙上前,将他抱起,并向万蜂王哈哈笑道:“万蜂儿,你那蜂儿,虽然能够治病,却不如我老搭挡的几片树叶能救人,用树叶竟把铁蝙蝠扫落。”   万蜂王早看出方才击落那铁蝙蝠的,乃是十数片树叶,这时才知道是身旁的老化子发的,可见气功,已达化境,而且今天若无他的飞叶相助,能否脱出铁蝙蝠的包围圈中,不受袭击,实无把握,假如不幸被击中,必是凶多吉少,难求生路。又见来的这几位,只看身法,便知无一弱者,必是武艺精湛,功力超伦,况且更看到娲母,便即刻退走,显然她认识这几个人,也了解他们的武功。   那万蜂王对三人心中生有好感,口中却冷冷的说道:“我万蜂王,生性耿直,居心诚正,有恩必偿,你们必是有求而来,究竟有何所求,就快说吧!”   大幻神丐心想:“世上哪有你这样不通情理的人,我们救了你,不但没有说出半句感激的话,反而脸上一幅冷冰冰的面孔,做人哪能这个样子!”   麻谷老人急忙说道:“最好!最好!眼前这小娃娃已晕厥过去,击伤之处,流血不止,若不及早医治,眼看着命即不保,他可是为了救助你而被娲母的铁蝙蝠,刺伤了臂部和腿部,落得这个下场。”   万蜂王黄蜡般的脸上,并无丝毫的表情,点点头,便冷冷的说道:“这是应该的!”   随即从怀中掏了个白磁瓶儿来,高不过两寸,见他匆匆倒出一颗金黄色的药丸,塞人唐棣嘴中。   却见他面上陡现愕然之色,忽向三人说道:“快随我来,恐怕这药只能暂时防那剧毒攻心,却不能治好伤势。”   万蜂王边说,并不相让,掉头便走。   大幻神丐不由得心中有气,麻谷老人便暗里一摆手,并向方自林中返回的天都秀士,说道:“秀士,既是蜂王相邀,我们便作一次不速之客,打扰万蜂王了,也就不必再心存客气了,快走啦!”   抱着唐棣,紧紧跟随万蜂王身后,天都秀士是怕娲母尚未走远,故尔进入林中追赶了一阵,方才返回,当下与大幻神丐,忙即跟上,但已相距数丈。   那万蜂王冷漠已极,头也不回往前直走,麻谷老人行经一株树下,那枝叶不但深密,而且低垂,打从树下经过,几已拂面,忽见有物投入怀中,其轻仅略带风声,有似树叶飘落,却又很快。   麻谷老人武功卓绝,那物坠势虽快,知道并非暗器,所以毫不吃惊,待见果然是片树叶,心中不由一动,便知这片树叶来得奇怪,其中必然有些蹊跷,抬头往树上细看,并未发现有人存在。   万蜂王只顾往前急行,头也不回,而老化子和天都秀士二人尚未跟上,一看机不可失,便忙挪出一只手来,就怀中取过一看,只见那树叶之上,露出无数的针眼,原来是用针刺的字迹。   麻谷老人一瞄,再瞧了怀抱中的唐棣一眼,心说:“这小子到处讨人喜欢,看来还是年轻的小白脸的好。”   当下便把那片树叶捏碎。   原来那片树叶上刺着两行字迹:“放他独处一室,自有人给他疗毒。”   六个人,八只脚,行走如飞,眨眼到了一处,那是依崖而建的三五间房屋,还没走到的近前,早就听到嗡嗡之声,有似谷中流水,山响谷应,回荡之音,到了附近一看,才见房屋周围所有的大小树上,崖头崖脚,到处挂着斗大的蜂巢,成千上万的蜜蜂,嗡嗡的飞个不停,这真是应了俗语说的:“聚蚊成雷”的一句话,不过现在却不是蚊子,而是蜜蜂的声音。   万蜂王推门而人,向身后一个侧门一指道:“将他放在屋里床上!”   那声音仍是冷冰冰的,全无待客之礼。   麻谷老人呵呵道:“小娃娃这点小伤,便我也能得,只要借间屋子,不敢再劳驾大幻神丐不由得又是一瞪眼,心想:“麻谷老人近些日子,怎么专弄玄虚,这蜂王不是说他所中之毒,一时难解,而他倒说是一点小伤,他能够疗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替这小于去疗毒!”   麻谷老人去来好快,早又呵呵笑道:。   “我猜想你也是我辈中人,不喜欢客套,我们就长话短说,若说我们对你有恩,那是不敢当,就是老老实实告诉你啦,我们帮你打跑那个婆娘,乃是积于敌忾同仇心理。也不瞒你说,连这天都秀士背上背的这位姑娘,我们全都着了那婆娘的道儿,前来请蜂王疗治,解去身上的毒!”   天都秀士虽然是恨不得立即要请万蜂王为秀姑治疗,但娲母既已到了此间,适才是全身而退,并未受伤,她岂能就此罢手的?   必然又藏身暗处,趁机暗袭,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故尔落在后面,暗中巡察,并加戒备,故未曾人屋,先在崖上崖下,转了一圈,确知娲母并未在此地,这才放了心,乃背着秀姑进来。   那万蜂王更是漠然,目光更冷,冷冷的瞧了天都秀士背上的秀姑,不料目光一瞄见,竟然面现惊喜之色道:“妙啊!妙啊!”   一跃上前,抓着天都秀士的手,便向内里一间屋内奔去,口中并且连说;“好极!好极!”   原来万蜂王自从发现他所养的那一只金蜂能起死回生之后,便离开哀牢山,四处找人来试,也曾找遍了乡野和都市,但不是因为晚了一点尸体腐烂,便是寿终的人,皆不能试验,半年来,始终未曾找到,现在看到秀士把秀姑亲自送上门来,饶他漠漠冷冷,也不禁心中一喜,现在倒是他迫不及待了,是以拉着天都秀士飞奔进室内,很高兴的,要为秀姑医治,也藉着这次的试验,可以证明金蜂是否有起死回生的功能,所以万蜂王现在一反常态,不但不再冷漠,而且笑容满面。   三人全都知道他曾亲赴各地为人医治的事迹,顿时明白万蜂王一反常态的原因,就是训练金蜂的功效,越来越好,多救些病人。   麻谷老人放低了声音,道:“老化子,我们此行不虚,投了他的所好,不料不费半句唇舌,便顺利得达成愿望,真是天从人愿”   大幻神丐却有些沮丧,道:“麻谷老儿,你别说替人家高兴,我们两个身上的虫,只怕万难除去,一旦发作,那个罪,可就有受的了。”   原来大幻神丐见万蜂王一见秀姑,便面有喜色,不独是投了他的所好,而且十之八九,已有复生的希望,想那医者意也,讲究的是望、闻、问、切。   万蜂王既然医理精湛,故尔一望便知,但是他最先瞧见得并不是秀姑,而是自己两个人,他竟漠然无动于中,想必是他无能为力,束手无策,故尔冷漠,不管不问,这也是医生之常情。   大幻神丐恁的一想,登时心绪不宁,精神非常沮丧,心中懊恼,一看到麻谷老人为秀姑而高兴,便不由得气往上升。   麻谷老人如何不明白大幻神丐心中的不安,便呵呵笑道:“老化子,富贵在天!   他能连死人也医得活,你还愁些什么?来来来,我们先别闲着,那婆娘神出鬼没,诡计多端,大意不得,咱们两个,到外面去守护,免生意外!”   大幻神丐一想也是,当下便和麻谷老人跃登屋顶,四面巡视。   麻谷老人,则是别有用心,有意要他远离唐棣存身的那一间屋子,好让来人替唐棣疗治,果然不到一盏热茶工夫,忽见黑影一晃,已闪到檐下。   麻谷老人心想:“来了!”   饶他目光锐利,却只能辨出是个小巧人影,皆因此时,那黑影又是从树后一闪身,便到了檐下。   麻谷老人虽知是为救唐棣而来,但却也怕娲母来袭,哪知大幻神丐亦已发觉有人欺进,麻谷老人方要飞身下房,听得身后风生,忙不迭的向后打了个手式,低声传音,道:“老化子,你守在屋上,让我下去瞧一瞧。”   原来他辨别风声,即知是老化子,生怕来人若是善意,老化子明究竟,反会误了唐棣疗毒的大事。   不待大幻神丐答话,麻谷老人已飞身而下,大幻神丐心想:“麻谷老儿必是十分信得过我的撷叶飞花一手,当真我居高临攻守两便,只要娲母一现身,我在这里,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   大幻神丐在房顶上,无叶可撷,当下便捏碎一片屋瓦,握在手,紧守在后进房上。   屋内那万蜂王与天都秀士正在为秀姑疗治,实是惊扰不得,两边的瓦片,皆蓄劲待发,而且不停的在房顶上游走,正是眼观四入,耳听八方。   过了不到顿饭工夫,却未再见那黑影现身,倒忽听麻谷老人在下面呼唤,他这才飞身而以下。   以下便是唐棣昏晕之后的经过。   且说两老出屋,大幻神丐便道:“麻谷老儿,这一着我可不服你啦,若那娲母趁我进屋这阵工夫,向内暗袭,岂不是很容易得手?”   麻谷老人却低声笑道:“老化子,你放一百个心,我若没有十分把握,岂敢这般大意你也不想想,媚娘的那位黑衣女娃娃,敢来替唐棣疗毒,自是背着娲母行事,若是她不知道娲母不敢前来,那女娃娃怎能如此胆大包天。”’大幻神丐到了此刻,才将得到到那片树叶之事说出,大幻神丐便直搔头,不知道这娘儿几个,究竟闹的甚么玄虚,一个是穷凶恶极,出手伤人,惟恐不死,另一则是慈悲为怀,尽心疗治,惟恐不活。麻谷老人却哈哈笑道:“老化子,你认为奇怪不是,其实只因你非是性情中人,不懂这一点‘情’字其中的奥秘。   那娲母毒如蛇蝎,泯灭人性,岂不是因暗恋天都秀士,终无所得,便由爱生恨,心生嫉妒,誓必报复,必杀死秀姑而后快,而媚娘的两个女儿,白衣姑娘示警于先,而黑衣小姐则救人于后,何尝不是受这个‘情’字的支使,你非过来人,自然不解,你要想了解,化子,从今以后,你得先播下‘情’的种子,多去同情别人,增加,同情感,然后由情生爱,所以有人说:‘情是爱的基础,牺牲乃是爱的升华’。   要知大幻神丐孑然一生,侠隐风尘,锄奸惩恶,行侠仗义,只悲天悯人,平生很少和女人接触,是以对男女之间的爱情,竟一窍不通。   两老正说话之时,忽见眼前一亮,那后进的房门大开,随着见灯光一暗,万蜂王已立身檐口之上。   两老只道万蜂王给秀姑治疗,已然完毕,正要上前相问,不料万蜂王大喝一声,忽然腾身飞上左面房顶。   他这里一上房,早听左面那嗡嗡之声,有似雷鸣。   两老久历江湖,登时明白,左面必是有人侵入,惊动蜂群,故鸣声似雷,更不怠慢,两人也跟踵跃上房顶,哪知屋右蜂鸣又起,然右面又有警告。   麻谷老人心中电闪般想到:“娲母之外,那黑衣姑娘已在此间现身,左右同时有人侵入,自不奇怪,只是不知娲母自何方而来?”   方迟疑问,只听身后一人怒道:“你毁了金蜂,当真比蛇蝎更毒!”   两老同是大惊,那金蜂若被毁坏,秀姑自是回生无望,只见那天都秀士自屋内狂奔而出,腾身上了后面的屋顶,霍地往后劈出一掌。   屋后一面并无有人侵入之象,天都秀士这一出手,二老却都明白,心想:“好个狡猾的娲母,必是调虎离山,不知她用甚么法儿,惊起左右两面的蜂群,而她却从屋后侵入。”   两老斜身疾掠,脚向后面屋上一沉,即刻飞掠而下,天都秀士身形更快,那一掌发出,竟是身随掌进,眨眼伺,已扑飞崖下,已在二老面前数丈之外去了,只见两人立身之处,几棵树木,已被天都秀士方才遥遥劈出的那一掌扫断。   二老不自禁互望了一眼,皆是心中骇然,忽听崖上传来一声冷笑,说:“好,既是金蜂已毁,我就饶过你们。”   那话声最后一句传来,已到崖上十余丈去了破衣纷飞,瞬间便消逝于崖上黑暗之中。   只见天都秀士大幻神丐正要追赶,麻谷老人遇事最是沉着,沉声疾道:“老化子,有秀士一人前去,够啦,你不怕这婆娘再来一次调虎离山么?我们就留在此地戒备较为妥当些。”   大幻神丐登时醒悟,两人便不追赶,翻身跃上屋顶,陡见院中站定一人,悠闲地望着崖顶,连声冷笑,正是万蜂王,房中射出的灯光,正照在他的脸上,想那金蜂他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怎么娲母毁了,他仍是这般的漠然,全不见激动,仍和平常一样,并未露出丝毫的怒容。   却听万蜂王冷笑声罢,道:“饶你狡猾狠毒,也着了我的道儿,那金蜂岂会轻易的便被你毁得了!我早就防备了这一着。”   麻谷老人呵呵大笑,道:“妙啊!强中更有强中手,蜂王何不立刻下手,我和老化子在比替你护法啦,也免得你被打扰。”   那万蜂王冷冷的扫了一眼,不言不语的便大步的走进屋内去了。   大幻神丐直搔头,搔得满头乱发更乱,麻谷老人移身屋脊,眼看四面,耳听八方,这才说道:。   “老化子,我说你肚子里只有一根肠子,你信不信?”   大幻神丐呸了一声,说:“麻谷老儿,小心点,你再拐弯抹角的骂人,我今天和你没有完,我肚子里有一根肠子,可是你的肚子里,又有几根?我看你是一匹掠道的驴子!多嘴!”   麻谷老人呵呵轻笑,说:‘人家闻一而知十,你却连最浅的道理都想不透,不是肚子里只有一根肠子是什么?但话也说回来啦,这万蜂王喜怒不形于色,当真的适才我和秀士也瞒过啦!以为金蜂真的被娲母毁了。”   大幻神丐似有所悟,两眼一翻,说:“麻谷老儿,你是说那娲母毁去的金蜂,乃是假的,并不是能给人医疗疾病的那一只,是不是?”   大幻神丐笑道:‘着哇!你倒清醒过来了,那金蜂乃是稀世之宝,万蜂王又把它视同性命,岂能不怕人觊觎,只看他这冷漠之态,只怕让人瞧一瞧,他都不会愿意,老化子,八九不离十,娲母毁去的必是一只假的,而且他算计,娲母必会再来,故尔这半天在屋里,并未替秀姑医治,这一来行啦,娲母必定确信金蜂已毁,秀姑回生无望,又自知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对手,她这一去,必不回头,万蜂王这次便可放心医治了,哈哈,万蜂王这一着,当真教人喝彩,天都秀士士从不离开秀姑身旁的,要不这么样做,那娲母狡狯多疑,如何信得过,怎能甘心的离开这里?”   两人一面在说话,但也不敢大意,天都秀士追赶娲母,早已去得无影无踪,那蜂群嗡嗡的鸣声,业已渐渐的沉寂下来,房中秀出来昏暗的灯光,也越来越暗淡,原来是夜已渐深,雾也更为浓厚。   二老的戒备也更加小心了,虽然知道已将娲母骗走,又有天都秀土追赶不舍,但天都秀士武功虽高,而轻身功夫却不及娲母,仍怕她不死心,脱逃之后,再暗自回来。   万蜂王在下房中越是无声息,二老在房上也越是紧张,两人先前还不时得交谈几句,现下却不约而同的,绕着房顶巡走,大幻神丐早又捏碎了片瓦片,扣在手中,准备随时攻击敌人。   忽听左面风声微动,大幻神丐恰好也转到这一面来,辨风知警,突然喝道:“你再尝尝我老化子手段!”   两手上下一扬,破空啸音刺耳,十数块碎片早巳出手,那瓦片较比树叶,何止重数十倍,发出自然更具威力!;哪知这十数块房瓦的碎片,发出之后,有如石沉大海,连落地声音也未曾听到,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大幻神丐乃是飞花老手,便知来了劲敌,也骇然得退了一步,忽地人影一闪,面前已站定一人。   未看清来人面貌,仅见炯炯神光逼人,那人早两手一伸,大幻神丐忙不迭的双掌一错,他是要对架,哪知两手中顿觉有物,便骇然暴退,不自觉得已将塞进来的物品握住,原来竟是自己适才发出的十数块的瓦片!   麻谷老人早笑道:“老化子,你这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连秀士也认不出了!”   来的正是天都秀士,大幻神丐两手一扔,说道:“罢了!”   沮丧之极地连退了两步。   要知天都秀士,那十几天关在车中,已把十多年废弃不用的武功复原,大幻神丐那十数块瓦片,不但尽被他接去,而且飞身上崖,竟能声息全无,大幻神丐一怔之下,手脚一慢,天都秀土便将瓦片塞回他的手中,其实天都秀士也是一番好意,知他是在此处戒防娲母偷袭,塞回瓦片,是要他留心戒备,防备娲母再来。   但是大幻神丐乃是当今武林中颇负盛名的人物,人家将接去的暗器,在自己尚未认清来人之时,竟已塞回自己手中不算,而且自己竟然乖乖的接下,简直匪夷所思,这要是来人是敌人,自己哪还能有命在,这教他如何不沮丧。   麻谷老人虽然看出大幻神丐难堪已极,但现下可没有工夫安慰他,忙道:“秀士,那婆娘虽然被她脱逃,却恭喜秀士,秀姑复生,只怕这就快了,速请万蜂王,及时医治,不可再延误时间了!”   原来麻谷老人,一见天都秀士怒极而又沮丧之态,更知娲母业已逃脱,天都秀土仍然追踪无功,便说出金蜂未死的事来。   天都秀士陡然呵呵大笑,道:“妙啊,那万蜂王连我也骗过啦,这么说娲母所毁的金蜂是假的了。”   麻谷老人也大笑道:“岂止是你,还有我们这两个呢,哈哈,要不如此,又怎能骗过过那婆娘呢。”   哪知一言未了,忽听一个细细的声音,冷冷的说道:“哼!骗过你们,却骗不了我。”   三人怒气填膺,却又大惊,方才娲母来去如电,未战即走,难道又有诡谋不成。   大幻神丐的鼻孔,突然掀了两掀,忽然急道;·“不好,麻谷老儿,你闻闻,怎么有硫磺气味!”   老化子的嗅觉,特别灵敏,平日能闻香很远,所以一闻出硫磺气味,便告知麻谷老人,急速防备。   这一句话刚刚说完,忽见四外火光一闪,跟着便连声爆响,同时那嗡嗡之声,更如闷雷似的,响个不停,便连麻谷老人遇事颇为沉着的,也手足无措,喝道:“救人要紧,这婆娘真鬼计多端,心狠手辣,任何坏事,都能使得出,她早就放下硫磺,留下火种啦!”   天都秀士怒得眼中喷火,本要向传声之处扑去,但被麻谷老人,一言提醒,飞身下房一掌震开房门,哪知万蜂王和秀姑,皆已踪迹不见。   刹那间火光熊熊,四面皆已着火,麻谷老人疾道:“你留在房上掩护,我去救那小子。”   猛地一顿脚,扑奔唐棣窗前,立即拍出一掌,哗啦一声,那窗户的木屑纷飞中,麻谷老人立身已在房中,却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唐棣已不知去向,绕着房子转了两转,除被他震毁的那扇窗户之外,门窗却紧闭如故。   陡地眼前一亮,只见窗纸已着火燃烧,接着便是一声爆声,那燃烧的屋檐已塌了下来,火烟齐飞,似排山倒海般,已卷进屋内,房内床桌等家具,又在这一爆响声中,瞬间着火,登时这一范围有如火海一般!   原来房内家具之上,都撒满了硫磺火硝!   浓烟夹着烈火,逼得麻谷老人往后暴退,哪知背后陡然奇热,却是身后一股燃烧的火舌被风吹来,再要寻找适才震毁的窗户,竟已被火烟封锁!   正在那儿发怔,只觉背上奇痛,竟是身上的破麻衣已上火,那麻谷老人有好多年,满是油污,着火即燃。   麻谷老人怒吼一声,就地一滚,哪知不滚还好,这一滚更增加了灾难!因为地上洒满硫磺等易燃物品,见火即燃,这—来,连头发和胡子,也都着了火,但他却滚到墙边,霍地劈出——掌,那墙应声倒塌。   哗啦啦有似天崩,那着火的屋顶登时倒塌,激起风火狂飚,麻谷老人身随掌出,却被身后烟火冲激之力,送出更快。   麻谷老人虽已为火人,但临危不乱,就地一滚,滚出了数丈之外,才将身上之火滚灭,但已全身灼得起了无数的大小水炮,头发胡须,差点儿没被烧光。   麻谷老人顾不得身受灼伤,早已一跃而起,却听轰然一声巨响,万蜂王的这几间房屋,已在烈火中倒了下来,麻谷老人陷身火海时,若是稍迟片刻,必然葬身火窟!   一时间浓烟冲天,火焰掀腾,麻谷老人恰好奔回,顿时和冲激而来的浓烟大火,迎个正着,忙不迭顿地暴退,还幸他身上已无可燃之物,否则怕不又要变成个火人,但已薰得双眼难睁,眼泪急流不止。   但是麻谷老人心中着,不知天都秀士是否已将秀姑救出,大幻神丐未必看到自己出来,老化子绝不会先出火海,他虽留下命来哪能不着急,是以那烟火之势一小,但又奔回,高声叫道:“老化子,你在哪里啊!”   “秀士,天都秀士!天都秀士!”   “小娃娃,难道你已葬身在火窟中了?”   麻谷老人绕着那火场狂奔高喊,满身水泡焦头烂额,有如疯了一般。   哔哔拍拍的声音,渐渐小了,那嗡嗡有似雷鸣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那火势兀自不灭,只要有任何一人逃出火海,他没有看不见的,皆因那大火照向崖头崖下明如白昼,张着火场四周。那空中的蜂群,也看得清清楚楚,就算在远处,岂有听不到他狂喊的声音。   麻谷老人烧伤甚重,再经过这一阵的狂奔,只觉阵阵晕昏,忽地一个踉跄,陡然电闪般一想,道:“我不能倒下,我不能死,我还得救人,他们两位现在都陷身在火海中,只有我一个人还在火场外面,如不设法把他们救出火场以外,那后果哪堪设想,我必定冒着万分的危险,救他们脑离火窟!”   要知麻谷老人内功深厚,烧伤虽重,但仅是皮肉受到伤害,并无内伤,一时不能支持,刁;过主要的是因为受烟呛火薰之故,本能地一沉气,真气凝于丹田,登时清醒了不少,不由责道:“麻谷老儿,你生平见过多少阵仗,遇到过多少危难,怎么这般沉不住气,遇事便这般的紧张起来!”   他这里冷静下来,看明白当前形势,胸中却又陡然起了怒火,这娲母当真太已歹毒,倒像她早已算计有这一刻,显然她早在房上地下,预先撒了硫磺火硝,如不得手,目的达不到,便点火烧这万蜂王的住宅,不然这房屋虽然不多,哪会在刹那问,便成为火海,烧个净光。   当他再一忖度大幻神丐立身那房屋当中的一间,凭自己的一身武功,当时若非将那堵墙壁震塌,墙外便是野外,只怕也难以逃出火海。   不冷静的想.倒还罢了,这一想,饶是身外有大火,心头有怒火,但刹那间,有如坠在冰窟中一般,心想:“这几个人,十之八九,都被烧死在这些破瓦残垣中了再活着,这几个死得好惨呀!”   麻谷老人突然大哭,道:“老化子啊!你死得好惨啊!”   要知麻谷老人与大幻神丐,数十年来,行道江湖,志同道合!   愉逾手足,形影不离,从来就未曾分过手,现在火势减小,仍不见大幻神丐出现,显然必死于火中,多年一同出入的同伴儿,转眼间,便阴阳永隔,再难相见,岂有不痛心的。所以麻谷老人泪流不止,难以抑止悲愤。   麻谷老人哭得好不悲惨,忽又想起唐棣这位少年来了,心说;“这小娃娃是个可造之材,资质优越,禀赋聪慧,皆上乘之选,不可多得之人材,如能假以时日,必可出人头地,武林中之佼佼者,自己本想和老化子两人,待天都秀士这件事情完后,将他收为衣钵传人,只要他能融会自己老化子之所长,怕不是未来武林中一朵奇葩,当今武林谁能赶得上,不料他年纪轻轻,竟也葬身火海。在这之前,他以侠义之心,出剑帮助万蜂王脱离危机,虽然爱伤中毒,但多亏黑衣少女给予救治,才脱险境,今不死于娲母铁蝙蝠的毒下,而竟死于娲母纵火焚屋之中,娲母伤天害理,人种不容,一旦遇到娲母,必置她于死地,为你复仇!’便又哭道:“小娃娃,那老化子死得虽惨,但也到了垂暮之年,死无可惜,你年纪轻轻,竟死于大火之中,死得才真是惨啊!”   接着又想起天都秀士和秀姑二人,心说:“天都秀士和秀姑,爱情永渝,纯洁无瑕,爱情已至升华领域,秀姑为秀士而牺牲,而秀士为秀姑,积年累月,关闭洞中,守着秀姑尸身,不出洞府,爱情不变,世间谈爱情的人,能有几人,肯为此一尸身而牺牲,秀姑气阻心窍十余年,不死不活,今得一线生机,关山万里,跋涉而来哀牢山中,特请万蜂王予以医治,岂料天不随人愿,秀姑不死于太行山上,而今竟死于哀牢山中,而秀士一身武功,已超神入化,在今日武林道上,无人可比,而不死于拼斗场上,竟死于火焰之下。”’麻谷老人,睹今怀昔,看火思人,此情此景,岂不心酸而落,麻谷老人也是一位感情特重的人,所以此时,流泪难止。   麻谷老人,哭着哭首,忽然心中一动,便想起:“不对不对,我想的都不对啦!那火起的时候,屋中尚未着火我立刻人房相救,分明房内所有家具仍旧,却是床上无人,显然早已被人救走,怎么我还说死了呢?”   但随又想道:“错了错了,他若未死,这小娃娃天性忠厚,岂有独自逃生的,而且也不会这么快啊?想必是他在火起之时,已破门而出,但是因为身外有伤,体内有毒,被外面烟薰火烤,而丧身在火中!”   麻谷老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哭得更为伤心。   人说老小老小,便是说人到老年,那性情有些返老还童,现下这位麻谷老人,就是这样,哭声高,喊声大,哭个没完没了。   哪知他正在哭喊不停日子,忽听身后一人冷冷的说道:“你舍得活命,还有甚么好哭的,要舍不得他们,干脆就跳到火里,和他们死在一起,也落得个牛不同时,死却同在一起,也留下武林中一段佳话!”   那声音冷峻已极,麻谷老人,早已听出是那娲母的声音,而且距离身后不足一丈。   刹那间,麻谷老人怒火顿生,眼泪立即停止,怒目圆睁,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霍地跃起,转身便向发声处,劈出一掌。   要知麻谷老人功力深厚,又是狂怒忿恨之时,恨不得这一掌便替惨死的几个人,报此火海深仇,这一掌固是倍常凌厉,其势何止倒海翻江!   他身后这人,正是娲母,哪料他一掌虽然势可排山,但那诡许多端的娲母,岂会不防他这一招,只见掌风到处,娲母已踪影全无。   一声冷笑,又由身后传来,说:“他们都死啦,亏得你还有脸活着,你贪生怕死,在火起时不去冒险到火场内去救他们,脱离火灾,却在他们死后,在这儿嚎啕大哭,这不是应了俚语所说的:‘猫哭老鼠假慈悲。’要是我啊,早就跳人火中和他们同归于尽,岂不比干嚎强得多,呸!平日称侠道义,人死我独生,道义何在,友谊何存!”   麻谷老人这一掌,力道用得过猛,一掌劈空,竟冲前一步,恨得咬牙,霍地一转身形,早又呼呼劈出两掌,接着骂道:“你这个罪孽深重的婆娘,伤天害理,缺乏人性,诡计多端,鬼话连篇,不知羞耻,不修善德,以害人为能事,视天心为无物,刹戳善良,残害胞妹,今天你虽然有计得售,烧死他们于火窟之中,你心满意足,但苍天有眼,将来你必招受天谴,今日死亡之人,地下人知,也必定置你于死地!你的性命,即快断送于死亡诸人灵魂之下!”   若知娲母的轻功,本来就高人一等,又是早有提防,麻谷老人所劈的两掌,虽然使出浑身功力,但是娲母早就离开原地,失去踪影。   麻谷老人的两掌,竟又落空于无用之地,不但未将娲母置于死地,而自己竟空白耗损了自己的体力。   麻谷老人怒恼到了极端,适才这几掌,都是用尽全身功力所发出的,自身的体力消耗不,全身被火烧出的水泡,因用力过猛,尽皆破裂,‘痛澈心骨,水流满身满脸,两眼毛末不明,视物不清,水炮破裂,又加上山风吹袭,疼痛更为厉害。   麻谷老人,由于内心中对娲母的忿怒,对死去的人悲痛,又加上全身水泡的破裂,和击出的几掌,又连连的落空,再者因为全身上的衣服被烧得不能蔽体,被山上的寒风一吹,全身冷得颤抖。   麻谷老人在这怒火中烧,外感悲愤,冷热交炽之中,就是铁打的全身,也难以撑得下去,只觉头一昏,身躯便站立不稳,不由自主的,向前一冲,前面,大火然仍然燃烧未尽!   这时忽听娲母的声音又起,却似魔哭又起,鬼泣之音传人耳内,说:“对啦!跳啊!跳吧!惟有跳人火中,才能和他们死在一起,也惟有死在一起,才能再相聚合,既然今生报不了仇,目的达不到,忆文作品集再活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况且今后,孤独一身,为朋友们,慷慨就义,又为自己解脱病痛,岂不两全其美!跳吧!跳下去吧!”   麻谷老人,忽然一声狂笑,道:“我麻谷老儿,久闯江湖,行侠仗义,游移四海,除暴安良,顺天应人,扶孤恤寡,以天心为依归,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今天虽死于哀牢山区中,但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虽死而无憾!   你娲母孤僻偏激,嗜杀成性,专以害人为能事,杀生为满足,违背天理,失去人性,加害胞妹秀姑,烧死情人秀士,嗾使苗妇下虫,毒害青春少年,罪恶深重,孽愆于I山。今日虽侥幸不死,但恶因已种,早晚必食恶果!”   麻谷老人,继而一想:“现下身受重伤,不但不能替他们报仇雪恨,如果不幸落败于娲母手中,那时必定受到她的侮辱,既是难堪,更为可怜,精神受苦,肉体遭罪,何如今天一死,结束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苟且偷生,何如一死!更免得今后形单影只,孤苦寂寞,死犹胜生!”   麻谷老人,现在不但不再留恋生,反而高兴的一死,不但不将前冲之势止住,反而纵身一跃,跳人那熊熊烈火之中!   武侠屋扫描 zhangzhaorui 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九章 苦练绝学   那大火熄灭了,烧成了一片焦土,过去的景观,已面目全非。   剩下的是断垣残壁,枯木残枝!   春天的绵细雨一下过,土地受到滋润,便孕育了无限的生机。   到了夏天,几场暴雨一浇,焦土顿成了肥沃土壤,早春被风刮来的种子,便趁机绽开了笑容,欣欣向荣的从灰烬中伸出头来,茁壮的向上生长,越长越茂盛,不到旬日,便绿油油的一片,断垣仍在而碎瓦便被掩盖起来,当真的应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一句话!   是蜂媒?还是蝶介?在火烧得第二个春天里,如茵的绿草中,开出了几株鲜艳的花朵来,长得特别茁壮,倍极美丽,挺拔而立,好像在说:“只能烧去我一时,不能永久让我毁灭,付;们看!我又长出来啦!反而更为健壮。我的时代又来到了!”   就在这暮春的季节,天气阴暗不定的时候,在湘西道,来了一位少年,这少年一身的破旧衣衫,看他这穿着和打扮,应该是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不振。但是事实确是不然,恰好相反,这少年不但精神抖擞,而且神采俊朗,一身肌肤强健而有力,呈现油光,两眼炯炯有神,昂首阔步,疾步前进。   这少年身无长物,只见:黄金吞口明珠匣,绿丝结儿随风扬。   时归鸦阵阵,鸣声呱呱,天已近暮,西北半天,暮霭已吐,落日余晖,映照一抹霞光红遍际。   前面已现出桃源城廓,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哈哈!二哥,这小子,衣着烂缕,破旧不堪,竟一点也不识相,却敢亮着宝剑走路,也不怕惹—亡麻烦,看样子也过是会个三拳两腿,竟然不知藏拙,行走于官道之上,一旦惹起好事之徒的看到眼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三弟,我们现在,白顾尚且不暇,你还管人家的闲事,由于一时的不谨慎、便会惹火上身。”   身后那人又连声大笑道:“我就凭周冲大哥手中那把锯齿刀,威震武林,名扬江尖,桃源三杰,能有几个脑袋,敢斗我周冲大哥。”   又听那人又道:“三弟,你也别相信你大哥的武功,那桃源三杰,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千万不要轻敌,处处要谨慎,事事要小心厂周冲?锯齿刀,那少年听得一怔,这不是谷云老英雄那结义的兄弟么?微微的侧过头一看。只见身后两个汉子,皆是一身劲装,身后各自背包袱,显然内中藏着兵刃,行走的极为快速。   两人好像是身有急事,忙于赶路,来得好快,少年往旁一让,前面的一个汉子擦身而过之时,向少年腰间悬挂的宝剑瞄了一眼,早又粗声大笑,分明是笑这少年,少不更事,不懂江湖上的险恶,更不配悬剑,连摆个样儿也不配,皆因他这么一对面,便看出这少年虽非弱不禁风,但却文秀得很,哪像一个练武的人,就是练过武,也不会太精于武道,而他竞不量力,反把宝剑挂在腰上,特别扎眼,所以又大笑起来。   忽听后面那个汉子,叹了一口气,道:“三弟,你这脾气老不改,竞爱管些无用的闲事,就些别人不爱听的话,最容易惹事生非,赶路要紧。”   两个汉子脚下的功夫,皆是矫健,似一阵风似的,便从他的身边奔过。   这位少年虽被人讥笑,却不生气,反而微微含笑,目送两去远了,不由自言自语的说道:“周冲义薄云天,肝胆照人,生性耿直,居心忠厚,是个铮铮的铁汉子,如果他若有事,我却不能袖手不管,必当挺身而出,乃是义不容辞的事。”   这位少年,并非他人,正是唐棣。   当万蜂王那房屋被娲母用硫磺火硝之类易燃的化学物品点燃之后,刹那间变成火海之时,唐棣并未丧生。   原来万蜂王在建筑房屋同时,即挖成一条地道,直通崖后一个山谷,准备万一发生急难道时,可由此条地道逃生。   火起之时,唐棣便破门而出,而大幻神丐也被火势,迫下天井,万蜂王忙接引两人,进入地道之中,脱离了火海。   麻谷老人被娲母逼得走投无路,更认为那些人都死在火海之中,觉得人生乏味,不如一死了之,但投入火窟之中,却事有凑巧,纵身一跃,因那些房倒塌,恰巧地跌入地道之中,虽火伤不轻,却因此而保住了性命。   要知那秀姑半死已久,救治岂是一朝一夕,但能奏功,麻谷老人火伤疗愈之后,万蜂王更为为二人解蛊毒,将近费了一年的时间,方把把需各种药物,配得齐会。这还是多亏娲母以为几人均葬身为海之中,并未施法,那蛊毒方未发作。总算逃过了痛苦的一关,万蜂王得以解去两人身上的蛊毒。   就在万蜂王为三人治愈的这一年中,天都秀士、麻谷老人、大幻神丐、万蜂王都将自己看家本领,倾襄传受给唐棣。   唐棣是资质奇佳,禀赋聪慧的青年,何况燕山老人已为他奠定了上乘武功基础,又巧的是四位武林异人相聚一起,这乃是千古奇遇:有的机缘,那还不分昼夜,不眠不休的学习,白天接受四人的指点夜晚勤加演练,所以四人所授的武功,竟然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俱都练成,最初四人只是高兴,对他更是爱极,后来越往下教,可就更斗起意起来了,惟恐自己所教出来的招式或者功力,不如别人的好,所以也就想尽方法教授,一点也不肯马虎下去!免得唐棣学不到顶点。   “哈哈,好哇,你这看家的本领,能算得了什么?且瞧瞧我的!”   那大幻神丐,从来不服人的。一生逞强好胜,万蜂王若不是替他治好蛊,对他有恩惠,这老化子很可能早就和他斗上了。万蜂王传授给唐棣那“迷功”的神奇轻功。老化子就传授他飞花神技,心说:“饶你轻功神奇,岂能逃得过我老化子的这手漫天飞花。”   天都秀士传授他掌上功夫,老化子的心中也是百个不舒服,心说:“我这崩拳八式,当真便会输给你,你也不要再心存狂妄,只知自己,而不知有人,你这种拳式,我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他不好意思,明处与人分高下,但在传授唐棣武功上多下工夫,真个连压箱子底的功夫,也一股脑儿掏了出来。   要知麻谷老人最喜爱这个年轻人,自从认识唐棣以来,便打心坎儿里高兴,心就:“妙啊!当真妙得很。”但暗里向天都秀士说:“秀士,老化子和你斗上啦,你是知不知?”如此这般一说,道:“他不敢明里和你斗,却千方百计要在这小娃娃身上胜过你,要是你输啦,那秀士复了原,看你还有何光彩,她会多么伤心啊!   更会说:‘原来我的秀哥,武功并非天下第一。’麻谷老人一生最爱耍笑,滑稽,最后这两句,还是仄着嗓门儿说的,天都秀士呵呵大笑,麻谷老人怂恿他传授唐棣武功,如何瞒得过他,但他感念在太行山中,唐棣舍死仗剑,阻止了娲母的出手,保护了秀姑的身体,未受到娲母的伤害。且又从内心里爱他资质,禀赋、天性,皆上上之选,故尔也不说破,这一年期间,也将一身功夫毫无保留的,全都传授出来。   麻谷老人那是更不用说了,除了他以自身功夫相传之外,还偷偷摸摸得给他喂招,从旁用心指点,好令他进步更为神速。   春来万象更新,夏至百花齐放,秋到百景萧条,冬届白雪纷飞,一年不过弹指光阴,唐棣已尽得四人真传,只可惜火候尚未到家,未能登峰造极。只要稍待时日,唐棣勤修苦练,必成大器!   这日秀姑在万蜂王治疗之下,复了知觉,天都秀士高兴得发狂,只是秀姑,浑身无力,仍然身软如绵,不能下床,就是复了知觉,只是四肢可以伸缩,两眼可以转动而已,但仍不能言语,辨别色、物,只是茫然而视。   万蜂王便道:“秀士且慢高兴,她要能回复到像好人一般,最快也需要一年多得时间,多则三五年也说不一定,最好能够找到一处幽静处所静养,对她较为有利,因为在此处,山深路远,出入不便,而且在暗室中居住,空气污浊,光线不足,对于秀姑的病情,均有莫大的影响,所以你要考虑这一点!”   原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两人身上所中的蛊毒,已被万蜂王除净尽,唐棣业已得四人一身武学,况且秀姑已然复生,天都秀士一心服侍秀姑,也就不想在谷中久留,以免分散天都秀士的精神,所以决心离开哀牢山,到江湖上闯荡一番,多阅历一些江湖上得过节,顺便再回到燕山,省视师传,报告此次离山后的一切,也免得他老人家的挂心!   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乃是久闯江湖人物,在哀牢山上停留一年多,一则是身上蛊毒,业已解除,而秀姑又已复生,留在此间,已感无聊之至,一听万蜂王言及秀姑必须择地静养,是以游走之心顿生,但想早日离开哀牢山,重行流浪四海,过那悠然生活。   现在几人研究结果,惟恐几人在江湖上一露面,那娲母便马上晓得几个人没有被火烧死,知道天都秀士留得性命,那肯甘休,岂能作罢。这婆娘不但诡计百出,而且神出鬼没,心狠手辣。都耽心秀士防不胜防;也为秀姑的安全担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秀士带着秀姑,先得地离去,找一极为隐蔽的山林,让秀姑静养,以便早日身体复元。等到身体完全恢复健康,再行现身。”   天都秀士,遵从大家的意见见,但背后着秀姑向万蜂王致谢,道:“承蒙毁居治疗,秀姑病情日见起色,我天都秀士必当亲自同来拜谢!”   天都秀士转身,向麻谷老人、大幻神丐、唐棣三人恭手作别。   立即出谷远走隐居。连唐棣拜别也来不及。   麻谷老人、大幻神丐也一揖到地,谢过万蜂王解蛊之德,两老一生笑傲江湖,困居穷苦一年,早已闷得发慌,也跟着秀士身后,出谷去了。   这四位武林异人,皆未正式收徒,但实际也都是唐棣的师傅,且这一年来,他皆以师道侍奉四人,猛地里分别,心中也十分的依依不舍,但知天都秀士为秀姑静养,免娲母扰乱,必须隐居一段时日,而麻谷老人、大幻神丐二人,良迹江湖,以悲天悯人为心地志,岂能在此久留,而自己也不能久随,也只得拜别,当年一剑随身,而今更是衣衫破旧。最后拜别了万蜂王,离开哀牢山,回返中原,半月之后,方踏上湘西道上。   一年前唐棣初下燕山,真个是豪气干云,容光焕发,真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学游侠跨紫骝,目空四海,心无武林。这一年多,得到四位武林异人尽传一身武学,功力深厚,学养更增,又加上看到四位武林异人以及娲母、媚娘等人,武功专精,内力惊人。但感到自己所有一切,均不职人,便收剑走过去的浅薄思想。倒反而温文儒雅,虚心起来,再也没有半点傲气了,这也就应了古语所说的:“学问深时意气平。”的一句话了。   其实唐棣并非豪气已灭,而是深藏于内,不再形露。俗语道:“满壶全不响,半壶响叮当。”   这就是大智若愚,而且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其实武术这学,并无止境,必须抱着好而更好,精益求精的态度,方可得窥其中奥秘。   且说唐棣闻听那汉子出言讥诮,他却半点不生气,寻思:   “追魂刀周冲远在秦中,和这三湘隔千里,怎会和桃源三杰结粱子?”   既称桃源三杰,想来也必是武林中的正派人物,周冲义薄云天,也是个铁铮的汉子,多半是意气之争,我既然遇到此事,何不出面给他们两方化解化解。   唐棣心念一动,脚下全不见加劲,即和两人形影不离,而且,未带出半点风声,脚下也未扬尘。两个汉子大前,竟是丝毫不觉待得两人穿过一片松林,唐棣却反而连条人影也不见了。   进得桃源县城,大街北面有座招商客栈,前面的那个汉子—指,说:“二哥,就是这里了,落店罢!”   谁知那手一指,便放不下来了,见店堂,路上所见的那位文弱书生,已高踞座上。   那汉子不但手放不下来,而且还惊得退了一步,说:“二哥,这小子有点邪门!”   身后那汉子也是一怔,便道:“三弟,我如何向你说来着,三湘之地,卧虎藏龙,江湖上越是不起眼的人,越要小心提防。”言下大有责备之意。   只听那少年叫道:店家,店家,再拿一壶酒来!”、两人又是一怔,敢情他不但先到,而且已喝了一壶酒啦!   汉子陡然大笑道:“二哥,我就不信有这么邪门,走!”   当先向店内走进,身后那汉子亦觉蹊跷,寻思道:“这人如果有好身手,自己岂会走眼的,看来不会武功,怎么能抢到我们前面呢?实在令人费解?”   要知武功深湛的人,那两侧的太阳穴,必和人有异。这个汉子由暗瞧明,更瞧得明白,只见那少年肌肤嫩得像个女孩子一般,两侧太阳穴更全无异状。是以觉得很奇怪,当下也忙跟着进内,他这里尚未进门,忽听身后蹄声得得。这匹骑马来得好快,蹄声才入耳,忽见黄影一闪,灾时走在后面的汉子,不过才一支脚跨人店内,陡劲同袭来,登时脚下一个跄踉,往旁横跨了两步,方才站稳。   叭的一声,香风阵阵,身前已站定一位黄衫女子,那股幽香,乃是从她身上发出。   叭的一声,是她向桌子上劈了一记马鞭,随即叫道:“店家,店家,看房!”   那汉子已明白过来,知道适才是她翻掌一推,自己正在举步的当儿,是以站立不稳,脚一跄踉。   糟!无论怎么说,自己是个大男人,自信武功不弱,竟被个小娇娘掌未着体,便被推得东倒西歪,孰可忍,孰可不忍。   那汉子早握紧钵儿般的大拳头,就要一拳捣出,忽觉右肩被人—拍,劲道全消,耳边低声叱道:“三弟不可鲁莽。”   这人正是他二哥!但那汉子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气,他那二哥才松手,右臂早又贯劲,霍地一拳捣出,骂道:“直娘贼,你竟不自量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本是刹那间的事,那黄衫女郎正要往里走,辨风知警,忽地旋身错步,手中马鞭一挥,即将那汉子的胳臂缠住,全没看见她用力,只看她一抖手,那汉子便被她直抛人大街的中心。   总算他的功夫不错,落地之前,在空中一踯腿,虽是登登连退了三步,却没栽倒,但一条胳臂火辣辣的疼痛不止。痛得他瞪眼咧嘴,那黄衣女郎身才壮转,柳眉挑起,眼睛瞪大,一声冷笑道:“就凭你这丁点儿能耐,也敢出来现眼,自不量力,狂妄自大,你姑娘今天给你一点教训,好灭灭你的威风!”   只见芙蓉如面,双瞳惟水,好一个美人儿!   那汉子的二哥大惊失色,暗想:“若说那少年邪门,这位黄衫女郎邪得很,楞地用马鞭子将人抛到街心,这女郎有多大的功劲,年龄不大,又长得娇滴滴的美艳得很,但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一个大男人抛出去,她的功力,真是不可思议?”   被扔出街心的那个汉子,这回气可大了,而且羞怒交加,霍地一抖包袱,寒光一闪,大砍刀取在手中,又出声骂道:“直娘贼!”   只见那黄衣女郎咂咂嘴,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转身就往里走。   “老三,休得莽撞不要冲动!”.这一乱,早把店里人客惊动,个个睁眼惊艳,心里更是叫怪,一位年轻的姑娘,竟敢和一位大男人打斗结果竟把大男人抛出门外,那里来的这般大的力气?小二哥也是目瞪口呆,心中说:这小妮子好凶!”   黄衫女郎走到他身前,他竟忘了人家是来住店的,竟自张着大嘴,蹬着眼,说不出话来了。”   那女郎心中没好气,粉臂一抬,已听只的一声响,小二哥已呼噜转了个身,原来她马鞭一挥,早将小二哥的胳膊卷困住了,又往外—带,小二哥身不由己,不单是转了个身,而且往前一冲,恰巧的打里面出来了一个人,两个人恰好撞个满怀,那人纹丝丝不动,小二哥倒反被震了回不,登登登,倒退了三五步,那黄衫女郎已往里面走去,堪堪又要撞到她的怀里,她岂能容他撞到,霍地伸掌平推,并见她掌心触到后背,那小二哥步尚未站定,登时又被掌力推动得牲前一冲!   就在这个工夫,只听店门一声大喝:“大哥鞭住这小妮子!”   却是提着大砍刀的那个汉子,向店里冲来看样子,非要这位黄衫女郎得好看不可。   边走边骂,气势汹汹打里面出来的这个人,乃是追魂刀周冲,哥儿三个本来约好在桃源会面,要与桃源三杰较量,不料他倒早落在这家店里,冲在江湖上闯荡了二三十年,见多识广阅历较深,这黄衫女郎一出手,便知她大有来历,绝非等闲之辈。当时一伸手,便抓住了小二哥的胳膊,顺手一提,小二哥才站稳了脚步,没有跌倒,不然的小二哥必要来个狗抢屎,嘴巴啃地,准会把牙跌断几颗。同时往旁一闪,拱手道:“姑娘请!”   提大砍刀的汉子,堪堪冲到门口,登时一怔,只道周冲认识这黄衫女郎,又见大哥又拱手相,便止住前冲之势,停了下来。   只见黄衫女郎扫了一眼,说:“你倒有点眼力,哼!今晚便宜了你。”.这最后一句话是向身后站着的那个汉子说的。冲闪身拱手相让,她却理也不理脚下生莲,往里便走。   小二哥方才吃的苦头可不小,忙不迭得在前带路,这时满堂人客,全被姑娘镇住了,一时鸦雀无声。   那黄衫女郎身形才在壁墙消逝,提刀的汉子又气往上撞圆睁二目,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大声怒道:这小妮子好大臭架子,大哥,原来你认识她呀?你和她讲话,竟然不理不睁的走进去了。”   周冲呵呵一笑,道:““三弟,稍停且再讲话,你这性子真得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既爱讲话,又易动气,所以常常出事。”   说话间,周冲已去到他的身前,夺过他手中大砍刀,替他人了鞘,同时在耳边悄声责道:“三弟,赢了个小妮子,就是你胜了也不见得露脸,如果是输了,我们还有脸去找桃源三杰么?”   随即呵呵大笑道:“二位贤弟,来来来,愚兄为你们接风。”   说着,伸手相让,但内心里却是藉机拦阻二人再度出手,显然他是怕两人跟踵那黄衫女郎人内,又生事端。   唐棣见周冲并未认出他来,也就没有上前相识,想一年之前,唐棣衣履鲜明,一表人材,乃是个翩翩浊世的佳公子,而今却衣衫破旧,像一位落沛的穷酸文士,年前毫气干云,脊背挺拔,而今儒儒雅雅,貌现沮丧。是以周冲竟毫未注意,又加上方才那个汉子和黄衫女郎这一斗,更那来的心情留意周围情形。   唐棣一面自酌自饮,兀自在沉思,这黄衫女郎身手实是了得,但却看不同她的门派和师承来?   只听周冲已在唤酒点菜,那小二哥奔得脚底朝天,来回侍候。   今晚要不是这位客官适时拦阻,眼看店内就要搅得地覆天翻,恐怕早就桌椅破损,碗盘用具砸得粉碎,休想再有客人光顾,现在如何不把他当作恩人看待,所以招呼得特别殷劝。   周冲道:“两位贤弟,来来来,乾一杯!”   那老二且不饮酒,问道:“大哥,这小妮子是何来头,竟这般的骄狂,目中无人,竟敢在此地撒野,大哥当真认识她么?”   唐棣正猜想不出她的门派师承,忙凝神而听。   那知周冲微微一叹,道:“贤弟,愚兄并不认识,但像这般身手的,我却曾见过几个。”   一年之前,你们知道我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是那谷云飞谷老哥哥那事发生以后,大哥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番若不是事情挤到这儿来了,我也会前来找桃源三杰较量。”   真个是一朝经蛇咬,十年怕井绳。唐棣心中暗自好笑,那晚在邯郸城中,周冲面对强敌,尚未露怯,不料一年不见,火气不但全消,而且处处小心谨慎。同时心中却在暗中比较,这黄衣女郎的身手,确是不在媚娘那一对女儿之下。   早听叭地一声,那粗犷的老三钵儿般大拳头,在桌上一砸,瞪眼怒道:“大哥,我偏不信有这么邪门外道的,这娘们只是身手俐,若是一招一式,我就不信便胜不得,早晚再狂傲不训。”   一言未了,早听啼声得得急促而来,一匹骑马已跑到店前,马尚未停蹄,可是马上的人已跃身跳下,好矫捷的身手,只见那人一晃身,便已奔时店内,直奔到周冲三人的桌前,这才停住身形。   周冲三人,业已发觉这个人是为他们而来,周冲倒是仍然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可是另两人,便有些慌张,就要拔刀!   却见来人大刺刺叫道:“桃源三杰,已知秦中三刀已到敝地,特命在下我,送来口信,今日天晚,不但为三位洗尘,明天正午在敝壮摆酒接风。”   周冲暗自心惊,这人自称是桃源三杰的手下,竟也有这等身手,可见桃源三杰更是了得,但却沉住了气,一面用眼色止住二人,不要轻拳妄动,一面站起身形,抱拳道:“我兄弟来得匆忙,今晚也是来不及登门拜候,如此就烦兄台带句话儿,说我兄弟三人明日午刻准时到达贵壮,拜见三位贵壮主,恭聆教益!”   来人陡地一声狂笑道:“好,就凭三位将三把刀留下,桃源三杰绝对不为难你们,任由你们返回秦中,一切也不再追问下去。”   这人的狂笑和言语,实是欺人太甚,简直就没有把三人看在眼里,那粗犷的汉子本来已在抽刀,那还忍耐得住,早又一声直娘贼,那知他尚水扑出,忽见来人一声哎哟,脚下跄跄踉踉,连退了两步,但他下盘功夫甚稳,倒是被他及时站定,还好未曾跌倒,出尽洋相,但是额上已生了老大一个疙瘩。   周冲三人互望了一眼,皆是一怔,显然都是十分惊诧,皆因三人并未出手暗算他,那抽刀的老子,刀虽然出鞘,这一来反倒不好意思出手攻挚啦,便立即止住前扑之势,怔在那里了。   店门外那个汉子,用手摸着前额,大怒道:“好哇,人道秦中三刀是响叮当的人物,原来竟是些无耻之辈,暗中算计的人,算不得好汉,有胆量就快点出来,到大街上较量较量。不要暗中施黑手,做些见不得人,欺心昧己的事。”   周冲用眼一扫,只见旁边桌上是个穷儒生,其余得几张桌子上多是商贩之人,并无一个惹眼的人,心中大奇,生怕老二老三按捺不住,在大街上生出事故,忙一按桌子,飞身而出,卑鄙手法。”   那汉子也确实没瞧见三人出手,便奇怪的是自己被人所伤,竟不知是何暗器,周冲之言,不由他不信,忽然心中一动,莫非秦中三刀此次前来,另外请有好帮手,在暗中帮忙,方才趁机偷袭,也是有的。但出手的人,武功确实了得,由正面打来,我不但没看到暗器,连出手的人,我都没看清是谁?   他知秦中三刀虽然并无惊人的武功,可是自己却绝非三人敌手,若然暗中隐有高手,再不见好就收,今晚几必难讨好,更要丢人现眼,便一声狂笑,道:“好,既然藏头缩尾,不敢出头,暗下毒手,大爷今晚有事,这笔帐且先记下,明日九九归一,再作总结。”。   一言甫落,飞身上了马背,两脚一夹马蹬,马缰一提,就此疾驰而去!这工夫,周冲已将店门两旁也看得明白,并无可疑之人,不由更是惊诧,何人有这般快的手法,没看他出手,竟将那汉子打倒。   见来人去得远了,这才回到座上,不由他不面露喜色,心中暗自高兴,便向二人轻声的说道:“这不知是那位前辈高人出手相助,我兄弟这次前来桃源,看来不丢人啦,还兴许露脸了!也就不定。”   要知唐棣内功深湛,别说近在邻座,便是再远,也会听得真切觉得来的汉子,目中无人,便不由得心中怒气上升,便顺手拈起一颗饭粒,随手一弹,不但在来人额头上添了老大一个疙瘩,而且擅得他站立不稳,几乎栽倒在地。   唐棣这一手,全凭两个指头上的功夫,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弹,肩不动,臂不抬,若非气功已有相当的造诣,绝难办到,这一手功夫到了神化境界,也但是弹指神功,唐棣这手功夫,乃是由大幻神丐花手法中化解出来的,这还是他功力不足,若是大幻神丐发出,来人头上,那会仅是添了个疙瘩,只怕已是个窟窿了,还想活命。   “周冲怎生和桃源三杰结下梁子,这种称呼倒不像是个坏人;可是周冲就我所知,也正派得很,平时很少和别人有过节,显然这中间必有缘故,也许由于误会所引起,也有可能,明天,我何不暗中跟去,看个究竟,如果桃源三杰是个正派的人物,顺便给他们双方,解开这个结,使他们重归于好!”   方想间,忽听一人唷了一声,说:“原来这里还有高人,隐藏不露,竟然用飞花手法,暗中打人,大顾身手,不过这黑手打人,显得不太光明。呸!”   唐棣闻声,便知是适才那黄衫女郎,斜眸一看,只见她正从照壁后转出,心道:“我刚才这一出手,瞒周冲三人则可,若她适时出来,确会瞒她不过。”   唐棣假装不曾听见,周冲旁边那条汉子早又一瞪眼,已手按刀柄,周冲沉声喝道:“三弟!”   这时那姑娘已步出店来,打从唐棣旁边擦身而过,走到对面一张桌子上,大刺刺一坐,咂咂嘴说:“这物儿功夫稀松得很,呸!也敢冒充高人。”   忽见金光耀眼,只哒一声,那黄衫女郎面前桌子上,已多了把宝剑,那耀眼的金光,乃是那剑是黄金吞口被灯光映照所出,那剑鞘之上,更是宝光闪闪,竟和唐棣腰间所挂的剑一般无二。   唐棣更是一怔,心想:“怪啊,哪有这般相像的?”   忙伸手一摸,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腰间的剑,已不见了!   又听到那姑娘大声叫道:“店家,店家,这把破剑能值几钱银子?我换一顿晚饭,行不行啊?我腰中没带银子,只有把剑押给你了!”   才回头溜了唐棣一眼,她就先忍俊不住,捣着嘴儿嫣然一笑,这一笑,更像是绽开了的花朵儿一般,秋波微转,娇红欲滴,更显露出青春少女的娇媚之色。也表现出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秀美的姿态。   原来她听周冲称他是前辈高人,心中有些不服气,在擦身而过之时,施展了空空妙手,把唐棣的随身宝剑,人不知鬼不觉的,轻轻摘下,便拿到店上,故意的大声说要换饭钱,也暗示唐棣剑不在了。   此刻一看唐棣心中焦急,面现惊惶失措之色,心中便非常的得意起来啦!   唐棣本来心中大为光火,江湖中人,若然兵刃被人夺去,乃是一件最为丢脸的事,但陡然瞧见她笑脸如花,满面生春,似乎心中并无恶意,仅属开玩笑性质。   这时唐棣心中的怒火,便立即化为乌有,更早明白刀是在擦身而过之时,施了手脚,心说:“我因她是个大闺女,适才目不斜视,那料想倒着了的道儿,但凭她两支柔荑,刹那间断然取剑,自己竟全然不觉,一无所知,她的这种身手,实在叫人佩服。而且年纪很轻,显然功力不差。”   唐棣心中气一消,暗道:“我假装不知道,就当作那把剑,并非是我的,倒要看她最后是如何处置,然后再出头,也不为晚。”   当下便不声色,仍自斟自饮。   不料那粗犷汉子突然大笑道:“二哥,我说如何,这小子亮着剑走路,必然出事呢。现在果然不出我所料,丢剑不算,人丢得更大!”   要知那汉子虽然粗犷,又吃过黄衫姑娘的苦头,但是这个人最是心无城府,见她刁蛮好玩,且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她,而她怎么盗的剑,竟没发现,不由他不佩服,再加一乐,那一腔子的怒气,便化为乌有,烟消云散了。   那小二哥目瞪口呆,左右为难,有意不答应,因为刚才吃过她的苦头,如果她翻了脸,又有苦头吃了。若是接受了,她若是要银子,又如何处置?。   周冲闻言,便立即上前,双手一拱,含笑道:“这位姑娘请了,一餐饭食,能值几文,若是姑娘银两不方便,在下便奉请一餐,不必再以剑押钱,偿还饭钱!”   周冲心想:“常言道,壮士无钱,寸步难移,一文钱尚可逼死英雄好汉,何况她又是一位姑娘,一时身上缺少银两,出于无奈,只有押剑付钱,我就替她付啦。”   哪知他一言才罢,那姑娘本在抿嘴而笑,忽然柳眉倒竖,凛若冰霜,冷峻的说道:“姑娘我自顾押便,谁要你请……”   却陡见眼珠一转,语气顿变,道:“好啊,那我可就多谢啦!”   目光溜到脸上,眼皮儿跟着直眨。   唐棣心说:“怎么变得这么快?”   那姑娘已站了起来,拿起手上宝剑,道:“这么说,我就不用押剑啦,只是我这把但是金呀宝的,俗气得很,虽然俗气,但我却知有人心中正在打这把剑的主意,还想出手抢夺,真是伤透了脑筋,看不胜看,防不胜防,我不如放在柜上,还较比牢靠些!”   正有个小二哥前来,堆着一脸笑容,说“正是,钱财贵物交柜,不交都,失去与店主无涉,自行负责,姑娘请坐,我替你送到柜上去保管。”   那黄衫姑娘一缩手,说:“谁要你送,我自己送去才放心。”   小二哥讨了个没趣,那姑娘已绕过桌边,打周冲座前而过。   唐棣这时心中大急,心想:“她要真得寄存到柜上,我却设法夺回来了,她要放起刁来,店主怎能脱掉干系,不经过她得同意,岂能把剑还难我?”   忽见那女郎一个跄踉,嗳哟一声,似是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站立不稳,堪堪撞到周冲身上。   周冲忙不的一闪身,一时间倒忘了人家是位姑娘,伸手相扶,那知却扶了个空,人已离去。   原来身法太快了,芳肩仅仅在他胸前擦过,错眼不见,竟绕过了半张桌子,走向柜台去了。   周冲倒吓了一跳,只见那黄衫姑娘,忽然又绽颜,去到柜上存好宝剑,即返回原座上。   唐棣兀自沉吟,寻思:“凭她身手,岂有把她绊倒的道理,不知她又作出什么花样,想出什么鬼主意?故意被物绊倒,看她得意的一笑,显然已经得手了。”   唐棣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但却装得醉眼乜斜,双目微合。   这一会儿工夫,那粗犷的汉子气已全消了,有说有笑,唐棣心想:“这人虽然粗犷,但很豪放,怒气一来横眉怒目,眼睛瞪圆,粗声粗气。气势一消,便面现笑容,性格直爽,倒可爱得很。”   那姑娘并不饮酒,要了几碟小茶,周冲三人已是五七杯酒下了肚,那汉子更放开了喉咙说:“大哥,二哥咱们兄弟扬威三湘,在江湖上闯出来万儿,可就在明天啦!哈哈,明天,要叫那桃源三杰,尝尝咱们三把刀的厉害,免得他们狂妄自大。”   周冲忽然叹了一口气,小声说:“老三,人岂不闻轻敌者必败这句话么,那桃源三杰在秦中横行霸道,逼人太甚,我兄弟再不能装聋作哑,若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千里迢迢而来,不瞒你说,我先到此一步,主要的是,先探探他们的虚实。   原来这桃源三杰,乃是他们自己向脸上贴金,自吹自擂,江湖中人却是称他们桃源三杰,那杰字并非人杰的杰,乃是桀纣的桀,意思是说,他们在地方上欺压善良,掠夺百姓,奸淫妇女,抢劫财物,无恶不作,和夏桀差不多,真是天怒人怨。幸亏是我先到此一探,才知这桃源三桀雄心不小,竟将他们在三湘养成的这点气假,蓄意要想向西川和秦中伸张势力,然后再以西南作为根据地,扩张实力,进而襄括中原。”   唐棣听着暗暗点头,这才知道缘故,只听那汉子陡地一拍桌子,大叫道:“直娘贼,我先问问他们有几个脑袋!须知我铁霸王大砍刀不缺不锈,岂肯他们兴风作浪,鱼肉乡民,迫害地方。”   周冲忙道:“低声,这桃源县境,乃是他们多年的根据地,到处有他们的耳目,爪牙遍地皆是,况且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落在这家店里,此间岂能无有他们三五个爪牙暗地里监视我们的行动。”   说着,向那黄衫女郎瞟了一眼。接着又说道:“我更探听得明白,这三桀各有一身了得的武功,不然岂能称霸于黑道。窃据于三湘,而这次他们是以逸待劳,且敌众我寡,所以不可不谨慎小心,以免遭受落败之耻。而增长了他们的气焰。”   那汉子早又哇哇怪叫道:.“大哥这般长他人志气,灭我兄弟威风,就凭我这一身横练功夫,还怕什么敌众我寡,明天就凭我这一把大砍刀,杀他们个尽。”   这汉子性周名泰,与周冲同姓不同宗,乃是义兄弟,有金兰之好,因为一身横练,刀枪不入,江湖上便称他铁霸王。   他的话尚未说完,忽听那黄衫女郎“嗤”的一声冷笑,说:“吹大气,明儿少给我现眼,喂、喂,店家,看帐!”   原来他们谈话间,那姑娘已经饭罢,周冲却早一愕,皆因他心中早已怀疑这女子是敌方人物,听她此言一出,更认定不差。   那女郎两手向腰上一叉,对周冲说道:“喂喂,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周冲这才想起说过要替她付帐的话,当下闪电般想道:“不管她是不是敌方人物,我说过的话,岂有不算的。”忙道:“一顿晚餐,能值几何,姑娘请便,在下一并付帐就是。”立即招呼店小二,等会儿,一同核算。   哪知这位姑娘却道:“不成,不成,必定当着我的面付清帐钱。我才放心,不然过一会儿,我一转身,你要是赖了,死不认帐,那时我会丢人现眼的。”   周冲呵呵一笑道:“姑娘既是不放心,在下先付就是。”   哪知他伸手人怀,手却缩不回来了,怀中的银子竟然不翼而飞,他虽是落了店,但银子分明是放在怀里的。可是现在怀中竟一个也没有了,岂不有惊疑的。’唐棣瞧得明白,顿时心中雪亮,知道又是那姑娘作的鬼,虽见周冲那窘态毕露,但一时也忍不住,便笑了出来。   周冲道:“二位贤弟,愚兄银两没带在身边,你们先拿出来。”   不料两人同时伸手入怀,竟也和周冲一般无二,伸得进去,原来两人怀中的银子,竟也不翼而飞。   那姑娘看了唐棣一眼,向在旁愕然的小二哥说:“有些人啊,到处冒充大爷,呸,身上没有银子,还要假装阔佬。   型号这里还有一把刀,倒也不缺不锈,几钱银大概不值得,就送给你顶帐罢!”说着,已从棹子下面,抽出一把刀来。   “不缺不锈”正是那铁霸王周泰的话,唐棣心中一动,果然是周泰的那把大砍刀,同样连鞘被她盗去了。   原来她经过周冲旁时候,故意脚下一跄踉,先盗去周冲怀中银子,等到绕过半张棹而之时,不但另外两人的银子,被她施了空空妙手,而且以同样手法,将周泰的那把大砍刀已取在手中。她几个跄踉,趁人不备,便全都着了她的道儿,尚不为奇,奇得是周泰那把砍刀长在三尺以上,她怎生携带回座,竟没被人发现,才真令人惊诧!   唐棣两眼转了几转,忽然醒悟,心说:“是了,必是她将刀取到手,就那跄踉的跌势,贴着地面,将刀送到桌下,便有轻微声响,大家正乱之时,自然不会发觉。   但无论如何,她那身、手、步、眼、法,若未臻上乘境界,岂能这干净俐落,尤其她那心思之灵巧,实叫人心折,显然她盗唐棣之剑乃是由唐棣一句前辈高人而起。心有不服。盗取他的宝剑,好周冲等三人,看一看前辈高人,竟丢人现眼,还有比他更强的人。   周泰的刀,分明是恼他嘴上不离刀,动不动就拔刀示威。   那周泰自己的大砍刀,岂有不认得的,但还是向肋下摸了一摸,要知周泰性烈如火,更为暴躁。唐棣心想:“他必要发作了,大砍刀被盗,他岂肯善罢甘休,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哪知周泰这次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笑声有如霹雳,大拇指一伸,说:“我今番可服你啦,小妮子好本领,我周泰千服万服啦!”   像他这种粗人,却是更见浑璞,心服便也口服,心中既有,便则中说出,绝不会放在心中不说。早又嚷道:“大哥,没别的,我们的银子,也一定被她盗去啦!”   当真大出意外,周冲怕他依不了,这一来,倒松了一口气,黄衫姑娘,忽然嘻嘻一笑,满心欢畅。周泰直叫小妮子,她不以为忤。   原来这姑娘岁数儿不多大,人很天真,倒和周泰一般,她盗银偷刀,不过是她刁钻顽皮,原非有意,但笑颜才绽,面孔忽然一板,啐了一口,说:“你这人倒好,只是嘴里不干净,我是教训教训你们,以后别自充大爷。谁喜欢你们的银子,喏,那不是。”   说着向周冲那张桌下一指。   三人慑然离座,可不是银子全在桌下,十数锭大元宝,在下面摆成了一朵梅花,花分五瓣,排得整整齐齐。   休道三人面面相觑,那唐棣也不由暗中叫了声惭愧,盗银砍刀,尚有可说,那只是趁人不备,手法俐落罢了,而这将盗得银子,掷出无声,刹那间摆成一朵梅花,若非暗器圣手,岂得能此。   唐棣这里心下惊服,那周冲却早打了个冷颤,心想:“若她真是敌方人物,要取自己三人性命,岂有似探囊取物一时瞪着那银子摆成的梅花型,看也不看。   铁霸王周泰猛可里又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妙呀,小妮子,你这手功夫是怎么练的?”   那黄衫姑娘得意已极,抿着嘴儿一笑只听当的一声响,原来掷了个小小的金锭儿在桌上,对在旁边像看戏法儿般的小二召手道:“都给我算啦,不然,还有人要出洋相呢?剩下的赏给你,眼儿一眨,嘴向唐棣一噘。·那金锭儿怕不有一两重,以一换八,值得八两银子,那年头市价可是十分平稳,但是三张桌面上的酒桌加在一起,也值不得一两银子,那小二哥早就笑得眉开眼笑。唐棣心中一动,伸手探怀不是怀里的金元宝竟全都不见了。   原来唐棣年前离开燕山之时,便带着几个金元宝,为的是携带方便,这一年来皆未使用,这姑娘从怀中掏出金锭儿来,这本是人人可有之物,当时并未引起他的注意,此刻听她话中有才伸手一摸,也发现同样得被她施了空空妙手。   那黄衫女郎格格一声嬉笑,但和唐棣目光一接触,登时粉面儿一板,那鼻头还皱了两皱,即刻离座回房而去。   周冲三人面面相视,那黄衫姑娘转过照壁,铁霸王周泰才暴起一声大笑,不但再不以她戏开自己为忤反而喜欢她这份顽皮。   只是急煞了唐棣,宝剑好歹可以取回,那几颗金锭儿可是他唯一的财物,唐棣说得不错,壮士无钱,寸步难行,一个钱也能逼死英雄汉,现下她慷他人之慨,已然赏了小二哥,这可是再也无法取回的了。   要知唐棣不能当面将宝剑与金锭夺回,而是对这黄衫姑娘越来越奇,人更刁蛮得可爱,这一阵,皆在留心,想从她举手投足之上,辨别出她的师承和门派,而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也不愿意和她争夺。她总是一个女子,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胜了她,也不足为奇,但是在江湖一传闻出去,自己也就不光采了;如果输给了她,更要受江湖同道的耻笑。   所以唐棣便忍辱持重,先不理会黄衣女郎,一切从长计议,见机而行。   只听周冲一声叹息,说道:“二位贤弟,今晚你们可是都亲眼看到的了,那谷云飞老哥哥断臂之事,愚兄并未神乎其说,可见武林之中,比我们这点武功,高得多的,正不知还有多少,想到往日我兄弟自以为天下无敌,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知道不多,见识太少,会个三拳两腿,便认为自己功夫超越武林,这种观念,实属狭窄,也正因为有此狭窄观念,便起傲心,不能虚心受教,乃至不能高人一等。只等这次桃源三桀之事一了,愚兄也别无他想,只希望能找个幽静山林归隐,从此再也不谈武技了。”   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唐棣无心听他说,便已起身,心道:“我得赶快将金子取回才是,若被她再这么慷他人之慨,我今后真要寸步难行了,休想再游荡四海了。”   当下离座而起,心中虽急,却仍不忙不迫,周冲正当感慨之际,仍未认出他来,那铁霸王周泰只顾怪叫,道:“偏是大哥这般气馁,见硬就,遇难节退,灰心丧志,我看这小妮子不过只是刁钻顽皮,身法灵活,聪慧伶俐,若当真一招一式,我不信便输给她。”   这周泰自恃一身横练功夫,浑身刀枪不入,平日只有他砍杀别人的份儿,对方的兵刃砍在他的身上,他可连眉头也不会绉一下.,当然他不将天下人物看在眼里。哈哈,今晚若不是这小妮子,小小年纪,人又刁蛮可爱,他岂能放过她,不和她拼斗个高下。   一言未罢,早又听到蹄声动地而来,五匹奔马很快得来到店前,当先的马上汉子已高声叫道:“是这里了,就落在这店里。”.周冲等三人,只道来的人,是为他们而来,这原是桃源三桀巢穴所在,现在可以说是身人重地,顿时便拉刀戒备,以防万一。三人坐在桌前,虎视眈眈,往店外观瞧,准备一场拼斗。   不料五人飘身下马,并未看他们一眼,当一人抢先走进店来,一拍桌子,便大声的喝道:“你们好大胆子,居然敢收留大爷的仇人住店!你们都不想活命啦?等会儿我解决了那个仇人之后,再要你们的好看!”   只见店客,小二哥,皆怕急二分,畏怯怯,颤微微,连连打拱作揖不止,声音颤抖的回答说:“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收留大爷的仇家,实在是不知道大爷的仇家,究竟是谁,请大爷见告!”   其余四人见周冲手中擎着刀,只是瞟了一眼,冷冷的一哼,转身而去,全不把三人看在眼里。   仍是当先那人叫道:·“呸,大爷的仇家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就没有把大爷看在眼里,都怪我平时末给你们些苦头吃。我来问你们,在旁晚的时候,有一个穿着黄衣的小妮子,骑着一匹粟色的马,是不是住在你们的店里?还不快带我进去!”   铁霸王周泰一听,来人竟要找那黄衫女郎算帐,那还忍耐得住,气往上撞,怒从心生,一声直娘贼,早扑了过去,左臂三挥,便要出手。恰巧碰到小二站在前方,顿时便撞倒下两个,右手大砍刀一抡,但向那当先来人的脸上一晃,怒气冲冲,圆瞪二目,向那个汉手指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横?客店就是给行路人方便,他们怎知道谁是你的仇人?有人住店,当然都一律欢迎,你对店家这么蛮横,实在没有道理,简直是不讲理!”   那人当大砍刀在他面前一晃时,并没有退缩,将周泰一打量,道:“尊驾大概就是秦中三刀了?你虽然活得不耐烦,要想前来送死,可是今天晚上我们却没工夫解决你,明天午时三刻,才是你们的好时辰,到时再打发你。给我让开!”   开字才出口,右掌霍地一翻,一挥一弹,只听哗啦啦一声暴响,周泰不但直跌了出去,而且将身后的一张桌子撞得破裂,桌上的碗碟等器物皿,摔得粉碎!可见来人的功力,已臻上乘。   周冲才要抢出,却先一怔,这人琵琶手的功夫不但已有相当火候,而且出手更为狠辣,那老二看到老三周泰被来人一掌击中,早就操刀扑去。周泰皮粗肉厚,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跳起来挥刀便刺。周冲却反而将刀入鞘,喝道:““住手!”急忙赶上前去,抓住两人手臂,愣将两人砍出去的刀拉回来,停止攻击。并且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桃源三杰,我兄弟久仰得很。”   来的人中,为首三人,果然是桃源三杰,原来周冲.三人过去并未和桃源三杰见过面。这次前来桃源,也是被他们找来的,所以双方都不认识,经过这段时间,周冲察颜观色,又看到以琵琶掌将周泰击退,心中猜想这人必是三杰之一。故而上前拱手为礼打了招呼,以免双方拼斗起来,对己不利。   那人一声冷笑,道:“尊驾想是追魂刀周冲了,我们既已约定明日正午较量,不料你们却沉不住气,拔刀来攻。嘿嘿,刘大爷今晚没工夫,不和你们较量,等待明天正午时分,再一较高下,到时再多施展施展!何必急于一时。”说着一挥手,便当先得往后院里闯去,其余的四人,也紧跟随在后。   周冲气恼,但转念一想,他们既然口口声声得要找那黄衫女郎算帐,我又何必和他们拼斗倒不如坐山观斗,而收渔之利。   他们虽然来了五人,看情形,必定也不是那位姑娘的对手,正借重她挫挫三桀的锐气,便忙伸手将两个兄弟一一拦住,并连连递眼色,制止他们两人再度和他们纠缠不清。以免气得哇哇大叫,再也不听周冲的拦阻,早提刀追了进去。   周冲忙叫道:“二弟!快拦住老三,千万别叫他出去。”   其实就是周泰不随后跟进,他们也要到后面去看个究竟,现在已经明白那黄衫女郎不但不是敌方的同党,倒是桃源三杰的冤家对头,自是心中不胜高兴。这样一来,无形中得了一位好的帮手,如果她能够今晚把桃源三杰制住,三杰落败,明天的一场恶斗,便可立即停止,也就可以回返秦中了。   两人尚未转过照壁,便听到桃源三杰在大叫骂:“小妮子,给我滚出来,你在屋里躲得了么?”   接着又听到铁霸骂道:“直娘贼,你们也配找她,先吃我一刀!”   周泰性情虽然暴躁,便也最为憨直,一旦口服心服,他便死心塌地,也没有想一想那位黄衫姑娘,是何等人物,身手俐落,机智过人,功夫超群,刁钻顽皮,桃源三杰,岂是的对手。可是周泰却不这样想,他心中所想的是:,“我们桃源三杰,本来有五人,皆人高体壮;黄衫姑娘,小巧玲珑,她怎样以一敌五,以弱对强,非吃亏不可。”因有这种心理,便铤身而前去保护黄衫女郎。竟把自己的危险,反倒不放在心上。   那五人本来不知那位姑娘是住在哪个房间里,进入后院,只在院中叫嚷不停,周泰大砍刀一抡,已向那发话的人砍了过去。   等待周冲二人赶到,要想拦阻,如何还来得及,这人的琵琶掌工夫好生了得,只怕他身横练,也难以抵抗得住,便忙将锯齿刀拉出。   那人却理也不理,身后一个小的汉子一身,左臂一扬,右手圈拿,早向周泰右腕抓去。这矮汉子的三十六手大擒拿功夫,竟是不弱,左臂,下方抓两腿。一心要将周泰擒到手,方能甘心。   周泰虽是粗人,但是粗中有细,先前在店外,曾经着了一记琵琶掌,如何不知道来人个个不弱,那一刀并未递满,霍地立刃转锋,反向那人臂上迎去,变招甚快,出刀突然,直取矮汉的右臂。   那矮汉看到刀锋刺到,便急闪暴退,堪堪躲过。周冲却是愕然,老三这般中途为招,实是仅见。   只听一声咿呀,对面的一扇房门打开来了,那黄衫女郎出现之时,都显然十分忌惮,不约而同的齐往后退。周冲也趁机拉回周泰,低声道:“就有好戏可瞧啦,何须我们动手。”   那姑娘竟像不认识五人,说:“喂喂,你们嚷什么啊?哎呀!拿刀动枪的,真怕人,吵吵嚷嚷的没完没了,真烦死人,还是回到屋中躲一躲!”   她装得还是真像,说话时声音颤抖,当真像个闺阁中的弱女,不敢看那刀枪之类的兵器,说完,一缩身,又将房门关上。   周泰哈哈大笑,说:“对,对,有热闹好瞧啦。”   这不是她又要捉弄那五个人怎的,她故意装成害怕的样子,遭弄五个人,这是耍弄的开端,并不是真的害怕而躲藏起来。   那知那五个人却面面相觑,一个说:;、“怎么不是?”那为首的一个,在一怔之后,已向小二哥问道:你们店里还有小妮子落店没有?快说!”   小二哥直打哆嗦;说:“大爷,只有,再也没有第二个。小人有几个胆子,敢说假话,欺骗大爷,我说的句句都是实。”   桃源三杰,互相看了一眼,说:“我们快走,不然她会溜啦!”.周冲心下大奇,难道还有第二个姑娘不成五人轰然往外奔去,面对周冲三人竟不一顾,已奔过了照壁。   周冲一拦铁霸王,哈哈大笑道:“二位贤弟,我说啊,怎生他们那等气焰,竟然会按着江湖上的规矩,定下明日之约。原来今晚他还有最厉害的冤家对头,他们的约定明天正午,为得是先要稳住我们,要我们按照江湖,上的规矩今晚不与他们动手。集中全力来对付当前的大敌,免得分散开他们的力量,落败下来。”   一言未落,忽见姑娘霍地将门大开,叫道:“店家,店家,啊呀,有贼啦!”   三人一避,就是个空空妙手的能者,那种贼会光顾到她的头上,那可真成了班门弄斧,圣人门前去卖百家姓了。难道她又在故弄玄虚,搞什么花样?要戏弄桃源三杰不成。三人都在心中窃想。   这小二哥因桃源三杰一起,不过才松了一口气,闻言心中又是紧张万分,脚下也赶紧走了两步说:“大姑娘,失落了什么啦?”   那小二哥又何当不知道这小妮子比院中这几位大爷还要难侍候,鬼主意多,花招不少,捉弄人更是家常便饭,又是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一个不是,便要挨上几鞭子。但是才得到了甜,出手之大方,还是生平仅见,十之八九,猜她准又是再出花样,心想:“顺着她,绝对吃不了亏,准会得到好处。”   那姑娘跺着脚儿道:“我那金锭儿被偷啦!好哇,原来你们这里是贼窟。”   铁霸王周泰陡然呵呵大笑,周冲和老二也忍俊不住心说:“骂得好,这不是骂你自己么?”   那这次出来,手中已提着马鞭子,忽地只哒一声,她是虚空一所,竟然会发出暴响,更是气得嘴噘起来好高,又跺着脚嚷道:“偷金的小贼,给我滚出来!”   周冲三人又是一愣,看样子她不像是故意开玩笑,而且是冲着对面房门嚷个不停,心下大奇。”   对面那房中并无灯光,时间尚早,有人也不会熄灯就寝,想必是房中没有人存身。莫非当真另有高人?   周冲忽然记起先前桃源本杰派来传信之人,那狼狈的景象,心中当时就是一动,准是那位未现身形的人做了手脚。   那姑娘这一声不过方才嚷罢,只听身后有人吟道:“卿本佳人兮,奈何作贼,盗而无道兮,红粉非女杰。啊呀!店家,贼在哪里?”   周冲这垢看到是适才饮酒时,旁边桌上那个酸穷儒生,正踱着方步,从照壁后面潇潇洒洒地走来,那姑娘已气得又一跺脚,风声微飒,来得忒快,呼地一鞭,已向他当头劈下。   那穷酸啊唷一声,滴滴溜溜一转身形,却已躲到周泰身后来的正是唐棣,这一年来,每天和两位笑傲江湖,游戏风尘人物在一起,难免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儿晚上又是见他随后跟进,便隐身暗处,趁那姑娘开门,与桃源三杰答话,他已从后窗溜人,也是因为这位姑娘怕那金锭儿放在怀中累赘进房后,即取出放在桌子上,唐棣现下何等身手,一时一出,全没点声音,然后翻到外面,从大门进入。   周冲,加上那小二哥,分明见他是打前头进来的,现下却夺门而入,全都一愣,只有铁霸王周泰和他二哥明白,这人是真人不露相。   说时迟,唐棣啊唷一声,滴溜溜,转到周泰身后,堪堪躲过那一鞭子,周冲就高声嚷道:““小妮子,这小于可邪得很,你可要小心啊!”   忒是作怪,周泰叫小妮子,她仍然不以为忤,反而粲然—说:“邪不胜正,我专门会对付邪人邪事,和张天师差不多,斩鬼。你可大放宽心,看我来制服这邪魔鬼道。”叭叭早又抽出一鞭子,一兜一扫,叫道:“小贼偷了我的金锭儿,你还给我便罢,不然我就把你抽几鞭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竟敢在我面前动手脚。”   唐棣又一声啊唷,说:“劳驾替我挡挡啊,这小妮子好凶。”   一带一送,周泰怎地被他制住,只觉身不由己,愣向那鞭子送去,幸而是那姑娘鞭子撤得快,不然怕不抽个正着。唐棣却像不稳,跄跄踉踉一转身,撞撞跌跌,已然到了她的身侧。   周冲先前因院中黑暗,未看清他的面貌,此刻稍近,却瞧清他的身形,脚步,傅章法,唐棣一转身,已然面对灯光,周冲这才清楚,喜道:“老弟台,原来是你。”   “那姑娘说:“是他,他就是小偷,就是偷我金锭儿的小偷。”   刷刷又是两鞭子,唐棣乃是故意得要她出手,看看她是何派门下,像是怕得举袖护头,暗地里却是将劲道透过袖尖泄去,那姑娘鞭子立觉沉滞,缓了一缓,唐棣便趁势将袖尖拂向她的脉门。   哪知她像早已防备到他这一着。饶你奸似鬼,也要露出原形来啦!她沉腕撤鞭,只一抖那鞭梢儿反缠住的手腕。   唐棣一惊,道:“你!你……”   那姑娘嘴儿一撇,说:“捎带着枯竹盘根,孔雀开屏,牧童指路,你再瞧瞧啊,这一招叫做何仙姑擒贼,擒得是偷金锭儿的贼。”   鞭子快如闪电般,向他右臂缠到,身法快,手法多,竟是招招不同,最后一鞭,那招招名儿彼是胡攫的,但是诡奇已极,险险地差点儿没躲开。   唐棣刚才几乎已认出她的门派,这一来可又乱了。忽听杂乱的脚步声又起,外面已又抢进来数人,嚷道:“就是这小妮子!”   武侠屋扫描 zhangzhaorui 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章 笑折三杰   来的人竟是桃源三杰去而复返,当先于人已向她抓到,其余四人更由四面往前包围,显然这五个人必是吃过的苦头,所以这如来,便一齐由四面包围而上,为首的那个人同时在嚷道:“怕你不露出原形来!看你能够伪装到几时?”   因为方才她故意装得娇弱,胆战心惊,既怕枪,更怕刀,她向唐棣动手,哪还能够再瞒得过人,必是五个人得了密报,故此去而复返,回来抓她!   周泰大砍刀又往外拉,骂道:“直娘贼,不要脸,五个人打一个,况且又是五个壮汉子,竟出手打一个年小的姑娘,你也也不怕武林人笑话,以后江湖上,怎么见人,真是丢人现眼,还好意思四面包围的跟一个过手空拳的姑娘打斗。”,唐棣却向周冲打了个手势,让他退过一边,不要管这档子闲事。   周泰这里还未抢出,只听蓬的一声响,五人中就有两个头碰头,一个喊道:“是我!怎么打起自家人来啦?”   原来一人猛地一拳捣出,忽地脚下一飘浮,竟然收势不住,向前一栽,便和对面来的人撞个正着,那姑娘便从两人身侧跃出,不见踪迹,另外两人就在这时恰巧出掌,直向姑娘身上打来,那姑娘一闪离开,中间形成空虚,又加上两人出掌过猛,收脚不住,便冲向前去,只听嗤得一声,衣服便被扯破,另外一人肩上也挨上一掌,回头看时,竟然是为首的那个汉子。   便连周冲也看直了眼,不过仅见那位姑娘身形晃了几晃,连出招都来不及,五个人便像着了魔道似的,自己人竟打起自家人来,结果没有打到姑娘,自己的人反倒受了伤,周泰在旁也看得发呆,便连声喝彩道:“妙哇!妙哇!自己人打自家人,倒不要小妮子出手啦,这小妮子倒真通些神灵,施展魔法,让他们自己互相撕打,好极了!好极了!”   五人中,这一阵子乱打之间,便有三人受伤,伤虽不重,但这个难堪却够瞧啦,人家姑娘的影儿还没瞧清。别说伤她了,却倒给自己的人挂了彩,五人羞怒交加,各自一退步,却便、两把刀,练子枪哗啦啦的响,刀剑映着灯光,泛出森森寒光。   那姑娘看了,嘻嘻,像个没事的人儿一般,面上毫无惧色,连五个人看都不看上一眼,并且对他们说:“好啊!这回可真是要动真格的了,刀剑上可得长眼睛,你们要是嫌胳膊,腿长在身上累赘,只管上啦!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们的刀剑现在没有长眼睛,如果像刚才那样自家人打自己人一拳一腿倒没有多大关系,这次动用刀枪,如果有人受了伤,我可不负责任!”   五人适才被她戏弄,羞愤得快要发狂,不由自主得金将兵刃拔出,那姑娘一出口,可真得把五个人都提醒啦!   是那矮矮的汉子,嘿嘿一笑,道:“我们斗的都是江湖上好汉,武林道上的朋友,这女娃娃会使用邪魔外道,岂可和她一般见识。”。   那姑娘呸了一声,说:’“你倒会找台阶儿,让你们走可以,可全得将兵刃留下。”   说着,面孔一板,道:“否则,就得每个人给我留下一支胳臂。”   桃源三杰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里又是自己的地头上,而且今晚又有周冲三人在旁,想要缩头一忍,今后传扬到江湖上,可不能混了,顿时大怒,那为首的汉子,一抡剑,喝道:“你们给我围住她,我可从来不信邪门。”   一剑便向那姑娘刺到,周泰大砍刀顺水推舟,大骂道:“直娘贼,你欺侮人家没兵刃,哼!有胆量,就来和你周爷斗!”   那大砍刀直截那人手腕,刀夹劲风,好不凌厉,那人却心中喜,剑走轻灵,圈腕挑他左肩。   原来这人乃是桃源三杰之首,诨号过天星,姓孙名一虎,在人中的武功,数他最高,明白这姑娘不但轻身功夫奇异,更有一高绝的武功,因为她不但是在五人围攻之中,身形溜滑而已,而她所展的小擒手功夫,妙到巅峰,若是五人再用兵刃围,准应她所说的,自家杀自己人,真会缺胳臂少腿的。   但今夜有周冲等三人在场,面子攸关,岂能退缩,迫不得已,好拿话阻止四人,自己硬着头皮挺剑与斗,自知今番出多吉少,讨公道,不料半路之中杀出个周泰出来,岂不是来了个救星,心如何不喜。   别看周泰是条莽汉,身手倒也不凡,沉肩滑步,身形一闪,便已打开,孙一牙那一剑便已挑空。   那姑娘拍着手儿嚷:“傻霸王,好啊,替我狠狠的砍他两刀,免得他再鱼肉乡民,欺压善良,你能够把他制服了,最是大快人心的事!”   周泰正一刀雪花盖顶,向孙一虎头上砍去,闻言一愣,说:“小妮子,你怎知我叫铁霸王?”   大砍刀便慢了一慢,孙一虎趁机便使出秋风扫落叶招式,向双胫削到。   姑娘说:“谁叫你铁霸王啦,我傻霸王,全身只有傻劲,傻头傻脑。傻和虎相斗,终究会被虎咬的,哎唷,小心!”   只听扑刺一声,周泰条裤管上全被长剑挑破,多亏他有一身横练功夫,腿虽未伤,便那剑劲疾,却把腿砍痛了,顿时也一声“哎唷”   “小子,你是真用力量砍呀!”   大砍刀立即泼风盘转,枯树盘根招式,刀带劲风,眨眼间刷刷此两刀,刀出如闪电交错,流星疾射,劲道十足,迫得孙一虎,后退。   周冲和那老二见周泰出手,皆已将刀拔出准备出招,铁霸王周泰虽有一身横练功夫,但也并非铁打的金刚,人身五官七窍,仍是疼得很。若是遇到高手,那种功夫全无用处,要是五人围攻,仍极端危险,而且更知孙一虎琵琶掌厉害,如果一掌打实了,外伤有可是那内伤必然不轻。周泰性急心粗,一招得手,便会得意,疏于注意。故此两人都忙于戒备,以便随时出手接应。   那姑娘却又在拍手叫道:“傻霸王,你还真有两手,竟然把虎赶退了!”   周泰听她称赞,刀势更紧,得意的叫道:“小妮子,含糊不了,你瞧吧!”   那姑娘叫道:“这一招却错啦,刀走偏锋,白鹤亮翅,回龙八转,潜水翻身,快!断锁横舟,斩他双手。”   周泰依言,一招断横舟,孙一虎被他那招龙八转,逼得绕到身后,一刀像潜水龙翻身一般,出其不意将他截个正着,只得挺剑还招,那剑本是轻兵器,怎挡得住周泰大砍刀跟斗,摔到地上。   他却不跟着上步,大拇指一翘,哈哈笑道:“小妮子,有你的。”   孙一虎却气得肺都快炸啦,就地滚进,喝道:“你们接我两招!”   长剑一扔,挺身之时,琵琶掌又一挥一弹!   周泰正翘拇指大笑,不料孙一虎来得极快,才要闪避,肩上多了一记琵琶掌,周泰一咧嘴,登登登,连退了三步,那四人在孙一落败当时,正各摆兵刃抢出,周冲却呵呵一笑,锯齿刀夜新战有百日之约,何必忙在这一时半晌,一切皆由明日正午在贵庄解决,在先由他们自行了断。”   那边唐棣经这长时间冷眼旁观已然看出此一端倪,朗朗一笑道:“我道姑娘是何人门下,原来是苗山武学,错非是娲母真传,哪会有这般干净俐落身手。”   那姑娘一怔,突然双腮微晕,说:“哈,我还忘了你这小贼,偷我的金锭儿还没还给我呢?”   唐棣知道她故意得把话岔开,可就更料到自己所瞧的不差,道:“我倒想请姑娘将我的宝剑也还给我,要不然,就吩咐小二一声也好!叫他把剑送到我的屋内。”   孙一虎在那面看到姑娘和另外一人讲话,分了神,又听周冲话,是难逢的机会,便见风转舵,趁机下台,忙道:“好,今晚就让你们多活一夜,明天要是怕不来,三位只要从不返秦中,并将兵刃留在店里,我们便抬手放过,不再留难你们,天的云彩都散了,重见天日。我们也绝对不去找你们。”   眼神一递,向四人道:“我们犯不着和小妮子一般见识,就放她一马,留待将来…   来……走……走……”   周冲才要答话,忽见人影一闪,一个人便拦住了去路朗朗道:“五位,何必等到明天,俗语有言:‘那儿碰上那儿了’。”岂不干脆,就此解决,不是更好。也免得你们五位多花费精神,他们三个奔走劳顿,这不是一举两得,既不费神,更免劳力。周爷,你说是不是?”   是唐棣突然抢来,本来他想明天暗中帮助秦中三刀,现在发现这位姑娘乃是娲母门下,心中一动,听说五人要走,他可等不得明天啦!继道:“要是他们不敢,心里害怕,却嘴皮子硬,竟说大话,那也行,周爷,你们就按照他们开出的药方照旧药罢!全得将兵刃留在此间,从今以后,不准再在三湘地域露面,远走高飞,自随其便。”   唐棣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冲哈哈大笑道:“老弟台,既然这么说啦,还有什么不行的,那就让他们自行选择罢?或和或战,就都他放在眼里。当时个个火冒三丈高怒由心头起,气由胆边生,孙一虎大吼一声,挺剑即上,迅速刺出,唐棣说道:“哎唷,我这是好言相劝,意在息止纷争,并无恶意,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怎么就抡刀动剑,岂不辜负在下的一番好意了吗!我和诸位既无杀父之冤,更无夺妻之恨,井水不犯河水,何必怒火中烧,大动干戈,碰上,挨上一剑,可和性命攸关,不要动不动得就剑拔弩张的动起手来。”   原来一个持刀的汉子,已从斜刺里一刀砍来!   店棣一闪身,只是微微一闪,孙一虎便刺空。   周泰要拔刀相助,周冲横臂一拦,说:“何用我们动手。”   唐棣道:“正是,兵刃留下,干戈便化为玉帛,我谢了。”   潇潇洒洒,不知他怎么一晃身,一剑一刀都到了他的手中,两个汉子,当时一惊竟愣在那里,呆立不动,只听那边练子枪哗啦啦的一声,这厢判官笔又如疾风骤雨般点到了,两侧夹攻,枪、笔并至,危险万分。   唐棣大喊道:“唉呀,我可招架不住了,又是笔,又是枪,两个打我一个,你们两个可要手下留情,积点阴功!”   像是心中惊惶失措,手忙脚乱,招架不住似的,只看他左三刀,右手擎剑,向左右一搪,便听当琅琅,哗啦啦,两声暴响过处于枪、判官笔,皆已断为两截,地上却多出半支剑,半把刀,原来唐棣手中的刀剑也全断啦!   那握着半根练子枪,和半支判官笔的汉子,也登时有若泥塑木雕,傻在那里。唐棣手中夺去的刀和剑,不过乃是精铁所造,削铁如泥的宝刀,这,这……”   周冲见多识广,大喜得也发愣了,说:“老弟台,不过一年未见,你……”   唐棣一抬头说:“啊呀!这位大爷,就饶了在下吧!”   原来还有个汉子,举刀要砍,这一看,哪敢再下手,而且连;的刀,也放不下来啦,两眼瞪得有似铜铃,像个凶神恶煞一般。   唐棣似乎吓得一跄踉,手中半截剑便出了手,只见一溜一闪,铛的一声,那汉子手中的刀飞上半天,而且同样断为两截。   这一来,桃源三杰吓得魄散魂飞,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支腿要逃,唐棣已朗朗一笑,道:“周爷,我们久违了,你要是怕明天有麻烦,何不现在就交谈几句,他乡遇故,明天我们要盘桓盘桓。”   说着,向周冲递了个眼色。   一句话把周冲提醒,知道唐棣故意显露武功,当面将桃源折辱,乃是要为自己结束这场纷争。这一来,明天那还有脸与较量武功,这场约斯较量武功之事,就在黄衫女郎和唐棣出手他们之后,便算结束了,心下好生感激,当下便忙着一抱拳,向他致谢,并且说道:“老弟台,你请啦!这几位也都是好朋友,我们过去和现在,一无冤二无仇,只是一点误会,才有明日之约,今日一见,误会冰释,一天云雾,烟消气散,从今以后,我们言归于好,友谊仍在。”   唐棣又是朗朗一笑,道:“正是,正是,我说周爷,人家的兵刃可全都搁下啦。周爷何不高抬贵手,常言道:‘弥勒佛腹藏万物,宰相肚内行船’老兄台气量恢宏,恩怨分明,也就算了罢!”   哈,他把人家戏耍了好半天,折辱了个够,倒劝周冲饶人,这简直是,老虎戴念珠,假充善人,那黄衣姑娘看在眼里,便嗤哧的笑出声来,笑得满脸欢畅,满心喜悦,两目含情,杏面生春。   唐棣也笑眯眯的说:“啊唷,倒教姑娘见笑了,苗山武学之前,我这不成了班门弄斧么?”   只见那黄衫姑娘急得一跺脚,说:“你乱说些什么?小贼,我明天再和你算帐。”   转身便奔回房中去了。   唐棣哈哈一笑,但面上却现出惶惑之色,兀自盯着那关上的房门发愣。   却听周冲已对桃源三杰道:我兄弟三人,亦觉得手底下这点功夫,不过萤火之光,若非三位相邀,绝不敢前来献丑,三位既然发誓足不出三湘,我兄弟也有一言,从此不但离开秦中,在下只待一些事务一了,且要从此金盆洗手,不再谈武技一道,三位也请回罢!”   桃源三杰,那还有当初来时的那般气焰,连同他们带来的两人,全部向周冲三人一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说不定他年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请了。”   说罢,大踏步出店而去,可是个个低头。唐棣挫辱了五人,不料倒替三湘人民造福不少。那桃源三杰自此而后,自觉自身的功力相差太远,江湖中强人太多,凭自己今天的武功难和强者相比,天壤有别,能力有限,惟有革面洗心,重新做人,方能留得活命,否则性命难保!哪敢再为非作歹。   周冲一声浩叹,铁霸王周泰见五人已去得远了,像才发觉一般,骂道:“直娘贼,便宜这三个鸟啦!”   原来他现下才知道这穷酸相,身上带宝剑,满以为虚张声势,并没有什么武功,方才这一出手,可现出本事来了,自己怎不惭愧!”   却是沉默寡言的老二说了句公道话,说:三弟,只怕捡便宜的是我们,而不是桃源三杰呢!这几人的武功,并不在我兄弟之下,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又在自己的地盘上,我们真和他们相拼,恐怕败的是我们,却不是他们。’周冲点了点道:“二弟说得很对,若非巧遇我这位唐老弟,咦,哪去了!”唐老弟哪里去了?   他们说这几句话工夫,唐棣已然回了房,兀自解不开心中疑团。   原来他本想明天暗中相助周冲,去会那桃源三杰的,怎会突然出手呢?皆因唐棣自谷云飞老英雄处得睹那白衣少女,真是一鞭留痕,这一年来,再也忘不了她那白衣的倩影,花容玉貌,常萦脑际,一向超群的武功,和刁钻,伶俐的身手,想要忘掉也不可能。再者在哀牢山中伤在蜗母铁蝙蝠下,对那黑衣丑女有疗毒之恩,看护之德,也无法或忘。此番出来,缓缓而行,心中原有所期,今晚陡然发现这黄衫少女子,乃是苗山一派武功,心下不由猜想:“黄衫女子的武功,不在媚娘一对儿女之下,当真敏秀锺灵,皆在苗山!”   这尚不是唐棣变更主意之故,是他突然心中一动?她既是苗山门中,说不定那一黑一白,一丑一美的两位姑娘也在左近,那疗毒之恩,岂可不谢,那……   唐棣想不出要见那白衣姑娘的理由,但是再见的渴望,却随着时间,有增无灭,可比那黑衣丑女更甚。   “怪啊!”是他陡然心中又一想:“这姑娘这么刁蛮顽皮,怎么我一认出她的武功门派,便顾左右而言他,即匆匆回房,而且她还面露惶恐之色。”   唐棣急于要探出究竟,找到原因,便不等周冲话完,即匆匆回到房中,他是暗中探视黄衫姑娘的动静,监视她的形踪,看看她离开苗山的真正目的。也许在她身上,得到黑白两位姑娘的消息或是隐藏的地点!   周冲转头不见了唐棣,心想:“唐老弟武功陡增,岂是无因,他在此间露相,想来必定另有要事在身,不愿在此久留,好去办理要务。”   当下便道:“两位贤弟,我们也该回房啦,万幸一场风暴,消弭于无形,唐老弟必是别有事故他去,到时自会来见。”   “好哇!大哥,这小子咱得交交。”   一句话引得呵呵大笑。   不言三人回房,且说唐棣守在窗前,直到三更以后,黄衫姑娘的房中,仍然没有丝毫动静,似已熄灯就寝,看看看天色将到三更天,忽见对面檐下黑影一晃,一个小巧的身形,已腾身上房,正是黄衫姑娘。   唐棣暗叫了一声惭愧,皆因并未听到一点响动,不知她是如何出房的,他也赶紧由后窗翻身上房追去。   哪知他身法虽快,这么才眨眨眼工夫,便失去了她的所在,只见前面和左右,皆是房屋连绵栉比鳞次,估量她身形再快,也不过出去十来丈远,绝不会看不到的,忙回头一看,原来奔的是正西,当下忙伏腰便追。   那黄衫姑娘,一想不对,她已换上了一身黑衣啦,快得像一缕黑烟,唐棣要隐密身形,躲避追赶,不敢暴露身形加速追赶。等到他翻上城墙垛口时,那姑娘已踪影不见。再往四下寻找,仍然见不到一条身影。·唐棣不敢立身城墙上太久,因为上面身形太暴露,极易被人瞧见,虽然没见到她奔向何处,但这个方位,一定不会错,也只得飘身下墙,眼前但是一条大道,再追出两里多地,只听水声淙淙,原来到了河边。   此间并非渡头,岸边乱石嵯峨,唐棣一怔,心说:“她要是来,必定要经过这条道路,别无岐路,饶她轻功再好,也没方法渡得过这条数十丈宽的江面。她一定隐藏在这附近,我再仔细的搜查。看看这黄衫姑娘,究竟有何秘密,查他个水落石出!   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凄惋已极的说道:“娘啊,我等你一天一夜啦,你怎么不来啊!”   那声音是自一块大石之后发出,唐棣心说:“这是谁?怎么深更半夜来到此地等她娘?”   唐棣隐住身形,使出轻功,没带出半点风声,轻轻跳上大石,只见水波拍岸,浪微起水雾四散,却不见人影,才要探头查看,忽听石下又是幽幽一叹,说:“娘啊!我们原约好三个月来此会面一次,连同今晚,我这次已等你两夜啦,是你忘了么?娘,是我不听你的话,今晚被人家认出我的门派,此地距离苗山又近,若是师祖得到了风声,哪会不前来抓我,那时我可就惨啦!唉!娘啊,今晚你再不来,我可不能再等你了,我不到天明,就得赶紧离开此地,流浪在外了!”   唐棣听得似解而又大惑,苗山师祖,当然是指娲母而非他人,若是这女子是那黄衫姑娘,而媚娘仅有两个女儿,又并无这个女儿,但她又说被认出了武功门派,由这句看来,岂不是那黄衫姑娘,又是何人?唐棣心中七上八下,大惑不解。由所说的话中,确定是黄衫姑娘,绝对没错,但从衣着上看,媚娘只有黑白衣着,丑美两个女儿,并没有这个女儿。所以百思不解。   唐棣正在沉思,忽觉一股劲风向他袭到。   唐棣身退下大石,忽地面前黑影一晃,忙立掌护胸,哪知来人退了一步,唉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你。”   唐棣已然看得明白,面前站着的这人,乃是一位女子,也正是媚娘的女儿,那曾在哀牢山中,万蜂王居所,甘冒叛师之罪,偷偷的去给自己疗毒的黑衣丑女。不觉心中特别高兴,也冲口而出,说:“原来是你!”   同时心中已然明白,必是她偷偷替自己疗毒,事后被娲母知晓,自此再也不敢回返苗山,流荡四海,隐身而生,免被娲母晓得,擒拿回山,严加惩处。那媚娘母女情深,日久怀念,实不放心,便和她约定,以三月为期,母女相见,以免两地相思。   孤单单,又是个女孩子,只为救自己之故,有家归不得,虽有亲人而不得见,从那时起便浪变江湖,而且还要东躲西藏,耽惊受怕,过着这种痛苦生活,已一年多了,唐棣心中想道:“唐棣,唐棣,你的生命,是因她而得生,身受重毒,她甘冒大韪,暗自为你疗毒,并加以照顾,对你有救命之恩,有爱护之情,恩情深重,今天她落到这个下场,都是由于救你而起,你应该知恩图报,设法援助于她才是正理。”   唐棣既感内疚于心,更感愧对黑衣姑娘于外,忙道:“姑娘一片菩萨心肠,慈悲为怀,不料为在下之故,竟令姑娘骨肉分离,有家难回,这一年多,必然吃了不少苦头,在下心中十分不安,今后如有需我为姑娘效命之处,请随时告知!定遵命奉行!”   说着,向她一揖,唐棣实是感激万分,不安之色,已形诸于面。   心诚话真,语重心长,认为黑衣姑娘的恩情,无法报答。   只见那黑衣丑女幽幽一叹道:“只要你明白,明白我的……但是我骨肉分离,江湖浪迹,忍饥挨饿,栉风沐雨,那又算得了什么!”?   待见唐棣甚是不安,她却忽然一笑,说:“瞧你怕急得这个样子,说真话,我虽然不敢再回苗山,且要随时小心,随时随地都要躲避师祖,要被她发现行藏,逮到以后,就由得罪可受了。但是现在这样,海阔天空,无拘无束,行动自由,不受任何限制,倒比在苗山时快乐多啦。且我娘又答应每三个月和我见面一次,你别不安啦!再说,我救你啊,那原是出于我自己心甘情愿,于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又何苦这么不安呢。”   唐棣早已感激她救伤之恩,况且现在又知道伶仃孤苦,乃是情发于中。不料想她倒反而安慰自己来了,更是心中感动不已,才要说话,忽然想起那黄衫姑娘来,不由“嗳呀!”了一声说:“姑娘,你可见到一位穿黄色衣裳的姑娘么?’’那黑衣丑女似要绽颜一笑,但忽然又奇怪的问道:“什么黄衫姑娘啊?”   唐棣心中大急,道:“那么,你苗山之中,你的师祖,或是师妹,可有平日喜欢穿黄衣的?”   那黑衣丑女忽地眼珠儿转了两转,说:“嗯,’有这么一个。”   唐棣更是心急,忙道:“她的武功,也并不在你妹之下,是不是啊?”   黑衣丑女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只怕还在我之上呢,你认识她么?啊!是啦,你和她两个人很要好,是不是?你要打听她的身世么?”   唐棣忽地身形再拔,跃登大石上,待看清四周并无人影,这才再飘身而下,悄声急道:“姑娘,你好大胆,再不会错的了,准是你师祖派来的,可能就是为寻找你而来的,那位黄衫姑娘的武功,的确不凡。”   那黑衣丑女面露惊惶之态,但眼中却带笑意,说:“啊呀!当真我师祖派了人来?”.唐棣更为惶恐,道:“怎么不是……”   当时即把今晚桃源城中,所遇见的那黄衫姑娘的事,从头到尾的细说一遍,并且很肯定的说道:,“她虽然一再的掩藏本来面目,但终于给我迫她露出武功门派来了,而且我一说破地是苗山武学,她先是支唔,后来便匆匆回房,姑娘,这是再不会错了。必是你师祖已然得到了风声,派她前来,跟踪你,或者抓到你,把你送回苗山,也说不定,你倒要特别小心,不瞒说,今晚我就是追踪她出来的,适才在城墙边,刚失去她的踪迹,想不到,却在此和姑娘相遇。”   那黑衣丑女似是大惊,只是天黑夜暗,她又面如墨炭,就是脸上变色,也是看不出来的,她说:“那,那可怎好?”   唐棣沉吟了半晌,道:“姑娘只为救我,才落得这个下场,东藏西躲,胆颤心惊,叫在下万分不安,不瞒姑娘说,这一年多,我在武功上确实有了些长进,虽不敢说便能与姑娘师祖抗衡,但挡她一阵,全身而退,自信尚能办得到。姑娘既然为了我,才有今日困境,在下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不管。至于那位黄衫姑娘,哈哈,姑娘你只管放心,在下自信不把她放在眼里,如果她不为难你便罢,如果她若来找你麻页,我就对她毫不客气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姑娘,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尚有行囊和宝剑在店中,待我前去取来,即刻和姑娘远走高飞,远离苗山,免得你担、惊受怕。”   唐棣一口气说了这多话,那黑衣丑女都静静的听,当真是情挚语诚,他倒像比黑衣丑女还要耽心,哪知她偏听唐棣不把那黄衫姑娘放在眼里的一句话,放在心里。她却一挑眉,微微一哼了一声,说:“哟,你是大英雄,大豪杰,武功天下第一,哪里会把别人放在眼里,你这个人真是了不起。”   唐棣一怔,陡然一声呵呵大笑,道:“在下失言了,我;忘了那黄衫姑娘是对你不利,但她却同门师姊妹,我要小看了她,岂不也小看了姑娘你,喏!在下这厢陪不是了,原谅我的多言!宽恕我的罪过。”   说着,当真兜头作了个长揖。   那黑衣丑女才噗嗤一笑,说:“你的一番好意,教我怎好意思辜负,好啦,你就快去取你的行囊和剑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唐棣迈了一两步,忽地又回头,悄声道:“姑娘,你那师姊妹,只怕就在这左右,你不如藏在那石下隐身,较为万全,千万不可大意,我走啦!”   黑衣丑女却全不理会他的好意,嗤了一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噜嗦。”.唐棣心里焦急,说罢,已飞身走了,一路上特别留意附近情况,向四处观察周围的动静,并未发现那黄衫姑娘的踪影,赶忙返回店中,翻身过墙,先去黄衫姑娘的窗下窥探窥探,试着用手一推,那扇窗户竟应手而开,里面并未上栓,那房中更是无人影,显然是她,并未返回室。   唐棣哪敢怠慢,急忙进到房中,取了衣包,又潜至柜房中,取回自己的宝剑,心知明日那黄衫姑娘要是放起刁来,店家必有一场麻烦,但也顾不了那许多,这把剑是我所有,应该物归原主。   当下忙腾身—上房,由原路直奔江边,先在左转了一转,见无可疑之人在这附近,便放下心来,这才跃上大石,轻声叫道:“姑娘!姑娘!”   只听石下一人说道:“你可真忙啊!”   唐棣去来皆是狂奔,额上已然见汗,一边用衣袖擦汗,一面说:“我怕那黄衣丫头找着你,那丫头可刁钻得很,花样多,手法妙,稍一不小心,就会上她的道儿,我那放心得下,只好没命的跑的回来,幸好她没有找到你,不然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那知话尚未说完,一丝劲风突自身后袭来!跟着叭哒一声,若非唐棣躬闪得快,几乎就着上一鞭。只听鞭响。不用看人,已然知道是那黄衫姑娘,骇然缩肩,两脚用力向下一点,便飞身下了大石。   哪曾想到,来人更快,叭哒叭哒两声暴响,又是连连两鞭抽到,鞭势劲而有力,快似流矢。·.唐棣振袖一拂,翻腕擒拿,施展的乃是麻谷老人独步武林的小擒拿法,今晚初次露手,便轻轻巧巧了挫辱了桃源三杰,那知这次重施故技,且落了空。只见俏生生的黄衫姑娘,已站在两步之外。   气道:“好呀,偷金锭儿的小贼,你偷我的金锭儿还没完,你现在在更口出秽语,骂我。呸!谁是丫头,你才是小小子,你比那小小子更坏的小贼!我今晚定要好好得教训教训,看你能有多大本事。不但穿窗越户进人人家的房子作贼,更张开你的一张臭嘴骂人。不叫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甘心的!”   唐棣立即一凉,他倒不是怕了这黄衫姑娘,而是那黑衣丑女的安全问题,因为到现在没看见黑衣丑女,却是仅是黄衫姑娘一人而已。原本两人约好的,她藏在石下,自己回到店里去取衣物。可是现在由石下钻出来的不是那黑衣丑女,却是这个刁钻古怪,顽皮戏谑,喜怒无常,小巧玲珑的小妮子,不由心中大为惊惶,暗自想到:“这正是子可糟了,那黑衣丑女,定然着了的道儿!被她逮到啦?她还没有来得及把她带走,幸好我回来得快,恰巧遇到了她,我要不把她制服,就难以救出黑衣丑女脱离险境,叫她带回苗山,把她交给娲母,那黑衣丑女,就由得罪受了,惟今之计,就必须先把她制住,然后再救黑衣丑女!”   唐棣这么一转念,不由气冲斗牛,火冒三丈,霍地退了一步,向那黄衫姑娘怒目相视的沉声问道:“我且问你,你那姊妹呢?你把她弄到哪儿去啦!你要实实在在的告诉我,如果你再顽皮戏谑,你可要小心!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黄衫姑娘,忽然格格一笑,道:“她吗?你是问黑姑?”   不错,她叫黑姑,年前那一晚上,在太行山中,唐棣曾听得媚娘叫她黑姑。   唐棣暗暗劲贯两臂,道:“我问的当然是黑姑,丫头,你心里比镜子还亮,一尘不染。你就不必再装聋作哑,指出把黑姑隐藏的地点!快点把她放出来,也免得我出手,伤害于你,到那时刻,你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黄衫姑娘忽然又格格一笑,说:“哟!臭小子,小偷贼!你还真凶,她么,你一走,我就把她擒住,交给我同来的人,把她送回苗山去啦,交给我师祖去惩戒她。   我留在此地,也要把你擒拿,同样送回苗山,你就不要在此地撒野,逞能抵抗,最好的就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两就不要于拼斗啦!费时伤神!”   唐棣脱袍让位,翻掌擒拿,怒叱道“你丧心病狂,蛇蝎居心,竟无半点同门之谊。”   左手倏地鞭底翻厶,雄蛇吐信,早将她手中的鞭立刻夺过来,叭哒一声把它丢到好远,这显然是唐棣,已气到极点。   原来唐棣左手是虚,出手一晃,左手便迅速出招,身形向前一踏步,恰好把鞭夺将过来,正是天都秀士所传授的“移星换斗,错步捋剑”的绝世武学,这一招要虚实力并用,步法和身形齐发,方可奏功,唐棣这是初次使用,便立见功效,心中倒是十分的欢欣,也非常感激天都秀士传授武功的大恩。   那黄衫姑娘一声尖叫,晃动身形,倏地后退了两步,想来她的心中早已是五七只小鹿儿乱撞、乱跳,虽然心中惊惧不已,可是面色仍然没有改变,一双明眸,反而发亮,凝视着唐棣。   唐棣两眼一瞪,哼了一声,说:“今晚我没功夫,待救出黑姑,再收拾你这个丫头。也不为晚,我看你还能坏到几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竟这般的缺少善良之心”   若是黑姑果真被擒回苗山,真是凶多吉少,虽然不死,也被剥掉一层皮。因为娲母虽然高龄女人,但蛇蝎之心难改,狠毒成性。   对嫡亲妹妹秀姑,尚且两二次三番地想尽方法,去加以伤害,甚至伤及无辜。何况黑姑又是媚娘的女儿.她岂能轻易放过了她。况且她救的又是唐棣,而庸棣又和天都秀仁在一起,娲母尚欲置其于死地,娲母田迁怒唐棣,必对黑姑加以酷刑。   唐棣又怒又急,言未落,已舍了那黄衫姑娘于不顾,便直向上流渡口处,赶了下去,一心想在半途之叫中,拦截下黑姑。免得再赴苗山,和娲母相遇,那就因难困重重厂,凭自己的功力,也实在难以达到目的。   先前唐棣一声“丫头”,曾惹得全身冒火,哪知这次连番怒骂,又丢掉她的马鞭子,那黄衫姑娘反倒不生气了,目送唐棣身形在月光下渐渐淡没,她那面上的喜色反而增加了许多,月光映照之下,更显然得倍加娇媚,轻轻的微笑着,喜孜孜的说:“不枉我救你,啊!凭你这有情也有义的一个人,再比这一年吃得更多的若头,我也心甘情愿啦!你不嫌我相貌丑陋,只想到我救你的恩情,你为我担心,更要救助我。你要回苗山救我,你不怕危险困难,甚至生死都不顾,毅然决然的奔向苗山,你心地有多么善良,又多么得纯洁!”   见他去得远啦,霍地一探身,两脚点地,便跟踵随后追下去!   烟笼沅江月笼纱,夜半光辉映影斜,迎着遒劲的夜风,唐棣一口气奔出了十来里地,前面已是个渡头,今天才打这里摆的,不料几个时辰以后,又回到此地,奔湘西,去苗山,此间乃也必经的官渡。   渡头一块矗立的大石之上,刻着斗大三个字,“枫林渡”唐棣放眼一看,江边横着几支小船,静悄悄,灯火全无。   唐棣上提一口丹田气,叫道:梢公,摆渡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以内家真气发出,端在惊醒船上入睡的梢公。哪知他连叫了两声,那向支小船上,却毫无动静,显然船上的松公,晚上并不住在船上,所以叫了两声,无人答应。   唐棣心中大急,常言道南船北马,他自幼生长于燕山,根本不识水性,这沅江江面又宽,水又深,若无船只,实难渡过。又恐时间过长,救不了黑姑,最后必是须亲赴苗山,救出黑姑。   唐棣正在心急如焚,呆望江上时,忽听身后有人说道:““这位小施主,气功竟已达到了这般境界,难得,难得,真是一位杰出的青年才俊,武林道上又多增加了一位能手。”   唐棣回头一看,只见那刻着“枫林渡”三字的大石之上,盘膝坐着个胖和尚,手中捧着个大葫芦。   唐棣不由得心中大吃一惊,适才石上分明无人,显然是他才去的,但近在咫尺,却未闻半丝风声,毫无动静的坐在大石之上,并且能够道出我的内功探浅,这和尚必定练有惊人武功,忙道:“在下急要过渡,有要事在身,要渡江前进,免得耽搁时间过久,延误了时机,不料却惊动了老禅师,请老禅师多加谅解!”   那和尚呵呵笑道:“深更半夜、施主何事这般急躁,舟中梢公虽有,怕也不能渡你到达彼岸了,必须于经过四个时辰以后。   唐棣心想:“自己以内家真气呼唤,舟中既然都有梢公,岂能不被叫醒的?   为何必须再等四个时辰以后?”   那和尚似乎已明白唐棣的惊奇,道:“不瞒小施主说,船中梢公,白天黑时起,全被我点中了穴道,非经六个时辰,那穴道不能自解,到现在已然过了两个时辰,所以我说尚有四个时辰,这小施主,你也该明白了啦?”   唐棣一心要救黑姑,并不深究这和尚此举为何,急忙问道:“禅师这么说,从天黑时起,即守这个渡口了,可曾看见有位姑娘,打从这里渡过江去?”   哪知尚陡地一声狂笑,道:“有洒家在此地守渡,休道是人,就连一只飞鸟,也休想飞过此地,此处由天黑起,便无渡过,你就放心罢!”   这和尚好大的口气,但唐棣对他并不在意,心中只有想到黑姑生命的安全,也不问这和尚的来历和道号,便急忙问道:“那么,禅师可知道往苗山,还有其的渡口么?”   唐棣此言一出,那和尚霍地退了一步,喝道:“你说什么?你找一位姑娘,一个去苗山的姑娘,你和她认识么?你找她究竟有什么急事?”   唐棣心中一喜,道:“正是,禅师想是曾见过的了?”   那和尚道:“一个穿黄衫的姑娘,是也不是?”才一声狂笑,快速得飞下大石向他抓来。和尚的身躯肥肥胖胖,不料他的行动,却快似飘风。   唐棣忙不迭来个滑步闪身,野鼠进穴塌腰俯首,和尚便已抓空,也立即一惊,乃高声狂笑,道:“好身手,倒和那小丫头不分轩轾,趁早说个明白,你和那穿黄衣服的小丫头,是何关系?”   唐棣大失所望,但他已然明白,心说:“那黄衫姑娘,刁钻淘气,各处生事惹祸,必是戏弄了这个胖和尚,惹得这个胖和尚,满肚子的火,无从发泄,知道她是苗山之人,要回苗山,必须打此路过,故尔晚间点中梢公穴道,不能摆渡。白天要从此渡口过江,只要在岸上一守,则难逃过此地关口。”   见和尚一提到她,就已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可见她必是难这和尚吃足了苦头,想到她那份刁钻调皮的情形,实在令人可爱,喜怒无常的脾气,也叫人不敢领教!   忙道:“禅师休要误会,不瞒禅师说,在下也是因她之故,这才忙忙赶到此间,想要拦截另外一人。”   当下便把那黑姑被擒,要送往苗山这事,简单一说。道:“那黑姑对我恩重如山,而且为—了救我缘故,造成骨肉分离,有家难归,流荡江湖,现下被擒,要送往苗山,接受制裁,于情于理,我岂能不管,而叫她身受严刑拷打。在下如何不急。”   那和尚知道他所说得都是实话,并没有谎言,因为他信那黄衫姑娘,满肚子坏水,鬼主意也多,说得出,做得到。顿时消了敌意,盗:“这么说,你我却是敌忾同仇的一对,同时被黄衫丫头伤害的一双。这小丫头,武功并不怎么了得,只是太以狡狯刁钻,灵牙俐口,洒家连番被她戏弄,不将她擒获,怎肯干休,照你这么说,那小丫头必然未曾过去,且除了此间,别处皆无舟楫可渡,小施主,你我何不隐身此间,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不愁等不到她的。”   唐棣猛一跺脚,心道:“我真的见事不明,又被她冤了,我何曾看到她有同行之人,那黑姑必是遭暗算,只怕我和她动手之际,她仍在石下。   这么一想,好生后悔,便要往回走去,等到听完和尚这一席话,心想:“不错,那丫头当真狡狯,若真如我所想,她岂不怕我发觉受骗,再想花招,另打主意来骗我,结果找不到黑姑,反倒叫她溜了,那不是,连黑姑都救不出来,也放走了她。倒不如将计就计,守在此地,早晚必定会等到她的来临,这倒是牢靠得很,也免得往返徒劳,却不收功。”便道:“小施主,这树上枝叶浓密,近町远望,既可近瞧,乃是隐身以待的最好地点,我二人就在此地等她的到来!”   唐棣见有“枫林渡”三字的那块大石之后,不到一丈远,有株数丈高的大树,隐身其寻了一遍,只见江上雾气朦胧,岸上冷静清清,惟见微风轻轻过,不见半点人影,大地一片寂寂,月光西斜。   唐棣这才问道:“不敢动问,老禅师上下如何称呼?”   那和尚忽然面现得意之色,答道:“小施主武功也有了根底,但显然出道不久,自是认不得我,洒家醉菩提便是。”   唐棣吃了一大惊,曾经听过麻谷老人道及,近年江湖中出现了一个恶僧,镇日里背着大酒葫芦,酒不离口,到处显露武功,所到之外,当地武林领袖,必要立即孝敬他三缸美酒,否则便被他喷出的酒箭,伤了双目,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听说了以后,自是有气,怒火中称醉菩提,哪里他因远去西域,等到返回以后,方始知晓但此事除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之外,并无人知道是天都秀士所为,那醉菩提为了要替徒儿报仇,这才四出寻访仇家,这般炫露武功,勒索伤人,不过都是要想把仇家引诱出来,好替徒弟们报仇,并无其他目的,更没有欺善迫良的罪过。   麻谷大幻二老当时暗中所探听到的是:他所伤害的人,多半都是恃技欺历善良的武林类,这醉菩提此外并无大罪过,便睁眼闭目。   唐棣这次拜辞麻谷老人之时,麻谷老人便告诉他说:“以你的武功,也过得去了,但今后在江湖中,若是碰到了醉菩提可要小心,这恶僧有惊人的武功,并非寻常之辈,尤其是他的酒箭,更为厉害,稍一不慎,叫他射中,轻可点穴,重则伤目,不可疏忽,可千万要多加小心!”   言犹在耳,事有凑巧,不料竟于今夜在这里相遇,当下便忙拱手为礼,说道:“原来禅师便是醉菩提,在下久仰得很,老禅师常浪迹江湖,游荡四海,在武林道上,赫赫有名,尤其是酒箭之功力,更是超神人化,颇为江湖武林同道所敬佩。那些小丑跳梁之辈,更是闻名丧胆。”;醉菩提不料这么个雏儿,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大名,和自己的高深武功,心里一高兴,不由仰面呵呵大笑。:呵呵!哇哇!呸!才笑得半截,却忙不迭低头大呕大吐,却听头顶上有人也呸了一声,跟着格格笑,说:“吹大气,不知羞,贼和尚,你的话里应该掺点儿沙子才对。不然你是吹个没完没了,到处炫耀你的功夫,其实一点儿东西也没有。”   唐棣又是心折,又是大乐,便知是那黄衫姑娘,先就藏身头顶上,方才所说的话,她早巳听得清清楚楚,醉菩提气得虬髯如戟霍的一掌,向上翻劈,那知他右掌才翻,早听风声飒飒,一条小巧的人影快如鹰隼逐鸟,敛翼收翅,便落到树下!   武侠屋扫描 zhangzhaorui 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一章 黑白观音   且说醉菩提听唐棣夸说他闻名江湖,酒箭的功力十分了得,心中一得意,不由仰面哈哈大笑,哪知他这仰面张口大笑的同时,陡然被人塞了一把沙子在嘴里,忙不迭连呕带吐,同时霍地一掌向头顶上劈出,直击得枝叶纷飞,只听哗啦一声,那大树上端,已被这一掌劈断,却见一条小巧人影,有若鹰隼出尘,早飘落在地上;醉菩提怒吼一声,跟踵跳下,便直取落在地上那个人。   唐棣准知又是那黄衫姑娘作的怪,树上也因剧震,存身不得,他才随后下地来,只听醉菩提哇哇怪叫,说:“佛爷爷今天再让你逃出手去,从此不再叫醉菩提。”两手十指箕张,便猛扑过去!直向黄衫姑娘围拢抓去。   那黄衫姑娘格格一笑,说:“不错,和尚,你这个名字真得改改啦!叫起来却是很难听,什么不好叫,偏叫个‘罪不提,最别提。’你的一切行为可真不再提啦!   ‘罪不提’是你名扬武林的名字‘最别提’是你的诨号。因为你罪大恶极希望别人最好不提,这一名一诨的确不雅,你倒有自知之明,想要改名易诨,那么我就帮你改个好了。”   唐棣一惊,这醉菩提看来又笨又大,亦肥亦胖,但是他扑去不但快极,而且将方圆一丈周围皆已罩住。武功端地了得!   却见那黄衫姑娘倏地白鹤冲天,扭身翻滚,竟轻轻松松得脱身而出,说:“改作,改作……”   醉菩提霍地双掌一错,改作什么她还未说出,已呼呼劈出两掌。掌风似狂涛,虽是向空横扫,竟也卷起沙尘满空。那知这小妞儿竟似早料到他有此一招,未待他掌风上身,已又臂一振,恰似肋生双翼,忽地翱翔腾空一丈,醉菩提两掌顿又落空。   唐棣不由得喝一声彩,她实是肋生双翼,和娲母一般,双臂展开,原来肋下有薄绸振风,身躯便藉着两足跳中心之力,凌空而行这正是苗山怪异绝伦的轻功。难怪她敢大胆得戏耍醉菩提了。   陡见她滑翔而来,说:“喂喂!秀才相公,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你也来帮忙来啊!替他起个最好听又最适合他身分的名字!”   她来得快捷,唐棣一怔,醉菩提扑来的更快,左掌倏地横截手五指箕张,已向她右肩抓到!   喜她刁蛮可爱,恨她擒拿黑姑,唐棣尚未分敌友,那小妞明是落在身前,却忽地一钻,竟从他肋下滑到身后,醉菩提这—一抓,竟成为向他攻击。唐棣事起仓促,只得沉马步,双手推忙道:“大师且慢!”   醉菩提收招不及,只听蓬的一声,两人同时退了半步。醉菩提不由得火冒三丈,两眼瞪圆,大声喝道:“好哇,原来你这混帐小子,和她是同路,竟然帮助她出手打我,我就和你们两个斗一斗!”忽地又是一掌劈来!   原来醉菩提,眼高于头,白认武功天下无敌,不料被这个妞儿几番戏耍,心中怒火,堂未消灭,而今这少年又将他震退—步,心中大惊,因惊而怒,这一掌竟是用了八成劲道。唐棣忙道“大师休生误会,不要对我下手!”   才想飘身让过,只听姑娘在身后叫道:“我想起来啦,就叫醉秃驴,好不好啊?啊呀!不好,这秃吕拼命!”   唐棣早已看清来势,心想:“这和尚虽然无甚大恶迹,麻谷老人又更警戒我不可轻鄙乃是向天都秀士寻仇而来,若能将他挫败,岂非为将来省了麻烦唐棣霍地挫腰伸臂,一拳捣出,正是大幻神丐的崩拳八式,拳掌相接,一声闷响过后,醉菩提和唐棣,又皆各自退了一步。   要知大幻神丐的崩拳八式,这一年中,又经天都秀土研练指法,出拳用劲,已更是神妙,故尔唐棣虽然功力甚浅,竟也硬接下醉菩提无俦的一掌!   醉菩提大惊:“这……这……这少年?”   黄衫姑娘实是抽了口凉气,待唐棣硬接下他这一掌来,她竟会喜叫道:“好啊,臭小子,狠狠去揍他这个醉秃驴,崩塌了醉秃驴的脑袋,原来老化子把崩拳传给你啦,你现在,倒露了这一手,看来你真聪明,作买卖的好手,能够现发现卖,丝毫不留后手。”   唐棣在醉菩提发愣的工夫,他自己也很欣喜,不料有此威力,招数也真灵光,能和醉菩提斗个平手。忽然奇怪的一想:“她怎么知道这是崩拳招式,又怎么知道这是大幻神丐传授给的。这套拳大幻神丐就在太行山中对付娲母使用过,也只有娲母、媚娘和她一对女儿看过,别无他人晓得?”便身黄衫姑娘问道:“你怎么认识这是崩拳?又怎么知道这是大幻神丐传授的?”   那黄衫姑娘说:“我怎么不认识,一年前在太行山中……”   唐棣更是奇怪,一年前在太行山中,根本就没看到过你?不由掉过头问。   黄衫姑娘急叫道:“小心!好啊!醉秃驴,你敢施暗算!”   唐棣一见掌到,便急忙移形换位,一股狂飚更擦身而过,原来醉菩提趁他掉头说话这工夫,霍地又是一掌劈去。   却见那黄衫姑娘并非向醉菩提扑去,而是向斜刺里一掠,均有三丈之遥,两手扬处十数点寒星,已向醉菩提疾射百去。   铁蝙蝠,发数十种不同的异声,分上下左右直向老和尚身体奔去。   醉菩提忙即取下葫芦,猛喝一口酒,倏地转身一喷,只听当当连珠轻响,刹那间,铁蝙蝠全被他喷出0的酒雨击落。黄衣姑娘,立现惊惧之色,一道白光已迎面疾射而来,原来醉菩提将口中的余酒,喷出一条酒箭。   唐棣却已从这面抢到,拳在身先,却发而不发,相距不到两尺这正是醉菩提喷出酒箭的同时,唐棣身法太快,醉菩提手拿葫芦蓦地向他拳上迎去。   那边黄衫姑娘早滑开了两尺,只听“当”地一声,适才她立身处,一块斗大的大石,已被击得碎裂,而且碎石纷飞!这和尚功力端地惊人。   这回唐棣也料想不到他会以酒葫芦迎来,收招不及,一拳打在酒葫芦上,便听到当的一声暴响,酒葫被击出手,而且飞出两丈多远,原来那酒葫芦竟是镔铁所铸,并未丝毫受损。醉菩提身形跟着纵出,在那葫芦坠地之前,已被接住,忽然狂笑道:“今晚暂且饶过你这两个娃娃,佛爷爷走啦!”   唐棣大出意外,醉菩提并未落败,去得好生突兀?那黄衫姑娘却得意地高声叫道:“贼和尚,我以小巧功夫胜了你,你不服气不是,今晚叫你见识真本领,你今后还敢强讨恶化不?”   唐棣哼了一声,道:“姑娘,你倒也知行侠仗义,只是,怎么不愿念同门师妹之谊?”   身形一晃,便将她向岸上的去路拦住。   黄衫姑娘正在高兴头上,闻言一怔,忽然笑得格格格格,说:“呦,你这么凶,干嘛呀!”   唐棣逼近一步,沉声道:你别在我面前捣鬼,快说,那黑姑何在?要不说实话,今晚我可饶不得你。”   不但逼近了一步,而且语气更是逼人。   黄衫姑娘两个眼珠儿转个不停,忽地脸儿一蹦,说:“丕!凶霸霸吓唬人,你以为你那两记崩拳,我便怕了你不成!   唐棣霍地两臂一分,掌疾吐,右手倏地向她拿去,又是声东击西,忽然眼前一黑,黄衫姑娘竟从他两臂之间冲天直上,这个黄衣姑娘不仅胆大,而且太过刁钻,唐棣若是两手一抱,怕不将她抱个正着,只是人家是个黄花闺女,这……怎能,慢了一慢,她的脚尖却直点他面门!   唐棣逼得一仰面,呼地一声,她已腾身头两臂一张,肋下绢翼蓦地已在唐棣头上滑翔了一匝,嘻嘻笑道:“偷金锭的小贼,有本领,上来比划比划啊!”   唐棣怒哼一声,一跺脚鹫鹰冲天,迎头截去,那姑娘却两臂倏向前滑,竟然陡落五尺,忽地又振臂急掠,振翼乘风,反脚下翻上,她以为唐棣必然下落,那知唐棣忽然向左面劈出一掌,嗡地一声响,非但不往下落,反而在空中划了个半圆,且已抱正着。   姑娘啊呀一声,却闻言一怔,奇道:原来蜂王那划圈儿的功夫也传授难你啦,原来他们都没有藏私。”   唐棣本已截住了她,却闻言一怔,奇道:“你,你怎么知道”…”   不想他一开口说话,身形便陡然下落,黄衫姑娘振双翼,却已腾空五七尺,直往岸边滑落。   要知万蜂王这“迷功”的功夫,全凭一口丹田真气,比不得那种特异轻功,乃是借羽翼之助,他一开口,真气一泄,身形那能落。也是唐棣首次施展万蜂王这绝世轻功,只因心中惊异,一时大意但他应变得快,霍地反臂劈出两掌,那黄衫姑娘脚才点地,那身形已带出嗡的一声锐啸,似闪电般追到,擒拿手左右齐出,黄衫姑娘实是大出意外,啊呀一声,才要重施故技,再想从他的臂中冲天滑出,唐棣双臂急圈,早把她捉个结实,再想振翼冲出,已晚了一步。   须知武功,到了化境时,应变在意先,唐棣非如此不能擒住她等到把她逮到,心中一凛,忙不迭松开双手,正要退后,那姑娘同时一挣,呼地一掌向他当胸劈去,气道:“原来你不是好人!”   唐棣也觉得很尴尬,不接她这一掌,忙闪身让过,疾道:“姑娘休要误会,是你……”   一言未了,那黄衫姑娘身手真快,刷地一声,已将马鞭子拿在手中,刷刷刷一连就三鞭子抽向唐棣。   唐棣左闪右躲,堪堪躲过三鞭子,刚才分明是她自己闯进来的,唐棣不过仅是应变而已,歪打正着得把她抱住,但他倒像是自己做错事一般,心中又愧又急,哪敢再去还手,想来她必定没休没完。哪知那姑娘见他惶急之态,于心不忍,不但不再生气,反而噗哧一声的娇笑,道:“既然你知道错了,刚才又帮助我打发那醉菩提,我就饶过你这一次好啦!以后你可要小心呀!”   唐棣大出意外,吐了口长气,道:“在下一时失手,竟对姑娘失礼,姑娘能宽宏大量,得以见我这厢便谢过了。”便恭手一揖。   同时,唐棣偷眼瞧她,只见两腮绯红,竟也娇羞不胜,她人本美极,这一娇羞之态,更增加了无限艳丽。心中忽有所感,心想:“要是那黑姑也能够像她这样仪态万千,那该多好!”   为何他会生出这个念头,就是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但一想到黑姑,顿时可又心急了,忙道:“既然姑娘不究在下失手之过,敢请问姑娘,那黑姑现下究竟是在何处,请你告诉我个明白!”   忽见那黄衫姑娘绽颜笑道:“你这个人,真是个死心眼的人,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   我擒住她之后,立即把她交给我的同伴,亲自送回苗山,交给我的师祖去惩处她了。”   唐棣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不要再说些欺骗人的话啦!这枫林渡乃是唯一的一个通往苗山的渡口,况且今晚由初更时起,就有醉菩提守候在此,他在此处拦截你的去路,惟恐你闯奔过去,乃将所有梢公都点中了穴道,所有的船,都已停渡,那还有人能过得去。姑娘,若是你不把黑姑藏身所在之处说明,今晚在下可要无礼了。我们既无冤又无仇,姑娘你是于天事理的人,我想不会逼迫我出手吧!”   一声呛啷,唐棣已将剑拔出在手。   皆因唐棣恐怕再空手和她过招时,再发生尴尬场面,她不但刁钻,而且和女人动手时,确有诸多的顾忌,出手更要特别谨慎,便碍手碍脚了,刚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却听那姑娘说道:“哈,偷金锭的小贼子,现在又变作偷剑的小贼啦,你可要多加小心,店小二会找你算帐的。你拔剑又有什么用?谁还怕你那把破剑不成,你这把剑早就该送到铁匠铺去了,你不把它看成宝贝似的,动不动得就拿出来吓唬人!”   唐棣面色一沉,上前一步,道:“姑娘说是不是说?”   那黄衫姑娘却全不把他手中剑放在眼里,嘻喀笑道“喂!问你,那黑姑有什么好处,又黑又丑,你偏这么护着她?   见他逼近前来,竟仍俏生生站在当地不动。   唐棣闻言,心中好不愉快,道:“姑娘怎能说出此种话?那美丑本是天赋,岂能以貌取人。实不相瞒,那黑姑对我不但有恩,而且这一年来,颠沛流离,江湖浪迹,母女不能相见,姊妹难得朝夕在一起,全因在下而起。在下岂能视而不见,充耳不听,竟容姑娘将她擒回苗山,让你师祖加以惩罚,我唐棣可以一死而报黑姑恩得,但上一能容我生于今世,我必不容任何人伤害她!其实就是我不说,姑娘心中也是很明白的,姑娘何不看在下薄面,念在同门的情谊,把黑姑放了,我必终身感激。否则,姑娘已然擒了她,可算已不达师命,达成你的任务,你返回苗山,如何向你师祖交待,就请姑娘指示我一条明路也可!”   唐棣说时,那黄衫姑娘盯着眼瞧他,仍是嬉嬉的笑,但她脸上却变幻了几种表情,说:“既然骗不了你,我就告诉你啦,那黑姑虽然被我擒住,确实未送往苗山,听你这么一说,又急得这个样子,可见你是一位颇富情感的人,有恩必报,有仇能容,情义并重,恩怨分明。我也不忍心把黑姑送回苗山啦!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她,你可以放心了罢,不过你见到黑姑以后,可要好好的谢谢我!”   唐棣希望从她脸上辨出她话的真假,但她从来不没有正正经经地说过话,简直无法捉摸,心说:“我便跟定你,你说的话是真话便罢,否则……”   否则,他又能把她怎样。   黄衫姑娘笑道:“走啊!”   当先打前头走了,走的是醉菩提去的方向,才走了几步,才想了起来,说:“啊呀!那贼和尚是从这里去的,我们可不能撞到了他,他是往左,我们就往右。免得碰到他就又有好戏可唱啦。”立即向一条小路奔去。   唐棣心中想:“我说如何,就知你又搞鬼,这鬼点子又出来了,若是你当真的引我前去,岂有又改道的。”   暗里哼了一声,立即亦步亦趋,心想你只要想逃,我立即可将你制住,叫你也知道我也不是那样好惹的。   只见她走的是偏僻之地,有时根本就没有路,而且走着走着,还随时停下来,想想。   唐棣寻思:“她要有一定的去处,当真是带我去找黑姑,岂会这般边走边想,走走停停,不快赶去呢?这又要耍花招啦。”   心中更认定想的不差,也更注意她的动作。   两人走约了半个时辰,唐棣可就有些不耐烦了,忽地沉声说道:“姑娘且住,黑姑究竟在何处?”.唐棣突然心中一想:“不对,她这么刁,要是故意将我引开渡口,好让她的同伴将黑姑渡过江去,我岂不是上了她的大当,那岂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心中不大舒服。   只那黄衫姑娘用眼一瞄,回过头来,仍然嘻嘻笑道:“瞧你这个人,心也太急,这不是到了么?”   说着,用手一指,唐棣向她手指处一看,只见前面是块黑黝黝的树林子,她话才出口,脚下陡然驾劲,像一缕轻烟似的,直投林中而去,唐棣一也脚下加劲,纵身直追,那知这姑娘,实在有过人的轻功,快如流星,等到追至林边,唐棣已落后了两三丈远。那还有她半点踪影。   唐棣这回心中可大为惊慌,暗想“她溜滑得很,若容她投入林中,岂不如鱼得水。”。   慌忙纵身急掠,忽见她一闪身,说:·“黑姑便在林中,你自己去找啊!”   唐棣追去虽快,但刹那间已失去了她的踪迹,也看不见她了。   唐棣不由得心中大怒,喝道:“你这丫头要想骗我,真是作梦。”   腾身三丈,只听嗡的一声,身形已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斜刺里纵人林中,他是怕黄衫姑娘暗算,哪知落人林中,不但未被暗算,而且林中毫无人迹,更无行人音声,不由得心中大奇,显然黄衫姑娘,并未离去。   唐棣心说:“今晚要让你逃出手去,我也算不得四个武林异人的弟子,更白活了这么大,那还有脸活在这个世间上!”   穿闪腾掠,瞬间便把方圆十丈以内,搜寻了个遍,哪知并不见半个人影,心中一急,寻思:“她要真心逃走,岂不会穿林而去,那会停在林中等我去找?   我这不是懵懂一时了么,想是去找黑姑也说不定?”   他这里才要追出,却见前面一株在树之后,施施然转出来一个人,虽然林中黑暗,难辨衣色容貌,但从身形上看来,一看便知是她。   唐棣忙纵身疾掠,霍地一掌横推,又是嗡地一声,早丛林木上空绕到了她的身后,两手齐出,落下擒拿!   那姑娘咦了一声,正要躲闪,却没有躲过,唐棣闪电般已扣住了她的手腕!怒哼了一声,说:“你还跑得了么?你休想,出坏主意,借机逃走。”   忽听格格一笑,说:“我跑什么呀?我正在找你呢!”   那林中虽然昏黑,但现下对面相向,那有看不出的,只见其黑如漆的脸上,一双带笑的眼睛乱转,原来他擒住的,不是那黄衫姑娘,竟是黑姑,她人本来就黑,在黑林中看来,哪会不其黑如漆。   唐棣忙不迭缩手,喜道:“当真那丫头没骗我。”黑姑噗哧一笑,说:“谁骗你啊?”   唐棣说:“还能有谁,我是说你那个师姐妹,就是擒你的那个穿黄衫的丫头,她说把你擒住了,要把你送回苗山,后来被我逮到了,我千说万说尽了,她总算答应我来到此处找你。她若是真把你擒回苗山,我必然不将她放过。这丫头真是人面兽心,竟无半点同门之情,其心如铁似石。”   他余恨未消,仍在气愤,那晓得黑姑却笑弯了腰,说:“瞧你,生这么大的气,她要不念同门之情,不把我放回来,我现在怎能够和你在此地再相见,她这不是放我么?你又何必再生气恨她不忘呢.!”   唐棣道:“黑姑,你哪里知道,她明知逃不出我的手去,要不放你,我必定不会饶过她,这才带我前来找你。可是一进林中,便快速的躲起来,我到现在连她个影子,都没看到,我只有飞在空中盘旋监视,以免她逃走把你送回苗山吃苦。”.黑姑却又嗤的一声笑说:“你这人啊,哼,我来问,那么她人呢?她在何处?你骂她人面兽心,你为什么也不想一想?”   唐棣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发热,心说:“莫非黑姑适才眼见我将她追丢了。”   正尴尬间,那黑姑竞伸手将他的手握住,笑道:“别气啦,来啊!坐下来歇歇,你跑了这么远,又在林中兜了老一阵圈子,不累么?我告诉你,她实在是个好人,你冤枉她啦。”   “她知我在林中兜了老大一阵圈子,不是看得明白么?”唐棣边想,心下对那黄衫女郎似有无限歉意,这黑姑怎会现身这么快?岂不可疑,只因一见到了她,心中一喜,也就忽略过去。   唐棣忙道:趁天色未明,那丫头虽然放了你,却要防备她是欲擒故纵,也许她认为渡口这一个关口最难,所以她把你放开,等到过了渡口以后,再想法子,把你擒住送回苗山,就省事得多了。我们别歇了,快点赶到渡口,坐小船过江,再赶他一段路程,减少危险性。”   那黑姑忽然一笑,道:“你的良心倒好,瞧你比我还害怕,不过,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说着,唐棣见她甚是感动,便道:“黑姑休如此说,若非你为我,何至浪迹江湖,有家归不得,没别的可说,在你师祖未允许饶你之前,我绝不离开你一步,陪伴你游荡四海,探名山,涉大水,寻幽探胜,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黑姑默然相向,见他说得恳切,那双明亮的眼中,已露出笑意,点了点头,道:“嗯,我一个孤单单,也好寂寞,当真不好玩,有你陪我,那倒真好,好啊,那我们就走啦!”   当下两人穿林而出,唐棣步步当心,走出树林好远,还不时地回头去看,惟恐黄衣女郎在后面暗地里跟着,趁机下手擒拿黑姑,所以心中确实放心不下。   那黄衫姑娘虽是武功不弱,但唐棣已试出在他之下,他并不怕她施诡计,那么他为何这样走走又回头?看个没完?   黑姑瞧在眼里,忽然一笑,说:“你放心,她不会追来啦!其实,嗯,她可比我美得多啊!”   说着,忽地格格一笑,道:“喂,我问你,我又黑又丑,你讨厌我不?”   唐棣面上微微一红,道:“黑姑娘哪里话,但求心之至善,何论美丑,虽然貌美如妲己,而其心毒如蛇蝎,只不过遗臭万年,貌丑似孟光,竟能举案齐眉,千古传为佳话。所以美丑的区分,应由外表在而分,现今的人多取决于外表,而忽略在内的美,但深入的观察,内在美可以持久,要比外表的美强过百倍。”   那黑姑说:“我啊,我怕和你走在一起,配不上你。你,这么英俊,而我这么丑。两相一比,别人会笑话的。”   黑姑又连连喂喂两声,说:“其实,你冤枉她啦,她啊,只是淘气些顽皮戏谑,人却是顶好的,若当真有如蛇蝎,你想,她怎会放开我?我看,她倒真和你是理想的一对,你……要是喜欢她,我……”   那黑姑显然难以再说下了,但未尽之意,康棣心中岂有不了解的,忙道:“姑娘,你不要再说了,据我看来,那位姑娘和你相比,竟有天渊之别,她虽美,但缺少内涵,你虽黑,却有内在美!黑姑!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们快上路吧!往前赶他一程。”   哪知黑姑却忽然停住不走了,说:“我还忘了问,我们这么急急忙忙要赶路,要去哪个地方呢?”   唐棣道:“现今只有远离了桃源再说,因此地距离苗山最近,你师祖见人未擒回,岂肯甘心作罢,一定再派人来此附近搜寻,岂不又生事故,而今之计,惟有远离此地,方可安心。”   那黑姑抿着嘴儿笑,道:“瞧你,我都不怕,你却怕得这个样子,真是胆子忒小了,我们去的地方,我却早想过啦,听说京城之中,三街六市,繁华得很,人文荟萃,百物杂集,各路武林高人,也多来聚会于此地,况且名胜也多。这一年来,我好几次都想往前一游,但又恋着和我娘三月一次的会晤,始终都没去成,现今有你陪我,我已不孤单了,我们何不前往一游。既可游览风景,更可多见识一些江湖上的奇人奇事。   唐棣忽然心中一动,说:“不可,你若是走远啦,你娘如果前来找你,她不知你远走京城,见不到你,不但使她失望,恐怕还要耽心,以为你遭到了意外她怎能放心得下。俗语不是说过‘儿行母耽忧’的话吗?你到京城玩得高兴,可是你娘却会为你而添愁。古语中所说的:‘父母在游,游必有方。’所以这是你值得考虑的!”   黑姑说道:“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啦,我今晚已在那大石之下留下与我娘准会看到,她自会安心的,而且必会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放宽心啦!”   唐棣闻言一怔,心想:“她倒像这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预先在我离开时,便都安排好了。”   但是她并未将黑姑说的话往深处想一想,其中有许多漏洞,竟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是了,京城之中,倒比那深山大泽,更为安全你师祖就是闻风前去,也有许多顾忌。况且京城之中,人烟稠密商贾云集,就是要寻找我们,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商议停当,足下用力,加快脚步,天亮时已到了常德,去到河边,雇了一支船,吩咐船家赶办菜食,毫不停留,即刻开船待船驶入了洞庭湖,孤舟泛湖,四外烟水茫茫,远离陆地,这才安心了,有如湖水平静如镜,不泛涟漪,再也不怕黄衫女来追赶,便问了问黑姑这一年来的情形,他心中所想的,黑姑吃过多少苦头。哪知黑姑一提到这一年来的经历,早已眉飞色舞乐不可支,无非是到处惹是生非,戏耍别人,愚弄人家,听她话简直就是横行霸道,以整人为快乐,戏谑为能事。   黑姑说着说着,忽然咂咂嘴,噗嗤一笑,道:“那些自认为是江湖名武师的,原来全是些酒襄饭袋的窝囊废,有名无实,我捉弄他们也没有劲,只有那醉菩提倒还是个对手,尤其是气得横眉怒目,两眼圆睁时,倒像是锺馗现身。”   唐棣又是一怔,说:“醉菩提?你也曾弄过他?”   黑姑登时目瞪口呆,显然有些失措,但马上又镇静下来,道:“你以为只有那黄……她才敢戏弄他么?”   唐棣忙道:“姑娘休要误会,我是说怎么这么巧,你们两个人倒真像是一师一徒,都和那和尚过不去,找他的晦气,去戏弄他。”   黑姑忽然又嘻嘻一笑,道:“怎么不是,那醉菩提武功虽好,可是小巧功夫上,却是远不及我的。”   一言未了,那唐棣本来是坐在船头,一抬头,只见来路的水面上,如箭射得一般,来了一艘小船。那船直向这面而来。   要知唐棣随时都在小心留意,明察湖上四周一切动静,生怕娲母追来,眼看后面这只小船来得奇怪,显然有异奇怪的是,仅见船疾驰而来,但未见有人划桨,就是有人划桨,也不会划得这么快!   黑姑也顺着他目光看去,忽然喜道:“这不是那秃驴追赶来了么?”   唐棣业已看得明白,只见来船虽远在半里以外,但已然看得见人宽大的僧衣迎风飘飘,并未见其摇桨,而船行却有如箭驰,显然是他以气功催舟,将内功运于于足之上,以脚御舟,船不摇则行,劲力愈大,则其速度也随之加快。.醉菩提突在湖上现身,当然是为两人而来,想报前仇,别无他图。眨眼间。两舟相隔已近,唐棣这只船上的梢公,见两人指指点点,当然也明白后面来船有异,尤其是舟不摇橹,却飞快无比,吏感惊奇,吓得拼命摇桨。   黑姑早从吓得发呆的梢公手中抢过来木桨,只是用力一划,船便躲开唐棣道:“黑姑!小心!今番醉菩提是有行而来,来都不善。尤其是我们现下是在船上,一切动作都难以施展,况且那醉菩提的酒箭,可在大发挥功能,我们在这只小船上,防不胜防,倒要小心方好。   话尚未说完,醉菩提来得更近,和尚狂喊道:“女娃娃,你便易装换衫,岂能瞒得过洒家,洒家今天可要慈慈悲你啦!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唐棣在这一阵工夫,已然想好了几种应敌之策。他乃北方人向来不识水性,况且现在又是水天无际的湖中,难免不心中紧张当时遥遥一拱手,说:“老禅师,这位姑娘和你并无深仇大恨,何必这么不饶人,况老禅师,乃是出家之人,具有菩萨心肠,处处以慈悲为怀,广渡众生,又何必定将人置之于死地。”   醉菩提的船,相隔已不过十来丈远,只见他两脚前箭后弓,头翘起很高,正是以气功催舟,醉菩提又是连声狂笑,说:“呵呵!非但这女娃娃,今朝我不能放过她,而你这娃娃洒家又岂能轻轻饶过。你们两个娃娃,今天休想逃走,佛爷爷下手把你们抓住后,给你们点儿苦头吃吃,好让你们知道佛爷爷的厉害!”   黑姑气道:“呸!贼和尚,贼秃驴,谁还怕你不成,你不别再打你的如意算盘了,不要满口吹大气来吓唬人。”   唐棣不由一怔,她的语气和神情,怎么像煞那黄衫姑娘,只是面孔黑白不同而已,醉菩提狂笑声落,已将葫芦取下,猛喝了一口酒,白光一闪,已然喷出一口酒箭,但并未攻击二人,而是喷向船舵,唐棣已然明白和尚的心意,若是船舵一毁,可说无法闪避。   醉菩提这一着好生歹毒。便急忙抓起船上一支木桨,向那酒箭挡去,只听卡嚓一声,木桨顿时便断为两截!唐棣右臂震得微微发麻。   小船破浪,已射出数丈之外,远离开醉菩提的小船。   唐棣大喜,朗朗一声长啸,道:妙啊!”   唐棣无意中从醉菩提那儿学得到以气功驶舟的方法黑姑也欢欣的说:原来你也会驶船,我们可就不怕他了,快拐弯儿!”   原来醉菩提一看唐棣驶船离去,便脚下用力,已自后面追赶上来,早又从口中喷出酒箭。唐棣既能以气功催舟,醉菩提要想毁了船舵已是无用,所以他这次不再毁舵,竟向船身喷去要将船身全部击碎,唐棣哪敢怠慢,身躯一斜,但前箭后弓之式一变,小船立即向斜刺里滑开数丈,只听嘭得一声响,浪花四溅。唐棣身在船尾,早溅了全身都是水,便急速催舟,眨眼间,两船又相隔了五七丈远。   虽然无意中学得了以气功驶舟之法,但他这酒箭的威力太大,防不胜防,还是赶快着陆为是。”   忙向那吓得瘫软在舱中的梢公问道:“哪里距岸最近,快说!“那梢公这时那还辨得东西南北,只听风声飒然,黑姑忽地腾身空中,两臂一张,妙翼兜风,已向醉菩提扑了过去!   她的轻功虽然特异,但醉菩提并非等闲之辈,早听醉菩提狂笑道;“小妞儿,你来送死,可怨不得洒家啦!”   迎着她身前,向上空拍出一掌,同时又已猛喝了一口酒,连珠喷出,已非是酒箭,而是满空的酒雨!   唐棣心头一凉,叫道:“黑姑小心!”催舟疾驶,往黑姑身下冲去!   黑姑哼了一声,说:“贼和尚,你可上当啦!”   当即两臂一振,身在空中,陡然腾高了两丈,酒箭全部落空。   哪知就在这同时,醉菩提将口中余酒,突然的迎着唐棣的来船疾喷而出,酒喷出之后,这才狂笑道:“小娃娃,你先下去喝水啦!”   唐棣兀自在耽心黑姑,一时大意,忙不迭斜身转劲,小舟陡横,但左船舷仍未躲过,卡嚓一声响,顿时又被击碎了一块,这次来势更猛,破处更大,小船一晃再晃,早已进水不少,危险到了极点。   那边黑姑却已滑落醉菩提身后,忽然两手齐扬,一二十支铁蝙蝠已向和尚攻到,由上而下,齐向醉菩提头上射下。   只见铁蝙蝠满天飞翔,啸声慑人,那铁蝙蝠虽然同时发出,但每只的劲道不同,皆是划弧拐弯;攻前的突然转后,攻左的又成了攻右。,唐棣已明白黑姑适才所说他上当之意,原来是觑准了醉菩提口中的酒业已喷完,两手中早已扣定的铁蝙蝠,才倏地出手,而攻其不备,企图将醉菩提一下子制住。   那铁蝙蝠何异于漫天飞雨,虽然绝大多数全被佛落,可是两袖也被穿透了好些个窟窿,只听当当两声响完,酒葫芦上也碰到了两个。   醉菩提提狂笑道:“女娃娃,你这点破铜烂铁,岂奈何得了洒家!”   哪知一言未落,只听嗤嗤两声响,原来那被酒葫芦挡开的两只化成弧线左右向酒菩攻去酒菩提心下是实在是惊惶,好在只有两只,两袖猛地一抖,顿将两只铁蝙蝠打落。   黑姑心中又怎么不明白,铁蝙蝠伤不得这和尚,只是发出之可以解除目下危险而已。唐棣迅速催舟到了脚下,忙敛臂下落,见醉菩提手忙脚乱,也是紧张一时,不停瞧着两只衣袖。便嘻嘻笑道:“不害躁,袖子上都长了眼睛啦!!还敢充狠要知道,醉菩提虽然不曾受伤,但江湖上的规矩,衣服被破坏,就被认定是输家,所以醉菩提瞧看两只衣袖不停。   唐棣已接黑姑落到船上,立将前箭后弓之势,立即为为前弓后箭,那小船顿时向后滑开了一丈,忙道:“黑姑休再激怒他,水上可比不得陆上。”   一语未完,醉菩提已是恼羞成怒,就在两人滑开这个工夫,蓦地又又是一口酒箭喷来,劲道之足,前所未有!   唐棣在他喝酒之时,即早作戒备,但醉菩提这次喷来,显然已用足了八成的真力,倍前疾劲,唐棣仅将船尾避过,陡然间船身一震,一声暴响,后舷板上已破了斗大一块,船身一斜,湖水便已涌进,船身不稳,顿时便已翻覆。唐棣急忙叫道:“黑姑快腾空!”   他却在船身倾之时,已脚下一点,腾射起了两丈多高,身躯已向右划了个弧形!   黑姑见到前两次都有惊无险,一时大意,看那船身已翻,方始惊觉,忙振臂要挺身拔起真气一泄,两臂无力难振,噗通一声,便落入水中!   唐棣这时本来已掠到醉菩提上空,心知今夺不到他这只小船,自己和黑姑必然葬身湖中,以喂鱼虾之腹。   醉菩提看到黑姑已然落水,心中才一欢喜,忽见少年突从空中划弧线攻来,突然一惊,心想:“怎么这两个少年男女,都有这特异绝伦的轻功,能在空中飞行而不坠,这还从来没有听过的一种功夫!”   说时迟,唐棣左掌对着和尚面门虚虚一晃,却是翻掌外劈,只听嗡的一声,他却闪电般的到了船沿身后,喝道:“你也下去!”霍地一拳崩出!   唐棣这一身飞起在空中,倒比醉菩提在船上要俐便得多,皆因醉菩提若然蓦地旋身,小船便会失去平衡;唐棣眼看黑姑落水必须立刻救援,这一招崩拳攻势,如雷霆万钧,凌厉已极!   醉菩提翻掌后推,心想他年纪轻轻的,能有多大功劲。哪知唐棣这拳虽猛,却是虚招,在拳掌相接之时,他已五指一伸,变拳为掌,借势旋身,又是嗡的一声响,已滑到醉菩提的右侧,他的右拳才是实,势出有如山崩。   醉菩提要想招架,但因身在船上,移步换形皆不灵便,才忙不迭推掌迎来,但劲道尚未使出,唐棣崩拳早到。   醉菩提闷哼一声,他那胖大的身躯,立即被崩落到水中!   醉菩提实是败在轻敌,万料不到唐棣轻功特异,而拳又如此威猛无俦,何况身在船中,动作有限制,又加上身躯粗重,转动也不方便,有此诸多原因,便被唐棣这一记崩拳,击落水中。   唐棣暗叫一声侥幸,立即落到船上,哪还去管醉菩提的死活,忙催舟将载沉载浮的黑姑救起。   黑姑衣衫尽湿,好在她虽不识水性,但因身具武功,提起丹田之气,一时倒了不会灭顶,气得一抹脸,唐棣却愕然而惊,只见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奇道:“黑姑!你,你怎么了?”   那黑姑却忽然拍着手,笑得格格格格,说:“一口、二口快瞧!贼和尚喝了三口水啦!”   原来醉菩提乃是被唐棣崩拳捣出,可比不得黑姑是滑落,他的身躯又胖又笨,落水之际,何异石沉在海,早喝了一口水,那一口水一喝,又加上一呼吸,水便由鼻腔中喷出,一时间心中发慌,真气就提不上来了,虽然他冲出水面,但已喝了好几口水,这工夫已是两眼翻白,唔唔哇哇吐呕不停!   但唐棣却不瞧他,而是两眼在黑姑脸上,似恍然而大悟,这几天心中疑团,终于解开,又是惊,更是喜。惊喜齐集于心头!”   只见黑姑脸上,那白的地方,顺着她头上的水往下淌,已越来越宽,现出来粉嫩的娇颜,恰似出水芙蓉,同时也记起醉菩提先前的话,说:小妞儿,任你易时换形,岂能逃得出佛爷手去!   唐棣忽然朗声大笑,黑姑听他笑得有异回过头问道:“你笑什么啊?笑得这么开心?”   忽地船身一晃,只见那落水的梢公已翻了上来,唐棣心道:“她不是刁蛮淘气么?我暂时且不说破她,瞧她怎么样?听她怎么讲?”   便说道:“醉菩提害人不成,反害了他自己,怎地不喜,好啊,这梢公来了,我们快走!”   唐棣此时心中喜极,巴不得早到岸上。   黑姑露出了原形,她兀自不觉,忽然抓起了船中两块船板,向醉菩提飞掷过去,说:“这贼和尚其实并无多大罪恶,我救他一命吧!”   唐棣更是心喜,不料她刁钻蛮横,心性倒好。那翻上船来的梢公,真是死里逃生,不待两人吩咐,早抓起桨来拼命摇!   唐棣已在船头坐下。一直笑盈盈地看着黑姑,黑姑并无多衣衫,便有,在舟中也不能换,故尔就在身上左拧两下,忽然抬头着了唐棣的一双含笑的眼光,便生起气来,道:“原来你不是好人,人家一身都湿透啦,你倒好笑。”   唐棣却反而爆发一阵朗声大笑,两只眼睛并不自她脸上移开。   黑姑没好气的说:“我又黑又丑,有什么好看的,她啊,可真美极啦,比仙女还美呢!真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呀!”   康棣眼珠一转。笑道:“是啊,我顶喜欢瞧她啦,她啊,可真美极啦,比仙女还美呢!真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呀!”   忽地一本正经的说:“黑姑,昨晚我们在路上,你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你…我要是喜欢她,你就要她……”   黑姑突然想起来了,脸上陡然由粉而红,那粉白之色,更是鲜红欲滴,说:“我说……我说,要是你喜欢她,我要她作你的媳妇儿,好不好啊!”   那黑姑虽然是个江湖女儿,但亦羞赧不胜,不料唐棣陡然大笑道:“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心甘情愿,可没有人强迫你的,说话算话。那么你去到船边向水里照照!”   唐棣此言一出,黑姑已知有异急忙俯身探头,只瞄得一眼,尖叫一声,重又腾身空中,振臂一掠,便已在五六丈外。   唐棣大惊,叫道:“你……你……”   只道她羞得要投水,哪知她一跃便已落到岸上,原来两人只顾说话,竟没注意到船已靠近岸边。   唐棣朗声大叫,道:黑姑之名,现在才真要改改啦,你已恢复了庐山真面目,现在应该叫你黄姑啦!丢黑来黄,去鞠存菁,倒是很意义!”   只见她到岸上以后,竟毫不停留,而且连头也不回,飞奔而去。朱棣深悔不该笑她,心想:“我若假装黄衫姑娘即是本来面目,可有多好。”   到了岸上,往怀里一摸,身边没有散碎银子,忙掏出一个金锭子扔给船家,想想他那只船不但已毁坏了,而且又丢在湖中无法拖出来,梢公靠船生活,岂能无船,又受了这么多的惊骇,多给他一点,也是应该的!   唐棣怕她去得远了,追她不上,也是飞身便追,脚程加快,哪知方才和船家讲话,这一耽搁,待他追了一程,哪里还有那姑娘的影子,而且岸边树木又多,视线不清,竟然无法找寻她了。   幸好唐棣看见她打正前方走的,只好认定方向,加快脚步,不敢停,一直往前飞奔而追。   两人在常德落船时,正是清晨时光,现在已是午刻早过了,追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前面已到了一处镇甸,唐棣心想:“她必然进镇去了,哈哈,这小妞儿看到我以后,必然会娇羞不已经,我也倒要听听她再说些什么?”   想到她说的:“我要她作你的媳妇儿,好不好啊!”   唐棣真是甜在心里,笑在面上,心花怒放百感交集,这黄姑性情刁钻古怪,顽皮难缠,常以戏谑为乐事。但是心地善良,纯真无邪,人又生得花容玉貌,仪态万千,又加上轻功绝伦,有妻如此,又有何求!以前我总想黑姑能和黄衫姑娘一般美,那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怎料到黄衫姑娘竟是黑姑的本来面目。这岂不是天从人愿!”   昨晚一夜之间,被她戏弄的经过,都涌向心头,满腔怒火,也就立刻烟消云散,非但不以为的刁钻难缠为可恼,反而觉得她天真可爱,当下便喜孜孜的进得镇甸,一问,此间竟是在叉,乃是在洞庭湖之北,原来那梢公吓破了胆,故尔找最这的地方便上了岸,往京城和东北方向不对。   唐棣进得镇甸,见不过只是从南到北的一条街道,镇上并不十分热闹,店铺不多,想来即可找到她,哪知从街头走到街挨户寻看+’都没有看见她的踪影,心中大为疑惑,想是她经过此镇甸时,并没有停,仍然入场前赶路,还是有意隐藏在树林中,等我赶过以后,再行露身,也说不定?   唐棣一怔,心说:“糟啦,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说了那句话后,我就立刻揭穿她的庐山真面目,如何不害羞呢,哪还好意思留在此地等我。’随后他街上人打听消息,倒是有两个人说是曾经看到过这么一位姑娘,在半个时辰前,由大街向北去了。唐棣也相信这个说法就是对,便急急忙忙的出了镇口,连午饭也顾不得吃了,急忙两脚加足劲力,往北狂奔而追!   追出了有七八里的路程,遇到个行人,唐棣上前拱手为礼打听消息,是否曾看到一位单身姑娘,由此路过去?那人想了想,说:“不错,有一位姑娘,只是像穿一身白的衣裳,一个人往北过去,在前途不远,如能快赶,一定追得上。”   唐棣谢过行人,心想:“她一会儿穿黑的,一会儿又换黄色的,难道就不会穿白的吗,这真是一位多变多事的人呢!”   当下忙往前赶,他是顺着大路走的,路上无人的时候,便将轻功施展出来,在后急急的追下去,日落时刻,已追到了华容,唐棣因急于追赶她,已是一天未进饮食了,心下不由得又想道:“她非铁打的身子,还不落店么?我便在此地打听她投住的客栈,也就容易找到她啦。”哪知进城以后,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说没有这位姑娘。   唐棣只好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先行把自己安顿好了,吃完饭后,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寻找,不迟。他虽一时失望,却不心急。   皆因知道她说过要往京城而去。而且此来,虽非向东北而行,但总是向北面,方向并不太差。今天她羞得不愿相见,经过一夜晚的寻思,羞涩的心情,便会消失,就会露面和我相见!便吩咐小二哥开了个东厢房,进房不过刚坐定,忽听对面房间吱呀一声,房门开处,一位白衣女子迈步走出房来,叫道:“店家!店家!”   唐棣一看,心中一阵猛跳,高兴已极,这不是黑姑,还是何人!   真是应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我就猜中她是更换了衣衫。他正高兴得要出房去招呼,但却瞧见她脸上冷冰冰的,不但冷,而且眉目之间,似有无限尤戚,紧锁双黛娥,不展娇媚颜。似乎并不知道唐棣说法住在她对面房中,唐棣一想,便不出房。   原来唐棣心想:“必是我那句开玩笑的话,令她太难堪了,一位年轻的姑娘,对这种和男女有关的玩笑话,多数不大好意思,见面时总会觉得难道为情。我要是忙着和她见面,只怕她此刻正在恼我,见到她,会更之加油,升高她的怒火,不如今夜不和她见面,等到明天,她怒火消尽,羞惭之心已无,那时再和她相见,也不为迟!”   唐棣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在同时也奇诧不已,自在那船中分手,并未看到她随身带有包袱,她又是一刻没有停留过,那么她的这件白衣衫又从何而来?更不可能在经过的路上买的,这岂不是一大疑团?   退到窗前,从窗上的破洞中再仔细的端详,除了现下面孔之外,那剪水双眸,黛眉叠翠,简直没有一分一毫不像。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半晌,才看见小二哥,快步走来,还不停的擦着汗,一面说:“姑娘,好叫人失望,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并未在这城中,我可不是说句大话,我长嘴乌鸦,在这里作了十多年的伙计无论那一家客栈我都混得很熟,也常相往来,交情不错。只要到了中,除非她没落店,只要落了店,我没有打听不出来的!何况是—位姑娘,那更容易打听了。我看恐怕她还没有来到此,就请你在此地,多留住一两天,等等她吧!我有时间,再去打听!打听!”   那白衣姑娘一皱眉头,说:“好啦好啦,没有就算了。”   想来她必然,心里说:“你这个人不怪叫长嘴乌鸦,喳喳喳,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说得人家心里好烦呀!多亏是男的,要是女的,岂不是就叫长舌妇啦!   那姑娘说罢,掉头就回房去了。   唐棣奇道:“她这是找谁呢?又找得这么急?”   那小二哥讨了个灰头土脸,却显不出半点的难堪,仍然笑嘻嘻的掉头向前面柜房中走去。   唐棣见对面房门已然关上了,急忙开开门向那小二哥轻声道:“长嘴乌鸦,你进来!”   那小二哥眉开眼笑,说:“客官,原来你也知道我叫长嘴乌鸦,我说怎么着,人的名儿,树的影,是混出了名可就再不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以客官你来说,我可面生得很,好像是‘大姑娘坐花轿,这还是头儿呢?’你不是也知道我叫长嘴乌鸦么?可是你要知道我的作长嘴乌鸦,只有给客官们带来好运道,绝不会带给你点儿的霉气,这倒是十分保险!屡试不差。”   唐棣忍俊不住,这长嘴乌鸦,一听就是个臭名,他倒满不在乎,还沾自喜,还自我解嘲的说出一篇大道理,适才本是他向黑姑的姓名,不然唐棣怎么能够知道他叫长嘴乌鸦,他心急话,不嫌噜唆,笑道:“正是,不但我知道你叫长嘴乌鸦,而且更晓得你是个包打听,的爽朗汉子。也正是土地爷厅上的匾额—‘有求必应’常常给人家方便,替客人作事,更能给客人带来了运气。”   那小二哥一听唐棣的话,不由得心中高兴,便一竖大拇指,笑的缝着两眼。嘻嘻的说道:“客官,你可算得我一个知己。你可全说对了,要是人家问到没有知无不言的,真是‘土地公’见城隍爷实话实说’有人求,更是诸葛亮的出师表中所说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已进到房中,唐棣忙把门关上,道:“好,长嘴乌鸦,我要向你打听一件事,请你告诉我!”   说着向对面房中一指,道:“你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她要你打听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那知小二哥却装作迟疑之态,连说:“这个,这个……”   唐棣虽不是常走江湖的,但小二哥这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作态,他岂有不明白的,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锭,拿在手中把“伙计,你要是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我自有一分人心,待会儿还得烦劳你给我换点散碎银子。”这言外的意思,是说等会儿换了散碎银子以后,便会赏给你一些,不会让他白告诉的。”   小二哥哪有听不出的,顿时又眉开眼笑的说:“客换散碎银子,那是小事一件,先别忙,待我告诉你,好叫客官得知,就在半个时辰以前,这位姑娘就来到店里,你猜她怎么说的,她说:‘长嘴乌鸦,我久闻你的大名,这华容城的事,大得不用说,哪怕绿豆芝麻大的一丁点的事,也瞒不过你。”   唐棣几乎要失笑出声,知道他是在编制谎话,又怕他这乌鸦嘴更长,且不拆穿他,只听小二哥继续说道:“我说:着哇,姑娘这是捧我。那姑娘说道,我吩咐你替我办一件事如果你办到了,我就赏你个金锭儿。”   唐棣哈哈一笑,道:“这姑娘倒大方得很。”   小二哥说:.“啧啧,出手真阔啊!”两只眼睛却盯着唐棣手中的金锭儿,言外之意,尽在眼中,不说自然明白。   唐棣心中暗笑,将手中金锭抛了两抛却没言语。一者他身边并无多少银子,二者赏这小二哥,倒不如赠送给那些贫寒孤寡的人,也免得那些人挨冷受冻,忍讥挨饿,总比给这个油腔滑调的小二哥好得多。   小哥咽了口唾沫,尴尬的一笑,这才又说道:我就说啦,你就说啦,姑娘,那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怎么着,我长嘴乌鸦就是不爱银,可愿交个朋友,姑娘,你就吩咐啦!”   唐棣暗骂了一声,心说:她那刁蛮的性子,没事还去惹事,你要真这么说,怕不早就挨上了几鞭子,她不把你这话怎能对一个大姑娘说呢!”   忆文作品集小二哥又道:那位姑娘这才说啦,要我去替她打听一位姑娘,身穿黑衣,面貌却和她一模一样,可能也来到这城中来啦。   唐棣一怔,但随即恍然大悟,便哈哈大笑,是他想道:“这小妞儿,必是又在捣鬼,她的真面目被我揭穿,必是害羞啦,她知道虽然换了装,我仍会认也她来,故尔这般,又故弄玄虚,换装穿上白衫,叫我认为另有他人,不敢向前相认,藉机好叫我不敢前去相认,好来捉弄我,这就是她心中的如意算盘,可是我今晚偏不上她的当,也让她知道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捉弄的。”   小二哥却一怔,说:“客官,你这么笑又是为何?是啦,是啦,我明白了。这姑娘长得水葱儿一般,别提有多么美貌,一个已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那还要找第二个去呢?莫非她捉弄我,我瞧她又说得很认真,哪知我跑遍了全城,找遍了各客栈。客官,你不是瞧见了么?我跑了个满身臭汗,别说和她一般儿美的姑娘,就是能赶上她一半,也没看到一个,至于你问人家姓名,人家可是个黄花大闺女,那姓儿名儿,岂会轻易告诉人家,客官,我就知道这些,其他的我可不知道啦!”   本来这点事,三言两语就可以说个明白,但是以过这位长嘴乌鸦一讲,却说了一大堆。哪知话才住口,忽听叭的一声响,门外一声妖叱道:“滚出来!”   唐棣朗声大笑,霍地把门打开,说:“啊哟,哪来的这位白衣仙子,贵姓大名啊?”   原来门外站的,就是对面房里的白衣姑娘,因为方才小二哥越说越嘴长,嗓门也越说越高,她哪有听不到的,但她陡见开门出来的,乃是唐棣,似乎一怔,顿时面色立即改变,露出笑容,说:“原来是你!”   唐棣本来想到她会假装不认识的,不料想她会这么说话,倒大出意外,小二哥也趁着这个工夫,侧着身子,从唐棣身后溜出屋来悄溜走了。   唐棣也笑着说:“是我啊,不错,难道你就不是你啦,喏喏,今天我一句玩笑姑娘千万不要见怪,更请息了雷霆之怒,大小姐不见小人怪,且可容万艘船,我这厢有礼了。”便拱手一揖,向姑娘敬礼。   那白衣姑娘,喜形于色,自言自语的说:“他没死,他真的没死,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唐棣哈哈大笑,道:“我要死了,还有谁能陪着你玩儿。”   唐棣一看见她,好生高兴,一切烦恼,立即消失,所有的忧愁不复存在,他们相处虽然才一昼夜,但已是言语不忌,心心相印是不怕她再生羞惭,唐棣定会再以言语相戏,但那嘻笑之态,娇羞之容,岂能掩饰得了。   只见那姑娘倏地变了脸色,退了一步,说:“你……你……”   唐棣看她面上突然变色,以为她又要离开,霍地一晃肩,两臂一伸,已将她的去路拦住,笑道:“我可不让你再走啦,今天叫我追赶得好苦啦。你何必还生我的气呢,你就消消怒气,饶了我这一次好吧!”   那姑娘又退了一步,那初见面时的欣喜之态,竟然在刹那消失,陡然冷得怕人,说:“你……你,原来是个轻薄之徒。”一语甫落,转身便走。   唐棣因她面色变得有异,而且话又说得太重,一时怔住了,女儿心,有时阴,有时睛,阴晴不定,有进一阵风才刮过,接着一阵暴雨,真叫人捉摸不定。怎么她半日之间,竟变成中人,前时高高兴兴,喜喜欢欢,只因我一句玩笑便离我而走,到现在面现寒霜,冷冰冰的,怒气冲冲真是叫人摸不清她的性格。   他哪还敢拦阻,眼睁睁瞧她回房,瞧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原来你是个轻薄之徒”这一句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想她说话神情,并非是故作之言。一本正经,面目神情,极端严肃,而且和我说的那些话,也好像似懂非懂的一般,没有一点反应。唐棣呆了好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回到房中,方才心中的一高兴,早已化为乌有。相反的,一大堆得疑团,倒是应运而生。   心想:“黑姑性情开朗,为什么听了一两句玩笑,就变成这个样子,见我竟视同路人?另外她叫小二哥客栈去找另外一位姑娘,那另外一位姑娘又是何人?”   这些问,唐棣是越想越糊涂,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不再想它。   这一个晚上,唐棣就没有再见到她出过房外,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她开门出来身带个小包袱,连向唐棣这面房间看也不看一眼即出院而去,仍然一脸寒霜,似乎余怒未息,恨意难消。   唐棣便急忙唤来小二哥,算好房饭银子,急忙赶到店外,只见那匹白马疾驰而去,马上正是那白衫姑娘。   武侠屋扫描 zhangzhaorui 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二章 苦寻佳人   话说唐棣见那白衣女子疾驰而去,奇道:“她那来的这匹神骏骠肥的白马?”   当下迈步疾追,但因街道上赶集的人太多,怕惊世骇谷,不施展轻功。等到追出城外那白衣姑娘已踪影全无。   唐棣哪敢怠慢,趁着清晨路上行人稀少,便展开身形,两脚加足劲力,施展出轻功,有似一道轻烟,便随后追赶下去,足足的狂奔两个多时辰,看看日已正中,天到晌午时刻,却阴云四合,浓云布满上空,狂风骤起,一时间,沙飞尘起,暴雨眼看就到,如不及早找不到处所躲避,难免被雨淋湿。   唐棣一看不好,只见左面山坳里,现出一角短墙,当即忙向山坳短墙处奔,他尚未跑到,那雨已然倾盆而下,唐棣几个起落,到门前,但衣衫仍然被淋得半湿了,一看之下腰,显然并无人居住就在他尚未进门的这个工夫,忽听厅后一声马嘶,唐棣心中动,心想:“莫非黑姑,也到厅里来避雨?”   飞身进门,只见佛像上面颜色,多已剥落,佛像上尘满身。   粪便更是遍地皆是,肮脏不堪,殿堂窄小,并无可躲可藏之处,只有神像后面尚可躲避,使用杂草把尘土打扫干净,心想:“我先躲过,想来此刻已被雨淋得像只落汤鸡了,这两天来忽令忽热,忽黑忽黄忽娇忽嗔。把我捉弄得够啦,我何不趁着这机会,也和她捉个迷藏儿,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听得蹄声,已到了厅门前,急忙躲到神像之后,探头一瞄,却大失所望,只见首先跑进来的,虽然是个姑娘,可是头上却梳着两个丫鬟不过十五六岁,全身被雨浇透,后面还跟个老头儿,牵着一匹老马小姑娘好快的身法,窜了进来,把脸上的雨水,抹了两抹,回来说:“爷爷,这厅里没有和尚,把马牵进殿来啦。”   却见那老头儿在门前屋檐下站定,说:“和尚虽然没有,神像却在,马怎可进入殿堂之内,岂不亵渎了神灵。”   那老头儿边说,边向四上里打量,继道:“这殿檐之下,甚是宽敞,尽可躲避风雨,马也放得下,我就把马牵到到这里好了。这是一阵暴风雨,待儿就会停的,不会下得过长说着,已冒雨牵马走进来。   唐棣看到那马鞍旁侧,困着刀枪剑戟流星锤类各项兵器,心想“原来这祖孙两人,时走江湖卖艺的,难怪这小姑娘身法俐落刚才看她跑进来的时候,身轻似燕,脚步快速,落地无声,显然轻身功夫,倒也不错,这么小小年纪,练好这身功力,实属难得。”   随听廊檐下哗啦啦的一声响,显然是那老头儿已将那刀枪剑放下,丢到地下,藉便也让那匹马歇息。那姑娘抬头向外,望了望,气得嘟着嘴,两手着头,由头下向下面,挤压雨水,说:“爷爷,这怎么好,看样子这场暴风雨,一时半晌,还不能停的。   衣前都已经湿透了,可怎么办呢?”   随即看见那老头儿在大殿门口现出,苍苍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前头顶微秃,面现黑黄之色,显然是,常年在外游走,风吹、雨打被太阳照晒而呈现这样肤色。挺胸竖脊,老头儿,必另有所图,,在卖艺行列。只听他说道:“好在这是暮春天气,不怎么冷,但也要快把湿衣衫换下,不然天凉,那会患病感冒的,你若是感冒了,我们就不能到各地去卖艺了,那岂不要困在客店里了,你还是去是换换吧!我把衣服递给你。”说着,便将手中的一个油纸包丢给她。那姑娘忙伸手接过来,向殿内看了一眼,皱眉头,说:“爷爷,这厅只有个殿,我怎么换呀。”   那姑娘说小不小,现已二八年华,虽然那老头儿是她爷爷,但总是男女有别,要换衣裳实不方便,不换罢,又全身湿湿的,却也犯了难。   那老头儿转到殿的后廊瞧了瞧,皱了眉头,目光突然落到佛像后面,脸上空现欣愉这色,道:“此处确实无地可换了,你就去神像之后换罢,好在你年幼,不然是对佛大不敬,但是现在也只有这权宜之计,实在是无法可想了,就是亵渎了佛,也不会怪罪的。佛以慈悲为怀,救苦救难的。   你就到佛像后面去换吧!”   唐棣一听,不由心中大急。   本来他以为来的是黑姑,躲起来,不过是要和她闹着玩,开个玩笑而已,这两位一老一小的祖孙二人,在门口一现身,他认定是黑姑,就想出来,但又怕这祖孙两人误会,不然,他躲要神像后,算是什么?   这姑娘进殿如飞,稍一迟疑,人家已进了殿内,他可就更不便出来了,只有把身躯蜷伏到佛像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现下可好啦,立刻就要露出马脚来了。因为现下听说那姑娘要到佛像后来换衣裳,心中如何不急。若是被她发现了,一定被人家认作是贼人。   谁知那姑娘向前走了两步,忽地又止住脚步,说:“爷爷,那佛像的后面能有多么大的地方你看这殿堂之上,沉土遍地,鸟粪满厅,哪有一片洁净的地方,那后面又岂能无有蜘蛛灰尘,没等脱换湿衣,却换来灰头土脸,倒不如干脆不换,就这样得了。”   老头儿说:“也是,那么,我在殿外给你看着,好在这殿中无人,你就躲在殿里落里换吧。一会儿就换完啦。”说着,既走出殿去。   唐棣这才放了心,这时,那姑娘距离他不过三五步远,先前不见,这时一瞄,现下一看,真是个体态轻盈的美人儿。   见爷爷已走出殿堂去子,她便向殿角走去,一面打开手中油纸,竟不去殿的后角,却偏向斜对唐棣的那一殿角。   唐棣这才便想硬着头皮出去,更不可能了,忙缩身闭目,头不抬,眼不睁,净候姑娘替换衣裳。   半晌,忽听那姑娘娇滴滴唤道:“爷爷”   她爷爷,在外说道:你换好了么?”   姑娘跺着脚,气道:“你把衣包拿错啦,这不是我的啊。”   心中十分后悔,不该不早些出去,现下若被这两位祖孙发现,就说不清楚了。自己藏身佛像之后,他们必定更认为自己不是好人了。那时有话难言,岂不落个年轻不规,好色的登徒子之名。   老头儿呵呵笑道:荒郊野岭,哪会有人,若不是遇见这场大雨,你和我连这里站都不会的还有谁会躲到这里,你就快点换罢!”   未了,那姑娘已一声喊,忽见白影一晃,便见门前檐下飘下一人,也是一位姑娘,一袭白衫,两只宽袖。   心中顿时一愕,原来飘落而下的竟是黑姑,现在穿了一身白衣显然她是最早在此地藏身的。不然唐棣岂有不能发现。   小姑娘娘惊得啊了一声,想是见她是个女子,一颗心便镇定了不少。   但面孔仍是吓得发红,又加上害羞未了,想想她刚才在殿角里脱换衣裳,自是被她瞧得清清楚楚。女孩子家自是难免腼颜,那黑姑身形才定,小姑娘忽地啐了一口,说:“你鬼鬼祟祟藏在厅里,一定不是好人。”忽地欺身,斜肩就是一掌。   黑姑轻描淡写的一滑步,小姑娘这一掌便告落空,那老头儿到了殿门口,看得明白,他似乎张口要喝止不要动手,忽然一愕小姑娘却在一怔之下,晃身又是两掌劈出,只见黑姑微微一笑,肩头微微一晃,便又避过。那黑姑娘的武功,唐棣自然明白。   不料这小姑娘亦甚是了得,遇见强硬的对手,竟然毫无畏惧之态,忽听老头儿呵呵一笑,道:“月娥,不可无理,她也是姑娘,有何要紧。何况又是雨天,人家到庙里避雨,偶然相遇,不要误会,就算罢了。”   不料那小姑娘两掌是虚,觑定黑姑身形,忽地一腿扫出,出腿快,而且奇诡,便向黑姑小腿扫去。   黑姑一时未能注意,堪堪被她一腿扫中,忽地两臂一振,身形陡地跃高了五六尺高,同时更退后两三尺远去,那老头儿忽然眼睛一亮,道:“姑娘原是苗山门中人,难怪有这等俊的好身手,干净俐落,轻功神化。月娥,你这叫班门弄斧,佛祖手中翻跟斗,自不量力,还不赶快住手,免得伤了和气!”   老头儿声未落,已飘身拦在两人之间,那黑姑冷冷一哼,道:“你们也知道苗山武学?”   那小姑娘先前不些不服气,哪把黑姑看在叟里,一听苗山武学,忽然面色骤变,便从她爷爷臂下一穿,已奔出殿外!   黑姑便向佛像之后一指,道:“你们也太不识好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本是指点你们那个歹徒,藏身所在,你们却不理会,竟然出手动武,来势汹汹,这岂不是伤和气,我不愿意和你们动手动脚,不然你会吃苦的。”   唐棣闻言大惊。万也想不到黑姑竟然提出他藏身所在,他本来无意间碰着这件事,若被这祖孙两人发觉,岂不真会被误认是个歹徒,那时百口莫辩,黑白难分,睹定要被祖孙两人出手夹攻,虽然不致于败,但这项不明不白的冤枉,定然无法洗刷。心中便急忙想脱身之计,急速离开。   就在这刹那间,忽见那姑娘奔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不容分说,就向黑姑刷刷刷劈出三剑,而且咬切齿,显然心中痛恨至极,必把黑姑制服不可。这一来倒大出黑姑意外,未曾说完,闪展腾挪,避过三剑,三剑刚完,那老头儿电目便向佛像一扫,显然他已听出黑姑话中有因,虽然想进前细瞧。但见他那孙女宝剑出手.故忙不迭的连声喝止!   唐棣心中实是诧疑已极,不知黑姑如何对他突然冷淡不说,而且今天将自己藏身之处指出,今后如何作人,再如何闯荡江湖,云游四海。现在看到那小姑娘出剑向黑姑身上攻若狂风暴雨,毫不留情,老头儿连番喝止,她却全然不听,几人正在乱成一团之时,唐棣心想:“天赐良机,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惟有一走了之,方可免去这回尴尬场面,更可免去许多麻烦。”   闪身溜下佛台,不敢带出半点风声,他自得当今四位武林异人传授,内外轻功虽然未达出神人化,但已是罕有甚匹,况且三人正乱之间,他溜下了佛台,三人全未发觉,恰好殿后有一面破窗,便急忙飞身而出。   只听前面那老头儿的声音,呵呵笑道:“我这孙女所幼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惹事生非,拳不精,功不成,偏爱出招动手,自不理力,姑娘多担侍,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跟着听他斥道:“月娥,你在这位姑娘面前,伸腿弄拳,何异萤火之光,还不后退!姑娘,你方才是说……”   便听那黑姑一声冷笑,道:“你们不识好人心,人在佛像之后,你们不知,何不自己搜搜去”   跟着风声飒声飒然显然那老头儿已扑向佛座,唐棣暗叫道:“好危险,我若不见机得早,此刻在佛像之后被他们搜出……   可雨太大了,又没有一处可以躲避,心下一想:黑姑态度变得实是有异我岂能不弄个明白,现在我好人变成坏人,假装进入厅内避雨,不是就把这件事蒙混过去了。”   其实唐棣问心无愧,只要当场未被发觉,心中使已坦然,而且那姑娘便不会难堪。当下绕过短墙,只有这一会儿工夫,他的衣衫已全被大雨淋湿了,便急忙闪身到厅门之下,故意的朗声问道:,“啊哟,好大的雨,庙内有人吗,可否让我避避雨?”   忽听身后人说道:“一年不见,你的功夫倒增加了不少,只是人品却越趋于下流,卑鄙无耻,现在竞装得无事一般。”哼………”   唐棣惊得一回头,竟是黑姑站立在身后,顿时心中明白,必是她发现自己不在佛像之后,也从那扇破窗追出,蹑踪到了身后。   “姑娘,我唐棣扪心自问,没有得罪姑娘,何若这般三番五次的给我难堪,叫我出尽洋相才好。   要知唐棣自发现黑姑即是黄衫姑娘乔装之后,不但只是谢她恩情,而且更特别的喜爱上她,早生情愫,她陡然间变成冷冰冰,自是心中难过已极。   那黑姑忽然咬咬下唇,道:“哼,我以前对你一片痴心,误认你上进有所作为的一个人,不料你不但是个轻薄之徒,还敢在暗地里偷瞧人家女孩子。你……   我实在是眼无珠,只看到你的外貌,却没看清你的内心,暗藏奸诈。”   忽向唐棣身后说道:“你们不是要找歹徒么?这个人便是。”   唐棣一掉头,只见那老头儿和那位姑娘,已立在身后!   那姑娘一声尖叫,满脸通红,羞得无地自容,也不顾那又大又急的雨,闪身便躲到她爷爷身后,跺着脚,道:“爷爷要真是他,我可不依。”   那老头儿沉着脸,从上往下打量唐棣,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脚上,哼了一声。店棣顿时明白,必是自己躲在那佛像之后,留下了脚印,他到现在仍认定这白衣姑娘就是黑姑,心里一长吁,暗道:“你这般将我指出,我固然愧疚,可是人家姑娘今后如何见人,这种有损别人名节的玩笑,实在开得违背道德。”   要知唐棣本是无心,本想和黑姑捉迷藏,开顽笑,竞阴错阳差,他祖孙人进入厅内,一时无法现身。致造成这个尴尬场面。黑姑她这种恶作剧,也实在太过份。唐棣当下一皱眉头,道:“老人家,在下也曾读过圣贤之书,倒也知非礼勿视,这位姑娘和我本是同道,生性刁蛮古怪,爱玩笑,更喜欢耍别人,千万别信她开的顽笑话,以免误会,弄得你我两方都很尴尬。”   唐棣始终都认为她是黑姑换装变态,仍是在捉弄他。   老头儿半信半疑,用眼睛瞧看熙姑,只见她一声冷笑,道:“你你,你好坏,自己作出卑鄙无耻的行为,不但不认帐,反而倒咬一口,还敢信口开河,说我刁蛮。”   霍地一晃肩,玉掌一翻,便向他劈到。   唐棣正和老头儿讲,不曾防备,几乎被她劈个正着,一错步,才要撤身,老头儿哼了一声,一伸两臂,便拦住去路,只是一跨步,也是见他是龙虎之材,功力不差,人虽年老迈,动作仍然灵活,步下沉稳之至,说道:姑娘这么说,这小子果然是个登徒子,倒要拿住他,给他一些,教训教训!免得,再作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跟着,又哼了一声,探擘向他肩头上的肩井穴拿到。   唐棣这时腹背受敌,两面被夹攻,哪敢怠慢,便立即换位移形,塌腰缩肩,急向侧面闪避,急急说道:”老人家,你可千万别听她的话,那会误事的!”   灵台拂肩井,同时点他四处大穴,看样子,非把唐棣抓到不可,出手奇快,动作灵活,招招都向重要穴道攻击,唐棣稍一疏忽,便被点中。   这那像是闹着玩儿,身后又有那老头儿也不停得出招,最坏的是唐棣不肯还手攻击,事出无奈,忙一掌斜刺里劈出,便施展出万蜂王的那特异轻功,脚尖一点,嗡的一声,便从两人之问上空斜脱出去。   那老头儿大出意外,皆因唐棣身穿一袭旧衣,而且显然儒儒雅I雅,虽然也看出他有些武功,但绝没有料到他,竟有这等奇异的轻功,可在空中翱翔,过去在武林中,既末见过,更没有听说过,不由一怔,也感到惊疑。   忽见由树林中奔出三个人来,一人大叫道:“直娘贼,原来他在这里!”   另外一人忙喝道:“村夫住口,怎可口出不逊!”   来的三人原来是追魂刀周冲、铁霸王周泰等三人。   三人在桃源县那客栈之中,第二天下找唐棣,竟和那白衫姑娘一同失去踪,周冲,好生惋惜,自己的这场麻烦,可是全靠他挺身出来援助,才消弭于无形,不然,后果可就不堪想像了,自己却未曾相谢,想是他必然有要紧的事,一大早便离开此地了,又不能在桃源县城内,多为耽搁,被桃源三杰知道后,再生事端,实在得不偿失。   哥儿三个,也就收拾收拾,离开桃源县城,上路赶回秦中,他们计划走汉水,这条路,坐船溯江而上,免得天天奔走,登山涉水,跋涉之劳,这天也是从华容动身赶往前往,不意途中碰巧遇到这场暴雨,雨大风急,路上更未遇到住户,远远看到这座庙宇,三人便加快了脚程,便奔向这座小厅而来。本想避雨,雨停后,再行赶路,不曾想到,来到庙中,竞碰巧遇到唐棣,所以周泰特别的高兴。   铁霸王是诚心诚意要和唐棣交个朋友,那天早上一看唐棣不告而别,心中大为不高兴。现在这傻霸王一见他在此地,心中岂有不高兴的道理,心中一高兴,便一声,“直娘贼!”这是他的口禅,骂出口来,这也正是他极度亲热,心直口快的表示。   周冲才要喝阻,那铁霸王一眼已看到了,那白衣姑娘,哈地一声,大笑道:“妙哇!小妞,原来你也在此地。”   三人早奔到切近,那白衣姑娘才说:“哼,你想走,可由不得你!”   正要扑出,那周冲早呵呵笑道:“两位斗着玩儿,何必这么认真,”   哪知一言未了,周冲忽然脸上变了颜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嘴也颤抖起来,惊惶的说:“原来是你!”   唐棣陡见周冲脸上现出惊慌之色,又听他一声“原来是你”,这才也恍然大悟,立即明白过来,心想:“原来是她!”   原来这白衣姑娘哪里是黑姑,乃是在一年前,在太行山麓鞭抽唐棣之马,向谷云飞代母报断臂之仇,那媚娘的女儿雪娘,也就是黑姑的姊姊。此番下苗山,原是媚娘因事,不能动身前来,命她前来和黑姑会晤,哪知雪娘那晚找到那江边大石,已晚了一步,她和妹:黑姑一年不见,也想念得很,故也向北寻来,昨天打听到她在前途,便在华容城中住下,要那个伙计代为询问。不料想这两个姊妹长得十分相像,姊妹难分,那唐棣所看见的黄衫姑娘,是在夜晚更是灯光之下。后来在湖中落水之后,又是脸上的黑色末完全褪去,哪能看得清楚,这时脑海中,只有黑姑一人,故尔这一年前的印象,也更加模糊不清,所以昨晚和今天把雪娘认定是黑姑。   这时见周冲陡然变了颜色,也才觉她是雪娘,并非黑姑,难怪她要误会自己太轻薄了,自己和黑姑已是言笑不拘,情投而意乱但她两人虽是一母所生貌相也很近似,性情却显然大相迳庭,一个是天真活泼,刁钻顽皮,爱说爱笑。另一个则是性情拘谨,脾气暴躁,平时不苟言笑。   刹那问,那邯郸城外扬鞭跃马一幕,以及在谷云飞府上,嘘声恫吓,苗山崖边现身的情景,均涌向心头。   只见她扫了三人一眼,然后向周冲说道:“不错就是我,你倒还认得出那么你还敢帮助他了?那谷云飞是个好例子,你要仔细的想一想!”   这雪娘说得冷峻之极,倒像唐橡和她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非把唐棣置天死地,才够甘心。   周冲边退了两步,显然他还没有忘掉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神出鬼没,便在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护卫之下,谷云飞仍然被她斩晰左臂之后,从容的离去,是以这一看清她,顿时如见蛇蝎的一般,惊惧万分,也更替唐棣耽心不少,惟恐唐棣不是她的对手。他哪里晓得,这一年来,唐棣在哀牢山中,接受四位武林中的奇人,传授艺之后,现在的唐棣可不是一年前的唐棣了。   唐棣忙道:“原来你是雪娘,我却误会你是黑姑了,昨晚在下言语不加检点,难怪姑娘误会了。喏喏,在下这里陪个不是,向姑娘道歉,常言道:“不知者不罪。”就请姑娘多加原谅,宽恕在下误认了姑娘,言语多有冒昧!”   哪知道唐棣此言一出,那雪娘反而面上变了颜色。   周冲边往后退,她却也是后退了两步,道:“你已与黑姑言语无忌,你们……”   铁霸王周泰大叫道:“可糊涂我死了,大哥,这小妞儿是谁?当真小是那黄衣的小妞儿。”   说着,两手抓着脑袋,望望雪娘,又看看周冲,再瞧瞧唐棣。   这不仅不只是周泰糊涂,那老头儿和小姑娘,又何当不奇诧,不知他们这三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棣想到她们乃是同胞姊妹,一母所生,说出来自不要紧,藉着这个说话,也好让雪娘明白昨天晚上误会的原因,也可得到她的谅解,便说道:不瞒姑娘说,在下在哀牢山中,得到黑姑盗药疗毒,已感激不尽,况她这一年来,因为我使她母女不得常见,你们姊妹终年分离,我怎能不感恩图报!这两天来,聚首时刻虽然不多,但却已推诚相见,言语无忌了。”   那雪娘呆呆地听他说完,见他诚挚之情,溢于言表,敬爱之心,由衷而发。他哪是一个轻薄的男儿,正是情之深,言之切,不正是一年前的唐棣,而且,今日之事,她实是亲眼目睹,现下想来,他实在没有偷窥那姑娘更换衣裳,他……他……先前这个开朗的面容,潇洒的仪表,仍旧是她朝思暮想的唐棣。   那么,她该高兴啦,事实正好相反,倒像是失魂落魄一样,幽幽的叹息,幽幽的转身,也幽幽地走啦!这次没有回过一次头,只有哀怨和失望!向来的方向走去,两眼湿润,满腹辛酸,又向何人倾诉呢!   雨更大了,有如倾盆而下,但是她却有如不觉,真是泪水与雨水同流,伤心共悔恨齐来,走向雨中,渐渐水消逝于烟雨蒙蒙之中。   直到她身形的白影,渐渐隐去之后,这几人皆愕然怔在当地,却动不得,不知这白衣姑娘,为何先前凶得要命,到最后却黯然神伤幽怨离去?   那卖艺的祖孙心中暗想:“先前她那么恨恨地指认这少年,怎么被他几句一说,不但不凶狠啦,反而失神落魄幽怨、黯然、垂头丧气转身冒着大雨,不言不语的走了,真是令人心中生疑。”也更觉得这白衫姑娘,奇诡莫测。   那周冲也是摸不着头脑,蓦然间在此地见到她,周冲真是吓了一跳,哪知却这般无精打采的去了?只有铁霸王周泰不想,嚷道:“大哥,咱可不喜欢这个小妞儿!凶凶巴巴,狠如虎狼,冷冷冰冰,寒如三冬。她若不离开这里,哪还有热火气。”   唐棣也是不明究竟,他可是好意相告,一者解释误会,免得再生事端,二来知道她昨晚所找的那位姑娘,就是黑姑,这番言语,好教她放心,等于是告诉她,今后有我伴随着她,你们可以大放宽心,我不会教她吃苦受罪。三则说的也是实话,两人虽然一路打打闹闹,玩玩笑笑,但两人皆已生了情愫,不愿再行分开,哪知这位雪娘闻言,竟不欢而走,怎能不教他愕然。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那苗疆的女儿,最是痴情,若是在她们心目中暗里选定了情郎,她便至死不渝,即使结婚成了终身眷属,也千方百计,防备情郎变心,这便是在苗疆女人盛行放蛊的原因。   那雪娘自在邯郸城郊,初次见到唐棣,他年轻潇1西,气势儒雅,文质彬彬,便芳心暗许,看官不能忘记,苗山崖头,雪娘突然现身示警,也是为了关心唐棣而去。后来娲母火烧哀牢山,深信所有的人,均已葬身火海,没人逃生,这一年来,雪娘心中仍念念不能忘怀。唐棣丰姿俊影常在脑中萦思。   哪唐棣之对雪娘,却只有敬畏之心,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知当时唐棣,武功远不及雪娘,轻功更是天壤之别,唐棣虽心内对雪娘有爱慕之情,但思及武学一道,远不如雪娘,心生自卑,哪敢作高攀之想,是以对雪娘脉脉含情,临走频频回视,多未留意。试想那雪娘一年来,朝朝暮暮,忧心重重,一片痴情,魂萦梦想,与时惧增,昨夜一见,心花怒放旧情骤增,但对唐棣之戏言,由爱生恨,乃恨之入骨,今天又在庙中相遇,故而出面诬告。等到唐棣说出和她妹妹黑姑,竟已两心相许,互生情愫。又看到作昨夜认错了自己,那般言语无忌,行动不拘,真似夫妻闺房说笑,打情骂俏的举轧可见他们两人已是情浓而意蜜,心心两相印。   先时雪娘误认唐棣轻薄,大失所望,还以为他辜负了她的情意,她自己有眼无珠,竟爱上了个登徒子,故意尔心中恼恨已极,那知现下明白了其中过切,乃明白他不但是个好男儿,更是个多情多义,肝胆相照的侠士。倒更加难过了。失意之余,尤怨顿生,悔恨交加,又怎能不失魂落魄。   看官,那唐棣尚且不知,余外五人,更是不得而知了,却是铁霸王周泰一声嚷罢,周冲虽然奇怪,但已心定不少,道:“唐老弟,你猜怎么着,我还以为她是和你过不去呢,这位姑娘武功之高我是领教了。”显然一年前的事周冲现下仍有余悸。   唐棣微微一笑,心道:“你那里知道,我现下的武功,已在她之上呢。”   当下将手一拱,道:“周爷,这雨中岂是谈话这所,昨日不辞而别,心中正自歉意,今天又再巧遇,我们正可聚聚,好好得聊聊。”   哪知一言才落,那老头儿,忽然沉声说道:“慢着!”   倏地一飘身,又已拦在唐棣身前,道:“老朽有一言请问,适才你的武学不凡,老朽虽然尚未看出的你的师承,便也称得上名门正派,男子大丈夫,更应该敢做敢当。   绝不可说达背良心的话。方才走的那位姑娘所说的话,是否确是事实?”   唐棣不待他往下说,忙道:“不瞒老丈,我知你要问的是什么,不错,在下适才确实是在那座佛像之后,但那可是在下先在是处,并非在下有意偷窥。”   那小姑娘这时脸蛋儿似一抹晚霞,由淡红面变成深红,跺着脚,气极败坏的说:“爷爷,你还容他往下说!”   寒光一闪,由斜刺里便一剑刺到。   铁霸王周泰是诚心要和唐棣交个朋友,呵呵大笑道::“怎么小妮子却这么凶!唐老弟,让开!”   抢步上前,左手一推,呛琅一声响,大砍刀已出手,一招“横架金梁”,向小姑娘剑上挑去,出手竟也快极!   周冲一怔,当真这小姑娘竟也不弱,且已听出些端倪,忙喝道:“老三还不后退,唐老弟自己有交待,又何用你来伸手。姑娘手下留情!有事好商量,何必动武,伤了两相和气,况且以武器相对,一时不慎,无沦伤了谁,都是刁;合适的,就请人先放下剑!”   只见那小姑娘剑尖一扬,周泰大砍刀习挑空,她已平刃削他手腕。唐棣道:“正是,错在这里,姑娘何必手下不饶人!’’并指疾戍荡开宝剑。   小姑娘咬牙急扫,变招之快,连店棣也不由一怔,忙吸腹塌腰,屈膝撤步,这才堪堪躲过这一剑!   铁霸王周泰虽是吓了一跳,但他白恃一身练的武功,心里骂道:“直娘贼,咱三番五次都斗不过这小妞儿,还能叫铁霸王。”大砍刀秋风扫落叶一招,急向小姑娘下盘扫去。   那老头儿怒道:“这便是你的交待!”掌夹劲风,直取唐棣。   周冲大叫道:“有话好说,这位老人家,请慢动手!”   唐棣对来掌不接不架,脚步侧出,换形移位,躲过这掌,道:“在下话已说明,老丈何必逼人太甚。”   老头儿确有精湛武功,一事更比一掌凌厉,眨眼间,已数掌,掌风过处,雨点顿成冰雹般疾射。   店棣心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老儿必非江湖上卖艺之流,武功上乘,年纪虽老,但脚上功夫不弱,绝非卖艺者所能比,显然是他祖孙二人,虽有卖艺之实,但绝非是卖艺者。乃借卖艺之名,隐蔽身分,必另有所谋。”   当下不敢怠慢,也是两掌翻却是只守不攻。道:“老前辈请听在下一言,何必动手而伤和气,在下所言,句句是实,并非半句虚言。何况老前辈并非亲眼目睹,误信那位白衣姑娘的挑拨而动手,不明事理的究竟,竞置人黑白不分之地。   铁霸王周泰,这时动了傻劲,心想:“你剑砍在我的身上,不过多一条白痕而已,大不了毁损身上的前裳,今天我叮可要棣老弟前面,显显我的得功夫,露露我的本领,也让他心里明白,我铁霸王周泰可是货真价实铁铮铮的汉子,不是浪得虚名的周泰。”   他听周冲叫唐棣老弟,他也就以大哥哥自居。   那小姑娘哪把他放在心,周泰大砍刀虽然势沉劲猛,但她剑招奇诡,只轻轻的一挑一拨,绝不力拼,多采用飞鸟敛翅,爬蛇钻涧的招式,迅即闪了开躲过。周泰大砍刀不但不能发挥功能,而且脚下也飘浮不定。   那二哥的一向沉默寡言,见到周泰不是敌手,又不能两个大男人斗一位姑娘,心里已在焦急,”叫道:“老三,小心!”   话声未停,只听噗哧一声,周泰腰带便被挑断,而且还划破了半截衣衫,小姑娘不由得一怔,心想:“这一剑刺到他的身上,只刺断了他的腰带和刺破了衣衫,可是他的皮肉却半点也没有受到伤害!显然他练有一身横练功夫!”   周泰嘿嘿笑道:“小妞儿,看刀!”   斜肩早已一刀劈去!小姑娘彩凤点头,只一闪身,已到了周泰身侧,寒光一起,又是一声噗哧,一在片衣衫已被她宝剑削飞。   周泰一兹牙,回刀便扫,她又转到前头,眨眼问,那小姑娘不过转了两转,周泰早巳衣不蔽体,肌肤暴露,虽未受伤,但身上已刻上数条白痕。   那一边,唐棣却越来越心惊,这老头儿的武学竞恁地精湛,一掌更比一掌凌厉,若是唐棣当真要和他过招,倒未必不敌,只是,只是他心有愧疚,故尔一味闪展腾挪,不轻易出手,就是发掌,也不过是卸他的掌劲,免得身受伤害,这样一来,两人拼斗就不能立刻停止,继续对手下去。   周冲大惊,便他自知武功和两人比起来,相差太远,虽然有尽为两人化解,但是也插不上手。   忽听那小姑娘尖叫一惊,掉头就跑,周泰却大喝道:“小妞儿,别跑,周大爷今天和你拼命啦!”   原来他早已衣不蔽体,身上东挂一块,西飘一条,倒碍了手脚,一时性起,索性将身上的上衣脱了去,故尔那小姑娘羞得一声尖叫,掉头提剑便跑,进入厅内躲避,并且两颊绯红羞涩难当。   其实铁霸王周泰仅将上身脱得干净,仍然穿有中衣,只是两只裤管,已被她宝剑齐腿扫落,那姑娘已知这周泰是个浑人,怕他连最后那一点破坏不堪的中衣也脱光,这才掩面而逃,如飞一样奔人厅中。   周泰哈哈大笑,道:“小妞儿,你既然怕了周大你,今天周大爷就饶你不死,别怕,我不追你。”   原来周泰以为那小姑娘是怕了他的横练功夫。岂知那小姑娘是见到他裸裎坦胸,羞涩而躲避,不再出手攻击。   却因小姑娘这一声尖叫,那老头儿不明究竟,以为是她被铁霸王击中受伤而叫,霍地撤掌后退!   这时周冲眼看机会到来,便急忙抢到两人中问,对老头儿哈哈笑道:“这位老英雄且请息怒,适才从两侠谈话之中,已知此端侵倪,老英雄且听在下一言,我周冲虽然算不得什么响当的人物,但生平也嫉恶如仇,若然有那犯了色戒的,但是我周冲的血系直亲,我周冲也不放过他,这位唐老弟,我周冲不但信得过他,而且他更是个有血性的男子汉,那任侠好义的性格,更令我周冲佩服得五体投地,先前的事,我周冲未曾亲眼目睹,但我敢以性命保证这位唐老弟,绝非轻薄之人。那位白衫姑娘,在一年多以前,我曾见过她一次,诡计多端,并专弄玄虚,颠倒黑白。老英雄如听信她的言词,认为这位唐老弟,确有轻薄的意识形态,显然是中了挑拨离间之计,这种误会,能使你们的双方,两败俱伤。她可坐收渔之利,老英雄何不高贵手,就此停止争斗”   哪知周冲亦看得明白,如果店棣真要出手攻击,这老头儿不一定能胜得了他。这套言语不过在息事宁人,双方罢手息争,言归于好,免得各不相让,造成伤亡。事实多由于雪娘的胡言乱道,致造成这场误会,更惹起这场拼斗。   这时那老头儿已看得明白,知道周泰乃是个浑人,不明事理。   另外心下也暗暗吃惊,不想这少年竞恁地了得,一时半晌也之难以把他制住,况且自己攻出这些拳,他并未还招,仅是闪躲而已,如若他果然出手还招,胜他的机会,?叮能不多。听得周冲之言,也是至理,又见唐棣星眸朗朗,气宇轩昂,显然是一位正派的青年,那白衫姑娘已离开此地,当地离去时,黯然神丧,其中定和这少年有关,所以她的话,也不可全信。他心中这样一想,突然变了态度,呵呵笑道:“秦中三刀,首推追魂,想来但是兄台,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位老弟不是那样的人,但他以儒者衣冠,掩盖了他本来面目,老朽若不如此,岂能逼得他施展一身绝学,露出隐藏要内的功力。”   唐棣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老前辈明鉴不过,区区在下躲要佛像之后,实别有用意,更未知老前辈和这位姑娘,要来此地避雨。”   周冲立即说道:“唐老弟,这位老前辈既然原谅你,何须再提,来来来,我们大家来此,原是为了避雨,不料倒在此淋雨,快进厅去,老前辈先请!”   那老头儿道:“正是,就是老朽正要和这位老弟谈淡,请。”嘴里在说话,他却踏步当先走进厅里面去了。   这工夫,铁霸王周泰身上披有衣衫,那刺没再躲开,但却狠狠地呸了一声。周泰却得意得很,说道:“哈!妞儿!你要不服气,咱再来斗个三五回合。叫你看看我这铁霸王的功夫,我从来没有怕过谁,你这小妞儿,年纪轻轻的,倒很有些胆量,竟敢和我较量,我要是不看你得年绝小,我岂肯放过你。”   周冲连忙喝叱,笑向那姑娘,说:“姑娘,他是个浑人,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那姑娘本来已在拉剑,正要上前劈刺铁霸王,忽然瞥见打后面进来的唐棣,脸上顿又红了。气得噘起了嘴,两眼一斜,眉头一皱,便背后过身去,不再向这厢看也不看一眼,默不作声。   现下殿中共有六人,衣裳全都湿透,便在此时此地,但是有衣服,也无处可换了,大家只好把衣服的水,一把—把的拧干一点。   周冲已拱了拱手,向老头儿请教,道:“不敢请问老英雄大名厂老头儿道:“老朽不过浪迹江湖,游荡四海,靠着祖传的点机笨功夫,换碗饭吃,怎能当得起老英雄之称。倒是要请问的这们老弟台大名,说来倒是惭愧,我竟然看不出老弟台的武功门派。出招奇异动作敏捷,身移不闻风声,脚动不溅泥水,显然一身轻功,已超神人化之境,老夫钦佩之至!”   周冲当然也奇怪店棣这一年多,竟然武功倍增,虽然猜到必与大幻神丐麻谷老人有关,当然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经过,只见那姑娘躲在她爷爷背后,兀自在偷偷地向这边不住的瞧看,显然她比其余的儿人更要心急。   唐棣当下便报了姓名,道:“在下自幼随师燕山,白愧愚拙,有负师门武学。”   要知背师另投师,乃是武林中大忌,故尔这一年来,唐棣仅是从四位武林异人传得武功,并未拜师。   那老头儿摇了摇头,却说:“这就是了,燕山老人乃是武林名宿,全武林中同道,无一人不深为敬佩的,名师自然出高足。”   忽听那小姑娘叫道:“爷爷,雨小啦,我们快走!”   当真那雨小了,但仍细雨纷飞,老头儿道:“正是,我们该走啦,不然今晚便无处过夜了。”   说着,已将手向周冲和唐棣四人一拱手,急忙收拾剑戟等牵着马,离开厅门祖孙两人立即登上行程。   四人目送两祖孙冒着细雨,出庙而去。那小姑娘却在庙门口,有意无意的,回头向店棣望了—眼,虽是—飞快掉头过去.但在刹那间一瞥,脸蛋儿却又红透了,周泰早轰然大笑道:“小妞儿,你要不服气,多早晚咱们再来来斗斗”   俩祖孙已在雨中消逝,周冲也不再喝叱,却向唐棣说道:“唐老弟,你看出什么来没有,他们这么匆匆离去,必有缘故,而且他们也绝非走江湖湖卖艺的。”   唐棣点头道:“我也早瞧出有异,我们何不也就上路,反正衣服已湿透,那老人家说得不错。再不走,今晚可赶不—上宿头了。”   其实是唐棣心中急着要赶黑姑,这一场误会而耽搁了好久时间,和她相隔必也更远了,追赶更不容易了。”   周冲道:“好,难得在此地又和唐老弟相遇,真是天赐良机,如果没有这一场暴风雨的降临,我们很相见,这岂不是要感谢上天得巧妙的安排,也正好藉此和老弟盘恒盘桓。多了解了解老弟这一年来的遭遇!”   四人也即刻离开庙宇,放开脚步,由大道向前赶路,旁晚时,已到临利,雨也停了,落店换了湿衣。唐棣即藉故外,刁二料寻了一个更次,休说黑姑并未在这城中,便边界雪娘也不在这里。唐棣奸生失望。   回到店里,周冲早已准备了酒筵相待,唐棣虽然心情不好,但也不好拂他盛情,席间周冲自然又问起别后这一年来的情形。唐棣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停止明白,由太行山天都秀士传给他的武功等。周冲惊叹道:“唐老弟,你几生修得,一朝竞{导这四位武林异人传授。”   这秦中三刀等从来没听过天都秀士与万蜂王其人,怎能不惊叹。   最后,周冲又问到了唐棣今后的动向。唐棣便将应允黑姑,要往京华一游之事一说,并道:“小弟别师一年,尚未覆命,也顺便返燕山禀告!”   那周冲听得唐棣之言,忽然说道:“好,老弟,我也厌倦了江湖,原定今番返回秦中。即洗手的但我唯一惦念的,只有一个谷云飞老哥哥,我想和他见过最后—面,我们便结伴同行如何?不然我们便在京城地面一集!”   唐棣尚未答言,周泰已大喜得一跃而起,说:“好哇!听说京华之地热闹得很,二哥,咱们也去走走。”   唐棣倒仙了口凉气,有周冲同行,亦多有不便,再加上这两个浑人,可就不知增添多少事故了,实在他现下只愿和黑姑在一起,不愿在两人之间,多个第三者,唐棣此时也不便一口拒绝。   一夜无活,第二天清晨,四人连袂往北赶路,唐棣沿途打听,竟似黑姑未行经这条路一样,并无半点消息。但唐棣心中暗想:“那黑姑渴望赴京华一游,如往都城,别无去路,只有这一条,而且她对自己实足有情,莫非是尾随在自己身后,只因有唐棣三人同行,不好来见?”   这么一想,便沿途留意,哪知在路上行了两天,黑姑不曾现身,这日到了武昌,过才未末时光,唐棣心中一动,她最喜欢繁华闹市,若然在前,必会在此在停留,若在身后,等她半天,还怕等她不着么?当下向周冲等三人说要早些歇憩,那铁霸王周泰首先轰然叫好,唐棣道:“唐老弟,我们原本不要赶路,早点歇息也好。”   四人当下便早早的落了店,不料这一耽延,竟生出了无穷事故,武林起浩劫,情天变孽海。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三章 追魂蝙蝠   话说唐棣,周冲等四人,这日来到武昌城中,早早落了店,四人开了一个套房,乃是一明两暗,正盥洗问,忽见打外来了个书生,末见面貌,但气概轩昂,宛若虎步龙行而来。   唐棣是在窗里瞄见,心叫,一功:“这少年必有一身俊功夫,十分豪迈。”   那知这少年来得近了,唐棣却大失所望。竟怀疑世间会有这么丑的人,面色是黑中透黄,两只眼睛上满布红丝,嘴大唇厚,大暴牙,一身粗布衣服,腰间击一条黑布带,走进店内。   这少年迳自开了斜对面一个窍门进去,显然他是早落在这个房中。他面貌虽丑,但却气度不凡.而且并无半点萎靡之态,分明是这少年自视甚高,心中不存自卑之感,不以貌丑而难过。   唐棣由莫名地而感到失望,不由暗责道:“我怎能以貌取人,这少年必是非池中之物,若我是猜得不错,倒要交往交往!”   要知常言道惺惺相惜,英雄爱豪杰,唐棣第一眼便瞧见他据龙虎之姿,鹏鹫之势。便起了结交之心,故匀;在发现他面貌丑陋之时,才有了失望之感,但既而一想,又顿感自己太已肤浅,一年之前,初见在幻神丐和麻谷老人时,不是也嫌他两人貌丑形陋,肮脏不堪。可是今天能这等武功,倒是多亏了两位老前辈,善心指遵传授了这些功力,而这丑书生,又何独不然,所以他也就不嫌弃这位少年了。   忽见周冲进入屋中,道:“唐老弟,既然今天不走了,我们可得痛饮两杯,这武昌城,我已经来过好多次了,江边蛇山之上,有座黄鹤楼,那里的酒菜最是有名,今日愚兄定要四人,畅饮一番,也藉机给老弟接风,慰劳慰劳老弟这—年多辛苦,而且周泰又很想和老弟多认识、认识。”   店棣道:“不错,我也久闻武昌城外有座黄鹤楼,名扬远近,更是那些骚人墨客常相集会之所,英雄豪杰留连忘返之地,既有醇洒美人之盛,更可大江东流,既然来到此间,岂可错过,川兄既然有此雅兴,小弟自当奉陪,一涤尘念!”。   当下匆匆洗罢,仍是那一斗刘山衣衫.正是:名士风流,英雄在少年,虽无华服着身,即是内藏杀机,那铁霸王周泰早年已听得明白,嚷道:“好畦.大哥,今晚不醉不休。我—定和唐老弟,喝上几大杯,喝个痛痛快快,自从认识唐老弟,还有在一起喝过洒呢。有此机会,难得!难得!”   原来,周泰性情暴躁。时常酒醉误事,故尔这一路行来,周冲皆限制他的酒量,好久未曾尽过兴,一听说黄鹤楼中有好酒,又是周冲先行提起,更伺况请的唐棣,这铁霸王怎不高兴呢?   周冲见远离了三湘,桃源三杰已不可能前来,又有自己和唐棣在一起,便他醉老人,亦不怕他惹事,便道:“好,三弟,今晚就请你尽个兴,只是小心,休得惹是生非,无端找麻烦上身,到时悔之晚矣。”   那老二业已出房,四人立即离店,出城直奔黄鹤楼而来,只见蛇山之下,围着好大堆人,四人尚未走近,便听到铛铛铛三声锣响。   人高声说道:“各位老师,各位朋友。”   接着听到一个嫩嗓子补了一句:“各位财神爷。”跟着又是铛铛两声锣响。   那娇嫩嫩的嗓子又说道:“常言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祖孙两人来到贵地也,寻亲不遇,盘缠短少,敬请场外各位,有钱帮个财缘,无钱帮个人缘,站脚助威!我祖孙二人,必当衷心感激不尽。”   唐棣听得,心中一动,觉得两人说话的声音很是熟悉。忙走上一看,果然是庙中所遇到的俩祖孙。   唐棣不由一怔,周泰高声叫道:“这不是那位小妮子么”   周冲急忙喝道:“村夫住嘴!”   那老人又说道:“我祖孙曾学得几手庄稼把式,说不上好,只好带着我孙女儿,在此抛头露面,一来请各位老师传指教,二来若能博得各位财神爷一笑,就请赏给我祖孙二人几文,?昆得一碗饭吃。”   唐棣奇道:“这祖孙二人武功分明不弱,不是走江湖卖艺的,怎么所说得却又全是江湖上的口吻呢?”   正想间,那老头儿将锣在手中一转,早又铛铛两声,唱道:“小小锣儿转悠悠。”   那小姑娘接着唱道:“五湖四海访朋友。”   老头儿已绕了半个场子,唱道:“行得高山水又低。”   只见那小姑娘胸脯儿一挺,接唱道:“斗过三镇的大公鸡。”   老头儿忽然一瞪眼,道:“且住,我说,姑娘,原来你的本领只能斗大公鸡呀!”   老头儿一声甫落,四外人墙中登时轰起一阵大笑。却听周冲啊了一声,唐棣心思何等敏捷,心忖:“莫非这大公鸡实有所指,所谓三镇,自然是指此间的武汉三镇。”   唐棣虽然好奇,但事不关己,这两天来,虽然他口里不说,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黑姑,心道:“若是她也落武昌,有这等热闹的场面,她岂能不来呢?”   只听那老头儿又在说道:“我说,姑娘,你瞧着这么多爷们帮场,我们倒不可辜负了爷们的盛意,别尽说不练,空玩嘴皮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怕爷们不帮衬银钱,这个你可想左啦,只要你练来能博传得你们一高兴,还怕没大把银钱赏给你。”   说着,老头儿提起铜锣,双手一抱豢,说道:“各位,我这个小姑娘,人小心眼儿也小,各位休得见笑,待会儿她练完了,各位有钱时就给她几文!无钱时也请站在原地鼓掌助威,叫她高兴高兴!闲话少讲,姑娘,我打起锣来啦!你就练几趟,给大家消消愁,解解闷吧!”   唐棣目不转睛的瞧看,心说:“日前大意,未看得明白,只要你亮出剑来,我必可瞧清你的武功门派。”   那姑娘将剑去鞘,剑从左肘这后,右手剑决一领,滑步换剑,就此展开解数。唐棣大失所望,原来她使的乃是极普通的八仙剑,大凡会剑的,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不会的。那老头儿连连敲锣,唱道:“拐李先生剑法高。”   姑娘接唱:“洞宾架势甚英豪。”   老头儿唱:“锤离背是清风客。”   姑娘剑化乱推彩云唱道:“葛老湛刀削风毛。”   老头儿说:“啊哟哟,轻如走动神鬼惧,彩和四面放光毫。”   老头儿游剑急走唱道:“仙姑摆下了八仙阵。”   倏地寒光一闪,宝剑突然出手,飞起两丈高下,那姑娘宛若翩跹彩蝶,腾身一丈高下,早将同手的宝剑一把抓住,舞剑而下,唱“湘子追魂命难逃。”.身法妙曼之极,但举手投足,莫不隐藏起自己真宝的功夫。   姑娘收剑而立,四周的人早拍手叫起来。周冲在唐棣耳边说“唐老弟,你瞧出什么来了么?”   唐棣正要答话,忽见对面人来中,有个眸子子又黑又亮,笑得嫣然,那面孔好熟!   唐棣一怔,忽然悟出,心中大喜道:“原来是你!”张口想呼唤,却见那少年一掉头,似乎微微摇了摇。。   唐棣心忖:“你又调皮了”现下已然见了她,可就不怕她跑了,便不动声色,可把个周冲给弄得糊涂了,不知他怎的,停住不走啦。   原来那少年正是黑姑,就是那个黄衫姑娘,现在却又易钗而弁,不然,一个男子汉,怎会笑得嫣然,周冲蓦可里,自然认不不出她来,但是她现在就是再涂抹了本来面目,唐棣也会认得出来。   她摇头忒奇,必是有因,唐棣心想,我倒要瞧个究竟。忽听周泰叫道:“小妞儿,周大爷赏你一锭银子,接住啦!”   抖手掷出银锞子,铁霸王劲道不小,显然他士要和那小姑娘开个玩笑。   周冲要虽阻止,可就来不及。只见那姑娘轻舒右臂,伸出两个指头儿来,便已将那银锞了夹个正着。   四周又哄然叫起好来,哪知周泰这一开了头,顿时都学了样,那铜钱便像雨一般向她掷去。忽听铛铛铛连珠响亮。老头儿身形一晃,叮呵笑道:“多谢了。”只不过才转了两转,身形一定,只见他手中的铜锣,已然装满老人铜钱,并且没有一文掉在地上。   这手功夫实是惊人,要知四周的人虽然不会武功,但数十百人都在掏钱飞掷,竟然分文不失,显然这老头的功夫,并非泛泛之辈所能比!   早听周冲说道:“是他,是她,这就难怪了。”   唐棣忙问:“周爷,你看出她的来历了?”忽听对面原来是黑姑,突然出了手。   一声脆笑,寒星疾射。   塘坝棣知道她是心喜,这老头儿所用的手法,专破漫天花雨,那苗山的铁蝙蝠可是天下驰名,黑姑必是心中不服,又是技痒!   忽听老头儿呵呵笑道:“好手法!”拿起一个铜钱,弹出去,和黑姑的铁蝙蝠在面前一撞,他右手铜锣一伸,便已接个正着。   要知老人现下已然收势,此刻要用铜锣去接,那里面的银钱便会落出。他这么一弹一接,手法之准快,简直不易看出,而且巧妙已极。   显然她也不想伤人,只不过给这老头儿一个难题。那老人呵呵大笑道:“多谢公子!姑娘,这可是万金难求之物,快收好了。”   妹妹铜锣的铜钱,老头儿倒不行在眼里,却把这只铁蝙蝠,视同珍宝的一般。   那小姑娘瞧厂黑姑一眼,粉脸—卜突然红了,而且突现娇羞之容,竟不顾这是在广众之,忙将那只铁蝙蝠贴身藏起,大有羞愧不胜情之态。   这祖孙两人获得这支铁蝙蝠,有如获得至宝一般,老头儿嘴角一掀,笑个不停,那姑娘面现红晕,久久不消。唐棣好生不解,这祖孙见钱不爱,竟爱上了这只铁蝙蝠,而且这小姑娘又为何面上突现害羞之态。只听周泰喊道:“大哥,二哥,这小子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现在却想不起来啦!他为何要和人家动手,真是莫名其妙!”   唐棣暗笑:,“你岂止见过,而且还被人家当猴子耍过呢!”   那黑姑见收去她的铁蝙蝠,她是因一时技痒觉得好玩,现下可急了,上前两步,向老头儿一伸手,道:“还我.!”   老头儿呵呵大笑,道:“公子贵姓大名,仙乡何处,我祖孙走遍大江南北,今天,才遇到公子你这位暗器高手,是是万千之幸。”   只看他视同拱壁般,将铁蝙蝠交给他孙女儿贴身藏好,岂肯还她,唐棣明白她是怕从这只铁蝙蝠上,露了行藏,因而会被师祖娲母寻到,急了,只见她眼珠儿一转,忽地一翻身,指向那姑娘的天池穴点去!出手快,更大出这祖孙两人的意外,不曾想到这青年竟突然出手攻击。   那姑娘一声尖叫,也飞快地退步转身,虽被她堪堪躲过,但粉脸上已红似夕阳晚照。原来那天池穴是在中盘,大凡和女子过招,实不能点此穴道,不然,必会被认为轻薄,乃是武林中男女相争时,男人之大忌。   谁知这姑娘并未恼怒,面上反而添了喜容,老头儿更是大笑,道:“不料公子不但是暗器高手,武功竟也恁地了得!”   黑姑一招点空,已猱身疾进,两根指头儿一分,二龙戏珠取双睛!左手倏伸便点向那姑娘面门!那姑娘来个乳燕斜飞,便已躲她快,那老头儿更快,探步一仲臂,已拦在黑姑身前,大笑道:“现在可不是比武招亲,听公子的口音可不是三镇人,请问落在何店,老朽即便过访,”   唐棣听得那一句“比武招亲”,顿时恍然大悟,几乎要笑出声音,可就明白这两祖孙一喜一羞之故,哪知陡见人影一晃,场中突然多了一人,未看清人影,已听喝道:“你敢轻薄这位姑娘,岂有此理!”   来的人正是唐棣店中所见的丑少年,果然身手不弱。那黑姑也是听得一句比武招亲,忽地嘻嘻一笑,无缘无故她尚要捉弄人,何况现在,不由眼睛一亮,走向前一步,两手一拱,抱拳施礼笑道:“老丈要不嫌弃,小子正无妻室。”   放粗了嗓门,倒也其声朗朗,这也便是丑少年进场的这工夫。   顿时听得四外的人哗然,有好多人大怪声叫好。   黑姑说:“啊哟!兄台原来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豪杰。”   原来这少年不明究竟,乃是随唐棣等四人身后,也向这黄鹤楼而来,见这里有一堆人,探头一望,恰好是黑姑出手的工夫。   这几人都不知黑姑乃是易钗而弁,她出手点那姑娘的天池穴,实是犯了武林大忌,丑少年见她一言一笑,更是轻浮,又衣服华丽,显然是个花花公子,顿时怒从心头起。飘身入场。那少年一声冷笑,道:“在下虽不敢称豪杰之士,但倒也行为端正不欺弱女子。”   那老头儿明白这少年为何而来。拱手道:“哥儿休要误会!”   少年心想:“你是走江湖的,吃的是张口饭,自然不敢得罪地头蛇。打掉牙往嘴里咽,忍气吞声,那也说出实情。”说道:“老丈请站过一边,这种人靠一点父兄余荫,两手绣腿花拳,便横行无忌,戏弄妇女,简直不成体统,我倒要教训教训他。”   周泰早大嚷叫道:“对啊!揍这小子,你要打不过,有我铁霸王。”   “正要瞧瞧这少年是何路道,妙极妙极!”   黑姑却嘻嘻一挺脸迈步,潇潇洒洒地上前,说道:“你说的全不错,你要怎么样?”若非唐棣已认出,简直瞧不出些儿破绽。   那姑娘叫道:“爷爷!恨恨地瞪了那少年一眼,显然她恨得这少年多事。当然唐棣猜得不错。这姑娘竟一见钟情啦。   老头儿呵呵笑道:“红花白藕,武林同源,两位都是一时俊杰,老朽今日何幸,一朝得遇两位少年豪杰之士。”   那丑少年见老头儿拦在身前,对面那花花公子倒更得意,顿时那黑中透黄的面色,成了紫酱,只听冷恒一声,左手倏地扣住了老人脉门,轻轻一带,那老头儿竞一个踉跄,右手却快逾电闪般,直点黑姑的巨阙穴!   常言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那老头武功实是了得,不料反手便被丑少年扣住脉门,唐棣心中微微一惊,黑姑也是动容,旋身单截掌,闪躲破招兼施,这才堪堪躲过了那丑少年,分明指未着体,但黑姑巨穴上,仍感到微微一麻。   那姑娘愕然,咦了一声,老头儿也愣在一旁,竞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铁霸王瞪眼,周冲和那位二哥都张口结舌。   只听那少年又哼了一声,道:“我倒走眼了,原来阁倒下倒有点真实的武学。”   这少年两道浓黑的剑眉,—掀,却说得文诌诌的,武林中称人阁下,倒是仪闻,黑姑显然知道遇到劲敌,但适才险些被他点中穴道,已气得脸红了,也哼了一声,倏地上步欺身,顺手指点他双睛,却晃身到了丑少年左边,兰花f拂向期门穴,刹那间,便攻出两招,既狠且快。   那少年微微一怔,这兰花拂穴招数,多半是女子所用?丑少年岂甘示弱,单风点头,左臂急忙来个潜龙出来个潜龙出水,左臂疾翻,拂柳寻花,却快速无俦的翻腕擒拿,黑姑眼见丑少年左掌已到面前,急忙地一声,两人身形便向后退两三步。   两人一上手,眨眼间已是五七招,周围的人看来,两人像是穿花蝴蝶一般,开开玩笑而已,但在秦中:三刀眼中,却个个武功高超,年青有为之士。那小姑娘又惊又喜,老头儿却已劲贯右臂,显然他是见到黑姑不敌,便准备出于相助。   唐棣看得明白,对这位少年的武功,好生佩服。但却担心黑姑不敌,忽见少年擒拿点穴兼施,上下齐攻,迫得黑姑连退两步,常言说,关心则乱,又显见黑姑要稍逊半筹,怕她不敌。唐棣陡然一声朗笑,道:“两位武林绝学,在下佩服得很,有话好说,何必拼命。”   要知两过招,全是杀手,所点的都是在穴。唐棣声出人到,轻描淡写的一招兀鹰展翅,一格一轲,立将两人分开。黑姑却反而怒气陡生,圆睁风眼,嘴唇一噘,两脚一跺,双手一抖,气道:“呸,谁要你来多事!”   唐棣虽是一番好意,便她已斗得兴起,而且她好强心忒重,既然动了手,若胜不过那少年,她怎么肯善罢甘休,早就一拳向唐棣左肋捣去。   那少年陡唐棣现身,虽是一格一架,就知他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微一愕然,闻言又已怒道:,“这位兄台别管,今天我非教洲教训他不可。也去去他骄狂之气。不然他是目中无人,妄自尊大。”   倏地向唐棣脉门扣去,又是用对付那老头儿的手法。   唐棣早就防备他这一着,道:“正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今后我们多亲近些。”   伸手便握,倒像那少年是要和他把臂沦交一样,像是亲亲热的握手,不但躲过了黑姑那一拳,而且将少年这一手也化解于无形。   少年霍地退了一步,怒道:“阁下一表人材,并非普通人物,武功更是不弱,怎么倒助纣为恶,竟然使这纨绔子弟,更为得意。”   黑姑又是一声呸,说道:“谁要他帮我,你不要满嘴说大话,今天要是胜不得你,你别以为了不起,竟管别人家的闲事。”   倏地从唐棣肋下一穿,两手齐出。向那少年的上下六大穴攻击,顿时便将他罩在兰花拂穴手下。   丑少年嘿嘿咧嘴一声冷笑,双掌乱推彩云,迎战黑姑,那老头儿在旁哈哈笑道:“老朽卖艺是假,结交少年英雄是真,今日何幸,一朝得遇三贤,实为幸会,都请住手,免得无为而争。”   两掌霍地一分,留劲半吐,两人顿被无形暗劲阻住。   那姑娘面上羞容早退,粉面生嗔,说:“爷爷,谁要他来多事,他自己以为了不起。”   黑姑扮相不但像煞个美少年,而且还风度翩翩,挤着眼儿—笑,道:“小子何幸,独得美人青睐,啊哟,最难消受美人恩。”潇潇洒洒冲着那姑娘,作了个长揖。   唐棣朗声大笑,笑得那姑娘脸庞顿时红透,只见那丑少年气得脸上黑中泛青,哼了一声,道:“这倒是怪我多事了!”   瞪了黑姑一眼,却将手向唐棣一拱,便一言不发,掉头便走。   那老头儿急忙叫道:·“这位哥儿留步!”   若是他真是个卖艺的老头儿,岂会老气横秋,称人哥称儿儿,这不是已显示了身份。但那丑少年却如未闻,分开众人,就此扬长而去。   唐棣忙低声说道:“老前辈若要接纳这位少年英雄,晚辈倒知道他落脚之处。”   黑姑当真恶作剧,嘻嘻笑道:“请问娘子贵姓芳名,仙乡何处?”   那姑娘似嗔还羞,急得跺着脚儿叫:“爷爷,你瞧他!他啊……”   唐棣却早忍俊不住,那老头儿忽然面色一沉,道:“公子现在何处落脚,小老儿一会儿便去造访。”   黑姑得意已极,仍是嘻嘻笑道:“何劳丈人大驾,小子自当登门亲。”   唐棣有心要说破她的行藏,但她正在得意头上,好容易在这里找到了她,哪还敢出口,却怕这老头儿生气,忙道:“正是,老前辈在何处住宿,这位公子与晚辈曾有会儿我们连袂造访便了,老前辈先请!”   老头儿对黑姑已有不悦之色,并不理她,道:“好,若能邀请那位侠士一道同来,老朽更是有幸。”   唐棣道:“这个……”他连人家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而且那丑少年临行之,显然落落寡欢,方才又是生气走的,怎知他是愿,还是不愿。   那老头儿已向黑姑道:“那,老朽现住北大街中升栈中,姑娘,拾掇走啦!”   那位姑娘拾掇刀枪剑戟,临走时还脉脉含情地望了黑姑一眼四周的人见已收拾场地,无热闹好瞧了,便也一哄而散。   一会儿工夫,只胜下秦中三刀和唐棣黑姑五人引见引见。”   黑姑生怕唐棣说出她的本来面目,忙道:“周大爷,你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原在秦中有过一面之缘”   唐棣心说:“你几时又去过秦中了?”   只见周冲愕然,那二哥发愣,周泰直蛰头,三人你看我,我瞧你,一时竟都想不出来,唐棣当下大笑道:“周爷,岂不知常言说得好,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转不相连呢。虽然不一定便是秦中,我却知三位和这位公子爷确实见过。   好!今后你们四位倒要多亲近,彼此在外,互相多照顾些,便多一位帮手。”   黑姑道唐棣要揭穿她的本面目,正在瞪眼,忽听他恁地言语,道:“罢了,不然,而我以后我再也不理你啦。”最后两句话,低得只有唐棣听到。   唐棣心中直乐,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今更恭喜公子鸾星照岂可不贺。”   周冲欢喜已极,道:“两位少年英雄,一般了得,可说并世无俦,两位更该多亲近。”   唐棣笑道:“正是公子爷,我们多亲多近。”伸手便要和她握手。   只见她面上一红,谁教她易钗而介呢,但她眼珠儿一转,也即伸出手来,两人的手才要相握,她手霍地一翻,毫不着痕迹地扣向唐棣的脉门。   唐棣早防她有此一着,早将全身功劲,运于腕上,黑姑顿觉扣着的有似一根铁棒,恨得才要松子,那知唐棣陡然一泄,巧巧妙妙忆文作品集的一翻腕,已将她的手,握个正着,再想缩手,也来不及了。”   两人这般闹着玩儿,皆因两人手腕一翻,一握,皆是快速,无人看得出。   周冲大声说道:“今天又结识了位少年英雄,好教我周冲高兴,岂能不驾,唐老弟和这位公子快清!”   周泰却大声嚷道:“痛快痛快,咱今口才;醉不休。”   原来他嗜杯中物,见大哥高兴,这还不是难得的机会。   唐棣握着黑姑的手,当先登楼,笑道:这白云虽然悠悠,幸喜黄鹤却非去而不复返,公子爷,你是不是啊?”   黑姑自然明白他话语所指,暗地挣扎,只觉他的手掌,虽然是软绵绵地,竟不能挣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说道:“黄鹤能返,自也能冲天而飞,你慢高兴!”   唐棣找到了她,实是高兴,便又笑道:“啊哟,那黄鹤若杳,岂不辜负’了京华的繁华。”   秦中三刀全都不知道他二人在打什么哑迷?周泰早已闻到了酒香,酒瘾难耐,抢先冲上楼去,找到了一桌雅座,便匆忙嚷道:“好酒好菜,快给爷们拿来!”   五人落了座,推窗下望,极闩驰怀。但见滚滚涛,汪洋东流,江上舟楫片片,渔船抓塞。令人胸怀,为之一畅,眼望泓流,为之一阔,店棣实足高兴得忘了形,兀白抓着黑姑的手不放,周冲哈哈笑“唐老弟,这可就是你的才是了。”   店棣一怔,急忙问道:“怎么?”   周冲道:“两位小兄弟这般亲近,有说有笑,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自是要好得很,怎么不替我这个无用的老哥哥引见引见?”   那周冲自从在谷云飞处,首遇雪娘之后,早就有了自卑感,自己比那姑娘大了好多,但是武功和人家一比,竟差了一大截,于是那往日的豪情壮志,顿然消失。今日不知黑姑乃是易钗而弁,只想又是个少年英雄,人生的潇洒,武功上又很杰出,和唐棣是很近的朋友,故尔自称是无用的老哥哥。   黑姑一听,立即脸上一红,唐棣大笑道:“这个……”   周泰忽然用手一指,并且大叫道:“哈哈,这我可认出来啦,他是那黄衫的小妞……”   黑姑面上更是越发的红起来,不曾想到这位傻霸王,倒粗中有细,竟然一眼认出来自己,岂能再容唐棣握住自己的手,猛可里一挣,将手夺出!唐棣一怔,周冲没认出,他这莽夫倒两眼锐利。周泰又嚷道:“他要不是小妞的阿哥,游泳是老弟,大哥,你没瞧吧,他们像得很,没有一点儿不同的地方。简直应当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要知秦中三刀那晚在桃源县中,只是在灯下见过一面,而且人家是个大闺女,自然没瞧得仔细,因而她这么易钗而弁,三人都未认出她来,唐棣心中一块石头这才放下,原来他刚才和黑姑携手而行,如果真被他们认出了黑姑的庐山真面目,岂不是被他们说自己无行。也令黑姑难堪,自己在人面前也更不好意思了,也多亏周泰并没有真得认出来,把这场要形成的尴尬场面,化为乌有。   黑姑却好得意,又复嘻嘻笑道:“小生蓝茜。秦中三刀,我却久仰得很,西南地区,提起三侠英雄大名,何人不知,无人不晓。”   唐棣大笑道:“正是,正是那位姑娘的令兄,那姑娘啊,姓东名北。”   原来唐棣只想到她是胡说了个假名,应付当前的这个场面。   秦中三刀都盯着在瞧她,当真的相像。   十乙文作品集周冲呵呵笑道:“这就难怪了,妹子已那般了得,其兄更可想而知了,不敢请问蓝香公师承那位老前辈门下?”   唐棣心想:你忒也健忘了。”   忙说:“周爷,你先别问,久后自然知道。”   周冲点点头,说:“近来武林中出了奇人,就以老弟你的奇遇,也令人羡煞,我兄弟三人,见得少知道得寡,都成了井底之蛙了。”   言下十分感叹,凝视·了黑姑一儿,忽然笑道:“就是方才那卖艺的两祖孙,分明也是风尘中人,唐老弟,你猜怎么着,我想向这位蓝老弟讨杯喜酒喝呢!”   唐棣知道周冲瞧出那老头儿有选婿之意,笑道:“那敢情好啊!”   黑姑竟然离席,向周冲向了一揖,嘻嘻笑道:“那就多谢了。”   唐棣仍是少年心情,再者也想知道老头儿两祖孙有什么图谋,这一来,自然就容易知道这件事实了。”   周冲存心,实是一番好意,他想,两人武功都高,又是粉粹玉琢的一对儿,两人若能结成连理,岂不是武林中又添了一段佳话。   心中一高兴,即站起身形说道:“你们慢慢喝酒,我去即来。”   黑姑道:“好啊,可别忘我姓蓝名西,今年一十八岁,别等人家问到,连甚名谁都不知道,可就成了笑话啦。:’说着瞟了唐棣一眼。   唐棣闻言,心中一动,莫非她当真姓蓝。刚才的话,分明是在讥刺我听的。   原来这黑姑实是姓蓝,只是那西字上要多加个草字的部首。   本名是蓝茜。唐棣这几天来,两人虽然心心相印,却连姓名都未曾问过。心道:“她还了本来面目,早就不该叫她黑姑啦,若早再以黑姑称,岂不是的这花容玉貌,风姿绰约的一位庄丽大方的姑娘啦!”   见她说得认真,不由尴尬的一笑,道:“啊哟,在下实足孤陋寡闻,蓝相公名扬四海,我竞连大名也不知,真是抱歉。”   周冲兴冲冲的下楼而去,周泰早大喊道:“痛快呀!痛快,快换大碗筛酒!”   那二哥道:“三弟,你忘了大哥如何吩咐来着。”   唐棣和蓝茜都喜他的为人甚憨丸,实是浑金璞玉,忙道:“今日难得畅怀,岂可不醉。”即唤酒保,将在碗换来。   那蓝茜才一杯下肚,粉脸儿上已似胭脂般红透,唐棣生怕她酒醉,露出她本来面目,眼珠一转,吟道:“睛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蓝贤弟,若不一眺这锦绣山河,岂不辜负了此番登楼,你我何不更上一层,一览这淘千古英雄的长江,”   蓝茜道:“好啊。”当先离座而起。唐棣向两人告了便,即随蓝茜身后登上最高一层。   唐棣见四外无人,这才低声说道:“你只顾闹着玩儿,可知真正有人找上你来了么?”   蓝茜登时收起嘻笑之容,道:“当真?”   唐棣忙将如何和雪娘相遇,她如何命人寻找之事一说,只将和雪娘发生误会的事隐瞒着又说道:今后你我结伴同行,尚要时时警惕,岂不知合则势强,分则力弱么,雪娘既然能追踪到你,你师祖岂又不能。   言下,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蓝茜却抿着嘴儿一笑,唐棣不自觉地又握着她的手,她也任由他握住,两人本是并肩立在窗口,蓝茜忽然惊呼了一声,两眼注视江面,唐棣也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叶扁舟如飞而来,船—亡站定一个胖大和尚,正是那个醉菩提。   两人可不是惧怕这醉菩提,而是奇怪他竟会没有死,其实凭醉菩提的一身功夫,只要能有一块破船板,渡过那广阔的湖面,并非难事,他乃是东渡岳阳换舟顺江而下,实际他并不知两人也在武汉三镇,蓝茜想到日在湖中戏耍醉菩提,想到他落水时的情景,早就格格笑起来。   唐棣却向她说:“茜妹,你别高兴,这和尚若论功力之深厚,均比你我两人为高,真不可小视。”   蓝茜一撇嘴,只见醉菩提已舍舟登陆,打蛇山脚下进入城中。   唐棣忽然心中一动,心想:“醉菩提这般忙忙赶来,那同寓中的丑少年更令人奇怪,卖艺的两祖孙,显然有所图谋,这般人全来三镇,岂是无因?”   心中念及卖艺的两祖孙,唐棣顿时面露肃容,道:“茜妹,你改扮男装也罢了,戏弄这祖孙却大是不应该。”   哪知蓝茜却突然哼了一声,说:“你知道什么?我来问你,你可知这两祖孙的底细?”   唐棣愕然,心说:“难道你会知晓?”   蓝茜见楼中无人,这才说道:“你啊,实是孤陋寡闻,连武林中颇为有名的唐三钹,你也不知,你倒想想,那老头儿手中的是铜锣,还是钹。”   唐棣在未下燕山之时,就曾听得师传燕山客谈论天下英雄时,曾经说过在川陕交界之处,剑阁山中,有一成名的老英雄,手中三支飞钹,能取人首级在之外,如果对方若是架挡遮拦,那飞钹便能借对方之力,飞舞盘攻不息,多高武功的人,休说他三钹齐发,但是一钹发出,也必然会令对方手忙脚乱,难以招架,端的了得,因他姓唐,故尔江湖中人,则以唐三钹相称。   唐棣一回想,果然那老头儿手中的铜锣有,外面无边而坦,中间却微向内凹,道:“但听别人说,他早已隐身在剑阁山中,已有多年不在江湖上露面了,另有人说他早已归了道山!”   蓝茜道:“死了的并不是他,是他的儿子,而且是死在我师祖的手中,他们是藉卖艺隐身,便是为我们苗山中人而来,藉机企图为他的儿子报仇雪恨。”   唐棣心想,这就难怪了,难怪她知道得很详细。   忽见蓝茜神色黯然,道:“我师祖所行所为,唉,作个后辈的,也许不该批评师祖的不是,但是她所做所为,实令我姊妹难过,虽然我娘口中不说,定然也不以师祖的行为是对的。”   唐棣忙道:“古人为大义尚可灭亲,你师叔祖秀姑的往事,想来茜妹必然知道的很详尽。”   蓝茜点了点头,而且唐棣一提到秀姑,她肃然生敬。   唐棣登时想起年前路过苗山脚下之时,那雪娘自言自语,也曾提到过仰慕秀姑的为人,当真的十室之邑,也有忠信,鹊巢之中,竟也能飞出凤凰来。唐棣不由得对蓝茜、雪娘两姊妹由内心中生出无限的敬意。   只听蓝茜又说道:“我跟随这祖孙两人,已有半年多了,你以为我改捞扮男装,是为了好玩么?”   唐棣道:“难道你是为了那两祖孙!”   蓝茜轻轻地一叹,说:我是想化解,这祖孙两人浪荡四海,跋涉万里,不辞劳苦,我已探听明白,有两种目的,一是为儿子报仇,一是为小姑娘选婿,但他两人也曾深入苗山。唐三钹的武功,虽然了得,但他怎么是我师祖的对手。要知他那三支铜钹,不但能伤人于百步之外不算,而且专破各种暗器。那知却挡不住我师祖的铁蝙蝠。两人逃出苗山,唐三钹下定决心,要访天下暗器高手,研练破解铁蝙蝠之法,同时他孙女儿大啦,女大当嫁,趁此时机,要为她先一佳婿,完成终身大事,唐三钹以后就可以拿出全副精神演练暗器啦。”   唐棣这才恍然大悟,道:“是了,他方才施展铜钹接暗器的绝技,意在诱使暗器名家出手,于是你也故意显露她的暗器手法,但你不怕他识出你是苗山门中的人么?要让他认出来,你可要吃苦头啦。”   蓝茜忽然得意地一笑,道:“你知什么?这唐三钹曾深入苗山,打探实情,知道我门中,并无三尺男童。铁蝙蝠又岂是我苗山独有的暗器,故尔突然接下我的铁蝙蝠,这正是他踏破铁鞋无觅之物,怎不视同珍宝。又见我……”说到此处,早又格格一笑。   她扮了男装,又因为她平日豪迈不下男儿,因此不但无丝毫破绽,而且更是英俊潇洒,唐棣笑道:“他祖孙二人既访得暗器名家,又觅得乘龙快婿,哈哈,这对唐老英雄祖孙两人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只是……茜妹,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是一只假凤求凰。”   蓝茜脸上一红,突然在他臂上拧了一把,眨眨眼,说道:“可是还有你啊,只是,只是便宜你啦,不劳而获。”   话声未落,她已回头就跑,忽听楼梯响起,打下面上来了两人,一人哈哈笑道:“唐老弟,蓝公子,你们的雅兴可不浅呢?登高下望,江水悠悠,万舟往返,别有一番情趣。”   蓝茜忙停步,只见当先一人乃是周冲,身后跟着上来,乃是唐三钹。周冲是喜气洋洋,满脸笑容,唐三钹也呵呵大笑。   唐棣听得蓝茜之言,心中大急,她说的如何不明白。她分明是要我李代桃僵,难道她竟不知我心念之中,只有她一个人么?   唐棣愣在窗前,急得说不出话来,却见蓝茜竟已冲着唐三钹作了个长揖,道:“小子未曾登寓拜谒,怎敢劳动老英雄移玉此间,罪甚罪甚!”   随向周冲一拱手,道:“周大爷,你多辛苦。”   唐三钹拱了拱手,早又呵呵笑道:“当真我这双老眼不花,蓝公子若非出自名门,岂有这般文才武学,彬彬有礼,周爷何不就请两位下棂一谈。”   周冲道:“正是,蓝公子快请,唐老弟,好教你高兴,我们这杯喜酒是喝定啦,请吧!”   唐棣眼望着那浩浩长江东逝水,心想:“为了要替你师祖化解冤仇,难道就将我的情意付诸东流不成。”   听得周冲一言,便不由望那蓝茜一眼,道:三位商谈,在下同席,岂非不便,三位只管请。”   周冲道:“唐老弟说得也对,那么,唐老英雄,蓝公子,请。”   蓝茜心窍何等玲珑,岂有不知唐棣此刻心中所想,笑道:“周爷,不可,不瞒你们说,我和他情同手足,现下逆旅孤身,他也但是我的亲长,这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岂能无他一言首肯,我便随便答应,有失友情。”   说着,早回到唐棣身侧,那似笑非笑,似怨非怨的双眸眼巴巴地望着他。   唐棣觉得左手已被她柔嫩的手握着,几天来,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言行,顿时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显然她对自己并非无情。   反倒多情,只是为了要为师门尽孝,她不得不如此,不由心中暗叹,道:“要化解这场冤仇,岂无其他途径可寻,何必用这种作法,将来事情败露,唐三钹岂能轻易让过,那不是要惹出许多麻烦,真是那苦恼。”   只听那唐三钹大笑道:“周爷,这可更看出蓝公子的作人啦,明事理,多情义,竟把金兰之好的多年好友,视同手足,尊重其情,遵循其命,实属难得,这位唐公子和老朽是本家,更非外人,老朽先行谢过了。”   说着,已向唐棣拱手为礼,那周冲更是高兴,便连连催促下楼,共商婚姻大事。。   唐棣此时那还能说个不字,只得轻轻一叹,和蓝茜携手下楼,只见那铁霸王周泰已烂醉如泥,那二哥守候在旁,不言不语,周冲便道:“二弟,你把他扶到客栈,我晚一点即行返回。唐老英雄,今日你那孙女和这位蓝公子,共订白首之约,郎才女貌,各有一身好功夫,真是门当户对,武林之中,平添一段佳话,我们就在此地畅饮一番,以示祝贺。”   那二哥扶起铁霸王周泰,迳白去了,周冲即命酒保撤去残肴,重整杯盘。   要知武林中人皆甚豪爽,千金一诺,并不重视那世俗礼仪。正如蓝茜所说的,唐三钹见蓝茜铁蝙蝠出手,不胜之喜,她易钗而弁,自更是喜出望外,正想回寓之后,回复他本来面目,即往相访。不料想他才换过衣衫,周冲竟然寻到。而且是来作媒。唐三钹可更是大喜过望了。那姑娘羞在面上,喜在心里,自足不好意思前来,只三言两语。周冲便和唐三钹回至黄鹤楼来,要见蓝公子研商订亲大事。   当下四人分宾主坐下,酒过巡,周冲便说道:“我等都是江湖过客,流浪四说不定明天使各自东西,分道扬镳。正所谓择日不如撞口何不如今便让我们喝这杯喜酒呢?也免得时间一久,寻找不易呀!”   唐棣心中大急,蓝茜虽是一片孝心,若当真弄假成真,那时必无法收拾,难道当真要我李代桃僵,那时如何是好,这个乱子,可就惹大了,我必须设法阻止。免得一错再错!   当下道:“周爷,你这句话可就不对了,我们虽然是江湖中儿女,并不重世俗礼仪,但这婚姻大事,岂可草草,敷愆一下,即行作罢。现今既承蓝贤弟不弃,要我为他作主,我却有一言,今日不妨一言为定。   我不过随便猜想,唐老英雄这次借卖艺隐身,必然另有图谋,既有的大事且未完,这周公之礼,自该从缓,好在唐姑娘尚在年幼,再过两年也是不妨。”   唐三钹两眼注定在唐棣脸上,忽然一声叹息,道:“唐老弟之言,甚是有理,此事暂缓,亦无不可,只是……”   唐棣心中明白,这三钹必是已想起他死去的儿子,父仇未报,要他孙女即行成婚,于情不合,于理不妥,一般人家,父母之孝在身,子女不能结婚,这唐三钹又何尝不知。这一声只是,唐棣生怕他又有下文,一经说出,又是难以推却,忙道:“唐老英雄,肝胆照人,若有佬为难之处,不妨明言,若是需要在下和周爷相助,我们也绝对不人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唐三钹忙道:“将来或劳两位兄台之处,到时再亲自相请不迟。现下我却希望蓝公子和我多盘桓些时日,也让他们两人多熟识熟识,增进他们的感情。”   唐棣明白他是要练破那铁蝙蝠的功夫,那向那娲母报复杀了报仇,心说:“我这不是作梦么,蓝茜要不是为了阻止你向她师祖报仇,还不会故弄玄虚呢。”但今日已一言为定,唐三钹这一要求,岂能拒绝,悔不该不早揭穿的真面目。   那蓝茜一直微笑不说话,忽道:“小子理应随侍左右,只是我和唐兄原已有约,非往京华一走不可,可否缓我时日,半年之后,事情结束,我和唐兄同往剑阁山中相寻,也不为晚。”   那周冲好生失望,但人家双方都已同意,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同时他也不知道唐三钹究竟要图谋何事,更不便多言了,所以接口道:“不错,唐老弟京华之行,实有其事,半年之期,不过如白驹过隙,转眼既到,店老英雄,你们就再来个一言为定,不是两全其美吗。”   周冲说着,随即一仲大拇指,道:“老英雄借卖艺隐身,带着姑娘浪迹江湖,想来必有重大事故,老英雄不说,我们自然不好相问,但我有一言,老英雄便有天大事故,只要这位老弟挺身相助,必可迎刃而解,更教老英雄得知,这位唐老弟,为人豪爽,生性耿直,具有侠义肝胆,英雄心肠,乐于助人,是燕山客老前辈的传人;而且新近更得到两位武林异人垂青,尽传所学。”   一言未了,唐棣心中大急,忙道:“周爷,唐老英雄面前,你说这种话,岂不见笑于老前辈了。”唐三钹早已知唐棣武功莫测高深,道:“正要请教!”   周冲说得兴起,并未看出店棣着急,呵呵笑道:“数十年来,江湖中有两位武林奇人,皆神龙见首,两人结伴而行,游戏人间……”   唐三钹精神一振,道:“莫非是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   周冲又大笑道:“不是这两位,还能有谁?唐老英雄请想,这是三位异人所教出来的,还差得了么?我说有他相助,天大的事立可迎刃而解,你也信得过了。”   唐三钹回想日前在庙中,和唐棣过招之时,他虽未出手,但只是闪展腾挪,凭自己的武功,竟会伤他不得,当时便看出这少年必有惊人的功力,只因他心念只在破娲母的铁蝙蝠,故尔当时虽然心动,却未对他十分注意,周冲说完,唐三钹霍地站起身来,道:“好,我就知道这位唐老弟乃是浊世神龙,不可多得为的有为青年,全身有杰出的功力,却隐藏不露。既然如此,我就带着我那姑娘,即日返回剑阁,专候两位大驾光临!”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四章 痴情侠女   原来,唐三钹闻得周冲之言,心中想到:“若是得到这位少年相助.必可引出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以及燕山客几位武林高手出来,有了这三位高人相助,那时何惧娲母不被制服,我儿子的冤仇,就可以得到报复了。”   唐棣却也在心中想道:“且错过今天,再慢慢揭穿蓝茜的真面目便是了,只要帮助他祖孙扫荡了苗山,抓到蜗母。今日虽然近乎戏弄了这两祖孙,到那里仇恨一报,必可得到的原谅。”   唐棣在这一瞬间,早在心下打定厂主意。心想:“蓝茜能效法秀姑,我为何不却效法天才都秀士。那苗疆放蛊之害,若不扫荡苗山,诛戮娲母,放蛊的祸患,便无法解除,不知还有多少人受害,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天都秀士现在陪伴秀姑休养,一年之期瞬眼即届,天都秀士岂会放过娲母。那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那更不说了,尤其是万蜂王,更被她毁了哀牢山的居室,也不会罢休,旬前拜别四人之时,在家虽然未明说,但是显然已有了默契,一年以后,那时对娲母发动围攻。”   要知那娲母实有高绝已极的武功,人又狠狯,天都秀士,要想胜她,也是不容易,除非四人合力,方能隐操胜算。这四个人都是成了名的人物,这四人合攻之举,怎能说得出口。只有精练功力,得机再擒娲母。   四人都不言语,庸棣心中却很明白,皆因他见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以及万蜂王,这一年来,莫不苦练武功,大家都曾受过娲母之害,正足心照不宣而已。   当下唐棣点了点头,道:“不瞒唐老英雄说,你虽然未明言图谋何事,我却猜到了一些,半年之期太短,但一年之后,老英雄你必能以如愿偿。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老英雄且先回剑阁等候,届期我必来相邀,到彼时老英雄必能满足了心愿。”   忽见蓝茜脸色微变,瞪眼睛道:“你……”唐棣只想不让蓝茜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故尔即直接说出唐三钹的心事,一时竟忘了蓝茜乃是苗山门中人,而且今日此举,即为了要阻止唐三钹向她师祖寻仇,唐棣一时高兴,竟忘了蓝茜允婚的动机,竟然自作主张,答允一年以后,蓝茜岂能高兴。   唐棣一看蓝茜面现不脱之色,事情不妙,便急忙站起身来,道:“唐老英雄,我们就此一言为定,半年之后,我必有以报。”   他这一个“报”字实是含义至深。   唐三钹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就此别过,老朽明天返回剑阁专候两在驾届时光临。”   周冲一见,都忙着要走,便算还了酒钱,四人下了黄鹤楼,唐三钹即行别过,回返客店。唐棣一转头,忽然不见了蓝茜,心中明白,是刚才说的话,得罪了她,心想:“她今天这番苦心,倒教我敬佩不已,可见她虽然不齿她师祖平日所为,便对师门的忠义,并不稍灭,可见她仍然爱护她的师门,不愿落败。我一时大意,在无意中说同扫荡苗山,她心中自然不会愉快,我好容易在此地寻到了她,岂能再让她独自走了,再这那孤单寂寞,孤苦流浪,耽惊受怕的生活。因为我又使她生气离去,我有责任保护她,一定要找到她,不再让她离开我。”   周冲这时也发现蓝茜不知去向,道:“咦,唐老弟,那位蓝公子为何不告而去?”   唐棣心中一动,寻思此事难怪她不高兴,忙道:“周爷,你请先回店,若我朱返,便请只管上路,我自然会在前相寻。”   说着,一拱手,他早见身后那蛇山之下,所有附近江岸,均可一览无遗,唯有右面蛇山延伸到江边,想必她绕过蛇山而去。所以才见她的身影。   当下不待周冲答话,即刻放开脚程,飞身追赶,那周冲当然也道他是要去追寻那蓝公子,今天几人话中有话,他已然听出些端倪,心说:“人家有事,我倒不能勉强。”不能和唐棣同行,心下倒好生失不说周冲回店而去,且说唐棣绕过蛇山,那江边停泊着百数十大小舟船,岸上人来人往,多如过江之鲫。唐棣放眼一看,哪里有蓝茜的影子,心中一急,便沿江岸奔去,哪知到了船舶尽头,仍然不见蓝茜,心中倒好生的奇诧,时间不久,此地别无去处,为何在短的时间内,便迹影全无?   唐棣心想:“她要是进城去了,偌大一个武昌城,我往何处去找。”他正在旁边发愣,忽听一人声如洪钟,喝道:“小施主,你我总算有缘,今日得相见。”   唐棣一回头,竟是醉菩提站在身后,那背上仍然背着大葫芦。   唐棣哪会惧怕这个和尚,但却抽了一口凉气,现下醉菩提,岂和自己善罢甘休,若被他一纠缠,岂不要耽搁好多时间,误了追蓝茜,忙道:“大师何来?”心中虽然焦急,可不形诸于色。   醉菩提呵呵笑道:“施主你不是明知故问么?洒家正是为你而唐棣岂是不知为他而来,眼珠一转,笑道:“日前在洞庭湖中,你我皆已落水,而且大师只有一人,我们却是两个,算来大师也不吃亏。而且以前那些都是误会,过去的事,就都作罢了。”   醉菩提狂笑道:“你这个娃娃,休得再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故作没事的样子。   那丫头能瞒得唐三钹,岂能瞒得过酒家,洒家会上你们的当,你不是赶着找那个刁钻古怪的丫头吗,你倒是好好瞧瞧,那芦苇之中,躺着的是谁?我也让你和她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唐棣闻言一惊,忙向他手指的地方一看这才发现那边露出个船头,显然那只船,并不太大,江风拂起一角衣衫,唐棣一看,便认出是蓝茜所着!   原来这醉菩提,内功精湛,眼力特强,能看到很远,先前他尚未抵岸之时,已早看出黄鹤楼上的唐棣,蓦然间虽未认出蓝茜来:但舟抵岸,来到较近地方,仔细一看,一眼便认出那是黑姑。都因醉菩提,几次被她愚弄,已把她恨之入骨,随她再怎么换装易形,也休想瞒得过他。   醉菩提当时心中十分高兴,今天正好碰到他们啦,岂能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心想:“我呆不能打草惊蛇,教他两人溜之大吉,今天绝对不能放过这两个娃娃。”   醉菩提便假装未见到两人,迳自入城来到酒店,把葫芦里装满了酒,又回到黄鹤楼上暗中观看了解情况,以便趁机下手。   那里正是黄鹤楼中游人最多之际,醉菩提仗着一身武功了得,直奔上楼。这时也正是唐三钹和周冲邀两人入座的工夫,大家谁都没有注意。醉菩提一看,却不由得一怔,忙不迭的闪身进到楼上雅座。看看他们都说些什么。然后再想办法,把这两个抓到,好报前仇。   原来醉菩提在江湖中寻防那杀徒的仇人,唐三钹带孙女借着卖艺,隐身江湖间曾数次碰过面,都很想想识,醉菩提当初看到唐三钹时,便知他的武功了得,在暗中一打探才知道他祖孙两人的身世,并非杀徒的仇人,故尔作罢。   醉菩提心想:“这两个娃娃我要想胜他们,已是不易,这唐老头儿的三只铜钹,更是了得,我倒不可贸然出手,否则不但不能取胜,恐怕还有落败的可能性,那时取胜不能,反而受辱,尤其是这位黑姑,顽劣成性平时最爱戏弄别人,如果落在她的手里,各种污辱更是受用不了。”   他隐身在雅座之中,几个人说的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等到四人下楼之后,他才在暗中跟随,准备趁机下手。   巧啦,蓝茜不料唐棣不但不想帮助她,反而从他口中,得知一了武林九雄竟要一举扫荡苗山,擒拿娲母。她是又气又难过。   唐三钹转身,她便施展苗山的轻功绝技走了。醉菩提也刚好下楼看到,这机会实属难得,岂能错过,心中大喜道:“这真是活该,你亲自送到手上,你们两人若是在一道,我实难下手,这你这女娃娃,偏自己放单,离开他们,这岂不是给我大好机会,我现大不下手,不要等到几时!”   醉菩提立刻跟踪,并且张嘴喝了一大口酒。那蓝茜这时心中难过万分,本是因为一气离开唐棣,无目的地低头顺步而行,渐渐到了荒僻之处。醉菩提中随在后,一看机会难得,突然喷出一口酒箭,蓝茜正当愁肠百结,烦闷之顷,心中难过己极之时,既未防备有人攻击,当然亦未想到会有人在暗地里偷袭,蓦地觉得期门穴上微微一动,顿时即翻身栽倒在地。   要知醉菩提这酒箭喷穴,乃是他独家而极精妙的功夫,在数丈之外取人,百发百中,当真如探襄取物,他只喷出一颗酒星,连破空之声全无,那蓝茜又在悔恨交加之时,脑中只有懊恼不该和唐棣相见,更恨唐棣不念情谊,时时想毁灭苗山为快。那周围的一切根本就不曾注意,故尔未觉轻易的便被醉菩提喷出的酒箭点中了穴道。   醉菩提心中当然明白唐棣必会寻来,见芦苇中有一小船,即将她藏在船上,他便隐住了身形,观看动静,不到一刻工夫,便看到唐棣慌慌张张急奔而来。   唐棣一听醉菩提一说,虽然未看到蓝茜的面貌,但见被江吹起的衣角,正是蓝茜所着,心里一急,怒气陡生,怒道:“你敢暗箭伤人!”   若非醉菩提施以暗算,以蓝茜的功力,轻易被擒,唐棣贯右臂,呼地一掌劈出。,醉菩提哈哈一笑,接了唐棣一掌,唐棣明知这一掌难以伤到他,趁他接的招滑步之际,纵身一跃,便向小船扑去,哪知醉菩提竟有先见之明,早料出唐棣有此一举,滑步早飘身,已拦在小船之前,道:“小娃娃,你先别急,只要你肯乖乖得听话,我不会要她性命。”   唐棣现下距离那小船不过三两丈远近,已然可看到船上的蓝茜,从她的脸上看来,知道她是被点了穴道,先放下了一颗心,现今当之力急,但是先制住了醉菩提,老解救了她,霍地一拳崩出,直向醉菩提身上击出。   他知道这醉菩提武功十分了得,尤其是他那气功,更是超人一等,大幻神丐的崩豢八式,本来就是威猛无俦,后来又轻过天都秀士的指点,更见精妙,唐棣虽然才学了一年,但是施展开来,已不在大幻神丐之下。   唐棣一拳崩出,醉菩提那天晚上在枫林渡时,曾经接过他两掌,知道厉害,一见唐棣崩出手,和尚霍地推出一掌,急忙来个鲤鱼跃水,借势飘身后落。唐棣这一拳不但没有伤到他,反倒逼他后退,坐失良机。   唐棣一怔,醉菩提却已落到船头呵呵笑道:“小娃娃,你要不乖乖的回答我的问话,我便一掌击出,立取这女娃娃的性命。到时你可别说我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如果人你能说实话,我还可留她一线生路。”   右掌一翻,作势要往下劈落,那蓝茜已被他点中了穴道,口不能言,更无半点挣扎的力量,唐棣不敢出手相救,而且不敢向前动弹一步。当真此刻他要取她性命,易如反掌,只要手掌向下一劈,蓝茜就要脑彀被他震碎,不由心中倒抽了口冷气。   但他虽然心中怒火上冲,叟中急得喷火,却不得不将激动的声音放得和缓,说道:“好,你就问吧!我会真实的相告。”   醉菩提哈哈笑道:“在我问话之时,你这娃娃要是打歪主意乘隙出手,动弹了一下,便休想救她……”   唐棣恨得咬牙切齿,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岂能反悔,但仍;得离开船头,谁知我答完了你的问话,你不一下毒手。那时仿;把我话套出去,而又伤害了她,我岂肯平白的上你的当。”   醉菩提道:“洒家乃是出家的人,岂会言而无信,竟失信于你这两个小娃娃,快说,你们所说的那个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现在都在何处?”   唐棣听醉菩提此话一讲,知道在酒楼中所说的话,全被他听到了,但是奇怪的的,是他所说的那个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作什么。   心想:“我若和你全力相拼,也不见得会输给你,你便对两位老前辈有恶意,岂是他两人的对手,这刁;是枉费心机,吗?”   原来醉菩提徒弟在天目山被杀,他心有不甘,想尽方法,寻找杀他徒弟的人,所以游走江湖,遍访各地,到处打听这可疑杀人的人,但是寻访了这么久,并未打听出,究是杀何人动的手,在一夜之间,不动刀剑,便一举能歼灭数十人,且都是被重手法点穴而死,可见这人武功之高,绝非泛泛之辈所能做得到。故尔今日听得唐棣和周冲提到这几个人,醉菩提动了心,留了意。要知现今武林的高手,可能就是这两个人所作,而且平素这两个人,在江湖上也敢爱管闲事,锄奸逐恶,除暴安良,这是常有的事。故尔向唐棣逼问他两人的常在地点。   唐棣便答说道:“你问这两位老前辈么?你可要听明白了,我的武功,倒有一半是两位老前辈所传授,可知他们两位老前辈的武功高绝,超人一等,但是你不怀好意,也不怕你找他们,否则,那是你白找苦吃,我也没有瞒骗你的必要,犯不上说些谎话。实是两位老前辈,一生笑傲出林,四海为家,居无定址,虽然偶尔游戏风尘,但皆神龙见首,稍现即逝,行迹无定,现在何处,我实不知,要想找到他们,更是极难,只是可遇而不可找的。”   醉菩提察言观色,知他所说的不假,眼珠一动,便计上心来,道:“小娃娃,这可瞒不得我啦,你既然这么说,这女娃娃我要留为人质啦,何时将两人找来,我何时放了她,你只管放心,我绝不为难她就是。”   唐棣大怒,霍地向斜刺里一飘身,一拳崩出!   醉菩提呵呵一笑,全没看到他身形移动,小船刷的一声,已滑出芦苇丛中,唐棣拳风到处,激动水上波起,倒推波逐浪,更使那小船加快了速度,眨眼问离开岸边已有数太之远,唐棣再想出拳,已是来不及了,只气得怒目圆睁,双眉紧皱。   原来醉菩提早就防备唐棣会有此一着,两臂早已蓄劲。唐棣一拳捣出,便脚下一用力,运气催舟,眨眼间已出去了十来丈。   唐棣一看,心中大急,这一急,非同小可,因为这左近并无舟船,就是有,要想追上他,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醉菩提上次在洞庭洞中运气催舟,唐棣曾亲眼目睹,虽然自己也能作到,但自己只能催舟,不能出招,何况那醉菩提的酒箭,一喷竟有数丈之远,而自己实难和他相比,现在要想搭救蓝茜,只有另行设法。   只听醉菩提的哈哈笑声,远远传来,说道:“我说话算数,绝不难为她,但一月之内,你可得将人找来,我在少室峰上等你,你们何时前来,我何时放人,你要是想看到她,你现在就快去找他们两个人!”   唐棣已从蓝茜口中,得知这醉菩提并非首恶之徒,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囚徒弟过多,份子复杂,难免有少数的人藉醉菩提提之名,在外招灾惹祸,致江湖上恶名昭彰。他既然说不伤害她,或可信得过。但是蓝茜三番五次得戏耍于他,他怎会轻易放过她,不给她吃一些:片头,泄泄心中怒火,何况她穴道被点,动弹不得,若是一月不能解开,纵然留得性命,因为长期血脉受阻,关节不动,也成了废人。如果给她解开了穴道,怎肯和他罢休。   但是她并非是醉菩提的敌手,若是醉菩提恼成怒,喷出酒箭,射中脸上,恐怕会射瞎了两只眼睛,不然射中致命要害,那岂有活命可能。唐棣这时心急如焚,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寻找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要旷费时日,要想救助蓝茜,但水旱两路,难以相遇。这是只见醉菩提在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小船已到了江心,哪敢怠慢,即刻奔回渡口,觅舟随后追赶,待他雇驶出,醉菩提的小船,早已隐在烟波淼浩中。   等到小船到了对岸,哪有醉菩提的踪迹,忽然心中一想:“醉菩提必然不敢解开蓝茜的穴道,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谅他一个和尚,绝对不敢将蓝茜据山旱路行走,必是朔汉水上行,回返少室峰去。”   唐棣便身岸边寻找醉菩提渡江的那只小船,果然踪影不见,更确定了是从汉水上行无疑,且汉水上流,乃是在河南境内,距离嵩山最近。   店棣即刻沿着边江边去,放开脚步,用上轻功,心想:“你但是以气功催般,岂能快得我陆上施展轻功来得快。”   哪知他追赶了约有两个时辰,汉水之上虽然多有舟船,却不见醉菩提那只小船。   过蔡市,左汉川,饶他沿途打听,竟然得不到半点信息,唐棣心中一急,也就顾不得惊世骇俗,被路人惊心,船上的人惊悸,将轻身工夫尽量施展出来,日落时候,竟然到了仙桃镇,只见江岸泊有百数十只大小舟船。唐棣找了一遍,皆未发现醉菩提的那支小船,道:“我怎么这般傻,那醉菩提就是停船,也不会在此闹市停泊,因为船上还有蓝茜在内,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要引起满镇的人猜疑,他必然把船停在荒郊野外的隐蔽场所。”   此刻腹中异常饥饿,抬头一看已是玉兔升空,那皎洁的月亮是又圆又大,今晚定然有个好月夜,正好连夜往前追赶。免得落后过远就不易找寻了。当下便走到街口,一家饭馆,准备到里面饱吃一餐,然后上路追赶。哪知他才到饭馆门口,忽然惊喜是愣在那里,只见蓝茜一人高踞上座,两眼望外,脸上笑嘻嘻的笑着说:“怎么你才来呀!”   唐棣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蓝茜抿着嘴,笑道:“是我啊,难道说你不认识我了。”   唐棣不由自主地往四下里瞧一瞧,蓝茜知道他望看的意思,笑着说:“别怕,那和尚被我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六个时辰内,绝对不了,放心!”   原来蓝茜虽然不防备,被醉菩提喷出酒箭点中了她穴道的刹那,蓝茜已然惊觉,要知苗山一门武功,那点穴也是拿手,经验丰富,蓝茜一有惊觉,立即停住了穴道,虽然仍慢了一慢,穴道未曾完全闭住,顿时仍然全身一麻。   但蓝茜何等聪明,心知一时不能复原,若不假装栽倒,武功已不能施展,无法与人相斗,故尔翻身倒在地上,待听醉菩提的动作,心想,若是醉菩提不侮自己,这时候倒是戏耍他的好机会,幸好醉菩提还能守住色戒,并未半点轻薄,蓝茜便任由他提到船上,唐棣追来之际,其实她的八道已经活了,若是她即时与唐棣连起手来,必可将醉菩提制住,但是她童心太重,一则唐棣刚才在黄鹤楼中令她伤心,故而躺在船上,并不动弹,等她见店棣急得和醉菩提相拼,却又投鼠忌器,那焦急之状,才要暴身而起,自后向醉菩提突袭,哪知小船已远离丁江岸。   蓝茜知道唐棣必要追来,小船离岸已远,在这水上实无胜过这和尚的把握,当下又存了戏耍醉菩提之心,便连眼也闭上了。果然不出唐棣所料,醉菩提是朔汉水而上,和尚驶出数十里水面,见唐棣不曾追来,便将小船驶入一个港湾小憩。   原来运气催舟,最耗真力,醉菩提小船才隐人港议,回头一看,忽见唐棣在对岸狂奔,显然是要找这只小船,来搭救这个小娃娃,和尚目送他去得远了。这习·哈哈一笑,心中十分的得意。不但擒到了蓝茜,而且以为唐棣必会将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寻来,只在少室峰上坐等,以逸等劳,那时然不能徒儿报仇,刃;可从两人口中打听出来仇人是谁。   哪知他大笑未罢,就听身后风声飒然,醉菩提就知有警,心知要闪避,绝对来不及了,和尚却是十分了得,立刻气运全身,将浑身的大小穴道皆已闭住。但背后的志堂穴上,仍然微微一麻,醉菩提顿时全身一软,四肢无力,站立不住,一头便栽在船上。   只听蓝茜嘻嘻一笑,道:“贼和尚,要你认识认识姑娘的厉害,明白明白我的手法,你的那丁点儿穴法,也敢在姑娘身上使用,你要想把点穴功夫用好,还得向你姑娘学才行。你也不打听打听,苗山的点穴功夫,天下哪一家能够比得上,你这叫做圣人门前卖百家姓,佛爷掌上翻跟斗。”   若是在陆上,蓝茜虽暴身突袭,以醉菩提的功力,很容易躲过,则蓝茜实难突袭得手,可是现在却不然,醉菩提是在船上,而且是一条小船,仅能容纳下,并且醉菩提又是立身在船头之上。若是往前一从或是往外侧一躲,必然落人江中,不但无处内躲,更是无法可躲。虽然他运气闭穴,但要对闭全身穴道,力量必须自然分散,况且醉菩提在这三个时辰内运气催舟体力业已消耗不秒,要想封闭穴道,气力已感不足,如以此抵御一般点穴术尚可,要想搪住苗山的点穴功夫,却是万难。因为苗山武学专长,并不是在兵器上,而是专长于穴的功夫,再者就漫天—龟雨的铁蝙蝠,所以醉菩提的点穴功夫,要和蓝茜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醉菩提倒在船中,怒瞪双目,眼中火冒三丈,本来将人家点中穴道,只以为可以戏弄一番,以泄前恨。岂知偷鸡不着蚀把米,人家以自己之道来还自己之身,现在竟被这女娃娃制住,不能动弹,岂有不恨之理,蓝茜得意地笑道:“和尚,我这回手下留情,现在也不要你的性命,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倒着,只要等到六个时辰一过,你的穴道就会自动解开,恢复正常。你瞧瞧,这里有山有水,风景美得很,你就在此地躺着,慢慢的欣赏吧!虽然孤单一点,总比你运气催舟舒服得多,更可以省下很多的酒,省钱又省事,你我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你该多谢谢我哟。”   唐棣在对岸如飞而过,她已然瞧得明白,她虽然气他和师祖作对,但是今天自己着了醉菩提道儿之时,他那焦急之状,.拼斗之情,实在令她心中感动,觉得唐棣的为人,忠诚可靠,爱情不渝。此刻不但心中怒气全消,而且恨不得飞过江去,当下忙将醉菩提拖上岸去,立即驾船渡过汉水,随后追赶。   蓝茜的轻身功夫,本在唐棣之上,那唐棣又要沿途眺望查看,更要见人打听,耽误时间较多,故而很快的便已赶上了,此刻见他折回头来,她便抢先进入饭馆等待,迎面街而坐,可又怕唐棣看不到她,而且预先吩咐伙计,摆了两付碗筷。   唐棣一看到蓝茜,又惊又喜,急急的跑进店内,说:“茜妹,你是怎么脱险的?”   一言已出,地发觉她仍然是一身男装,不觉得哑然失笑,忙忙住口,这时店内人多,乱哄哄的一团,出出进进的人很多,哪里有人意到这些。   蓝茜抿着嘴,笑道:“你看你累得这个样子,还不快点坐进来,休息休息!想你跑现在既累且饿,我们边吃边谈,我再慢慢的告诉你!”当下即下行咐店内伙计急速送来酒莱。   蓝茜说道:“那贼和尚,岂能奈何得我,我虽然被他用酒箭点中了穴道,我船上运用内力催穴,解开了穴道,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竟乘其不备,把他点中了穴,拖到岸上,坐船来到这岸,在此地等你。”唐棣心说:“你这不是冤苦了我么,我倒为你急了大半天。”其实他哪里知哪知蓝茜实在是吃了醉菩提的苦头,蓝茜乃是个好强的少女,性格倔强,岂肯认输,若说被个大和尚擒住了,业已感到羞愧离当,怎能把受苦的情形告诉唐棣呢。   唐棣现在看到她身休无恙,精神旺盛,即已满心欢畅,便问道:“茜妹,那京华之行,我们还去也不去?”   蓝茜立即答道:“谁说刁不去,明天使从此地动身前往。”   这时蓝色茜早给店棣满满的斟上了—杯酒,原来她自被擒之后,唐棣内心焦急,脸上惊恐,又看到他在岸上狂奔赶船,心下实是感动。故尔先行来到此饭店中,吩咐伙计准备好了酒茶。一方面解决饥饿渴问题。另一方面也让唐棣感到惊喜。她自己虽然滴酒未饮,但是知道唐棣却可喝上几杯,因此早替他准备丁一壶酒。蓝茜举起茶杯,向唐棣致谢!   唐棣也立即端起洒杯,向蓝茜回敬,心说“原来她心中并没有恨我,知道我必定前来,倒早早得准备了美酒佳肴,在此等我。”   当下一饮而尽,道声:“谢谢。”   其实他心中是在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特地所备的美酒,又是亲手斟酒,不喝我、也得喝了。”:要知唐棣也是不喝酒的,唯有在武昌黄鹤杰出上喝过一次,那是他第二次喝酒。他照样的也给蓝茜满斟上一杯,而蓝茜也不辜负他的美意,一饮而尽。这一顿饭,两人吃得很高兴。   一夜无语,第二天清晨.唐棣还在高卧,蓝茜便前来叩门道“天已亮了,我们早点动身呀!”   唐棣出来一看,天不过才亮天空中尚有一二颗明星点点照着,说:“天亮还早啊。”   蓝茜嘻嘻一笑,道:“我要不这么说,你还要懒在床上不起来呢。”:,:那蓝茜并非心急要赶路,乃是计算时刻,醉菩提的穴道早解开了:怕和尚追过来,现在她和唐棣在一起,虽然并不惧怕他,但和他动起手来,总是一件讨厌的事。何况二人又想往京华一游,这样不但耽误了好多时间不算,而且醉菩提这次吃亏后,一定没完没了,纠缠不放松,一路之上,那能玩得痛快,不如赶早上路,一走了之,才是上上之策。   唐棣穿好衣服,算还了店钱,两人不再耽搁,即刻上路,在行路中,唐棣欲言再止好几次!最后鼓足勇气,向蓝茜说道:“茜妹,我想先返回燕山一趟,向师父请安,不知你可愿意和我同行?”   原来唐棣别有用心,因为他上无父母,中无同胞手足,自幼只有孤身一人。至亲也唯有师父燕山客一人而已,’从小至今长所受师父教养长大,形同自己的父亲,一年的离别,消息未通,两地互念,乃是至理,这次重回北地,距离燕山已近,岂能不返回山中,亲身向师父,报告这一年中的以过。蓝茜虽然出身苗疆,不但本人外形秀丽,而且内心更为聪慧,真是一位秀外而慧中庄丽大方的一位姑娘,况且苗山一派,在武林中也颇负盛名,并不是旁门左派。回到燕山时,师父看到蓝茜如果能够喜欢,就请师傅作主,成就这美满姻缘。   蓝茜说:“好啊!”   她怎知唐棣别有用心。但她早就知道,燕山乃是北部一座名山,顺便前往一游,又有何不好,这一路北行,倒也无他事故。那唐棣便不然,一路上暗里明察细看,处处小心,事事留意,惟恐发生意外。皆因他早已知道雪娘已然在暗地里寻找蓝茜。此事他一直未向蓝茜提起过,是他深恐蓝茜知道她姊姊找寻她,会引起她思母之心,想起姊姊的情感,若是冒险返回苗山,去探望她娘,以娲母的武功,狡狯的行为,再加上苗山之中,又尽是娲母的耳目,那时一旦败露了行藏,岂不危险万分。就是不再回返回苗山,但是一路上耽惊受怕,对于游山玩水的事,也必要大扫其兴。所以唐棣一路不把为她耽心的事,说与她听,反倒尽量的引逗她游览的兴趣。   幸好一路之上,没有再发现雪娘的行踪,这天离燕山已近,两人已然来到玉田县城,这玉田县城,乃是当年唐棣随师之时,曾是他常常下山来到皮城内备办衣着食物用品之地,所以对城内的一切,很是熟悉。   这燕山乃在县城的东南方,只是数十里地得距离。唐棣别师虽才一年,但现在近在咫尺,一日便可往返,那孺慕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这时刻正是中午,本应在此地停下,吃过午饭再走,但是他心中焦急,恨不得一步就到燕山,看看师父。所以他不愿在此事多耽误时间,便对蓝茜道:“茜妹,我们早赶一程,约有一个时辰,便可赶到山上,那时我们在山上好好吃一顿,不是很好吗!你看,好不好?”说着,忽然向她一笑。   蓝茜看他笑得很奇怪,才微微一愣,唐棣又说道“待会儿我师父看到你,他一定很喜欢。”   蓝茜仍然不明白他说话的含意,道:“你又不是你师傅,你怎么知道?”   醉菩提道:“啊哟,像你这般长的美,又是一身好武功,心性更好,还有,又是我带你去见他老人家啊!他老人家再要知道你年前曾救过我,怎会不高兴,怎会不喜欢你,也一定会答应,替我们作啦。”   唐棣说得高兴,一时竟说得溜了嘴,那蓝茜心窃玲珑,这时那有不明白的道理,饶她平日那么刁钻古怪,此刻也不禁羞涩在心,呈现于面,一时不禁脸红得像挨了巴掌打的一般,双脚往地上一跺,嘴巴也噘起来,好高,脸儿一皱,眼儿一眨,说:“呸,原来你心里打定坏主意,竟然没安好心,你自己去见你师父吧!我不去啦!”   说着,又一跺脚,身就走,头儿也没回。   唐棣心中大急,不知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忙追了过去!。   其实不用追,只紧走了两步,已拦在她面前,笑着说:“好好儿的,怎么转身就走了啊?”两手一伸,拦住她。原来他已明白,若是她当真一气要走,他岂能轻易的追上她。   蓝茜一转身,将背脊对着唐棣说:“你坏么!原来你不怀好心,打定坏主意,我说不去就是不去,那是你的师父,又和我有何相干。”   蓝茜虽然嘴里在一个说不去,右一个说不去。但是她却偷偷的瞄呢,瞄得唐棣心花怒放,她嘴里说不去,但她并没有非走不可的意思,嘴里说不去,可是两支脚却站定不动。   哪知就在这个工夫,忽见打从燕山方向,奔来一个人,来的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恰如疾弩离弦,流星滑行,跑得满头大汗,是有事。唐棣因正在拦住蓝茜走去路,恰好面对燕山方向,早就看得清楚,惊得咦了一声!   那少年,跑得很快,而且气急败坏,路旁站着两个人,他竟然视若无睹,急忙前跑。   蓝茜突见唐棣面上倏地变色,心知有异才掉头只听唐棣在叫“师弟!你这是要往何处去?山上出了什么事,使你这么急下去?”   那少年一见唐棣,怔了一怔,像好半晌才认出唐棣来,忽然泪雨下,哭道:“师兄,你回来正好,师父不好了!”   唐棣闻言大惊,原来这少年本是燕山客的一个小僮,后来见他资质虽然不及唐棣,但也是个可造之材,故尔即在唐棣离山前夕,燕山客才正式收他为徒。   唐棣一把抓住他,道:“师弟,你说什么?”   那少年本来奔跑过急,又突然碰到唐棣,惊异未定,再加上心急一哭,竟然喘不过气来,唐棣心里一急,登时又将他的左臂一抓,知手刚才碰到,他已一惊唉哟,喊痛不已,唐棣忙不迭放开了手。   那燕山客,乃是一位与人无争的武林名宿,就唐棣所知,并无仇家,而且师父的武功,比起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相差不到那里。   ,若是也受了伤,可见对方的武功,相当了得,绝非泛泛之辈,故又惊又急又奇!忙道:“师父有碍么?伤到那里,被什么所伤的?”   那少年仍过了半晌,才吐出了一句话,说:“是受了暗器的剧毒,幸好有两位老前辈,赶到相助,现刻已然毒气逼住,命暂时倒保得住了,以后那可就难说了。”   唐棣忽然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看了蓝茜一眼,当今之世,除了娲母,还有谁能有这么般剧毒的暗器,而且不有谁能有这般功力,伤得了师父。大声问道:“是谁下的毒手?”   他上气不接下气,又喘了几口气,道:“是个女的,听那两位老前辈说,是从苗山来的。我这正奉命找你的。两位老前辈说,唯有那苗山的独门解药,才救得了师傅,正好师兄回来!”   果然不出唐棣所料,那么,他所说的两位老前辈,自然是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无疑了。唐棣忙转身一揖,道:“茜妹,不知你身上带有解药没有?”   那蓝茜这个工夫,如痴如醉,连看唐棣一眼也不敢,只微微了摇头。唐棣心急如焚,一心只关怀师父的安危,蓝茜身上,没有携带解药,现下大失所望,道:“师弟,我们先返回山再说。”   一言才罢,已发足狂奔,连蓝茜也忘了招呼,更把师弟丢下不管。   不过二十多里地,何消半个时辰,早到燕山,唐棣回头一发觉蓝茜并未跟来,他那师弟是武功不济,那里跟得上,不知落下多远。   唐棣都未曾注意,立即向山上奔去,往日来往这条路上,树上蝉声,枝曳草动,幽静的山径,是何等的诗画意,可是今天风景仍旧,只因心烦意躁,却觉蝉声噪耳,鸟鸣烦心,哪还有心情观赏一路风光。   那燕山虽然是一座名山,便并不十分高峻,燕山客之居,乃在山后“一线天”之下,原来有两山似壁,形成狭谷,由下上望,只有一线之宽,因尔得名。燕山客即在其下崖壁的凹处,而居,虽无亭榭台阁,但茅屋数间,幽静安居,鲜少有人来此,幽静异常。   师徒二人经常在此练功习武,倒也自得其乐。   唐棣自幼即生长此地,自然路径熟悉,攀腾飞落,快如飞鸟,居处在望,忽听一人呵呵笑,道:“小娃娃,我算计你也该回来啦。”   唐棣身落在头顶崖下,已见一人飞落,来的乃是麻谷老人,年前那满头长发,胸前一绺银丝,被娲母一把烈火烧得千干净净,虽然长出,也不过几寸长短,成了虬髯苍苍,短发斑斑。唐棣明白,知道麻谷老人必是怕娲母再来偷袭,故尔站在崖上守卫,以免再发生不幸事件,故自己一到崖上,便被老人家看得清清楚楚唐棣当即急忙上前见礼,感谢老人家救师之德。麻谷老人道:娃娃,你不要谢我,都怨我们来迟一步,使令师受到伤害,快去见你师父再说。”   店棣巴不得这一声,立即向茅庐奔去。   书中交待一回:“原来蓝茜逃走之后,那娲母怎肯甘休,这一个女孩子,胆子也忒大了,竟敢违背师门,搭救那年青敌人在先逃离苗山于后,显然违背门规,如不加以严厉制裁,那可要后患无穷当然她心中明白,如果叫媚娘去找,她们母女情深,怎能忍把自己的女儿抓回来,接受惩罚。如果令雪娘去抓,她姊妹两谊深厚。她不但不会抓她,恐怕还会通风报信,帮她远走高飞。   所以娲母表面上不动一点声包,便暗自出去找寻,心想:“她们母女情深,姊妹谊重,岂有不在暗中连络,我只要得到她们见面的消息,或者见面的地点,就不难抓不到这个贱丫头,到时给她吃些苦头尝尝,看看她下次再敢不敢违背门规啦。”故尔急急迫寻,只有在暗中等待着。   而媚娘又聪明绝顶,就瞧出蜗母的心意,岂肯落人她的圈套一年来就没有露出半点声色,并且只字不提到女儿蓝茜身上。   每隔三个月,在夜黑时出去会见女儿一面,并教女儿逃难之道,天明即急速返回苗山,神不知鬼不觉,蒙瞒过了娲母的监视。   这一年来,娲母对蓝茜竟然消息不知,形影不见,她可沉不住气了。皆因娲母性急如火,心中想到,就要做到,这一年来等得心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难耐再等下去,不如自己亲自到外一寻,继而一想,蓝茜别无去处,她对唐棣有恩,必是已投奔唐棣,求燕山庇护,我何不赴燕山一行,去找蓝茜。   心念及此,那娲母越想越气,怒火中烧,那肯一刻停留,立即动身,直奔燕山。媚娘已看出不祥征兆,已知她是寻找女儿去了,心中恐然已极,这才命雪娘下山,知会蓝茜躲藏,这就是前次她:来的原因。那娲母沿途探听,寻找篮茜下落。蓝茜和唐棣在湖中大斗醉菩提那天,恰巧和娲母错过,不然两人绝无幸免日早晨,娲母才到燕山,她本是暗中探访,本来发现蓝茜并不在此地,就想作罢,再到别的地方去找,恰好被燕山客清晨起来,在空地上习练功夫时遇到,上前相问,两人三言两语,话不投机,娲母找不到蓝茜,气无可出,又想到唐棣身上乃由恨迁怒于他,两人便动起手来。   那燕山客虽是武林名宿,但是多在刀剑掌上有专长,对于暗器上并没有多下过功夫,这也就是在武林中名正派和其他门派区别之点,也正是正和邪的分野,一般名门正派英雄豪杰,讲的是交锋时专门比对各种兵器,和各种轻功。如以暗器伤人,乃是门中一大忌,更为武林人所不齿。燕山客的功力在刀剑上并不次于娲母,可是娲母之所长,乃是于轻功和点穴上,最厉害的,乃是满天飞雨铁蝙蝠,以此相比,显然燕山客低于娲母,但燕山客仍相搏,苦撑了—个多时辰。   娲母和燕山客拼斗了一个多时辰,仍未制服了燕山客,不由心生恼恨,便打出了铁蝙蝠,燕山客稍不慎,便伤在铁蝙蝠之下,蜗母一看燕山客身受重伤,便想离开燕山他去。   当真无巧不成书,那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两个老头儿恨极娲母,离开哀牢山后,即想找娲母的晦气,因此发现了娲母踪迹,后,便在后面跟踪她,两个人心中电非常明白,若以两人合力围攻蜗母,胜算的机会并不太大,除非天都秀士前来,方可制服住她,可是天都秀士并未前来,两人磋商结果,只有暗袭一答案,故尔跟踪在后,得机便行下手。跟到了燕山时,竟失去了娲母踪迹。   那燕山方圆也在百数十里之遥,山深林密藤长草高,两人分头在前山分区分段寻找,结果仍无所见。两人商量结果,继续往后山搜寻,竟不料她却到了后山,来找燕山客要人,这时恰巧两人也搜寻来到此地,也正是燕山客受伤之时。   两个老人一到,可把娲母吓了一跳,原来她亲见几人都已葬身火窟之中,此刻又见两人再现,还当是两人的阴魂前来索命。娲母一见两人再现,脸上马上由红转白,两眼发直。麻谷老人是何等人物,顿时便已明白,灵机一动,即刻装神扮鬼,疯言疯语,这一来,两人连手也没出,即将娲母骇得飞窜而去。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这才赶紧替燕山客闭穴逼毒,救下他这一条老命来。   唐棣悄落门前,是他跑得太快,带出了虎虎风声来,陡然那庐门霍地打开,一股劲风已然袭到,同时喝声入耳道:“要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婆娘,尝尝我老化子的厉害!”   唐棣忙道:“老前辈,是我!”   双掌猛地一推,暴身后退。多亏他脚尖点地,藉掌见激荡之力,就势后退。但身后即是悬严,唐棣虽然避开那劲袭,身子却已直往崖下落去,包觉身侧人影一晃,跟着脚下似被人一的长,唐棣借那一托之力,振臂上拔,便又回到了茅庐门前。   却见门口已站定一人,喝道:’“你这娃娃怎么不先出声,便往屋里闯,差点儿要了你的小命。”   那人蓬头垢而,一身油污,正是大幻神丐,实不愧人称大幻,那来去之快,当真有好幻影一般,真假难分,虚实不辨。   唐棣已到门口,更是心急,忙问道:“老前辈,家师怎样了。”   大幻神丐道:“你急什么?死不了就是啦。”   庸棣要往卫闯,大幻神丐伸手一拦,道:“你帅父正在运功逼毒,现下才有了点功效,打扰不得。你先在外面等一等!”   唐棣闻言,便忙止步,这才身大幻神丐拱的致谢。只见他那小师弟竟敢回来得快,转瞬便已奔到了面前来。但却只有他一人而已,并未看见蓝茜同来。   唐棣忽然心中一动,暗忖:“我师父现今伤在她师祖手中,适才我又心急赶回,未曾招呼她,只怕她已生了误会,不然就是心中生了愧疚,不好意思到山上来见师父。”忙问道:“师弟,那蓝姑娘呢?”   那少年气急忙败坏,张着嘴直喘气,一时竞说不出话来,只伸手遥向南面一指。”   唐棣急道:“她,她走了!”   那少年点点头喘气说道:“她说,要我转告师兄,她去苗山盗解药去了大幻神丐瞪着眼,道:“小娃娃,你这是说谁呀?”   唐棣忙将离开哀牢山后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大幻神丐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正好,难得这女娃娃深明大义,识大体。有她前往偷药,还不是手到药到。”   唐棣却不是这样想,心说:“她正为了以前盗药救我,一直到今天还东躲西藏,有母不能见,有家归不得,那娲母今番怎会不更收藏得严密。这还罢了,那娲母现下正在这左近,若然一旦撞上,她她会轻饶了她,不死也会剥掉她的皮,试看对亲生妹子秀姑,几十年的恨恼,一直念念不忘,时时都想将她置于死地而后快,何况蓝茜仅是她的徒孙,抓到她后,怎能轻易放过,娲母一天不死,不会死心塌地轻易放过她。而蓝茜也不会一天安静下来。”   唐棣简直不敢想,可又不能说什么?忽见那麻谷老人自崖下窜升上来,说道:“小娃娃我都听明白了,不怪你心里着急,当真危险得很,那娲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老婆娘,寡情少义,妒忌成性,如果抓到女娃娃,必然凶多吉少。”   麻谷老人一说,唐棣心中更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急忙问道:“老前辈,你看怎么办才好呢?”   大幻神丐摸不着头脑,只有瞪着眼,看看麻谷老人,又看看唐棣,不知他们两人说的是那一件事,两更有惊惶失措之色。   麻谷老人吃力一沉吟道:“小娃娃,这么办,我们两个马上就追,我想她离去不会太远。   你师父交给老化子,准不错。”   大幻神丐道:“你们要想到哪里去?鬼鬼祟祟的不告去向?”   麻谷老人道:““老化子,你别问,燕山客有你用气功,助他逼毒,虽然不能尽除,但一定可以保得住性命。有你在此,万一娲母再来捣鬼,也可搪得住她,而且,只有你那飞花手,才挡得了她那铁蝙蝠。要是一个月之后,我们尚未返回来,那时燕山客也能行动自如了,也用不着你再待在这儿照顾他了,你得赶紧前往苗山,去救我们。因为说不定我们会失陷在苗山。最好在赴苗山途中去找天都秀士和秀姑二人,如果他们两人能跟着你一道儿去,你们胜算的机会,可就大了。不但救了我们两个人,说不定还可能把娲母一举成擒。”   麻谷老人虽然未把前去苗山之事说明,但大幻神丐此刻已猜出了端倪,忙道:“好,那黑姑娘人真不错。容貌虽丑,却心地善良。哀牢山中搭救小娃娃,现在竟然又冒着生死去盗解药,真是难得。年纪轻轻的,却怀着侠肝义胆,英雄心肠。那娲母鬼婆娘,年纪一大把,竟嗜杀成性,患了虐待狂病,专以虐待别人为能事。残害青年为乐趣,既无善心,更缺人性,连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都不如!你们两人就急速上路,不要再耽搁时间啦,免得误了大事,这里的一切,就全交给我啦。”、麻谷老人突然一怔,这大幻神丐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一条直肠子,粗心大意,遇事不多加考虑。今天却怎么突然聪明了,忽见唐棣那急不可待之状,不由呵呵一笑道:“妙极妙极,老化子,不料我今天倒输眼啦。”   皆因唐棣那焦急之状,麻谷老人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师父燕山客受伤原因,却忽略了他先前是要奔进屋去。现在听说他师父不要紧了,却巴不得就走,去追赶黑姑去。   麻谷老人非但不打趣唐棣,反而高兴,道:“那黑姑娘对我们这小子,当真是情深义重。”   唐棣脸上一红,J乙想:“她早不该叫黑姑啦。”   麻谷老人老人已拉着他就跑,说:“老化子,这里的事就交给你啦,燕山客要是伤了要唯你是问。”   只听大幻神丐的声音,在身后远远的传来,说:“错不了,我也会尽快赶去帮助你们。”   就两句话的工夫,两人已翻到了山顶,不从唐棣的来路而走,却是由山上偏僻小径,往正南奔出山去,何消一顿饭得工夫,两人已出了燕山,那麻谷老人显然路径很熟,皆因这是一条捷径,就是唐棣过去也没有走过,不由心中大奇。足见麻谷老人过去登名山游大水,足迹遍全国了。   大幻神丐在前,并不回头,说道:“孺子可教,这一年来,你的功力,增加了不少,脚上的功夫,更是快捷。”   年前唐棣那晚上赴太行山中的路上,追随麻谷老人时,脚慢腿软,气力不足,哪里能赶得上,最后还多亏麻谷老人挟在腰上,奔跑到太行山中,和大幻神丐聚在一起。现下可大不相同了,他轻身功夫施展开来,竟然不再落后,更可在麻谷老人身后相随,不落后一步,唐棣忙即回答道:“多承老前辈在哀牢山中一年问的勤加教诲,专心指教,晚辈轨敢懈怠半点,时时学习,日夜演练,有以致此,这是晚辈终身不能忘怀,感激不尽的事”   麻谷老人道:“正是,武学一道和研习文学相同,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暴十寒,必无所得,你既然肯努力求进,不出三五年必能功力大进,名扬武林。咦!退!”   麻谷老人一声快退出口,只一闪身形,已把躯躲到一可树后,唐棣已知有警,哪敢稍慢,也赶紧往后暴退,藏身于草丛中了。   唐棣一怔,往前面一瞧,心说:“原来是你!”   原来是雪娘急奔而来,两人突然跃出,拦住去路,显然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喘了口气,急道:“我妹妹,她……”   唐棣也是焦急不已,接道:“茜妹难道……”只觉脑里轰然一跳,一时竟呆若木鸡,话也难以再说下去。   麻谷老人急忙阻止唐棣说:“别打岔,快听她把话说完,再作商量。”   那雪娘看见店棣一听到她妹妹两字,那焦急之色立即表现于脸上,惊慌失措的态度,也显露出来。突然心里悔意立增,本是急着要把详情说出,这一来反倒把要说的话说不快了。这才慢慢说这全是他们意料中的事,但唐棣听来,心却往下一沉,脑中晕眩,两眼发呆,两腿发抖,呆着不动,竟一言不出,不知如何是好。   麻谷老人两眼一瞪,他也急了,皆因这几个人全知娲母毒如蛇蝎,狠似豺狼,那蓝茜一落人她的手中,哪有生还之理。这时三人均一言不发,愁容满面。   麻谷老人突然问道:“这是几时的事?”   那雪娘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不过是和他们前后脚之差,但是因为我对此地路径不熟。   因而落后了些,始终未能追上他们,没有把师祖出现的这山中,来找寻我妹妹的事,早些告诉了她,也好叫她多加注意,不料在半个时辰前,我却在前面的路上,发现师祖,我妹妹跟在她身后。”   唐棣忽然心中一想:那娲母押解她回苗山,路途遥远,几近万里,自然不会捆绑着她,她也是一定认为她不敢逃走。想那蓝茜最是刁钻古怪,花招很多,人也机智,岂有猜不出她师祖有此一着的,只怕她为了救师父,故意的和她师祖相遇,冒险让师祖抓到,然后好趁机下手盗取解药,可是这样做,也太危险了,一旦被她师祖发现,恐怕性命难保。   唐棣依情推理,以人度事,认为自己所想的蓝茜被师祖所抓到,一定不会错误。而且蓝茜既然知道师祖已到燕山,更在左近,岂能不加提防,反而祖抓回苗山的道理。   这么一想,心下也稍微的放宽了些,那雪娘一直都在对他注意,看他听说妹子被擒回苗山,倒不急了,心下好不疑惑,倒觉得唐棣冷酷无情,不但不关心妹子,反而心平气静。这时麻谷老人忽然说:“既然如此,她们定然不远,我们快追,也许能把她们赶上,再行设法救她。”,唐棣虽然心中稍宽,但以娲母武功之高,心存歹毒,实也放心不下,不管蓝茜如何机警,现在被娲母擒住,等于身在虎口,终是危险的。   那雪娘却面现迟疑,麻谷老人登时明白了,她的心意,道:姑娘,你去多有不便,这么,我们打前间走,你随后来。”   说罢,向唐棣一招手,即刻加快脚程,向南方追赶而去!   何消两个时辰,两人竟已来到了宁河,向人一打听,都说看到有这么两个人,在黄昏时候,由在道往西去了,那娲母驻颜有术,姿色不差,蓝茜身着男装,一表人材,仪态潇酒,有如母子二人,若打路上经过,自然被人注意,所以在路上极易打听出来。   麻谷老人将他那一头短短的白发,抓得更乱,娲母若是返苗山,必往西南方向,怎会奔向正西,奔正西不是赴北京城去,莫非别有缘故。   唐棣也是大惑不解,但忽然心中又是一想:“莫非这是蓝茜又在闹鬼?因为往西到京城路上,人烟稠密,商贩往返车水马龙,行速必须减慢,如在人多地方更可藉机开溜,也更容易藏身。再都这一绕道而行,在路上的时日便可延长,免得早日返回苗山。皮肉受苦。”   想到她被醉菩提擒住之时,她那时的机智沉着,实在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回也许天赐良机,蓝茜逃离娲母身侧,忙道:“老前辈,我们只在追上了她,自然就都明白了,猜他作什么。”   麻谷老人应了一声,说:“小娃娃,这还要你说么?走啦!”   两人连夜又追赶。麻谷老人瞧透了娲母,晓得她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她还怕谁来追赶她。她既然往西,就不会另行改道,暗中由别处潜返苗山。   以两人的轻身功夫,何上快逾奔马,天未亮,已到了北通州,这里是四通八达往各地去的中心,所以俗语有言:“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南半”天色虽然未亮,但曙光已现,但见运河码头上已是人声沸腾。喧嚷之声震耳,想是在准备开船。   麻谷老人道:“小娃娃,你去打听打听,那婆娘可曾从此地经过,我们不要赶到她们的前头去,结果人找不到,还要空跑好多冤枉路。”   唐棣也想到这一点,一想,老前辈所说的话确实不错,我们是为了追赶她们,所以连夜狂奔来到此地,她们如无如急事,大可不必像我们这样夜不住店,一路狂奔,拼命赶路。她们倒可以在路上找一家客店,住上一夜,天明后再走。当下便奔和码头而来。   那知唐棣尚未走到码头,只听那沸腾的人声中,夹着惨哭哀嚎的悲痛声音,并有数十枝火把将码头照得如同白昼。待他赶到近前一看,顿时怒发冲冠,气往上撞。   原来那码头之上,七横八顺地摆着一二十具尸体,而且皆残肢断腿,脑裂腹破,那死状之怪,实不忍睹!那围绕在旁哀哀哭嚎的人,也都是浑身尽湿!显然是因落入水中,才保住了性命。   这群人中尚有百十多个身穿号衣的官兵,有一半人左手持着火把左手拿着腰刀,一半在赶开围观的人。唐棣正要上前打听,不料想有几个官兵先发现了他,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当然也难怪这几个官兵,有此一问。因为唐棣身旁挂着长剑,又不像在水上讨生活的人。而且进到现场,亡十数个渔民,凶手尚未找到,唐棣这一出现,显然嫌疑最重,那几个官兵,早就举刀往上一围,便把他团团的围在中间。这时在场.人都往这边观看,所有的官兵也都拉出刀,也准备抓人。   唐棣哪还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但此时哪敢惹事,略一退步转身,即已脱出几个人的包围。唐棣当时若是站着不动,说明原因,便会无事,哪知他这一闪身而退,竟生出无穷事故来!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五章 逃出魔掌   话说唐棣被官兵包围之后,一闪身后退,敏捷迅速,伶巧俐落,显示出了武功,那几个官兵登时哗然,喝道:“快围住他,不要让他跑了!”却听有人说道:“不是不是,杀人的是一个中年女的。”另有人道:“多半是同党,前来窥探动静的探子。”   那几个官兵哪里晓得厉害,抡刀疾扑,举刀便剁,这时所有官兵,只当发现了真凶,各各抡刀围来。   以唐棣的一身武功,像这样的官兵,就是再增加一倍,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倒是怕伤了他们,惹出麻烦,反倒不好,正犹豫间,好些官兵已然扑到。   唐棣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何必在此,担负这些嫌疑,和他们纠缠不清,耽误了我去找娲母,救出蓝茜的时间。”   唐棣朗朗一声长啸,却是不退反进,施展空手人白刃的功夫,只见他身影一晃,两手—仲一缩来个鹰爪捉兔的功人,立将那几个官兵手中的腰刀夺下,无一遗漏,将刀向地下一丢,朗声说道:尔等奈何不得杀人真竞要拿我代替凶手,好卸却你们的责任,赵是罪该一死,今天若不是怕那凶手远走高飞,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免得日后诬陷好人。”   唐棣露出这一手,立将数咽—个扑来的官兵怔住了,这倒大出唐棣意料之外,打定走为上策的,当下便改变了主意,觑定一个带兵的官儿,向地下那些死尸一指,道:“这些人是如何死的,你们要是说出实话,我倒可帮助你们缉拿杀人的凶手!”   那官兵眼睛雪亮,知道这个年轻人,武功高强,技艺了得,而且口口声声说要帮助缉拿凶手,这不是求之不得吗!畏怯怯的走到唐棣面前,道:“那敢情好!”当下就说出经过。   原来杀死这些人的,那官儿也没有亲自看到,只是从报案人口中得知,据说是一个中年女子,穿一袭宽大的白衫,面貌颇美,但武功简直是高不可测,只见她从船篷之上飞跃而过,两掌不停的拂发,但见篷飞船毁,血肉横飞,皆因当时正在深夜河边停泊的百十支船上之人,皆在梦乡,故而这些死人,全然不知是怎么丧命的。   这是那几个侥幸落水,逃得性命的人中,有两个人瞥见,老说出经过,你先生看,世上那有这等人,飞身杀人,转眼间便杀死一二十人,真正可怕。更是缺乏人性。   唐棣闻言,心中一动,顿时便想到一定是娲母所杀害的。那娲母驻颜有术,虽年龄在百岁左右,看来只是一个年轻女子,又是一身白衣,除非是她,还能有谁这般的心狠手辣,视杀人为儿戏,不顾人家妻无夫,子缺父,家破人亡,造成人间惨事。   但是心中却又疑惑,那娲母虽然歹毒,但也并非嗜杀成性的女魔,因何又到此地杀害船夫,这……这这却是何故?   忽听身后一声哈哈大笑,乃是麻谷老人闻声赶来,他已然听得明白,道:“走,哈哈,那女娃娃果真狡狯,在那婆娘押解之下,竟然能够脱逃。真是难得。”   唐棣恍然大悟,精神一振,道:“老前辈,你是说蓝茜已然逃出手去了么?”   麻谷老人答道:“若不是那女娃娃逃出手去,借这河岸停船隐身而逃,那娲母怎会疯狂下这毒手,快走,她已脱逃,那让娲母再将她擒住了。   麻谷老人推情度势猜来,倒也合情合理,有如眼见一般。想蓝茜在她追迫之下,定然急得有如漏网之鱼,这河边停船不下百十艘,确是隐身和娲母捉迷藏儿的最佳场所,蓝茜在河船之间掩躲逃窜,娲母不易看到,又那里去抓,便由恨而怒,便一路扫劈过去,毁篷伤人,并非有意,乃是因船篷挡住视线,无法找寻蓝茜,是以扫拂船篷之时,篷毁人亡,故尔多人无辜惨死于梦中。   唐棣更向河边一望。只见所毁的船只,乃是流头的二三十艘,前面所泊的百数十只,却无损伤,显然是蓝茜见刀师祖太以歹毒,不愿为了自己逃命,而牵连无辜,故尔即时改道而逃。不然的话,死伤的人就不止这些了。   店棣听麻谷老人说他却并不大高兴,皆因这岸上的陈尸,死得太惨,虽是娲母所为,但却因蓝茜之故,为了她一人活命,却死了这些人,教他如何高兴得起来,是否再被娲母所擒,又不得而知。如果真得再被娲母抓到,带回苗山,那可就灾情惨重了。   唐棣心中戚戚然,道:“老前辈说得是,我们快走。”   那身外的无数官兵,皆已听得明白,显然这两人知道真凶,一听说两人要走,那个官儿可就急了,忙将两手一拦。   麻谷老人道:“我们替你缉凶去啦,快让路。”左袖轻轻一拂,那些官兵,就全是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倒为两人冲出一条路来。   麻谷老人呵呵一笑,从那些官兵头上一掠,一掠便跃出去三丈多远,往西就跑,唐棣也将轻身功夫施展开来,两人简直成了在人头上飞行,哪还不吓得那些官兵如飞而逃。   两人眨眨间便奔到了荒郊,唐棣忽道:“老前辈,请留步。”   麻谷老人道:“你有何话说?”   唐棣向对岸一指道:“老前辈,若是蓝茜能够逃出毒手,除非是潜水过河。”。   麻谷老人哈哈笑道:“她自然过河而逃,还用你说,但前面就到了北京城,那皇城之地,娲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毫无顾忌,在京城内撒野,你猜她逃过河去,已奔到洋城内去了,你跟着我走,准会没错,不必再东猜西了,伤神烦心。”   麻谷老人边说,一面脚下并稍停,唐棣暗暗心折,麻谷老人不愧是老江湖,由一而知十,想得确是不差。   两人奔走了约有一个时辰,天色大亮,早见北京城垣巍峨矗立,上空烟雾迷漫,路上行人,多如过江之鲫,车水马龙,摊贩云集喊卖叫声,直冲云霄,这一来,两人就不能不放慢脚步,缓缓前进。   一会儿工夫,两人已到了城门口,只见城门的上方砖墙上嵌着三个大字:“朝阳门”笔力雄劲,铁画银钩,写得十分出色。城门已然大开,两人便走进城内,才到东面牌楼处,只见街上人等,更为多。此地商店林立,饭馆茶食的店铺,尤其是多,饭馆茶食的商店多已开门,招呼客人。麻谷老人忽道:“且慢。”   唐棣忽见麻谷老人面然凝重,只道他发现了什么?忙向四面扫视,并没有看见什么奇异的事,那知麻谷老人一咂吲,说道:“好,我闻到酒香啦。”   唐棣虽然是急于要寻找蓝茜,闻言之后,也不由得心中一乐说:“老前辈,我身边还有不少银两,就请老前辈喝上两壶如何一则可以解解一夜未眠的疲劳,二则可以藉着吃酒在此地休息休息,三则在这酒楼茶肆之地更可以打探打探探娲母的消息,说不定能探听出她的行藏。”   麻谷老人道:“那敢情好。”   只见街北面,有个大酒楼,两人便走到楼上,当即被店小二拦住二人让到雅坐里,各人奉上了一杯名茶。麻谷老人便叫一两壶酒点了几样小菜。   这辰光仍是太早,楼上的酒客,还没有几个,厅上倒是十分自是清净,室中布置得却十分雅致,桌洁几净,不愧是京城盛地,连个酒楼,都是这般的气派,店中伙计,更是客气,谦谦有礼,和其他地方的店铺,却大有不同。   唐棣在这等着酒菜时刻,心想:“蓝茜若是已到了此地,偌大的一个北京城,人又多,地又广更无认识的人,可到哪里去找。又一想到她顽皮刁钻,到处惹事。   稍晚必有事故发生,那时也许倒好打听了,而且像这样酒楼饭铺,闲杂人等,常相麇聚之地,消息传闻必多,也许由众人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循着所闻地点去找,也许就找到她啦。”   是以,唐棣心里倒安定不少,这时店内小二哥端上来酒和菜。   麻谷老人一看到酒菜一到,伸手便拿起酒壶,在杯中倒满了酒,一饮而尽,口中尚连连的说:“好酒,好酒。”一口气便三五杯下肚,唐棣是不喝酒的,仅是陪着麻谷老人,以茶当酒,连干几杯。只见打下面来了两个人,每人都歪带着一顶鸭嘴帽,外衣上大襟的纽扣也没有扣上,有说有笑,一前一后,来到楼上,从这一身衣着和打扮上看,就知是地方上两个混混儿。这种人多半都是没有正当职业,终天每日到处混吃混喝,造谣生事应了俗语一句话:啄木鸟打前失,全凭嘴儿支撑着。到处包打听,更到处作广播员,听一说十,越传越虚,也越传越广。每到一家酒楼茶肆,一进门不是要吃就是要喝,并且挑眼拨刺,吃完了,喝足了,钱字不提,嘴一抹,头一抬,站起来就走,走时应酬不到,大小还得闹点事儿,给店家瞧瞧,是以生意买卖人,就怕这路土混混。   两人来到唐棣和麻谷老人旁边一张桌子落了坐,早有小二哥赶过来侍候,说:“两位爷,今儿个可来得早,来壶上等龙井,和两盘甜点心吧!   还是和昨天同样,一盘核桃本酥,一盘甜的四色茶糕呢?”从小二哥话中,显然这两个土混混,是这座酒楼的常客。   其中一个说道:“你知道什么,若是平日,我现在还在炕上,蒙着头大睡特睡呢,再有两上时辰,也休想我起身。可是今天则大不相同,二爷有要事,不起来不行。不然就捞不到这笔意外之财。人家把钱送到手上来,那能不要呢,那除非是傻子。”   这般土混混儿,平日不过是帮个闲儿,欺侮进城的那些乡巴老,那有什么正事。有事,也准不是好事。那小二哥听了自然不敢往下问,抱着“.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心理,转身要走。   不料那土混混又说:“你猜什么着,二爷我可真走运啦。”小二哥这时不听也不行了,要是一走惹起他的怒火,挨几个耳光,还算是件小事,不然他会摔盘子,砸碗,推桌子,闹个天翻地覆。小二哥只得接着说些他高兴的话,道:“这么一说,二爷你可接到财神爷啦,招财童子来给你送宝来啦。啊哟,不是送宝,是送钱来了。我这里先给二爷你贺喜啦。”   那土混混儿,两眼笑迷迷的道:“有你的,可真有你的,你这一猜,还是全猜着了,不过是发大财,而是发了个小财,昨天不是有个大和尚,在你这儿喝酒么?”   小二哥说:“二爷,你是说那个身上背着红漆葫芦的胖大和尚么?”   唐棣他听得心中一动:“胖大和尚,身背红漆葫芦,倒有些像醉菩提。”   又听那土混混儿说道:“着哇,正是那个胖在和尚,也是昨天我们在此饮酒,恰好坐在他旁边,我们言者无心,可是他却听者有意,知道我们两个人,在这儿,地头儿熟。我们两个喝完了酒出去的时候,还没走到东边牌楼面,他在后面跟了来啦。把我们两个叫-住,说有要紧的事情,拜托我们两个人,后来他把我们两个人领到僻静的地方,拜托我们帮他个忙。”   小二哥接着问道:“二爷,他一个出家的人,尘缘已了,慈悲为怀,请二爷又帮什么忙呢?”   那土混混说:“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而且我也拜托你,要替我多留心,如果他要找的人,来到你们这里,快点告诉我!原来大和尚要打听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不到二十岁,女的更年轻,那男的腰中带沣一把宝剑,衣服很陈旧。他昨天当时就给我们十两银子,并且说如果找到了,还要给十两,你看,这不是凭空发笔小财么?”   小二哥说:“原来是打听两上雏儿,这和尚出手倒很大方。”   唐棣已明白了十之七八,准知就是醉菩提。打听的就是自己和蓝茜,一听小二哥口出不逊,本想发作,但一想,常言道不知者不罪,而且要发作了,他们就不会再往下说了。   当下便不动声兀自陪着麻谷老人喝酒。唐棣见麻谷老人有如不闻一般,心说:“有这位老前辈在此,若是碰到了醉菩提,那就有好戏可看了,那和尚原来就说要在少室峰上会会他和大幻神丐老前辈的。”   只听那土混混说道:“你可好好记住啦,那大和尚说:那两个人好认得很。男的生得英俊,长得潇洒,一表人材。女的长得更像花朵儿一般,两只杏花眼,脸蛋儿白中透红,朱唇皓齿,真是天生丽质,娇艳无比。你想,大闺女抛头露面出门在外已是少见,花朵儿一般大闺女,更是少之又少,而且两个年轻的男女在一起,在今天更是少有,故尔一见便知。”   那小二哥吐舌一缩肩,说:“我的太姥姥,既然身上带着宝剑,必然是两个会家子,我说:二爷呀,我看,这档子事,可不简单呀。还是少管为妙。而且他是一个出家人,找人家年轻轻的姑娘作什么。”   那土混混一瞪眼,说:“你看你那个德行,还亏你在外混了这些年,一听说人家有宝剑,就吓得脑袋上冒虚汗,两眼冒金花。别说是两个雏儿年纪轻轻的,就会武功,也不过是会个三五招,哪有什么大用,这块土地,可是在天子脚下,怕他们怎地,不然的话那银子付出儿来呢。你快去给我拿点心来吃,吃完后我还要出去办事呢。”.小二哥这才转身走了,一会工夫,送来一壶茶和点心来,两个土混馄也就不再说话了。   唐棣心想:“昨天没空,竟然把醉菩提的事忘了,麻谷老人前辈,见多识广,必然知道这和尚的来历。何不藉此机会,向麻谷老人请教请教,得知醉菩提的来龙去脉。”   当下便放低了声音,把遇到醉菩提的前后经过一说,便问道:“老前辈,你可知道这和尚的来历么?他可把蓝茜恨之入骨,不料他也寻到京城来,一个娲母已难追踪已难于她应付了,再加上这一个恶和尚,那可更麻烦了。”   唐棣他一知道醉菩提也跟到了京城,可就更加耽心了,皆因这恶僧很是难斗,何况又有娲母追踪。这两个人都是功力甚强的人,如何能拼斗过他们。   不料想他这里正愁眉苦脸,忧形于色之时,麻谷老人却哈哈大笑,道:“妙哇,巧哇,你们一到,人家不跟着找上来啦,你还不赶快去通知那个女娃娃,教她躲一躲,千万不要露面,免得人家把你们抓住,那可就有罪受了。”   唐棣一怔,他这一嚷,那两个土混混哪有听不见的,果见两人都盯着自己在看,不错,唐棣不到二十岁,生得英俊潇酒,而且腰上也是挂着一把宝剑。不正是胖和尚所要找的人吗!真是应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一句话了。   唐棣一时没有明白麻谷老人的意思,急道:“老前辈,你……”   麻谷老人笑声更响说:“那和尚不是要找你和那女娃娃么?哈哈。”   故意放低了声音,那声音却低得数张桌子之外,也能听得清楚,说:“和尚却不知道你早就来啦。不然早就到时来抓你啦。”   唐棣气得脸耳俱红,两手相搓。既不好意思制止,更不能立即就走,你想,现在,在此地得两个土混混听得清清楚楚,看个明明白白,哪有不只报告醉菩提知道的,这个恶和尚马上就会赶到这楼上,如果被他缠住了,难免不有一声场恶打狠斗,这乃是京城重地,岂能容许在此地胡打乱闹,那时便无法在此地存身,要想去找蓝茜,可就难了。心中真是焦急万分,恼恨自己不该在此人烟稠密的酒楼上喝酒,更暗自责马麻谷老人,不该在土混混的面前把自己暴露出来。这样一来,麻烦立刻就到,到时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去对付那醉菩提。   果然看到两个土混混儿满脸笑容,先前说话的那个递眼色给另一位,另一个说:“啊哟,你自己慢慢的喝吧,我得回去一趟,刚才出来得太匆忙,竟忘了交待他们的事,我去去就来,你说等着我回来好了。”一个就说:“不要紧,这里有我,你可得快去快来,要是我走啦,你就问声小二哥。”说着,那个已站起身来,急忙下楼,但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唐棣一皱眉,说:“老前辈,要是你喝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啦。”   不料麻谷老人理也不理,看也不看一眼,兀自慢慢喝酒,还直唤小二哥添酒加菜。想是见唐棣急了,这地哈哈一笑,道:“你这娃娃看似很聪明,其实却是一只呆头鹅;笨头呆脑,你想想看,这一来岂不是更好,我们还用亲自跑大街,溜巷子去找那女娃娃,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准会前来找我们。”   唐棣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暗自叫声惭愧,到底姜是老的辣。   我倒白活了二十来岁,醉菩提只要寻来,马上就会闹个天翻地覆,那时这京城之中,还怕不会轰动么。那蓝茜只要在此城中,岂有听不到这件新闻的道理,只要她一听到这个信息,必然会急速得前来找我,当真此计多妙,而且凭自己和麻谷老人的一身武功,但是大闹了京华,就有万马千军却也无可奈何,心下这么一想,登时满肚子里的怒气,一泄而光,满脸焦急之色顿然消失,而呈现的却是喜形于色。   麻谷老人呵呵大笑道:“娃娃,你明白过来啦,那么就赶快吃饱喝足了,好准备下一个节目。”唐棣心道:“不错。”   当下唤来小二哥,掏出个金锭儿来,说道:“小二哥,你拿去先存在柜上,待会儿吃完再算。”   其实他知道只要醉菩提一到,怕不马上打个落花流水,将金锭儿先存在柜上,那意思是给店里作为补偿。   唐棣的作法,麻谷老人自是明白,这位武林奇侠不禁暗暗点头,大为嘉许。唐棣这里才吃喝得差不多了,蓦然听得楼梯响亮,打下面上来了十多客人,麻谷老人道:“好,人越多越好。”   唐棣难免紧张,他倒不是怕了醉菩提,则是所伤及无辜,只见这十多个客人,皆紧身衣着,青呢绒帽,腰击宽大丝条,手中各拿着刀剑等名种兵器,一看就知道他们全是京城的武师,大概去哪里缗完了武才回来。   唐棣正观看间,忽地临街的窗口一暗,楼板一震,桌前已站立个胖大和尚,不是醉菩提,又是何人。   唐棣一按桌子,飘身站起,醉菩提狂笑道:“怎么,只有你这个小娃娃在此地,那个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呼地一掌从斜刺里劈出,直往唐棣身前截过去,原来他以为唐棣往起一站,想要趁机逃走,当面拦截,故而出掌攻击。唐棣侧身一晃,便已躲过。   醉菩提掌风起处,那靠近这边的武师,早倒了两个,其余的那些武师,顿时大哗,纷纷抓起才放下的刀剑,喝道:“好大胆的和尚,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京城地方,出手伤人,居然撒起野来!”往上便闯。   唐棣心想:“你们岂是醉菩提的敌手,这岂不是前去送死么!”   左掌一翻,那扑来的几个人,顿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乒乒乓乓,又跌倒了三四个,人仰桌子翻,杯盘满地,那声音哪还小得了,连大街上的行人都听得真切,一时间便有好些看热闹的人堵在楼下,向楼上瞧看,看的人更是越来越多。   麻谷老人一掀桌子,右手在桌子下面一拍,杯盘碗盏,连汤带水,直向醉菩提飞去,呵呵笑道:“和尚!请啊!请啊!”   醉菩提一怔,麻谷老人这手功夫,乃是气功已到登峰造极境界,杯盘飞出,那薄薄的桌面,却毫无损伤。由这一招可看出麻谷老人的轻功是何等的了得。   醉菩提继而狂笑道:“洒家正要找你,今天竟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你竟然敢在洒家面前卖弄你那点小玩意,来吓唬洒家,真是自不量力,酒家今天就露几招,给你看看。”   霍地一掌拍出,两股劲力一撞,桌上的十数个杯盘碗盏等器皿,顿时粉碎,那面连声嗳哟啊呀的几声,早又倒下了好几个,原来那疾射而飞的碎片,不次于漫天花雨,又加上冲力十足,先前没有跌倒的几个人,顿时头破血流。厅内喊声大作,喧哗不止而街上看热闹的人,更增加了好多,这时楼上喊打,街上喊好,楼上街中乱成一团糟。   唐棣一瞧,心说;“不好,再不出手,就要出人命啦。”便由斜刺里一飘身,脚点窗子,身了站在窗台上,叫道:“和尚,你要有胆量,就到下面!”一招手,一飘身,人便落到街口。这时街上的人,看到从楼上跳下一个年轻人,大众一闪,街中间便露出一块空地来,恰巧唐棣就落到这块土上,这时众人更抬头向上观望。   罗刹神龙麻谷老人道:“不错,和尚,请啊,街上宽敞得很,你可以多露几手,把你的看家的,压箱子底儿的本领,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不然可就白活了。”   左掌虚空一拍,身形向左疾射,便由窗口跃出,但见破麻布迎风飘卷,卷出猎猎风声。   醉菩提一看麻谷老人由窗口飞落楼下,岂能稍慢,便跟着跃出,舍了唐棣,直扑向麻谷老人,原来他已瞧出麻谷老人,并非等闲之事,身怀高绝的武功,忖想:“莫非徒儿们在天日山中,就是死在这老头儿手里,依当今武林之中,能不动用兵器,在短短时间内,竞能一举害死二三十人的,可以说没有几个人,我想这几个人嫌疑最大,如果拎到手,倒可以向他追问追问!”   别看他又胖又大,轻身功夫,竞不在麻谷老人之下。随后飞出窗口,却是和麻谷老人同时落地。麻谷老人暗暗点头,心中也白佩服和尚的功力,的确不凡。   酢菩提高声喝道:“洒家先领教你几手点穴功夫。”   两手并指如指,运势蓄力,指东划西,看似空指划,实是蓄劲待发,但几缕劲风,由指上发出,便将麻谷老人胸前的六大穴,一一罩住。   麻谷老人心中十分明白,知道醉菩提要找出杀徒的仇人,心念一转,呵呵笑道:“可惜呀!可惜,你这招隔空点穴,倒是真有些火候,只是比苗山的点穴功夫,还差得太远,现在还不能成为气候。”两掌一错,轻轻松松的早将醉菩提的攻势化为于无形。   和尚闻言一怔,麻谷老人身形,便移步上前,抢他背上的酒葫醉菩提怒吼一声,翻身便拍出一掌,麻谷老人道:“和尚,你我一无冤二无仇,萍水相逢,为何动怒,出手打我?”   麻谷老人像是手又忙,脚已乱,忽然两眼一翻,直飞出三丈多远,摔落地上,便一动不动地倒在大街中间。   唐棣大惊,心想,麻谷老人竞连醉菩提的一掌,也搪不住?霍地扑出,猛然间崩出一拳,势若迅雷,他这才把醉菩提迫退。这时只听到大街之上,人声沸腾,齐声嚷道:“不好了,弄出人命啦,胖和尚把一个老头儿打死了,可不要放走了他,快去报官!”   店棣一回头,只见麻谷老人直挺挺地躺在街中间,竞已不能动弹,两眼紧闭,两臀伸张,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想到:“莫非麻谷老人,一时轻敌,粗了心,便遭了这和尚的毒手。”   醉菩提并不认识麻谷老人,哪把这糟老头儿放在心上,洞庭湖中落水之恨,倒立即涌上心头,虎吼似的一声,向唐棣一连劈出两掌,掌风狂劲已极。   唐棣眼见麻谷老人倒在地卜,正想上前看视,究竟伤在哪里,是生还是死,以便定夺。正在惊疑之时,那吼声入耳岂敢怠慢,马步一沉,拧腰转身,早又崩出两拳,拳撼山河,威力无比,拳风激荡,直袭前去。醉菩提胖在的身躯一摇晃,连退了两步。   此刻街道,只听人声沸腾,奔走相告,路上的两侧,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要知人命关天,尤其是京城境地,岂容杀人,自然哄动一时,和尚一看闯下大祸,心想不好,只怕立刻就有官兵前灰围捕。   如不急速离开,必被逮捕。   他更不知道,唐棣看到麻谷老人倒在地上,不知伤到哪里,有无性命之忧,因急于要明白究竞,这两拳,乃是以十二成劲力崩出,方有这样的威力,心想:“不料想这小娃娃,竞这般了得,他一个人就很难缠了,如时间稍长,要是再有官兵前来,那可就讨厌了,到时想要离开,也就很难走啦。”和尚哈哈大笑道:“小娃娃,我今天就放过你啦,等到洒家擒住那个女娃娃,再找尔算这笔帐。”   醉菩提说完,霍地飞身上房,这时街上两旁人众,便在声喊道:凶手逃走啦!…“飞上房去!”往西跑啦!”一时喧声震耳。先前大夥儿,只敢躲在街边,这时却都蜂涌到街心上,仰头上面,看看胖和尚往哪个方向逃走。   唐棣顾不得追赶,立刻向麻谷老人身边奔去只闻远处人喊到马上听到,乃是巡城的官兵得讯前来,顷刻已奔到切近。当即展开搜寻工作,要捉杀人的凶犯。   唐棣心想:“若是麻谷老人有救,这官兵一到,可就连救也麻烦了。”   唐棣赶紧纵身扑去,他的意思只要背后他赶快离去,好找个隐密之处查看伤势,哪知府棣才一俯腰,只见麻谷老人冲着他一龇牙眨了两眨,唐棣一怔,尚未明白过来,麻谷老人已一跃而起。抬脚便跑。   这时街上两边何止聚了数百人,顿时发喊起来,只道是走了尸了,全都没命的狂奔,早将那赶来的官兵冲得七零八落,唐棣大喜,道:“老前辈,原来你没有受伤?”麻谷老人不理,只往人多之处奔跑,更骇得前面跑的人,魂飞魄散,边跑边叫,“死尸跑了?喊声震耳。一时间便哄动了全城,街谈巷传,议论纷纷,真正是闹得满城风雨。   唐棣顿时恍然大悟,这一来,北京城内岂不是全城哄动,蓝茜还会不寻来么?   唐棣明白了麻谷老人是在装死,便忙着随后追,那麻谷老人的腿特别长,便不施展开轻身功夫,也比平常人要快得多,这老头儿更是装神弄鬼,龇牙咧嘴,有那胆子小,跑得慢的,早就被吓昏好几个,这一来不更加轰动。显然麻谷老人对北京城内的街道,相当熟悉,从朝阳门大街,便转进南大街,再从东长安大街奔南大街末段,转入西牌楼,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已绕了半个圈,而且这几条大街,都是北京块内最热闹的街道,商店栉经,人烟稠密,商贾麇集之地。   麻谷老人老人和唐棣两人在街上这么一跑,轰动得更为快速。   唐棣紧跟在麻谷老人身后,两人相距不到一丈,心想:只要蓝茜在这北京城中,闻讯来到此地,没有看不到我的,看看到了偏僻的街道,人众稀少,便向麻谷老人说道:“老前辈,差不多啦,我们赶快出城吧!”   麻谷老人呵呵一笑,说:“好,小娃娃我们出西直门,随我来啦。”   两人出了城,到了城外以后,路上行人已少。两人便各自施展出轻身功夫,便有那九门提督加派的兵马追赶,如何能追得上两人,而且那些官兵,也着实吓破了胆。哪会拼命追赶,不过叱喝一阵,放马追出一两里地,就折回去了,不再往前追逐。   两人看见后面已无人追来,这才放慢了脚步,边走边聊起来了。   麻谷老人好生得意,说:“小娃娃,瞧我老人家略小计,就把个北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竟成了茶余饭后,谈天说地的好材料。走哇,我们奔香山,何愁你关心的那个女娃娃不找来。”   一声你那个女娃娃,唐棣脸上一热,顿时面红而赤,就好像脸脸上挨了一巴掌似的,很奇怪麻谷老人说这句话,心想:“难道我和蓝茜一路北米,在路上的一切情形,都瞧在这位老前辈的眼里,想这两位老前辈,也必定在我身后跟着,隐藏着身形,暗地里观察我的行动,不然他怎么这样说话,而且他们两位和我到燕山时,其间只差一两个时辰。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两人实不敢在近城处歇下来等,当时直奔得山而去,何消一顿饭工夫,早见前方峻岭起伏,高峰耸天。千年古树,蓊郁苍苍,绿树芳草,掩映生辉。但见山上绿树丛中,隐现红墙录瓦,朱橡碧檐,兰若处处。   麻谷老人抬头一看,路边有个数太高的悬崖,正可眺望远处,站在崖上,必可观远山,看近水,绿野大地,春意映然,岂可不登高,一瞻美景,既可涤除尘俗之念,更能怡情而悦目,当下一招手,两人腾身而上,麻谷老人本是在前,哪料想到,当他脚尖才点到崖上,蓦见白影一晃,面前已站定一个白衣女子,长襟宽袖,双眉竖立,两眼怒目而视。   麻谷老人一看,饶他游戏风尘数十年,险恶之境,涉足已多,遭遇歹徒更是不可胜计,但平生未曾怕过人,但此时此地,此人,也不由得顿时凉了半截。   那白衣女子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是人是鬼。”   唐棣这时也翻上崖来,一见这女衣女人,也顿时吓得退了一步,差点儿没一脚踏空,跌到崖下。   原来两人不但不曾将蓝茜引来,相反的,倒把娲母引到此地来。麻谷老人听说罢,顿时明白她并不知道在哀牢山中,几个人并未葬身火窟,眼珠一转,一摆头,一瞪双目,呜呜连声,说:我老人家死得好苦哇,娲母你这没人性的老婆娘,今天快不还我的命来。”   两肩一耸,麻布破衣粉飞,两手一仲,霍地向娲母扑了过去。   娲母是何等人物,游遍天下,见多识广,慧黠异常,蓦然里一看,虽然吓了一跳,但刹那间,便恢复正常,不再恐惧在心,心中想道:“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鬼魂尚敢现形。并且俗语有言:‘疑心生暗鬼。’这是我多疑了,想必是他们当时被万蜂王引到隐蔽安全地点,现在又回到京城,看到我装神扮鬼来吓唬我。”   说时迟,麻谷老人向娲母扑去之顷,也在他心中想到:“我不趁她在惊疑之时,疏于防范之顷下手,更待何时。”   他假装得身形飘忽,实已将全身功力尽贯两臂,霍地两掌猛然推去,势如翻山倒海。直向娲母攻去。   哪知麻谷老人要不作此全力一击,那娲母的惊疑,尚不能消除,心中定然犹疑不定。还不会马上消逝,娲母一觉出他凌厉的掌风近身,顿时一声冷笑,退步一翻掌,霍地吐劲猛推,道:“麻谷老儿,你倒不失为一个老天真,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这岂不是作梦,我还能上你的这个当,去年算你们命大,没有被大火把你烧死,这是你的侥幸,今天可就没有那么便宜了,我就打发你们两个见阎王爷,好叫你真的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死鬼,免得以后,再装假鬼吓唬人。”   这娲母确实—了得,麻谷老人的两掌之力,何止千斤,顿被娲母反震了回来。   麻谷老人对娲母的功力,已然十分明白,早就防备了她这一着,大步一跨,侧身一闪,呵呵一声笑道:“是人也好,是鬼也罢,今天你这婆娘也得把命拿出来。免得你害尽苍生,贻祸苗疆,徒个人形,但却缺乏人性。残害别人不用说,你连胞妹秀姑都不放过,——在苗山谋害在先,继则赶到太行山中蓄意伤害尸身在后,三在哀牢中欲将金蜂弄死,使秀姑再无复生机会。现在竞居然又要下毒手,将蓝茜,置这于死地。你狼豺性成,蛇蝎之心,有目共睹。你妄牛人世,列为人众之列,今天我就要将你逮到,为那些被你残杀的人报仇雪恨。”   娲母掌未撤,他的麻衣破袖已拂到了她的期门穴,同时身形急转,斜肩带臂,猛可里劈出一掌,忽地一声,快如闪电,凌厉无俦。   哪晓得娲母身形如流水,心神更镇定,不慌不忙,只向侧方跨步,麻谷老人所发出的两招,便都已经轻松躲过,毫毛未伤。   麻谷老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娲母的武功实已出神人化,高不可测,心想:“今天我老头儿,只怕当真要变鬼啦。”   并没看见娲母身形移动,陡地面前一晃,陡然她已然欺身进来,但见兰花朵朵,中巨阙,旁幽门,上中庭,下关元,五在穴道皆已罩在她的兰花拂穴手下。   麻谷老人虎吼一声,你这婆娘竟敢踏洪门走中宫,实是欺人太甚,往后一仰,疾快后退,娲母点穴便已落空。   麻谷老人岂又是弱者,身才撤出,猛然真气一沉,霍地打了个盘旋,由横里一掌便向娲母劈到。   那娲母又是一声冷笑,道:“不但你没有丧生,一年不见,你的武功倒增加了许多。”   这次娲母并不硬接,来个飞鸽离巢,身形陡然往上飞起,麻谷老人这一掌又告落空,娲母却已屈指如钩,向他头顶抓到。那手法之快,不次于石火电光。   两人虽然拼斗了好几招,其实都是眨眼之间,那唐棣兀自往四下眺望,皆因蓦然见娲母在此地现身,顿时便想到,说不定蓝茜也逃到此地?如果她也在此地,必然会看得清楚,我和麻谷老人也在此地。等到娲母走后,必然会前来找我。这工夫他不过刚过头来,蓦见麻谷老人遭遇险境,倏地抢步上前,向身在空中的娲母,霍地一拳崩出!直捣向娲母全身。   唐棣的功力虽然远不及麻谷老人,和娲母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悬殊,但那娲母是在凌空一抓,直向麻谷老人头上而来,眼看着堪堪抓到,麻谷老人即将力在她的手中。那娲母出招,更是不放在她的心上,故尔丝毫不加防备。   哪知士隔三日,即要括目相看,在一年前,大幻神丐首次施展崩拳八式,那娲母已曾领略过,当时即曾大惊,以后在哀牢山中又昨天都秀士指点和修正。已然更加神妙灵异。   且说娲母施展开苗山绝世轻功,倏地升腾上冲,陡然又凌空下击,招招都向麻谷老人的重要穴道攻击。她绝没有到麻谷老人这一掌,竟用了十二成劲力,劲满招老。但是娲母身法快逾闪电,麻谷老人这一招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招到娲母由上而下的突袭,麻谷十乙文作品集老人要想招轲,已是稍慢来不及躲避,堪堪头上就被娲母击中,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说时迟,来得快,唐棣吐气振臂,霍地一拳崩出,顿见怒潮卷空,海浪翻腾,拳风猛扫,娲母身形陡然飘移闪开,这一抓顿告落空,麻谷老人得以不死。   麻谷老人哪敢怠慢,左袖向前,倏翻猛兜,右手猛地上翻猛劈,立将前面和上方,罩在他的掌风之下。   娲母冷哼一声,忽地两臂一振,但见银翼兜风,蓦地拔高了一丈,不但将麻谷老人的两招躲过,而且那唐棣再又崩出的一拳,顿又落空。   麻谷老人心想:“这婆娘实在厉害得很,竟不好惹,功力深厚,轻功更是难缠,我两人实非她的敌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当下不容娲母下落。连继和凌厉无俦的出两掌,和唐棣弄眼一挤眉,道:“小娃娃,我老人家有好生之德,再说,她要哭哭啼啼,向江湖中人说我们两人打一,老人家也没光采,今儿且饶她不死,等到她回返苗山,办理身后大事完毕,再去拘她的魂,取她的命,也不为迟。”   那娲母滑开了两丈,麻谷老人一见机不可失,翻身向唐棣招手,掉头便跑!   唐棣已然明白了麻谷老人的心意,但他心中想起道:“娲母能在此地现身,必然有其原因,而蓝茜并未跟随,显然是蓝茜必定逃到此地,失去了踪迹。这个老婆娘跟踪到此地,寻找蓝茜,恰好我我们两人碰到。我们原是为救她而来的,岂能逃走,而不管蓝茜的死活。今天不论娲母怎样厉害,也要和她拼斗到底!”   他这里心中一想,步下一慢,忽地头顶上风声飒然,是那娲母肋下银翼一振一拂,已然掠到头顶的上方。   唐棣倒抽了一口冷气,咬牙切齿,横地崩出一拳,只听嗡的一声,身形时滑了个半圆,娲母冲前,他恰是后绕,刹那间,两人已离开了一丈五六!   唐棣大喜,心想:“妙啊!万蜂王这奇妙的功夫,正右避实就虚,她虽然能够身子凌空下击,却不及我绕转和升降的便利!”   唐棣胆气一壮,扭转身形,霍地又崩出一拳,另一手却留劲不吐,只见娲母已然欺近,这垢吐气开声,正是崩而绝崩的一招!   娲母冷笑道:“原来这两个老不死的功夫,都传给了你,你这小子,别以为你会这么几招,便神气的不得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的能力,敢来和我敌对,你这个乳臭末退的小子,倒是自不量力,居然竟逞起能来。”   忽见她两臂倏地一张,唐棣这拳不但伤她不了,她反倒划划拳风,腾高了数尺,掌风过处,她却又借那自然下落之势,两手十指箕张,顿见方圆一丈,兰花朵朵。   唐棣方才心中的高兴,顿时化为乌有,难怪当年天都秀士也胜她不得,她这借劲飞掠的轻功,能令对方凌厉的轻道,不化白化,不卸自卸,这么一来唐棣便要落败。   唐棣一看便知娲母必要立即由上而下来袭,忙不迭地翻掌上劈,只听嗡的一声,向左上方划了个半圆,不但身得巧妙,而且已翻到了娲母头顶之上。   要知娲母是在下落,而唐棣乃是上冲,一上一下,自然互相移位,形势已然不同。   唐棣翻身上升,身形已在娲母头顶之上,不由得精神大振,万蜂王奇巧的轻功,当真了得,并不下于苗山武学,反比苗山武学,运用灵活,升降随意,两臂可自由出手攻击,绝不因为身在空中,出手时受到限制,减低了劲道,心想:“我的武功虽然不不如她,但是避实就虚,却是方便得多,更可以身过她的攻击。”   唐棣翻到娲母头上主,右臂一圈,霍地又是一拳崩出,但刹那间心念一转,不再吐劲,左臂一圈之顷,又已一掌横劈,身形顿往斜刺里划了个半圆。   果然娲母这次上了个大当,她只想唐棣这一拳必是狠劲发招,力道凌厉,故尔张翼借势,乘拳风再度凌空,由下痛击,哪知唐棣留劲不用,虚晃一招这时她身形顿然下落。唐棣却由斜侧里绕到身后上空,倏地崩而决崩,势如翻江倒海,力赛千金钢锤下坠,直捣娲母背后而击中。   常言说道,轻敌者必败,娲母久经大敌,面对高手,向无落敌手,故对唐棣攻击,根本就不放眼里。岂知这一年中,在哀牢山时已尽得四位武林异人之长,并同四位异人亲自指遵,唐棣尽得其中之妙,再加上唐棣深体四位异人之用心良苦,乃勤修常练,不会不休,不精不停,那还是年前初出道时,唐棣在太行山哀牢山时所见的唐棣所能比,但见拳风到时精不停,那还是所前初出道时,娲母一声闷哼,慌忙拂袖招架。边仓促招架,再因为身形下落,虽有超伦功力,但也难以得心应手,连两成的真力也不易发出,岂能抵挡得住这力逾千钧之势,顿时被唐棣的拳风撞出一丈开外。   麻谷老人早看得真切,喜得心花怒放,笑现脸上,呵呵笑道:“小娃娃,有你得这一套,不给这婆娘点儿厉害,她不是会死心塌地的。”翻身便推出一掌,直向娲母身前击到。   哪知娲母的确功力深厚,虽被唐棣拳风撞出丈外有余,但当她听到拳风,劲道十足,知道翻身而攻,时间紧促,无法回便急忙将双袖一抖,借着风力,身形向后一退,便脱离拳风的主力。所以落到地上,并未伤到分毫,但也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幸未击中。   娲母怒火中烧,恶念陡生,左臂霍地一兜一振,由斜刺里退出五七尺远,右手一扬,但拳见漫天花雨,接连而降,锐啸声声,四方齐鸣,直向唐棣,麻谷老人身前射来。   麻谷老人喊道:“娃娃小心!快退!”   猛然一跺脚,麻布破袖急速兜拂卷扫,立将近身的铁蝙蝠个个扫落。   唐棣历经多次亲眼目睹漫天花雨的铁器,更在哀牢山中,被铁蝙蝠射伤,几乎死在铁蝙蝠身上,幸亏蓝茜暗送解毒灵药,并加以照顾,老得到活命。哪会不知道它的厉害,只是本身功力不足,既不能扬袖而拂,更无法力抵,要知娲母的铁蝙蝠末端带有铁翼,所以一经发出,便有嘶嘶的啸音,而更奇异的这铁翼前端遇到阻力,其下面的弹簧便会紧缩,铁翼便自然的转变方向,划弧拐弯,由先前的直线飞行骤然便自四面八方攻到,便有通天本领,也难逃过。   唯一接收方法,但是像麻谷老人用布棉衣类之物,拂扫卷里,方为有效,而唐棣的衣袖窄小既不能拂,也不能卷,是以极为危险。   唐棣手忙脚乱,实无良策,惟有施展铁板桥的功夫,两腿一弯,头部一缩,往后便倒想藉此射过铁蝙蝠的攻击。不料想他才脚跟着力要曲身倒窜这个时刻,忽听娲母一声冷笑,左手一扬,十数只铁蝠又山贴着地面发出,而且倍加劲力和快速,只见这十数只铁蝙蝠和先前发出将要下落的一撞。将要下落的铁蝙蝠,经过这一撞击之后,劲道又已恢复,不但不再下落,反倒又已转向攻击。   嗤嗤之声入耳,铁蝙蝠顿时便满天飞舞,在唐棣头上呼啸不停,竟将唐棣罩住。   唐棣要想躲过此劫,势比登天还难,既不能拂,更无法可接,眼看铁蝙蝠纷纷下落,性命即将难保之时。   麻谷老人一看唐棣就要被下落的铁蝙蝠击中,吓得目瞪口呆。   虽然想上前救护,但也来不及了,说时迟,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陡然看见万道金霞疾射而来,叮叮当当连珠似的响起,锐啸之声又转急,所有的铁蝙蝠,竟然反向直对娲母疾射去。   正在唐棣性命亡千钧一发之时,竟然变生意外,麻谷老人惊得两眼发直,两唇难合,那闭目等死的唐棣,一听声音有异,一睁双眼,看到四周铁蝙蝠钧已转向飞去,霍地一个鲤鱼出水,鹞子翻身,一跃而起。   娲母两臂一张,两袖一扬,银翼兜风,早滑翔腾空,那反击回去的铁蝙蝠,全部落一她的两只宽大的衣袖里。   麻谷老人呵呵大笑,道:“妙啊!妙啊!原来是蜂子阴魂不散,也到此地向老婆娘讨命来也,老婆娘你可不能走啦!我们三个都来向你勾魂取命,稍后大幻神丐和天都秀士,也一同会来到此地要你的命,你休想再跑回苗山去了,快跟我们到阎罗殿上去见阎王爷吧!”   只见林中闪出一人,黄衣黄裤,脚上穿着一只布鞋,古铜色的脸膛,黄髯黄发,身高七尺左右,来的正是那位万蜂王。月前几人分别离谷,他也下了哀牢山。竟然去到苗山找娲母算帐,好报复年前娲母煤居室,毁蜂群的仇恨。   那娲母烧他的居室,他倒不十分恼恨,因为在山上树木多,茅草有,搭盖几间茅屋,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却是那一场火,烧散了他粗心饲养的蜂群,一场火后,所有的蜂群,一巢也没有留下,都飞散到别处去了,如果再养,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得到,万蜂王因养蜂多半年,每天都和那些蜜蜂飞散了,万蜂王反觉得无依无靠,孤单寂寞,岂能不把那娲母,恨之入骨,心内只想,向找娲母报复,那苗山之中,仅有媚娘一人留守。   万蜂王看到娲母住地房屋,修葺得。很好,环境幽美洁净,树木森森,花草艳丽。一想自己的哀牢山居,虽然不如此地,但在一年前人蜂相处,倒也自得其乐,如今自身一人,孤苦寂寞,都是由于娲母这婆娘,心存歹毒,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焚屋毁蜂。万蜂王观此思彼,不由心中怒火顿起,恨意陡生,虽然娲母不在,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便放起一把火,也将娲母的巢穴,烧成灰烬。   那媚娘虽然出手制止,但她的功力,那是万蜂王的敌手,不但敌不过万蜂王,反被万蜂王打伤,堪堪保得性命,那还算万幸,也多亏万蜂王心存仁慈,未肯下重手,要她性命,不然恐怕房屋被烧不算,还得赔上媚娘条性命。   万蜂王虽然火烧了娲母的巢穴,但是未杀了娲母,心中余怒犹存,但擒住了一个娲母的侍女一问,得知她北上燕山,短时间不能返回。便兼程北赶,今日恰经此地,从远处便看到有二人和一白衫女人动起手来,便想到穿白衫的女人,多半是娲母,便急忙赶来一看,果然是麻谷老人唐棣娲母老婆娘拼斗他便闪身林中,观看动静,方才看到娲母漫天花雨,唐棣生命攸关的时刻,便用“万蜂针”   一破解了铁蝙蝠的威肋,救了唐棣一命。   要知万蜂王在一年之前,论武功绝不在娲母之下,尤其是他那从密蜂的飞中,所悟出的“迷功”也不逊于苗山的特异的轻功,所忧虑的却是铁蝙蝠难敌,几人隐居在哀牢后山的这一年中,天天都在研究破解娲母铁蝙蝠的方法,以便日后找到娲母时,教她这漫天花雨无法施展,但可使她俯首就擒。万蜂王经过数月的苦思,又每天常常看到蜜蜂的螫斜刺人的方法,便悟出了破解那铁蝙蝠的方法来,使命名为“万蜂针”乃是采用五金精钢掣成,锋锐无比,不但能穿透寸厚钢铁,并且兼伤人利器。又兼万蜂王功力深厚,那针发出,更倍加威力。娲母的铁蝙蝠其薄如纸,乃是以巧劲发出,一旦穿洞,风从洞过,巧劲立泄,且被蜂针激射弹回,反把娲母吓得惊惑不止。   娲母身形快如闪电,看来像是两脚才着地,但白影晃处,人却已到了万蜂王的身前,万蜂王怒在面上,更是脸如黄蜡,喜在尽头,嘿嘿冷笑,道:“你烧了我的居所,可是你那巢穴也被我烧得片瓦无存,你的铁蝙蝠今后在我面前,已然变成废铜烂铁,毫无所用,你活了这六七十年,竞无一点人性,以残害青年男人为志趣。心地狭窄,毫无容人之量,由爱生妒,竟想将仅有的一个胞妹,置之于死地,多亏天都秀士爱心不沦,长年保护,又得到我以金蜂疗治,方能死而复生,你目的未达,竟毁我居所,散我蜂群,我由苗山,一路追雪到此,冤家路窄,狭路相遇,今天不取你的性命,还要等到几时,今天还能让你逃走么?”   万蜂王早就呼呼地拍出两掌,娲母恰好也一掌扫到,掌风一接,顿时陷于胶着状态,原来两人功力相抵,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目中射冷焰,蜂王黄瞳凝金光,彼此两掌相向,运用内家功力,向掌上催劲,皆是不进不退,眨眼间只见两人脚下尘土上扬,两足下陷,深及数寸。如稍疏忽,内力不继,必遭对方掌力击中,非死必伤,所以两人怒目而视,两掌相向,不敢半点大意。   唐棣刚才好险把命丧在娲母的铁蝙蝠之下,余悸尚存,此时怒火三丈,两眼瞪圆,他瞧得明白,剑随身走,身随剑时,似匹练腾空,凌空扑下,直取娲母头部。   娲母陡然吐气开声,霍地往旁移步,身形左转。那万蜂王也嘿了一声,被迫得也往右错步,急转向右方闪身。   这一来,唐棣若不撤剑转身,蜂王眼看就要命丧在他的剑下。   唐棣万料不到娲母有此一着,自身侧退,引诱万蜂王时前,使唐棣剑势难停,而杀了万蜂王,事实唐棣凌空扑击,势疾劲猛,本想一剑刺杀娲母,一解心头之恨,更替苗疆被害青年除去大患。哪知娲母心智聪慧,心地狡黠,竟有这移木挪花的一着,想利用唐棣这一剑杀死万蜂王。   忽然斜刺里一股劲风拂来,是那麻谷老人抢到,唐棣借势飘身,长剑便堪堪从万蜂王肩头滑过,他也从斜刺里冲出两步,这才拿桩站稳。   麻谷老人哈哈笑道:“好你个蜂王,敢情你藏了私。”两掌在胸前一错,虽然是嘴里笑呵呵,脚下却连连滑行,显然他也无法下手。   要知此时娲母和万蜂王已成了真力相拼,麻谷老人只要伸出个手指头儿,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娲母置于死地,但劲力也必然由娲母掌上直抵万蜂王,那时万蜂王非死即伤。   唐棣这才明白,适才他那一剑如果是伤娲母,那万蜂王必然也会同归于尽,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暗喊了两声好险,好险。   就在这眨眼间,只见万蜂王已是满头大汗,娲母额上的汗珠,也涔涔流下,两人的双足,也越往下陷。显然都到了生死关头,真力耗尽,必然会同归于尽。   唐棣看得惊心,也吓得一身泠汗,皆因那万蜂王与他有半师之份,而自己的“迷功”就是万蜂王亲自传授的,当然关心,只是目前情形,已到严重关头,自己没有这种大的劲道,能卜前把两人分开,只有在急得搓手而已。   麻谷老人早已绕着两人转了两圈,休说不敢对娲母下手,便要解救两人,已然无能为力,他虽是武林中称为圣杰者,一时间竟也手足无措。想不出如何才把两人分开,不让万蜂王受到伤害,便站那里用脚踏地。   麻谷老人暗中焦急道:“不好,如果不能即时出手解救,娲母死有余辜,乃是大快人心的事,在武林中虽然去了一个女强人,却也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只是万蜂王一生中很少在武林道上出现,专以与人治病为目的,如果活不成,岂不可惜,更为那些病人去了一位良医。”   麻谷老人,现在实五万全之策,只有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前去一试,只见他一咬牙,一蹲身,便钻人两人掌下。   麻谷老人两手左右平伸,不敢用力,事到如今,只好冒险一试,正当他两掌贴向两人的前胸上,将全身的功力平均运放于掌心,要吐未吐之顷,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惊呼道:“还不住手!”   话声甫落,陡然间一股暗劲拂来,麻谷老人竟然站立不稳,忙不迭地撤掌退出。只见对面站立一人,正是天都秀士,他身后的一位女子,白罗衣袂飘飘,竟是秀姑。   只见天都秀士,身形一晃,早到万蜂王和娲母两人中间,两手一伸,便抓住了两人手腕,凝眸内视,忽地一声开,便把两人内力泄去,立即后退。   万蜂王和娲母顿时摇摇晃晃,退后三步,同时跌坐在地上,全身无力,坐得不稳,张嘴喘气,有似身得重病,无力支持。万蜂王的一张脸更为黄黑,眼睛无神,半睁半闭,头上的汗水,有似细泉,涔涔流下。   娲母脸上白里透青,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气势浮动,胸腹起伏不停,全身罗衫,尽皆湿透,显然内力耗损过多,难以支持。   麻谷老人暗自奇疑,天都秀土和秀姑为何突然也在此间现身?   有因由?继而一想,方才万蜂王和娲母两人拼斗真力,已到难解时刻,如果天都秀士不来,再也没有能人,把两人拉开,最后两人然不死也要受到重伤,倒多亏天都秀士的?昆元真力,轻而易举的开地人。不然娲母死了乃是大快人心的事,而万蜂王一死,则值得惋惜。   麻谷老人往侧面一看,正瞧到娲母盘膝而坐,闭日养神,虽然背起伏不止,功力尚未恢复,显然她的内肠并没有受到伤害。心“若是等到娲母体力恢复,缓过这口气来,真力一起,那时要想她制服,势比登天还难,何如现在出手一击,必然掌到功成,这娲母休想再有活路。”不由得呵呵笑道:“你这女魔头,罪孽多端,害人更多。你何曾想到,也有今天,在我的手下。”身形一晃,呼地一掌,便向娲母劈去。   却听秀姑叫道:“老人家掌下留情!”面前白影才晃,麻谷老人劈出去的掌力,然化解于无形。   天都秀士大笑道:“天心至善,至善者乃是顺天心,顺应天心者,必可至善,心善者,方能顺体天心。顺天心者,戒杀,禁斩,麻谷老儿,何得逆天,而失善心。她虽不仁,我等岂可无义,善终有报,逆天者亡,彼虽时不下亡,但当罪在恶极之刻,必遭诛戮,天心岂能容其久在人世,残害善良。”   麻谷老人却已惊得一呆。秀姑复元很快,倒并不足为奇。而是她的掌上的武功,倒觉得诧疑不止,并未见她伸臂出手,只是近前一步,倒像对自己一裣衽,捉襟提摆,而自己所发出的威力,便烟消云散泄个净尽。   早见秀姑步步生莲,己走到娲母身前,柔声叫道:“姊姊!姊姊!”   天都秀士现在已不再是以前的一身破衣,残缺不全,几乎难以遮体,遇风即飞的破衣。乃是一袭丝质蓝衫,深灰色的下裤,脚登皂鞋,潇潇洒洒,具是名副其实的一名秀士。他迈步走到万蜂王身侧,曲膝俯身,蹲在万蜂王身后,右掌贴于万蜂王后心,左手按在腰下的脊全穴上,哈哈笑道:“蜂王别来无恙,这手混元气功,好教人佩服!”   那万蜂王闭目瞬间,面上由黑而黄,由黄而亮,呼吸均匀,头上顿然冒出热气,由微而盛。霍地挺身而起,两手一拱,道:“多谢秀士,以先天仙力,助我复元。”   原来天都秀士右掌贴在他后心,以内家功力,助他活脉调元,运血催气,一句话工夫已将自己先天真气输入于万蜂王的体内。   而万蜂王体内的五腑六肠并未受伤,仅是力竭精疲,体力透支过度,经过这短时间天都秀士的帮助,体力不但复元,而且得到天都秀士的真气进入,更较以前增加了许多。   麻谷老人一见秀姑特别关心娲母,却怒上心头,只因娲母毒如蛇蝎,心地量小,几次都出毒手,要把她置于死地而甘心,并且连她已僵化的身体,也不放过。太行山中掌劈尸身,牢山上火烧万蜂王居庐,在在都说明了,一心只想毁尸不得复生而后快。而现在秀姑竟不念前仇,反倒亲口叫她姊姊,亲自伸手救她。麻谷老人生性就妒恶如仇,眼看秀姑如此对待娲母,岂能不气由胆边生,火从眼中冒。   但麻谷老人现在当着秀姑和天都秀士二人面前,却不好意思,发作起来。咦!秀姑岂是助她,竞和天都秀士一般,也在替娲母活脉调元,为她催气活血。心想:“不好,娲母若是一旦体力复元,对她突下毒手,秀姑哪能躲过她的伤害。”心中想到此处,便在秀姑身侧,忙加戒备,以免娲母伤害到秀姑。   唐棣对几位老人之敬重,则以师神侍之,早抢到天都秀士和万蜂王身前,行下大礼。   就在这一瞬间,忽听万蜂王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声:“当真你缺少人性,毒如蛇蝎,不如禽兽。”右手扬时,数十缕金霞,已疾射而出。   在这同时,麻谷老人老人也是大喊一声,两掌齐发。果然被麻谷老人所料中,娲母真力一复,恶念陡生。那秀姑刚才以自己的真力,输她的体内,助她催血调元,恢复了功力,她不但毫无悔意感恩,恢复姊妹情谊,反而体力一复,见有机可乘,但下毒手,暗袭秀姑。   看官,你道这是为何?原来娲母之所以对她妹妹这般恨之入骨,乃是因情生嫉,由嫉而生恨,今日天都秀士和秀姑偕来,突然现身,怎不恨得两眼冒火,心中怒气滚滚而生。等到秀姑近前为她活脉调元,输气催血时,她眼看秀姑貌美仍旧,无异比自己的年轻好多,心中又想起这些年来,始终要将她置于死地,但均未得手,今天可是天赐良机,岂可错过。   那娲母则看到天都秀土和秀姑二人情爱永恒。二则看到秀姑比自己年轻,娇艳仍旧,不减当年。三则是多年处心积虑,一心想把秀姑诛除以消心头之恨,但均未偿宿愿,现在听到她亲切的呼唤姊姊,而且为自己调元增气。想到机不可失,一发可中,陡然恶念而起,哪还管她姊妹之情,同胞之爱,霍地骈指,猛地里向她的子宫穴上点去。   这娲母好生歹毒,并指点去,却伪装像是好意去扶秀姑,好使她站起身子一般,那秀姑丝毫就没有防备她这一毒招。幸亏万蜂王和麻谷老人,了解娲母的个性,早就防备她有这一着。万蜂王喝声才出口,右手一扬,将手中早扣着的一把万蜂针,抖手打出。而麻谷老人虽然早已料到,但娲母出手过快,秀姑又靠近娲母,麻谷老人身法再快,也措手不及,哪里能够救得了。这一掌不是向娲母劈去,而是劈向秀姑,掌风到时,秀姑当时脚下一个跄踉,娲母便告点空,说时迟,万蜂针有似万道金霞射到。   只听娲母嘿地一声,两袖向前一拂,激起漫天飞霞乱射,拂而再振,身已腾空,倒险些伤到秀姑。却是天都秀士横里扫出一掌,这一掌却到毫巅,将秀姑面前的万蜂针,尽皆拂落,而未伤到她毫发。   这几个人,都是同时发动,只是刹那间的事,麻谷老人跟着一声怒喝,翻掌上劈,万蜂王跺脚腾身,双双向娲母攻去,两人同时一心,想把娲母逮到处死,以消心中怒火,麻谷老人想以力掌劈死娲·母,而万蜂王却想绕到娲母上空,由下而下击中这个心狠手毒的娲母。   只听秀姑一声惊叫,道:“两位手下留情!”却见娲母快速地接了两掌,冷笑道:“我要谁手下留情。”   斜刺里一滑翔,两手再扬,只听嗤嗤锐啸连声,数十只铁蝙蝠,已向在场的向人攻到。麻谷老人一错身,便抢到唐棣身前,两只破烂的袖子,猛兜,狂拂,喝道:“快退!”   天都秀士很为激动,道:“秀姑,你还要认她作姊姊。”   只见他两掌微向外扬,近身的铁蝙蝠,全被激射落地,他却两眼瞧着秀姑。   秀姑轻轻一叹,罗袖轻拂,五七只袭来的铁蝙蝠,顿时有如石沉大海,踪影全无,道:“走罢,我们不是要游八大处么?”   双目低垂,头儿不抬,转身便向山下走去。   却听万蜂王冷笑道:、“这些破铜烂铁,一再拿出来,连买破烂的不值得也要,我更不喜欢,你赶快收回去啦。免得我看到难过。”   当当连响,但见金霞到处,不但攻向他的几只铁蝙蝠,反射了回去不算,那些万蜂针便有如雨点般,已向娲母前后左右罩住,娲母却两臂一敛,身形疾落。   娲母身形有似妙舞翩翩,两只罗袖宛若仙女舞霓裳曲,虽不鲜艳夺目,但却如白云朵朵掠过。万蜂王的万蜂针,一近身便已坠落,也是无法伤到她。   忽见娲母身形一晃,快如流星般,便立身秀姑面前,拦住秀姑的去路,声音凄厉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贱人,邀来这些人对付我,你这卑鄙的贱人,勾引天都秀士在先,离开苗山.,教唆天都秀士和我处处作对。   想教天都秀士制服我,你好随心所欲,得其所哉。岂知上天有眼,竟叫你血塞心血脉,僵死难活。现在你侥幸复生,得以不死,竟然邀请这些人,前来联合对付我,你这诡诈心地,岂得好死,我就要你的性命,休想诡计得逞。”   她全不想这些人都是她惹是生非所树的强敌,也忘了被她害得最惨的秀姑和天都秀士,竟躲避她暗下毒手,潜藏在太行山的山洞中一十五年,适才倒救了她的性命,她倒竟迁怒于秀姑,倒打一耙,恬不知耻,竟然把她的心意诬指在别人身上。话到掌出,左掌右指,猛然地向秀姑骤下毒手。   那秀姑身体才复原,又在黯然低头下山之顷,娲母突施暴袭,眼看性命难保,天都秀士紧随秀姑身竟是大出竟外,要抵娲母,必伤秀姑,而万蜂王和麻谷老人更是身在远处,俗语说:“远水不解近渴”这时却也无能为力去救秀姑。   只听秀姑惊叫声中,天都秀士大喊一声,左手飞快地抓住秀姑的衣袖,愣地将秀姑扯了出来,他出手虽快,但是仍然慢了一步,秀姑虽然躲过了前脸,但是却在这一飞去之时,两腿伸出之时,只听卡嗤一声,双腿登时便被挫着。身未落地,已痛晕了过去,多亏唐棣正在近处,忙抢上前一把接住。   天都秀士本将娲母恨透,只是碍着秀姑,始终对她忍让,一再维护她,不忍教大家对她下手。这一来天都秀士再无所忌了,啸声中,呼地拍出一掌,便向娲母击到。   娲母冷冷一笑,才要借劲振臂,忽听身后一人怒吼道:“狠婆娘,你还想逃走么。”是那麻谷老人怒火三千丈,愤恨已极,抢到身后,双掌齐发。   这娲母的功力,却是超人一等,不管是前有天都秀士迎头痛击,背后又有麻谷老人的双掌拍到,竟然临危不乱,镇静迎敌,两袖前卷后拂,半卸对方掌,半借来得掌风,倏地身形一挺,便一飞冲天。   娲母正在得意,自己已然脱离了困境,乘势逃离此地。哪知嗡地一声,跟着怒吼之声,有如霹雳,乃是万蜂王抢先身起空中,当头一掌劈下。   三人虽有先后,但实无异同时出掌,娲母并不是三头六臂,要是振臂腾空,必伤在万蜂王掌下,身若下落,一个天都秀士已非敌手,再加上一个麻谷老人,更不是个弱者,好娲母,霍地左掌上托斜臂,右袖猛兜,竟然从三人掌劲交缝隙中,快逾闪电般一冲而出。   天都秀士咬牙切齿,大为光火,但他现下却心中耽忧秀姑如何,竟然舍了娲母,赶去看视秀姑,麻谷老人身形方才扑出,娲母身已腾空,银翼一展,便向山下滑落,这正是万蜂王反方向绕去的刹那间的事,一时收势不住,眼看就要被她逃走,忽听崖上一声呵呵笑道:“今天洒家可找以你啦。这可称得上,冤家路窄,你休想逃走!”   麻谷老人一探头,只见一条白练,向娲母激射而去。   麻谷老人一怔,这不是醉菩提么?陡见那条白练,洒出满空骤雨,娲母身形晃了一晃,似断了线的风筝,已向山坡之下滚落。   武侠屋扫描zhangzhaorui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六章 起死回生   麻谷老人看到醉菩提的酒箭射中了娲母,娲母身形晃了几晃,竟然向山下滚落而去,看情形尚不致丧命,必已受伤无疑,麻谷老人当即大声嚷道:“妙哇,胖和尚,你要是想为你那孽徒报仇雪恨,这可正是好时候了,现在你可找到正当香主啦,你可千万别放过这杀手的婆娘。   如果你今天抓不到她,以后你就休想再找到她。”   麻谷老人一边嚷着,身躯已向山下飞落,追赶娲母,万蜂王却比他更快,只听嗡的寻声,一抹黄影,已自麻谷老人身侧一闪而落。   两人落下地来,只见娲母躺倒在地上,身体上前面几处大穴均被醉菩提以酒箭点中,并在身体当时下落之顷,胫骨受伤,已不能动弹,身边正站着醉菩提。   原来醉菩提蹑踪麻谷老人和唐棣二人,早就来到了香山之上,隐身在枝繁叶密的树上,几人在这儿一场龙争虎斗,各不相让,都已施展出看家的本领。麻谷老人的掌力雄厚,万峰王的万蜂针令人惊心动魄,天都秀士,文质彬彬一种书生本色,但是内力已远至高境界。这娲母的轻功,既可凌空而攻,更能灵活纵跃,乃是苗山武学中的最好的绝活,尤其漫天花雨的铁蝙蝠既难躲,也难藏,如无上乘功力,绝无逃生之路。   几人这一场恶拼死斗,他隐身上在树上,由上而下,已然瞧得明明白白,而且好不惊心,眼前这几个人的武功没有一个不在自己之上。   他远纵西疆来到中原,本是在探访那杀徒的仇人,是以一见这多高手,各各都聚功力掌势於一身,心神便也振奋不已,心知杀徒昀仇人,必在其中。   果然,他冷眼观察的结果,只是娲母每一出手,必定掌指兼施,而且指上功夫,更胜于掌,吸是身形一晃,手指一伸,必见朵朵兰花,对方前身各处大穴,皆被她拂穴手罩住。   醉菩提看得明白,心想:“天目山中,连他那些徒儿在内,数十人皆同时丧命在重手点穴之下,非她又是何人,越瞧越对,也越想越真。”、不料想自己数年寻访,遍历南疆、中原;长江、黄河流域,更远至关外、长白山岭、黑龙江一带,均未能得到半点消息,今天竟在无意中得到了仇人,顿时怒冲斗牛,恨气上升,准备迎击娲母。   但这和尚十分奸猾,有自知之明,深知自身,实非娲母对手故枚尔并不现身,静坐树上,而观胜负,心知多人对她群起而攻,她绝难逃出手去,是以隐在树上以逸待劳,坐收渔人之利,且他旁观者清,那娲母对敌之时,目光时时往崖下溜,就知道她在斗败之后,必然由崖下逃走。醉菩提赶紧纵树上溜下,躲在崖下,以便在娲母斗败之后,在此地以酒箭拦阻,必然一箭身中,逮到娲母,醉菩提手中蓄劲,将葫芦置于肩上,葫芦口对着嘴边,以便喝酒较便,身体对准方位,以便用酒箭,乘其不备,击其身手后各处大穴,将其穴道点中,然后再问其杀徒详情。醉菩提虽是人身高大,却心细如发,想得细腻,准备得周到,可说是万事俱备,只等东风一到,便可趁机行事。   醉菩提一见娲母飞落,准备逃走,岂敢稍慢,霍地便喷出一口酒箭。因为他对娲母的武功早有耳闻,再加止方才他看到她和万蜂王、麻谷老人及天都秀士等人拼斗的情形来,外间所传闻者不虚。故对娲母早有戒心,故尔这一口酒箭,用了全身功力,加足劲道,又在娲母惶不及防的情形下,轻易的将娲母伤在酒箭之下。   那娲母眼看自己在这三位武林高手面前,难以取胜,不知得机逃走,以后再分别报复,个个击破也不为晚,恰好三个同时出手,三股劲力一动,下面便留下一道空隙,娲母便纵此空隙中脱身而出,逃出险境,本以为可以顺利返回苗山。哪知心中正在高兴的当儿,毫无防备之下,陡然听到像裂帛似的嗤的一声,只见白练一缕直射而来,要想躲闪,已然嫌晚,便被酒箭,射中后身的大小穴道,功力一泄,便栽落到山下,不能动弹。   且说麻谷老人和万蜂王二人,这时飞落到山下,瞧见娲母仰卧在地,双目紧闭。显然醉菩提那一口洒箭,已将她背部的灵台穴闭住,万蜂王虽然看到她业已落败,穴道被制,全身不能动弹,但是心中的气愤和恨意,仍未肖除。一声狂笑,道:“娲母你也知道有今天,让别人制服在地,束手就缚,你这个阴险毒辣成性的婆娘,缺少良心,凶残成性,今日死期已到,我就送你归西天,命赴黄泉之路!”举掌便劈。   却不料麻谷老人在旁呵呵笑道:“老蜂王,慢来!慢来!她现在已无半点抵抗能力,她那苗山的巢穴,已被你一把火烧得片瓦无存,你的气也该出啦!将她置于死地,又有何用?不如先留她一口活气,让她把疗蛊去毒的秘方告诉我们,好让苗疆那些受益毒之害的人,得以痊愈,也是人生一大善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哪知万蜂王正要举手下劈之时,醉菩提已哼一声道:人可是我擒住的,你们想不劳而得,简直是作萝,最好远是少动手为妙!   趁麻谷老人拦阴万蜂王之时,身形一晃,抓起娲母,便如飞得下山去了,惟恐万蜂王赶来,朝他要人。   万蜂王却是一怔,这和尚明明伤了娲母,难道说把她抢走,却是要救她,既然要想救她,方才又何必去伤她,这真是一大怪事,令人百思不解?   麻谷老人却心里明白,这醉菩提在最近几年里浪迹天崖海角,游遍游全国各地,明察暗访今天好不容易获得杀徒仇人,了却多年的心愿,岂会不问个明白,了解真情实况,然后作了断,哪肯把她让我麻谷老人继而一想,心说:“今天幸好醉菩提到来,不然我们抓到了娲母,那时反会左右为难,杀她不易,因为秀姑虽然多年受她设法伤害,但仍然姊妹情,不愿亲见娲母受戮,必然出面讨情。如若放她,她多年以来竟以蛊毒苗疆青年,伤天害理,罪无可逃。这岂不是极为尴尬场面,醉菩提把她一带走。醉菩提也不会轻易得放过她,也够她不好受的,秀姑和醉菩提,根本不认识,当然也不好意思出口要人。”   麻谷老人既然看出万蜂王对醉菩提这种举动,心里非常不高兴。并要赶去向他要人,便对万蜂王道:“你先别生气,那娲母虽然死有余辜,我们可要留下和秀姑今后见面之情。她虽然残暴凶狠,但在秀姑眼中,她仍然是位好姊姊,我们如果亲手杀了她,今后如何再见秀姑呢?你放心好了,这和尚比你和我更恨她入骨,你想!和尚还会轻易的饶过她么?何不假手和尚杀她,你我二人仍然对得起秀姑!”   万蜂王实不晓得万蜂王的来历,对他陌生得很,两眼一瞪,道:“麻谷老儿,这么一说,你倒对这个胖和尚却是十分清楚,你就说说,让我也对这个胖和尚多明白一些!”   麻谷老人却早抓住他的胳臂,道:“你先别问这些了,现在救人是第一优先。”   拉着他飞奔上山,只是天都秀士,已替秀姑接好了腿。秀姑紧闭双眸,面色倒也红润,只是两眼中泪流不止,愁容满面,显然是伤心已到了极点。暗想自己怕姊姊,竟然无情无义,自己一再忍让,百般爱护,仍然打动不了她的狠心,居然下毒手,要把自己置于死地而后才甘心,方才要不是天都秀士及时来救,自己早已死在她的手下。现在虽然胫骨折断,但对生命无大碍。心念及此,岂有不痛心的,所以眼泪流个不停。   麻谷老人一看,可就放了心了,天都秀士恨得紧紧咬着牙关,一语不出。万蜂王在秀姑腿上捏了两捏,道:“幸运!幸运!只是脱了臼,腿骨并未断折,休养三五天后,便可行走如常,你们二位再敢不必耽心啦!只是虚惊一场。”   秀姑慢慢睁开眼来,想来她的腿骨虽然未折,但疼痛必然难当,从她额上的汗珠便知,但秀姑却无痛苦之状,眼望着麻谷老人和万蜂王,流露祈恕的眼光。   麻谷老人一声长叹,心道:“你放心,看在你的面上,我们怎会伤害她的性命。”   只听秀姑轻轻叹道:“多谢你们几位啦!”   眼泪不由得,又扑簌簌得落了下来!   万蜂王深深得被秀姑的仁厚所感动,觉得这一对姊妹虽为一父之女,一母所生。但两人的性格,却有天壤之别,一个凶狠毒辣,嗜杀成性,一个是仁慈宽厚,居心善良。不自觉间,心中怒火顿消。   也暗自叫了一声惭愧,适才若非麻谷老人出面拦阻,一掌劈死娲母,几乎真的无面目来见这秀姑了。只见麻谷老人深深懂得人情世故,了解人心,尤其是对秀姑的性格,了解得更为清楚。我倒真要感谢他啦!   那麻谷老人却暗地里向天都秀士比了比手势,眨了眨眼道:“末网恢恢,疏而不漏,秀姑心怀仁慈,宽弘大量,吉人天相,有惊无险。但总该早些找个静地,调养较好。”   天都秀士一怔,但顿时心中明白麻谷老人话中有话。那娲母必然已得到恶报,道:“正是,我们此来,乃是秀姑无异与人隔绝了—卜多年,要北上游览,观山游水,疏松一下多年的积郁,我们就前往五台册一游,再见了!”说着,就要抱起秀姑离去。   哪知秀姑却轻轻得一摆手,黯然叹道:“我姊姊已被人擒走啦!”   原来醉菩提的笑声,她早已听得明白,麻谷老人天网恢恢之言,虽是一语双关,但两项一凑,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哪会不明白的。虽然他们没有对她说,但是她心中有如镜子般的明亮,不说而知。   麻谷老人好生尴尬,直抓头,又扯衣,只见秀姑两眼望着天都秀士,道:“我们不去五动台山啦,急速赶回苗山去吧!”天都秀士一怔,便问道:“秀姑!为什么?”   秀姑眼睑一垂,说道:“天理昭彰,当真疏而不漏,这是怪不得万蜂王的,我那昔日苗山居处,不是已被他烧个净尽了么?唉!若是我姊姊那些徒众,从此失去了统率,那结果便不堪想像了,我们倒要赶紧回返苗山,处理善后为妙厂那娲母的武功是何等的高绝,休说是的一些徒众,便连那些侍女之辈,长时间的耳濡自染,皆已学得一身武功,如果失去了统率,从此以后,为害江湖,到处放蛊,贻害青年,那岂是人们所愿见的。   天都秀士闻听秀姑的这番话后,说:“你说的却有道理,事不宜迟,我们就星夜赶回苗山去。哈哈恭喜秀姑,你这一回苗山,必可尽除苗疆地区放蛊之害,那些中蛊的人,便可有福了。”   天都秀士当年进入苗山,就是因为蛊毒为害西南各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子散妻离,亲人才;得见,夫妻团圆。背着悲天悯人之心,进入苗山,想劝告娲母以慈悲心怀,别再下蛊,岂知不但没有达到目的,自己倒被娲母下蛊,险些丧了性命,倒多亏秀姑伸出救援之手,把自己从危险中救了出来,以致娲母怀恨在心,欲将秀姑,置于死地,两人便双双躲到太行山上石洞之中,逃过娲母的暗算。   现在娲母已被醉菩提带走,生死不明,苗山无人统率,秀姑前去,接领遵徒从,多年心愿,眼看即可达到,是以天都秀士大声恭喜,一则已秀姑离开苗山多年,这次又可旧居重住,二则自己的宿愿即偿,岂能不心花绽放,喜笑颜开,且达多一句话的工夫敢等不及,背起秀姑,便往苗山奔去。连和麻谷老人、万蜂王、唐棣三人打个招呼都来不及。   麻谷老人眼见两人远去的背影,哈哈笑道:“娲母伏诛,罪有应得,这就应了古语所说的:‘天作孽犹可达,自作孽不可活。’苗疆多年流害的蛊毒,眼看此尽除,天都秀士多年的努力,眼看就要实现了。呵呵,秀士那个老头儿好不快活。高兴的连和我们打个招呼都忘了。走啦,蜂王,我们也看到好高兴,那么也为高兴而庆贺一番,快去提个洒楼,干几大杯!”   他嘴时嚷嚷着,哪知一掉头,万蜂王已踪影不见。   麻谷老人一怔,心想:“是了,这万蜂王虽然冷冰冰得由些不合人情,但这也难怪他,也一生独居深山,与世间无争。经年累月和那些蜜蜂为伍,很少和外人相见,到那儿去说话呢!在那个环境下,孤身一人,来去自由,无人来往,便养成孤独性格,重复旧业,再以养蜂为乐事。咦!怎么唐棣这小娃娃也不见了?”   原来他和万蜂王上崖的这一阵功夫,因耽心秀姑的安危,去看视秀姑,一直到天都秀士和秀姑离开此地。万蜂王也不告而走这段时间,竟然忽略了唐棣,现在人去地空,回身一看,唐棣也不见了。   麻谷老人一抓满头又短又稀的白发,便已有些眉目,心想:“蜗母既然在此地现身,蓝茜那个女娃娃必然也隐藏在此地,这个男娃娃心中想念那个女娃娃,如痴如狂,茶不饮,饭也懒得吃,必然在这附近寻找那个女娃娃去了,我也不必在此等候了。”   麻谷老人,心念及此,便一跃而起,那蓝茜想也看到师祖被擒,这女娃娃虽然刁钻调皮,但对师门却甚忠义,岂肯就让她师祖受醉菩提的侮辱或杀害,她必是随后追赶醉菩提设法救出她师祖娲母,唐棣原是为救她而来,现在发现了她的踪迹,他岂上让她冒险前去,必然也跟着去了。   麻谷老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想错,立即飞奔下山,向方才醉菩提所去的方向,如飞的追赶下去!   麻谷老人,推情忖理猜得果然不差,正当他和万蜂王追扑娲母下山之时,唐棣习‘将秀姑交与奔去的天都秀士,忽见崖边林中人影一晃,便不再见踪迹。   唐棣看到娲母现身之后,便猜想蓝茜必在左近,故尔时时留心,刻刻瞄视,一见人影晃动,便知必是蓝茜无疑,故不言语,立即,追了过去。   等他到了那人影倏晃之处,地见一条黄线般的光亮,已投向东南方,前面,一团红影,有如风驰,乜掣,疾奔而去,唐棣立知那是醉菩提,那条黄色光亮必是蓝茜,即刻脚下不停,把轻身功夫尽量施展出来,如飞得往前追去。   追来迫去,只见人山更深,渐渐的那条红影已越去越远,但和前面的蓝茜却相距不到十丈,这时更清楚是她,若是出声呼唤,蓝茜定然听到,但他心中却是奇怪,心想:“她这么追赶醉菩提则甚?醉菩提又为何在前狂奔不停?”   心中奇诧,脑内疑惑,但不出声呼唤,跟在后面,以观究竟。陡见前面一座高峰插云,唐棣到了峰脚,只见路旁立着一座石碑,上刻三个大字:“妙峰山。”   唐棣虽然追失了前面人影,但这妙峰山乃是唯一的去处,往山中去的路径,也只有这唯一的一条,想必是蓝茜,已跟踪追到山中去啦。只见山岭连绵,林木森森,路窄树高,难见天日。   唐棣并不循着上山之路,惟恐被人发现,使敌人有了警觉,便难以窥探山中的虚实,便专走树木浓密之处,逐树飞跃,便于隐藏身形。上行未到一半,忽听左前方树后,有话声传来。唐棣便忙止步隐身,藏在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上,隐身下看,但只能听出那话声在两丈之外,但不见人形,再细瞧一回,却见有株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挡住,所以只能闻人声,而不能见人形。   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姑娘来此,莫非与那和所擒的女子有关么?”   唐棣实不知娲母被醉菩提所擒,只觉得这说话声音的男人,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间,竟想不起来。只是奇怪,心想:“若说是蓝茜被醉菩提所提,那么,这个人所称的姑娘,又是谁?”   当时脚下往树枝上一点,身子往上一拔,轻轻的往前一窜,便跃登在大树上。唐棣自得万蜂王授与上乘轻功,已能微风不动,在高处来去自如,不会被人所发觉,树下两人,显然毫无察觉,仍然照常说话。   接着但是一个女子的口音,冷冷地答道:“是又怎样,让开!”这声音一入耳,唐棣理觉得熟悉得很,但很肯定的这个女子,绝对不是蓝茜。   唐棣轻轻地拨开枝叶,探头一看,心说:“他两人怎会也来到此地?”   只见先前说话的男人,正是在武昌城中,和蓝茜拼斗的那位丑少年。也正是唐棣至今尚后悔失之交臂的那位年轻人。对面的那位姑娘,白衣白裙,正是雪娘。心想:“那位丑少年,却为何故来到此地;雪娘想是寻找蓝茜刚到此地,两人不期而过,也是有的。”心中倒十分拿起闷来。   那雪娘在燕山和麻谷老人分手,本应随后赶来,倒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位丑少年,孤身一人来到这妙峰山上却是为何?唐棣看清两人,并由谈话中听得和尚擒到一人,挟持上山,仔细一想,大事不好,拦和尚所擒的女人,必是蓝茜,绝对不是第二个人,这一来蓝茜可要惨了,和尚把蓝茜恨之入骨,这次抓到她,为了报复前仇,岂能轻易放过她,我必昨赶紧设法,上山去救她,以免受罪。   他这里本想要跳下问个明白,再到山上去,忽然听到那丑少年诚诚恳恳的说道:“姑娘!在下实是一番好意,我看见你随后赶来,先前还以为你是那和尚的党羽,等到看见姑娘的轻身功夫和他显然有别,这才上前相问,若是姑娘是为他所擒来的女子而来,那么,那教姑娘得知,那和尚已被在下制住了。你也就不必再为那个女人耽心啦。”   唐棣一怔,这少睥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要制住醉菩提,岂能这般容易!   那雪娘显然也是不相信,醉菩提的功力,更特别深厚,哪容易一下子就把他制服得服服贴贴。   丑少年看到雪娘脸上的表情,业已看出她心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便道:“姑娘请随我来!你看到士,便可知道啦。”   说完。转身就走,雪娘和他相距一丈左右,自后跟着那位丑少年。唐棣看到两人已走进树叶之中,便由树上飞身落下,蹑踪跟随。   忽见两人腾身上跃,原来已到了林木尽头,再往前走,但是一处嵯峨的石岩,乱石杂列,高低有差,草木全无。无处隐身,唐棣这时,不敢向前跟随,深恐被他们两人发现,诸多不便,乃绕道而上,才要藉耸立的岩石藏身看时,只听那少年说道:“姑娘,在下所言,并非虚语。你看!”这时却听雪娘一声惊呼!   唐棣忙看时,只见地上果然躺着醉菩提,两眼紧闭,面色灰白,全身不能活动,显然是被丑少年点中六大穴道,不远处,更有一女人倒卧在地,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气息奄奄,显然身受极重的内伤。   唐棣再仔细一看倒卧在地的的女人,并非蓝茜,却是娲母,心中倒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已然知道酢菩提所擒到女人是娲母,实非蓝茜,心上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却知蓝茜必在此山中,早晚会相见的。但是令他疑惑的是娲母如何被醉菩提擒到,而且受到这么重的伤?其实娲母将秀姑双腿击中逃离山下时,即被胖和尚擒到,只是那时他正追找蓝茜,娲母被胖和尚所逮到,只是很短暂的时间,所以他一无所知,后来在树上听他二人谈话,竟误认是蓝茜被擒,现在一看明白,真相大白,他竞不关心娲母的死活,心中只是惦念着蓝茜的安全。   那雪娘两眼望着她那躺在地上的师祖,半晌竟不言不动,呆呆的站在那里瞧看,就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更不相信她的师祖会被别人伤到逮住。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事实却在眼前。师祖躺在地上,不言不语,不动不起,两眼不开,呼吸急促,面色纸白,白衣仍在,岂能不信,忽地纵身扑了过去。   那少年似乎早就防备她有此一着,倏地一晃身,已拦在她身前。、丑少年忙不迭往后一退,哪知他一松后,雪娘竟会脚下一个跄踉。   唐棣一怔,那少年似要伸手相扶,哪知雪娘看似一个跄踉,少年却扶了个空,雪娘早扑到了娲母身旁,忽听那少年叫道:“动不得!”   话出口,霍地一掌推出,那掌劲大是奇妙,雪娘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将她往横里托出数尺!   眨眼间,那少年已拦在雪娘身前,急道:“姑娘,这贼和尚在她身上动什么了手脚,你一动她,她必痛苦不堪,难以忍受。”原来这是少年的一番好意,惟恐雪娘上前一翻动,便能使娲母遭受挫筋折骨之痛,故尔上前拦阻雪娘。   雪娘这时已是泪流满面,痴痴的在哭泣,一脸惶急之色,不知如何是好。在这荒山野地之中,如何可将娲母运苗山疗治,现在自己实难为力,而丑少年又说不能移动,这更作了难,一时情急,悲痛更为增加,便不自觉得哭出来。   唐棣已在石后,看得很清楚,便不由得暗自点头一叹,心想:“不料娲母恁般歹毒,誓死杀妹,放蛊害人,由爱生妒,由妒而生恨,由恨而残杀,实在违背一天有好生之德的本意。竟自不体天心嗜杀成性,岂料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今天竞被醉菩提狠心制住,将她错骨分筋血脉逆转。现在奄奄一息。今后如能侥幸得活,则一身武功,必将付诸东流,不成废人,便为幸运。过去名传武林,现今年纪老大,不知反悔,仍如往昔,争强引:恨,致有今日大难临头,性命难保之辱。倒不如她得两个徒孙心存忠义,胸藏爱心,不以其师祖害人为可耻,蓝茜追赶救援,雪娘见师祖受害伤心悲痛。都具有一颗善良的心,这非人性而何!年轻之人,尚怀忠义,而娲母年岁老大,仍不改本性。自恃武功高,非一般人都所能比,白恃功力,骄傲狂妄,目无他人,而今天竟然落败于胖和尚手中,显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为人者,岂可不以娲母为戒,而三体斯言。”   只见她咬牙恨道:“莫非……”少年说:“她被贼和尚他分筋错骨了,而且不知用何手法,将她经脉逆转。现在若触动到她身体,必如万箭穿心一般。”   少年所说的确实丝毫不假,那醉菩提将娲母拎到此地,原是要在这无人的山中,将他徒弟们死时的情形问个明白,又唯恐娲母难缠,以自己的功力,无法和她相比,所以他有这样的想法,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便想出先将娲母分筋错骨一着,这样对娲母便无所顾忌了,然后才替她解开穴道。那娲母生性暴躁,多年以来,在她的眼睛里,哪有人敢动得了她,你想连天都秀士那样功力高强的人,她都敢和他一较短长。并不把他的放在心上。今天面对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胖和尚,岂肯服输,她不但不肯说,反倒出口相骂,那醉菩提更是一个粗心急躁的人,平时就常常的动肝火,只要一不顺心,便喷出酒箭伤人,哪能忍下这口气,立即将她经脉逆转,休说娲母不敢动弹,那醉菩提只要用一个指头儿碰她一下,也必会痛入骨髓,这简直比任何酷刑都要厉害。   醉菩提正在哈哈狂笑,白鸣得意之时,哪知黄雀捕蝉,猎人在后。那丑少年突然在他身尚而来。   醉菩提由西疆来到中原这几年中,环游四海,浪迹南天北地,自恃酒艏功力,可以制人,便生骄狂。又加以脾气躁急,稍不如意,便横眉怒目,发生争端,到处结仇,简直是不可胜记。那少年和他仇深似海,数千里跟踪,但因环境不宜,始终未得下手。虽然他的武功不弱,但连唐棣尚且不及,如何能和醉菩提正面争锋,这丑少年虽然貌丑而心却一点也不丑,竟有自知之明,认为一对一,面对面相拼,根本就不是胖和尚的对手,又何况和尚随时都能喷出酒箭制人,那一着更是难防,不如智取,便觉得可靠。只有伺机偷袭一途。今日在香山发现醉菩提扛着娲母奔向山中而来,便也跟踪而至。醉菩提将娲母放置天乱石堆中,分筋错骨,经脉逆转,自鸣得意,高兴万分,仰问哈哈大笑同时,丑少年眼见机会难得,时机已到,便从背后,用劲使力,点中了胖和尚大穴,和尚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着了丑少年的道儿,当即身子一倾,栽倒在地,身子动弹不得。丑少年半年多的心愿,今日便一举成功,心中兀自高兴。   就在醉菩提被点中穴道,倾身倒地这瞬间,少年已然发现雪娘追踪而来。因为当时敌友未明,强弱不分之际,丑少年便急速离开现场,隐没于森林之中,等到看见她轻身功夫与醉菩提有异,所著白衣,竟和娲母所穿者一模一样,心中立即明白,她必是和醉菩提所擒的女子有关,故尔出面拦阻,据实而告,这才引遵雪娘来到此地。   雪娘惶急不知所措,那少年便道:“姑娘,若我猜得不错,这位姑娘的师长被胖和尚分筋错骨,虽然吃点苦头,倒可以复原,只是那经脉逆转,却非你我所能为力,姑娘若不见弃,何不将她救往小五台山去,由.家师为她治疗,或者可以稍见功效!”   唐棣闻听少年说出这番话,不由心中暗自惊奇,心说:“这少年来自小五台山,小五台山,过去并没听听到有人提过,有什么高人名手,这少年说去请他师父代为疗治,岂不大奇!”   那雪娘年轻,过去从未遇刘过这样疚心的事,娲母突然被醉菩提整得这么惨,看在眼里难过。想在心中烦恼,心中好像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哪里还有主意拿,竟然无话呆说,闷声不响。   却见那少年一直望着雪娘,目光中充满了情意,道:“说不得了。只好将她抬五台山,请家师为她治疗。”   雪娘愁眉苦脸的说:“只是,我师祖不能动弹,那可如何是好?”   那少年道:“我有一个办法,何不用树枝编成一个软兜,好在小五台山距离此地,并不过远,由你我两人抬前去,小心不震动她就是了。我们如能加快速度,夜半不可到达,岂不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唐棣这时心想:“若是这娲母被他们两人抬到小五:台山去,如果被丑少年的师父替地治疗好了,今后蜗母岂不又兴风作浪,施蛊害人不算,最低秀姑和蓝茜,永远得不到安宁的口子好过,何不趁此机会略施展一点功力,即可将其置于死地,今后便可高枕无忧。”继而一想:“不对,不对,她是蓝茜的师祖,而蓝茜见她被醉菩提抓到,尚能尾随在后,伺机相救。我今天动手将她打死,岂不伤了蓝茜的心,今后再见到蓝茜!又如何向她交待,更令蓝茜恨我到极点,准会不再见我。”又见那雪娘满面愁咨,泪痕未干。康棣顿时心肠软了,不再兴杀害娲母的念头。   只见那少年说罢,忙忙从树卜折下酒杯粗的几枝树叉,又采了些葛藤,很快的做了个软兜,然后对雪娘说道:“来啊,我们小心些,轻轻的把她放在软兜上,她的痛苦虽然免不了,但为了救她,也只有让她暂时痛苦了!”   那雪娘含着眼泪,和他轻轻地将娲母放在软兜上,先前娲母双眼紧闭,面如纸白,可是以他二人一挪动,立见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两眼圆睁,咬牙切齿,全身颤抖,显然痛苦万分。雪娘一看,眼泪又涔涔落下。   只听那少年一声长叹,道:“可惜,可惜,可惜她就是治愈了,但武功却从此废了。不能再用。她的武功,今天在武林中,可说是首屈一指,无人能比得上她只是今后她的武功一废,便要悔恨终身,本来可以在苗山,终老田园,发扬苗山武学,从今而后,却要遗恨终身。”   唐棣心中一喜,这娲母不死,实教人心有不甘,但若取她性命,除对蓝茜不起而外,乘人之危,投井下石,乃是小人之行为,为君子者所不取。这一来可就好了,她武功一失,形同废人,可就不怕她再作恶了。饶恕她一命,又有何妨。况且以娲母性格来说。武功一废她岂能甘心,日久天长,怒恨并集,羞愧难息,日坐愁城,夜寝忧心,生不如死,病虽治愈恐也不久于人世。   想到雪娘听到丑少年的话必定会很难过,哪知那少年把话说完,雪娘不但不悲戚难过,反倒两眼中的眼泪,立即停止,更舒眉展眼,突现喜色,说道:“只要我师衣能保得住性命,我就感激不尽了!武功废除,息止纷争,那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下两人一前一后将她抬起,即刻便向西将小五台山飞而去。   唐棣目送两人去得远了,便由大石后方走出,不由一声长叹,心想:“娲母如能以这绝世武功,顺应天意,抱着悲天悯人之心,逞奸锄恶、杀脏官、诛污吏,必能流芳于后世,倍让后人景仰赞扬,而不:以此为心,邪念过重,私欲太多,寡情失义,老来竟遭此大劫,实出其意外。”   唐棣正在想到娲母一生前因后果之时,亦喜亦忧之时,忽听身后有人也在幽幽叹息,惊得往旁一窜,抬头看时,原来竟是蓝茜。   不知何时也来到此地,躲在自己身后的大石后方,兀自望那少年和雪娘的去处。   唐棣高兴得说道:“茜妹,茜……”   一言未了,忽听头顶上方一人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人家冒死为你师父盗取解药到手,你还不赶快谢谢她么?竟然在这儿什么姐!妹呀!的叫个不停。你知道女娃娃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才盗来解药,这份情,我可先告诉你这小娃娃,以后要好好的报答哟!”   风声飒然,一人己自石上飞坠而下,来的正是麻谷老人。   唐棣暗叫了声惭愧,蓝茜、麻从谷老人,皆已早到此地,而自己却毫无所觉,一点风声都未听到,立时大喜道:“茜妹,果然你盗得解药了么?”   蓝茜黯然地点了点头,却头也不抬,便从怀中掏出来一个极为精致的蓝色的瓷瓶儿来,递给唐棣,说道:“那铁蝙蝠的剧毒,只要用少许点到伤口处,即可解得,这解药从此以后,也就没用啦,你就拿去罢!”   唐棣听她口气,似乎已不愿和他一同回返燕山,一同去看恩师燕山客了,当下不由一怔,急忙问道:“茜妹,你现在想去何处?”   蓝茜道:“你没听到那万蜂王说的话么?我们苗山的居处,已被他烧成灰烬,我娘也下落不明山上有许许多多的事,都要办,我要……”   蓝茜的话,尚未说完,麻谷老人一伸大拇指,道:“好,不孝不忠,不仁不义,武功再好,对世没贡献,对人多麻烦,这种人生不如死,又有何用,你师祖……”   显然他是要说,你师祖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但他话到唇边,却又停住,不好意思再继续的讲下去了。   蓝茜黯然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归心似箭,恨不得肋生双翼,急速赶回,看看我娘究竟如何?   这时的蓝茜,那还是先前刁钻占怪的蓝茜,满面愁容,两眉紧蹙,双眸无神,声音有气无力,不愿意多言,只见她向唐棣凝视了俄顷,道:“你师父虽然伤在我师祖手中,但我已冒险万死,替你取得解药,你师父的伤,自然无碍了,今后希望你能刁不再对我师祖记仇才好。”   想想蓝茜为了盗取解药,实是冒了万死,唐棣好生感激,忙道:“茜,休说你师祖武功已失,现在受伤严重。就是她将来伤好,能够复原,你放心,我也从此以后,不会再和她作对了,而且等我把解药送回燕山之后,即刻前往剑阁走一趟,劝那唐三钹也不再向你师祖寻仇了。”   说着,唐棣已恭恭敬敬,向麻谷老人作了一个揖,道:“老前辈,今后还请你老人家,看在我们两人面上,将年前那一场过节,揭过罢!”   麻谷老人呵呵笑道:“老夫若要记仇,又岂能容他们将她带走,早就一掌将她劈死在这乱石堆中,省得连棺材都不要买啦。小娃娃你们两个今后要记得清楚!俗语常说的两句话:‘得饶人处便饶人,能放生时便放生!’做人处世,定要宽弘大量,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便可当君子,千万不要憎恨嫉妒,诡诈狡狯,而伤私德,作为小人。姑娘你既然心中惦念你娘,你就快点赶路吧!一者寻母,再者也要去帮助秀姑,重建苗山,整顿苗疆,重振苗山武学雄风。三者你便替我带个口信,告诉秀姑,三个月为期,届时多备美酒,1山珍佳肴,说我和大幻神丐两个老不死的,要前往道贺,喝他一个痛快。”   唐棣知道和蓝茜分手在即,如的所失,心中从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那蓝茜果然不愧是个女中豪杰,虽有离愁,家忧在身,却仍然镇静向麻谷老人,恭迎老前辈等前来!”   蓝茜说的这几句话,虽然是对麻谷老人说的,其实却是暗示唐棣,三月以后,遵期前来苗山完成终身大事。皆因她虽然向麻谷老人裣衽为礼,两眼却斜睨唐棣。   一言才完,微一长身,蓝茜眨眼睛便穿林而去,连麻谷老人也是叹服。但却又呵呵笑道:“小娃娃,你不要发呆了!等这一阵子把事情办完了,三个月以后,我带你前往苗山,要为你成就这一桩美满姻缘”   当时二人看醉菩提,已然死去,便将他抬到山谷中,草草用土掩埋起来。于是二人便急忙赶返燕山。   当真岂能为了儿女私情,竟连师父也不顾了?唐棣心中一懔,道:“老前辈请,晚辈追随老前辈!”   当下两人即时展开轻功,加快脚程,急返燕山。那燕山客虽然身中娲母铁蝙蝠的剧毒,但有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二人为他以内功推纳,当时便逼出了大半毒液,事后自己也以内功天天逼毒,因此体仙毒液存在得并不多,故尔生命并无大碍,只是体内的毒,并未完全逼出,身体常感软绵无力,功内不得施展出来,这一有了独门解药,自然药到毒除。   那唐棣一年多未见到师父,本要向燕山客禀告这一年来,在外地的经历。只见燕山客莞尔笑道:“你这一年来的际遇,大幻神丐,早已告诉我了。难得有这么多的老前辈垂青于你,都把精奥的武功,传授给你,超绝的技艺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可以说,你的际遇,得天独厚,从古到今,能有几人像你这样的幸运,今后如能勤加修练,不久的将来,必且番作为,这个只有看你的毅力如何了。”   说着,向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道:“两位兄台,如不弃,认为唐棣尚堪造就,何妨收小徒为徒,你我一生皆笑傲江湖之人,何必重视那些俗礼,甘为缛礼繁文而受缚。”   要知武林之中,有一世代相传的规矩,若是已拜师为徒,再不能另投明师,否则但是大逆不道,要受欺师灭神之严重制裁,除非得到师门准许外,绝对不可犯有此等罪过,麻谷老人本原有此意,唐棣也具有此心,但双方均未见到燕山客和恩师,也只有在内心默认,但绝对不敢明言。   那麻谷老人最喜爱唐棣,早已心存此意,一听燕山客说出话来,当下呵呵笑道:“燕山老儿,你道我们是为救你而来的么?这不过是赶巧罢了,不瞒你说,我和老化子正是为了这小娃娃而来,也正是为了要听你就这句话而来。你知道我和老化子手底下这点功夫,虽然算不得什么,但若年久失传,却也觉得可惜,我们两个能长命百岁么,眼看着这一大把年岁啦,行将就木,说不定哪一天,阎罗殿上的小鬼拿着勾魂取命牌,来到身前,只要晃上一晃,那时就要两条腿一伸,两眼一闭,便要赶赴阎罗王面前接受审判。最难得的是,这小娃娃不但合我的口胃,而且资质特佳,他已然从你手里打好了基础,再由我两个老不死的调教传授,将来必然居为武林中一朵奇葩,敢说也绝不会输天都秀士。而且天都秀士、万蜂王二人,也曾在这一年中,对他指点了不少武功啊,今后只要他能融会贯通,勤修常练,可就具有我们五个人的专长。再能去芜存菁,你想想,他岂能不成为将来武林中一朵奇葩么!”   那大幻神丐在一年以前,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从来未曾遇到敌手,遨游四海,闯荡江湖,常以戏弄武林败类为能事,杀脏官、诛贪吏,到处受人遵敬,以致养成高傲性格,目空一切,只知有己,而不知有人,不料在这一年中,不但败在娲母手中,而且在天都秀士面前,更自愧不如,一想这两个人,功力超化无人能比,而天都秀士竟能浮萍虚渡,掌截高峰,何等功力,而自己远不及彼,竟然倨傲,实在修养不足,这么一想,他那当年气吞山河,声贯日月的豪情、壮志,早已化为乌有,心想:“如果能够有个出人头地的徒儿来,倒能替自己争得一口气。”   燕山客早已喝道:“还不跪下!”   唐棣知道这是师父要他正式行拜师之礼,心中好生高兴,忙在两人面前跪倒。   燕山客满面肃容,说道:“我们既然不重视那些世俗之礼,干脆一概从简,就让他行拜师礼罢。”   麻谷老人道:“你说得正是,老化子,坐好受礼啦。”   两个风尘异人虽然游戏三味,但在这正式收徒之顷,倒也不再嘻皮玩笑。   从这天起,那燕山客独自养伤,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即将武功倾囊相授,看看三月之约即届,唐棣已得到两人真传。   看官,你要知道,那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的武学何等渊博,唐棣岂能在那三个月短时期内,即能尽得所传。原来:一者唐棣自幼就在燕山门下,已练得一身武功,对于武功已然有很深厚的基础,二者是,要知天下武术同源,只是招式方面有所不同,何况又都是武林正宗,更是练来容易。   唐棣在两人悉心指点之下,练来自然是事半功倍。再者是过去一年间在哀牢山中,两老在无事时已传授了他大多半的武学,故尔现今在燕山短短的三个月内,尽得所传。   常言说:棋高一着,缚手困脚,麻谷老人大幻神丐的武功,其实较天都秀士和娲母相较,不过仅差一筹,现唐棣已尽得两老真传,自是大非先前可比。   这三个月中,唐棣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蓝茜,不知她寻到了她娘不曾,苗山住所修复旧观不曾,只是说不出口来,现今见三个月之期已届,他师父燕山客业已复原,一切如前。却仍然未听到麻谷老人提过要走的话。   唐棣忍耐不住,这天练功完毕,只见仅有麻谷老人一个人留下,这才走向前去,向麻谷老人讪讪地说道:“师父,日子过得好快啊,我们返回燕山,到现在一眨眼的工夫,就三个月啦?”   麻谷老人两眼,不住的眨了几眨,又向唐棣端说了一会,面现喜色,便不由得仰脸呵呵大笑道:“你这小娃娃,道眼不少,竟然在我面前卖关子,心中有事,不好意思明说,和我打起哑谜来了。我知道你身在燕山,而那颗心却早已到了苗山,找那个女娃娃去了,是也不是?别急,再等两天,我们就可动身啦。”   唐棣心中很奇怪,心说:“现今在山上并无事故,不知为何还要等待两天,是不是虽有原因,他不愿明说,有意拖延?”   他虽然和麻谷老人最是投缘,从来言语无忌,但是麻谷老人开玩笑似的,一语道破了他得心事,一时倒不好意思再往下问。但是每天从早到晚,一心只想早些看到蓝茜,越想越急,便形成无精打采的模样。好不容易又捱了两天,这天早晨,唐棣才起身不久,正在房后地上演练武功,忽听前面传来麻谷老人的大笑的声音。说道:“我算定你也该到啦!”   唐棣闻言一怔,心想:“这是谁来了?”   只听一个苍老的口音说:“你们三位见召!我哪敢慢米!”   接着便听到他师父燕山客的声音说道:“其实麻谷老儿多此一举,我们稍稍绕道,经过贵宝山,即可同往,这次邀约老兄台,前来竟千里跋涉,倍极辛劳,于心却有不忍。”   麻谷老人说道:你们听听,他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和老化子只有这短短的三个月工夫,利用这个短时间,将一身功夫传给你徒弟,苗山之行又不能耽搁,要是绕道邀你,至少我们得提早一月动身,我和老化子的这点玩艺儿,岂能抖得个净。再者,你想想,燕山老儿,剧毒才除,身体才恢复原状,如要千里迢迢早走一个月他怎能受得了,再说,要他走一趟,有什么要紧,还怕他的老骨头,塌了架子断了腰不成?”   唐棣早就溜丁回来,这时才明白,原来是派他去邀请这位唐三钹去了。   店棣急忙上前见过礼,麻谷老人道:“唐老弟,你要再不来,可就要出人命啦!把人家急坏了,可就有人找你算帐了,你来得正是及时雨,解救了那位大旱急云儿的人了。”   随向店棣道:“你快去拾掇,我们便好—[-—路啦!”   原来这唐三钹正是麻谷老人派唐棣师弟前去请来的,当唐棣将北来途中所遇,告诉麻谷老人之后,麻谷老人即已暗作计较,心想:“不好,这事要不化解,终成心腹患,唐三钹的武功不弱,尤其他那三只飞钹更是厉害,在武林各路英雄好汉何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一提到唐三钹,就惧他那三只飞钹十分,也可以说是武林中响叮当的人物。他到现在还仍然不知道娲母已遭恶报,身受重伤,若是他前往苗山寻仇问罪,那秀姑哪能天天防备,夜夜小心。   一时疏忽,而遭唐三钹暗袭,那可就灾情惨重了。”   而且秀姑这次重返苗疆,志在移风除毒,造福西南,重建家园,岂能她受到干扰!故尔回到燕山,即和燕山客大幻神二人一商量,在去苗山时,定将唐三钹邀请到一同前赴,尔回到燕山,消除他和苗山间的冤仇,便即日派遣唐棣的师弟携带三人的邀请函,前往川北的剑阁,将唐三钹请来!   唐三钹和这三位武林名宿,皆神交已久,在武昌城中又听得唐棣言语,也是要前往苗山抠那娲母的晦气,正是敌忾同仇,不但是欣然而来,且暗中庆幸如果能得到这三人的协助,往苗山一行,找那娲母雪冤报仇,那岂不是如探囊取物的一般。因此唐三钹把家事交待清楚之后,他便日夜兼程,急奔燕山而来。不敢耽搁,以免延误的约期,恰好今天一大早,便赶到此地,和他们几位会合,以便赶赴苗山。   一阵寒暄,一阵哈哈,唐棣时已拾掇停当。几人用过早餐,各带简便衣着等物,便即刻动身,这时唐棣才知道唐三钹的孙女,并未随同她爷爷前来,这才安了心,不再为蓝茜的事而担忧了。   唐棣追问之下,才知他师弟在前往剑阁邀请唐三钹当时,受命不得说些题外的话,所以到剑阁之后,只传达了三人相邀之意,并未提到其他得事情,而且也未提到返回时间。   月娥也曾想到爷爷此次前往苗山,归斯未定,而距离和蓝茜约定得时间,也很近了,如果我跟爷爷前去,届时不能返回,蓝茜如果前来,如何相见,故尔不肯与她爷爷同来,只有留在剑阁,她一心要等蓝茜。   唐棣心中一想到这件事,便不由得暗自笑道:“一个是为他父仇,一心结缘,便在江湖卖艺,真心诚意寻佳偶,现今在家中静后佳音。另一个是为求解灾消祸,去除冤仇,竟然易钗而弁,虚情假意允姻缘。那蓝茜这套恶作剧,竟惹得那小姑娘,亦疑亦狂,竟候佳音。一说半年为期,依我看应改为何年何月了。蓝茜这个乱摊子,如被唐三钹知道以后,可要丢人现眼啦!”   几人上了路以后,麻谷老人并未将邀请唐三钹前来的真意说出。唐三钹只想是几人结伴去往苗山寻找娲母算帐,所以心中好不高兴。   唐三钹这些年来,一心只想为儿子报仇雪恨,几次前往苗山找娲母为儿子报仇,但是都因为苗山武学的确厉害,以武功相比虽然可和娲母不相上下,但是另外两件,自己便远不如娲母,可以说无法和娲母相抗衡,一是娲母可藉振袖之力,凌空下攻,另外一件便是具有剧毒的铁蝙蝠,尤其是那漫天花雨的一招,更是防不胜防躲了难躲,稍一迟缓,但有被击中的可能,一被击中剧毒便发作,更无良药可医,必死无疑。几次前往,不但未能达到目的,反而狼狈而归,这次有他四人相助,武功均属上乘,武林名宿,那娲母授首有期,死亡到限,那杀子之仇,指日可待。   这一行五人,一路之上,饱览名山大水,寻幽探胜,尽饮佳酿,饱食盛馔,到也悠闲自在,西南各地,气假温和、林繁树密、蓊郁苍苍、江阔水急、帆樯如林、美影如画。一路行走,倒不觉得冷清寂寞。这一天已到了湘西,距离苗山已近,数千里同行,何止廿几天,四人虽皆武林名宿,但一路之上,却绝口不提武学一道,那唐三钹在这二十多天同行之时,却暗地里留了意,仅从四人的脚程之上,便可看出功力均在他自己之上。心想:“当真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我唐三钹过去,总认为自己的功力,超过一切,所以在江湖上常认为别人难以比得上我,便有目空一切之感。这几天一察看,自己和他们四人相比,要相差一大截。那燕山客的轻功行路时脚不扬尘,麻谷老人两脚有似不踏地而行而大幻神丐,他虽年纪老大,但身轻似燕,迈步轻松,而唐棣这个年轻人迈步迅速,两脚疾射前趋,寒如流矢,再过一段时期,这个年轻人必有一番大作为。我唐三钹过去乃是井底之蛙所见极小,便高傲不群。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后要消除这种卑劣的观念了。”   这天晚间五个人到了凤凰县城内,才一落店,麻谷老人即嚷着要酒点茶,吩咐店小二将好酒拿来,好茶送到。麻谷老人道:“明天我们就可赶到苗山,今天在此地,大家开怀畅饮一番,也算替唐三老儿接接风,因为近一个月来,我们昼夜赶路,吃没好吃,喝没好喝,今天大家好好得喝一喝,消消疲劳,明天到苗山后不过百里,离娲母窠巢,已在咫尺,况且娲母这个老婆娘贼奸巴滑的,耳目众多,我们今夜在此地,她岂有不知道的,这样大吃大喝,极容易醉倒。如果晚间娲母亲自或派人前来暗袭,那岂不是极容易的便把我们五个人制住,那时不但报不了杀子的仇恨,恐怕还要搭上这条老命呢!”   但见麻谷老人、大幻神丐、燕山客三人,酒一上桌,便开怀畅饮,大口吃菜,似乎心中没有一点恐惧娲母之感,唐三钹,虽暗自耽心,但看到当前情形,也不好意思加以拦阻,以免破坏现下热闹气氛。在三人面前,更不能示怯,只好拿起酒杯,向众人面前举杯致谢,更连连干了几大杯。   麻谷老人看看大家都有了几分酒意,这才放下杯著,呵呵大笑道:唐三钹不由得一怔,心中说:“当然是到苗山找娲母那个老婆娘算帐,大家联手把那个罪大恶极,人见人厌的老婆娘诛戮,以泄积存心中多年的仇恨,岂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燕山客拂髯而笑,大幻神丐更是仰天哈哈大笑道:“唐三钹老儿,今番你可被麻谷老儿作弄啦!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呢?岂不是冤枉之至。”   唐三钹一听大幻神丐的话,不由得丈二金刚措不着头脑,心里大惊,继而一想,不对,这三位都是侠义道中人,也都是性情中人,绝不会和娲母沉瀣一气,狼狈为奸,把我骗来,送交娲母,更不会暗中算计自己,心中却百思不解。大幻神丐所说的“作弄”二字,究竟指的是什么?当下忙问道:“愿闻其详!”   麻谷老人这才将在北京城中,醉菩提大闹酒楼,自己如何在街上卧倒装死,闹得北京城中风风雨雨。后来在香山和娲母相遇,娲母被醉菩提用酒箭点中穴道,扛到妙峰山下分筋错骨,以脉逆转,恐有生命危险,最后醉菩提也丧在一个丑少年手中。   唐三钹听他提到醉菩提,并不在意。因为他和胖和尚并无过节,更不认识。至于醉菩提命丧在那名丑少年手中,自不放在心上。待麻谷老人由醉菩提说到娲母,唐三钹顿时发指,那杀子之仇,怎不令他日眦皆裂。   麻谷老人道:“你先别急,高兴的事,还在后面呢!我要说出来,你的气就消啦,好教你得知,那娲母恶人终得恶报,上天难容,此刻只怕早剩一堆白骨了。”   麻谷老人此言一出,唐三钹喝一声,一跃而起,急道:“你这话果真么?”   唐三钹现在虽然知道娲母已被擒,而遭天遣,仍然两眼瞪圆,脸上发青,只是因为他不曾亲手杀她,一时竞难消得心中积恨!   最使他心中大惑不解的是,既然娲母已然被擒在醉菩提手中,又千里迢迢得赶往苗山,所为何事,岂不多此一举,那么三个人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呢?这倒使他心中百思不解,这次苗山一行,有何重要,除他四人之外更邀约自己跟同前来?   麻谷老人来个先喜后忧,只听他一声长叹,道:“你先坐下来,稍安勿躁,现在你可知我们三个人为何不早告诉你了。你老年丧子,而且断了你唐家香烟,在今天这个社会里,是一件最难过的事,虽然现在娲母多半已死,但是你思前想后,短时间心中之气却是难消,必然仍然想报复,捣毁娲母旧有巢穴,方可心甘,那就难免常去苗山泄愤。”   当下麻谷老人又将苗山早被万蜂王扫穴犁庭,现今由娲母之妹秀姑继承道统,重建家园,发扬苗山武学,各处禁止放蛊,解救受害青年。这些仁慈广被,德泽全施的事向唐三钹说了个大概。并且说道:“唐三老儿,若是你知道那秀姑就是那个你最痛恨的娲母之妹,你必定因为她姊姊罪大恶极,未得到手夺其命而甘心,便会迁怒到她妹妹身上,秘会前往苗山寻仇,但我不是拦阻你的高兴,休想你从今以不能寻仇,而且应该从今以后,更要将那杀子之仇,一笔勾销,化干戈为玉帛,来个两家好!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大幻神丐却哈哈大笑道:“唐三钹老儿,你岂止要将杀子之仇一笔勾销,而且老实得告诉你,今番请你前来,不是要帮助你报仇,事实娲母一死,又那儿再有仇可报,乃是要你随我们前往苗山,主要得却是向秀姑道贺,乃是主要的目的。”   燕山客在容一怔,道:“唐老英雄请坐,他们二位这么一说,你必定仍然不明白这其中的真相,也许心中更是糊涂不清,大惑不解,你先心平气和静下心来,听我详细的告诉你!”   燕山客随将秀姑早年搭救天都秀士,娲母由爱生恨,迫害秀姑。秀姑半死了十余年,多亏万蜂王以金蜂疗治成功,得以残死而复生,娲母痛恨仍旧,追杀未成,反被醉菩提将她置之于死地。娲母一死,苗山失去统领之人,是以秀姑,急返苗山,承继娲母的道统,目的乃在于移风易俗,力使蛊毒之害尽除,为西南各省之人造福,免再遭涂炭。重振苗山武学燕山客燕山客,为人与利。   燕山客又向唐三钹说道:“你想想,这秀姑离开苗疆这些年,一切都不熟稳。这次到苗山,一身的责任,是何等重大,又是何等的艰巨,抱着悲天悯人之心,慈善仁德胸怀,重整苗山,你虽然胸中杀子之恨难消,岂能为一己之私仇,意忍心让秀姑壮志难酬,善念难现,而使那蛊毒祸于无穷,残害青年?”   唐三钹听完燕山客一番话呆呆地坐了半晌,随即右手向头上一拍,但是一声长叹,道:“罢了,就不必再说她身系艰巨,造福人群,兴利除弊的事啦!   就以她被娲母迫害之惨,竟能甘心忍耐,不图报复,我虽有伤子之仇,但两相比较,我今天尚有孙女在侧,慰我晚景,我怎能再忍心向她寻仇而加罪于无辜!罢罢罢,此恨便在今天一笔勾销!”   麻谷老人先前还以为要唐三钹放弃寻仇,定然很难。哪知三言两语。他不但立刻消除了那杀子之仇。而且喜形于色,当下一但大拇指道:“难得你老兄不再记前仇,从此以后,剑阁苗山两地一块乌云,化得无影无形,阳光再现,和暖生春。痛快!痛快!今晚我们几人,必要痛饮一番,不醉不休。”跟着便大呼店小二送佳酿,添好菜。   听说娲母惨遭醉菩提杀害,那唐三钹虽然未能亲手杀死娲母,但她业已惨死,心念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可为作恶者戒。所以心中的仇恨,实已消了多半,便觉舒畅多了,更是酒到杯干,喝个痛快。大幻神丐更不消说了,一生酷嗜杯中物,见酒发疯,狂饮不停,燕山客儒雅长者,只是浅斟慢酌。麻谷老人,虽然饮酒不多,但是今天晚间,有唐三钹在座,原先就声言替他接风,又加上唐三钹为人豪爽,几句话便放弃向苗山寻仇。麻谷老人又从旁欢酒,便也多喝了几杯,唐棣虽然可以喝上两三杯,但今天有师父在座,也就一杯不动了。唐三钹、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三个人,却真的喝得酩酊大醉。   唐棣服侍几人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几个人便收拾好了行装,算还店钱,一行五人,全放开脚步,直往苗山疾行,百多里得路程,以几人的功力来说,何用半日,便已到达,只见那一块废墟之上,重新建好了几间茅屋,虽是简陋,但从外观看来,却也雅致,别有一种,情调,及走到近处一看,却大有不同,茅草为顶短竹为篱,居所内外周围,鲜花遍地,红黄争艳,藤花蔓草,绕篱而生,绿意盎然,红花似锦,环境清幽典雅,真乃世外桃源!   麻谷老人、大幻神丐、唐三钹,皆曾到过此间,见往日那轩楼宏阁,已成过眼烟云,都有无限感慨。叹日才光之有限,悲人生之无常,转眼成空,一切均离我而去,是以名利之心不可有,争强斗恨之意应早弃,娲母如此,其他之人,又何独而不然?人生当以利他为目的,去私心,舍邪念!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心安理得,快乐一生,但是幸福,何必妄求,自寻苦恼!   唐棣一到此间,却有不同,竟置如画美景于不顾,两眼巴巴地向四下里瞄看,一心只想早点看到蓝茜,哪知不但没有看到蓝茜,而且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前来迎接,心中倒好生失望,不知蓝茜现在又跑到哪儿去了?   几人走得近了,只见那屋前屋后,有几个白衣女子在锄地,像是在耕种。头也不抬,专心的翻土播种,并没有看见来人。   忽听咿呀一声响,那茅屋的门开处,出来个白衣女子,正是媚娘,她倒像早就知道几个人要来似的,并无半点惊讶,迎了上来。   道:“敝师叔已派人前来传话,说几位这几天早晚必到,只因她老人家最近忙于到各地,宣谕苗胞,安心工作,今后禁止使用蛊毒害人,免得拆散别人的家庭,伤天害理。今天不及赶回迎迓,请各位恕宥,乃命我留在此地恭迎在驾。”   说罢,便请几人进入屋内,各人都落了座,媚娘奉上茶来。这时唐棣便急忙上前拜见,这时仍未见蓝茜现身,心中好生失望,媚娘在这时,却莞尔在笑,仔仔细细向他由脸上往下看到脚下,将头连点。   麻谷老人呵呵笑道:“老化子,你说这叫什么?这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看,越看越有趣,哈哈,我们这一趟来得可不冤枉,这杯喜酒,是喝定的了。”   大幻神丐也大笑道:“麻谷老儿,你还说不冤,其实冤透到顶啦。我说不该让这娃娃拜师,你却不理,这媚娘现下成了我们的亲家母,你说我们今后岂不是比天都秀士和秀姑矮下一辈去,人家作官的都欢喜连升三级,你我却降级一辈,你还在那儿嚷着不冤枉,我看你是冤枉到家了。”   两个人这一打趣,嘻皮斗笑,惹得满屋的人都大笑不止,这其中只有康棣例外,他不但笑不出口,却羞得满脸通红,抬不起头来,偷眼一看媚娘,只见她眉开眼笑,极端高兴的样子,道:“各位和敝师叔,和天都秀士认识在先,订交在前,自然仍是平辈论交,何必另改称呼。惟独小女自幼放纵,顽劣成性,难成大业,今后倒要请诸位时时教诲,多多指导!”说着,向燕山客一裣衽。   那媚娘在太行山和哀牢山两次见过唐棣,对他也很认识,只是未曾说过话,蓝茜两个多月以前,赶回苗山,才知道她娘并未远离苗山,那日万蜂王一把火烧了苗山去后,她就返回,召集了星散的女侍,待火一熄,便立刻整理废墟,伐树砍竹,刈草拌泥,建了几间简陋的茅屋居住,此外更督促侍女们每天整地播种,植花栽草,以为师父闻讯即可立即返回,哪知最先回来的竟是女儿蓝茜。媚娘倒惊惧不已,为蓝茜耽心,本想让她立即逃走,岂知蓝茜一说所看到的情形,才知娟母伤重险些丧命,已由女儿雪娘,救往小五台山中,求医治疗,生死不明,这才替女儿放下心。   数日后,秀姑和天都秀士也到了,即日承继了道统,四出宣谕,严禁苗疆女子,再对男人放蛊,且将那些已受益毒的男子,施药解救,释放回家。   秀姑四出宣谕,仍由天都秀士陪伴,并携带蓝茜同行。蓝茜在未出发之前,早已将结识唐棣的经过告诉媚娘。并且从师叔秀姑,和天都秀士口中,得知康棣生性仁慈,爱心不渝,急公好义,并且这一年多以来,虚心接受罗位武林异人指导,武功大进,未来的发展,必在武林中出人头地,真是一位杰出的青年。   其实媚娘早就看出蓝茜对唐棣生出爱情,以在哀牢山中冒死救唐档,盗药疗伤,特别关怀来看,蓝茜对唐棣一见倾心,钟情于他。故尔今天一见康棣,便不转眼细细地观看。同时也可了解女儿的眼力如何。   武林中的人,都具有豪爽性格,自无世俗的那套虚假,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一打趣,故尔那媚娘即恁地说话,燕山客忙一拱手。   道:“小徒愚蠢,今承媚娘不弃,何等庆幸!”   麻谷老人呸了一声,说:“别咬文嚼字啦,燕山老儿,须知徒弟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和老花子,也都有份儿啦。”   当下将唐棣又已拜两入门下之事,告知媚娘,那媚娘更是喜出意外,道:“他能够得到两位成全,自足万千之幸,诸四位请用茶!”   那唐三钹曾来过苗山寻仇,媚娘白是认识,一见他和几位同来,只看脸色,便知他已消了仇恨。唐三钹道:“好,今天苗疆可是两大喜事,秀姑承道统,造福西南,媚娘令媛于归,儿女英雄成佳偶,可惜老夫事前不知,未曾准备礼品,实为一大憾事!”   麻谷老人呵呵笑道:“你身上带有珍贵礼品,只是舍不得拿出来是真。”大忆神丐道:“不错,唐老头儿,你要是真心相贺,你就将你的三只飞钹上的功夫,传给了这娃娃,岂不是大礼一件,变成为稀世的珍宝了。”   唐三钹呵呵笑道:“只要你们不嫌我这糟老头子的这两手功夫浅薄,那有何难,老朽随时都可献丑,你们千万别见笑就好了!”   麻谷老人早喝道:“娃娃你还不快谢过店老前辈。”   唐棣此刻早已喜得心花怒放,高兴已极。   这件他和蓝茜两人的姻缘,在麻谷老人笑谈之间,使得到媚娘准允,喜得他如痴如呆,心巾更是想到早点看到蓝茜,以释渴望,早把他们五个人的谈话,不再进入耳中。麻谷老人这一声大喝,他竟不晓得为了何事,当时愕然,又经燕山客一提,这才明白麻谷老人喊他的原因。便急忙趋向唐三钹面前,躬手为礼。谢过唐三钹的好意。   从这天起,那媚娘自是殷殷款待,山中珍馐虽少,但是山禽野味,却是不缺,倒别有一种口味,每天几个人或在室内谈武论功而外,有时媚娘也陪着他们几位到山中欣赏大自然风景,流览一些奇岩怪石,倒也怡然自得其乐。   唐三钹果不食言,便由即日起晨晚晚间两次将飞钹功地传与唐棣,唐棣本是天生慧质,并且在这一年中,功力基础,更为进步,再加上大幻补丐的摘叶飞花功夫,这一年来也非常进步,所以学习这天只飞钹功夫上,便很轻松得学会了它的用法。唐三钹在武功上,也只有这—飞钹功夫特别出色,此外,可以说没有一种能强过唐棣去。   几人在苗山一住半月有余,才等到天都秀士和秀姑由外地回到苗山,大家见了面,自然欣喜,老友久别重逢,更是亲热异常。尤其是天都秀士更为高兴,因为年轻时,即以到苗疆除蛊毒,救青年为宿愿,不想竟被娲母陷害,几乎伤身。不曾想现在年纪已老,竟能一偿宿愿。依他想来,这是顺应天意正给他的补偿。尤其是有秀姑终日相伴,二人爱情升华,虽无夫妻之实,却有恋人之爱,多年相处,爱情不沦,却比夫妻更加怡悦欢乐,乃人生一大乐事,更是幸福无比。唐棣在这短暂的时光,却是度日如年,早已两眼望穿,每日在山下守候,今日一见面,情侣久别重逢,情话绵绵,自有相思之苦的倾诉。媚娘为尊重师叔,便将此事禀过师叔秀姑,事实上秀姑更为高兴,欣见徒孙监茜和唐棣两人,郎才女貌,天生得一对。便吩咐侍女们,张灯结彩,即日替他二人完婚。   那秀姑巡行苗疆,为时三月,遍行各地,到处宣论以盅毒害人行为不当,为人绝不可以己一己之私而残害他人,既伤天害理,又失去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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