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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江湖一现 第二章 途中遇险 第三章 谈笑书生 第四章 昆仑老人 第五章 路遇奇人 第六章 赤红剑令 第七章 风尘异人 第八章 十指追魂 第九章 残云剑法 第十章 三叶铁柳 第十一章 少女郁情 第十二章 两败俱伤 第十三章 昆仑绝技 第十四章 血线玉龙 第十五章 两厢情愿 第十六章 断云剑法 第十七章 身世未明 第十八章 概话前因 第十九章 谈虎色变 第二十章 义拯昆仑 第二十一章 飞天银猬 第二十二章 昆仑遭难 第二十三章 滴血传音 第二十四章 弱水红阁 第二十五章 死里逃生 第二十六章 太乙神笈 第二十七章 逢凶化吉 第二十八章 分道扬镖 第二十九章 两渡生死 第三十章 三九一元阵 第三十一章 行道江湖 第三十二章 狭路相逢 第三十三章 碧绿玉猿 第三十四章 绝迹江湖 第三十五章 沉香剑 第三十六章 惨绝人寰 第三十七章 劫后重生 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见 第三十九章 昆仑绝顶 第四十章 身世大明
第一章 江湖一现 风飚云散,夜雨随之而遏! 晨曦霞辉,笼罩着极目无际连绵千里的崤山! 霞光金里渗红,红中透金,映照在新雨过后纤尘不染的万千林木上,闪闪生辉,彩霞万道! 望之,令人顿生清携逸之感! 困龙崖,位于崤山深处,人迹罕至。 此崖险峻高绝,仞壁千尺寸草不生,不要说是人,就是猿猱之类,亦望之怯步,认为无法攀登! 因其太过险峻,形容其艰验之处可困顿云龙,故以困龙崖呼之。奇怪? 连猱猿都望而怯步,认为无法攀登困龙崖! 此时,却人影幢幢,幌来幌去,足有六七名之多。 凝眸仔细观望之下下由更令人拍案称绝!惊奇交集,几疑所见非真,而是身处幻境! 由于晨雾消散,视界明远,对当前的情景,较前越发清晰逼真,而音容可辨。 只见,这崖顶上广阔平坦,约有二三亩方圆,林木稀疏尚有两椽巨石砌建而成的石屋。 屋前或立或坐的有六名,均年逾知命,须发霜白的老人,其中则僧俗兼有! 这几名老人,此刻均沉默不语,神色庄重,做深思状,好像每一个人,都怀有无息心事似的。 他们像这样,闷声不响,足足有数盏热茶之久。 这时紧依着石室门首而坐的一位矮胖老人,目光一扫其余几人,接着出声打破这种死寂而异常沉闷的气氛,无限感慨的说道:“我们六人本来均已封剑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一切是非,想与清风明月共度晚年…… 孰料,此次为了神州一剑,我们六人竟同时再渡渝入江湖!然而,更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合我们几人之力不但未能替武林维护正义,铲除此魔。 相反的,连此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没能查出不说?甚至连人家的影子也没看到一丝,那就更谈不上摸清此人的来历及派别哩…… 再者!我们六人相约来此,为的是共商善策,以襄义举,可是,昨夜议谕中宵,毫无头绪! 我看!照目前的情势发展,除了遍传侠义柬,群力而为外,可以说别无善策,未悉诸位意下如何……” 语声中,这矮胖老人又瞬目,向其余几人扫视过去。 他目光到处! 只见其余几人,一个个均是长眉紧蹙!向他怔怔地望着而神色之间,则是犹豫不决…… 这种情形,使他感到进退维谷,无法决定,眉峰亦不由紧蹙在一起。 他清楚,眼前几人,均是名重一时的武林高人,并且均已封剑归隐,退出江湖。 在这种情形下,那一个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此次六人相继出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非关系着本门在江湖上荣辱存亡的话,他们是不会轻易出山。 然而几人复出江湖,已是数月之久,不但未能替本门挽厄运,甚至一点希望也没有。才密约至此罕见人迹的困龙崖顶共商善策! 试想:以他们六人,在当今武林中的地位,武功,在此情形下,已经感到愧报自惭,羞对同门。 现在若再让他们老着面皮,具名柬请当今的武林同道襄助义举,不论其等居心如何,定被江湖上好事之徒讥为势遏技穷,忝颜而为,感名清誉将更受损失! 是故,其余几个对遍撒侠义柬一事,一时之间委决不下,面露犹豫之色,而缄默无语。 此刻,困龙崖顶,又恢复到原先那种沉闷死寂的气氛,只有呼呼的风声,挟杂着树木摇拽,唰!唰!声响。替这死寂的困龙崖顶,带来一丝生气。 原来,这与会六老,均是当今武林中一代高人。 自右而在—— 第一个是少林高僧惠禅上人,在其下首席地盘坐的道者出身武当,辈份极尊,为目下武当拿教的师兄,道号一修。 依次而下,为王屋派杰出人材,铁剑追风客铭传,再下去为太极名家赵正萍。 紧傍着太极名家赵正萍而立的那位,身躯伟岸,皓首雪须的高大老人,出身泰山门下,以掌上称雄武林,姓朱讳乃素。最后一个,也就是适才发言的那名矮胖老人,此武艺出终南,为终南派硕果仅存的老辈人物。 此老姓柳名衍,以点穴、指功见称于武林。其双手晶莹洁白,美如玉雕,故有玉指神翁之美号。 这六位一代武林高手,相对默然,不发一语。 从彼此神色中,可以看出,每一个人,都是心情抑郁愁绪倍增。 这时,铁剑追风客诸铭传,目光一扫几人,接着怒声说道: “我就不相信,这神州一剑,生有三头六臂,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其无非机智过人,行踪诡秘,不易为人所寒而已,不是我铁剑追风客大言不惭。其一旦被我碰上,定不容其逃离,我这辆铁剑之下……” 铁剑追风客在几人当中年龄最轻,而脾气也较他人暴躁,气怒之余,才口出此言。 就在他语声甫落中…… 倏自石室左侧的一株高大的柏树上,传来一声浑厚嘹亮、如龙吟般的长笑,哈…… 接着就见一线白影,宛如凭虚御风般凌空飘落。 一条白影,着地无声,点尘不扬,显示出其轻功火候已达登峰之境。 这六位武林名宿,闻声色变,暗吃一惊,不约而同的从地上腾身而起,循声望去。 只见,身处两丈左右处,负手站着一个青衫一袭,身材修伟不眉朗目,面如冠玉,神态温文的少年书生。 此时,这少年书生,已辍笑而立,然其笑声余音,犹回落四野历久不散。 六位老人,对少年书生一瞬之后,心里各自一震,忖度自身功力,不论轻、内两道均少年为逊。 少年书生负手而立,衫衩随风飘拽,两道闪闪生寒的目光,凝注着六人。 神态之间,倔傲冷峭已极。 铁剑追风客诸铭传,长眉轩动,沉声说道: “你……” 少年书生对铁剑追风将手一摆,禁止他再说下去,接着将俊目瞪盯视铁剑追风客一眼。 四目相接,铁剑追风客,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只感少年的目光,倏然间变的犀利如刃,直欲洞穿己胸。 少年书生对铁剑追风客一瞪之后,即冷冷的说道:“不才在下,就是诸位所要追寻的神州一剑,今自动送上门来,未悉诸位将如何处置在下……” 铁剑追风客被少年威仪所慑,将到了唇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当时不觉,事后思之颇感羞愧气恼,遂不等自称是神州一剑的少年书生把话说完,已再度沉声说道: “神州一剑,看你一表人材,孰知却生就一付蛇蝎心肠,横行江湖滥杀无辜,这还不说,出手之残忍,为前所罕见不忍目睹。 似尔这种残暴之徒,杀之犹有余辜。 “下过,老朽体上天好生之德,奉劝阁下,从此洗面革心,多行善举不再滥杀无辜,为害武林……” 略顿!目光一扫神州一剑,继道:“否则!老朽掌中铁剑,要重开杀戒,这困龙崖顶,就是尔葬身之地……” 说完,双目威棱暴射,凝注着神州一剑。 神州一剑,负手远眺,神邑悠然,对铁剑追风客的一番话似若未闻,目光从远处慢慢拢回,一瞥铁剑追风客才冷然而语道:“诸铭傅!你真是大言不惭,像你这种负徒虚名之辈,本少年在三招之内,夺尔掌中铁剑。” 蓦然! 铁剑追风客长眉轩动,沉声怒喝道:“好狂徒!老朽……” 神州一剑不等铁剑追风客把话说完,即冷哼一声插嘴说道:“诸铭傅,废话少说,注意!本少爷来了……”“了”字出口,缓伸右手,食中两指环扣,奔铁剑追风客持剑右手的“寸关”穴轻轻一弹。 只听“嘶!”的一声,一股极轻细的破空劲风,应弹而生。 场中六老,在神州一剑现身之际,凭他们数十年的江湖经验,一眼就看出神州一剑胸怀旷世绝学,为近数十年眼罕见的武林高手,心里已存警惕! 铁剑追风客诸铭傅,他何当看不出来。 只因他脾气较暴躁,对神州一剑的倔傲神态看不顺,一怒之下,才持剑挺身而出。 神州一剑警告这语方自出口,他已早做准备,暗中奋劲以待,目光炯炯盯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当神州一剑弹指飞袭至时,他已凛然色变,本能的挽臂错步问后掠去! 神州一剑又冷哼一声,原式不动,猛蜷疾弹!铁剑追风客只感数股微细的劲风交错而至,如困当头,左、后、前三方均被封住,只有右侧虚空无物。 而奇就奇在,这数股交错袭至的劲风所奔的方向全是人身上的几处要穴。 此刻,铁剑追风客真是惊骇万分,在掌贯定真力凌空虚挥,而身形则向右侧闪了过去。 神州一剑又冷“哼!”一声,趁着铁剑追风客幌身右闪之际,又将右手中指微蜷疾弹。 指风所奔的方向,依然是铁剑追风客发觉,欲避已迟,只感右手寸关传来一阵麻痛!五指本能一松,掌中铁剑随势疾坠! 就在这个时候,神州一剑又发出一串哈!哈!长笑,身形一幌,快如风驰,将凌空下坠的铁剑抄握在手,持剑幌身退至原处。 他这一来一去,不足眨眼之间,可与电射风驰一较长短! 他朝那柄铁剑睨视一眼,然后轻蔑的自言自语道:“这种废铜铁,也拿来现眼……” 语声中手腕轻轻上下一抖,铁剑追同客那柄仗以成名的铁剑,到了他的手里,就如同朽木枯草一般,被抖的寸断碎裂。 铁剑追风客脸色汗落如雨,仁立当场一动不动。 其余丑老的神色,比他也强不了多少! 其中,以玉指神翁柳衍为最甚!因为,他是以指功名穴员称于武林,在六老之中,以他的功力最高! 现在他目睹神州一剑所施展的“弹指神通”可就是已入化境,比他不知要强过多少倍! 至此,一团阴影掠过他的心头,扩大!扩大!…… 同时,一种极不样的预感涌现脑际。不由轻叹,暗道:“就眼前情势看来,这困龙崖顶!半岛成为我亲六人埋骨之所……” 神州一剑手握断剑之柄,目光一扫六老,道:“你们六位下山之目的,在下已洞若观烛,而在下未出山行道之时,曾立过重誓……” 略顿,又扫视六人一眼后,声调突转狞厉,一字顿,道:“要,杀,尽,天,下,敌,视,及,意,存,杀,害,我,之,人……” 上面的十个数字,他好像化费了极大的力气,最后“人”字出口,他竟轻轻吁了一口气,才又续道:“照你等的蓄意及我的誓言看来,你我双方已成水火这势,不能相容。换言之,这困龙崖顶,不是六位归天之处,就是我神州一剑,埋骨之所,生死谁属,实难预料,话已讲明,六位注意了……” 六人闻言,神情立现紧张,一个个暗调真气,蓄劲以待。 神州一剑目光一扫六人微微一笑,身形一动欲进倏止,微思,续道:“各位慢点紧张,在下还有两件大事忘了交代……” 其一,少时动手之后,在下侥幸获胜,而六位当中若有人带伤不死的话,这应归属夭意谴罚于我,从此我就绝迹江湖,觉地归隐,十年之内不履入江湖寸步。 其二,我自沦入江湖,为时虽短,而死在我手下之人,却难以胜数,这些残杀之人,其死因有二: 一是应我誓言,一是于无意中见我的庐山真面目,故杀之以灭口,现在我就展示本来面目供各位过目,少时动手之后,偌若各位疏忽失招而为在下所乘,也算是死而无撼……!” 六入至此,方知神州一剑这俊逸的外表,并非其真实面目,一个个均抱着好奇之心,目光盯住在他的脸上。 其中,玉指神翁柳衍,对此并未注意,因其脑际正在筹思密虑着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这个决定不仅关系着他个人,同时也关系着整个武林,就因他这一念之起,挽救了一场武林浩劫。 神州一剑在六人十二道目光注视下,右手抚在脸上,不动不语,而其神情好似异常激动,混身微微发抖! 六人讶然惊奇,望着神州一剑,不知他葫芦里面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一个个平息盯注一瞬不瞬的。 良久,良久,望着神州一剑,好像下了最大的决定,将抚在脸上的左手用力向后一株。 一付惨绝人寰,令人不忍目睹的面孔,随着一抹之势展露出来,六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啊!”惊叫。 原来神州一剑的真实面目,竟是用一条条长达数寸的疤痕所组成,黑红相间,使人绝后生寒。 神州一剑用手抚摸着脸上的疤痕,倏地发出一声狞厉的长笑,仰首问大,厉声吼道: “我恨!我恨,我恨天下所有仇视及使剑之人……” 吼完,又连连狞笑不已。 六人默然不语,他们知道神州一剑定有一段伤心往事,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好半晌神州一剑才止住惨然狂笑,缓缓转过身形,将那件假面具夏罩在脸上,才转过身形,神态之间又恢复原先温文之态、目光望着六人,低哑着语声道:“好了,请各仕留意,在下要动手了……” 场中刚刚缓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语声中他的身形一幌,直奔六人欺身而进,右手剑柄临空一挥,立时发出破空厉啸之声。 他这欺身挥臂看来无甚出奇之处。 但!看在六人眼里,剑柄所指之处,均是奔自身的要穴而来,不由纷纷幌身后退。 六人不前不后。不快不慢。同时幌身后退,无形中中间让出来一大块空地,而神州一剑恰居其中。 他手握剑柄,傲然环视一周,接着双肩微动,身形快如电射风飚,右手剑柄指划之间,分袭六人。 六人只感身剑风声竦然,连敌人是如何出手,都没看情楚,拒退之念尚未兴起,胸前要穴,已被点中,居痛连心神智昏迷。 闷“哼”连传!六中已有五个人,仆卧在地一动不动。 显然是伤致要穴,回生乏术含恨九重。 只有玉指神翁柳衍仁立不动,双目不瞬的盯望着神州一剑。 可是,从他的脸上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也受了极重的内伤,此刻不过是强打精神,勉力支持而已! 神州一剑见状,脸上依然是木无表情,而他的双目之内,却射出两股由悔恨,绝望,痛苦……等交织而成的异样神采,朝柳衍注视有顷,突然仰天凄厉狂笑道:“天意!天意!……老天你为何对我龙寒秋如此不公呢?让我再忍受十年痛苦……” 边笑边踉跄飞驰而去…… 雪厌老树枯藤! 冰凝伊水长流! 好大的一场风雪!连续数天飘落不停,并且是越下越大,放眼四眺,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整个大地就如同银妆玉砌一般! 积雪没膝,行人绝迹,甚至连一条狗也极难寻见。 大地,静寂的如同死境,只有呼!呼!的冷冽风声,划破了这静籁的四野。 通往洛阳的官道上,已积雪数尺失去了它本来的面目!除非特别谙悉此处地理环境之人,倘可凭其记忆,寻出官道所婉蜒的方向。 如果换一个生人的话,他真不敢冒险而行,迷失方向事小,雪中行路陷坠深坑遇险事大。 基于此因,这条平常行路如梭,络绎不绝的阳关大道上,此刻,却看不到一丝人影。 时近黄昏,天色已渐渐的暗了下来。 大雪依然飘落不停! 风亦依旧劲吹,并且有越吹越劲的趋势! 蓦地!远处传来“唏聿聿……”的一声马鸣! 奇怪!在这样的风雪天里,况且又时近黄昏,竟有人不畏严寒及绝大的危险,纵骑驰骋。 说好听一点,此人真是雅兴不浅!说不好一点,那过路人一定是个活得不耐烦的二百五。 马嘶声中,一匹汗气蒸腾周身乌黑的高骏健马,直奔洛阳这个方向驰来! 马上骑着一个人,白发皓首锦衣裘袍的矮胖老人。 这矮胖者人好似久病未愈,神情之间,显是困乏萎靡已极!他骑在马背上身形来回摇幌不停,有几次都差点滑跌下来! 那匹黑马真是神骏异常!行走在数尺余厚的积雪上,依然纵跃起飞,丝毫不显露疲惫之像! 同时,它好象对洛阳附近的地理,异常熟悉。 因为,它始终沿着被积雪所淹没的官道在飞驰!连每拐一个小弯,它都摸的极清楚。 一人一马驰在风雪交加中,令人不可思议!约两盏热茶之久,洛阳已遥遥在望,顶多还有一二里之遥。 黑马这个时候,突然将飞驰之势,慢了下来,扭头望着老人,“唏聿聿……”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 老人由于身受极重的内伤!一路行来神智都是恍恍惚惚迷迷惘惘的,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他一概不大清楚。 黑马一声低低的长鸣,才使他的神智稍稍恢复清醒!艰困而费力的将头慢慢抬了起来。 只见他面如金纸,眼眶深陷,目光黯淡无神,怔怔的望着黑马好半天,才举起颤抖的右于,轻抚着马颈,低哑着语音道:“青儿!你辛苦啦!” 此刻—— 仅仅吐出了六七个字,对老人来说,好像已用了极大的力气,只见他气喘吁吁,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连连喷出好几口浓紫的血痰。 经过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老人觉得自己精神反而好了不少,抬臂抹去尚滞留在口角旁边血迹。 这种精神好转的现象,他并不感欣慰,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内伤,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如果,他不是因为尚有一件重大的心愿未了的话,怕不早已自求解脱,而不再忍受这如箭刺心的痛苦! 他用手轻轻揉抚胸膛,接着发出一声长叹!凝聚目光向前透视着已是万家灯火的洛阳,脸上闪过一丝凄凉而绝望的神色,自言自语道:“才到洛阳呀!距离终南还遥遥数千里,恐怕支持不到终南……” 自语至此,忧然而止,将其忧急悲伤心的心意,表露无遗。 那匹黑马,一直盯视着老主人,神情之间显得着急惶恐不安,又发出“唏聿聿……”一声低鸣,才拔足奔洛阳驰去。 洛阳为我国五大古都之一,据载东周、东汉、北魏、后唐等朝代皆建都于此,交通便利商业鼎盛。 除此而外,名胜古迹尤多,如: 城东的白马寺,相传建于汉明帝,为我国第一古刹。 城南的龙门山,横跨伊水两岸,潜溪寺,九间房,千佛崖,老君洞,香山寺等诸名胜,皆建于此山。 再者就是城北的邙山,多帝后陵寝名人古墓。 其他的如金古园,关帝庙等古迹,不胜枚举。 如在往常,这个时候,洛阳城内正是华灯初上,夜市方兴,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群如梭,络绎不绝。 而今天则大不相同,人们畏寒怕冷,都呆在家里,足不出户。 除非有不得已的事情,才顶着大雪冒着寒风跑出来,事情一办完马上就返回家主。 因此,洛阳城里冷清清的,极难看到行人。 黑马驮着老人,缓行在街上,走到一家名叫福客店的门首,老人慢慢爬下马背。 由于积雪过深,再加上老人的伤势发作,双腿深陷地雪里,说什么也爬不起来。只累得他青筋暴露喘息不停。 他正在用力挣扎的时候! 惊动了店里的店掌柜,探首一看,随即发出一声惊叫,急忙喊出两名伙计,把他拉上台阶! 他喘息一阵,然后有声没气的说道: “伙计,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客房,并请将那匹青马拉走,多加草料明天一起算帐。” 店掌柜的连声称是,命一名伙计,把马牵走,一名伙计扶老人走进客房。 伙计一面替他拂去皮裘上的雪花,一面准备扶他躺下。 他轻将头一摇,低声说道: “不用!你赶紧给我拿一壶开水来!” 伙计连声应是,转身离去。 他等伙计走后,双手扶着桌沿,喘息了好一阵,才强打精神,盘膝坐在床上,伸手由怀里取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数粒丹丸,一齐送进嘴里,然后闭目调息。 此刻他也清楚,自己万万不能躺下去,否则!这一躺下去的话,说不定就水无起来的那一天。 故而,他忍耐着万般痛苦,强行运气调息。 伙计去而复返,将开水放下,然后恭声问道:“老爷子,给你准备点吃的吧……” 他将手一摆,道: “不用了,你去吧!有事唤你再来……” 伙计垂手而退,临去尚回头瞥了老人一眼,暗道:“这老头子病得不轻!要是死在店里,那才倒霉……” 老人吃下自制的治伤圣药,又调息了好半天,才算喘过一口气来,不过,比起昨天来,伤势又加重了不少。 他真担心自己明天不能继续赶路,那样一来,一切都完了。 他清楚自己的伤势,只有加重不会减轻! 明天不能走,后天就更不能走了,说不定一辈子也走不了。 他思忖至此,周身倏地一阵抽搐颤抖。 此刻,他胸中除了伤势不断传来阵阵剧痛外,并有一种比此更利害无数倍的绝望痛苦在折磨着他。 他突然陡启双目,大声的呼道:“柳衍!柳衍!……你不能死啊!否则,一番心血白费不打紧,而十年后的一场腥风浩劫,将有谁来平息……” 原来这矮胖老人,就是在困龙崖顶劫后余生的玉指神翁柳衍。 这一番大吼,对他来说已是尽力而为了。 然而,别人听来,就如同是梦中呓语,含混不清。 情绪激动,思潮起伏,更加重了伤势的恶化,在一阵剧痛稍过的时候,他猛然醒悟,自己在如此胡思乱想的话怕连今晚也拖不过!逐赶忙摒除思潮,使灵台空明,一心一意的运气调息! 就在这个时候,门首突然出现一条矮瘦短小的人影! 此人好似有所畏惧,欲进不敢,欲退不退,在门口踌躇不去。 玉指神翁柳衍,虽是身受重伤,但他过去到底是江湖上一代高手,听觉较常人为灵,门口的异声,已引起他的注意,陡启双目,发现门首有一条短小的人影幌来幌去,逐沉声喝问道:“什么人?” 人字出口,门外传来一声清楚的回音,道:“是我,老伯伯……” 语声中,从门外走来一个衣着破烂,身躯矮瘦的幼童,双手托着一个布包,走近老人,道:“老伯伯,这是您的吧!刚才我见您睡着了,不敢出声惊忧,结果还是把您给惊醒来,我真该打……” 幼童站的远,他并未注意,等幼童近来的时候,他只感眼前一亮,惊容立现,暗道:“好一付美材,可惜相遇恨晚,一切都是枉然……” 他一面思忖,一面向幼童仔细打量过去。 只见这幼童,年约十岁左右,穿着一袭干补百绽、破烂不堪的棉衣,一双小手冻的红中发紫,紫中透亮。 立在当地一直发抖,但!这并掩饰不住他那天生的灵秀之气,尤其一双瞳眸燃绽生光如同两点寒星,隐泛威棱。 他从幼童手里,接过自己那方布包,暗叹一声!继忖道:“小小年纪,即如此英气逼人,将来更不可限量,可惜!自己身受重伤,一句都是枉然……” 他继忖至此,忽然灵机一动睑上闪过一丝异样神色,目光再度向幼童盯视过去。 幼童见此行目的已了,遂恭身而语道:“老爷子,你休息吧!小的要走了……” 说罢,又对老人恭施一礼,正待转身离去之时! 玉指神翁柳衍,突然说道:“慢着!小友你家住那里?姓什么?叫什么?家里都有什么人?能否告诉老朽……” 幼童一听先是一怔,接着脸上倏然布满凄苦之容,小嘴一撇眼圈一红,泪光浮动,要哭的样子! 但他立时强行忍住,并举手抹去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就在这瞬息间,小脸上又恢复原先的神情,怔怔的望着玉指神翁不置一语。 玉指神翁行走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他一眼就看出,幼童的身世一定极其凄凉!微付之下蔼颜笑道:“上友可否将你的身世告诉老朽……” 幼童又对玉指神翁望了片刻,才生硬的说道:“我姓典名叫玉枫,没有家,也没有亲人。 爹娘在我极小就死去了,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清楚。“玉树神翁心里又一动,继续和颜悦色的问道:“你父母是在什么时候去世的?” 幼童眨眨大眼,望着玉指神翁,将头轻轻一摇。 “你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幼童又将头轻轻一点。 “此店的主人,是你什么人?” 幼童闻言,小脸一纵,怒形于色,冷“哼!”一声道:“什么人也不是!” 玉指神翁察言观色,知道店主东对幼童一家不好!否则,他一提到店主,幼童就怒形于色! 此刻,他心里就已暗暗有了个决定,遂继续问道:“那何人荐你来此工作……” 幼童余怒未息,绷着小脸,低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听别人说,我是捡来的……” 至此,玉指神翁对幼童的身世及当前的处境,已了然于胸,就不再追问幼童的工作情形及身世,怕再撩起幼童的愤念及伤心,遂调转话风,试探性的问道:“那你就在此工作一辈子吗?” 幼童茫然不知所答,怔怔的望着玉指神翁。 玉指神翁见状哑然失笑,不由暗忖道:“让一个不足十岁的稚童,况且他又是孤苦伶仃,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要他如何回答得出呢!就是换一个大人,处此境遇,一时之间亦无法作答……” 忖思至此,遂改用启发鼓励的语声继道:“我的意思是说无论任何人,都有一种志气,自己将来做什么,譬如,做官,经商,学武艺,除恶人等等……” 说至最后一句,他特别加重语气。 幼童好似恍然而悟,启唇笑着说道:“我长大以后什么也不做,专心一意的保护那些无父无母的小孩,使他们吃的好,穿的好!不再受那些恶人的欺负……” “好志气!但你凭仗着什么去救助那些和你一样,无父无母、身世可怜的小孩们呢?” 幼童天真幼稚,在他那小小的心灵中,以自身作譬,认为天下所有和自己一样的孩童,到处受人白眼,遭人欺凌。 当他听完玉指的翁的问话,一想对呀!自身都顾不了,那有办法去救助别人呢?不由又茫然的望着玉指神翁,嗫嚅道:“我……我……我……” “我”了个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 玉指神翁微笑道:“我有办法使你达成心愿,但不知你肯不肯……” 幼童双目大睁,射出两股逼人的光芒,紧声问道:“老伯伯!我肯,我肯,请你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学武艺……” 幼童先将“学武艺”三字重复一遍,接着惊奇地问道:“老伯伯!什么是武艺呢?” 玉指神翁望着幼童,笑道:“就是练功夫……” 幼童“噢”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对,好办法,好办法。” 他的小脸上,在自语中现出欣喜及毅然之色,但!这种神色极快的又消失净尽。 接着,蹙眉苦脸,垂头丧气的说道:“老伯伯!你的办法虽好,可惜不行,因为没人肯教我,再说!店主人也不会答应的。 玉指神翁见幼童渐渐入窍,老怀大慰! 原来他适才暗中所做的决定,就是准备将幼童收在身旁带回终南,交给掌门人尽心培养,十年后的重任,就寄托在此子身上! 但他知道,仅凭终南一派的武功,别说传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也不是神州一剑的敌手。 关于这一点,他早已做了安排。 他等幼童语声甫落时,即接口说道:“你放心!这一切我都能替你解决!只要你肯跟我走包你练成一身冠绝古今的功力,而达到心愿……” 幼童一听大喜若狂,一头扑进玉指神翁怀中,喜极而泪,冽着嘴咽声道:“老伯伯!我肯,我肯!就怕店主不应……” 他幼失怙恃,身世可怜,自懂事时起,从没有人对他如此蔼颜悦色的说过话,处处受人白眼叱骂。 再者,当他第一眼看到玉指神翁的时候如见亲人,小心眼里产生出极大的好感,觉得位老人和蔼可亲,并生出依恋之感“试想,玉指神翁说带他走,焉有不肯之理。 玉指神翁也老怀大慰,轻抚着幼童的头顶柔声说道:“孩子!把眼泪擦掉!去叫店小二唤来。” 幼童依言抹去脸上的泪痕,将头一点,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店小二刚巧正进来,一见幼童把眼一瞪叱道:“小浑蛋,你在这干什么?打扰这位老爷子的休息,还不给我滚出去……”说着,扬手照准幼童打了过去。 幼童吓得一哆嗦,将头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玉指神翁见状,将脸色一寒,对店小二沉声叱道:“住手,是我让他留在此地的,与你何干……” 店小二闻声住手,躬身陪笑,玉指神翁又瞪了他一眼,然后从布包中摸出一块约有一两重的银锭,手指着幼童对店小二说道:“你替他去买一套上好的棉衣回来,余下的银子赏你……” 店小二连声称是,匆匆转离去,在他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玉指神翁又发话道:“店小二,把你们掌柜叫来,我有话说……” 等店小二走后,玉指神翁把幼童唤至面前,命他坐在自己的身旁,用手轻抚着他的头顶,柔声说道:“孩子!不要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 幼童余悸犹存,惶恐的望着玉指神翁,一言不发。 未了,门口传来一声轻咳!接着走进来一十年约五十余岁高人打扮之人,一进门将手一拱,对玉指神翁笑道:“老爷子!你还没休息,不知道唤老汉有何吩咐?” 玉指神翁将手一挥命他坐下,店掌柜坐下后,望着幼儿装出了无限慈爱的样子,柔声说道:“玉枫!天不早了你去睡吧,晚上要是冷的话,自己到柜房多抱两床棉被,别着了凉,冻出病来……” 幼童紧紧偎依着玉指神翁,小脸上出畏惧之容,将头连点。 玉指神翁在店掌柜说话的时候,用手从面包中摸出一块约五十两重的金元宝,往桌子卜一放。 店掌柜只觉眼前一亮,双唇半启,两目发直,愣愣的盯着那块金锭,一付馋涎欲滴的样子,惹人生厌! 玉指神翁双眉一皱,轻声唤道:“掌柜的!……”店掌柜就好像骤然中魔似的,丑态依然。 玉指神翁见状,眉头皱得更紧,放大声音唤道:“掌柜的!” 店掌柜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应道:“老爷子您唤老汉……” 玉指神翁将头一点,道:“这锭金子是给你的,不过……” 微顿指着幼童继道:“我年老体弱,单人行路,甚感孤寂,想将枫儿收在身边,做我贴身小厮,那五十两黄金,就算酬谢阁下养育枫儿之恩,未悉阁下尊意如何?尚盼明示。” 店掌柜一听,真是喜出望外,眉开眼笑,但他还不好意思,就漠然接受玉指神翁的重酬,假意谦逊道:“老爷子,你喜欢枫儿,那是他的造化,老汉焉有不肯之理,只是那五十两黄金,老汉天胆不敢承受……” 玉指神翁将手一摆,道:“掌柜的不用客气,理所当受,另外老夫尚有一事请教,盼阁下能以实言相告,不作虚伪之辞。” “老爷子,你有什么事只管问好了,请教两字实不敢当,只要是老汉我知道的,一定详实敬告……” 玉指神翁把头一点,微吟道:“这件事据老朽所知,只有阁下一人最清楚!那就是枫儿的出身来历……” 店家一楞,怔怔的望着玉指神翁,心里想道:“噢!原来如此,这老家伙定是一个绝户,想买小家伙回去继承香烟,传宗接代,又疑心玉枫身世不明,以后会有麻烦,我不防据实相告,使他放心,免得到了手的五十两黄金,又飞跑了。” 他忖思至此,装出无限同情关怀的样子,睨视幼童一眼,然后轻叹一声,对玉指神翁说道:“老爷子,说起来玉枫这孩子的命也真够苦!自小没爹没娘不说,直到如今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太清楚,曲玉枫三个字,还是我根据一块玉牌……” 他说至此处,脸色微变,猛然一顿,后悔自己不该将玉牌之事泄露出来,因为前些日子,据一位专管珠宝生意的客人说,那块玉牌是用上好的古玉雕磨而成,价值不薄,自己糊里糊涂的说了出来,岂不是将到手的钱财,又轻丢掉一样。 他心里虽然悔恨交加,但表面尚强行镇定,继道:“不不!曲玉枫三个字是我随意给他取的……” 玉指神翁行道江湖数十年,阅历经验均甚丰富,一听就识破了店家的心意,当下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作罢。 店家真担心玉指神翁查问玉牌之事,那时他将用何言以答,现见玉指神翁好像没有听清楚似的,他这才放心,遂又继续说道:“记得是在七年以前,黄河泛滥成灾,饥民遍野,那个时候,我正在一家车行里做事。 有一天我赶车由韩城回来的时候,行至中途,突然听得路旁草丛中传来一阵幼儿的哭声,我心里一动,遂跳下车辕,拨开荒草一看。 只见一条破被裹着一个尚未满周岁的幼童,正是哭得声嘶力竭,我一看就知是灾民所遗,心生恻隐,遂抱回来抚养至今。 现在算来,已整整的八年了!关于枫儿的身世及来历,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情形,和老爷子您一样讳莫如深一概摸不清楚。” 店家在叙述曲玉枫的身世时,玉指神翁在暗暗观察他的神色,直到说毕为止,除了玉牌之事外,凭他的经验判断大部分可靠。当下将头一点,蔼言对店家道:“你这番好心,将来必有好报……” 店家连忙谦逊道:“不求有报!但求枫儿双亲不死,日后一家能够团圆,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玉指神翁心里一动,认为店家说的话颇有道理,说不定枫儿的双亲,尚健在人世。 然而,当他想到岁月如流,事世变迁,父子母子迎面而过也不全相识,再说,连一点可资证明之物都没有。 可是,如何从店家手索回那块玉牌呢?略思之计上心头,当下不露声色的对店家说道:“掌柜的,你我一言为定,由此时起,枫儿的一切就由我来照管,烦忧之处,尚祈大量涵寡,你请回去休息吧。” 店家怀着满腹欣慰,取起那锭金元宝躬身而退。 当店家快要退出房门之时,玉指神翁突然又出声唤道:“掌柜请留步……” 店家一听唤自己留步,心里就是一哆嗦,暗道:“要糟!莫不是这老家伙,心痛金子而变了卦,那自己空欢喜一场……” 他心里虽然着急,但又不能不回去,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又退了回来,怔怔的望着玉指神翁,心里却直打鼓。 玉指神翁微微一笑,道:“掌柜的,老朽尚有一事相烦,我想送枫儿一件,永远留念之物,如玉锁、玉狮、玉牌等等均可。” 他说至玉牌二字,特别加重语气,实暗含深意,并随意取出一锭约五两重的黄金,递给店家道:“这锭金子若不够的话,再来向我拿,不过,一定要上品之玉,要是能买到一方玉牌,那就最好。” 此时店家一颗惊颤的心房,才算“砰通”一声落了下来,接着喜极欲狂,差一点张口哈哈大笑出声,还算他见机早,用力咬住嘴唇,没笑出来,伸手按住五两黄金,一言示发匆匆离去。 等店家去后,玉指神翁侧目向幼童望去,只见他热泪盈眶,怔目出神。 玉指神翁轻叹一声,用手抚着幼童头顶,低声唤道:“枫儿……”幼童缓缓仰首,向玉指神翁望来,咽声道:“老伯伯!我……” 玉指神翁已看出他的心意,遂插嘴说道:“你不要难过,如侥天之幸,你堂上双亲还健在的话,我定设法,使你一家骨肉团聚。” 幼童眼放异彩,破涕为笑道:“真的,那我就太高兴了,有了爹娘,恶人就不敢欺负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店家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笑嘻嘻的对玉指神翁说道:“老爷子,事情真巧,前些天我一个远方朋友,路过洛阳,临走之时,将一方玉牌留下,托我代实物,不知可合您老的心意。”说罢,递上一块晶莹透明绿光闪闪长约三寸宽约二寸的玉牌。 玉指神翁接过玉牌,略加审视,即看出这方玉牌,是用极上等的翠玉雕刻而成,同时,他亦断定此玉牌正是曲玉枫所有。 因为,玉牌的一面,用古篆刻着“曲玉枫”三字,而另一面,却刻着“天佑我儿,福禄长寿”八个字。 然而,八个字却只有一半,玉指神翁感到奇怪,仔细一看,才恍然而悟,暗道:“原来这玉牌,仅是一半……” 他知道其中定有原因,说不定另一半就在他父母的身畔。 收下玉牌命店家退去。 望望畏依身侧的曲玉枫,已酣然入眠,遂取过一床棉被替他盖上,而自己坐待天明,好继续赶路。 孰料,天意施然,这一代大侠,竟未能支持到终南山就撒手四归,含恨九泉,然而!因其爱材一念,却替武林中造就出一朵奇葩,十年后代他完成了未竟的心意。 ☆潇湘子扫描,黑色快车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上一章
第二章 途中遇险 飘雪,依然下个不停! 冷风,依旧呼、呼!劲吹! 黄河,已失去了他那汹涌咆哮的旧貌,好象他亦和人们一样,畏惧这大雪寒风,结起一层厚约一尺的冰,以求自保! 天寒地冻,积雪及腰,人们畏寒怕险,足不出户!连飞鸟也饿着肚子祈待着天气放睛! 万物,都对这大风臣服下来。 而此时却有一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飞驰在黄河的厚冰上,向对岸奔驰过去,而它不时仰首长嘶,好象在对风雪挑战,大声疾呼。 “我不怕你们这一对恶魔,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远远望去,黑马背上尚伏坐着—个幼童,如果不加以仔细审视的话,真看不出是一个人来! 因为,他的身躯太矮小了,看样子最多十来岁。 原来,这幼童就是昨夜店中那个名唤曲玉枫的幼童。 只见他双目红肿,热泪长流,胸襟尽湿,已结成一层薄冰,哽咽,抽搐之声不时从他鼻端喉头传了出来! 看神情他好象有极伤心之事。他自始至终,紧紧爬伏在马上,失神怔思,一幕使他永生难忘的情景,再度展露面前……耳畔亦索绕着一种使他百听不厌的呼唤声: “枫儿!枫儿……” 他思至深处,整个身心,都跌进了回忆中…… 一灯如豆,寒风凄凄!他好梦方浓,突然被—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梦中给惊醒过来,睁眼—看,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位—见就使自己产生无比好感的老人,此刻脸如白纸,气喘吁吁!剧痛不止,嘴角挂着血迹。 他在向地上一看,他那径寸心房,差一点夺腔而出。 原来,地上有一大滩黑血块,足足的一尺见方,这不用问,—定是这位慈蔼可亲的老人吐的! 他虽然不清楚老人患的是什么病,但他知道老人的病势—定不轻!因为,他听别人说过人只要一吐血,病就不轻,况且又是那么多。 他被眼前的情景,惊骇的“哇”一声哭了出来,并咽声喊道:“老伯伯!你……” 老人虽狂咳不止,但神智异常清醒,望着他断断续续凄然笑道:“枫……儿……不……要……要……” 他不忍心违背老人的意旨,遂勉强抑悲止哭,但热泪犹如决堤之水,依然沿腮滚滚而下。 老人经过一阵喘息之后,剧咳已暂时停止下来,而老人的精神,却比适才大差,上身一阵抽搐,终于躺了下来! 他赶忙上前,准备将老人重新扶坐起来! 老人依枕将头轻摇,凄然哑声道: “不用了,我躺着比起来要舒服的多……” 他顺手拉过一床棉被,替老人盖在身上。 此刻,老人闭目轻喘一阵后,精神才略见好转,缓启双目,望着他有顷,伸手入怀,摸出一块似铁非铁,似木非木足有手掌般大小,色呈深紫的圆牌来,然后又将目光移向了他。 然后庄重而严肃的道:“枫儿!你不要难过,要知人生自古谁无死,此时,我已是油干灯枯,最多尚能苟延一两个时辰……” 说这两三句话,已累的老人喘息半才天接续道:“我自知必死,趁我临死之前的有限时光,有几件事交代你,望你谨记勿忘。” 稍息,续道:“我死之后,一切身后之事,拜托店家代为办理,你就骑着青儿赶赴终南,自有人会来搬运我的遗体!再者,你不要担心,终南虽远,而老马识途,它认得路。” 又喘息良久,用手抚着那块紫光闪闪的圆牌,续道:“此物,虽无珠玉可贵,但其本身却含隐着一椿极为珍贵的隐秘,希你妥为保存万勿示人,否则将招至杀身之祸,为此我昨夜曾修书一封,交你保管,五年后拆阅,当可了然—切,再依我言行事。” 勉强讲完了这一大段话,又喘息良久,才继续道:“你胸前所挂的玉牌,是你一家骨肉团聚的重要关键,亦希珍藏并暗中访察另—半的下落。 再者,我死之后,除了我身上现穿着的外,其他的东西一齐带回终南,交掌门人保管。” 说至此处,已语不成声,勉强吐出一语: “唤店家来……” 他正要转身之际!店家已从外边走了进来,同时店小二也跟了进来,两人正欲开口说话。 老人将手—摆,目光望着两人有顷,才低声说道:“伙计!请你把我的青马牵来……” 店小二应声,转身离去。 老人一语之后,闭目养神,一直等店小二拉马回来,才缓启双目向店小二望着。 店小二见状,赶忙趋身上前,轻轻说道:“老爷子,您的马牵来了。” 老人将头一点,自布包中取出一锭黄金,并说道:“枫儿!马在门外,你收拾收拾上路吧。” 他—听就是一愣,哭喊—声,道:“老伯伯,我……” 老人突然将面色一沉,用力提高了声,叱道:“不要再说下去,叫你走你就走!” 在万般无奈下,怀着伤痛的心情,背走老人那方面包,走出了房门,爬上了马背,临去之时,咽声说道:”老伯伯,我走了,望老人家多多保重……” 可是!那匹青马,说什么也不肯走,在当地悲鸣不已。这时,老人在店小二扶搀下,走了出来,望着青马,断断续续语音低哑的说道:“青儿,你去吧!将玉枫送到之后,再来接我……” 青马这才悲鸣一声,豆大的珠泪滚滚鸸上,泼足飞驰而下!一直走出好远,曲玉枫还扭头后望,见老人尚依在店小二的扶持下,频频挥手! 此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的—声,痛哭起来!他就这样,离开了老人,离开了洛阳…… 浴风沐雪!天涯海角任马奔驰。 他从回忆中觉醒过来,不由又伏在马背痛哭失声。 哭着!哭着!只感一阵迷糊,竟伏鞍而眠!梦中尚不时听他哭喊“老伯伯,老伯伯……” 暗夜已渐渐降临!路旁稀疏的人家,飘出了袅袅炊烟,—家大小,欢聚—堂,笑语如珠声播户外,使这死寂的大地,呈现出一丝生气。 谁又能料想得到,此刻,正有一匹青马驮着一个十岁不足的幼童,飞驰在大风雪里! 青马发出一声长鸣,才将昏睡中的曲玉帆给惊醒过来,睁眼—看,暗夜已临,多亏白雪映照,才不至于十分黑暗! 他心里不由暗暗发慌,同时,感到饥渴交加用手抚着青马柔声说道:“马儿!马儿!我们该找地方休息下来……” 青马也真够灵异,闻声“唏聿聿”—声低鸣!紧赶—阵,来到路旁的—处人家门前停下。 玉枫慢慢从马上爬下来,在这家门前,踌躇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伸手扣门,而他心里则怦怦直跳。 还好,这家人家,虽对他的来厉,感到惊奇,却盛情的招待他,晚上临睡之时,他再三辞谢了主人替他准备的卧铺而与黑马同睡在铺满了麦根的堂屋。 在他幼稚单纯的心灵中什么也不怕,就担心失去了青马,因为他自懂事起已饱受欺凌,除了在病中的老人外,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心。 是以,他在投宿之前,已暗暗打定主意,须刻不离青马。 青马亦真善解人意,它担心曲玉枫会冷,竟自动卧倒下来,用嘴将梦中的曲玉枫轻轻拉至下面。 一宿无话,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拜别了主人,踏上征途! 晓行夜宿,四日以后,已出了河南省境!同时,也走出了风雪的范界。 只见丽日当头,春意盎然,他不由精神一爽,伤情愁绪,也渐渐淡薄下来,已不像前几日以泪洗面,哭哭啼啼。 由于他一路行来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不提及自己此行的去向,所以究竟到了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 他对此并不担心,因心他始终记得那位老伯伯所说的话:“枫儿,不用担心,老马识途,它会带你去的……” 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玉指神翁的真姓名,这是玉指神翁有意不告诉他,这是别具用心。 一天青马驮着他,舍弃了平原大道,而直奔左侧连绵不断的高山峻岭飞驰而去。 他见状先是一楞,咬唇微思,接着好似恍然大悟,小脸上立现惊喜之容,用手轻抚着青马的胫鬓,柔声说道:“青儿我们是不是快要到家了……” 从他问话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在他那纯真的意识中,已无疑将玉指神翁,视为唯一亲人。 故此,才生此问。 青马再灵异到底是一头兽类,对曲玉枫的问话,似懂非懂的,发出一声“唏聿聿……”的长嘶! 曲玉枫纯真幼稚,心里想到的就信口问出,对于青马的长鸣,根本就未加注意,只是左顾右盼沿途的风光。 开始入山之时,青马沿着一条婉蜒曲回的樵径飞驰着,等越过两座山头,那条樵径已告中断! 青马对山中的情形,好似颇为熟悉! 但见它四蹄微躇,略以顾盼,即沿着—道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山间边沿,轻登巧纵如履平原,飞驰过去。 起初,他真担心青马—个不慎,失足坠涧焉有命在,故而胆颤心惊,恐惧万分,等青马改道而驰时他才放下心来,敦知,他害怕的心念刚释,童心继起,咧嘴傻笑,又顾盼不停! 在丽口西眄残晖斜熙中,青马驮着曲玉枫,进入—座高大宽敞的岩洞,接着扭头对他发出一声“唏聿聿”的低鸣。 青马的心意,好似在说:“今夜,我们就在此歇息。” 数日来的朝夕相依,曲玉枫已大致摸清楚青马的脾性,只见他翻身下马,并举起惊奇的目光,将整个山洞搜视—遍。 这座山洞好像一大间房屋似的,四壁光滑地下干燥,在右臂角下,留有一堆燃尽的残灰及—碧清的小水漂,他见状暗道:“怪不得青儿驮我来此,这座石洞还真有人来过。” 青马在一声低鸣后,即步出石洞,啃着青草充饥! 曲玉枫朝青马发出一声会心的微笑,席地而坐,从布包中取出—份应急备用的干粮,慢慢的吃着。 瞬息之间,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夜气呼呼不时吹来野兽的急吼声,刺耳难闻毛骨悚然,惧念随之而起,蹑足步至青马身侧,小手轻抚着长大的马脸颤声道:“青儿!我……” 青马好似猜到他的心意,用头在他身上轻轻的擦着,而鼻端则发出咻咻的低鸣,像是在安慰他说:“不要怕……” 这一夜他就更紧紧的偎依在青马身侧,由于心生惧意、久不能入眠。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才朦朦胧胧的昏睡过去! 倏地,—声急厉的马嘶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睁眼一看天已大亮,而身旁的青马已失去踪影! 他心里不由传来一阵剧烈的狂跳,爬起来就向洞外跑去,而嘴里则急急的高呼道:“青儿!青儿……” 回音四播,却没有得到青马的—丝回音。 伫立洞口四下张望,空山寂寂,那有青马的踪影。这种情形使得他六神无主急慌交加,不由大声哭唤道:“青儿!青儿!……”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传来青马急厉的嘶鸣声! 声震四野入耳清晰,他心里一喜,竟破涕为笑,认为青马并没舍他而去,不由再度放声唤道:“青儿!快回来呀!”他像这样连着高喊,足有十数声之多,可是这—次并没有再得到青马的一声回鸣,此刻,他已渐感事情不妙,急慌之情卷土重来紧紧扣住他的心弦,热泪再度夺眶而出。 虽然如此他并不死心,认为青马绝不会舍他而去。 在他那纯青幼稚的想法中,认为,青马没听到他的唤声!否则,—定应声而回。 故此,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的哭唤着:“青儿!青儿!你到那去了?快回来吧!”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天真,青马不但未能闻声赶回来,甚至连一丝声息都没发出!他像这样,继续哭唤不停,忘记了时间,也忘了疲累。—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他的哭唤声,已由高亮清越,转为低弱,渐渐的已嘶哑不成声,但见他嘴唇掀动,语不成音!泪水亦是由多而少,由少而竭。此刻!他可以说是,欲哭无泪,欲唤无声,别说他是一个十岁不足的幼童!就是换一个大人,在这种身心交瘁的情形下,也难支持五六个时辰! 渐渐的他感到,头重脚轻,倦极,眼前—黑而昏倒地上。 时间—刻不停过去了!夕阳的余晖,也被四下涌起的暗潮所吞噬。夜!又来临了! —阵阵寒意甚浓的晚风,吹醒了昏迷中的曲玉帆。 只见他矮瘦弯曲的身躯,在地上略挣扎,就爬了起来,目光怔怔的向四周打量过去,脸上充满了惊疑之容,并自语道:“我怎么会突然间,又回到此地来呢?” 自语中眼前顿时现出一幕,令他心悸的情景…… 冰天雪地,四无人烟,冷风像利刃般砭骨生痛,而他就置身其中,又冷又饿不由狂奔狂喊! 倏地,一个不慎失足坠落—座万丈冰崖里,心里一急而失去知觉。 唉?原来他作了一场恶梦,乍醒神智未苏,当他经过片刻沉思,已恍然而悟,日间所发生的—切,重临脑际,急忙游目四视,而嘴里却又在喃喃自语道: “青儿!该回来了吧……” 他极目搜视之下,又告失望了。 此刻,他心里的那种痛苦情形,比适才梦中身坠万丈冰崖的情景,还要急慌难过数倍不止。 绝望后的曲玉枫,不由再度放声哭喊起来: “青儿!青儿!青儿!……” 他经过了五六个时辰的昏睡,消耗过度的精力,已恢复了不少。 故而,此时他尚能再度大声哭唤! 夜深人静,其哭喊声更显得嘹亮清越,再加上空谷传音就更增声势。 只听荒山遍野,到处总是青儿!青儿的哭喊声,哭唤声惨哀欲绝,倍增伤情! 这哭喊声,又渐渐由高转弱,由弱转低,接踵而至的,则是忧然而止寂然无声! 只余下一丝缭绕的余音,尚徘徊在空谷中。 夜!悄悄的溜走了! 朝霞徐徐上升,映照在披满了晨露的草木上,顿时银丝乱舞,万霞交辉,这使寂寂空上凭空增添绚丽景色! 曲玉枫自昨夕昏倒之后,经过了漫长的一夜,才悠悠苏醒来。 他此时的遭遇,和他的身世一样,令人凭添怜情。 他翻身坐起,愣怔有顷,而第一件涌上心头的事情,是青马回来了没有,不由高高唤了两声: “青儿!青儿!” 唤声中他并瞬动双目,向四周及洞内望去! 情景依旧,马儿未归,他又失望,双目之内不禁泪光浮动夺眶而出,沿着夹腮滴落胸前。 经此—天一夜的无情折磨两度昏厥,这孩子的小脸上,已清瘦不少,精神亦较前几天,萎靡的多。 他天生异资,根骨深厚,尚且呈现萎疲之像,不然,换另外—个人的话,怕连坐起来的力气都会没有。 只他闷坐咽泣良久良久…………才伸手解下背包的包袱,从中取出一份为了应急备用的干粮,一口一口的啃着。 直到现在,他还怀着青马一定会回来的信心。 不过,他想透了—点,认为空唤无益,青马若是记得回来的话,就是不唤—声,它也照样会回! 否则……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自我安慰的喃喃自语:“青儿是一匹好马!它—定会回来的……” 他就凭藉着这一线希望和自信,困睡饿食,眨眼之间就是三天过去了! 天意施然!他对青马的回来,抱着牢牢不破的信念与希望,呆守石洞寸步不离,才保住一条小命! 不然,只要他一起离去之念,最多走出—里地,定惨遭兽吻。 在青马失踪后的前两三天,他所担心的仅有一件事情,青马不再回来,其他的—概不在考虑中。 在经过了三四天之后,另—件使他感到慌急的事情接踵而至了。那就是干粮告尽,吃的发生了问题。 这一天也就是青马失踪后的第五天,日影偏西,正午已过,按照往常的习惯,他早已吃过了中饭。 而今天却一反常例,怔怔的望着手里的一份干粮,呆坐发楞,脸上露出犹豫不决之色! 好半天才听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吃吧!先吃—半留一半,青儿,午后万一不回来,明天好歹也有东西吃,不至于挨……” 自语中,他把手中的那份干粮,分成两份,并且分的非常平均,他将其中的—份,三口两口吃了个精光。 接着又拿起另外一份,沉吟考虑了久久,才闭目咬牙放进身旁的包袱中,放好了之后才启开双目轻吁了一声,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 第三天的中午,他已面临抉择。 只见他双手托着,昨天留下来的耶份干粮,又考虑了好久,他真想再留下一半明天吃。 可是,干粮太少了,仅有的这—半,已不足一饱,要再分食一次的话,那就更少了! 他眼望着干粮,实在忍不住饥火的煎熬,毅然决然的吃了下去,吃完之后,才自言自语的说道:“青儿!要是再不回来的话,看样子非去找东西吃不可了……” 但他转念—想,又认为不妥,摇头自语道;“不行!不行!万一青儿回来看不到自己,一定会再跑开,那岂不大糟……” 他像这样,颠三倒四,胡思乱想,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第二天的中午更惨,粒米未进饥饿难耐,弄得他心头意乱,坐立不安,不时的向四周环视过去!祈盼着青马能及时赶回来。 此刻,他盼望青马回来的心情,比慈母眨眼望她出征的儿子,早日归来的心情,更甚无数倍。 他由晨曦盼至中午,山中午盼至黄昏。 结果,他仍旧失望了。 夜临大地万簌俱静,到处一片幽寂,凄凉。 曲玉枫,—天滴食未进,只饿的眼冒金星,四肢发软!饥饿之感越来越严重了! 他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眼前唯—可食之物,只有水。考也不考虑就爬到水潭的旁边,拼命的喝了个饱!饥饿之感才稍为的好了一点。 然而,这种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情势较前更严重,辗转翻侧不能成眠。 夜暗,天寒,饥饿,恐怖,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情形一齐加诸在一个十岁不足的幼童身上,叫他如何能忍受得了。他不由得哀伤欲绝,热泪夺眶而出,纷落如雨,他已下决心,要不顾一切的,到洞外左近找—点裹腹之物充饥,因为他也再无法忍受下去。 就在举步欲行之际,倏地听到身后不处传来一声令他毛骨悚然,阴恻恻的叹息声! 只把他吓的魂飞胆落,周身发抖立时冒出一身冷汗,本能的屏住呼吸仆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哀伤之情悄悄的溜走一空。 他仆伏在地上,竖耳静听,好久好久,那声令他魂飞魄散的叹息声,却再度传来,同时,他也没发现任何异状。心里才悄悄安定下来,轻轻的转动双目,向后偷视过去。 目光到处,所看到的,均为他所熟悉的洞壁和地面,除此以外,什么也没看到。 他心里不由感到异常奇怪,还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就是他惧悚之念刚释之际! 突然原先的怪声,再度传来而且是一连几声,较前既大声而清晰。 此次,他听到的是千真万确,再不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并确认是从身后传来,更认定是人发出的叹息声,深夜骤闻就难怪他惊惧交加,一连数声,使他断定是人所发,就不像适才那么惊惧。 他壮着胆子,循声望去,然而情景依旧,毫无所见。这种情形使得他越发的惊奇和困惑,双目朝传来叹声的方向凝注着,心忖:“莫非自己遇到鬼……” 蓦地—— 他想到鬼,周身的毛发随之悚立,骇恐之情较前更甚!双目大睁气息吁吁,人呆愣不动,他好像骤然间变成傻子—样。此时,那突如其来,凄厉刺耳的叹息声,又再度传来,并且声声相接,其中尚挟着微弱的痛苦呻吟。 这次他比先前听的更清楚,并确定自己原先所料不错,是个人发出如此绝望,伤情的叹息! 而发出叹息之人,好像身受重伤或染惧重疾的! 他—判定是人非鬼,紧张之情松懈不少,极目向传来叹息的方向,凝视过去,而身形亦慢慢向前凑近,心里并暗忖道:“我非要一观真相不可……” 那突如其来的叹息声!至此,又倏然而止。 由于月暗星稀,洞中黑暗异常,他除隐隐的看出闪闪发光的洞壁外,毫无所见!双手抚摸着光滑的洞壁,心里既发毛又惊奇! 突然,他感到右手抚摸之处,虚空无物,再用手上下左右一阵乱摸,这才恍然而悟。 原来,在两壁相接之处,竟有—条半尺宽的裂缝!他第一天进洞的时候,因已届黄昏光线黯淡,是以未曾发现这条裂隙!以后的几天中,由于青马失踪,心情急慌,他就更无暇旁顾,所以—直就没有发现,这条半尺来宽的裂隙! 暗中他用手探索着那条裂隙!心里则暗暗警告自己道:“还是赶快躲向一旁吧!万—裂隙中,踞有毒蛇猛兽,适时爬出来,岂不危险。” 思忖中他正想缩手,并将身形移向—旁时! 那突如其来的叹息声,竟再次由裂隙深处传来,一连又是几声,挟杂其中的低弱呻吟,较前更为清晰,如发自耳畔。 此时,他已经知道那叹息之声,是从裂隙中飘送进来。故而,重闻之下,已能保持镇静,不为所动。 他为防万—,依然及时缩手闪身,暗中静观变化!叹息之声,时断时续,次数亦较先为频! 他伏在裂隙一旁,悄悄向隙中张望过去,只见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可以断定,这条裂隙,既深且长,好像一直通到洞外! 因为!他感到隙中不时吹来阵阵冷风。 此时,他集中全神,在探索叹息的来源,竟忘记了饥饿,等时间—久,心神难免略分。 而难以忍受的饥饿之感,又趁机涌至,不发则已一发则不可收拾,比原先更严重无数倍,几有刻不容缓之势!只感目眩心跳,四肢发软,再也无法隐寂下来,心里忽发奇想,暗道:“既然有人,也—定有食物,自己何不过去讨取一些充饥呢?” 他的心意决定得快,行动则更快,毫不考虑的俯身向隙中爬了进去。 唉!这孩子也真可怜,为搏一饱,竟敢冒奇险! 他伏身在裂隙中,手脚并用交替前进,眼前幻出种种美食,想到这些美食,就在前面不远处时,残留在心里的一丝惧念,立时烟消雾散去之净尽,他就加速前进。 这时,他的脑际一片混乱。 除了美食和饱餐一顿之外,任何事情,都不在他心念中,那就更不晓得什么是危险。 他像这样手脚并用,加速前进, 渐渐觉得,裂隙越来越宽大,已可容其直起腰身,摸索前行,约十丈左右时,耳畔突听到哗哗的水声而那凄伤感叹之声,亦适时再次传至。他听来如在耳畔,更清晰*真。 他心里—喜,认为快到地头。 倏地,他感到银光—闪,地势豁然开朗,微躇身形,瞬目扫视,只见自己处身在一座四周环山约有数亩大小的盆谷中。 在谷的中央,有—银浪冲激,亩许方圆的大水潭。 他对这水潭仅仅—瞥之后,即藉着月色启目四视,竟在搜寻人迹,他认为此地一定住的有人。 然而,却出乎他意外之外,既无人迹也无房舍,他又仔细的搜视过去,情景依然一无所见。 失望之余,心力难支,身形一阵摇晃,眼看又要昏倒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伫身之处的右侧,突传来冷冷的语声道:“娃儿,你从何处而来?敢莫是身体不适?” 语声冷峻的令人遍生寒意,而听进曲玉枫耳内,则好像是仙乐一般的美妙悦耳已极,不由精神—振,循声望去。 约数丈外,有一块平整光滑的巨石,石上坐着—个身着黑袍之人! 曲玉枫因饥饿过甚,目力较差,一时之间没看清楚此人的长像,遂向前走了几步,再仔细打量过去! 只见此人头小颈长,顶挽发髻,两腮削瘦身着—袭胸绣红红八卦的黑色道袍,两手黝黑枯瘦,指甲长有数寸,尤如鸟爪!此时亦正瞪着寒光灼灼的双目,向他望着。 四目相接,曲玉枫登时打了—个寒颤,只听此人—串桀桀狂笑道:“这是天助我也……” 其笑声凄厉刺耳,尤如鸟鸣! 深夜骤闻令曲玉枫感到此人阴森可怖,他已看出此人对自己不怀好意,转身就跑。 他刚刚转过身形,足未离地,身后又传来桀桀狂笑声!接着就感一物从头套下,胸腰—紧,身形凌空而起! 轻飘飘落在怪人的身侧! 这一来只把他吓的小脸苍白,冷汗如雨,咽声嚷道:“你!你!放开我……” 此人见状,又发出—声桀桀狂笑道:“娃娃!你是来者容易去者难……” 曲玉枫—听,心里更加害怕,但他天生倔强!边哭边大声喊嚷道: “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怪人看着他,狞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谷底潭内突然轰轰作响,排浪汹涌,声势极为骇人! 怪人一见脸露喜容,右手轻举,在曲玉枫浑身上下一阵乱划,只听嘶嘶的碎裂声,连续传出。 曲玉枫一套棉衣被怪人的长甲划成千条万缕,散落石上,瞬息间他身上已是片缕无存,只把他冻的语不成声,缩作—团。 怪人对此漠然无动于衷,伸手入怀里取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在曲玉枫的大腿上轻轻一划,立时红光陡现,血流如注。 天气又冷,肚子又饿,再加上伤口疼痛,—齐加诸在一个十岁不足的幼童身上,那能受得了,他但觉眼前—黑又几乎昏迷过去! 怪人见状,不但未生丝毫怜悯之情,反用手一抓曲玉枫的臂膀,厉声喝道: “娃娃,你仔细的听着,要想活命,就照着我的话去做,否则,就让你活活冻死在潭水里。 记着,等我将你抛入潭中之时,就会看见一条周身满布金鳞,形似蟒蛇,顶生独角之物出现在你的身侧! 那时你就狠劲的捅他一刀,任务达成,我自然会拉你上岸。”曲玉枫的神智,已渐趋昏迷,怪人的话,他只听了—半,为了活命,他接过了匕首准备依言行事。 怪人的神情,此时,显得无比的紧张。 双手托起曲玉枫,跃下巨石,趋近水潭,双臂用力,就将曲玉枫抛入潭内。 曲玉枫身陷潭内,只感水冷逾冰,四肢麻木,神智在剧寒侵袭下,反较清醒! 这时!他突觉波浪一分,眼前金光闪烁中,—物张牙舞爪向他噬来。 他见状,心里一楞。 潇湘子扫描 小糊涂仙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章 谈笑书生 华山南麓洛水之滨,在群山拱抱中,有—名叫景村的山小镇,其中居民不足千户,多以耕猎为生。 此镇—年到头,都是那么冷清肃条,只在二三四月间,才稍显得热闹繁荣。 因其与华山遥遥相对,东南游客欲游华山之胜。而沿洛水西上的话,此是必经之地。 并且,多数游客,均于此地弃舟登陆,转入淮南与潼关之间的官道。约—二日路程即达华山。 因此,每年二三四月间,是景村镇一年当中最热闹繁荣的一段时期。 由于今年落了一场历来罕见的大雪之故,虽然已是冬尽春至,而天气犹严寒异常,与隆冬无异。 再加上洛水冰冻未解,舟楫不通。 虽然已是阳春二月,景村镇还和往常—样,井无游客过境,市面仍然呈现一片萧条冷清。 除此而外,这座纯朴的山城小更被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愁凄气氛所笼罩。 在街上很难看到—张笑脸,有也是比哭还要难看的苦笑!如果稍为留意的话,当会发现一宗,令人惊诧而不敢置信的怪事…… 镇中居民,竟百分之九十以上,驼背躬腰,面无人色,骨瘦如柴,精神萎靡的连举步,都很困艰异常,行不足丈,就得站立稍息,否则,就会哮喘连连,步步难移。 且人人面现愁苦之色!迎面要遇均以无言的苦笑作答,好像是大祸临头,无可避免。 在镇北的洛水岸略集立着不少镇民,一个人静立不语,若非身临目睹的话,定不会信此地有不少人在。 此时,洛水已全部解冻,只有部份大小不待的冰块,尚未能溶化,随着湍急的水流,浮飘过去。 “轰隆!轰隆!”的流水声,以及冰块相撞发出“砰!砰!”的撞击声,相互相应如万马奔腾,声势极为雄壮! 站立岸畔的人群,对奔腾咆哮之势,视若无睹,只怔怔的向水中凝望过去! 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不安与惊愁的神色,妤像“洛水”替他们带来无限灾难似的。 洛水中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凝视不瞬呢? 原来,在湍流不息的水面上,竞不断的飘来,大小不等的死鱼尸,其中最大者,足有数尺长生,百斤左右,洛水沿岸的村民,大都世居于此,平常能看到一条三十斤重的大鱼已算奇闻! 现在一下干,能看到如此之多,又如此长大的鱼。还能不惊奇万分! 起初,人们心存疑惧,任其漂浮而去,不敢捞食! 但!沿岸的居民当中,不乏胆大好事之徒,竞不顾一切,率先动手网捞烹食,食后并未发生任何异情! 其仙人见状,戒惧之意为之松邓,纷纷起而效之,食后均感味美肉鲜,百吃不厌,—个个无不额手称幸缄认上天所赐!景村镇位于洛水卜游,当然亦不例外!大捞特捞并晒干蓄存。 月余之后,也就数去年的十二月底,已入深冬,冰封江河!严寒日冷。这种现象才暂时遏止下来。 孰料,就在这个时候,洛水两岸突然,流行起—种见所未有,闻所未闻的怪疾,凡是患病之人,均感骨软,血枯! 起初,人们认为这是天降瘟灾,纷纷救佛拜神。 然而,情势不但未见好转,却越来越严重,患怪病的人数日渐增加群医束手,医药无效。 此际已有人醒悟到,固定是与捞食死鱼有关。 因为,凡是动食过那些鱼的人,均感染此病,相反的均健壮如昔,无丝毫异状! 此时,流言四起,传说纷纭! 有的说洛水本身含有巨毒,群鱼皆中毒暴毙!捞食之后。亦间接中毒! 有的说洛水上游,潜来绝毒之物,散发巨毒…… 有的说…… 总而言之,怪病之起阅,是因食鱼中毒无疑。 自此以后,人们对水中死鱼,畏如蛇蝎,不但不敢再捞而烹食,并且,连摸也不敢摸—下。 冬至春至,冰溶河开!洛水好似从静眠中,复醒过来,又恢复了昔日的雄姿! 日夜不停的奔挪咆哮,东流而下。 景村,这座山城小镇,本来就特别肃静冷清,再经此打击更是—蹶不振! 皆认身惧怪疾,生之无望!恨本无的他顾……。这是洛水开冻后的第四天头上,河之上游,突然传来—阵前所未闻的异声! 只听隆!隆……的喘流之中,挟杂着一连串,令人闻后毛发悚然的“呱!呱!……”厉叫声。 接着就见—道金光的黄影,贴着水皮风驰电闪般疾倏地,那道金光闪闪好似力竭势衰,猛然停顿下来,而其顿又起,前进不足十丈,突又停顿下来。 那道金光闪闪的黄影,像这样,几进几顿之后,终于完全停顿下来,—阵挣扎,最后寂然不动! 其中—部分人,为好奇心所使,正想凑近以看究竟,就在他们举步欲行之际。 岸畔的一棵大树上,蓦地飞下两团毛茸茸的白影,直奔水中那静止不动的金黄之物飞扑过去。 远远望去,隐约看出,这两团白影,竟是两头,火眼金睛高可及人,通体雪白的大猿! 只见他们身形凌空头上脚下,快要接近水而时,陡仲双臂,一头抓起那条金黄色之物,—头从水中抱起—个约十岁的幼童,双双又飞回岸畔,没入林中。 众人见状,惊诧交加,喷喷称奇! 沿岸飞驰。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又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道袍胸绣血红八卦,面貌凶恶,骨瘦如柴的老道,沿着河而来。 离着人群们尚有十丈左右,即顿住身形。目闪凶光,—瞬众人接着厉喝遭:“吠!尔等有没有看见,一条色呈金黄似蛇非蛇之物,驮—幼童,由此经过……” 这—群纯朴的老实人,几曾见过如此横蛮凶恶之徒,心里又气又惊,—时之间均面露不快之包,不言不语,老道见状,气急交加,俯身拾起—块拳头大小的青石,托在掌心,五指用手一捺,青石立成粉碎。 众人见状,脸现惊容。神色瞬变。 老道将手掌一摊碎石纷纷落地,再度厉声喝道:“究竟是看见没看见,快照实说出,如胆敢欺骗道爷,我就将尔等的头一齐抓成粉碎……” 此刻—— 这—群老人,见状不山毛发悚然,脊背透寒,胆量较小的,竟被吓的周身颤抖,语不成声!其中一部份阻量较大的,强自镇定,结结巴巴的说“看……看 ……见了不过已被……两头……白猿……抱……入—…林……中……啦!” 老道目光一扫众人,怒哼一声,道:“此话属实……” 众人如小鸡吃米一般,将头频频连点。 老道刘色一变知道众村民所言非虚,又一声发出冷哼,身形在冷哼声中,一掠数丈,疾奔那两头白猿,隐没的树林,飞驰过去。 而他心里,则感到事情有点不妙,臆测定有武林高手,趁机捷足先登,此去能否如愿以偿,尚在未知中。 他思至深处,心里既气且急双目之内登时闪射出两条慑人的闪光,恨声自语道:“见机行事,达到日的要不择手段。” 约盏茶之久,他已穿出密林,顿身四望,见自己正停身在一处,峭壁干仞,危崖高耸的山谷入口处。 他蹙眉沉思有顷,暗暗忖道:“四周形势险峻,无路可循,那两头畜牲!定是顺此谷底逸去……” 他为了慎重,又仔细的将四周的形势审视一番!已确实认自己的想法不错,才放心大胆,又展开身形,沿着谷底向前飞驰追去。 他边行边不停的向两侧谷壁上,搜寻过去,以免大意有失,前行约数里之遥,倏见眼前豁然开朗。 狭长的山谷,至此,突然加宽了敷倍不止;足有十数亩方圆,一座高可插云的山峰,迎面凝立,前行无路到此为止。 他遂再度顿住身形;目光灼灼的向四周眺望过去。 只见左侧谷壁下,有一排挺拔苍碧的古松,每一株都有两人合抱粗细,显然每株的树龄都在数百年以上。 他目光所至,猛然看见两头通体雪白火眼金睛的大猿正相互追逐嬉游,吱!吱!之声,随风传来。 他见状心里喜极欲狂,认为这是天助其成,这两头白猿正是他所追寻的目标。 当下他毫不考虑,晃身疾扑过去。 然而,就在他身子幌动,举步欲行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丝,低如蚁鸣的喝叱声:“—白,二白!在我运功之内,百丈以内,不容任何人兽! 尤其,那些禽兽不如,人鬼皆非的东西,逾越寸步。 否则,严惩不贷!……” 这几句话,虽低如蚊鸣,却清晰可闻,井铿锵有力似金玉相击,耳鼓都被震的隐隐生痛! 他闻声色变,心神为之一震,身形本能地停了下来,暗道:“适才发话之人,分明是施展内功中至高无上的传音入密绝技,放目当今,内功修为,达此境界者,可说是寥寥无几。思忖中举起惊骇交加的目光,向前望去。 只见那排巨松的后侧,有一条数尺宽窄的溪流,潺潺有声,由西往东婉蜒而去。 溪流的对岸,倚石跌坐着一个,年约三十有余四十不足,面如冠玉,剑眉星眸的中午文士。 此时,那中年文士,跌坐溪畔,手持摺仰望浮云,摇头晃脑,嘴里并吟哦有声。 视其神态,实不似一身怀绝学之士,倒像一个,屡试不第,深中书毒的落魄书生。 适才他的目光,都集中在两头白猿身上,根本不注意到其他,再者中年之士的坐处,恰在一株巨松之后,是故没看到。然而,当他对那中年文士,仔细打量之后,除感到此人神采华逸,潇洒惆傥不群外,并无任何奇特之处。 再者,他对这中年文士,亦感到陌生已极,从未听说过武林中有这么样的—个人。 因此,他心里疑窦丛生,不由暗想道:“莫非另有其人……?”思虑中,又本能的向四周眺望搜寻过去…… 空空寂山,再无人踪,一时这间,使他难以确定,此中年文土。究否即为施展“传音入密”之人。 他蹙眉沉思有顷,遂暗生警惕,道:“天下之大,尽多奇人异士,深藏不露,自己还警慎从事以免弄巧成拙,招来无为之辱……” 他心存惊惧。已不像适才,那么明目张胆的掠驰飞进,尽量交行动,隐秘起来借着乱石来掩藏前形。 当距离越来近的时候!他心里的喜慰怯惧之情就逾甚!换言之,此刻他心时即狂喜又害怕! 因为,他已看见在中年文土身侧浅浅的沙滩上,正有一赤裸的幼童,仰面而卧,同时,在幼童的身旁,尚躺着一条金光闪闪,约二三尺长的怪蛇1他此行就是为着追寻。那幼童及那条似蛇非蛇的怪物而来!现见目的将达,心里当然异常兴奋。 然当他目光掠及,那两头神态威猛的白猿时,心里不由又生出无比的怯惧之意。 他并未把那两头白猿放在心上。而是畏惧它们身后的主人,是以,距离越近,他心里的兴奋及怯惧之情,亦就相互加深,在距离着那中年文士存身之处尚有数下丈之遥时,已顿身不前,隐藏在了棵矮木后,目光灼灼的窥视过去!想摸清那中年文土的莫测虚实,再择机下手。 这时,突见那周身赤裸仰卧沙滩的幼童,四肢发出一阵轻微的蠕动,即复静止下来! 中年文士唇角含笑,—瞥幼童,目光缓缓移向老道隐身之处,陡地险笑整容,目射寒光对那棵矮木凝视不瞬! 接着嘴角又挂上一丝冷峻的冷笑,喃语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老道见状,周身为之一震,只感中年文士的两道目光,利如寒刃,欲穿胸透腹,望而生寒,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此时,他已确定这中年文士,是—武林高手,原先的猜疑,已为之一扫而空! 他本想悄悄而去,但他想到那条千百年,难得—见的武林瑰宝金鳞角膳时!贪婪之念复炽,不甘心就此忍痛而去。 但是,眼前的种种情形,都使他泛生寒意!知道—个处置不当,取辱事小,说不定就招致杀身之祸,折溅此谷含恨而终。 一时之间,去留之念索回脑际,使他难以抉择! 他思忖沉吟良久,终于被瑰宝所诱,决心冒险一试! 暗中将师门,视为至宝的七毒飞梭,揣在手中,复奔中年文士,跌坐之处掩藏过去! 此次,他的行动较前更加谨慎,丝毫不敢大意! 他—面向前掩藏前进,—面脑际在思索着中年文士的来历,将当今几个有名之士,一一加以印证! 可是! 却始终想不出中午文士是谁? 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入,喃喃自语道:“莫非是他!” 他忖思至此,心神为之一震,削瘦阴险的脸颊上顿时闪显惊骇之容,身形也本能的停了下来,复喃喃继语道:“眼前此一酸丁,莫非真是传言中的,谈笑书生柳四老贼吗?” 他反复自问,依然半信半疑! 因为,谈笑书生柳四,成名极早,远在数十年前,即已威镇武林,现如今还健在的话,怕不百岁有余! 而眼前这中年文土的穿着打扮,虽极似谈笑书生,但看上去顶多四十余岁,两者相较,年龄却相去甚远! 故而,他始终疑命参半,不能确认此中年文七就是谈笑书生柳四。 这时,那中年文士突然发出—声哈哈长笑,笑声尤如龙吟风鸣!直贯云霄历久不散。 双目在长笑声中,陡启两股逼人的寒光从中暴射而出!向老道藏身之处,盯视着,嘴里沉声说道:“不错! 我就是那个老不死的柳四老贼!依你往日的性格,遇上你这种惨无人性之徒!轻者废你周身功力,重者一掌击毙,替武林除一大害! 我自归隐以来,已将近五十年不开杀戒,今良言相劝,望尔从速洗面革心,并速退去!否则,哼!稍时你想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自认是谈笑书生柳四的中午文士,其跌坐之处。距离老道隐身的树叶,至少也有七十余丈之遥! 而其低沉的语声,竟远远送达老道耳畔,字字逼真,清晰可闻,犹胜迎面低语。 若非内功绝高,实难臻达此境! 老道闻言,脸色一变再变。 惊骇之余,权衡利害,心算就算眼前这中年文士,不是谈笑书生,而其内功之高,自己亦难望其项背。 他心忖至此,知道再逗留下去,亦是有害无益,遂明离去之意! 就当他正要悄悄离去之际,目光突然掠及,手中的七毒飞梭,心里突然一动,暗道: “师门至宝,百无虚发,中者无药可救! 自己骤起发难,谅那穷酸,在无备之下,还不身遭毒手……”他自以为得计,嘴角极其自然的挂上一丝阴森森的冷笑。 暗中气纳丹田,力贯双足,双肩微幌,身形凌空而起。 在他忖计,只要两三个起落,七毒飞梭,就可以脱手打出,方圆廿丈以内,尽被毒梭威力所笼罩! 纵有通天本领,亦难幸免! 然而。就在他身形凌空的刹那间,突听身后传来一声,极其严峻的冷笑,接着就感到—股逼体生痛的劲风,直奔身后要穴袭至。 这突然之变,只把他吓得魂飞船落,欲避已迟…… 只感“命门”穴一麻,而失去知觉…… 空谷静寂,溪水潺潺!和日当空,情景依旧。 只在中年文士跌坐之处,不知何时?多出—位貌像肃穆,灰布憎袍年约六旬的老年女尼。 而在老尼的身侧,尚依偎着一个,粉庄玉琢眉目如画,年约十多岁左右的垂髫女童! 三人均缄默不语,六道目光,一齐投向,那个赤裸仰卧,昏迷不醒的幼童身上。 其中女童那澄澈如水,光可鉴入的大眼内,竞充满了无尽关怀怜爱之情,向赤裸仰卧的男童,盯视有顷。 突将娇躯向后一靠,整个偎进老尼怀抱,然后仰起小脸望着老尼,无取焦急的幽幽说: “奶奶,你救救他吧。天这么冷,时间一久,定会冻出病来,没爹,没娘,怪可怜的。” 说至最后,语音竟咽哽低呸。泪水滚动暗然欲泣! 老尼闻语、神色微变,肃穆的面颊上,登时闪过—丝黯然神伤之色,无限慈爱的望着怀中女童,手抚其发,凄然—笑道: “茹儿,你放心好了,有奶奶和你柳爷爷在此,还能袖手旁观,任其死去吗?不过此非其时。还要稍候片刻……” 女童—听奶奶答应教人心里—高兴,竟破涕为笑,当她听至最后,笑容又敛,急急的问道: “奶奶,为什么呢?还要稍候片刻……” 老尼望着女童,暗中发出——声轻叹!忖道:“天意施然,人力难回……” 思忖中用手一指地下那条金鳞密布,顶生独角似蛇非蛇的怪物道: “此物名唤金鳞角膳,是千年巨膳与刚刚脱壳的雄蚊,交配而生,性喜酷寒凄居深水,每游必散射毒游,无论人兽沾之即骨枯血凝而死,其毒无比,普天之下,只有其顶生之殷红独角,是唯—的解毒之物! 此金鳞角膳,虽是巨毒之物,而其精血却是无上妙品,有祛病延寿奇效。 习武之人,若能服食—滴,可抵十年不断苦修,只是……” 女童不等老尼说完,即惊喜交加的插嘴说道:“奶奶,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吃下角膳的血……” 至此,却戛然而止,双手—比变为自语道: “那么长大一条,定有几万滴精血,如尽被其吃掉他那的功力,岂不是有几万万年了!啊!那真了不起’……” 老尼望着女童,莞尔一笑,轻拍其头道: “傻丫头,照你这么说那还得了!要知金鳞角膳,乃世罕见灵物。 与生具来,周身只有数清精血;井悉数聚集在七英寸部,如果有几万滴的话,就不再被人珍视。 再者,金鳞角膳虽性喜酷寒,而其精血,却是奇热,如服一滴尚无大碍,若加服数滴的话,非于周天对时之内就打通奇经八脉。 不然,周身筋脉将被炙裂而亡。” 微顿指着赤裸仰卧的男童,继道: “其于无意中。将金鳞角膳的精血,悉数吸食净尽,故而他此时,不仅不畏严寒,反感燥热难耐。” 老尼语声至此,倏见那名赤裸仰卧的男童,四肢一阵挣动,继而发出一声徽弱的呻吟! 那位自认是谈笑书生的中年文士向赤裸的男童瞟了一眼,然后冲着老尼微微—笑,接着将面容一整,对刚刚醒来的男童,沉声喝骂道: “胆大的劣子,竟敢将老夫豢养的金鳞角鳝,擅自杀死,非亚惩不能稍消老夫心头之恨……” 此时,曲玉枫的神智,已恢复了十之八九,正在楞目沉思,数日来的离奇遭遇…… 当他思至那一夜!……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已记不得是那一夜了! 只清晰的记得,是一个星疏月黯的夜晚!实在无法再忍受饥饿的煎熬。拖着饥饿疲乏的身躯,模模糊糊的顺着一条夹隙,进入一所四面环山的盆谷中,遇上一个,貌像极为凶恶的老道。 当时,他还窃窃自慰,认为只要是人,就可以讨点东西吃,以抑难以忍受的饥饿之苦。 孰料,那位老道,没容他述说来意。就用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周身的棉衣,被抛入一条其寒逾冰的水潭内! 身浸水中,只感冷风凄凄,四周一片黑暗,水寒逾冰砭骨透胸,气血疑滞四肢麻术。 几有转动不灵之势! 那时,他真是叫天不应,呼地不应,真想放声大哭! 可是,由于连日来不断的痛哭咽泣,此刻已是欲哭无泪,而他的神智,连骇带饿本已进入半昏迷状态。 被酷寒的潭水—激,反倒清醒异常,—种求生的本能支使着他,想游离水潭免遭冻毙之危。 就在他勉力摆动四肢,欲奔岸畔去之际,倏见一条长约三尺,却有数寸粗细,周身金光闪闪,顶生一双殷红似火,晶莹透明的怪蛇,直奔他扑噬过来,只把他吓的径寸心房,几乎夺腔而出。手足无措。 这时,他突听到那个老道,连声急语道: “娃娃,快动手啊!如容它欺近你的身侧,你就没命了,刺他一刀,我就将你拖下岸来……” 就在他分神顷听之际,那条怪蛇已游近他的身畔,相距不过二三尺之径,他本想遵照老道的话,插那怪蛇一匕首! 无奈,心有余力不足,紧握匕首的右臂,已麻木的失去知觉。 连轻轻的摆动—下,都不可能。 那还有余力,却打怪蛇呢? 在他心意微动的瞬息间,那条怪蛇,已鼓浪厉啸而至,直奔他胸前扑过来! 他载浮载沉的身躯,被怪蛇带来的冲浪一冲!再加上他本能的闪避,竟闪开了怪蛇的猛冲之势。 无巧不巧,怪蛇的头部,竟冲入他的左手。过度的紧张,已使他忘记之骇怕,毫不考虑的将五指一拢,紧紧的捉住了怪蛇顶上的那只红角。 前文已经提到:这只怪蛇,是一条极为罕见的金鳞角膳蛇,游周身必射毒液,无论人兽沾之,即骨枯血疑,无药可救,普天之下,只有其顶上的红角,是唯一的解药。 无论中毒深浅,只要有其独角,轻轻一擦身中其毒者的任何部分,即可见效。 适才,曲玉枫所感到的麻木之情,井非因过度的寒冻所致,实是他已深中角膳之毒。 也是他命不该绝,在这于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他竟轻而易举的捉住了角膳独角! 换言之,他本能的巧合,使他握住了普天之下,唯一可救他性命的东西。 他对此可以说茫然无知。 只知用力!用力!紧握不放,其目的仅是想使那条怪蛇,因头部受制!不能反噬自己而已! 渐渐的他感到,四肢那种麻木之感已失,并能挥动自如,臂力亦为之大增。以任怪蛇挣扎摆动,也无法脱出他的掌握!,他见状心里一宽,扬臂作势,正要用匕首向怪猛刺之际!耳畔突又听到,那个在他看来凶恶已极的老道,又大声喝道:“娃娃!不许乱动。 只紧握共角,别让他跑掉就行了。我现在就开始将你拖上岸来。”曲玉枫心里一怔,猜不透那老道用意何在?为可突然间又禁止自己杀害那条怪蛇? 他楞思未已,倏感腰际一紧,遂即传来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岸上拖了过去! 他惊奇的瞬视之下,只见一条黑光发亮小指粗细的长绳,一端紧缚己腰,一端直向岸上伸延过去。 他对这线索的来源也无暇细想,只盼望快一点脱离水潭。 瞬息间他离着水潭的边岸,仅有一丈左右,眼看就可以离水登岸之际。 倏闻,岸上那个凶恶的老道发出一串,充满了狂喜之情的桀!桀!大笑。 隐约中他见恶道,将双臂猛的一抖。 接着,就感到一股大力,带动身形凌空而起。 他骤不及防,心里为之一惊,在这种情形下,左手仍然紧紧握住怪蛇那根独角不放。 而右手则随势一扬一落,无巧不巧,握在掌中的匕首,恰巧切在那根黑光发亮的绳索上。 只听“哧”的一声,那根绳索应声而断,而那股向上带动的大力,亦随之消失,而他的身形亦疾坠而下。 上升势缓,下降势疾。 他还未来得及考虑是怎么—回事,已“扑通”一声,再度坠入水中。 这时,突又听得恶道急怒的喝骂声: “小狗,你这是自己找死……” 喝骂声中。 他感到尚有一股强劲而紧扣心统的破空之声,当头罩落。 由于适才落水势疾,只震得他气血翻腾,当那股扣人心弦的破空之声,临头的刹那间,他虽晓得事情不妙! 但是,欲避而力不从心! 就在这干危—发之下,突感双腿被—条软绵绵的东西,紧紧束在一起,并猛力的向水底沉落[他现在已是筋疲力尽,只要任何一点力量,就可以之情的桀!桀!大笑。 隐约中他见恶道,将双臂猛的一抖。 接着,就感到一股大力,带动身形凌空而起。 他骤不及防,心里为之一惊,在这种情形下,左手仍然紧紧握住怪蛇那根独角不放。 而右手则随势一扬一落,无巧不巧,握在掌中的匕首,恰巧切在那根黑光发亮的绳索上。 只听“哧”的一声,那根绳索应声而断,而那股向上带动的大力,亦随之消失,而他的身形亦疾坠而下。 上升势缓,下降势疾。 他还未来得及考虑是怎么—回事,已“扑通”一声,再度坠入水中。 这时,突又听得恶道急怒的喝骂声: “小狗,你这是自己找死……” 喝骂声中。 他感到尚有一股强劲而紧扣心统的破空之声,当头罩落。 由于适才落水势疾,只震得他气血翻腾,当那股扣人心弦的破空之声,临头的刹那间,他虽晓得事情不妙! 但是,欲避而力不从心! 就在这干危—发之下,突感双腿被—条软绵绵的东西,紧紧束在一起,并猛力的向水底沉落! 他现在已是筋疲力尽,只要任何一点力量,就可以将他拖走,所以他就眼巴巴的随着那股力量,—直沉入水底。 虽然如此,他的神智还异常清醒,知道那条怪蛇,始终未进出自己的手掌,但是怪蛇不除他自己亦将无法脱险。 他本想用右手的匕首,将怪蛇杀死,但因水中不便用力遂将这只匕首,胡乱的向怪蛇身上一插,不管中与不中,即将手松开,紧紧拢住蛇头然后张嘴猛力咬下! 他一口咬下,只感一股微细,而略带腥膻的液体,流入口内。 而他亦渐渐失去知觉,昏迷过去! 以后的事情,他就不复记忆! 原来曲玉枫,一口刚好咬中,金鳞角鳝的畜血部分。 角鳝于痛怒之下,失去了灵性,顺着水流盲目的飞游而下。 在游至距村镇不远的河面上。才力竭而亡,被谈笑书生柳四所豢养的两头灵猿捞去! 再说曲玉枫,从余悸犹存的记忆中苏醒过来。 只觉得腹内酷热难耐,如被火焚,同时,口干舌焦,欲思饮! 他微—转动身躯,正要起来找水解渴,陡又听到一声叱声:“胆大的劣子,竟敢杀害者夫豢养的金鳞角鳝,如不量惩!难消老夫心头之……” 叱声入耳,他以为。是原先那个凶恶的老道所发,但仔细聆听之下才知道非恶道所发,而是另有其人,心里为之宽放不少。要知,他与那个老道,相晤为时虽甚短暂。 但是,却留给他—个极恶劣的印象,尤其那种狼嗥般的语声,更使他永生难忘! 故而,叱声入耳,他立即就分辨出,非恶道所发,而是另有其人。 他瞑目聆听,对于发声喝叱之人,不但无丝毫恶感,反面觉得其怒叱声悦耳动听,纯洁的心田深处,竟泛起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其因何在?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同时,他从那一连串的喝叱声中,已听出那个被自己咬死的怪蛇,叫作金鳞角膳,并且是有主之物。 他心里后悔,责犯自己不该咬死那条角膳,双目轻启朝传来叱声的方向望去。 只见五六尺外立着一个中年懦者,怒容满面,目光灼灼的向自己逼望着。 他目光一掠及那中年儒者的脸颊,适才泛上心的亲切之感,较前更深更浓,双唇一动,轻声说道:“大叔,都是我不好,—时不慎……”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是那个中年儒者,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接着用手中折扇,指着他叱道:“住嘴!谁是你的大叔,我非把你活活打死才能稍息心头之恨。” 说罢,即跨步上前,倏伸双掌在曲玉枫周身—阵拍打。 曲玉枫只感,中年儒者的双掌如同铁打铜铸,每打一下就痛澈肺腑! 刹那之间,只把他痛得汗出如浆! 那中年儒者见状,不但无丝毫怜惜之情,反而较前更疾更厉,曲玉枫本想出声讨饶,及拔足逃跑。 然而,他的嘴连连大张,干着急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同时,感到周身绵软无力,连弯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焉能步飞逃!他只有眼巴巴的,挺着挨打,而无丝毫办法! 足有半盏茶之久,曲玉枫的周身上下,除头脸外。遍遭掌击。 他终于又痛昏过去! 这时,那中年儒者,好似异常吃力,脸上已微微见汗,才停止下来。 目光灼灼的在曲玉枫周身,审视—遍后,就地跌坐,闭目调息。 那个老尼,一直盘坐不语,日光却严肃而紧张的向谈笑书生和曲玉枫,盯视不瞬。 直到谈笑书生住手调息,才移开目光,并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凝视着迎面的峰峦。目光变的犹豫不决,好像他胸中,有一件极难决定的大事! 而依偎在她身侧的女童,其神情则就大不相同。 只见她将娇躯探探埋在老尼的胸前;玉肩频频耸动,并隐闻咽泣之声,显然她是非常伤心! 原来,当她看到曲玉枫,挨打的情景时,心里异常同情曲玉枫;竟缠着奶奶出面说情,在她的意识中,认为她奶奶一向冷心软,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孰料,这次则一反常态,不但未能如愿以偿,反被她奶奶怒视一眼,好像怪她多管闲事,吓的她不敢再多说话。 是以,当她看到曲玉枫,汗水如雨,蹙眉徽喘痛苦神情心里登时对柳四和她奶奶起了极大的反感。 一气之下,竟欲晃身上前阻止。 而就在她香肩晃动之际,老尼突然伸手,握住其右臂,将她给拉了回去,并对她低声叱道:“小孩子家!大人的事要你多管……” 她长到这么大,还是平生第一次,遭受责骂,小心眼里感到异常!一头扑进老尼的怀中,暗暗咽泣起来! 老尼无限慈爱的,对怀中的女童注视一眼,欲言又止,摇头黯然一叹! 目光移向谈笑书生和曲五枫。 这时,谈笑书生柳四,调息已毕,站起身形,踱至老尼面前,在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 老尼见状,微微—笑道:“四先生,至此大功已告成一半,老尼实替你高兴。此子不仅福禄深厚,并且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如加意培檀,将来的成就,定在你我之上,只是……” 是字出口,却忧然面止并未道出下文,日光复向迎面的峰峦凝视过去,久久都不转动—下,显然心有所思! 谈笑书生柳四,见老尼语意未尽却忧然而止,心知内中定隐情并且与自身有关,故而他亦不好意思加以追问,约半盏热茶之后,老尼才将目光缓缓收回,睨视谈笑书生一眼,接着垂眉微思,才继道: “贫尼素对先天易数,颇感兴趣,自隐居东海后,更是朝夕不辍加以钻研,虽不就言精,亦略具心得……” 接着用手一指昏迷不醒的曲玉枫。继续说道:“适才,贫尼一见这小施主,就感心田波动,血潮无故,遂袖卜—卦而卦象所示,却令贫尼难以置信! 故而又连卜两卦,说也奇怪!先后数卦,如出一辙,众卦所示,均云,日后先生将有—极亲之人,死于此子之手。” 谈笑书生闻言,就是一怔,神色微变,变的茫然不解不由晴暗想道: “极亲之人,指何而言……索闻东诲神尼,不仅神功绝世,并精擅先天易数,灵验如神。 再者以其为人之正直不阿,严谨肃穆,断不会轻打诳语,然而,我孑然一身,何来极亲之人呢?……” 他这茫然沉思之状,那能逃过东海神尼的—双神目,一瞥之下,她已了然柳四所思为何,微吟,道:“四先生,筮卜之术;本就荒诞无稽,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你就不多费神思,只要坚定入必胜天之旨,凡事无不迎刃而迎。” 说罢,拉起怀中的女童,对谈笑书生稽首午,道;“贫尼尚有要事待办,不克久留,要先行一步……” 那个女童早巳停止咽泣,偎在奶奶的怀中,静听两人谈话,现在听说要走,目光一掠曲玉枫,显出依恋不舍的样子,在她奶奶的催促下,才轻声对谈笑书生道: “柳爷爷,再见了!欢迎你老人家、到东海紫金岛来玩。” 谈笑书生含笑目送一老—少的身形,完全隐没后,才慢慢转过身形,向昏迷中的曲玉枫望去,见其已悠悠醒来,遂启唇一啸。 在其啸声中,只见两头神俊高大的白猿,风驰电闪般飞跑过来,垂手躬立状极温驯! 谈笑书生柳四,望着白猿,用手—指曲玉枫,道:“你们两个,将他背回山去……” 他边说边走向那个—直仰卧未动的老道身畔,从其背上解下—个布包,然后活其穴道,并未留难,任其飞窜而去。 谈笑书生手托着那方布包,草草审视之下,竟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接着,面色瞬变,怔立当地,久久不语! 一时之间陷入沉思中……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四章 昆仑老人 曲玉枫再度从昏迷守,苏醒过来时,已是日薄崦嵫,夕阳西下,他缓启双目,向四周打量过去! 只见自己处身之所,竟是一栋布置的异常雅致,而简单的精舍,但却闻无一人,心里不由顿感惊奇,几疑身在梦中,连日来的离奇遭遇,又一一涌现眼前! 他正怔目沉思之际,倏见精舍门首,突然出现一头,火星金睛高可及人,通体雪白的高大白猿。双目金光闪烁向他望着。 他见状心里不由大吃一惊,本能的挣扎着,想翻身坐起,他这一用力挣扎,不大要紧! 只感周身剧痛如割,直袭肺腑,瞬息间就痛出一身冷汗,又差一点昏遵过去。 伫立精舍门首的那头白猿,一见曲五枫挣扎欲起之势,毛茸茸的长脸上,立展焦急之色,身形微晃穿门而入,扑至曲玉枫床前。 嘴里一阵“吱!吱!”急叫,并举双爪连摇摆,看神情是示意他不要乱动。 此刻,曲玉枫已是剧痛攻心,呻吟不绝,神智已不太清醒,白猿的动作神情,他根本无暇兼顾。 白猿见状,一晃身形守门飞出精舍。 顷刻之后,只见它双爪托着一个半尺方圆的木盘,盘中放着三四粒,色呈探紫。大如龙眼的果实,再次返回精舍。 而其身后,尚跟着一头与其完全相似的高大白猿。 双双进入精舍后,即分立在曲玉枫的床前。 其中空手的一头白猿,大睁着一双金光暴射的眼睛,望着曲玉枫,“吱,吱……”—阵乱叫。 然后伸爪由木盘中,捺起—枚果实,轻轻送进曲玉枫口内。 两头白猿,一直将那三四枚,色呈深紫的果实,悉数喂曲玉枫服下后,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曲玉枫在两头白猿退去的刹那间,脸上的痛苦神情。竟消失净尽,面呻吟之声,由粗转细,而渐渐静止下来。 时光如逝转眼间,曲玉枫在这栋精舍内,静静卧了已是旬日有余。 他心里难免疑虑重重,感到不安和那夜所遇的恶道一样,对自己不利。 唉!要知他自幼饱受冷嘲岐视,在他未遇到玉指神翁之前可以说未尝受过,人间丝毫温情?所以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已深深的刻烙上—种,反常而又可怕的意念,认为所有的人,皆不可信。 这是他未和玉指神翁相遇之前的心理想法。 而和玉面神翁相遇之后,才使他那种反常的心理,稍有倾变,而对自己的想法发生怀疑! 然而,就在他那反常的心理,逐渐恢复正常之时,偏又让他接连遇上两次,无情而几乎送命的打击。 这样—来,不但未能使他那种反常的心理,逐渐恢复正常,反而越发的深重。同时,更潜泛出—种仇视的意念! 他内心里生出,这种错误可怕的想法其过在他吗? 要知他还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幼童,其幼小的心灵,就像是一张无瑕的白纸,根本无善恶之分,遗戒他这种错而可怕的心理,是环境所形成。 换言之,也是人类的先天报复欲望! 基于上述的原因,此时曲玉枫,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心,所以心里会感到不安,生恐此间主人对他不利! 如果不是因为伤势未痊,不能随意行动的话已悄悄的溜走,而不会再呆了下去! 十余天的静卧不动,对他来说,如同是数月甚至数年那样久! 不过使他感到安心的是,身上的伤痛,日渐消减,大有起色。 起初他对那两头大白猿,还有点怕,经过十余日的不断接触,他已看出,这两头白猿是一雌一雄。除了不会讲话以外,却是灵慧异常,善解人意,害怕之感为之立消,且渐生好感。 相处日久,他已熟知两猿的心性,每日早、午、晚,三次进来,喂他吃过东西之后,即相偕离去,从不多留一下,如果他如感到百般无聊,强留两猿相伴时,两猿亦会勉为其难的多停留一刻,即匆匆离去! 这一天曲玉枫,吃过午饭,轻磕双目。正要朦胧入睡之际! 倏感,一只毛茸茸的兽爪,在脸颊上轻轻抚摸!起初他还以为是那两头白猿来了,心里遂感到有点奇怪! 因为,照往常的情形判断。两猿在离去之后,非到吃下一顿饭的时候,不会再来? 故而,他心里感到有点奇怪,暗道:“莫非此间主人,出外归来,抑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他在思忖中,缓启双目,向身侧望去。 目光到处,使他感到又惊,又奇,又有一种说不高兴。原来,用爪轻抚其颊者,竟又是一头白猿,不过比其另两头来,要小的多,身高不足两尺,它见曲玉枫已醒了过来,遂轻轻一跳,蹲状在曲玉枫的胸前。 一对金光闪闪的眼睛,盯着曲玉枫,嘴里发出低细的“吱!吱!” 欢鸣。 曲玉枫童心未泯,他仅仅看了一眼,就对这头小白猿,产生了无比的喜爱之情。 用手抚摸其头,嘴里也欢愉的笑出声来。 这时,精舍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吱!吱!”呜叫,接着就看到天天来此的那两头白猿,相继飞扑进来其中雄的一头长臂一挥,直奔那头小的白猿抓了过去,曲玉枫见状,心里一急,正要出声拦阻。 而那头上的白猿,见状,毛脸上并无丝毫惊急之容,相反的将头一缩,“吱!”的—声,直奔另一头雌猿的胸前飞扑过去。 两条长臂一搂雌猿的脖颈,将矮小的身躯缩作一团。 雌猿望着怀中的小白猿,毛脸上立时展出一种可以意会而无法言传的慈爱神情,喉头“吱!吱!”的轻叫几声。 那头雄猴,也只是虚张声势,长臂高高举起,而轻轻放下。 曲玉枫这才恍然而悟,看出那头小白猿,是两头大猿所生,他望着三猿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与伤感,不由黠然的喃喃自语道:“自己连一头猿猴都不如,它在这茫茫的天地间,还有一个家,还有着慈爱的双亲,而自己呢?孤苦伶仃,举目无亲,何处才是……” 至此,脑际突然闪出—线光亮,耳畔隐隐响起玉指神翁的声音。 “……枫儿!这方玉牌和你的身世,有莫大的关系……凭此可寻到你的父母。要妥为保存。万不可遗失……” 他一面沉思,一面下意识的伸手入杯,轻轻—摸,还好,那方玉牌依然好好的挂在胸前,遂忖道:“老伯伯的话可靠吗……” 手掌紧紧握着那方玉牌,而反复的思索着玉指神翁所说的话! 可是他思之愈久,积压在心头的痛苦,愈就加深! 因为他感到这个问题太难了,真比用双手,搬开一座长达万里的高山,还要难上几倍。 闪过他脑际的,那一丝希望之光,至此,又告破灭了,他希望之余。竟呜呜咽泣成声! 豆大的珠泪,一颗又—颗,沿着颊腮,滑落胸前…… 他像这样,黯然咽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倏地,他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掌,在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他心里一惊,转动泪水浮盈的双眼,向身侧望去,目光到处,神情不禁为之一楞,暗道:“他怎么也来了,难道是他将自己救来此地的?” 原来就在曲玉枫,痛泣的时候。谈笑书生柳四。竟悄悄的走了。 谈笑书生柳四脸孕笑容。望着曲玉枫,无限关怀的温声说道:“孩子!你哭什么?是不是伤势痛的难过,还是另有其他的问题,只管说出来。我尽力设法替你解决。”曲玉枫大睁着—双黑白分明澄澈如水的大眼,回视着谈笑书生柳四,双唇一动欲语又止,接着将头轻轻—摇,谈笑书生柳四笑着追问一句。 “那你哭什么?” 曲玉枫被问的小脸一红。囔嚅道:“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依谈笑书生柳四集数十年的江湖经验,及阅及,一时之间,也猜不透,曲玉枫的心意,微忖,继笑着温声说道:“孩子,不要怕只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一定设法,使你如愿……” 他虽然还摸不准曲玉枫咽泣的真正原因。但,在他认为,决不是什么重大而不易解决的问题! 孰料,他这一念大间,竟使他重人江湖,并几乎将数十年的盛誉,毁之一旦,这是他万也料想不到的! 前文已经提到,曲玉枫在峡谷溪畔,第一次看到谈笑书生柳四时,就对他产生出,前所未有的亲切之感。 谈笑书生虽然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而在他那纯真幼小的心灵中,并未产生丝毫怨恨之意,反而认为自己是罪有应得,不该咬死人家畜养的灵物。 原来,—直到现在,他还认为那条金鳞角鳝,是谈笑书生柳四豢养! 同时,他一见到谈笑书生柳四,刻烙在他心灵深处,天下人皆不足信,那种错误而可怕的心里,无法更加诸到谈笑书生的身上。 他本来暗中决定,待伤势完全复原后,即赶赴终南。 孰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辞行。 一日,谈笑书生突然对他说道:“孩子,你来到此地,算来已是一月有余,在你养伤期间,我已派人替你将玉指神翁的函件,送交终南掌门人。 所以,你可以放心在此住下去,终南山可以不必再去了……“话声至此,突伸手入怀,取出玉面神翁,临危赠给那方“云龙墨竹”来望着曲玉枫继续说道:“孩子,此物名唤‘墨竹云龙令’,虽非至宝,却有其珍贵之处,为两百余年前的一位前辈奇侠昆仁老人的信符。 当年昆仑老人,临飞升之时,曾严嘱其门下日后凡是身怀此令而又攀拿昆仑绝顶者,即认人是昆仑门下,并立即收缴令符送进历祖师,坐掸之所“天幽古洞”任此人尽情参研本门各种绝世心法,直至有成,以能自行脱离‘天幽古洞’否则,将任其死洞中。“曲玉枫听的意会神往,大睁双目望着谈笑书生。 谈笑书生凝视他—眼,然后继续说道:“据闻‘天幽古洞’深藏山腹之内,直上直下距地约百丈左右,而且四壁光滑如镜,中间无丝毫可以攀登之处,身陷其内之人,要想脱离此洞!非轻内两功均达化境,并练就昆仑独步江湖的轻功绝技‘凌空蹈虚’身法瞬不能脱身洞外。 昆仑老人之用心,不外是想借此重险,造就出一位杰出人材,并可使昆仑绝技,延续不辍。 然而,过两百余年来,“墨竹云龙令”遂流传江湖,并数易其主,但尚未听说有一人,敢以身而试……“曲玉枫心里—动,望着谈笑书生,突插嘴问道:“大叔,假如有人进入‘天幽古洞’,而又不借外力,脱身洞外的话,那此人的功夫,是不是极大呀?” 谈笑书生含笑不语,只将头一点曲玉枫见状剑眉—扬道:“大叔请你告诉我昆仑山在何处,没人敢去我敢去……” 谈笑书生笑容满面的说道:“孩子,那真危险!” 曲玉枫剑轩动,毅然的说道:“大叔!只要能够练成武功,什么危险困难我都不怕……” 谈笑书生目射奇光,灼灼不瞬的盯视着曲玉枫,肃容说道:“好孩子,有志气……不过此非其时,一年后再看情形贼定夺。” 原来,谈笑书生经过多天暗中考察,已看出曲玉枫,天质虽然奇佳,百脉亦通,只是定力不够。 如果躁性不泯的话,此去,不但一事无成,且将被致大害,所以,他不敢冒然答应曲玉枫,才订期—年,并看情形守夺之语。 由这天起。谈笑书生除了教授曲玉枫文事外,并授以修习上乘内功的基本心法。 每天的午末两个时辰内,命其独处一室,盘坐运息。 起初,曲玉枫只感腰骨酸痛,苦不堪言! 兼旬之后,这种情形,才稍微好转,但是,那种烦燥的心情,并未稍敛。反有递增之势。 每日两个时辰的静坐运息,对他来说,就如同是两天,两个月,就好像是度过了,两三个年头那样久,他都咬牙忍耐过去。 这种情形,一直到两个月以后,才逐渐消失,可能做到心平气和,灵台空明之境。 他这种坚忍不拔的意志,实令人赞佩。 谈笑书生冷眼旁观,内心大慰,暗道:“想不到这孩子的进展如此之速……” 时光如流,转瞬间又是—年春草绿的时节,换句话说,曲玉枫在这座极峰之峰,度过了整整的一个年头! 一天,淡笑书生突又对他说道:“孩子,你现在可以登赶昆仑……”边说边从桌上,取起一张地图,递给曲玉枫道:“孩子,这是赴昆仑山的详细图引,要妥为收藏,你现在去收拾收拾,明日—早,我就送你上路……” 曲玉枫一听,脸上顿时展现出现依恋之情,眼圈一红,竟泪光浮动,泫然欲泣! 谈笑书生见状,轻吁一口气,道:“孩子,只要你坚志不移,谨记我平时所授之言,终有相会之期……” 说吧!低着头踱出精舍。 春临大地!万象更新! 阵阵袭体生暖的微风,徐徐吹送。 黄河!像是一条从蛰眠中夏醒过来的巨蟒!又恢复了昔日那种,奔腾咆哮的雄姿,一刻不停的东流而下! 风陵渡口,亦随着春之降临黄河解冻,而热闹繁荣起来。 傍岸的渡舟上,已挤满了急于过渡的客人。 摆舟的船夫,手执长篙,站立船头,向着岸上的人群,放开嗓门大声说道:“要过渡的,请赶快上船啦!过时不候。” 在船夫的语声中,又有几个人跳上渡舟。 原先发话的船夫,见状,认为以没有客人哩,遂又大声说道:“伙计们!准备开船了……” 就在这个时候,左侧的官遭上,突有入突声喊道:“大叔!请等一等再开船,在下要过河……” 语声中左侧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眉清日秀,衣着朴素,年约十岁左有的幼童。急奔渡舟而来! 这时所有的人,都对幼童投以惊奇的目光! 难道说幼童身上,有什么惹人注目之处吗? 其实不然,人们所惊奇的不是幼童而是他身后的那头,火眼金睛,白毛似雪高不足三尺的,一只白猿。 那头白猿一步—越的跟在幼童身侧,背上尚背着一个大蓝布袍,样子乖巧驯服令人喜爱。 幼童急步走向渡舟,彬彬有礼的对船夫,恭手说道:“大叔,麻烦你了……” 说完,拉着身侧的白猿,跨步跳上渡舟。 摆船的船夫,无限惊奇的,望了幼童一眼,才招呼同伙将船驶离河岸,直向中流划去! 幼童看着渡船,慢慢驶离河岸后,遂靠着舱棚席地坐了下来。 那头白猿,真是乖巧的令人喜爱,它亦紧傍着幼童坐了—来,两只金光闪烁的圆眼,遂左右顾眨不停,身形却—动不动。 幼童对身傍的白猿,睨视—眼,然后将目光,慢慢移向白云深处的一座插天高峰,怔视也神…… 小脸上的神,在这瞬息间,—连数变……变的黯然,依恋,更有—种说不出的离愁之情。 视其神情,此刻,他已完全跌入深思中。 他静坐怔视,只感耳边隐隐响起一阵,温文慈祥的语声:“孩子,语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无沦做任何事情,只要意坚志减,不畏艰险,终久是会成功的……” “你此去昆仑,迢迢数千里,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保重自己,勿使大叔我失望,但愿你重临这华山极巅时,也正是你扬名江湖之日……” 他深思至此,脸上的复杂神情,顿时一扫而空,重换上一层坚毅之色,嘴里喃喃低语道:“大叔,枫儿绝不使您老人家失望……” 低语声中,展露在脸上的坚毅之色,较前更加深重。 原来这幼童,正是前文中的曲玉枫!他离开谈笑书生柳四的隐居之所——华山极巅,踏上远赴昆仑的途程! 谈笑书生,怕他单人上路,心情孤寂,特将一头小的异种雪猿,送给他做伴。 曲玉枫童心未泯,对这头幼小雪猴亦的确喜爱异常,再者,在整整的—年当中,由于朝夕相处,人猿之间。已产生真挚的感情。 所以,谈笑书生一说将幼猿送他,他心里异常高兴。 起初他还担心雪猿会调皮惹祸而不听指挥! 然而,事实却大出其意料之外,上路以来雪猿表现的驯服而灵慧,丝毫不用其担心,这—来他对雪猿就更加喜爱。 渡船在其思潮起伏中,巳慢慢拢向对岸! 他被吵嘈的人声,从深思中惊醒过来,拉着白猿随在其他客人的身后,付出船资,跣上河岸。 他伫岸畔,将应的方向及路线,及重新确定下一下,认为没错,才偕白猿,走下下去。 然而,他却不时回头,向白云深处的那座高峰,凝望过去,一股不名的黠然,依恋之情,再度袭上他的心头一直到群峰渐渺,他才不回头顾视! 他按照淡笑书生,给他所绘制的路线图,直直的走了下去,晓行夜宿,兼旬之后,他已进入青海境界。 也不知道谈笑书生,是有意呢?还是出于无心他替曲玉枫所绘制的路线图,所经之处,均是人烟稀少荒野山径,行走起来,困苦异常。 说也奇怪,曲玉枫—路行来,沿途无论是打尖,住店,问路,每—个人对他,都是那么蔼言悦色,善加体恤! 与往昔在洛阳时相比,真有—天一地之别,使他感到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人类世界。 这时,他才深深体会到,谈笑书生所说的话,是真非虚,彻悟自己以往的想法是错误的。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报复仇恨之念,亦随着看法的改变,而消之无形。 在他进入青海的第五天当中,渐渐发觉所行的路径,较前更为荒凉艰险,人烟稀少,一天当中,极难遇到一两个行人! 此时。他对谈笑书生,深具信心根本不疑有他。—日他行径一处三岔路口。 而三条路所去的方向,均是西方,—时之间使他无法抉择究竟走那一条才对。 。 他在当地踌躇良久,最后毅然顾着中间的一条走了下去。 孰料,他由正午—直到走日暮。不但未能到达,预定投宿之所,甚至连—处人家也没有看到。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越吹越劲,上体生寒! 曲玉枫心里在开始有点发慌,强忍着疲劳之苦,向前急急赶了下去,希冀着在天黑之前,能赶到地头,或者是找到一处人家。 否则,只有露宿荒野。 他越走心里越慌。因为,他边走边向四周搜视过去。 然而,目光所至,除看到幢幢树影,及连绵不断的高山峻岭外,根本没看到—处村舍。 那头雪猿,好似看出曲玉枫的心意,亦圆睁着一对金光闪烁的圆眼,在四下里瞬视着。 曲玉枫望着雪猿,苦笑一声道:“小白,我看我们是命里注定,今晚要露宿慌野……” 这时,雪猿突然发出“吱!”的一声劝鸣,接着用长臂向前乱指。 曲玉枫见状,心里——动,顺着雪猿所指的方向,凝视目光遥视过去,只见一里之外,有一栋高大的房舍! 有此发现他心里登时大喜,用手抚着雪猿的头顶,夸赞道:“小白,你真好……” 语声中—人一猿,直奔那所高大的房舍,急走过去。 约半盏热茶之久,曲玉枫带着雪猿。已离着那栋房舍,只有数十丈左右。 临近仔细一看,那里是什么房舍,却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院墙房舍已塌的不成形象。只有高大的正殿,还巍然耸立。 他见状眉峰不禁一皱,暗道:“原来是—座无人照管的破庙……” 他伫立在,山门外边,向里仔细张望过去! 只见荒草杂生,积尘盈寸。 从以上坍塌败坏,杂草,积尘,等情形看来,这座荒庙,显然已好久好久,没有入住过啦! 他会听人说,凡是这种罕见人迹的地方,常会有毒蛇猛兽潜踞其内。 故而他在当地沉吟有顷,不敢冒然而入。 此刻夜色更加浓重,晚风越吹越劲,寒意甚浓,不大一会,曲玉枫—身衣衫已尽被夜露打湿。 他赶了—天的路,现在是又饿又累,再加上寒风夜露的侵袭,使他感到极需要找—个暂避风露之所,歇息—下。 然而,眼前除了这座破庙外,无适当的处所,可供他歇宿。 他在忍无可忍之下,就只有大胆着胆子带着雪猿进入破庙直奔正殿走去,他立在大殿的门首,侧着身子向里搜视过去,想再看看有没有虫兽。 这座大殿,从外貌看来,依然保持着它的威容雄姿,其实亦和他其他房舍一样残破不堪。 他借着黯淡的月色,将殿内各处,仔细的观看了—遍,除看到了几尊东倒西歪残破的神像外,井未发现任何异状。他这才放心走了进去。他在殿外,尚没什么感觉,等一进入殿内,只感到这座大殿,阴森森的有点可怕! 他转动着一对充满着惊恐之情的目光,又向四周瞬视了一遍又一遍,才拉着雪猿,躲进用巨石雕刻而成的供案下一人一猿,相偎相依,倚墙假寐。 曲玉枫赶了一天的路,已十分疲累,但他担心睡熟之后,会遭受到意外的危险,所以他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心里并暗暗警告自己! “千万不能唾下去,不然,那就很危险了……” 他虽然不时的警告自己,一双眼皮,已不听指挥,直往一起凑拢,使他感到—只眼皮,重逾千斤,欲举无力。 最后终于磕目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被一阵,金铁向击的铿锵声,从夜中惊醒过来,他心里—惊本能竖耳静听! 夜深入静,万籁无声,他除听到呼!呼!的风声外,并末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不山暗道:“莫非自己又是在做梦!……” 他思忖之念末几。突感存身的地下,又传来一连串,好似金铁坠地所发出“当啷,的当啷……”声。 他骤闻之下,疑念顿消,惊骇之余!差一点惊喜出声,毛发悚立,连气息都有点吁吁发喘! 那“当啷!当啷!……”之声,时断时续,听来好象是在极远极远的地方,但,又好象发自近侧,令他捉摸不定! 此时,他固紧张过度,睡意全消,竖耳屏息,仔细倾听,想听一听那怪声砰究竟发自何处。 他越听心里越发毛,同时,好奇之心,继之而起。 只见他慢慢爬伏下来,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地上,视其神情好象他已根察到,怪声的来源! 原来,他凝神倾听之下,发现“当啷!当啷!……” 声音中,尚掺杂着沉重的步履及凄叹声。 并且摸准就在他存身的地面下。 这种情形,使他内心里的紧张之情,较前更行更重。 他本想拉着雪猿,悄悄溜出大殿,免得在蹈盆谷的覆然使他禁不住好奇心的促使。才又毅然的停留下来,并将头脸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想听个究竟。 这时那“当啷!当啷!”之声,及沉重的步履声,陡然静止下来,接着传来一声,陡然静止下来,接着传来一声,愤怒的厉吼! 这声厉吼,只把曲玉枫吓的周身一抖。 伸手拉着雪猿,就准备向殿外奔去,就在他心念方起,身形欲动之际! 倏又听得一声,震天巨响! 一块三四尺方圆的石板。在巨响中凌空而起,只听“叭达”—声,那块石板,复坠落地面。 整座大殿,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曲玉枫被这连声暴响!惊骇的耳呜心跳,小脸苍白,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愕愕的一动不动,雪猿亦惊恐交加的紧畏在他的身侧。 他心里虽然骇异,而神智却异常清醒。 只感黑暗异常的大殿,突然间亮如白昼,同时他看到,距他数尺左右处,现出一个浑身洞口。 亮光就是从那圆洞里面,照射上来的。鼻端并隐隐嗅到一股冲鼻欲呕的恶臭气味,适才他所听到的那声,扣人心弦,震荡魂魄的厉吼声,再度由那座圆洞内,传了出来。 并且掺杂着凄然惨笑。 夜深入静,声亮远播四野,听来更觉刺耳难闻! 良久! 良久…… 洞穴下的狂吼!惨笑声才在一声黯淡的长叹中,静止下来……曲玉枫惊魄甫定,好奇之心之继之而起,犹豫了一阵,毅然手脚并用,向那座洞穴,轻轻的爬了过去! 这洞穴下面,又传来沉重的步履声。 曲玉枫爬至洞口,向下一望,目光所至,心神登时为之一紧,差一点惊叫出声,爬起来就想向大殿外奔去。 孰普,还没等他直起腰身,就感一股大力,将其硬生生的拖进穴内…… 曲玉枫因一时好奇,壮着胆子冒着奇险,轻轻的向那座洞穴,爬了过去,肝息凝眸向下望去。 目光所至,只把他吓的目定口呆,心神颤抖! 原来了向下走去时,只见一个长发散披,枯瘦如柴,周身赤裸的老人,亦正仰首向上望着。 四目相接,曲玉枫只感老人的两道目光,冷森森的如同玄冰利刃,直欲透穿己胸。 他向四下里瞬视—眼,就急忙爬起身形,向大殿外疾奔过去。 老人见状,倏发一声惨然长笑,右臂疾伸,遥向曲玉枫虚空—抓!—股绵软之力透掌而出。 曲玉枫连腰身都未来得及直立起来,就感一股万钧吸力,将身形牢牢吸住,径穴飘落而下。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五章 路遇奇人 怪老人一见,又发出—阵哈!哈!惨然狂笑,左掌戟立隔空在曲玉枫胸前背后,连点数指。 此时,曲玉枫骇然已极!神智虽未昏迷但也差不多啦!对老人的动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雪猿在曲玉枫飘落地穴的刹那间,也许是获主心切,只听它“吱”的一声急叫,身形—幌,尾随着曲玉枫,跃落穴内。 怪老人朝曲五枫瞟了一眼,右掌隔空虚虚一推。 只听“噗通!”一声!曲玉枫已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右侧的穴墙下。 神智亦随之昏迷过去。 怪老人用—种奇特的目光,由曲玉枫盯视着,脸上也透露着古怪神情,好象是在鉴赏—件亲的之物。 有顷,再度仰首发出一阵狂笑,并大声自语道:“二十年,整整的二十年啦……” 说完,继续哈!哈!狂笑不止。 从其造才,所施展“隔空摄物”的功力看来,其内力之厚,分明是已臻达化境,高不可测。 然而,短短的两句话,及一阵狂笑,对他来说。却好像化费了极大精力,此时,不仅气喘吁吁,额际亦微微见汗,这真令人虚实莫测! 曲玉枫仅受微震,头脑—昏遂即复苏,举起充满了惊恐之情的双跟,本能的向前掠视过去! 只见这座洞穴,竟是人工砌建而成,拱顶石壁,足有百丈方圆,迎面一座数尺高下的石台。 台前放置着一只,用巨石雕刻而成的镬形万年灯,长燃不息,发出黠然的烁烁光焰,由于洞穴宽大之故,光线并不十分明亮! 他由右至左,极快的瞬视—周! 当他的目光,掠及那位怪老人时,心里“怦!怦!”一阵剧跳,小脸上再度展露出惊骇之容! 此刻。那名怪老人正跌坐调息,蓬乱的灰白长发,散落一地,将其矮瘦的身躯,尽行笼罩着。 猛然一看!就象是一头凶猛异常的长毛怪兽,蹲伏在他的面前。 这就难怪他,惊恐交加,不敢正视过去。 曲玉枫心里虽然骇极,但,又有点好奇,不时愉愉的向怪老人斜视—眼。 倏然他发现,覆遮在怪老人面颊之前的散发后面,有两股精亮的寒光,透隙而出,在其周身游动着。 他不用多想,就知这是怪老人的两道目光。 此刻,他好像是—只待宰的羔羊,缩作一团,正以恐惧绝望,哀伤……等,交织而成的痛苦心情,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以其目前所遭遇的情境,如果换了另外任何一个幼童,就是不骇极昏迷,也定会嚎啕大哭! 而他却不然,不但没有哭,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这不是他天性如此,而是环境造成他这种倔强的个性。 前文已经提到,他从小就生长在毫无温情的环境中,—天到晚,目睹身受,不是叱骂,就是鞭责,这种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已将其磨练的倔强已极。 所以尽管他内心里恐骇已极,依然强自镇定,不哭不泣,以不变应万变,向那老人窥视过去。 怪老人从发隙中,向曲玉枫盯视有顷。 倏将散披全身的灰白长发,一齐摔向脑后露出了头睑。 曲玉枫只感眼前—亮,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由惊奇的暗道:“这,不会是真的吧!……” 原来在他的想像中,这怪老人,一定长得又丑又凶,不堪入目! 而事实恰恰相反!…… 怪老人的长像,既不丑也不凶,方面大耳,慈眉善目,一望之下。 令人顿时泛生好感! 怪老人目射寒光,盯视着曲玉枫! 曲玉枫在没有看到,怪老人的真实面目之前,对他那只充满冷峻极寒的目光,心里不由由自主的,就会生出怯惧之感! 而现在呢?四目相接之下,心里虽然尚感到有点不安,但,已不像适才那样怯惧害怕! 怪老人向曲玉枫望着望着,突然齿牙一笑,接着又将面容一整,语音生硬而艰涩的说道:“娃娃!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答复我的问话,如有不实不尽之处,我也不杀你,两时辰以后,你自己就血凝而死。因为……” 为字出口,倏而又止,望着曲玉枫,神秘—笑,继道:“因为! 我巳施展普天之下,唯我而知的独门截脉手法,你的极要脉,尽行截闭。“说完,摇头幌脑悠然自得,视其神情,就好像一个小孩做了件极为得意的事情,窃窃自喜! 曲玉枫对老人口中所说“截脉”—语,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惊楞着—双大眼,向老人茫然不解的望着。 怪老人见曲玉枫用这种茫然的神情,望着自己,误会他不相信自己的话,遂又说道:“你呀!你真是个恁事不知的小娃娃,难道镰我会骗你不成不信你试试用脑胸可通。” 曲玉枫虽然不懂,何谓“截脉”,但他天生异禀,聪慧过人,微思之下,已了然于胸。 遂不露声色的,暗中运气—试,果然感到气血梗塞,运行不畅,心里—急,面部上极自然的,也就显露出焦灼之情! 怪老人目光一瞟曲玉枫,又悠然自得神秘一笑道:“娃娃!我的话不假吧,不过,你不要着急,只要乖乖的说实话,我一定替你解开。” 微思继道:“娃娃。我问你是何人指使你来窥探老人,只管照实的说,不然,我就袖手旁观,任你血凝而死。” 曲玉枫茫然的望着那个怪老人,未语仅将头轻轻—摇。 怪老人见状,突将面容—寒,目光灼灼的逼视着曲玉枫,迫问一句道:“你不是受人指使而来?……” 曲玉枫怯生生的望着老人,欲言又止,仅将头轻轻一点! 怪老人脸色—变,喜意盎然,眯缝着双眼,斜睨着曲玉枫,竟“吃!吃……”的笑着说道:“那你是无意至此啦。” 曲玉枫又将头轻轻—点! 怪老人“吃!吃…。”的笑着,突又将面一沉,大声的怒喝道:“胡说!要知这太清寺,被武林同道,视为禁地,百里以内,无人敢擅自踏入半步,否则,有死无生! 你受人利用而不自知,竟反来诳骗老夫,要想活命! 就赶快说出实话,不然时间—久,胸脉凝固,我就是替你将截脉的要脉,续手如初,恐怕也要落个终生残废。“曲玉枫听罢怪老人的话,心里一惊。陡感胸腹之间,气血不畅,运呼吸都感到异常困难! 未几,已青筋暴露,双目发直。 老人望着曲玉枫那种痛苦的神情,突又“吃!吃……”的笑着说道:“娃娃味道如何?赶快说实话,我举手之劳,就可以替你将中枝要脉续接如初,恢复正常,否则的话,嘿嘿!……” 曲玉枫直楞楞的看着老人,对他那种喜怒无常,疯疯癫癫,而近乎喜虐的神态心里则是啼笑皆非,气喘吁吁说道:“我没骗你! 是……“ “是!”字出口,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无法再说下去。 老人神态依旧,“吃!吃”的笑着问道:“那你是从何而来?” “陕西……” “要往哪里去!” “昆仑……” 老人启唇欲语,正要接向下去之际! 面色倏然一怔,竖耳微听,脸上立时闪出—丝惊容,目光一扫曲玉枫。接着双手疾伸,朝曲玉枫及雪猿隔空一抓,身形不动,反臂向后虚虚—推。 曲玉枫和雪猿的身躯,就如同败絮、枯叶,随着老人一抓一堆之势,轻飘飘的凌空而起,飞落在那座石台之后。 同时,他在身形凌空的刹那间,耳衅突传来老人— 阵细如蚁鸣的低语:“娃娃,待会无论发现任何事情,都不许声张……” 老人的低语,虽然比较如蚊鸣,却清晰可闻,耳鼓却被震的嗡嗡作响。 就在曲玉枫和雪猿,双双坠落地面时。 陡闻洞穴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咳! 老人长眉目微扬,双目圆睁,两股慑人的精光从中暴射而出,盯视着洞穴的入口,未语先发出一声“吃! 吃“的轻笑道:”臭蛋你又来啦!是不是对我那招‘风拂弱柳千影垂’已尽窥奥!“在老人的语声中,一条长大的黑影,飘落在地穴内。 好在他侧卧的方向,刚好面对着洞穴的入口,所以当前的情景,一目了然,不需再转动身躯。 只见那条长大的黑影,竟是年约六旬,方面大耳,貌像颇为慈祥正直的老人,身着一袭灰面棉袍,脚下白毡履。 现身的老人,伫立当地,目光诚挚而恭敬的望着周身赤裸的老人,抱拳深施一礼,道:“恩兄,‘拂柳千影’乃是旷古绝学,小弟生性鲁钝,三年来虽朝夕不啜苦心钻研,亦未能尽窥其奥……” 周身赤裸的那老人,突将双目一翻,蹬下一身的老人—眼,鼻端轻“哼!”一声,道:“臭蛋,那你来干什么……?”现身的老人,闻言双眉循戚,面现羞惭之色,轻叹一声,神态依然,异常恭敬的说道:“小弟此来,是专诚向恩兄请安而来……” 怪老人又轻“哼”一声道:“盛情心领,我再警告你—次,如果你在未学会”拂柳千影“这一剑式之前,再不许踏进此穴一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现身的老人,暗然一声长叹,道:“恩兄,假如小弟我十年之内学不会呢?” “十年不要见我……” “假若是—生呢?” 怪老人的脸色倏地一变,变的惨然已极,目光盯视着现身的老人昂首发出—阵令人悚栗的惨然长笑,语无伦次的道:“一生!一生……—生也不要再来见我……” 现身的老人,闻言面色亦为之大变,而双目之内竟然泪光浮动,神情异常激动的说道:“恩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虽然一念铸成大错,悔海难填,但,二十年的划地自锢不见天日,已足以补偿前愆! 再说,大错已成悔之莫及,何不留此有用之身,仗义江湖,多行善举,我那来过门的嫂夫人,在天之灵若有知的话,亦定会含笑九泉,否则……“怪老人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周身并传出一阵轻微的颤抖,双目轻磕不发一言,良久,良久…… 才缓启双目,—敛适才那种疯狂之态,黯然一声长叹,道:“老弟!我是一错再错,思之令人悔恨莫及。” 微顿,用手向身前数丈左右处,一指说道:“当初我基于—时的羞愤及悔恨,才不顾一切的划地自锢,想忍受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来减轻内心里的痛苦,我深恐,意志不坚日久意迁,竟然施用。珍贵而绝毒无伦的”碧玳涎“,滴线为界锢身其中……” 现身的那名老人,神色在极度惊骇的变幻中,向怪老人所指的方向,痴痴的凝望不瞬! 侧卧在右台后的曲玉枫,对眼前两名老人的谈话,及神态看的异常清楚,而心里则似懂非懂。 目光亦不由自主的移向怪老人所指的方向。 由于光线太黯之故,他并看不太清晰! 只隐隐约约看到—条,约有竹箸粗细的裂隙,围绕着怪老人,圈成一个数丈方圆的圆环! 他对两名老人的谈话,虽然似懂非懂? 但他多少亦听出点端倪,心里不由暗暗的惊疑那位老伯伯,难道连那条半寸不足的裂隙,都不能跨越过去吗……“在他那单纯天真的心灵中,对这个疑问是百思不解,索回莫释。圆睁着一对大眼,朝两名老人惊奇的溜来溜去。 此时,整个地穴之内,沉寂无声,尤如死境,只偶而听到夜风掠过大殿的呼!呼!风声。 足有半盏热茶之久,那名现身的老人,才出声打破这沉寂的气氛,道:“恩兄。难道说无善策可筹吗?” 周身赤裸的老人,目光呆滞望着现身的老人启唇欲言,嗫嚅有顷,也没有道出个所以然来。 现身的老人,见状遂正色说道:“恩兄,有话只管请讲,小弟力所能及,是万死莫辞。” 周身赤裸的老人用充满了感激之情的日光,向现身的老人瞬视一眼,接着轻叹一声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想那:”碧玳涎‘乃天下绝毒之物,毒性之裂能穿石裂金,其与众毒不同,无色无臭,一滴在地凝固直升,滞留空中历久不散,无论是飞禽走兽,误越其顶,均将感受剧毒,对时之后,即化为血水,可以说是利害无比。“微顿又用手一指那条裂隙,接着说道:“此隙就如同是一道无形的绝毒气墙,我深困其中,要想脱困,实非易事,不过…… 老弟,你如果能尽愚兄所授的那式“风拂弱柳千影垂”的神髓时,那愚兄就有脱困的希望。 因为“拂柳千影”一式,其奥妙之处,就是剑化千影,就在剑幕形成之时,滞留在空中的“碧玳涎”将被剑身所透发的真力,逼向两侧,愚兄就趁此良机,置身界外。 老弟,不是愚兄我小视于你,依你日前的功力,要想施展“拂柳千影”,逼毒外移的话,恐是万难。“现身的老人,面露痛苦及惭愧之色,垂首默然;周身赤裸的那名怪老人,见状面容一整道:“老弟,你心里也不要难过,常言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看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 在此之前,我的确存有脱困之意,现在已改变初衷。“现身的老人一听,猛然将头一抬,无限惊诧的急急问道:“恩兄,您……” 怪老人将手—摆,禁止他不要再说下去,遂又续道:“其因何在? 你也不必多问,总而言之,我志已坚定力莫移……“微忖,继续说道:”二十年来蒙你盛情维护:我是铭感五衷,而你之心意我是早巳洞若观烛,你我彼此心照不宣,三年后的今日,定使你如愿以偿。 不过,在此三年这内,你要迁离太清寺,越远越好,未得我许可之前,再不许踏入此穴寸步,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现身的老人脸上的神色,阴晦不定,双目之内,威凌暴射极快的向四周掠视一眼,紧接敛目微启,低声道:“恩兄……” 怪老人又将手一摆,沉声说道:“我一向言出如山,从不更改,你也不必再多费唇舌,只谨记吾言,三年后再来此地。”现身的老人皓首低垂,沉忖有顷,才又低声说道:“谨遵老兄,小弟告辞了,望恩兄珍重。” 说完,头也不抬,将就将身形疾转,双眉微幌,凌空而起,穿出穴外,身形微顿,望着地穴,以改先前那种恭敬之态,低低的狞笑一声,飞驰而去。 怪老人旁首上望,直待现身的老人离去,才又反右臂小空一抓,又将曲玉枫及那头雪猿,移至面前十数丈左处,接着,右手朝曲玉枫胸前一挥! 曲五枫只感一股绵软之力,拂胸而过,适才那种气凝血之感,为之一扫而空,同时,四肢亦能转动自如。 怪老人笑容满面,望着曲玉枫,嘻嘻一笑道:“娃娃,你要去昆仑做什么?……” 曲玉枫睁着一双澄澈如水的大眼望着老人,心里则暗暗想道:“是否应当据实以告呢?” 怪老人好像看透了曲玉枫的心意,遂又笑道:“有话只管实说,不要诳骗老夫,你昆仑之行,老夫也许方能助你一臂之力。” 曲玉枫被老人用话挤兑的,只有将此住的目的说出。 怪老人听后,突然仰首大笑道:“天意,天意!……” 大笑声中,望着曲玉枫,道:“娃娃,老夫有办法,使你不入‘天幽古洞’,而能学得‘天幽古洞’中的旷古绝学!”浓云密布,苍穹低垂,几与地面相接! 一阵阵挟着强劲呼啸的劲风,掠空而过! 风休骤变,巍雨将临! 四野静寂无声,人兽无迹! 倏地,自一片广阔的林木内。走出一个午约十四五岁,明眉朗目,玉面朱唇的少年!只见他身着—袭,仅能蔽体,破烂而窄小的衣衫! 那少年步出林之后,即伫不动,掠目四望! 目光凝注在迎面那座,连绵不断,高可插云的峰恋,眉峰紧蹙,面现不愉之容! 有顷,才缓缓收回目光,向身后瞥视过去! 原来在他的身侧,尚站着一头生像威猛,而神态驯服,周身雪白,目眨金光的白猿。 少年朝白猿一望之后,俊颊上顿时展露出种发自内心的欢欣之容,他朝白猿一望之后,即迈步向前走去。 而那头白猿,亦真乖巧驯服的令人喜爱,它—步— 赶的随在少年身后,不疾不徐的走着! 瞬息间这—人—猿,已临近那座连绵不断的峰顶。 少年仰首上望,凝目微忖,接着转脸对身后的白猿笑道:“小白,我们要上山啦……” 说罢,也没见他如何起身作势,即平地拔起数丈有余足尖—点突出的浮石,身形再度凌空而起。 几个起落之后,已登临半山腰上,他轻巧地登纵如履平地。 而那头白猿,也和在平地上—般,不疾不徐,紧紧随在少年的身后,纵登如飞,轻轻落在少年的身侧。 少年伫立在一块突出岩石之上,目光炯炯,向数里外的一座孤立耸然的寺院,凝望不瞬。 而他脸上的神情,在这瞬息间,—连数变,变的黯然神伤已极。 未几俊目之内,竟泪光浮动泫然而下。 嘴里却哺喃自语道; “恩师永别了!枫儿有生之年,定代您老人家,完成未了的心愿,此去那怕粉身碎骨亦再所不辞。” 喃语至此,竟然咽泣成声! 原来这少年,就是前文中,陷身古寺陵穴的曲玉枫! 屈指算来,他在那座凌穴内,一呆就是三年。 在这三年当中,蒙那位老人垂青,将—身绝学,倾囊相授! 如今的曲玉枫。不仅年岁增长,并且身怀绝学! 老人因与人有三年之约,所以于三年约期将至之时,才打发曲玉枫上路,命其远直北疆,代办—件未了之事。 曲玉枫领老人之命,带着那头白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那座陵穴,踏上远赴北疆的途程。 他朝那座上清寺,遥拜默祷之后,目光向四周—掠,接着仰首发出—声长啸,满腹抑郁,黯然之情,随着这声长啸一扫而空。 长啸声中,气沉丹田,真力透体,身体冉冉而起,直朝峰前飞掠而上。 远远望去,一人一猿就如同两头巨禽凌空飞翔,美妙已极。 未几,曲玉枫与雪猿,已登临峰顶,而没入浓云中! 此时,风啸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曲玉枫根本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事先未作准备,等暴雨骤临,仓促之下,要想觅—避雨之所,谈何容易! 所以他和雪猿,瞬眼间就变迈出落汤鸡。 雨越下越大,雨丝几连成—片。 曲玉枫望着身侧的雪猿苦笑一声,凝望目光向四周极快瞬视一眼,直奔—株参天古树。 掠驰过去,意去暂避—下。 就在他和雪猿,掠至古树浓叶覆遮下。 耳畔,倏地传来一阵,凄厉刺耳,毛发悚然的嗥叫声! 曲玉枫闻声,心神为之一震,遂即向身侧的雪猿望去。 此时,雪猿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刺耳怪叫声,所震慑! 只见它周身的白毛,根根倒竖,双目之内金光暴射,喉头并发出曲玉枫从未听到过的低“吼”声。 曲玉枫向雪猿瞟视—眼后,眉峰不禁微微一皱。 本能又转动目光,循着怪声传来的方向,搜视过去。 由于雨丝密集,视线受阻,连数丈以外的景物。都看不大清楚。此时,他虽身怀旷古绝学,但缺乏行走江湖的经验及阅历,心里难免产出不安之感,不山暗暗的想道:“其声,凄厉刺耳,闻之令人毛耳悚然,连雪猿都被这怪声所震慑,自己还要小心应付……” 目光到处,他不相信自己所见是真,同时,周身机伶伶打了个冷颤,泛起一阵冰心透腑的寒意。 只见,横在脚下的是—条削壁悬崖,一目无尽的狭长涧谷,此时,谷底正蠕动着,为数难以胜计的灰骨野狼。 思忖中,遂气沉田,真力透体,暗中蓄式以待,这时雷过雨疏,视界延展。 适才所听到的那阵“嗥”叫声,相继传来比原先更清晰刺耳,并且是越来越近。 他再度凝眸,循声遥视过去! 由西而东,直奔他这个方向,飞穿起来。 距离狼群,约数十丈左右处正有—身穿纤巧,面罩白纱汉人装束的少女,疾走如飞,沿着谷底向前飞逃过去。 群狼紧迫不舍。“嗥!”叫之声。不绝于耳。 瞬眼之间,那名少女已从其前面,飞驰过去。 离远,再加上少女面罩白纱,他始终未能看清少女的庐山真面目。 非距不过,他从少女服饰及身材看来,年龄不会太大。对少女暗暗地耽—份心事。 好奇及本能,使他不由自主的,沿着涧谷的边缘,飞驰过去,他边走心里边思维着,解救少女之策。 像这样约半个时辰左右,倏见一道重岭,横阻眼前,将这条涧谷从中截断。 那名少女,身形微顿。瞬目掠视,好像是发现自己已身处绝境,急得只在当地打转。 群狼挟着刺耳的“嗥!”叫声,蜂涌而至。 曲玉枫见状,就如同自身遭难—样,只急得六神无主,心急如焚,但他是爱莫能助。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为了活命,竟不顾一切,攀登至一根高约两丈,粗不及尺,尖如利刃滑不溜足的石笋顶岭。 手攀足绕,暂解—时之危。 群狼环伺在石笋的四周,窜跃不停。 少女可能有连怕带累,攀绕在石笋上的身形,竟慢慢的向下滑落,形势危险已极! 曲玉枫目睹此情,知道如不及早设法的话,少女迟早会陷身狼群,身遭不测。 然而,少女存身的石笋,恰好耸立在涧谷的当中,距离涧谷的距离,足有二十余丈之遥,他实有把握—跃而至,对少女加以援手。 他伫立当地,思维有顷,也想不出一个妥善之策! 就在他微忖之际,少女的形势,较前更为险极!攀绕在石笋的身形,已向下滑落数尺有余。 再说那名少女向下—望,只见狼群,森牙红舌,望着她叫不绝,她感到身的筋骨酸痛,四肢麻木! 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再支持下去,不由黯然忖道:“看情形迟早是难免一死,不如趁着余力未尽,跳下去杀几头野狼,解解气,总比束手待毙,要强的多。” 心念至此,她毫不考虑,双掌用力—推石笋,身形向后飞掠过去,她趁着身形凌空的凌那间,伸手拔出背后的长剑。—式雁落平沙,头下脚上,疾如星倒泻飞落在狼群中,运剑如风,一阵乱砍乱刺。 看样子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运剑出式,杂乱无章。 然而,却剑无虚发,每出一剑,必定传来一连串,震耳荡魄的凄厉惨嗥声! 不大—会工夫,已有数十头,灰背凶猛的野狼,伤死在她的剑下。 但是,狼数众多,前仆后继,使她杀不胜杀! 未过半盏热茶之久,她已是力不从心,显现疲馁之状,身形呆滞,出剑缓慢,群狼包围之势,已较前缩小许多。 这时,少女的处境,真所谓危迫眉睫! 曲玉枫匿身在一块突岩之后,目睹此状,他知道最多再有数语之久少女定会惨遭狼嘴…… 就在这刹那间,少女已迭遇极险,身上的衣衫,已被野狼的利爪,撕破数处之多。 露出了晶莹夺目的雪肌,再配上—条条,渗着血珠的殷红伤痕,红白相映,倍增惨情,令人不忍目睹。 曲玉枫虽幼失怙恃,饱嗜欺凌,在他那纯真的心灵深入,对世人无形中产生恶感。 经过谈笑风生柳四,年余的谆谆教诲才将他那种反常的心理改变不不少,再加上他天性享厚。 所以,当他目睹少女,岌岌可危时,实不忍心坐视少女惨死群狼利爪之下,竟不顾自身的安危。 气沉丹田,真力透体。 只见他双臂微动,身形已凌空而起,一式苍鹰搏兔头下脚上,捷天风飙,奔少女疾扑而下。 他匿身的突岩,离着谷底,至少也数十丈高下。 曲玉枫如不是,救人心切的话,真不敢冒险施为,也不过是三五眨眼工夫,他凌空下扑的身形,离着少女的头顶,仅有数土左右高下。 他也许是心里太过紧张,也许是激于义愤,只见他剑眉轩动,双目之内寒光暴射,掠视着围扑在少女周侧的狼群。 。 而嘴里却沉声说道:“姑娘,沉着勿惶,我来助你脱险……” 语声中曲腿仰首,身形倒转。变为头上脚下,向少女身侧飘落而下。 就在曲玉枫,凌空发声之际,一部分狼群,已发现了他的踪迹,认为美食天降,不等他的身形落地,已争先恐后的迎着他跃扑过来。 曲玉枫在古寺陵穴内一呆三年,跟着那位,至今他尚不知道姓名的怪老人,不懈不怠的苦练了三年。 而他对三年来所学,可说是讳莫如深。 原因是老人,在教他功夫的时候,只命他按照习练从不提到任何的名称,并且至到他离开时为止,也未将自己的姓名告诉他,不过,在他离开太清寺的前—天,老人简略的告诉他,三年来他所学的—切功夫,均为昆仑派,失传已久世向绝学。 除此而外,他就再无所知,所以,当他目睹,群狼朝他跃扑上柬时,看到群狼那种狰狞凶猛的神态时,心里难免有点紧张。 发掌贯是了十成真力,朝一头体形特大的野狼虑空一按。 在他想来,这—按之势,最多将那头野狼,按落地上而已。 孰料,那头体形特大的野狼,竟如同用纸糊,而捏成的—样,连半声都没叫出,已脑浆迸裂,堑地死去。 另外有两头,被曲玉枫的掌风波及,虽未立时死去,却已是骨折筋断,踏地袁叫不已。 事实俱在,已不他不相信。 他惊喜之余,信心倍增,双掌贯足了真力,连环拍出,只怕惨厉的哀声,继传不绝。 说来话长,其实这—切。不过是发生于瞬息间。 曲玉枫的身形,在双掌连—继拍出中,已飘落在那名少女的身侧。 那名少女,由于连怕带累,神智巳陷入昏迷中,对曲玉枫的来临,竟视若无睹,依然舞动长剑乱砍乱刺。 如不是曲玉枫,闪的快就差一点,被少女刺伤。 他见状不禁峰—皱,目光扫视着,如湖水般蜂勇而至无数狼群,心里感到为难。 他一面运掌拍击着,扑过来的狼群,一面思晃脱身之策他知道自己就是有通天之能。亦有力竭之时,如不趋着自己精力充沛的时候,谋求脱身之策。 时间一久,后果堪虑,就在这个时候,他倏闻适才隐身之处,传来雪猿—声,急厉的长啸,他闻声心里一动,目光向两则涧壁— 掠。 突将身形—晃,绕至少女身后。乘其不备,右手戟产,在少女背后的俞海穴上,轻轻一点。 接着猿臂疾伸,拦腰—把将少女抱在胸前,晃身凌空而起,直奔右侧的涧壁飞扑过去。 两三个起落之先,已扑临涧壁之下。 事后他已看好了落脚之处,所以仅将身形微顿,即再度凌空而起,双足交替互点。 身形轻飘飘的落在一株,虬枝盘结,如云龙飞舞般的古松树上。 他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并暗叫一声:“好险……” 接着俯着向谷底望去,只见万头窜动,叫声震天,响澈云霄,森森白牙,血红长舌,映口生辉。 适才他救人心切,无暇旁惊,现在一望之下,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心底深处,顿时冒出一丝寒意,感到有点害怕。 突感一股,令人欲醉,非兰非麝的幽香,由胸前徐徐飘送上来,心里不禁为之—怔瞬即恍然而悟。 目光一斜,向胸前望来。 只见那名少女,蒙脸的白纱,不知何时,已垂落胸前,露了庐山真面目,柳眉桃腮,环鼻朱唇,秀美巳极。 此时,被他紧紧拦抱在怀里,轻闭双目,吐气如兰,一动不动,只感两胸相接,周身顿泛异样之感。 平静的心田深处,波荡不已。心旌神摇,绮念油然而生神魂不屑痴痴的向怀中少女望着。 这时,他倏闻头顿,传来一声,异常熟悉的吼啸。 他闻声心神为之一震,一股不可言喧的羞愧处这,袭上心头,赶忙移开目光,并暗自责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在责骂中,仰首上望。 只见雪猿,正圆睁着一对,金光闪闪的圆睛,向他望来,四目相接他突然感到适才失仪之态,尽被雪猿窥视无遗,不由羞意更浓,愧赧自惭,赶忙移开目光。 暗中运气行动,真力透体,双膝微弯,庞大的身躯,再度凌空拨起,足尖一点谷壁,藉力飞升,飘落地面,远远望来,就像一头巨鸟,翱翔飞旋。 他飞落地面之后,因羞意未退,不敢向雪猿望去,只轻轻将少女,平放地上,顺替她拂开,被他封闭的穴道。 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面背少女,向远山遥视过去。 约数语之顷,突闻身后,传来低低的呻吟声。 吟声入耳,使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田深处再度动荡不已心神为一紧,适才的愧赧之念,亦再度袭至,脸颊发烧,遍体生津。 他就越发不敢后望,就在这个时候,耳畔又听到一声轻噫接着即传来—阵,衣衫擦动的唰,唰之声。 他虽然没有回身后望,凭知觉的判断即知少女,已站了起来,并向他走了过来。 这种情形,歙使他感到,心如鹿撞,怦,怦直跳。 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少女见曲玉枫,一直伫立遥视,一动不动,黛眉不禁微皱,沉吟有顷,遂启唇轻喘一声。 而曲玉枫,如同无闻,依然如故。 望着曲玉枫,心里感到无限惊奇,暗道:“莫非此人是—个聋子不成……。” 继忖道:“难道自己非其所救?……” 然而,空山旷野,除曲玉枫一人外,再也看不到一丝人影,这种情形使她,感到惊疑莫释? 她不由蹙眉微思,认定曲玉枫就是自己救命恩人,才毅然低声说道:“救命之恩不帝重使小女子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曲玉枫闻声,再不好意思,装聋作哑下去,遂硬着头皮,转过身形,而不敢向少女直视,垂首低声谦逊道:“些许小事,何劳姑娘挂齿……” 那个少女,在曲玉枫转身发话之际,—直眼睁双日,向曲玉枫,盯视不瞬。 而玉颜上却掠过惊讶之容…… 她万也没有想到,救地脱险之人,竟是一个看来比她,还要年轻的少年,这实在出其意料之外。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声桀桀……狂笑。 少女闻声,神色之间先是一怔,接着秀丽的娇靥下,立时充满了,惨淡愁急之色。 身形一晃,循声望少女身形渐去渐远,不知何故,心里竟若有所失,—股怅悯之得,勇寒于胸。 倏地,那名少女,突将身形顿住,回头无限深情的望了曲玉枫一眼,伸手入怀取出别物,然后扬声说道:“救命大恩无以为报,今以此物,留赠台端聊表心意……” 语声中玉掌轻挥,朝曲玉枫掷了过来。 曲玉枫伸手接住少掷来之物,未回细看,正要谦逊几句,而那少女,未容曲玉枫开口,展颜一笑,在珍重声中绝尘而去。 曲玉枫望着渐去渐杳的少女身形,悯怅之民表,再度袭上心头…… 一直等少女在身形,完全隐没后,他才收回目光,向手中望来,他一望之下,神色之间,竟为之一怔。 原来少女瞄他留念之物,竟有一个,用碧玉雕琢而成的骷髅头……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六章 赤红剑令 曲玉枫,神情惊愕的望着那枚,用碧玉雕琢而成的“骷髅头”,心里则是惊疑莫释。 他猜不透,少女赠他此物的用意何在。 再者,更令他感到疑云重重的是,一个姑娘家,因何身与这种不祥而又令人悚然之物呢? 倏地,—声凄然长笑划而至,将忖思中的曲玉枫惊醒过来。 只见他神情一怔.凝神顷听。 长笑声中,还夹杂着几声,闻而生厌的桀桀狂笑空谷传音,倍增声势。 曲玉枫闻声心里—动,目光—扫伏立身侧的雪猿,晃身扑循声而去。 他疾驰如飞,行约盏茶之久。 陡然看见,山叶环中,现出一片,数亩方圆,碧草如茵的广坪,坪之中央,矗立着—栋,青石砌建而成的石屋。 石屋四周遍植翠竹,一带溪水绕屋潺潺而过。 景色恬静宜人,清心悦目。 他离着石屋尚有数十丈之遥,即顿立身形,未敢冒然而进。 他虽无行走江湖的经验,但从谈笑书生处,听来不少,关于武林的掌故见闻。 —眼就看出,此栋独立石屋,定是一隐士隐居之所,切忌人扰,故而他未敢冒然临近探视,怕招致误会。 他将身形匿于一业矮木之后,遥向石屋张望过去。 这时,突见石屋右侧的竹林中,人影—晃,从中走出一男一女来。 他仔细一看,那个女的,正是被其从狼群中救出来的那名少女。 只见神情惨淡,珠泪连连。 双手挽扶着一个,皓首霜鬓老人,从竹林中,步覆踉跄的走了出来,看情形已身极重的内伤。 曲玉枫好奇而紧张的,注视着这一老—少的—举一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乱紧张之感。 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敢向少女正视—眼,只偷偷的用目光,在少女的玉靥上,一掠而过,丝毫不敢多停留一刻。 他的心情虽然如此紧张,却无丝毫邪念。 当少女挽扶着,那位老人,离着他隐身的树叶仅有数丈之遥。 他紧张的连气息,都有点发粗,强行抑止呼吸,直待少女挽扶着老人,走出好远之后,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他望着少女及老人的背影,神情之间一阵犹豫后,才毅然呼唤着雪猿尾随老人及少女而下。 行约盏茶之久,老人已呈不支之状,气息发粗,狂咳不已。 曲玉枫为避免形迹外泄,—路行来,尽量将身形隐蔽不露。 老人的连声狂咳,已使他意识到,老人的伤势实在不轻。 此时,少女已将老人扶坐在地上,—只玉掌紧紧把扶着老人摇摇欲倒的身形,娇靥上的神情,更行黯然愁伤。 老人喘息有顷,缓缓举起,神光痪散的双目,望着少女颤声道: “瑛儿,为父已伤致内腑,回生无望,看来这复仇重任。将落在你的身上,只是……” “长眉紧唇,妄想找老贼报仇,无疑以卵击石……” 至此,老人的语声低哑,已不成声,又喘息一阵,才继道: “你要谨记我言,万不可轻举妄动冒然从事,直到功力有成自信能胜过老贼时,再来报仇,否则,为父将死不瞑。” 瞑字出口胜巳气喘如牛,无法再继说下去。 接着张嘴出几口乌黑血块溅在了少女一身。 少女见状,只吓得玉靥苍白,双目之内泪如决堤之水,频淌而下。 胸前衣襟,尽被泪水沾湿,手足无措,咽声说道: “爹,你的伤势虽重,只要在天黑之前,我们赶到万师伯处,依他老人家的绝世医术,定能设法治好你的伤势。” 老人望着少女将头一摇,发出—声,微弱的苦笑,道:“瑛儿,总然你师伯,现在赶来,亦将束手无策。” 因为我的五脏内腑,已支离破碎,非医药所能奏效。 再者:此地距离你万师伯隐居之所,至少要有百里之遥,以我这寸步难移重伤之身,要想在日落之前,赶到你万师伯处,势比登天还难。 少女朱唇轻启,咽声哭喊道: “爹爹,您……” 老人将手一摆道: “瑛儿,但有一线生机,为父何尝愿死,只因自知必死无救,多费唇舌,而徒乱人意,只望你谨记我言,我死而无憾……”少女如带雨秋棠,泣声嘶哑。 老人闭目稍息后,才再缓缓睁起无神的双目,望着少女轻叹一声,伸手入怀,取出一本薄薄的绢册,道: “瑛儿,这是你师祖,集毕生心血,精制而成的横流塞源剑法,深奥宏博。” 数十年来,为父虽不断的参研,然而亦能领悟其十之—二,今传留于你,望你好自为之,有成之日,即是替为父复仇之时……” 曲玉枫在少女与老人,黯然泣语时,已潜至近侧。 当他看到少女那里,凄愁衰伤的神情时,竟—掬同情之泪。 睁着一双,泪眼模糊的大眼,从林中疏隙中,向老人及少女望着。 这时,少女已伸出抖颤不已的右掌,从老人手里接过那本绢册,正待放入怀中时。 蓦地,右侧的高树上,突然传来一声:“桀……”狂笑,老人及少女,闻声神色倏变。老人不加思顾即沉声说道:“瑛儿,注意……” 曲玉枫亦被这刺耳的桀桀……狂笑,惊的神情—楞,本能循声望去。 只见一条长大的人影,尤如—双巨禽直奔老人及少女凌空飞扑而下。 事起仓促,他根本未加思考,顺手一带,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随手而起,接着身形轻晃,亦凌空而起。 迎着那条长大的人影,飞扑过去。 只见千条枝影,连成—线,交错而出,将那条长大的人影,尽行笼罩在枝影中。 临空下扑之人,早已料到,受伤的老人,曾作困兽之斗仅将右掌微抬,虚空一推。 就将老人凌厉的一掌之力,完全消于无形。 曲玉枫惊然现身,因出其意料,脸上微现惊容,但他自恃功力过入,并未将曲玉枫放在心上,并暗骂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暗骂声中倏见枝影,刺夹着耳慑魄的嘶嘶……之声,当头罩射而下。 这一来只把他吓的,脸现骇容,魂飞胆落。 还算他功力深厚,临危不乱,急忙气沉丹田,身形疾如陨星倒泻,急剧而下,足尖用力—点地面,身形靠着这一点之力,向后掠出数丈有余,才顿伫身形。 曲玉枫虽然一式出手,实未存伤人之心,所以,当他看清来人,见机而退时,遂沉肘式,飘落地面。 他挡立在老人及少女面前,圆睁着一对寒光灼灼的双眼向骤然现身之时,怒视过去。 目光到处,只见数丈外,立着一个,身形高大。年约五十余岁,鹰鼻突目,两颊削瘦的老人。 此时,这身形高大的老人,亦正怒突着一对,充满了惊骇之情的双眼,向曲玉枫顾视过来。 曲玉枫向那个身形高大的老人,虽仅仅注视—眼,但,对他那付长像及神态,内心里生出无比的厌恶之感。 只见他两腮一鼓,气虎虎的道:“你,你……” “你”字出口,却未道出下文,他之本意,是想责备老人几句,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适当的言辞。 好半天才大声,喝叱道:“你,不对,不应该……”他这种神情,将其纯真之情,表露无遗。 他说完这两句话,好像办完了一件大事似的。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身形高大的老人,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他被曲玉枫一式退,已感这是毕生羞辱。 现在又被曲玉枫,像数说小孩一样,叱责了一顿,以他那种狂傲目无余子的个性,那能忍受。 一时只把他气的,肺腑欲炸,脸色铁青,须发倒竖,暴喝一声: “小拘,你是找死……” 身形在喝骂中,轻晃疾扑,十指一张,直奔曲玉枫的胸脸抓来。 他的怒极而为,双手已贯足了真力,十指尖端,发出嘶……的破空之声。 曲玉枫真被老人这狰狞凶狠之态所震慑,心里—凛,身形微晃正待向右移出,以暂避其锋。 心念至此,遂改变初衷。 身形不动,暗中力贯断枝,缓缓推出,在胸前划起一道孤形,然后突将手腕一翻,迎着老人扑来的身形,吞吐而出。 猛然一看,就像是无数条,碧绿色的小蛇,临空飞舞。 而每—条碧绿的枝影,清晰可辨,所指的方向均为老人胸前者要大穴。 身形高大的老人,本是怒极出手,势在必得。 然而,眼前的情势,却使他非疾退不可,否则,伤人不成,而自己先落了个身受重伤,甚至会招致杀身之祸。 他权衡利害,嘿然一声,硬将疾如风飙的前扑身形,顿止下来。 接着双足用力一蹬,倒着向后滑出一丈有余。 曲玉枫见状,遂沉肘收势,嘴角极其自然的挂上一丝惊喜的笑意,面露得色。 这并非他恃技自傲,而是感到出奇的惊喜快慰。 原因是一切的变化,大出其意料之外。 他万也没有想到,随手挥出的两式,竟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要知他还是一个十足的大娃娃,童心没灭,毫无心机,在这种情形下,他当然会感到惊喜快慰。 面为心声,他内心里的之快慰感,极其自然的就流露出来,眨动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向老人望着。 身形高大的老人,两次被曲玉枫挥枝退,心里既骇然又急怒。 他步入讧湖算来已有数十年之久。 只见他双目赤红急怒之下,神形大变。 以他行走讧湖数十年的经验与阅历,却茫无所知,只道那两式,诡异莫测,天衣无缝,无懈可袭,不由皱眉暗思。 “此子,看来纯真无邪,心地纯厚,毫无江湖经验,分明是个初出道的雏儿。” 其所施展的两式,颇似武林传言失传已久的断云三式的剑中,拂柳千影,雨歇残虹。 如果所料不错,非及早将其除去不可,否则,坐待其成,日后将对自己大为不利……” 他忖思至此,恶念陡生,目闪凶光,狠狠的瞪了曲玉枫——眼,接着,双目轻瞌复启。 就在这瞬息间,其神情大异。 适才其双目之内,尚精光闪烁,而现在则幽黯无神,如同骤然失明一般,令人难测虚实,疑云重重。 曲玉枫无限惊奇的,向老人痴痴的望着。 而心里则骇然生惧,因为,他已看出老人这种异常的神态,绝非故作如此。 身形高大的老人,大睁着无神的双目,一直盯注着曲玉枫,右臂缓缓举起,拇食两指如扣如环,在一声低低嘿然冷笑中遥向曲玉枫的璇玑穴用力一弹。 曲玉枫眨动着—对澄清黑亮的大眼,向老人望着,而之间,则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他倏闻身后,传来低微的语声: “小友,速运气封胸前诸穴,老贼心狠手辣,已施展威慑江湖的无影弹指……” 其震语声虽低沉微弱,却蕴含着无限慌急及关注之情,曲玉枫闻声如惊。 根本未加思虑,遂即运起—口真气,护住胸前诸穴,然后,他还是迟了—步…… 倏感将台穴旁,传来一阵,清澈腑之痛,如遭利刃猛刺,刹时只把他痛的玉面苍白,汗落如雨。 这还是不幸中之大幸,阴错阳差,使其运气之际,因心神慌乱,身躯无意中微微一晃,而避开重穴,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挽回一场大难。 否则,纵然不死,也得落个受重伤。 身形高大的老人,于—指弹出之后,好似花费了极大的力气。 头脸见汗,神情怠卷,气息微喘,发目再度缓缓磕起。 要知他这无影弹指,每于施展之初,须将周身力线聚,线贯集指尖,发时无形无影,令人难防。 同时,他每施展一次,因消耗真力过巨,必须经过两个时辰以上的运气调息,方能复原。 因此,他非到万不得巳生命垂危,遭遇强敌时,绝不轻用而每次施展,亦从不虚发。 像今天种现象,可说其平生第—次失招。 此时,其内心则是悔恨交加,已萌退意。 双目轻启—线,知道再呆下去,也讨不了好,遂将见曲玉枫正闭目调息,暗忖道: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忖思中强提—口真气,身形一晃,就要疾掠而去。 蓦闻一声怒叱,传自身后。 “不好。”他闻声心神—禀,暗叫—声,不好。 不好声中,陡感激股体生痛的尖锐劲风,当头疾袭而来。 惊变骤起,欲避已退,神色不由火之大变,惶恐惊骇之情,尽行溢露无遗。 曲玉枫跟随着那个怪老人,习艺三年,老人虽未告诉他任何招式的名称,只一味的哑教,独对运气疗伤的无上心法,却讲解的异常详尽。 因而,他于发觉受伤之初,遂赶忙闭目运息自疗,而心里则对那个身形高大的老人,怒恨不已。 他虽闭目疗伤,却分神注意着老人的一举—动。 所以,当他警觉老入,蓄意逃走时,已顾不得伤势复原与否。 怒叱—声,身形暴长.疾扑过去。 身形凌空,又将初时与老人交手的一式,施展出来,只见—片枝影,将老人笼罩着。 那名身形高大的老人,因真力不继,迎拒两难,只有束手待毙。 曲玉枫本是夹怒而至,当然其看到老人那对付黯然颓丧的神情时,心里老大不忍,暗中一撤真力,手中断枝改点为抽,击在老人的臂跨间。 只听拍的一声,老人的身形,随势向前踉跄好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双目充满怨毒之意,盯视曲玉枫一眼后,一言没发踉跄而去。 怔立良久,才被一阵,凄伤哀怨的咽泣声,惊醒过来.心里一动,急忙回身向受伤老人走去。 此时,那位受伤的老人,已气若游丝,渐靠在爱女胸前,满目感激之情,向曲玉枫望着。 嘴角蠕动,欲语无声,脸颊,一阵抽搐,终未能一吐衷中衷少女见状,又连连哭喊几声: “爹爹,爹爹,爹爹。” 空谷传音,四面八方,都是少女衰哀欲绝的哭喊声。 曲玉枫木立怔视,不知何时,已是热泪长流,尽湿胸襟倏地感到,那声不以的衰伤悲怆的哭喊声。 已由密而疏渐浙竞落寂无声。 他心里一动,瞬目向少女望宋,只见地…… 双臂紧紧环抱着,已死去多时的老父.脸上神情木然,目光焕散,默无声息,痴痴的望着怀中老爸。 她此时心情正所谓:“欲哭无声,欲泣无泪;” 良久,良久—… 她的神智才渐渐苏醒过来的热泪不自主的又蔌簌而下,接着将老爸的尸体,背在身后,举步欲去。 突然又顿止下来,螓首轻举,向曲玉枫望来,朱唇轻启道:“你……” 你字出口,久久未说出下文,莲步向前走去。 曲玉枫傻怔怔的,向少女望来,不动不语。 瞬息间少女已走出去,数十丈之遥,瞬目后视。见曲玉枫不言不语,木立如铸,不由将银牙一咬,莲足用力在地上一跺,狠狠的睁了他—眼,才低哑着声音娇嗔道: “你……记住北疆莫愁堡。” 说完,又无限深情的望了曲玉枫—眼,才加快身形,疾驰而去消失在,暮色苍茫中,少女临别的语声,萦绕在曲玉枫的耳边,历久不绝碧空蔚蓝如洗,没有一片影云,地下黄沙艮艮,极目无际,四周静寂的如同死境。 蓦地,—阵急剧的哒,哒马蹄声,夹着蔽天遮日的云雾如潮水凶勇敢,滚滚而来。 只见云雾当中,裹着一头枣红包的高头骏马。 马上骑客是—个,衣关朴素脸稚气午约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纵骑飞驰而来。 在少年的胸前,尚卧伏着—头,目闪金光,周身雪白的猿猴。 少年端坐马上,凝目遥视着—望无际的艮艮黄沙,喃喃自语道: “这大概就是,白龙堆库穆塔沙漠了吧……”喃喃语声中,挽马缓行,接着回首望着,隐约可见的玉门关。 怔思有顷,才在长吁声中,抖僵纵绮之艮艮无际的黄沙中。 他座下是一匹罕的良驹,脚程甚快,行走在松软黄沙上,亦如履平原,脚程丝毫不减。 未足数盏热茶之久,已飞驰出去数十里之遥。 这一人一骑,此时已完全置身在艮艮无际的黄沙中,放目四顾,除了蓝天丽日黄沙艮艮外,别无所见。 马上少年,目睹此情,英俊的玉面上,顿时罩上一层,孤寂,凄凉交织而成的神色。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又当正午,天气异常燥热,再加青马一阵急,已是通体见汗,口喷云雾。 马上少年,用手轻抚着青马的长颈,脸上溢露出无限怜惜之情,而他心里,则暗暗的想道: “如店家所说属实的话最多有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到达那处绿州。” 他忖思及至此,心里又联想到,今晨动身之际,所发生的那件,令他百思不解的怪事,嘴里亦不由自主的喃喃而语道:“此人究竟是哪一个呢?其赠我为马匹的用意又何在呢?” 至此,各位读地得亦清楚,这马少年,就是前文中曲玉枫,他经还十余日的长途跋涉,经青海,甘肃,于昨日时辰左右,方到达通往新疆的重要冲玉门关。 他在玉门关,歇息一晚,并向店家打听清楚,通过白龙堆时,应准备的事项及应用品。 他打听清楚之后,遂托店家代为购准面临而自己经返因家房歇息,孰料,他今晨正要动身,起程之际。 店家突然牵来一匹,兰筋竹耳,色呈探红鞍辔俱全的高头骏马,当时他一见,就为之一怔。 他囊中乏资,根本未命店家,代为购置坐骑。 然经其相询之下才知那匹骏马,是—中年壮汉,命店家转交给他。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根本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而那名壮汉,只严嘱店家将马匹交给曲玉枫就行了,也未留下姓名及言语,就扬长而去。 在这种情形下,他只有怀着满虑疑虑,将这匹健马接了过来,一路上他不断的苦思密虑。 然而,还是茫然无端。 此时,他端坐马上,又再为这件事情在费思,而—双灼灼生寒的目光却向前方遥视过去,蓦地。 他发现万顷黄沙之中,出现—点,看不清的淡绿影子。 暗道:“莫非那点绿影,就是店家所说的绿州之处吗,不由忖思中凝聚目光复遥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而眼前的情景,亦越来越清晰*真。 茸茸的绿萆,稀疏的树影,闪闪生辉的波光,这种种一切都证明他所料不错。 童心没减的他,见状,心里感到无限欣慰,用手轻扰着红的长颈道: “马儿,你看前面有水有草,我们去凉爽凉爽再走,” 红马似懂非懂的,传啸一声,突然加快不少,曲玉枫望着红马,而眼前却映现出来数年前的一幕往事。 失踪的青马,脸上就在这刹那之间闪现出,无限惆怅之情,想起只听他自语道;“青儿,如今不知你生死如问?…… 自语声中,月光茫然而毫无目的,向前瞬视过去。 蓦然,他发现绿州左侧,约数里之处,有几个人影,行动迟缓而艰困的,向绿州移动过去。 他心神不属,并未在意而暗道: “前面有人……” 然而,当他向那几条人,仔细打量过去时。 如非亲目所赌,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只见那几条人影,均是手足并用,爬伏而行.而且行动迟缓已极,每爬行一段,必须停顿甚久,才继续爬行。 他目不转睛的向几人盯视有顷,霍然而悟,暗道:“这情形,几人定是落堆的商旅,非伤即病……” 忖思中救人之心油然而生,挥顺策骑急驰过去。 两地相距非遥,再加上红马脚程又快,瞬息之间,他离着那几人,亦仅有—二十丈左右。 孰料,就在他快要临近几人时,倏见几人,周身传出一阵急剧的抽动挣扎,接着寂然不动,有的仰天而卧,有的依旧卧在当地。 曲玉枫见状,心里抖然一震,惊叫一声。 “不好……” 他不等红马停顿,即一晃身形,跃下马来,一掠数丈,趋近几人,俯身探视之下。 只见一个个,均是青一色的紧身劲装,脸上七吼流血,唇齿碎裂,此时,毫无声息,只体温独存,看情形是死不多时,他在几人身上,察看甚久,亦未发现几人致死之因? 从几人死后,独存的恐怖神情看来,肯定是在极恐怖的情形下死去。 他毫无江湖经验及阅历,故而,他对那几具死尸,反复察看良久,亦终未能找出,致死之因。 倒是那几具尸体的恐怖,惨死之象,使他感到悚然不安不敢再呆视下去。 天性享厚的他,不忍心几人暴死荒野,遂将几人的尸体拖集在一起,准备用沙履埋起来,略尽心意。 就在拖拉几人尸体之际,倏地自一具尸首前的胸前堕出—柄,赤红如血长不足寸,柄系一金色小铃的小剑。 他俯身拾在手中,凝眸审视之下,只见那柄血红小剑的锋异常,略一挥动,毫芒伸缩闪闪生辉。 系在柄端的金色小钤,变随之发出一阵刺耳铃钤之声。 他只感到这柄小剑,打造的精巧可爱,并未想到其他,就手藏入怀中。 他将几人掩埋妥当之后,累了—身大汗,望着那座高高隆起的黄沙滩,心里骤然间,感到空洞洞的,有种说不出的黯然之情。 在一声长吁声中,拉着红马慢慢踱去,被行走沙漠的商旅们,视为天堂的绿州,饮马休息,等体力完全恢复后才继续起程。 他在这万顷黄沙之中,行行复行行,于第三天的辰时时分,才走完这一条漫长多险的行程。 他伫马回望无际的万顷黄沙,心里蓦然间再现出无限感伤,其因何在,他连自己也说个所以然来。 才催马驰向,白龙堆外的一座镇甸——隆瓦子,此地已深入新疆省界,土著汉人交杂而居。 他找了一家汉人开设的店房,住了下来。 由于连日的长途跋涉使他感到疲累已极,略是梳洗,草草用过晚饭,即倒头而眠。 他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吵杂的,人声惊醒过来,睁眼一看红日透窗,不由哑然失笑。 唤来店家备水梳洗之后,即信步走出店外。 异地风光处处都使他感到新奇。 在街上溜溜达达快要近午的时候,才进来—家汉人开设的饭店。 当他跨步迈入厅堂之际,突感所有客人,都用一种奇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和身侧,溜来溜去。 他被众人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玉面泛红,顺着众人的眼光,向身侧一望,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知何时,雪猿已悄悄立在他身侧,目闪金光,左右顾盼不已…… 曲玉枫见状,微微一笑,用手轻抚着雪猿的头顶。 接着瞬止,向厅堂里掠视过去。 只见人头晃动,已是座无虚席,不由眉头一皱,转身登楼,楼上虽也有不少客人,较之楼下,要好的多,他立在楼口,雪猿亦不甘落后也和人一样,在他对面的—张椅子上尊卧下来。 一对金光闪闪的圆睛,不时向左右前后顾视着。 他刚刚坐下不久,陡感吵的人声,突然间低寂下来,阵阵窃窃私语之声,从四面八方,飘送过来。 他心里甚感奇怪,瞬目四视。 目光到处,只见所有客人,脸上均溢露着,惊奇不安之色,如堕五里雾中,深思不解? 心里感到异常尴尬和羞赧,头亦赶紧下垂,不敢向众人望。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阵异常刺耳,而又熟悉的铃铃之声,好像他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他不由为之一怔,凝神微思,遂即恍然而悟,暗道: “这钤钤这声不是正那红柄剑柄端的金铃,所发之声,一模一样吗?……” 他边边伸手入怀,取出那柄得自沙漠的赤红小剑,用手轻摆柄端的金色小铃。 “铃铃”之声,应摆而生。 与适才所听到的,那阵铃铃之声,一般无二,证实他所料,无讹他甚感惊奇。 这时,酒楼外面,再度传来“铃!铃!”之声,并且是由远而近,未几已到了他所凭临的窗外。 他本能的探首下望,但见一匹,通体如墨似的高头大马空鞍无人,伫立在酒楼的门口。 它仰首顾盼之际,“铃!铃!”之声,随之而发,不绝于耳。曲玉枫童心未泯,见状,遂用轻轻一摇,手中的赤红小剑,随亦发出一阵“铃!铃!”之声。 他并冲着那匹黑马,咧嘴一笑,好象在胡说,你看我也有金钤。 他这种神情动作,将其天真无邪之态,表露无遗。 这时,他耳畔突然“铃!铃!”之声大作,接着感到数股尖锐的劲风,从四面八方,疾袭过来。 因“铃!钤!”之声响自四方,—时之间,使他无法判断,劲风究竟来自何方。 那种杂乱的“铃!铃!”之声,乍响倏止。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胸前时。 脸上的神色,不由为之大变,目定口呆,悚然木立,汗落如雨,玉面苍白无邑。 葛然! 一声冷峻的冷哼一声,划空而至……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七章 风尘异人 曲玉枫的目光扫及胸前时,脸上的神色,于瞬息间,一连数变,俊目含威,剑眉轩动羞怒急惯之情,尽溢言表。 何事值得他如此怒愤交加呢?原来在其胸前,一列耸立着三柄赤红夺目,本系金铃的朱红寸剑,身上尚发出轻微的颤动。 而三柄朱红寸剑,所丁的位置,恰在将台,期门,章门诸穴之上,并且是透衣而止,对胸肤丝毫无损。 看来,此人未存恶意。 否则,依其认穴之准,及施发暗器的绝妙手法,再多加上半成功力,后果则不堪设想了。 曲玉枫纵然不血溅当场,重伤实在所难免。 曲玉枫目射寒光,朝丁立胸前的三柄朱红寸剑,盯视有顷,—股不可遏止的羞辱,怒愤之情汹涌而至。 伸手将三柄朱红寸剑,拨取下来,注目审视,见之形式大小色泽,均与他得自沙漠的那柄朱红寸剑一样无它。他于羞怒之下,认定用朱红寸剑偷袭他的人,是有意羞辱与他,根本未加深思,即默运真力,掌腕轻轻一抖。只听一阵轻响的金铁交鸣之声,应抖而生。 那三柄朱红寸剑,被他一抖之下,竞碎裂如粉散落—地,他将三柄寸剑,用内力震碎如粉之后,怒愤之情,并未消尽,气虎虎的往椅子—坐,又目怒睁,闷声不语。他这种神情动作,将其纯真的天性及倔强的性格,表露的点滴无存。这时,他倏闻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常刺耳的冷凌语声:“轻率无知,招祸临身,真乃可叹复可惜……”他闻声先是一怔,微忖即恍然而悟,谁都会出这话中含意,讽刺自己轻率妄动,年幼无知。他的个性本来就是倔强,况且又在气头上,这奚落之语,对他来说,无疑是火上添油,还未平息的胸中怒火,再度熊熊而燃。身形霍然疾转,循怒视过去。 目光到处,眼前的情景,使他感到惊奇不已,不由暗道:“人呢,都到哪儿去了……”原来他上楼之初,明明看到有不少客人在座,而现在虽未走之—空,却也差不多了。整座酒楼上,连他算起来,只剩下三人。 而其余的客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可以说是毫无所知,故而,令他感到惊奇不已。他怔愣有顷,才瞬动目光,向仅有的两人望去。 其中之一,背他而坐,只能看到—付背影,而无法看到此人的面貌。他仅对此人的背影,注视一眼,并未在意,就将目光移向另一个客人,一望之下,心里又陡然—惊。只见身后相距约数十丈左右处,一个年约六旬左右的老人,身着一袭破旧的蓝布大袄,据案而饮。双目翻瞪之间,白少黑多而黯然无光,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瞎子,曲玉枫向他望来之际。那盲老人亦正举起,他那双白多黑少的大眼,毫无目的晃来晃去。说也奇怪。 曲玉枫对那盲目老人,白多黑少的大眼,相触时,心里就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威慑之意。此时,那位瞎眼老人,突又冷冷的说道:“这年头好人真难作,一片好心,竟被当作了喂狗屎,再者我老人家有生至今,还没有敢用这付猴急像对待我老人家……真乃世到古……唉。”语声戛然而止,俯首低饮,对曲玉枫不理不睬。 瞎者人这番语无伦次的言语,曲玉枫听后真是啼笑皆非,不由向盲老人望着。倏地,他发现老人身侧,竖立着—面布招。 上面写着十四个字龙飞风舞,铁笑金钩的犬草:“铁笔一挥判生死。 语出三方断吉凶。” 曲玉枫望着这两行辞句,暗道:“原来是一个算命的先生……”这时,楼梯上传来蹬蹬之声,曲玉枫心中一动瞬目望去。 只见一个店小二装束之人,手里捧着一双赤红夺目的信筏递交曲玉枫后,一言未发,转身面去。一件件出人意,虚实莫没的怪事,相继而至。 曲玉枫捏着那张赤目的信筏,沉吟有顷,毅然拆阅,注目上去,只见上面写着四句诗词皆非的辞句: “金铃朱剑。 红宫圣令。 擅毁罪极。 百死难赎。” 他将这四句,诗词皆非的辞句,看完之后,陡然一股无名的怒火,涌寒于胸。 这时,据案而坐的那位盲老人,又喃喃自语道:“我老人家的话,没有错吧,人家已经找上门了。” 曲玉枫本来就憋了—肚子怒火,现在被这眉目老人,一调侃无疑是火上加油。但见他剑眉轩动,玉面生寒,二把三把,就将那张赤红的信筏撕个粉碎,并随手向空中抛去。他于急怒之下,双手无形中贯足了真力。 只听一阵嘶嘶……的强劲破空声中,夹杂着一连串嗤嗤……之声。百数十张,散碎的纸片,被曲玉枫这—抛之势,突如怒箭离弦,悉数刺入,正顶的梁木中。那个盲目老人,嘴唇一动,欲言又止,脸上倾现惊容,怔怔的向空呆视着,好半晌才又喃喃的自语道:“还真有两下于,怪不得如此矣横……可惜……徒逞匹夫之勇,终非有用之材……”曲玉枫在盲目老人自语声中,已气虎虎的领着雪猿,离座下楼,当他听到老人的奚落言辞时,不由侧着狠狠的瞪盲目老人一眼。盲目老人,翻瞪着一双白少黑多,暗淡无光的在眼,有意无意,以曲玉枫望来,低哼一声,又立语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孺子不可救也…”此时,曲玉枫已步至楼下,而盲目老人的自语声中,却清晰可闻,字字真,如发自耳边。他心里一惊,暗道:“相隔这么远,而语声却清晰入耳,看来这盲目老人,定非等闲之辈……”他于古寺陵穴,跟名随那怪老人,习艺三年,虽练就一身旷世绝这,而他自己却浑然无知。原因是他在习艺期间,那名怪老人,只命其照习式练,从不讲解招式的名称,及如何运用。怪老人如此做法,是别具深意,他想将曲五枫造就成—个十全十美的,武林奇葩。深恐曲玉枫,—旦知道自己功高莫测时,少年心性,极之隙,使其从厉厉困难中,渐悟自身所学。怪老人的用意,至为良深。 曲玉枫已看出那个盲目老人,是一风尘异人,非等闲之辈,心里—动,遂伫立不前,目光本能的向楼梯上望去。说也凑巧。 那个盲目老人,恰于此时,抗着他那面大布招抬级而下,嘴里尚在不断的喃喃自语。语言含混,听不甚清。 曲玉枫一直睁着一对充满了好奇与惊异之情的目光在盲目老人的身上,溜来溜去。然而,他却看不出丝毫异状。 盲目老人,扛着布招,一摇三晃的走出楼梯,毫不停留的,奔曲玉枫走了过来,嘴里依然喃喃不休。此时,盲老人离着曲玉枫,仅有数步之遥。 蓦然。 盲目老人好似踏脚不稳,身形急骤的向前踉跄过去了。 曲玉枫见状,心里一惊,双臂疾伸,直向盲目老人挽扶过去,就在他的双手已触及盲目老人的肩膀时。突感盲目老人的左肘—曲,奔他胸前“玄机穴”撞来。 出其不意,他欲避不迟。 只见他眉头一皱,双手原式不动,暗中则提起—口真气,护住前胸诸穴,想硬拦—下。眼看着盲目老人的左肘,就要撞在曲玉枫的玄机要穴时,身形突然向右一倒,斜着向前踉跄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曲玉枫躬身道:“老人家,您好走。” 回头冲着曲玉枫,齿牙一笑,道:“小子,咱们是老搭档,前途瞧你的啦。”语声中身形一晃,而失去踪影。 曲玉枫怔怔的木立良久,他已断定这盲目老人,定是非常人,但,考老人的言事,却使他木然不解,似懂又似不懂,再者,老人的用意,也使感到他莫测高深。他怀着满腹疑云,低着头向酒楼外走去。 蓦地。 一阵刺耳的“铃!铃!”之声,迎面传来。 而在这“铃!铃!”之声,夹杂着雪猿的低沉吼声,他闻声心里一惊,举目望去。只见适才凭窗下望时,所看到的那匹,颈击金铃,空鞍无人的赤红健马,就仁立在酒楼的门口,将出入道路挡住。雪猿圆睛怒睁,金光暴射,盯视着那匹红马,喉头发出低沉的闷哼,看样子雪猿的用意,是想把那匹红马轰开。说也奇怪。 那匹红马,对雪猿那付慑威盛怒之态,视若无睹,立在当地上,—动不动,丝毫不离去之意。雪猿见状,已被红马激发先天的野性,遂发出一声,急厉的怒吼。身躯—晃凌空而起,直奔红马疾扑过去。 曲玉枫童心未抿,对这一猿一马,相持不下的神态,看得津津有味,笑意盎然做壁上观。等他发现情势有变,雪猿已扑过去。他生恐雪猿在急怒之下,抓伤那匹红马,遂急忙大声叱道:“小白,不许伤它……” 他这是白心,红马只将四蹄微移,庞大的躯体,已经轻闪开雪猿那迅速轻灵的疾扑之势,竟使雪猿扑了个空。曲玉枫—声低号,才使它顿住继扑之势,飘立在曲玉枫的身侧。而一对金光闪闪的圆睛,依然朝红马怒视不瞬。 “那匹红马,在雪猿飘落地面后,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态横立如初,挡住了出入之路。”曲玉枫看着那匹红马,心里一动,暗道:“此事绝非偶然……” 暗忖中慢慢向红马踱了过去,目光向四周一扫,善解人意,而罕见的良驹受主人之命而来,其用意定是为了应忖自己。忖思至此,他心里再度泛起怒意,暗道:“我非将这匹马,弄离此地不可……”暗中默运真力,贯集两臂,陡然疾伸,双掌紧紧贴着马腹,嘿的—声,开声吐气。双臂的猛的向外—抖一推。 活生生的一匹高头健马,至少有五百余斤,被他这一抖一推之势,竟四蹄离地,向外飘移过去。那匹红马,骤不及防,竟发出一声,凄厉长鸣,四蹄着地,向前抢扑了好几步,才稳定下来。曲玉枫向红马睨视—眼,带着雪猿,扬长而去,返回歇宿客店。店家一看曲玉枫,由外面回来,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变。 曲玉枫若无其事的,冲着店家一笑径自走回自己的客房刚刚坐下,店家已不悄的跟了进来,神色凝重,对曲玉枫低声说道:“小兄弟,你我出门在外,应以忍心不少惹事非……” 微顿,继道:“今日你已闯下大祸,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我这就给你准备点干粮,准备路上食用……”曲玉枫听店家的话,好像事态异常严重,心里难免有点发慌,但个性倔强的他,却不甘心就这么愉偷一走,暗暗已打定主意。店家去而复返,手里托着一大包干饼,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低声道:“再者,我奉小兄弟,此后行事,要三思而行不要莽里莽撞,此地不比在我们内地,一个弄不妥当,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曲玉枫见这个老店家,年约六旬,慈眉善目,满睑焦急关注之情,一时不忍心违背这个店家一个番心意。遂颔首示应,背起书包,揣起干饼,领着雪猿,牵着马匹,向来路走去。老店家立在门内,望着曲玉枫又低声说道:“小兄弟,恕老汉不能远送,祝你“—路平安……后会有期。”这么两句,极其普通的客气话,听进曲玉枫耳内,却使他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温暖之感。热泪竟夺而出跃上身上马,走出好远好远。回头张望之下。 只见那位老店家,仍就伫立在门里,向他频频挥手示意。 他依依不舍的朝老店家将手—挥,纵骑向镇外驰去。 他并未遵照,老店家的嘱咐。 在镇外伫马稍顿,然后折转马头,绕村而过,直奔正西的官道飞驰过去。他端坐马上,目怔怔的向前凝视着,而整个神心,深深堕入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的回忆中。眼前幻出千万把,朱红夺目柄声钤金的小剑,在其眼前纵横飞驰,使其感到眼花缭乱……蓦地,日影偏西,天己过午。 而炙人的炎热.并未稍减。 大地呈现出一片令人窒息的静寂,只有阵阵轻风,掠边树丫,发出哗啦的声响。这时,突从隆瓦子的村后,驰来一匹色呈枣红,神骏非凡的高头健马,扑上官道,直向正西飞驰下去。马上骑乘着珍一个,满脸稚气,气度英挺,衣着朴素的少年,胸前还榄着一头,纯白如雪,目泛金光的白猿。少年端坐雕鞍,任马飞驰。 而他好像怀有无限心事似的。 只见他双眉紧锁,脸上则呈现出一片茫然之色…… 这少年正是曲玉枫。 他未按照,那位心地善良的老店家,所指点的路线走,出村之后,即又悄悄的由村后折了回来,扑上官道,直向西飞驰而去。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检讨,今天的所做所为。 然而,在他那纯真无邪的心灵深处,却始终认为自己,这一天的所做所为,没有—件不光明正大。他思至再三,还是茫然无端。 但是,他却认为自己那件事,做得并没有错。那是英雄本色,不甘心取辱于人。他忖至此脸上登时罩上一层愤怒之情,并气虎虎的自语道:“哼,如让我碰上,亦如法泡制,让他尝尝这般羞辱的滋味,看他做何感想……”此时,他的神智,已完全跌进,回忆思绪中……蓦地,他感到一股劲风,迎面袭来。他闻声心想,本能的将身形,向下一伏,只感到那股劲风擦着背脊,疾扫而过,他暗叫一声。“好险呀……” 暗叫声中,瞬动炯炯生寒的目光,向后注视过去。 他这一叫之下,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那股功风却是一根挺挺伸树外,仅有拇指粗细的枝丫,可能被红马无意带动,前后—荡,而生出一股劲风。曲玉枫正怔思出神,没能看清,误以有人用暗器偷袭。 此刻,他的神智已完全清醒过来。 目光瞬动,见红马正驰聘在一片浓荫密布不透天光的丛林中,四周均为合抱粗细的大树。凉风徐拂,置身其中燥热之意,为之顿消,他遂勒缰住马,翻身飘落地面,用手轻抚着红马的长颊,柔声说道:“马累了吧,我们就在此地,凉爽凉爽再走。”红马似懂非懂,低呜一声,慢慢踱向林之深处的—片草地,曲玉枫望着身侧的雪猿,微微一笑,道:“小白,来我们也找个地方歇息歇息。”语声中亦找了一处,比较洁净的草地,坐了下来,然后从背囊中取出几张干饼,与雪猿分食。蓦然,—阵杂夹的马蹄声,划空传来。 曲玉枫闻声心里一动,用手—拍雪猿,晃身跃上树上,将身隐匿在茂密的枝叶后面。瞬息之间,那阵杂旮的马蹄声,巳由远而近,渐渐接近密林。 曲玉枫大睁双目,从交错纵横的枝叶空隙中循声张望过去,只见漫天黄雾中,骑着三匹,色呈深灰体躯高大的长程健马,风驰电闪般,飞驰而来。“哒,哒”的马蹄,声相继不辍,不绝于耳。 因尘雾弥漫,他无法看清马上骑客的面貌,约数语之,的三骑快马告已顺着官道驰飞入林。他这才看清楚马上之人的面貌,一个均年约四十左右,满脸精悍之后,太阳穴高鼓起高。显示,三人的内功不弱,已有相当火候。 马上那三个中年壮汉,纵骑入林之后,神色之间顿显紧张,双目巨睁,目光灼灼的向四下瞬视着。倏地三人,同时将马缰用力向怀中一带。只听“唏聿聿……”一阵长鸣,三匹马同时人立而起,在当一阵不停跳动,才停止下来。马上的三名壮汉,神色自若,了坐如铸,直到胯下坐骑静止不动,才轻晃身形飘落地面。曲玉枫窥视有顷,不由暗暗想道:“视此三人的像貌神情,绝非善类,说不定就与自己有关还是小心应付……”此时,那三名壮汉,已分别将自己的坐骑拴好,席地围坐在一起。其中身子极较高一位,—面向四周打量着,一面对两位同榜说道:“三弟,二弟.据我看来,我们这趟差事,并不太乐观,如果单是对付吴家那位丫头的话,倒是—件稀轻松平常的事。”而值得顾虑的是,适才宫主飞鸽博令所交付的事,凭我们哥三,能否将小狗,拾夺下来,还大成问题。”稍顿道道:“等会两位贤弟,要看为兄眼色行事,切勿之过急,总言一句,无沦是力敌,智取定要完成使命。 不然,我们红宫杰的盛名,将从此付诸东流。” “流”字出口,戛然而止,三人均凝神沉思缄默不语。 曲玉枫对壮汉听说的话虽然大部分不懂,而其中“小狗”一语,他揣测可能是指自己而言。 这时,另—名壮汉,突开声说道:“大哥,据我适才从隆瓦子得来的消息,天山侠隐鼓目神医万松涛,亦在此地现身。” 另两名壮汉听罢,神色忽变,脸现惊容,怔怔的望着说话的壮汉,有顷,形身较高的一位,又沉声才说道:“二弟,这个消息可靠吗?……”适才发话的那名壮汉,沉吟一下,才又继道:“究竟确定与否,小弟因非目者,不敢肯定而言,不过,据我推测。恐怕空穴来风。”“因为吴家丫头,与万松涛渊源甚厚,除非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定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身材较高的那名壮汉,双眉—皱,沉声说道:“如消息实的话那今日之事,是更行棘手……”蓦然,迅速的又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三名壮汉联声神情紧张,疑神顷听之下,身材较高的那名壮汉。目射寒光一扫两名伙伴再度—声说道:“两名贤弟觅地隐藏,伺机下手,切记不可之过急……”语声甫落,三人已分别,跃登树巅,藉浓密的枝叶隐住身形,曲玉枫从三名壮汉的谈话中,已听出三人要对下人姓吴的少女下毒手,不知何故,此时,他竟替那个姓吴少女,耽上了无限心事。目光朝三个壮汉,隐身之处,依序扫视—眼,暗中决定必要时,将挺身而出,对那个吴姓少女加以援手。就在这刹那之间,那阵马蹄声,已由远而近,快要接近这丛林。曲玉枫心潮起伏,只在为那个陌生,而无一面之识的少女,暗担心事,目光依然透过空隙,循声张望过去。目光所及,只见一匹汉气蒸腾,体毛似是雪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昂首竖耳顺着官道飞驰而来。马上乘骑着—名,背插长剑体态窈窕,劲装疾服的少女肩上披气,迎风飘拽,啦啦生响。曲玉枫的目光及马上那名少女,只见他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惊喜交集,双唇一边一点惊叫出声。他心里则暗暗想道:“是她呀……” 世事多变,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马上少女,竟是他从万狼群中,救出的那个少女……不知何故,他的心情,竟无端紧张起来,惊寸心房如波鹿撞,传来狂狂心跳,连呼吸都有点频促。就在他惊喜交集,神情紧张中。 少女已纵绮至怀中,只见地黛眉皓微皱,一对澄澈明亮的大眼,向林内略一张望,纤手微带马缰。那匹白马亦真神骏的令人喜爱,仅伏首低鸣一声,即将飞驰之势顿止下来,四足站立纹风不动。少女再度凝眸,向林中张望有顷,低眉微思,接着将银牙一咬,毅然抖缰催骑,飞驰入林。曲玉枫望着越来越近的少女身影,而心里紧张之情,亦更行加甚,双手紧握手心如洗。蓦地。 一声浑厚而冗长,凄仄刺耳的桀桀扛笑,拽空环至,震撼林木,枝叶纷落。狂笑声中。陡见—条捷逾鹰备的人影,飘落在疾驰如飞的白马面前,约数十丈左右处。此人飘落地面,双掌提与胸前,迎着白马徐徐推出。 白马疾驰如飞,骤不及防,被现身之人的双掌之力,一阻之下,登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唏聿聿”的急怒长鸣。马上少女,见状,花容色变,怒叱一声。 “贼徒,你敢……” 怒叱声中,纤手将马鞍缰用手向怀中一带。 白马两足悬空,随着少女一带一势,在当地转了一个大圈,才稳住抢扑之势,停了下来。曲玉枫只顾默默沉思,心神不属,在他纯真的意识中,绝想不到,曾有人突然现身,阻住少女的去路。白马的—声长鸣,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瞬视之下,只见那个身材较高的壮汉。 双目而宁,嘴噙冷笑,当途而立,阻住少女的去路。 马上少女亦是双目含威,脸罩寒霜,向壮汉瞪视。 发出一声冷哼,道:“魔爪牙,无故阻住姑娘的去路,意欲何为……” 那名壮汉,哼哼,冷笑道:“丫头,大爷此来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二十年前的那椿旧案,换句话说朱剑玉骷不能并存。”少女听罢,神色倏变,惊怒交加,厉声道:“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东西……” 语声中娇躯凌空而起,就势挺剑,玉腕轻翻,一片耀眼生辉的寒光,夹着呼呼的破空之声,直奔壮汉罩落。她已看眼前的形势,欲罢不能。 故而上来就施展家传绝学,一式万霞归宗,脱手而出。 她之披意是想速战速决,一举而歼当面强敌,好继续赶路,于天黑之前,方有希望脱离险境。否则,后果则不敢设想。 壮汉对少女这式,凌厉风生的万霹归宗,竟视若无睹,面现不屑,身形轻晃,向后滑出一丈有余。少女见状面现惊骇之容,银牙紧咬,正待变式追击。 倏见壮汉,双肩微晃疾如箭驰,—退而近,双手戟指。 分少女的期门,将台两穴,她为情势所迫,不得不改变初衷,晃身疾退。壮汉冷哼—声,道:“丫头,你往哪里走……” 语声中如影附形,紧蹑着少女的身形,疾扑过来,双手原势不变,指点之处;均为小女周身各大要穴。只见—片掌影,将少女的身形完全笼罩着。 这时,少女连急带累,已是香汗淫淫,气息微喘,勉力展开身形,游走不停。奈何,壮汉功力深厚,功势越来越猛烈诡异,令其防不胜防。有几次如不是她闪的快,就几几乎乎伤在,壮汉的掌指下,同时她的身形亦越来越慢。壮汉胜券在握认为少女纵有通天之能,也难脱离自己的掌握,脸上极自然的展露,傲然自得之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倏见。 —条人影,捷逾巨禽飞掠,直奔动手的两人,凌空扑了过来。 此人身悬空中,双掌遥向壮汉虚虚一椎,并暴喝—声。 “住手……” 壮汉目光斜视,见状,心里只微微一惊。 自恃功力深厚并未放在心上,左手原式不动,右掌贯足了真力,迎着来人下扑身形猛力拍出一掌,他一时轻敌,几乎铸成大错。只感自己拍出一掌之力,不但未能稍遏来人下扑之势,相反的竟如,泥牛入海消入无形。同时,倏感一股无声无形的绵软之力,源源而至。 起初,他只感到那股绵软之力,沾体而消,无甚感觉,心方奇怪,就在他惊奇之念乍起未已之际。陡脚中气血翻腾,真力痪散,周身都感到绵软乏力,这种情形只把他吓得魂飞胆落,暗叫—声:“不好……” 强提一口真气,猛力向后飞跃过去,双足着地,两膝一软,几乎跌尘埃,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算勉强稳住身形。惊魂甫定,他暗中动气一试,只是真力不继,气血凌滞不畅,他不由倒吸—口凉气。举起惶恐交加的目光,向现身之人打量过去。 目光到处,只见凌空发掌,狠击自己之人,竟是—个满脸稚气,英俊挺拨衣着朴素,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惊愕的向他望着。原来,凌空下击壮汉之人,是曲玉枫。 他被白马一声急怒长鸣,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目光就一直盯视着动手的两人,未曾稍瞬。当他发觉少女已渐渐不支时,胸中不由热血沸腾,几度都想挺身而出,助少女—臂之力。然而,几次都欲动又止,这并非他所事怕危险,而是他心底深处,有种赧惭的顾虑,怕与少女正面相对。其因何在,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迟迟未敢冒然现身。 直到少女险象环生,危迫眉睫,他才毅然排除一切顾虑,身形暴长,凌空飞扑而下。他救人心切,已将那位老人,严嘱再三非到万不得已不得轻用的一种,内家掌力,施展出来。他一掌*退老汉,将少女救出险境。 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敢向少女正视一眼,目光炯炯的,向老汉注视过去,而他心理,则透出无比的紧张。径寸心房怦怦狂跳不已。 少女惊魄甫定,举起了交满感激之情的目光,向曲玉枫望来。 乍睹之下,真以为是身在梦中。 她做梦也想不到,此时此地,会碰上曲玉枫。 就在这瞬息之间,她面部神情,变得惊喜交加。 朱唇轻启,欲言又止,双目之内无限深情的,向曲玉枫注视不瞬。曲玉枫看到壮汉那种,惊恐惨淡的神情,心里感到喜惊又不忍,他本想责备壮汉几句。而现在,辍口不语,默默的向壮汉注视着。 这时,隐身树巅的两名壮汉,已双双现身,飞落在原先现身的那名壮汉身侧,向曲玉枫怒视着。被曲玉枫掌力所伤的壮汉,眨视目光,向身侧两人望着随又发出一声苦笑欲言又止,使眼色。三人的身形,突然向后疾退过去。 曲玉枫见状,神情为之—楞之际。 “你注意他们心存不轨……”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八章 十指追魂 曲玉枫毫无江湖经验,三名壮汉,不言而退,使他感到惊诧不忆,在他的想象中,一场大战是再所难免。 正当他惊诧愣怔之际。 倏闻,那个少女惶急的说道: “你,注意,他们心存不轨……” 此时,曲玉枫亦警觉事情,绝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是简单,但是,他不晓得自己应当怎样做。是迫过去,不容敌人有分身的时间。还是掠人后退,静观究竟呢。就在他犹豫不决,进退维谷之际。 那三名壮汉,后掠之势,倏然顿止,后现身的两名壮汉,各向左右跃开,三人各掳一方。 身形较高的—个,居中而立,只见他双目怒突,面露杀机,向曲玉枫盯视不瞬,“嘿嘿,”冷笑道: “小狗,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来,你是自寻死路,就怪不得你家大爷,手下无情了。” 语声中目光向左右两名伙伴瞬视一眼,说声:“出手……” 手字出口,三人齐将右臂疾抬,朝曲玉枫猛力挥来。 只见满天小如针芒的黑星,不下数千滴之多,应三人挥之力,疾如骤雨般,奔曲玉枫当头罩落。 曲玉枫见状,心里一惊,正待翻掌外挥并晃身疾退。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充满了恍恐之情的惊叫,道:“万载碧毒涎,天下绝毒之物,一滴沾身,无药可救……” 碧毒涎三字入耳,曲玉枫不由得机伶伶打个了寒颤,不及多加思考,右手向腰间一伸,接着猛力向外一带。 一条食指宽窄柔软如棉,长约四尺,周身黝黑,黯无光辉的奇形长剑。被他自腰间一带而出。他长剑在握,肘腕猛力向上一抖。 顿时,剑化千影连成一片一道万点黑光而劲风强烈的剑幕,挡在他的面前,将从三面飞来的针芒寒星,悉数排与体外,他独恐少女不慎中毒,飞于剑幕形成之际,身形轻晃,向后滑去数步有余,与少女并肩而立,少女也虽然看出,三名壮汉,所喷射这物,颇似言中的碧毒涎毒,但是她并拿不准与否? 因为,她是听人说过,而从没有见过碧毒涎是什么样子所以她看着像,就脱口喊出,意在警示曲玉枫注意。 而曲玉枫呢?他不仅见过碧诞毒,并且远在三年以前,身陷陵穴的当天,已从那怪老人口内护悉此物的绝毒,而牢记于心。 所以,当少女喊出碧挺毒—语时,他根本就未加考虑,伸手取剑就将拂柳千影,一式施展出来,以防范未然。 此时,那万点细如针芒的寒星,已纷绝坠落尘境。 曲玉枫这才沉臂收式,不由自主的向身侧少女斜视过去。 而那个少女,亦正深情无限的向他望来。 四目相接,曲玉枫只感心里下荡,如被鹿撞狂跳不已,并赶忙将目光收回,向那三名壮汉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那三名壮汉,脸色灰白,汗落如雨,并布上一层层,狂恐惧之色,木立不动。 曲玉枫望着三人这种畏缩恐惶之感,心里既好气又好笑,遂将面容一寒,剑眉轩动,大喝一声道: “还不快滚,难道等死不成……” 那三名壮汉,闻言,脸上的神色依然如故,三人相互一视,目光又齐齐朝曲玉枫握在掌中的那柄畸形长剑,望了一眼,就待转身离去。 蓦地,左侧树梢,传来一声,冰心寒腹的冷笑,道:“没有出息的东西……” 语声中—条纤瘦的身影,飘落在三名壮汉的面前。 三个壮汉,闻声,脸上的神色,变得较前更加难看,身形—抖,倏然顿止移动之势,垂手恭立,—动不敢动。 曲玉枫见状心里感到无限惊奇,暗道: “这是什么人,能具如此威力,一声冷笑,就将三人吓得,连动不敢动?……” 思寻瞬目朝现身之人,盯注过去。 目光到处,只见现身之人,竟是—个年逾知命,播首皓鬓,身躯异常高大而微显佝偻的老太婆。 她低眉垂目,手拄一根,晶莹透明,鲜红如血的蛇头拐枝,仁立在当地惊似出神。 对于所有在场之人,均视若无睹。 蓦地,这现身的老太婆,突将双目缓缓睁启,只见两股精亮极寒的目光,盯视着曲玉枫脸上。 曲玉枫只感到老太婆的两道目光,犹如两柄寒刀,洞已穿已胸,心里不由为之—震。 脸色亦倏见地—变。 老太婆朝曲玉枫一视之后,冷冷的问道: “小狗,你是何人门下……” 曲玉枫本来对这老太婆,已生出几分畏惧之寒,正暗中筹思脱身之和策,现在见她—开口,就骂自己小狗。 一怒之下惧念顿无,双目—瞪,冰冷冷的说道: “我是何人门下,要你多管……” 伫立在曲玉枫身侧的那个少女,自老太婆现身的刹那间,她那秀美艳的双靥上,顿时凭添无限惶恐愁急之色。 只见她圆睁着一对澄澈明亮的大眼,—直盯视着曲玉枫,朱唇几度轻启,欲言又止。 原因是她业已看出,眼前这个身躯高大,而微带佝偻老太婆,正是红宫刑堂堂主,威镇南疆的朱杖鸠婆罗维英。 她得知此人,功力绝高,并且心狠手辣,她生恐曲玉枫年轻气盛,出言不慎,而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她几次都想出言提示曲玉枫,但,几次又却被少女特有的矜持所拦阻,而未能将心意道出。 然而,天下的事情尽难如人意,越担心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朱杖鸠罗维英,—句“小狗”,听进曲玉枫耳内,顿时气往上冲,委曲求全的心—扫而空,竟反唇相斥。 朱杖鸠婆罗维英,成名极早,数十年即已威镇南疆,像今天这样,遭人顶撞责斥,可算是她平身第一次。 以她那种暴戾,居傲,刚复的个性,焉能容忍。就在曲玉枫语声甫落之际。只见她满头皓发,竟无风作动,蠕蠕倒竖。而双目徒闭复启,两股撤人的精光,较前更厉更冷,—瞬不瞬的盯注着曲玉枫,不言不动。 曲玉枫见状心神不禁为之—震,脸上的神色倏地一变,盯视有顷,盛怒之势,才为之稍减,目光缓缓移开,遥望着远处的云头,再度沉声说道: “小狗,要想活命,速报师承……” 紧紧僵立在曲玉枫身后的那个少女,在朱杖坞婆罗维英启目开声之后,紧张愁急之情,才为之少稍减。 不过她心里,则感到无限惊奇?感到来杖鸠婆罗维英今日言行举动,大异往常了。 不仅他有这种想法,连伫立在朱杖鸠婆罗维英,身后的那三个壮汉,亦同具此感,脸上现出惊异之情。 曲玉枫在朱杖鸠婆罗维英,再度开声迫他师承之时,脸上的神情,本已恢复原状,但,瞬即又为之一变,形怒于色。 只见他剑眉轩动,双目怒睁两股,灼灼生寒的精光,从中暴射而出,向朱杖鸠婆罗维英逼视过去。 原来是他又被朱杖鸠婆罗维英一句“小狗”及无端轻蔑之语惊怒。 双唇一动,正待出言顶斥之际。 倏感,左臂被人轻轻一捏,接着传来少女,轻脆甜美的语声:“你,不许发悍气,告诉她尊师何人……” 这几句话,完全是一种命令口吻。 说也奇怪。 曲玉枫听后,不但不以为忤,而脸上的神情,竟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目光缓缓向后望来。 而那个少女,亦大睁一对,充满了深情,关注、企待、愁急……等交织而成的目光,向曲玉枫望来。 四目相接。她只感心神—颤,顿时羞红双颊,径寸芳心如被鹿撞,“怦,怦”狂跳不已,朱唇半张,喘息有声。 螓首深垂胸前,窘羞之感,尽露无遗。 有顷.她才将螓首轻轻抬起,见曲玉枫傻怔怔的向自己盯视不瞬.心里亦喜更羞。 她为了掩饰,横了曲五枫—眼,喷声说道:“你听到了没有,告诉她你师傅是哪一个……” 曲玉枫此时的心情,脸色,比少女并强不了多少,少女的一声娇喝,才使他如同复苏,一股难言的羞意汹涌而至。 玉面顿时红如朝霞,呐呐而语道:“我我……” 我了半天没说个所以然来。 如不明了真象者,准该以为两人是一对,情深义重的爱侣,其实大谬不然,两人不过是,陌路相遇,仅有—面之识而已。 曲玉枫的窘急之态,少女误会他有难言之隐,芳心深处老大不忍,暗暗谴责自己,不该出言相逼。 遂将面色一缓,朱唇含笑,柔声低语道:“眼前的情势,对我们极为不利,那个女魔头,是成了名的心狠手辣,我的意思是,你如无为难之处,就实话实话,只要能将她应付过去。 其他的都无大大的顾思,再者,我看她对你的师承,特别注意,其中定有隐情,非恩即怨,你想想看,有没有听人提到过朱杖鸠婆罗维英其人。” 曲玉枫苦笑一声,将头轻轻一摇。 这时,朱杖鸠婆罗维英,已再度将目光移向曲玉枫,又冷冷说道:“小狗,如果你不赶快说出师父,就别怪老身心狠手辣了。” 曲玉枫又冲着那个少女,苦笑一声,转过脸望着束杖鸠婆罗维英一时先改那种疾言厉色,平平常常的话道:“老人家,非是我不愿说出师承,实在无所奉告。” 朱杖鸠婆罗维英行走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察言观色,已看出曲玉枫,所言非虚,神情一怔,又沉声问道:“那你无师自通……”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摇。 来杖鸠婆罗维英见状,又沉声问道:“既非无师傅,那你和你的功力,何人所授。” 曲玉枫不禁将眉头一皱,道:“家师……” 朱杖鸠婆罗维英一听,心里一喜一震,微忖之下,脸色随之缓了下来,语声也变的柔和不少,继续问道:“令师的台甫,如何称谓?” 曲玉枫又将眉头一皱,道:“不知道……” 朱杖鸠婆罗维英一听,目光—寒,脸色瞬变,望着曲玉枫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所言属实,如胆敢狂骗老身,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曲玉枫早就不耐烦了,他如不是所那个少女,不高兴的话,他早已不理朱杖鸠婆罗维英了。 现在见她再度疾言厉色,出言不逊,好像自己一定不是她的对手,不由心里一气,大声说道:“你说真就是真的,你说假就是假的,至于说动手的话,生死谁属,还在未知中。……” 朱杖鸠婆罗维英一听,皓发再度无风自动,根根倒竖,右手拐杖,提与胸齐,缓缓横推而出。 嘴里则嘿嘿冷笑道:“小狗,你是自己找死,休怪我老人家,以大欺小……” 曲玉枫见状,已知她动了真怒,遂忙中气沉丹田,真力护体,手中那柄玉形长剑,亦横于胸前。 就在他横剑胸前的霎那间,陡感一股无形万钧之力挟着排山倒诲之势,横扫而至,顿感气结血涌。 他心里一震,脸色微变,急将真力贯注剑身,缓缓椎出,推不足尺,只感手中长剑,如遇重岭相阻,再难移动分毫,静止不动。 而朱杖鸠婆罗维英的手中拐杖,却于此时滞留中不进不退。 从情势上看来,曲玉枫要稍逊朱杖鸠婆罗维英一筹。 因此,曲玉枫的手中长剑,向前推出不足—尺。 而朱杖鸠婆罗维英的品红拐杖,又向前伸出两尺有余。 其实不然,曲玉枫毫无对敌的经验,出剑在手,被动出指,况且朱杖鸠婆罗维英,居心狠毒,想一举将曲玉枫毙于拐下,已集中周身真力,贯注拐身。 曲玉枫虽已是全力施为,但出手在后,再加上骤遇强敌心神难免紧张惶急,而致分神,不能倾全力以赴。 空林静寂,万簌俱寂。 只有轻微顺的气声,回荡缭绕,历久不绝。 落日余辉,透隙斜照在,朱杖鸠婆罗维英与曲玉枫的身上。 只见两人均是汗气蒸腾,脸如喷血,滴汗在线,淌流不断,停留在空中的一杖一剑,如被狂飙吹动,上下颤动不巳,并发出嘶嘶之声。 三名壮汉及那个少女,均将目光,投注在曲玉枫与朱杖鸠婆罗维英的身上,神情之间则透着无比的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倾闻,远处传来—声“当,当”之声,听来相隔甚远,但,瞬息之间,已在数丈之外。 而当,当,之声中,还夹杂哦哦之声。 “屠刀不杀无辜兽。 飞佛雪渡有缘人。” 吟声甫落,即听—人忙唤道:“冥命,冥命……” 此人边喊边继朗声而语道:“铁笔判生轻挥死,语出三音断吉凶。” 那三个壮汉,神声神色之间不由为之怔。 其中身材较高的那名壮汉,顷听之下,脸上的神情,于瞬息间竟为之大变,变的急急交加。 只见他双眉深锁,双目之内充满了焦灼之情,一扫身侧的两名同伴,未语先深深的吁了—口气。 空林静寂万簌之声。 残阳余晖,透隙照射而下。 数条长大的人影,如塑如铸一动不动,气氛显得异常死寂的紧张。 如非身临其境者,真不相信林中有人。 蓦地,一阵高声朗吟及“当,当”的报君知之声,划空而至,历久不绝,划破这沉匿而气氛紧张的空林。 就如同一荡平静无波的湖面,骤然被人投块巨石,落水使水面四分五裂,激起阵阵波涛。 使所有在场之人,均感心神一震,面色倏变。 在他或他们的神色变化中,可以看出几人的想法,回然不同,曲玉枫与朱杖鸠婆罗维英,神情微变之下瞬即反回恢复原装,凝流拒敌。 因为两人已势成骑虎,面临生死存亡关头,任何一方都不敢疏神旁待,否则对方定然乘虚而入,那就危险了,尽管满脸愁急之情,眉稍眼角,则是喜急盎然。 那三名壮汉,闻声之下,脸上的神情,则与少女恰恰相反,其中身材较高的—个,变的最厉害。 只见他双眉深皱,满脸都是焦烁之情,目光一扫射,侧向另两名同伴,接着,低声低语道:“果不出二弟所料,这喊算命之人,定是那假瞎子万松涛,不用多问,其此时现判定是为着吴家丫头而来。” 微顿继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拼全力而为,在罗堂主胜负未分之前,两位贤弟务要倾全力与那老家伙周施,不让他涉身此间,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 语声至此,倏地嘿然狞笑一声,道:“愚兄要不择手段的对付,吴家丫头……” 另两名壮汉,颔首看应,便将身形一晃,循着传来“当,当,……”之声地方向,疾扑过去。 身材较高的这个壮汉,等两名同伴去后,目光陡然转厉,朝着少女,瞟视一眼,接着转身树后,直奔少女掩扑过去,那个少女心神专注曲玉枫,对三名壮汉的诡秘行动,浑然不解,依然大睁一对,充满丁关注之情的目光,向曲玉枫盯视不瞬,蓦然。 她陡然一股强劲的破空之声,由身后传来,她心时不由悚然一惊,娇躯本能的向右飞疾过去。 她不等身形站稳,即瞬目循声望去。她这一望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面容顿时为之色变。 但见一片碧绿的树叶,疾如怒矢离弦,挟着“嘶,嘶” 的破空之声,由其面前—尺左右处,飞掠过去。 这种情形,使她感到极度不安,不由自主想道摘叶飞花,功参适化,放目当今,能具有如此功力身手者,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想不到贼徒中,却拥有如此武林高手,看来,今日之事,定然凶多吉少…… 事以至此.她那秀美绝伦的玉靥上,再度生起黯然伤情之色。 蓦地。 一声悚凛刺耳的嘿嘿冷笑,将其从千头万绪,茫然无端中的沦思,惊醒过来,面色—变,举目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那人身材较高的壮汉,不知何时,悄悄立在她面前数丈左右处,嘴噙狞笑目射厉光,向她盯视着。 她心里见状一懔,暗道:“此人面露狞笑,定然心怀鬼计……” 她忖念未已,倏见壮汉的身形,猛然暴长,十指箕张,凌空疾扑而至,壮汉并狞笑道:“丫头,这一次我看还有谁救你……” 她已看出,眼前的情势,对自己这方极为不利,身后大援,虽已及时赶到,但至今尚迟迟未曾露面。 说不定已被贼派隐身暗中的高手所阻截? 暗思至此,她心里虽是愁急如焚,但眼前的情势,巳不容她多加思虑,因为那个壮汉的凌厉下势,已扑之堪扑,她目不稍眨的注视着,反而剑走轻云,迎着壮汉疾扑过去,原来,她被情势所逼,已改消安定脱困之意,暗中打定与敌同归的念头,所以身形不退,反而迎扑过去。 壮汉见状,脸色微变,狞笑一声道:“丫头,你是找死……” 语声甫落,右手原式不变箕张如初,左手贯足了真力,当胸缓缓推出,—股深深凌厉的快风,源奔而出。 少女只感到一股万钧之力,当胸源源压至,顿时气结血涌,真力顿呈痪然之像,不由大惊失色。 勉强提足一口真气,将身形向左横飘过去。 壮汉嘿嘿一声冷笑,倏地飘落地面,双足用力—弹,身形贴地飞掠,疾逾飘风般,又奔少女追扑过去。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都不过发生于瞬息间。 少女借着横身之势,已缓过一口气来,玉齿紧扣暗中毕运周身真力,贯注剑身,玉腕轻抖,家传绝学“断的剑法”,源源而出。 只见一片耀眼夺目的闪光,经天纬地,直奔壮汉笼罩起去,壮汉见状,面现不屑,又发出一串,“嘿嘿,”冷笑,身形在冷笑声中,轻轻一晃,根本没看清楚他是如何跨步进身,就已欺至少女的身侧。 双掌十启并拢如戟,又展开当初与少女动手的那套诡异的身法,双掌启点之处,均为少女周身各处要穴。 少女的功力虽也不弱,但与眼前的这名壮汉相比,却相差甚远。 要知眼前这个壮汉,乃是红宫一流高手,名列红宫三杰之首,素以指力掌力,驰名南疆。 他姓张名旭外号人称十指迫魂。 所以,尽管少女施出全力,忘死舍生,意图与他同归于尽,无奈功力相差悬殊,几个会合之下,已是手忙脚乱,手中长剑已被十指追魂的一只手扣住,封得死死的,半招施展不出去处要不说攻敌,甚而连自保,都有困难。 这时,她只见手指之影,闪现在她身躯四周倏上倏下忽左忽右,令她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蓦地。 倏感右臂“曲池穴”上,传来一阵麻痛,五指本能一松,只听“呛啷”一声,长剑已脱手飞堕尘埃。 这时只把她吓的,冷汗淫淫,脊骨生寒,连足用力一蹬,身形藉势,向后滑出数步有余。 十指追魂意犹未足,右手戟指,快如电光石火般,继奔少女胸前,臂突、章门两穴,疾点过去,意图生擒活捉少女,虽将身形移后数步,无奈心情恍急于手足无措,再加上十指追魂的身形快逾飘风,一躲而至,两人相距数尺之遥。 突看着十指追魂的左手戟指,离着她的胸前不足一尺之遥,她躲避巳迟,不由暗叹—声。 “不好……” 蓦地。 右侧树岭传来一声,冷峻叱喝…… “张旭,枉你称雄武林,原来只会欺负小妇女……” 十指追魂张旭,闻声神色倏变,目漏凶光,脸已转厉色,右手突指,突然改变为拆,在少女胸前,之隔此脸—按,现身之人,却没料到,十指追魂竟会如此,毒狠险恶,急怒之余,不由怒叱一声道: “贼子,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右手食拇两指,紧扣如环,遥奔十指追魂的幽门穴,隔空用力—弹。 现身之人,出手不算不快。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只听两声凄厉的惨叫,拽空索绕历久不散。 惨叫声中,十指追魂与那个少女,同时向后飞过去。 十指追魂的身形,飞撞在一树上,勉强倚立未倒,口角流血,面灰白,双目圆睁怒突,凶光暴射,向前茫然直射。 那付狞厉惨像,望之令人生寒,显然已身受极重的内伤。 那个少女,直向后飞出数丈有余,才“砰”的—声跌仆尘埃,口角溢血秀面泛白,双眸给紧扣合,不动不动。 只朱唇半启,酥胸起伏喘息有声。 现身之人于弹指击伤十指追魂之后,身形藉势一落地面。 只见此人,身着一件大蓝色的儒家,布履白袜,手持一柄湘竹折扇,神态萧洒飘逸。 所遗憾的是,无法一睹庐山真面目。 因为在其脸上,蒙着—张闪闪发光的白纱。 此人飘落地面后,侧脸朝十指追魂一瞥,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接着将身形轻晃,惊至受伤扑卧的少女身侧。 俯首在少女胸前,略一瞬视,是神情之间微—踌躇之下,遂疾伸右手,在少女胸前,连连点下。 就在少女与十指追魂双双受伤的生死关头。 两人隔空相持之久,已变为杖剑相交,凑合在—起,生死存亡击于一发之间。 此时,只要任何一方,真力不继,那就只有束手待毙。 惨叫声来,两人均感心神一震,心情焦灼。 而曲玉枫较朱杖鸠婆罗维英为甚。 因为,他已听出,其中一声惨,是发自少女。 他于动手之初,对自身的安危死并其未放在心上,只对少女安危,却牵堕不掉。 生恐发生意外。 现在果不出他之所料,试想他心里焉能,不急愤交加,偏偏强敌当前,不容他分身兼顾。 他于急愤之余,脑际突然闪现一念,情不自禁喃喃祷告道:“恩师,非是枫儿,不听您老人家的话,突被情字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望您老人家,原谅枫儿这次……” 原来他心切少女安危,于是撤身察视,偏偏朱杖鸠婆罗维英与其功力之敌,不容其分身兼顾。 他苦思脱身之策,猛然想起,在陵穴习艺之时,有一招剑法,那位怪老人,曾再三严嘱他不得轻用。 眼下他被情势所逼,才使他想起,施展那招剑法以挫强敌之念来。 但,又觉得违背老人之言于心不安,才祷告求谅。 由此看出,其心情之纯厚老诚。 他默祷已毕,虎目大瞪,两股捏人的精光,暴射而现,暗运真力聚成—线,沿臂透剑而出。 朱杖鸠婆罗维英,此时已毕运全身真力,源杖而出。 陡感曲玉枫所持长剑的剑尖突然引出一股,凌厉森寒。 嘶,有声的无开气,逼体而至。 这一来只让她哧得魂飞胆落。 她万也没有想到,曲玉枫的功力修为,竟已螓达聚力成线收发由心,以剑气伤人的至高境界。 同时,她清楚眼前唯—脱险之策,只有舍杖疾退,也许能全身而退,保得一命,否则。 一念兴起不假多作考虑,右手五指一松,身形横着疾闪过去,她退得够快,而还是晚了—步,右臂依然被曲玉枫掌气所伤。 只感右臂,传来一阵砭骨巨痛,瞬眼之间已痛得汗流如注,身形踉跄好几步,才勉稳住未倒。 这还是曲玉枫,心地仁厚,未存暂尽杀绝之,否则只要,剑势轻挥,她纵然不死,身受重伤,是在所难免。 曲玉枫一剑迫退朱杖鸠婆罗维英后,目光惊视之下。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同时出现了三条人影随机跟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曲玉枫,在隆瓦子酒楼见过,所遇到的那个人,看来已是双目残盲的算命先生。 扛着他那面上书: “铁笑轻挥判生死,语出三言断吉凶”的布招,步覆歪斜着足不沾地一般走了过来。 他边走边开启喉咙大声喊道: “救命呀,有人要拦路抢劫……” 而其身后,则是那两名壮汉紧追不舍,尽管他们两个,施出混身解数,始终相距一丈左右,而无法追及。 此时,这算命老人的目光,突然扫及。 僵卧地上的少女,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雪发怒张。 双目翻瞪之下,突然变的黑多白少,森森光寒从中暴射而出。 身形疾转,将抗在肩上的布招,猛力—抡一抖,并怒喝道: “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真以为老夫怕了你们,今日我那侄女若有个三长两短,纵然杀尽尔等,亦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两名壮汉,正奋勇直追,骤不及防。 突感一股狂风迎面疾扫吹来,欲避已迟,两人的身形,顿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跌出去。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那两个壮汉,摔了个四脚朝天,顿时目头眩头晕,半天都没爬起来。 算命老人见状冷哼—声,—对突然变得黑多白少的眼睛,在少女周身略一瞬视之下,脸上的表情突又大变。 双目之内,竟然热泪盈眶,然欲泫滴。 黯然激动之情,尽溢言表。 这时,他由怀中取出一只羊脂玉瓶,从中倒出三粒,碧绿香的生丹九,送进少女口内。 曲玉枫虽已看出少女,身受极重的内伤,但,他不清楚少女的伤情,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 此刻,他所挂心的是,少女尚有救与否? 所以,当他看到,那算命老头喂少女服下三粒丹丸之时,遂怀着无限期望的问道: “老前辈,这位姑娘的伤势,是否还有救?” 算命老人,缓缓举起充满了热泪的双睛,向曲玉枫望了一眼,将头轻轻的来回一摇。 曲玉枫见状,机伶怜打了个寒颤,顿时如刀割,脸色一变,无限焦急的问道: “老前辈,您是说没救了……” 算命老人,望着他不置可否?久久无言语。 曲玉枫心切少女的生死,遂又惶声问道:“老前辈……”算命老人将手一摆,打断他的话头,接着黯然低语道:“伤致内腑,五脏离位,并且中枢要脉,巳呈现破裂之状,所幸着其受伤之初,胸前要穴,尽被你及时封闭,才能保得一时,否则,热血溢心,就是求得仙灵芝,亦是枉然。” 曲玉枫一听,就是—楞,暗道: “我何时封其胸前要穴……” 他思忖至此,猛然想起一人,不由喃语道: “莫非是他……” 喃语声中,瞬自向身侧望去,原来他想到,当他发现少女受伤之际,曾看见—个,面罩黑纱着僧衫的文生,蹲在少女身侧。 当时,他急于要知道少女受伤的情形如何,对此人的事根本未加理会。 现在他才猛想起,封闭少女胸前诸穴极可能就是此人。 所以瞬目望来,只见那个蒙面的文生,就立在足身存点虽然无看到他脸上的神情。 但,看样子那个文生,好像亦正向他望来。 他望着那文生,双唇一动,欺言又止,接着将头一点,他表示谢意。 那文生见状,“噗嗤”轻笑一声,用手一指地下的少女,低声说道: “她是你什么人,你这样关心她……” 语声轻脆,悦耳已极。 曲玉枫万也想不到,文生会有如此一问?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一答,窘相毕露,羞红双颊。 那个文生见状又发“噗哧”一声轻笑,道: “她是不是你的……” 就在他语意未巳之际,原先曲玉枫隐身的树上,倏地传来雪猿急厉的怒吼声。 曲玉枫闻声,心里一惊,本能瞬目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雪猿胸前血流如注,正舍死忘生的与两头生兽凶猛的怪兽,斗在—起,声声吼嗥,相继不断。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九章 残云剑法 一幕紧张而扣人心弦的生死搏斗,起于瞬息而消于刹那,广阔而幽深的叶林,此时,显得格外死寂,气氛亦由紧张而变得凄伤惨愁。 风声如厉,枝叶交呜,薄暮余辉微弱的霞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散射在林内的空地上,光线是那么暗淡微弱。 更使这幽深的叶林,凭添一份阴森悚然的气氛。 曲玉枫的双目之内虽然仍闪烁着湛湛神光。 但,却充满了无限焦灼,关注之情。 —瞬不瞬的盯着,那个因伤重而僵卧的少女。 他的心情异常沉重,感到有好似压积着万钧之力,连呼都觉得困难不畅。 而他的脑际,思绪万千,纷至杳来,一幕幕往事,如电光石火般,再度闪过脑际……” 他从这些往事,深深体验到,江湖上处处多险,行动稍不慎,就有被不料没吞噬之险。 同时,他对人生善恶两面,亦有着较前清晰的认识,完变以往那种无日的仇视心理。 他从这错综复杂,纷至杳逝的思绪中,虽然获得了无限宝贵的体验及启示。 但是,亦使他沉陷茫然中。 他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少女,只生无比的好感,对她的关心,竟然超越自身。 他内心里,虽然产生出这种茫然不解的奇怪想法,而对少女的关心程度,又这样迷迷惘惘的沉思着,对那个蒙面文生的话语,可就是一句也没有听进耳内。 蓦地,一声急厉的怒吼,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是情一楞之下,本能的循声顾研过去目光到处。 只见—直隐身树巅未曾露面的雪猿,不知何时? 已身受重伤,胸臂之间血流如注,顺着雪白茸毛淌流而下,红白相映,倍增惨情。 此时,雪猿虽身受重伤,尚威猛异常的,舞动着两条长臂,急吼连面的与两头身躯高大,似猿非猿簪发招肩,周身金光闪闪的怪兽在—起。 曲玉枫目睹此状,心里顿时为之一惨一痛。 他于急怒之下,张口发出一声长啸,啸去清越嘹亮,响衡云霄,缮绕林间,历久不散。 身形在清啸声中,凌空拨起数丈高下,疾奔雪猿与两头怪兽拼斗之处,快如流星倒泻般飞扑过去,扬声道: “小白别怕,我来了……” 雪猿虽然鼓勇奋战,行动远不如前矫捷快速,再加上与其对敌的两头怪兽,身大力猛行动如风。 是以,就在曲玉枫闻声后顾的刹那间,雪猿的胸前肩后又遭两头怪兽,抓伤了好几处。 血如泉涌惨不忍睹,自双肩下,几乎尽被鲜红的血迹所布沾。 此时,雪猿已成强发之未,行动越上来越缓慢,吼声越来越刺耳难闻,情势岌岌可危。 曲玉枫身形凌空,见状心里一急,玉面顿露杀机。 左掌暗聚真力,提与胸前,遥奔一头怪兽,虚空一推。 只听一声,惨厉的衷嗥,划空而至,震撼林木,枝叶纷落。 头足有五尺高下,重逾百斤的金毛怪兽,在惨嗥声中,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倒过去,砰的一声。 飞撞在一株合抱粗细的树上,四爪一阵挣动之后,即渐渐静止下来,而晕死过去。 另一头怪兽,见状,厉嗥一声,支爪挥动如飞,奔雪猿猛扑疾抓过来。 雪猿被怪兽凶猛之势所逼,向后退出一丈有余。 曲玉枫已于此时飘身而下,立在雪猿的身侧,怒叱一声,手中长剑,迎着怪兽猛力挥下。 怪兽在雪猿后退之时,并未疾速过来,却时向后掠飞过去,抱起伤重晕死的同伴,跃登一树飞驰而去。 曲玉枫目睹怪兽飞逃而去,并未仗剑追赶,也不顾得雪猿周身血污淋漓,俯腰就将雪猿紧紧抱在怀里。 闪动着充满了关注,焦灼之形的目光,察看雪猿的形势,嘴里并柔声频频低唤道: “小白,小白……” 雪猿紧紧偎伏在曲玉枫的胸前,神情碗似迷途婴儿,骤然回到慈母的怀抱,神色之间,充满了激动,喜慰之情。 这一人—兽在这刹那间,心犀相通,真情流露。 曲玉枫在雪猿周身上下,检视一遍。 只把雪猿周身足有四五处身肉模糊的伤口,深及见骨。 只把他看得心惊肉跳,情不自禁的暗叫道: “好利害的伤势……” 由于他对雪猿关心太切,—时之间,竟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着手疗伤治雪猿的伤势。 只紧紧的抱着雪猿,蹙眉楞立。 那个蒙面文生,在曲玉枫临空掌击发退出两头怪兽之际,他亦轻晃身形,跟踪扑至地,站立—旁,默默向曲玉枫注视过去,当他看到曲玉枫那种,情急意乱,楞立呆视而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时,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白指玉瓶,轻笑—声,道:“喂,你楞立呆思,不但对它的伤势无益,反而有害,我这有疗伤的之药,拿去将它敷上去,两天以后就可以完好如初。” 曲玉枫怔怔的望着,那个蒙面文生,双唇一动,欲言又止,无限感激地将头一点,接过玉瓶,从中伸出一些。 后来又将瓶塞好,正要交还给蒙面文生时。 蒙面文生,却“噗哧”—声轻笑道:“你留着好了,以备不时之需,我这还有……” 曲玉枫犹疑了—下,强展笑颜苦笑道:“那我就谢了。” 雪猿敷药之后,痛苦的神情,已较前大减,一对金光闪烁般的圆睛,向蒙面文生望着,喉头发出一声“吱呀” 鸣声,蒙面文生向曲玉枫和雪猿,将头一点,转身踱向少女仰卧之处。 曲玉枫默默无言的跟在蒙面文生的身后,走了过去。 此时,那个少女的气息已较前为强,嘴里并发出低如蚁蝇的呻吟声,只是脸上依然苍白无色。 瞽目神医万松涛,一直大睁着一对,突然间又变得黑多白少,精光炯炯的双眸,一瞬不瞬的对少女凝望着。 而他的脸上,则是长眉深蹙,面形无色。 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少女的伤势,定是严重若常而使他感到刺手。 否则,以其被武林同道称“瞽日神医”—事看来其必是胸怀医理绝学,当不会只向少女环视不瞬,而无请教医所举动了。 曲玉枫将目光移望瞽目神医,看到他那付脸色时,心里不禁为主一震,双眉紧蹙暗暗想道:“照眼前情形看来,这位姑娘的伤势,定非常严重。” “不知道还有没有,治愈的希望……” 思忖至此,不由自主向瞽目神医,惶急的问道:“老前辈,这位姑娘所受的内伤,是否还有救。” 瞥目神医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曲玉枫,轻吁一声道:“救是有,不过希望甚为渺小……” 微停继道:“因为,老朽虽然能使其离位的心脏恢复原状,但其中枢要脉据我诊视的结果,已发现多处呈现裂痕。 此刻万万移震不得,否则裂痕碎破,热血定然涌入心房,那时就必未无救。 因此老朽不敢冒然动手……” 曲玉枫剑眉深锁,只是心如铅坠,直直往下猛撞,脸上的神情,惶急而黯然,怔思有顷,才无限忧伤的问道:“老前辈,如此说来,就再无补救之策……” 瞽目神医,冲着曲玉枫苦笑一声,道:“老朽参研岐黄医理,已有数十寒暑,虽不敢言情,但,亦略具有心得……”稍顿,用手一指受伤的少女,继道:“经我察视的结果,要想挽其垂危的话,除非在五个时辰以内,能得到—位精识,助老巧—臂之力,截其要脉阻止逆流,汇集腹下,放目当今,识此绝者,可说是风鳞角,就连昆仑当代掌门人,对此绝学,只是—知半解,试想,在五个时辰以内,到何处去找这位武林高手呢……” 语声至此,在一声长叹中,戛然而止。 瞽日神医一席话,听进曲玉枫耳内,脑际顿时,闪过一道极强的目光,心情激动血行加速。 目光怔怔的望着瞽目神医,微思有顷,突然说道:“老前辈,我能……” 原来他突然记起在初进凌穴之时,怪老人曾隔空以真力截其心脉一事,印象至深,所以当他听到“截脉逆流”心机一动,惊喜之余才顺口而出。 瞽目神医,巳发现曲玉枫神情有异,一改适才那种愁急之色,心里正感到有点奇怪! 闻言,神色突变,脱口问道:“小兄弟,你能……?真的?……” 语气有些不敢信以为真,故而脱口而出? 曲玉枫因心情激动,慌不择言—语出口,才发觉自己所说,没头没脑,并且有点太过突然。 心里感到窘羞而尴尬,玉面泛红,将头轻轻一点。 瞽目神医见状,依他行走江湖的经验及阅历,—眼就看曲五枫,绝非信口开河但还不敢十分相信,微思之后,神色突转疑重的道:“小兄弟,老朽冒昧请问,尊师是哪位高人,可否见告……” 曲玉枫神情显得极为窘极,将头轻轻一摇,低声说道:“老前辈,非是晚辈不据实以告,而是晚辈对家师的—切,均讳莫如深……” 瞽目神医,将头轻轻—点,心里暗暗想道:“连爰徒都不示知姓名氏其中定有隐情……” 他忖思至此,认为不可再追问下去,以免落了个穷究人私的不义之名。 同时,他认为只要留心,就不难看出其师承派别,心念即定,逐展颜一笑道:“即是小兄弟身怀此种旷世绝学,看来这是瑛丫头,命中注定有救,事不宜迟,就烦劳小兄弟早些动手……” 曲玉枫将头一点,暗中气沉丹田,默运真力贯注十指,目光在少女胸前略一端详,十指倏曲疾伸,虚空—抓—捺,即将双臂收回。 瞽目神医,—直凝神盯注着曲玉枫的—举一动。 当曲玉枫收回双臂之际,他逐疾伸右手,在少女胸前,轻轻—按之下,脸上立现惊喜之容。 冲着曲玉枫微微一笑,复将头轻轻一点,即盘膝跌坐于少女身侧,双掌平伸,紧紧按住少女的玉峰两则。 他像这样紧按不动,足有半盏热茶之后,双掌才回右一移,随即收回双手,而他的双脸上,已是汗落如雨,喘息有声。 他闭目调息有顷,脸色才浙渐恢复过来,双目轻启,向少女略一瞬视,随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两粒殷红的丹丸,喂少女服下。 身形在—声长吁声中,站了起来,望着曲玉枫道:“侥天之幸,得以不辱使命,又要烦劳小兄弟,替其解开截闭之要脉,以便血正常……” 曲玉枫至此,一颗高悬的径寸心房,才扑通一声,落了下来,愁急的心,亦随之一扫而空,轻应—声: “是……” 双手平移如前,陶空一抓—捺,替少女解开被封闭之要脉,就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突地传来一阵,杂乱无序,低沉刺耳的铃铃,“嗡嗡”之声。 乍听就好像是,有千百只金铃在响—样。 瞽目神医听声,神色倏地大变,脸上立现惊急之容。 曲玉枫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他心里则想到,铃声来的太突然,令他心悸不安。 那个一直默立无语,双眼旁观的蒙面文生。 这时,突然低语一声:“不好……” “好”字出口,极快的将身外那件天蓝长衫,脱了下来,拧成一束握在手中。 然后对曲玉枫和瞽日神医,急声说道:“想不到威镇南疆的,红宫宫主沧冥云龙吕云彩,竟将其珍逾性命,视为红宫三宝之一的天山石蚕放了出来。 此蚕爬行绝速,瞬数里,并且身蕴奇毒,噬人无救.见血封喉……” 就在蒙面文生语声甫落之际,铃铃,嗡嗡之声,突然交鸣大作,瞬息间已响临几人顶空。 蒙面文生急将身影—晃,站立少女身侧,接着将右臂向外用力一推,只见他握在手中的那件,软绵绵的长衫,挟着—股强力的破空之声,笔直而下,其功力极高,竟达束衣成棍之境。 瞽目神医见状,脸上立现惊容,同时,他对这蒙面文生的行径,感到惊奇莫释,心想:“为什么甘愿与已等冒此大险,合力御敌呢?” 蒙面书生边舞手中儒衫,边急声说道:“事不宜迟,两位请赶快各据—方,遮住这位姑娘,合我三人之力,暂挡—阵,再谋求退身之策。” 瞽目神医,早就知道红宫石蚕的利害。 所以,在“钤!铃!”之声,传来之际,心里一动暗道: “莫非朱仗鸠婆等人,将毒虫放了出来……” 思索中冲着蒙面文生将头一点已背立在少女身侧,双臂凝劲,教握着那面数尺长短的布招,蓄势待发? 曲玉枫他既没有听人说过,也没见过,毒虫石蚕究竟有多利害,他可以说是毫无所悉。 不过,他从蒙面书生的惶急语声中,已猜想到,毒虫石蚕一定非常厉害,不然,蒙面文生不会如临大敌,神态惶急? 故而他也不敢大意,听从蒙面文生的嘱咐,一把将雪猿拉在身旁立在少女的脚后,手握长剑,怀着—份好奇的心情,向四周打量过去。 目光到处,心里陡然悚凛惊震。 只见光线黯淡的密林中,四面八方都舞动着一种为数难以胜计长约盈寸小指粗细周身晶莹雪白的蚕形之物。 瞪着一对绿豆大小,碧光闪烁的圆眼,快如箭驰舨,当头飞噬而下。 同时,“钤,铃”之声,较前大作刺耳已极。 瞽目神医和蒙面书生,分别舞动着布招,长衫,阵阵强劲的风声,震撼林木,枝叶粉落。 而那些从四面八方,爬爬过来的石蚕,被两股强劲的力道,推至数尺以外,无法向前冲进稍许。 曲玉枫亦挥动长剑,在身前布起一道剑幕,将那些石蚕隔至身外,而他的脑际,却在思索着出奇制胜之策。 蓦地。 一阵尖厉刺耳的吹竹声,凌空而起,最后令人顿生悚然阴森之感。 就在这吹竹声,传来的刹那间。 那数以万计的石蚕,突地发出“吱,吱”的厉呜声, 改先前那种,畏缩不前之势,舍死忘生的疾快猛扑过来,最前头的一批,已进入掌风剑幕之内,逐即发出—声凄厉的“吱,吱”惨叫,翻翻滚滚坠落地面。 有的坠地之后、即僵卧不动,有的尚在蠕动挣扎,两片晶莹的薄冀,鼓振不息。 —批又—批的被三人震落地面,然而,前扑后继,对同伴的遭遇,如似视若无睹,冲扑不休。 未几,地下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层,为数足有数干足左右,“吱吱”的惨叫声,继传不辙。 这时,原先吹竹之声,再度传来,却是一长两短,临空围绕厉久不绝……。 随着吹竹之声再度传来,那成千累万的石蚕,顿时,停止疾飞之势,争先恐后的,向后飞去了。 瞬息间退的一干二净,林中又恢复了原先那种死寂之寂之状。 夜风透体生寒,林中的光线,较前越发昏黯不清。 瞽目神医和那个蒙面文生。在石蚕退去的刹那间,两人同时轻轻吁了一门气,停止挥动长衫,布招,而目光依然向前方凝注不瞬。 神情之间的紧张之情,并未稍减。 曲玉枫对适才的一幕.并未感到丝毫紧张惊恐。 只见他嘴噙微笑,—对大而有神,精光灼灼的昭眸,向左右来回的瞬视着,看她那个样子,好似意犹未尽。 他向前望着望着,突然将手中那柄畸形长剑,缓缓的向外挥出中途,剑尖如脱离剑身—般,破空飞舞不停,—股股尖锐的“嘶,嘶”破空之地质,应挥而生。 —丈以外的枝叶招利刃吹急,粉落如雨。 他望着那些粉落飘飘的断枝残叶,心里则产生—种说不出的高兴,竟嘻嘻的笑了出来。 这井非他恃技自傲,而是他对自己,又从记忆中,找出了—招剑式,而感到惊喜高兴。 前文已经提到,他于习艺期间,那位怪老人,只让他死记每式的动作,从不告诉他任何招式的名称。 因而.他虽然学了一身旷世绝学,而他自己却茫然无知.老人的用意,而养成恃仗自傲的个性,招人非议。 除此而外,老人尚另存深意,这与他始终不吐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有关。后文自有交代,此处暂且不表。 曲玉枫在挥剑敌挡石蚕快噬之初,脑际已在思索着,老人常教授过他的各招各式剑法。 想从中找出一式,威血自大者,以出奇制胜,将那些成千累万的石蚕毒虫,—一击毙。 就在他思绪未已之际,石蚕已纷纷退避。 而他亦与此时,想到了一招出奇制胜的剑式,心念一动,随手施展出来,而这招剑式,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利害。 他惊喜之余,竟天真的笑出声来。 瞽目神医闻声侧厚见状,脸上立现惊诧之容,暗道:“他这招这式,颇似昆仑派绝传已久的残风剑法,中的万星齐殒,而适才施展的一招,均已绝传江湖,不要说全部绝学如能学得其中任何一套的三招两式,而亦就终生受用不尽,而此子竟随意施展出来,这真令人匪夷所思。 那个蒙面书生,亦同样的向曲玉枫怔视不瞬。虽然无法看到他的脸上的神情,但,从其怔的神色,丝毫不觉,将挥出的长剑,又缓缓地收了回来。 这时,“铃,铃。”之声,再度传来。 蒙面文生惊叫一声,道:“请两位加慎提防,毒虫再来袭,定较适才更猛烈更危险,说不定其中,更含有极大的阴谋……” 曲玉枫神情依旧,笑意盎然,目光灼灼的向四周注视着,暗中蓄机待发,准备给再次来袭的石蚕,—个迎头痛击。 瞽目神医和蒙面文生见状,不禁暗暗叫苦,因为两人要不停的挥舞布招及长衫。 否则,石蚕就会乘机而入。 两人是心急如焚,知道时间已久,就是铁打金钢,也有力竭之时,到了那个时候,后果如何,真不敢想像。 曲玉枫此时,已看出情势不好,长采尽管猛力挥出,起初时,还能收到一点效果,飘落—些躲避不及的石蚕,经人训练已略具灵性,只在距地数丈高下的空中,盘旋飞舞,不再下落如此一来,曲玉枫正所谓:英雄无用武之地,干着急而莫可奈何;他不由的急怒交加,暗咬钢牙,接着对瞽日神医及蒙面文生,说道:“两位请特别注意,晚辈对付这群狡猾的毒虫。” 说罢,暗中提起一口真气,身躯顿时时轻如棉絮,冉冉而起,瞬息之间,已离开地面数尺高低! 手中的畸形长剑挥动之下,发出较前更尖锐,更猛烈的破空之声,剑尖并暴射出一股足有数尺长短的剑芒。 如云龙嬉水般,纵横飞驰在石蚕群中。 只听“吱,吱’,的惨叫声,继传不断,一条条打蚕,在惨叫声中,是纷纷落如雨,蓦地。 远处又传来一长两短吹竹之声,飞舞在空中的石蚕,闻声,如遇大赦,争先恐后的疾飞而去。 曲玉枫望着疾飞而去的石蚕,脸上再度展露惊喜之容,身形亦轻飘飘的,落回地面。 瞽目神医,挥袖拭掉额际上的汗水,用手轻抚着曲玉枫的肩头,嘴唇掀动,却久久未发—语。 激动之情,尽滥言表。 蒙面文生亦是怔怔的望着曲玉枫,默无一语。 两人对曲玉枫简直莫测高深,因其举手投足无不是武林罕见的绝世武功。 有顷,瞽目神医才轻吁—声,道:“老朽行走江湖,已遍数十寒暑,想不到在这即将入木之年,邂遇小友,真乃三生有幸,”曲玉枫玉面泛红,低声嗫嚅道:“老前辈,我,我……” 他本想谦逊几句,但他不善于言语,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瞽目神医阅人无数,一眼就看穿了曲玉枫的心意,微微一笑,朝蒙面文生将手一拱道:“承蒙阁下,仗义施援,令老朽铭感五衷,未悉阁下高姓大名,尊师为何高人。” 蒙面文生见状,亦连忙还礼,道:“些许小事,岂敢前辈挂念,晚辈龙寒秋,乃东海……”话声转轻,才继续说道:“晚辈乃东海神尼的再传弟子……” 说至最后,语声竟低如蚊鸣,而神态之间,亦显得忸怩不安,好像不情愿道出师门。 瞽目神医听罢,脸上显现惊容,暗道:“东诲神尼,功高莫测,堪为当代第一高手,其门律甚严,从不受授男姓,何以此人声言是其再传弟子呢……” 他思忖至此,依他的经验阅历,看出蒙面文生不似冒心知内中定有隐情,逐不再追问下去,呵呵—笑道:“怪不得阁下具有如此过人的身手,名师出高徒,其言非虚。” 蒙面文生连忙谦逊道:“前辈夸赞之语,晚辈愧授难当……”瞽目神医又呵呵—笑,未作置答,俯首向伤重仰卧的少女,仔细打量一阵后,脸上闪现惊喜之容。 接着凝神顷思,道:“据老朽看来,红宫贼徒连番受挫定将我等恨之入骨,绝不会就此干休。” 只要尽力赶出十里以外,我们就可以安然脱险。 不要惧怕彼等,未悉两位意下如何。 蒙面文生将头一点,表示赞同。 曲玉枫初来新疆,可以说是人地两生,他当然更不会表示反对,所以,亦笑着将头一点,表示首肯。 瞽目神医见状,遂撮合发啸招来少女的坐骑。 接着将少女轻轻伸手托起双肩微晃,高大的身躯如棉絮飘风般,轻飘飘的飞落在马上。 起初,曲五枫真担心,瞽目神医托着一个少女赶路,稳不住身形,就会加重少女的伤势。 但,当他侧目向瞽目神医望过去时,心里这才踏实安然并暗生敬佩之意。 只见瞽目神医的身形,竟如同铁铸石雕一股,恁恁夺胯下坐马如河绝尘,飞地竟是纹风不动。 瞽目神医对曲玉枫的神情视若无睹,两股灼灼生寒的目光,向前凝视不瞬,脸上的神情则是凝重而略带忧虑。 直到经过两盏热茶之久,他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下来并深深的吁了口气,喝令坐骑,放慢飞驰之势。 一路行来,三人均是各怀心事缄默不语,直有风雨击来之势,气氛紧张,而令人感到惴惴不安。 至此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瞽目神医目光—扫曲玉枫,苦笑—声,道: “天佑吾等,使红官枭徒枉费一番心机,不过,彼等绝不会就此罢手,今后行走两疆,要谨慎提防彼等暗下毒手。” 他这番话,本是提醒曲玉枫和龙寒秋,担心两人初涉江湖,经验不足,易遭红官派人暗下毒手。 孰料,他这个老江湖,竟首当其冲,险些丢掉一条老命。 这时,距三人一里之遥处,现出—片黑压压的房舍。 瞽目神医望着那片房舍,对曲玉枫和龙寒秋说道:“前面那片房舍,就是南疆第一古刹雨龙寺,主持齐木大师乃老朽好友,我们可至寺内借宿一夜,两位意下如何。” 曲玉枫与龙寒秋,同时将头一点,表示首肯。 一里之路,瞬息即至。 进入寺内,始知齐木大师游方未归,知客僧将三人让至东厢客舍,并命厨下备上一桌素席,招待三人。 饭后,知客僧献上香茗后就悄悄退了出去。 三人品茗叙谈之下,曲玉枫才恍然而悟。 始知少女原是瞽目神医的师侄女,其父玉骷追魂张汉良,与瞽目神医有同门之谊。 玉骷追魂张汉良,此次协带爱女玫瑛,应一仇家之约,速赴青海,不幸被仇家击成重伤,不治而亡。 瞽目神医在说到师弟玉骷追魄张汉良,惨遭不幸时,脸上顿时布上一层黯然神伤之色。 曲玉枫与龙寒秋,好似被譬目神医的黯伤神情所感染,而默坐无语。 这时,知客僧去而复返,冲着三人稽手躬身道: “寒寺简陋,客房只有两间,要请几位,担待一二委屈一晚。” 曲玉枫一听,暗道:“两间不就足够了吗,我和龙弟共用—间,万老前辈定和张姑娘一间,又可便照顾。” 他稚气未退心地纯真,认为龙寒秋和瞽目神医,—定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毫不考虑的说道: “大师们您太客气了,两间房客就已足够了,万老前辈为着中中照顾张姑娘,就留在此室,我和龙兄共用另外一间。” 讲罢,转过头去笑对龙寒秋,一定点头同意他的意见,孰知,龙寒秋的反应竟出其意料之外,既不表示赞同,也没公然反对,只低声道: “我……” 然而,我字出口,就再无下文,并且将头紧紧低垂下来,神态之间,显得极不自然而忸怩。 曲玉枫见状,顿时为之惊诧不已,楞楞的望着龙寒秋,对他这种异常神态,感到莫名其妙。 瞽目神医对两人的异样神情,故怍不知,其实他心里亦是疑云重重,道:“玫瑛的伤势,已大有起色,三天以内,如无其他的变化,即可痊愈。” 稍顿,接着无限感慨的道: “不幸中之大幸,得遇两位仗义施援,否则,单凭老朽—人,不要讲救人,甚至连我这条老命赔上也说不定。” 龙寒秋对瞽目神医所说的话,恍如未闻,依然仰首默无一语,好似他怀有无限心事似的。 曲玉枫则连忙说道: “见义勇为,乃是我辈份内天职,何劳前辈挂齿。” 瞽目神医望着曲玉枫微微一笑神色之间,展露出钦敬赞许之情,目光向着窗外一望,道: “天色已然不早,两位劳顿一天,也该早点休息啦,玫瑛有我一个照顾,也就足够了。” 曲玉枫将头一点,道“是……” 是声甫落,目光向龙寒秋一掠。 突然,将龙寒秋的右手紧紧握住,并附耳低声说道:“龙兄,我们去休息吧……” 从他的语气看来,根本就不怀疑,龙寒秋存有不愿与其共宿之意。 其实,龙寒秋实在不愿意,与曲玉枫同宿一室,这并非他厌恶曲玉枫,反而少存好恶,只因他有难言之隐。 可是,他内心里的苦衷,又难以外人所道。 因此,当他听到曲玉枫,要与她共宿—室时,心里感到极度的窘羞烦乱,楞楞的立在当地。 多亏他脸上蒙着一条纱布,不然,其窘羞之,将暴露无遗,而揭穿了他之—大秘密。 曲玉枫突然之举,实出意料之外要想及时闪开,已经迟了整双手掌,已被曲玉枫紧紧握住。 曲玉枫握着龙寒秋的手掌,心里顿时产生一股惊奇之感。 只觉得曲玉枫的手掌洁白细腻,十指尖细,柔若无骨,就好像是握着一块,生香的暖玉,情不自禁的又低声说道:“龙兄,你的手掌生得真美啊……” 他是由衷的赞美,无丝毫其他的含意。 龙寒秋奉想用力将手掌抽回,无奈心神激荡,周身,如同触电一般,绵软无力,头更垂下,几与前胸相接。 曲玉枫一语之后,他也不征求龙寒秋的同意,拉着他步入房门,向另外一间客房走去。 此时,龙寒秋的心情激荡得如同患了一场大病,不仅周身就感到绵软无力,连神智都有点,迷茫不清。 曲玉枫拉着龙寒秋,快要跨入另一间客房时,心里突发奇想,暗道: “其人也一定生得漂亮……” 思忖中目光向身侧的龙寒秋一斜,接着冽嘴一笑,左手疾伸,一把将龙寒秋的蒙面巾,用力给拉了下来。 接着,注目一望,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 “啊”的惊叫,目光侧一瞬不瞬的盯视在龙寒秋的脸上,龙寒秋做梦也想不到,曲玉枫会如此恶作剧,心里—急集中全身之力,将右手夺了出来。 接着身形疾转,背立在曲玉枫的身侧,并低声叱道:“……你欺负我……” 语音颤抖,已不成声。 原来龙寒秋果如曲五枫所猜想,竟是美的出奇。 只见她黛眉杏眸,齿如编贝,两颊红中透白,如用整玉雕琢而成的,可惜美中带媚不像男人? 曲玉枫万也没有想到,龙寒秋会生得如此俊美,不禁暗忖道:“天下竟有如此俊美之人,其与张姑娘相比较,尚有过而无不及……” 思忖中见龙寒秋,背他而立,默立无语,看样子好似对他的鲁莽举动,感到不满。 而在生他的气。 心里顿时悔赧交加,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如此鲁莽,遂上前一步,绕到龙寒秋的面前,深深施一礼嗫蠕道: “小弟意出无心,冒犯之处,尚请龙兄大量海涵……” 龙寒秋若视无睹,垂首木立神态依然。 曲玉枫见状,心里一惊,惶声说道: “龙兄,小弟实在是出于无心,请龙兄原谅小弟,下不为例!”说罢,又深施一礼。 龙寒秋目光上抖,睨视曲玉枫一眼,轻哼一声道:“原谅你也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曲玉枫稚气未退,纯真无邪,自知理屈,只要龙寒秋不再生气,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八个条件,他都会答应根本就不考虑后果如何,遂将头连点几下,道: “答应,答应……” 龙寒秋见状,竞“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说道: “条件极简单,那就是你不许将今日之事,对任何人道只字片音。” 曲玉枫一听,先是一怔,接着急忙说道: “是,是,我—定遵照你的指示,不对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龙寒秋慢慢抬起头来,望着曲玉枫低声说道: “假若你轻诺背信,我这—生也不理你……” 稍顿,又发出一声“噗哧”轻笑,继道: “好了,你去睡吧……” 曲玉枫双唇掀动,欲言又止,怀着满腹疑云,踱向卧榻,脑际一直在思索着,龙寒秋的奇异举动。 辗转翻侧,久不成眠。 不知过了多久那他才朦胧入梦。 龙寒秋则据案而坐,以手支头,目光怔怔的向窗外望着,嘴角则挂着一丝,隐含羞意的微笑。 而他的身心,则探深的入遐想,沉思”… 良久良久之后,他的两道澄澈如水灼灼生寒的目光,才慢慢了收回来,情不自禁的向曲玉枫望去。 不知何故? 当他的两道目光掠及酣然入梦的曲玉枫时,竟无端的双颊泛晕,羞不可抑。 同时,嘴角亦再度挂上,羞喜交加几分微笑,身形慢慢的站了起来,蹑手蹑足的走近卧榻。 他那深幽明亮的大眼睛,原来是威凌慑人,而现在则是深情无限,向曲玉枫盯注着,嘴里喃喃并低语道: “相隔数载他的容貌依如往昔,只是神情较前更行俊逸,潇洒,同时,亦更讨人喜……” 他自语至此,倏地戛然而止,头极快地低垂下来,不敢向曲玉枫仰视过去,布满双颊的红晕。 在这瞬息间,扩展,尽掩双耳直至际。 手掌轻扇,休处照明的灯火。 他沉吟良久,才毅然合衣倒卧在曲玉枫的身侧,而双眼却睁得又大又圆,向屋顶仰视不瞬。 只感心潮起伏,投至沓来,整个神思,再度坠入思沉中直至东方泛白,他才朦胧入睡…… 蓦地,一声轻唤“哥哥”。才将他从酣梦中惊醒过来,乍然心付道:“这是哪一个呢,听来异常耳熟……” 语声入耳,他恍然而悟,同时,神智亦完全清醒过来目光本能地在他脸上胸前上下打量,唇角则允禽着,看来异常神秘的笑意。 四目相接,他陡然心里—颤,径寸心房如被鹿撞,凶怦怦……的跳个不停,顿时面红耳赤,羞不可抑。 急将目光移开,正要翻身喝起。 这—来,龙寒秋就更感到窘羞难抑,用力将手掌抽回,并急急的座了起来,双目瞪狠狠的横了曲玉枫—眼,低呢道:“你坏,再不老实我非捶你不可……” 扬手作势,欲打又止。 曲玉枫见状,神情一椤,傻怔怔的向龙寒秋望去。 他千思百转,也想不出究竟在什么地方又错了,以致惹得这位,看来平易近人,而睥气古怪龙哥哥又生气啦? 所以,一时之间他木立呆思不敢冒然出口,怕弄巧成拙,而龙寒秋翻身坐起之后,—直颔首垂眸,不发—语,看神情好像是,满怀气似的。 其实,他心里满怀无比紧张迫窘之情,尤如浪潮汹涌,翻腾起伏动荡不忆,连气息都为之加速变粗。 两人一坐一立,相对默然,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一个是不敢冒然开口,—个是心绪紊乱,两人互相听,对方都那轻微的气息声。 沉默,沉默,足有半盏热茶之后,龙寒秋那紧张,迫窘的心情,才逐渐平息下来,而于此时他心里又感到有点奇怪了,暗道:“这半天怎么,没听到他的动静呢……” 思索中目光不由自主的,向曲玉枫瞟视过去。 当他看到曲玉枫的神情时,心里一动,暗道:“视其神情不似虚假,莫非他真的识破自身的秘密吗?” 他这是心虚生疑,其实曲玉枫,确是毫无所知。 他虽然同样毫无江湖经验,但他的心思,与生惧来的要较曲玉枫为仔细,察言观色,他巳断定曲五枫所言非虚,一切出于无心,面毫无所知。 至此,他心所仅存的—丝,紧张窘迫之情。而化为乌有去之净尽,安然下来。 然而,就在这瞬息间,他的心情、却显得异常矛盾。 私心盼望,曲玉枫所言非实,—切出于无心。 同时,他又不希望成为是实,其因何在,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矛盾的思绪,在她心里起伏不停,久久之后,才见他轻轻的吁了—口气。挪身走下卧榻而他俊秀的颊脸上却过一丝外人难以了解的失暗神情。 一对深幽明亮,清澈如水的大眼,一直停留在曲玉枫的脸上,未语先启唇一笑,接着低声说道:“枫哥哥,托大叫你一声弟弟,你不会见怪吧。” 不知何故,曲玉枫被龙寒秋的两道目光巡视的玉面发烧,心情紧张,竟连忙说道:“不,不,不见怪……” 曲玉枫玉面尽赤,嘴唇掀动,“我……,我……”嗫嚅半天也没说一个所以然来。 龙寒秋眼珠一转,抿嘴轻笑道:“枫弟弟,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 说罢,半咬着嘴唇,盯着曲玉枫,而脸上展露着神秘的笑意,不等曲玉枫开门,又低声继续道:“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刁钻古怪,不近人情……” 曲玉枫玉面泛红,急急分辩道:“我,我,我只道你有点古怪,却丝毫没有骂你不近人情的意思……” 他这句话,将其纯真的天性,表露无遗。龙寒秋见状,竞发出一串银铃的“咯,咯”轻笑,只笑得他前扑后仰,一只手随势搭在曲玉枫的肩上,忍笑说道:“你真是个傻瓜……” 曲玉枫茫然的望着龙寒秋,暗道:“我看你才是个傻瓜呢,喜怒无常……” 这时,瞽目神医突然在外屋笑着问道:“什么事情,值得两位如此发笑……” 龙寒秋急忙将那蒙面的纱布,覆罩在脸上,瞽目神医已于此时走了进来。 曲玉枫双唇一动,正要开口之际…… 龙寒秋怕他着言不讳的说出真像,遂抡着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谈起一件好笑的往事,遂情下自禁的笑了出来。”瞽目神医涉是江湖,已是数十午寒暑,可以说是阅人,—跟就看出龙寒秋这是心之语,知道追问反倒不好。 所以,才轻哦一声,微笑之余的道:“玫瑛的伤势,较昨晚上又好了许多,只是真气不继,照眼前的情形看来,再有两天的时间,虽不能痊愈复原,至少可以下榻自行动,适才她已经苏醒过来,我恐其说话费神,而延迟复原之期,所以,又点了她的黑甜穴,让她继续昏睡过去,这样对她的伤势有百益而无一害。 我是来告诉两位一声,我要在此多逗留几天,等玫瑛的伤势复平之后,再继续续赶路,不知两位何时动身。” 曲玉枫在瞽目神医的言语声甫落之际,遂接着说道:“晚辈此行,是奉家师之命,远赴北疆,替老人家办未了的心愿,迟—天早—天,都没什么关系。 因此,我想等到张姑娘玉体完全康复之后,—同上路,那样,互相还有个照顾。” 不知因何故,龙寒秋对于曲玉枫的决定,心里感生出强烈的反应,但他不好意思的说出来。 遂也对瞽目神医道:“晚辈此番远来回疆,亦是衔家至祖之命,代他老人家了结—椿未了的心愿,期限一年,令师限期,尚有旬月之久,我想耽语了两三天,想无大事,所以我也想等张姑娘的伤势,完全康复一同上路。” 瞽目神医眼放异彩,呵呵一笑道:“两位的盛意,使老朽铭感五衷,但愿酬报有日。” 他的身形在曲玉枫和龙寒秋的谦逊声中,走了出去。 只见龙寒秋又将白纱取了出来,脸上却罩着—层寒霜。 他见状嘴里笑一声,道:“这人的睥气,真是古怪可以忽笑忽怒忽喜,令人难以捉摸,和睦相处,随时随地小心,不然……”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章 三叶铁柳 突闻龙寒秋低声叫道:“回来,你要到哪里去。” 曲玉枫还是真听话,驻足转身,苦笑—声道:“我不到哪儿去,想到外边走一走……” 怒目相向,两唇高高嘟起。 说来实令人难以置信,曲玉枫对于龙寒秋,这轻喝低声,不但不以为许,相反的而责怪自己举动言语未能留心,才招致龙寒秋气恼。 龙寒秋一声低叱出口,好似自知过份,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心里感到无限后悔,焦灼不安之情,极快的就形诸于色,他生恐曲玉枫,一气之下绝情而去。 而曲玉枫将头轻摇,并低声说道:“不恨,只恨我自己说话不当心,而惹急你生气……,” 他这发自内心的话,使龙寒秋深受感动,热泪不由自主地,竟夺眶而出,沿着颊腮缓缓而下,咽唤一声。 “枫弟弟你真好……。” 语声中他突然变得娇弱无力身躯竟向曲玉枫的胸前依靠过去。 只见他双目轻瞌着满脸红羞,呼吸亦频促转急。 曲玉枫双手轻轻抚着龙寒秋的双肩,急声问道:“龙哥哥,你怎么了。” 龙寒秋将头轻轻一摇,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望着曲玉枫,展唇一笑,接着低声说道:“我没什么,只是感到头有点痛,……”说完,脸上竟又无故乏上一层红晕,不等曲玉枫开口又接着说道:“枫弟弟,你不是说想到外边走走么,我陪你去好不好?” 曲玉枫连声应道:“好,好……” 两人手挽手,并肩踱出房门。 此时,曲玉枫的脑际,一连串划上好几个“?”号,换句话说,他对龙寒秋的—举—动,都发生莫大的怀疑和惊奇。 他以自身作比,总感到龙寒秋的一切,都与自己迥异不同,究竟什么地方不同,他却无法肯定说出。 这也难怪,曲玉枫尚是一个无江湖经验及阅历,童心未泯,稚气犹存的大孩子,他怎么想到许多…… 岁月如流,瞬息之间,已是三天过去了。 张玫瑛之伤势在瞽目神医的悉心照顾下,已好之泰半,并且已行动自如。 三天的时间,虽然是那么短暂,但对她来说,犹如做了一场梦,梦见和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人儿,相偎相依情话绵绵,这梦中情景使她刻骨难忘…… 当她看到曲玉枫出现在眼前时,她还以为此身犹在梦中,一对充满了惊喜和无限深情的大眼,死死的盯视着曲玉枫,朱唇揿动,却仅仅吐出了两个字。 “你好?” 千言万语,无限深情,在这“你好”两个字中,表露无遗,曲玉枫感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掏慰和赧然,只将头轻轻一点,未发一语。 龙寒秋冷眼旁观,不知何故,他心里感到极不受用,一脸的淡漠神情,遂对曲玉枫道:“张姑娘伤势,还未完全复原,不宜劳苦,我们还是出去走一走,让她多休息休息。明天好继续上路。” 说完,也不等曲玉枫愿不愿意,用力拉着他向屋外走去,曲玉枫虽然—个万个不愿意,但他无勇气拒绝,目光依恋不舍向张玫瑛瞥视一眼,默无一语的跟随着曲玉枫走了出去。 张玫瑛眼睁睁的望着,曲玉枫被龙寒秋拉走,芳心深处陡然间涌一上股,令她难以忍受的空虚之感…… 阳春三月,遍地新绿。 此时,若在内地,则正是万物欣荣,惠风和畅,熏人欲醉的季节。 而在新疆由于气候的关系,则就大谬不然,夜晚重裘覆身尚觉意袭人,而日间则又梧热难当。 尤其时当正午,那炙热的程度,更令人难以忍受。 这时,通往古城子即今现之奇台的官道上,只见四骑手色迥异,而均神骏非凡的高头健马,昂昂竖耳迎着烈日,扬起半天,滚滚黄尘,疾骋如神。 四骑奔马正在绝飞驰之际,前路约有百十丈左右处,现出—片占地极广的茂密的森林。 走在最前在的一骑马上,乘坐着一个。年约六旬,相貌清臞双目翻蹬之上白多黑少的老者,遥视那片森林,自语—声: “好热的天啊……” 自语声中,扬鞭遥指那片茂密的丛林,扭头对身后三匹健马上的骑客,扬声说道:“天气太热了,我们就在此林内,凉爽凉爽,透透气,同时,也让牲门缓口气等日影偏西炙热稍退之后,再继续赶路。” 原来这马上四人,正是偕相行远赴北疆的瞽目神医,曲玉枫,龙寒秋,张玫瑛等诸人。 四骑健马在瞽目神医的语声甫落中,已离着那片茂林仅有十丈左右了,坐骑勒顿接飘马身而下,纷纷向林内走去,几人牵着坐骑,深入林中,约有—二十丈左右时,正要觅地休息这际,突见迎面走来一个,老态龙钟,步覆艰难,着土大装束的老者,柱杖踽踽而来。 几人仅对这老人扫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继续纵目向四周瞬视过去,意在找寻一处,比较洁净而凉爽的处所。 然而,就在几人放目四视的息间,那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已走临瞽目神医,—丈左右之处。 瞽目神医见状,心里一动,诧然生疑,暗道:“此人莫非是红官贼徒,乔装而来,欲对自己几人,暗施毒手不成。” 思忖中情不自禁,暗运真力蓄势以待。 就在这个时候,牵在他手里的坐骑,突然无故自惊,双前蹄离地而起,发出一声急怒的长呜。 那个老人,恰于此时,行近怀前他好像被马鸣所惊,皱纹重叠的脸上,顿现老惶恐之情逐即发出一声惊叫。 只见他的身形在惊叫声中,好似惊恐过度,进退失据来回一晃,直向马腹之下,踉踉跄跄的,跌扑过去。 瞽目神医,仅对这老人发生怀疑宫贼其为红宫疑徒乔装而来,欲对他们几人暗施毒手,但是,他却不敢肯定眼前老人,就是红宫贼徒所乔装。 是以,当他发觉老人,直奔马座的肚腹下踉跄过去时,他生恐自己判断不确,而误伤老人。 他逐运半力贯告注臂,轻用托马,向外一送,身形随势欺至老人身侧,左手抓住老人的手臂,轻轻向外—带。 那个老人好似站脚不稳,惶恐过度,手中拐杖突然出手,直奔瞽目神医的胸前飞倒过去。 瞽目神医虽是仓促出手,而暗中犹存戒备,见状劲凝中食二指,轻轻将那银拐杖拨向一旁。 老人惊魂甫定,翻定双目,狠狠的蹬了瞽日神医一眼,好像是埋怨为他管不好自己的坐骑,气喘吁吁的拾起拐杖一言未发,向前走去。 瞽目神医,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老人的背影,心里总感到事情有点蹊跷,但是,老人的一举一动,又无丝毫破绽可寻。 他怔思良久,依然是茫然无绪。 此时,曲玉枫已将坐骑拴好,走了过来,当他看到瞽目神医木立怔思的神情过,心里一惊,脱口问道:“前辈,发生什么事故了吗?” 瞽目神医,缓缓收回目光,望着曲玉枫—笑,道:“我总怀疑那个老朽是有所为而来,但是,又无丝毫破绽可寻,这事真今老朽,百思难解……” 谈话之间,举目再一打量那龙钟老人,却是仅此一瞬之际,竟自踪迹杳然,不由更感疑诧。 龙寒枚与张玫瑛,亦形相偕走来。 四人席地而坐,瞽目神医正待将—切经过详情道出之时,突感左手中十—二指,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麻痛。 他心里不山一震,注目仔细一望之下。 只见左手中食指头端,各显出一条浮游蠕动而细如鬓发的红线,正缓缓的向手掌伸延过去。 他的脸色顿时巨变,汗沁如雨,突然仰首发出一声凄然长笑,笑声历久不绝霄撼林木,枝叶纷落。 曲玉枫和龙寒秋见状,心里均为之—震,目光向瞽目神医盯望着。 张玫瑛在瞽目神医的凄然长笑声中,神情亦是巨变,她对瞽目神医的为人,知之最深,仁风可举,乐天如命。 若非发生绝大事故,断不会发出如此,令人绝望不安,而又充满了,绝望之情的凄然惨笑,她心知寻常,情急之下,热泪不由夺眶而出,咽声唤道:“师伯,您老人家怎么啦。” 瞽目神医似若无闻,依然惨笑不止,只笑的声嘶力竭,曲嗒然而止,双目之内充满绝然之情,向中食二指盯望着,曲玉枫无限焦灼的问道:“万老前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老人家如此不安……” 瞽目神医心情在愤急之下,才陡失常态,片刻之后心情已渐渐的静下来。冷声目光慢慢移向曲玉枫,暗然长叹,道:“老朽已身中无药可救的泡世创毒三叶铁柳。” 他一言出口,曲玉枫,龙寒秋,张玫瑛,同时发出一声惊叫,神色也随之巨变,曲玉枫听瞽目神医说得如此严重,知非虚言,遂惶声问道:“万老前辈,难道说普天之下,就找不到可解:“叶铁柳巨毒之物吗……” 瞽目神医,神情黯然,忖思有,才轻叹道:“天然万物皆有相克,然克制三叶铁柳之物,有却等于没有。” 曲玉枫一听,精神为之一振,有了前次替张玫瑛治疗的经验,他认为只有一线生机,总可以想到办法…… 遂又追问道:“老前辈,您告诉我,何物可以解救您老人家所中的三叶铁柳巨毒,只要晚辈力所能及,那怕是赶汤蹈火.也要找得解药来。” 他这种发于心而诚乎中的心意,使瞽目神医深受感到,一时之间,竟然老泪泫然而下,无限感激的说遭:“小友这番心意,使老朽铭感五衷,永生难忘……” 敞顿续道:“天下只有无目铁蟒之胆,可解三叶铁柳之毒,然而,无目铁蟒,为洪荒遗种极为罕见。 据老朽所知,当今武林中,只有居住在天山深处‘半阳谷’中的,孤心华陀邢吾非,饲养着一条。 此人精擅医理为功绝高,而且用毒更是惊绝当今,而其为人则是刻薄成性,贪婪轻义,从不轻发仁心,无沦何人有求于他,必须满足其诛求无时的贪欲,始允所求。” 曲王枫眉头一皱,面露为难之色,低声说道:“如是少数金钱,尚可设法,万一他贪求过多,一时间恐怕难以凑足……” 瞽目神医,苦笑道:“小友有所不知此人富甲一方,普通的金银珠玉,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下,他所贪图的,不是前古神兵,就是盖代绝学。” 曲玉枫一听,双眉就更紧紧的蹙在一起,沉吟良久,睑上倏现坚毅之色,嘴里却喃喃低语道:“恩师,徒儿为情势所迫,只有违冒师门之戒,徒儿此去北疆如能侥幸生还,定至你老人家面前,领受重责。” 喃语声中,睑上的神色更行坚移,目射异彩,望着瞽日神医,说道:“老前辈,晚辈已思得一个万全之策,只要见到那狐心毕陀邢吾非之前保管他双掌奉上无目铁蟒之胆。 事不宜迟,就请您老人家示知,赶到天山半阳谷的途径,晚辈也好早去早回。” 瞽目神医好像猜透了曲玉枫的心意,双目不瞬地向他盯视有顷,慨然说道:“老朽因届知命之年,对生死一事,本不足惜,适才实因一时愤急,而致丑态毕露遗笑大方。” “但不知小友,所谓万全之策,能否告诉老朽。” 曲玉枫微忖,道:“前辈,原因此非说出之时,等晚辈携回无目铁蟒,之时晚辈定当详告一切。” 他与瞽目神医相处时日虽短,但他对瞽目神医的为人却了解甚深,知道若将暗中决定之事说出来的话,定遭瞽目神医拦不允前往。 是以,虚与敷衍,未知真情。 瞽目神医,长眉—皱沉吟片刻,才说道:“好,你去吧,但愿你做不出,令老朽不安心之事。” 说罢,以指代笔,就地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将逆赴,半阳谷的途径,对曲玉枫说加说明,并与曲玉枫约定在庆城子天有客店相会。 曲玉枫牢记于胸,振臂而起,就要立时动身,倏地又伫足问道:“前辈所中剧毒,最多可以支……支持多日?” “可支持四个周天。” “好,晚辈定于限制以内赶回。” 一直沉默不悟的龙寒秋,突然说道:“枫弟弟,我和你一同去。” 曲玉枫望着龙寒秋,沉吟低语说道:“龙兄,万老前辈与张姑娘,均为带伤之身,需人照顾,同时,预防贼徒再施辣手,我看龙兄还是留下去的好。” 语意深长,关注之情,尽益直表。 张玫瑛—直默不作声,而她的两道目光,望望瞽目神医,又望望曲玉枫,朱唇启动欲言又止。 神其神情,颇想与曲玉枫相偕同行。但她想到自身伤势未愈,恐难负荷长途劳顿,故而话到唇边隐忍未发。 曲玉枫衡着龙寒秋将头轻点,道:“金玉良言不敢稍忘厚爱盛情,铭感五内。” 说罢,牵过骑马,用手抚摸着雪猿的头顶说道:“你留在此地,不要调皮,三日之后我就会回来。”飘身上马,看着三人将手一拱,催骑飞驰而去。 就在曲玉枫上马之时,张玫瑛的双目之内,痴痴的盯视着曲玉枫。 千盯万嘱,万缕柔情,都在这深视中,表露无遗。 直到曲玉枫的身影,消逝之后,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直化弄人,曲玉枫此一去,几乎命绝天山,魂归离恨,后自有交待,此处暂且不表。 却说曲玉枫心急赶路,任马飞驰,在他的估计中,路上如无耽搁天黑之前,即可到达卧熊崖,让坐骑略事休息,继续上路,于天亮之前,无论如何也可以到达半阳谷。 他骑在马上,目光灼灼的向四周瞬视着。而脑际则迥旋着,瞽目神医所指的途径形势,以免走错了路。 时间一刻不停的溜了过去。 日已偏西,酷热骤敛,阵阵清凉的晚风,拂面而过,令他感到如沐春风,精神舒畅。 在余阳残存时分,他已遥遥望见,一座如熊蹲卧的山头,他见状心神为之一振,暗道: “莫非这就是,万前老辈所说的卧熊崖吧。” 思忖中凝聚目光搜视过去。 只见那座好似熊蹲卧的山崖之下闪烁着无数灯光,这种情形,使他证实自己所料不错。 盏茶之后,他已驰临熊崖不足半里之遥。 天色亦于此时完全黑暗下来,他藉着闪烁的灯光,将这依山为名的山城小镇,概略的打量一下。 只见房舍连绵,约有千栋,阵阵叫哭的人声,随着夜风飘送过来,他目光概略一瞬,即催骑直入镇中。 他挽缰缓行,因心中有事,而无闲情浏览沿街的风光,只想进一家饭店或酒楼,填饱肚皮,养足精神,好继续赶睡。 他来到一家名叫天福酒的门前,遂停了下来。 将坐骑交给伙计,命其多加草料。 然后,进了一张空桌子坐下来,招呼伙计命其端上一从现成的饭食,低头大吃旁若无人。 他吃完之后,正要唤伙计结算帐目之际! 突然发觉有两道锐利的目光,不时向他飘视过来,他心里一动,目光本能的随势瞬视过去。 只见相距一丈左右处,一付座位上,坐着一位粗布裙汉人装束,年约十七八岁,面貌丑陋的少女。 曲玉枫的目光一瞬视过去时。 而那个少女,亦正举目飘视过来。 四目相接,曲玉枫只感少女的两道目光,灼灼生寒,威凌慑人,而脸上却死板板的毫无表情,他暗叫—声: “惭愧。” 遂急忙把目光移开,心里则暗暗想道。 “此女,目蕴精光,显然内功修为已个相当火候绝非等闲之辈……” 而那个少女,亦于四目相接的刹那间,急将目光移开。 曲玉枫一思而过,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遂招手唤来伙计,命其结算帐目,伙计躬身说道:“小爷,连马料在内,并是一钱三分。” 曲玉枫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两文银,递给伙计,接着说道:“不用找了,多余的赏给你了。” 伙计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声称谢。 曲玉枫将手一摆,道: “不用谢了,我问你此去半阳谷.还有多少路程。” 伙计一听曲玉枫要去半阳谷,脸色登时为之一变,目光向四下里张望有顷,压低嗓门说道: “小爷,如果你不去半阳谷,而能解决问题,最好是不去。” “如果非去不可的话,现在动身明日中午以前可到。 不是小的多嘴,我劝您还是不去的好,因为……总而言之以不去为妙。” 店伙计因感曲玉枫出手大方,才暗示他此去危险。 曲玉枫将头轻点,未置可否,迈步向外走去。 就在他正待上马动身之际,突闻店内传来,叱喝之声,他本能循声望去。 只见三四名伙计,围着那个面貌丑陋的少女,声势汹汹七嘴八舌在说道: “告诉你,也不打听打听,天福酒楼是好欺负的,我若不看在你是女流之辈的份上,早就动手教训你了。” 咱们是闲话少说.没钱妄想白吃那是梦想。 那个少女神情依然,目光冷冷的一扫身侧的几名伙计,语声却极缓和的说道: “路上不慎,将盘费遗失,至此方才发觉,改日过此定加倍奉上。” 那几名伙计,依然妙吵嚷嚷,不依不休,其中并有一人竟口出轻薄之言。 “可惜你这付尊容,不敢让人领教,你要是生的稍微漂亮一点多好,那我就代你……” 那个少女对这个伙计所说的话,似若无闻,双目竟慢慢地闭了起来。 曲玉枫感到这群伙计太可恶,随走下过去,喝道: “一顿饭钱,能值几何,要尔等如此吵吵嚷嚷,以后再要如此无礼,我非教训教训你们不可。” 说罢,由怀中取出一两文银,向地下—丢,怒声说道: “拿去……”顺手又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向那个少女望了望,轻轻放在她的面前,一言未发,转身走去。 少女缓启以止,向曲玉枫的背影,盯视一阵,伸手抓起桌上的十两银子就走。 曲玉枫正行走间,突感身侧的风声微飙,接着就见那个少女擦身而过,匆匆离去。 他望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伸手拉过坐骑,正待翻身上马之际。 突然,发现马鞍上,放着—浑圆之物,心里一动,伸手一取了过来。 注视之下,脸上的神情,为之一变,茫然怔楞。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一章 少女郁情 曲玉枫将十两银子,放在那个面貌丑陋而衣着朴素的少女面前,目光向他睨视一眼,嘴唇蠕动,结果是欲语还体,转身向门外走去。 少女的脸上,神情依然木无表情。 在曲玉枫转身离去之际,双目突然大启,射出两股异样的神彩。向曲玉枫盯视一眼,伸手抓起桌上的银两,接着身形轻晃,越过曲玉枫,先他一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曲玉枫只感身侧风声飒然,举目瞬神之下,只看到那个少女的背影,在酒楼门前一晃,而踪迹杳然,不山暗赞—声“好快的身形……” 此时,他就更证实自己所料不差,少女确非等闲之辈,同时他对她那种容忍,宽厚的度量,由衷的钦佩。 目光所及依(然没能看到少女的踪影,这就更令他感到惊异,心忖: “此女的身形,真快的有点出奇……” 这时,夜风料峭,袭体生寒,日间灸人的酷热,至此已点滴无存,令他有一日两季之感。 左手拉过马缰,右手一按马鞍,正待飘身上马之际,突感右手按处,有—浑圆之物。 他心里一动,目光本能的注望过去。 只见右手按处,端端正正的放着一粒,足有两个梧桐子般大小的丹九,色呈赤红隐透着清香。 他怔怔的望着那粒殷红的丹丸,心里则是惊异不已,暗暗想道:“这是何人所为,其用意又何在呢?” 他忖思良久,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同时,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颗丹丸,是丢弃呢?还是妥存起来呢? 短暂的江湖励练,已使他增长了不少的经验与阅历,尤其当他想到,像瞽目神医那种老江湖,仍然遭到敌人暗算时,心里一凛,暗道: “一切应小心为上,不明来历之物,要它做什么,万一是敌人,藉机暗算自己,其不悔之莫及……” 五指—屈抓住那粒丹丸,就要挥臂摔出。 蓦地。 —图大如人拳,晶莹雪白之物,夹着轻微的破空之声,随着夜风,迎面徐徐飘送过来。 此物飞行虽慢,却笔直如矢,直直的朝他射至,他微一沉忖,疾伸右臂轻轻抄在手里。 只感其软如锦,用力一握如同无物,心里甚为惊奇,目光藉着黯淡的月色,向手掌注射过去。 他—望之下,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被他抄握在手里的那团洁白之物,竟是一方闪闪的罗巾,而那方罗巾上,并不时的散发出一股股令他心醉神遥百嗅不厌的幽香,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他楞楞的注视着那方罗巾,而心里则正在回思着一件件往事……他想从中找出,何时?何地?曾经嗅到过与此类同的幽香。 有顷,只听他轻噢,一声,状似恍然,接着听他喃喃低说道:“奇怪,何以张玫瑛张姑娘,与那位神彩俊美的龙寒秋龙哥哥的身上,同具有这种令人闻而心醉的幽香呢?” 至此,他心底深处升起一种奇特的想法,继而喃喃低语道:“莫非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这种幽香吗,何故,瞽目神医万老前辈,与自己身上没有呢.这真令人难以思解?” 思忖中他突然发现那方罗巾上,墨迹殷然,好像写的有字,心里一奇,急忙抖开一看。 只见那方罗巾,仅有半尺大小,似为女人所用之物,上面有几行字句: “阳谷险地。 宜慎行藏。 丸可御毒。 以备急需。 遇事壁观。 万莫置议。” 字意简单,一目了然,从绢秀潦草的字迹看来,显然出于女人手笔,并且是匆匆书写。 曲玉枫手持着那方被人借为索筏的罗巾,心里重重叠叠的划上无数个“?”号,良久,才见他毅然自语道:“宁信其真,不防其诈。” 自语声中,遂将那方罗巾与丹丸,—齐揣进怀里,随手取出一锭纹银.唤来原先那名伙计,说道:“我这匹马,暂时寄存在你们店里,要替我照看好。” 说罢,将银两递了过去。 曲玉枫瞬动目光,向来来往往的行人,扫视一眼后,他怕惊世骇俗,未敢展一身形,只慢慢的向镇外奔去。 噪杂的叫哭声,随着他的步伐,渐去渐远,目光—扫眼前的地形,认准方向,张口发出一声低啸,身形在低啸声中,突如离弦之箭,飞身过去。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缕轻烟,随风飘蔼。 星月黯淡,大地沉寂。只有强劲的夜风,掠过树梢,发出尖锐而令人悚然不安的呼啸。 一幢幢高大的树影,随着风势,来回摇曳不停,乍看就像是一具具高大的幽灵,迎风飘动。 曲玉枫对这些,视若无睹。 只见他唇角含笑,神态之间显得是又惊又喜。 他虽是胸怀绝学,却讳莫如深,对自身的功力究竟达到何种程度及火候,却是茫然无知。 童心及好奇之念,促使他想藉着,这段崎岖难行的山路来考验一下自己,所以,一上来就全力施为。 他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跑的这么快。 只感身轻如叶,举手投足身形一晃就是十数丈,故而心里感到又惊又喜。 他十足的一个,童心未泯稚气犹存的大孩子,此刻,他心底深处,对自己的成就未产生丝毫骄傲之感。 只是觉得惊奇,掏慰与生俱来,而又永无满足的欲望,使他再度泛生奇念,暗暗想道:“能够再跑快一步,该多么好……” 他乍然想起一式,轻身腾伫而起能滞留不坠,并可随意袭敌的剑法来,只听他又喃喃自语道:“试试看,也许难收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喃语声中,他猛然将身形一顿。 接着,气沉丹田,真力透体,庞大的身躯,竞冉冉凌空而起,然而身形只能滞留空中,却无法向前飞行。 他心里不禁大感失望,真气一泄,身形复坠落原地,不由皱眉思道:“如何才致使这凌空的身形,向前飞掠过去呢’” 他忖思有顷,突然发出—声轻“噢”。 目光在轻噢声中,—点双足,右足尖轻轻一点左脚,身形借势,离开地面向前飞射过去。 等去势稍缓,左脚尖依样,一点右脚,即将缓坠的身形又藉着这—点之势,再度向前飞射过去。 此法,果然收到了预想不到的效果,身形较前快出一倍不止,他见状心里一喜,竟张嘴笑了出来。 提聚丹田的—口真气因他这一笑,再也无法提聚而消失无踪,身形亦于此时,飞快的坠落下来。 他于欣喜之际,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目光重新将眼前的地形打量一遍,见方向途径均没有错,这才放心的又向前飞驰过去。 他正满怀欣慰,疾掠如飞之际,耳闻突然传来一阵,重浊的喘息声,不由心里一惊,道:“深夜荒山,何来如此难闻的喘息气,莫非有人夜经此地而遇到猛兽毒虫的袭击……” 身形随着思绪慢了下来,双目之内精光暴射,循声搜视过去,并且暗中蓄劲以待,以防猛兽骤袭。 突然,他发现前路,约数十丈左右处,当途横卧着一团庞然大物,重浊的喘息声,就是由此传来。 他为了防范未然,已伸手解下腰间的柔指长剑,一步一步的,向那横卧当途的庞然大物,走了过去。 也许是由距离较远,或因月黯星稀,看不甚清之故那当途横卧之物,对曲玉枫的来临,竟视若无睹,无丝毫动作。 此时,曲玉枫的心里有点紧张,但,却无丝毫惧怕之意,距离越来越近,当他离着那当途横卧之物时,尚有十数丈左右时,遂将身形停了下来。 凝聚目光,着藉黯淡的月色,注视过去。 他仔细注视之下,心里感到无限惊奇。 因为他从形态及毛泽上看来,那当途横卧之物,那里是什么虎狼猛兽之类,分明是一匹,色呈赫红,白额竖耳的高头大马。他依稀看到,长大的马嘴里,尚不断的喷着白沫。 他又仔细的注视一阵,确认自己所料无误,这才轻晃身形,飞掠过去,俯腰审视之下。 只见那马色呈赫红,体形神骏的高头健马,横地口吐白沫,眼睛无神,从其鞍蹬俱全的迹象看来,分明是有主之物。 但,不知何故,其主人竟任其僵卧于途,而不加置顾。 他沉思有顷,心里猛然—惊,暗道:“莫非其主与其遭遇同样命运吗……” 他思忖至此救人之心油然而生,目光本牟的向四周搜视过去。 月色朦胧,风声呖厉,目光所及,除看到一幢幢高大的树木及削壁悬崖外,再无所见。 他心中不由感到一阵奇怪,神光暴射的双目,依然在四周搜视着,同时,竖耳倾听。 这时,那匹一直倒卧不起的赤色健马,四肢突然发出一阵挣动。看情形像是要站了起来。 曲玉枫见状,逐力贯双臂,想猛托马腹,助其站起来。 就在他双臂伸出快要触及马腹时,右方一块巨石之后,突然传来一阵,傲弱而低哑的语声。 “别动它,它已身中鼠耳草之毒,虽经我喂服解毒灵丹因时间暂药力尚未行开,还是让它躺着好了。” 语声虽微弱低哑,却清甜悦耳已汲。 曲玉枫心中一惊,暗道:“此人就匿于道旁,自己竟未能看得出来……” 目光在忖思中,本能的循声注视过去。 石后之人,在语声中已慢慢踱了出来。 曲玉枫定睛一看,只见是一位,身形纤细衣着朴素,云发蓬松的女人,步履蹒踞的向他走了过来。 他再仔细的向那位女人一看,脸上立现惊容,嘴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啊”的低低惊叫,俊目圆睁,心中无限诧异的想道:“原来是她呀。深更半夜,她要到哪里去呢……” 原来匿在石后的女人,竟然是适才在酒楼赠银解围的那位,面貌丑陋而衣着朴素的少女。 少女的突然现身,也就难怪他感到突然惊奇了。 从她步覆艰难,行动蹒跚的情形看来,她不是身受重伤的就是和她的坐骑—样,而身中鼠耳草之毒。 两人相距不过四五丈之途,少女足花赞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走到曲玉枫的面前,而嘴中已是娇喘吁吁,右手将头上的云发,拢向脑后,目光顺势一扫曲玉枫,螓首竟将头低向胸前。 曲玉枫在那位少女,拢发斜视之际,已很快的在她脸上打量—遍,见其脸上的神色,于初见时,无丝毫改变,依然是那么呆板,木然,只是目光已不如原先那么明亮锐利。 而举动很显得娇弱无力,好像大病初愈。 在这瞬息之间,他并不因为少女的面容丑陋,而生出厌恶之感,相反的却生出无限同情之心。 同时。他已看出少女不是受伤,就是中毒,沉思很久,感到有点爱莫能助,无限疚愧的向少女望着。 蓦地。 —缕灵光又闪过她的脑际,脸上立现惊喜之容,急忙伸手入怀,将那颗不知来历的赤红丹丸,取了出来。 接着毫无考虑地道:“姑娘,你是不是和那匹红马一样身中鼠耳草之毒?” 我这有一粒丹药,也许能解鼠耳草之毒。 他真是天真幼知的很,对那粒丸药的真正用途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竟冒冒失失要送人家吃,岂不荒唐已极。 然而,他这天真无知的举动却将其仁厚,纯真的天性表露无遗,换言之他的居心至善,无点滴恶意存在。 少女缓缓举起螓首,目光一扫曲玉枫托在手心中的赤红丹丸,脸上的神色,并未因此稍变,依然木无表情。 而其双目之内,却射出两股,异样神采,惊,喜,怒……兼而有之,向曲玉枫怔视着。 此时,曲玉枫已感自己的行动,太过鲁莽,不由暗暗自责道:“混蛋,不明真象,就胡乱给人服用,万—是红宫贼徒暗中施的诡计,那岂不大遭……” 少女目不稍瞬的向曲玉枫盯视有顷,突然低声说道: ’“这粒丹药,是你自己之物。” 曲玉枫异常尴尬而赧然的应道:“不是,是别人给我的。” “噢,那这粒丹丸的真正用途,你是不甚清楚了。” 曲玉枫玉面泛赤,好半天才轻声说道:“是的,不过。” “过”字出口,他就越发感到窘赧不安,再也道不出下去,头随势低垂下来,少女双目一动,继续问道:“那你何以知道,这粒丹丸有解毒的妙用呢?” “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少女盯视着曲玉枫,心里暗叹一声忖道:“他天真鲁莽的可以,多亏是遇到我们,如换了别人的话岂不将—粒可御百毒的灵丸白白糟踏掉,同时更辜负自……” 思忖中无限幽怨的横了曲玉枫一眼,接着说道:“那粒丹丸,隐透清香,纯而不邪,虽非灵丸妙,亦非凡物,你还是妥为保存的好,不要辜负人家赠药的一番心意。” 说到最后一句,语声突然加重,好像暗含深意。 曲玉枫赧然的将头轻轻一点,接着将那粒丹丸就复送入怀中。 少女向远处凝视沉思有顷,突然问道:“我交浅言深,冒昧请问阁下,急急赶住半阳谷意汝何来?” 曲玉枫一听,心里感到很奇怪,暗道:“她怎么也晓得我要去半阳谷呢。” 他向少女怔视一怔,微忖才低声说道;“欲找邢老前辈求取—味,可解三味铁柳巨毒之药。” 少女闻声,竟发出一声啊的惊叫,道:“邢吾非视无目铁蟒珍逾性命,他岂肯轻易,将蟒送你。” 曲玉枫怔怔望着少女,一言不发,心里则越发的感到惊奇,不禁又暗暗想道:“她怎么晓得,我要讨取无目铁蟒之胆呢?” 少女好像看透了曲玉枫的心念,轻声说道:“你感到很奇怪是不是,其实很简单,因为家父对用毒—道,钻研数十余载,对于各种毒物,毒药,克制之法均有详细的记载并装订成册,我没事的时候,常常拿来翻阅,日久天长我也记住一些。” 曲玉枫轻“噢”一声,恍然而悟,脸上的惊诧神情,已随之尽退。 少女凝眸微忖,又突然说道;“你我去向不谋而合,我有意与阁下相偕同行,未悉尊意如何。”曲玉枫轻声答道:“只要姑娘愿意,再下是无所谓。” 少女脸上的神情,依然呆板如初,无任何表示,沉吟继语道:“不过据我所知,邢吾非之为人,不仅刻薄贪吝,并且机智绝伦,从其在道旁暗植那鼠耳草一举看来,其危险已极,如我所料不差,必不等我俩到半阳谷,就会中途加以拦截,到时,你只管隐匿一旁,作壁上观,千万不可出声或出面置议,由我来对付他。” 微顿睨视曲玉枫一眼,又继续说道:“至于所你需求之物,我当尽己所能,使你如愿以尝,务祈谨记吾言,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 语声至此戛然而止,双目之内无限深情的,又向曲玉枫注视着。 曲玉枫心系瞽目神医的安在又对少女的说法,不敢表示赞同,因为他来此之前,已思得一在他看来是万无一失之策,如听从少女之意,万一弄巧成拙,他至此处就想回绝少女的盛意,但当四目相接,他已被少女,那充满了祈祷,深情的目光所感动,不忍心讳拂少女的一番心意。 逐暗暗决定,列时再见机行事,将头轻点,表示首肯。 少女见状,两道目光突然变的异常明亮对曲玉枫深深一视,接着轻叹一声,无限感慨的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愿此行,你我均能如愿以尝。”言下,好像看穿了曲玉枫勉强应从的心意。 话声甫落中慢慢扭转娇躯,向地下的坐骑一瞥,接着又发出一声,无尽幽怨的轻叹,目光慢慢移向曲玉枫,低声说道:“子时将尽,天已不早,我们动身赶路吧,不然在天亮之前,无法赶到半阳谷啦……” 曲玉枫将头一点,向赤色健马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少女苦笑—声,接着迈步向前走去。 曲玉枫跟在少女身后,其见步覆虽较适才轻捷不少,但仍微露艰难之状,知其体力尚未恢复过来,逐轻声说道:“姑娘玉体欠安,行走相当艰困,在下欲助姑娘一臂之力,未悉姑娘尊意如何……” 少女闻言,神态之间,微露赧意,目光一扫曲玉枫,螓首紧垂了下来,而未置可否。 曲玉枫微微一笑,身形轻景,于少女并肩而行,牵住少女—双玉手,暗运真力沿掌而出,徐徐透入少女体内。 在这刹那之间,少女的芳心深处,情绪凛然羞,喜,惊,及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感觉。 她万也没有想到,曲玉枫的内功修为,竟臻达成发由心至高境界,如非亲目所睹,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曲玉枫一面暗渡真力,增强少女的体力一面却毫不停的向前飞驰过去,目光并不时的打量着眼前的地形。 少女轻磕着双目,任凭曲玉枫拖着向前飞跑,娇躯似有意似意的,向曲玉枫紧紧偎靠过去。 正行走间,曲玉枫突感到眼前闪来一股,耀目的亮光,心中一惊,身形本能的猛然停了下来。 少女骤不及防,娇躯竟随势倒进曲玉枫怀中。 曲玉枫轻轻扶起少女的娇躯,并轻声将适才所见到的情景,对她说出来。 少女此时只感心跳加剧,神智紧张而有点慌乱,周身绵软无力,一股难以抑止的羞意袭上心头,双眸紧磕,娇躯摇摇欲坠。 如不是曲玉枫用力挟着她的肩,她准会又扑进曲玉枫的怀里。 曲玉枫的轻声低语,才使她从紧张慌乱中,惊醒过来,双目陡然大启,一言未发,拉着曲玉枫匿于一层矮树之后,接着附在曲五枫的耳畔低声说道:“你就躲在此地,静作壁上观,千万要听我的话,不可出声和露面,由我来对付那狡诈的邢吾非。” 说罢,伸手将背上的一方包袱,解了下来,匆匆打开.从中取出一双,默黑发亮,长约—尺,宽仅五寸的铁匣,持在手中,蛇形鹤伏向前走去。 她向前走下一步,突然又将身形顿止下来。她好像不放心曲玉枫似的,再度低声叮嘱道:“听我的话,无沦发生任何事,都视若无睹,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说完目光不瞬的望着曲玉枫。 直到曲玉枫将头轻轻一点,她这才轻笑—声,道:“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弟”字出口,人已出去一丈左右。 曲玉枫望着少女隐去的方向,苦笑一声暗忖道: “此女无论是,言语,举动,面部神情,都古怪地令人难以捉摸。” 与龙寒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道刺光的亮光,一闪之后,就再没有出现,他心里虽感到有点奇怪,但他知道那亮光的出现,绝非偶然,不然少女不会如此紧张。 此使他联想到,少女的身来历及用心,因为从种种情形看来,少女对半阳谷及狐心华陀邢吾非的为人,异常熟习。 他忖思至此,心里一动,突对少女生出警惕的戒意。 少女这时又悄悄的回到曲玉枫的身边,澄澈明亮的大眼,停留在曲玉枫的脸上。 欲言又止,沉吟一下再度离去。 曲玉枫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少女的神秘行动,一言不发。 当少女再度离去时,两道目光本能的随着,她的去向,追视过去。 少女行至一棵矮树之后,遂停下下来。 这时,曲玉枫突然听到一阵“蟋蟀”的声音,由少女隐身的树后,传了过来。好像少女正在更换衣衫。 他心里就越发感到惊异,暗暗想道:“此时,此地,她因何要更换衣衫呢……” 就在他思绪平已,少女已去而复返回到了他的身侧,娇躯紧紧依偎在他的身旁。 他突然感到一身兰麝之香,由少女身上飘送过来。他的心神为之一荡。 少女突然低声说道: “一切我已布置妥当,现在我就将隐在暗处的邢吾非引出来。”说罢,右手轻轻向怀里一带。 只听一声尖锐细长,那“吱吱”之声,从前面二十丈左右处一株高树上传子过来。 深夜万簌俱静,那“吱吱”之声,听来格外刺耳难闻,曲玉枫心神一震,身形不山微微一动。 少女立时觉得他的神情有异,左手一伸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的,温柔的扶弄着。 明亮深幽的大眼,默默的注视过去,关注,鼓励,安慰等情形都在这一视中,表露无遗。 曲玉枫侧首向少女望着,双唇—动发出一声苦笑。 少女用力—握曲玉枫的手掌,露齿一笑,低声道: “那吱吱之声是我适才在树上按装了一只特制的风哨。其尾端拴在—根,极长而柔细的铁线,我只要将铁线轻轻—带,它就会发出声来。” 边说边将右手举了起来,送到曲玉枫的面前。 曲玉枫凝眸一望,只见少女手里,果然挽着一根细如头发,通体乌黑的长线。 另一端遥遥向前伸延过去。 由于这根铁线过细的原故,如不是少女告诉他的话,他真看下出来,适意这才恍然而悟,暗道: “原来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适才那一闪而没有耀眼亮光,再度闪射出来,适才是一闪而没有,现在则是明照不逝。 曲玉枫急忙瞬日注视过去。 只见一圈明如月辉的亮光,足有八尺方圆,虚空高悬离地数尺,不移不动,不坠不升。 他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这亮光,是从何处照射过来,就像是虚空生就一般,心里不由暗感惊异。 然而使他更惊奇的事情,就在这瞬息间,又发生了。 那圈虚空高悬的亮光,正中核心二尺方圆左右处.突然—红—暗,紧接着现出四个赤红如血的大字来。 “进死退生。” 曲玉枫见状,俊目大睁,双唇半启,惊怔骏异的神情,尽滥言表。 那圈亮光,再度闪射而出时,少女骤然之间,显得无比紧张,目光突然变的冷啸寒利,暴射而出。 曲玉枫只感自己的手掌,被少女用力的紧握,而其掌心并已沁出不少的汗水。 同时,隐隐听到少女的气息,低微而频促,显然其心里异常紧张。 那圈亮光已渐渐的黯淡下来,已没有适才那么耀眼刺耳倏地,那圈亮光连同那四个赤红大字,一闪而没。 这时,四周又恢复到原先。 那种寂黑的景象,曲玉枫只感到这黑暗的程度,胜于原先几倍数丈以外的景物他都无法看清。 同时,觉得四下里外处处都是危机,慢慢向他隐身之处迫近过来,心里一凛,正待运劲戒备。 猛然想起身侧的少女,他毫不加思虑的将少女向身后一带,委前一步,挡在少女的前面。 他这突然之举,将其仁厚的天性表露无遗。 少女先是一怔,瞬即会过意来,芳心深处不由深受感动一缕柔情,深深的抛向曲五枫。 情不自禁的将酥胸伏在曲玉枫的身上,柔声说道: “快将那丹丸含在嘴里,邢吾非要燃放毒烟。” 曲玉枫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入怀将那粒丹丸取了出来,在这刹那间,他已彻底明了丹丸及信笺的来历。 少女看着他将丹丸送进嘴里之后,右手轻轻的向前胸一带,那刺耳难闻的“吱吱”之声,遂再次传出。 就在“吱吱”之声,乍起甫落之际。 夜空突然飘起一股,雪白而微带辛辣的浓烟。 少女偎依在曲玉枫身上的娇躯,发出一阵极轻微的颤抖,如果不留神的话,尚不会觉察出来。 显然,其内心的紧张之情,较前更甚。 那股浓密而微带辛辣之味的白烟,在空中足足停留了半盏热茶之久,才渐渐消散隐没不见。 虽是如此,夜风中尚不时的飘送过来,一股股残留的辛辣之味。 这时,少女突又紧张的说道: “邢吾非来了,你要谨记吾言,万勿出面,由我来对付他。” 曲玉枫凝聚目光,向四周打量过去,只见来路上,一条若隐若现,快如怒矢般的人影,疾驰而来。 这条人影在离着他俩,尚有十数丈左右时,即顿住身形,因光线太暗无法看到他的面貌。 只能看到他那两股,闪烁生寒的目光,来回的瞬视着,嘿然冷笑一声道: “丫头你不要再装神弄鬼,远在数天以前,老夫对你的行踪,业已了如指掌。” 说完又发出一声嘿然冷笑。 偎伏在曲王枫身侧的少女,轻哼一声,接着冷冷的说道: “这是姑娘,有意泄露行藏,好让你预做安排。” 语声至此,她突奖嘴唇紧贴在曲工枫的耳畔,又低如鸣的说道: “瑾记吾言,万勿妄动。” 娇躯在低语声中,慢慢站了起来将莲步轻移走出矮树叶中,前行数丈左右,即止步不前,目光不瞬的望着暗影中的邢吾非,冷冷的说道: “邢吾非你这半阳谷,在别人看来也许视为龙潭虎穴不敢擅自逾越。而在姑娘眼中,却如同是阳关大道,任我来去。” 隐身暗中的狐心华陀邢吾非,不置不语,只嘿嘿冷笑不已,少女略顿之后,又继续冷冷的说道: “家父与你何仇,竟暗下毒手,置其老人家生死两难为境。” 论你为险毒之人,虽百死而莫赎,若非家父遗命难违我早就动手取汝之命,毁尔之谷。” 说至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念愤之情,尽溢言表。 狐心华陀邢吾非,闻言,倏发一声森冷冷笑,道: “老夫一生行事,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凡是遭我毒手之人,均是咎由自取,与我无干,尔父当然亦例外。” 少女沉声怒叱道: “住嘴……今生有生死两途,任尔自抉,家父临危之时,曾再三叮嘱于我,若你能交出三足墨蟾之胆及…… 无目铁蟒之胆,就再不提报仇之言,此为生途。 否则,我将采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策,让你也尝尝筋缩骨枯,心裂脏碎,衷号周天声嘶力竭而亡的滋味,此谓死途,欲生欲死,由尔选抉……” —直隐匿—旁的曲王枫,至现,才明白少女是为着寻仇而来。 他不由替少女暗暗耽上一份心事。 因为,他从瞽日神医的言谈话语中,已听出孤心华陀邢吾非是一代枭雄,功力机智均高人一等。 他担心少女,—时不慎,反遭孤心华陀邢吾非的毒手。 —种与生俱来的侠肝义胆,使得他暗中蓄劲以待,准备必要时,将不顾一切的现身,抢救少女,好像少女一定要伤在孤心华陀邢吾非手中似的! 就在少女语声甫落之际狐心华陀邢吾非突然桀桀狂笑,道: “丫头,老夫若不依尔言,交出蟾胆蟒胆呢。”少女冷哼一声,道: “那我就宁肯违背父命,置你于死地。” 其语声斩钉截铁,高傲已极,好似孤心华陀邢吾非的性命,就掌握在她的手中。 孤心华陀邢吾非又发出一声,较前格外刺耳的桀桀狂笑,道: “丫头,你有把握,置老夫于死地吗?” “弹指之力,轻而易举。” 其语声不高不扬,缓缓而出,但冰冷异,一字一字如同万裁玄冰所铸成,入耳顿感身心俱寒。 就连隐身一旁的曲玉枫,都被少女这阴寒无比的语声,所震慑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暗道: “其语因何突然之间,变的如此阴冷刺耳呢?” 藉树影隐身的狐心华陀邢吾非,这时,突又阴阴的一笑,道: “数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对老夫,如此狂傲无礼,今天我要大开眼界,看看你这丫头有什么高明的手段,能伤得老夫一根汗毛。” 语声中身形一晃,向后飞掠过去。 少女突又冷冷一笑,低叱道: “站住……” 狐心华陀邢吾非闻声,依身将掠起的身形,停下下来,回头冷笑道:“丫头你不用怕,老夫此去只是想略尽地主之谊,提早赶返窝居,命下人准备盛宴,静候芳驾来临。” 少女又冷“哼”一声,缓缓说道: “口是心非之徒,妄想藉极,掩饰你那诡诈的阴谋,如果你胆敢,妄逞恶念心谋不轨的话,那你是自趋死路。” 我举手之劳,可将你倚若金汤的“平阳谷”,化为一户死域。 稍停继续冷冷的说道: “孤心华陀邢吾非你不要以为我这是危言耸听,我让你看一样东西,当知姑娘所言非虚。” 语声中右手向怀中轻轻一带。 只听“呼”的一声,十数丈外一株高大的杨树上,突然燃起一团,耀眼惨白的光焰。 在光焰之旁的树身上,挂着一只乌黑发亮的长形铁笼。内中有两只,周身雪白,长约二寸尾短鼻小,赤红双睛,其形如鼠之物,在笼内游走不停,“吱!吱!”之声不绝于耳。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二章 两败俱伤 光锐骤亮,隐身矮丛之后的曲玉枫,急忙瞬望去,见状心里不由一楞,暗暗想道: “原秋是两只白鼠……” 他向铁笼中的两只白鼠,注视有顷,也没看出什么特异之处,心里不免对少女的话,发生了莫大的怀疑? 他真不敢相信,凭这两只小鼠,就能使机智绝伦,功力深厚的孤心毕陀就范,目光在疑虑中,向左慢慢移去。 狐心华陀邢吾非在惨白光耀眼的光焰照射下,已现出其真面目。 只见其年约六旬左右,霜发白鬓,鹰鼻鹞眼,双目深陷眼合之间精光暴射,肩背敬向上拱。满面阴惊之像。 一看就知他是一个,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之辈。 就在那团惨白耀眼的光焰,乍明之际,狐心华陀邢吾非的面部神情,微微一怔,接着立时惊容,变颜变色。 曲玉枫见状,对少女所说的话,有了几成相信,不过,他实想不出,那两只白鼠,究竟有什么利害之处,而能令一代枭雄狐心华陀邢吾非之色变。 那个少女目光如电,一瞬不瞬的盯视着邢吾非,又冷冷地说道: “邢吾非你可识得笼中之物……” 邢吾非的精神在一变之后,瞬又恢复原状,目光一扫少女冷哼一声,道: “就凭两只玉羽飞貂,能奈何得了老夫,你不放出玉羽飞豹便罢,否则……” 冷哼一声继道: “管教他们有来地去……” 语声甫落,呱的厉叫一声乌鸦大小,周身金光闪闪利爪如钩顶生一目的怪鸟。随着邢吾非袍袖猛抖之势,飞了出来翱翔一匝,轻轻的落在邢吾非的肩上,独目光之内碧光闪闪,望着笼中的两只白鼠,作势欲扑。 笼中的白鼠,自那只怪鸟,出现之后,神态之间显得紧张而怯惧,“吱吱”之声,不绝于耳。 邢吾非望望少女,又望望铁笼中的两只雪白小鼠,面露得意之色,又阴森森的说道: “丫头,你可识得老夫肩头之物……” “你若知难而退,老夫绝不为难于你,放你一条生路。” 少女目光突然转厉,盯注着邢吾非,冷冷的说道: “邢吾非,闻听人言,你机智绝伦,今日一见才知你是一个自满无能,徒负虚名之辈,你也不想—想姑娘如无制胜之策,岂肯白白送掉两只,万金难求的珍兽玉羽飞豹。” 你已深中穿肠毒焰,至多盏茶后即腹肠寸断,无药可救,如果,你能即时承诺交出蟾肝,蟒胆的话,我就将解药给你。 不然,后果如何?你当会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邢吾非,闻言,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他对少女所说的话还不敢十分相信。 暗中运气—试之下,脸上的神色登时遽变并且汗落如雨急忙由怀中取出一粒丹九,吞了下去。 脸色才渐渐恢复过来,嘴角又挂上—丝狠狠的冷笑心里暗暗想道: “好险,若非这贱人,及时提醒于我,若再多迟延片刻,恐怕吞食千粒,善解百毒的丹丸,亦将无效。 少女好像看透了邢吾非的心意,又冷哼—声道: “穿肠百毒焰的加火矾,你纵然服下万年灵芝,千载何首,难凑万—之效……” 邢吾非已冷静下来的面部神心,再度骤然巨变,双目怒突,几有夺眶而出之势,雪白长发,无风自动。 忿愤,激动之情,尽露言表。 两道目光寒刃一般,向发直射过去,嘴里沉声喝道:“你父何人。” 少女的语声依然冷如玄冰,缓缓答道: “不便奉告……” 你立取蟾肝,蟒胆,欲做何用。 合药炼丹,一世行善。 邢吾非,蹙眉沉思之下,突然又道:“你有何所惧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少女没防到,邢吾非突有此间,神态之间,微微一怔,接着轻哼一声,徐徐说道: “为免心烦,毫无所惧。” 邢吾非的面部神情,在这瞬息之间,又冷静千来,对少女的为免心烦一语,好像感到茫然不解,脱口又问道: “烦之何有……” 少女微一沉忖道: “非言语所能形容……” 曲玉枫对两人的答对有一大半感到莫名其妙。 其中使他感到最惊奇的是,从少女的对答中,已承认她非真实面目。 邢吾非好似神力交疲,双日轻轻一闭,而其脸上就在这闭目的瞬息间,无限杀机一闪而逝。 如不仔细注意,很难看出,其双目轻闭复启,神光尽闪泯慢右移向少女,接着低声说道: “姑娘,老朽天生淳薄,通仇轻义,我今坦白诚相告,若容我脱出今日之险,日后必有尽心机,杀你以泄今逐。” 微顿,继道: “我之用意,是提醒于我,对慨赠解药之举,要慎虑而为之,免得以后,后悔莫及……” 少女冷笑连,沉声不语。 隐身在一旁的曲玉枫,却悚然动容,而内心里则对邢吾非的为人,却生出一丝好感。 认为他的行动,还算是光明磊落。 少女沉忖有顷,才冷哼一声,道: “邢吾非你不要用话激我,姑娘既敢赠你解药,就不怕会日后寻仇。” 邢吾非听罢,突然仰首—阵哈哈狂笑,曲玉枫被他这阵大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神情一怔之下,目光本能的循声注视过去。 只见少女神情依旧,肃立不动,因是侧立无法看出她的面部神情。 他这个时候,已意识到邢吾非,这种反常的狂笑,绝非因而为,心里已生警惕…… 果不出其所料,邢吾非笑着笑着,身形倏然暴长,快如飒驰电,直奔少女疾扑近去。 他见状心里陡然一惊,本待出声提醒少女直加戒备。 但少女,—再叮吃嘱之语。认为其定有制胜之策,遂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忍了回去,暗中畜劲待发,决定必要时,将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 少女与邢吾非两人相距,不过两丈左右,以邢吾非的深厚功力,那还不是瞬息而至。 少女好像未曾料到,邢吾非于中毒之后,竟存下以死相拼之意,再加上其行动又快。 等她警觉,邢吾非已到了身侧,她也许是由于紧张,忙急过度之故,身形一动,不向左右横移,反扭身后掠。 就在身形一动,尚未掠出之际。 邢吾非的右掌,已挟着十成真力,在她的肩背上,结结实实的拍了—掌,只听少女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稳止下来。 而邢吾非竟于一掌柏实之后,不知何故,脸色突然巨变,并张口发出一声,厉人的惨吼。 身形在惨吼声中,飞快的向后掠退过去。 曲玉枫若不是记着少女的谆谆叮嘱之语的话,早于邢吾非骤起发难之时,业已拍身而出了。 当少女被邢吾非击得向后踉跄过去时,他心里陡然一震,悔恨自己未能及时出手,以致少女身遭不测。 然而,当他一望之下,心里登时感到惊异万分。 因为在他的想象中,少女定然伤势不轻。 孰料,事实大出其意料之依,少女好像没事一般。 神情依如,目光冷峻肃立无语,冷冷的向邢吾非盯视着。 而邢吾非的情形,却与少女恰恰相反。 只见他脸色苍白,汗落如雨,深陷的双目之内,充满无限怨毒,怒愤之情,怒突如出,向少女望着。 而最令曲玉枫感到惊异莫解的是,邢吾非的整只右掌,竟然鲜血淋漓,尽成赤红,一串串血珠,顺着五指向下淌流不息。 按照常情忖度,受伤的应该是少女,而跟前的情势,却恰恰相反,这就令他苦思不解。 这时,少女突然低声冷冷的说道: “邢吾非,我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一手,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姑娘的厉害,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其语声低沉嘶哑,显然是中气不足,真力难继,内腑定震受重伤,若不及时调息,后时难测。 他思绪未已,倏见邢吾非已厉声喝道: “贼人,住嘴……” “嘴”字出口,身形一晃,已欺至少女面前数尺左右处,目光一瞬不瞬的向少女盯视着,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 “臭贱人,你也欺人太甚,今日若让你生离此谷,老夫死不瞑目。” 贱人,语声中左手变形,鬓发倒竖,一步—步的向少女走去。 嘴里的两排牙齿,咬的吱吱声响。 愤恨之情尽露无遗,他在急怒之余,已存下定为玉碎,镇静,她边退边冷冷的道: “邢吾非,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若不依计行事,那就休怪姑娘手下无情。” 邢吾非充耳不闻,身形依然一步—步的,向她进过去,切齿之声,较适才格依声响。 少女此时,已止步不退,右手缓缓提起,与胸相齐,默默的注视着,邢吾非缓缓进的身形。 两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蓦地。 邢吾非倏发一声惨厉的狞笑,右手疾伸,直奔少女当胸抓来。少女冷哼—声,矫躯轻晃,向左横移,右手戟立,随势猛点邢吾非胸前的玄机要穴。 邢吾非连番受挫,中毒,伤掌,神智已不太清醒,再加上心已存下两败俱伤。 所以他对少女当胸点来的一指,不闪不避。 左手原式不变,平空右移,仍向少女胸前抓来。 少女见状,心中一凛,急忙沉臂收势,身形藉势向后滑出一步有余。 邢吾非双日赤红,鬓发根根倒竖,喉头发出犹如夜枭悲嗥般的惨厉低吼,如影附形般,跨步晃身直奔少女进过去。不仅如此,他连只已经受了重伤的右手,亦抡了起来,奔少女没头没脸的扑抓过去,是拼命的做法。 他这付厉嗥狰的形像,令人顿泛恐悚之感。 曲玉枫隐身一旁,只把他看的心惊胆赤,暗暗替少女担心,无限忧虑。 少女的功力,本来就较邢吾非为逊,那堪邢吾非的这种,不避不拒,只顾尽力相遇的拼命做法。 所以,四五个会合下来,她已险象环生,芳心深入不由焦愁万分,这时她才憬悟自己估计错误。 原来她认为,邢吾非机智绝伦,城府又深,两次受挫中毒,伤掌之后,定然为了保全性命,而委屈求合,献出自己所需之物,孰料,事无顾违。 邢吾非在重伤之后,竟然以死相拼。 这时,她才知道情势严重,心里感到焦灼不安,微忖之下,不露声色的又冷冷地说道: “邢吾非,你中毒受伤之身,再要如此运力拼斗,那疑是鸠止食混淆,听我言相劝,赶快收势自保,以蟾胆蟒胆,换取解药,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患无复仇之日,而急于一时呢?” 邢吾非纵声狞笑,道: “贱人,以你说的天花乱坠亦不能稍移老夫杀你之心,同时,我坦言相告,老夫已服下两粒自炼的解毒灵丹,此丹虽不能解穿肠毒焰之毒。 但有毒缓行之功效,可使老夫苛延半天的时光,在此数个时辰之内,老夫定能完成杀你雪心恨之愿望……” 语声阴森低沉,令人闻后不寒自栗。 少女闻言,径寸芳心顿时泛起阵阵不安。 她对于邢吾非的所讲,可多苟延半天时光一语,令她疑信半真伪难辨,心里不由暗暗思忖道: “爹爹临危之时,曾再三叮嘱自己,谓这无形穿肠毒焰,绝毒无伦,身中其毒之人,除及时服用自家制的解药,方保无虑外,否则,盏茶之后,即毒发肠碎而亡,普天之下无药可救,她对父亲的遗言,是深信不疑。” 可是她默计时光,邢吾非中毒至此,已快有盏茶的功夫了,而其神情动作,除面部神色惨淡铁青之外,再无丝毫异状。 这就难怪她疑虑重重…… 对父亲的话,发生怀疑。 面对邢吾非的言语,则是疑信参半。 邢吾非在语声甫落,倏又发出一阵,阴森森,冷冰冰的狞笑,身形一晃,又奔少女扑袭过去。 少女在一个时辰之前,因一时不慎,而误中鼠耳草之毒,虽经她立时服药坐息,将毒出,真气亦因之损耗不少,尚未完全复原。 适才她又硬接邢吾非一掌,虽然事先地已妥有准备,但亦被震得气血翻腾,凝滞不畅,再者功力,本就较邢吾非逊之不少。 其以受创未愈之身,以及心里陡然泛上的惶悚不安,神智已不像适才那么镇静沉着,功力无形中又打了一个折扣。 在此种种对她不利的情形下,那堪邢吾非再依全力相*,此刻,她已是娇喘叶吁,下盘不稳。 邢吾非虽也是重伤之余,但他抱定以死换死的决心,脑际除闪现着杀少女一念之外,再无其他顾虑。 因而,越打越勇,如厉鬼附身,望着少女森森冷笑,道:“贱人,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能逃出老夫的手掌。” 少女强提—口真气,尽量屏除思虑,不与邢吾非正面交手,闪挪腾跃,以逸待劳。 因为她心里还存着万一之望,认定邢吾非是虚言恫吓,绝不会像他所讲还能支持数个时辰。 一个是全力而为,急求建功。 一个是不求有功,但求有过,以逸待劳。 邢吾非好像看出少女的用意,又森森冷笑道: “贱人,你认了吧,老夫在毒发之前,就算不能将你毙于掌下,也要活活将你儆死……” 语声中身形亦缓慢下来,默运真力尽贯双掌,真力透指而出,“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向少女虚抓猛推。 少女只感一股股体生痛的劲力,飞绕在身形四周,行动就格外谨慎,不敢稍有大意。 身行随着邢吾非的双掌,抓推之势,忽快忽慢。 现在她已由主动,而变成了被动,情势对她越发不妙。 邢吾非见状,嘴角极其自然的挂上—丝,阴狠,森然,得意的冷笑! 少女处于这种,迎拒两难的情势下,真是苦不堪言,娇喘之声,亦越发越频促加剧。 蓦地。 邢吾非的身形,突然凌空而起。 双掌十指,在一声桀桀狂笑中,箕张下扑,将少女完全笼罩在,掌风劲力之下。 少女见状,惊叫一声,欲避已迟。 邢吾非的身形,来得太快,已不容她有所闪避,只见她银牙紧咬,暗道: “一不做二不休……” 思忖中螓首一低,以背向天,准备再次以背硬接邢吾非一掌。 邢吾非面露杀机,嘴噙狞笑,见状心里憬然生赐,然而他因求功心切,全力扑下,要想及时收势,已是不及。 双掌挟着十成真力,呼呼生风。 他这双掌如果拍实了的话,少女纵然不死。身受重伤在所难免,而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倏见一条人影,如出尘之鼻,由左侧一片矮树丛中,飞跃而出,此人身形凌空,目射精光觑定邢吾非与少女。双掌高提,径奔邢吾非虚空推去。 邢吾非骤不及防,只感一股绵软而浑厚绝伦潜力,源源袭至,疾如陨星下泻的身形,被这股大力一阻之下,向后飞飘过去。 他心里不由一惊,知道来了高手,身形藉势,轻飘飘的落回地面,目光循势望去,心里则暗暗想道:“此人功力之高,只在自己之上,而不在自己之下……” 目光到处,他简直不相信这是事实。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年约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悄立在那个面貌丑陋的少女身侧,正低声慰问。 看情形两人似旧友,而非新识。 原来这现身的少年,正是曲玉枫。 他早就看出少女绝非邢吾非的对手,不过他谨记少女再三叮嘱之言,才没敢冒然现身出手。 他—直相信,少女有出奇制胜之策,才不许自己现身相助,未免对她的计划有所防碍,才隐忍不出。 直到少女身陷绝境,被迫以背硬接邢吾非的双掌,此时,他才看出事态严重,知道若邢吾非双掌按实,少女纵然不当场喷血而亡的话,身受极重的内家掌伤,是在所难免。 所以,就在千钩一发之际。 他摒除一切顾虑,身形陡然凌空而起,双掌连足了真力,直奔邢吾非,遥遥虚推过去,身形借势飘落在少女的身侧。 少女缓缓举起螓首,两道充满了多种幽,怨,喜等情意的目光,向曲玉枫观观不瞬,嘴里轻声说道:“你……” “你”字出口,并未继续说下去,意思之间,好像要埋怨曲玉枫不听她的话,不知何因,话到嘴边又忍而未发。 曲玉枫无限关注的低声问道:“姑娘,你不要紧吧……”少女将头轻点,道:“没什么,只是……” 目光一扫曲玉枫,纤手指着酥胸,赧然低声继道: “只是胸腹徽受震动,略事调息却可复原……” 曲玉枫轻噢一声,右手慢慢的握住少女的—只柔荑,暗中运力,又替少女隔体疗伤。 少女那明如秋水的一双大眼之内,满含感激,赧羞之情向曲玉枫觑视一眼,嘴角蠕动,欲言又止,螓首慢慢的低垂下来。 曲玉枫将嘴附在少女的耳畔,轻轻—笑,道:“借力运气,贯加百穴,心无旁贷,灵台自明。” 少女和适才—样,欲言又止,只轻轻的应了一声,目光又偷偷地向曲玉枫睨视过去。 千言万语…… 无限深情…… 都在这一视中,表露无遗。 曲玉枫俊目轻闭,似若不觉。 一旁的邢吾非,经过片刻,静息之后,神智已渐渐冷静下来,目睹两人的亲呢神情,心里一阵暗道:“此子功力之高,为自己平生所罕见,—个丑丫头,尚且应付不下,若两人联手对付自己,其后果就更不堪设想。” 再者,视两人的亲呢神情,不是新识,其目的亦不言而同,但是两人的称呼,却不甚亲昵,莫非…… 他思忖至此,厉目微转,—时袭上心头,他暗暗决定要先将两人的关系,及曲玉枫此行的目的,出身来历,弄清之后,再决定一下对策,目光—扫二人,轻咳一声,道: “小友高姓大名,夜临寒居,未悉有何见教?” 少女经过曲玉枫度力疗伤,原先那种气血翻腾运不畅,真力不继之势,已较前为之锐减。 曲玉枫于此时,剑目缓缓睁启,望着少女露齿一笑,启唇欲语,邢吾非恰于此时发话相询。 他遂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忍未发,急将双手衡着邢吾非—拱,道:“晚辈姓曲名玉枫,因急于求见前辈,才斗胆夜闯仙居,失礼之处,祈老前辈大量海涵……” 曲玉枫天性深厚,因见邢吾非话语之间,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倨傲,刻薄,尚不失隐侠风范,还以为是传说有诈,逐对他产生一份好感。 故而,应答之间,也就谦恭有礼,他略顿之后,继续说道:“晚辈此番夜闯仙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因晚辈的—位父执前辈,身中三叶铁柳巨毒……” 邢吾非—听,神色倏变,不等曲玉枫把话说完,即急急的插嘴问道:“此人中毒已有多久?” 曲玉枫仰首微思,道:“已有六个时辰左……” “你怎么知道,你那位父执前辈,所中之毒为三叶铁柳。”“这……” 邢吾非垂目声说道:“三叶铁柳乃罕世巨毒,中者无救,老夫花费了数十年的心血,尚未能找到出,善解此毒之物……。你找到老夫,也是枉然,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去,替你那父执前辈,准备后事吧……” 曲玉枫一听,脸色登时大变,急出一身冷汗,惶声问道:“老前辈,此言当真……” 邢吾非冷哼—声,道:“我骗你则甚……” 曲玉枫一听,心里一震,极端绝望急骇之下,俊目内立泪热盈眶,怔怔的望着邢吾非,心里突然一动,暗道:“如果真是没救的话,瞽目神医万老前辈,定然实言相告绝不会命自己远来半阳谷求取无目铁蟒之胆的,看来邢吾非定是异常珍惜无目铁蟒之胆,而不愿以实话相告。”,思忖中俊目微转,又暗暗想道:“我若诚言相求,诸其指点一条明路,如果他说出无目铁之蟒之胆,可解三叶铁柳之毒时,我就将计就计,顺竿而上问他明讨无目铁蟒之胆,视其反应,再来决定下步一骤。” 总而之言,为了达到目的,要不择手段…… 他思忖至此,尽装出惶恐的样子,急声问道:“老前辈难道说真的就再没有办法可思,……万望您老人家指一明路晚辈如同身受,将永生感铭不尽……” 前文已经提到,邢吾非不仅功力深厚,并且机智绝伦,他察言观色,已看出曲玉枫,求取能解三叶铁柳之毒的药物心情,异常孔争,在这种情形下,让他花出任何代价,是在所不惜。 —条阴狠辣毒之计,又闪过他的脑际,故意轻声—叹,道:“据老朽所知,普天之下,只是一物,可解三叶铁柳之毒,而此物则是万金难救,罕世观见……” 他说至此处,故意沉吟不语。 曲玉枫趁机插嘴又急声问遭:“老前辈,何物可救三叶铁柳之毒,祈前辈尽速示知,并祈指示此物,何处可以找到……” 至此语气突变坚毅的道:“哪怕是龙潭虎穴,刀山油锅,晚辈也要闯上一闯,不将此物寻得,誓不罢手……” 那邢吾非见状,阴鸷的面容上,闪过—丝极不易为人察觉的得意狞笑,目光故意向远处遥视过去,接着沉声说道:“玉羽飞貂的全付肝脏,可解三叶铁柳之毒。” 曲玉枫—听,竞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双目楞楞的朝邢吾非注视着,—言不发,心里感到—筹莫展。 至此,他满腹计划,尽成泡影。 一直冷言旁观的少女,突然冷哼一声,道:“一石二鸟,绝佳妙计,果如你邢吾非所说,玉羽飞貂之全付肝腑可解三叶铁柳之毒的话,我定忍痛牺牲将两只玉羽飞貂毫无条件的奉献出来,不过……” 冷冷一笑,继道:“不过,据晚辈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你那邢吾非饲养的那条无目铁蟒之胆,才是唯一可解三叶铁柳巨毒之物,如今你我各执一词,孰是孰非,无佐证可稽考。 依晚辈之言,不如将两者,均交给这位朋友带去,以备万一,未悉邢吾非尊意如何……” 曲玉枫等少女的语声甫落,即喜意盎然的说道:“这位姑娘的话很对,晚辈在此谢谢两位的盛情。” 说完,将双手一拱,冲着两人恭施—礼! 邢吾非—条绝毒之计,被少女轻轻的几句话,就化为无有,并且使他弄巧成拙,心里又气又恨,冷哼—声道:“老夫一生行事,只知自己,不知有人,从来擅发仁心,‘无目铁蟒’乃老夫珍兽这一,爱逾性命,岂肯凭白送人,除非有人肯以比‘无目铁蟒’,犹珍贵数倍之物相易,老夫也许勉强允之。” 曲玉枫一听.急忙伸手从腰间,解下那条柔指奇形长剑用手托着,送至邢吾非的面前,道:“晚辈想以此剑,交换‘瓦目铁蟒’之胆,请邢前辈大发善心,慨然允诺,晚辈则永生感激……” 少女见状,突然上前一拉,悄立在曲玉枫的身侧低声道:“你……” 曲玉枫将头轻摇,苦笑一声。 邢吾非目光一望.曲玉枫用双手托着的那柄长剑,一时之间并未能认出这柄长剑的来历。 但他心里,则暗暗感到,那柄长剑,定非凡品,缓伸右手握住剑柄,用力向外一抖。剑身笔直而出,临空摇曳颤动,并无任何特异之状。 他又仔细的审视一遍,亦未能看出任何异处,罩眉微思道:“此剑虽好,但并无什么出奇珍贵之处,难与老夫之‘无目帙蟒’相提并沦,老夫不换。” 曲玉枫手托长剑,木立良久,睑色一连数变,有顷才轻叹—声,低低说道:“老前辈,此剑大有来历,是……” 邢吾非不等曲玉枫把话说完,即插嘴冷冷的说道: “干将莫邪并称盖世奇器,老夫已具其一‘莫邪’剑,试问此剑能与‘莫邪’相提并论吗?” 曲玉枫依然吵呐的说道:“依老前辈之见,如何才肯慨赐‘无目铁蟒’之胆?” 邢吾非冷冷的答道:“除非能找到,比‘无目铁蟒,更珍贵倍之物不可,否则,老夫绝不会轻易答应。” 曲玉枫轻轻的吁了—口气,将剑围回腰间,目光凝重的望着寒星闪烁的夜空,沉思良久,突然对邢吾非说道:“老前辈,晚辈以想,师门独步江湖的三式绝世剑法,求换取无目铁蟒之胆,不过……” 他不等邢吾非有所表示,又加重语气的继续说道: “不过,此三式剑法,为师门不传之秘,据家师言道此三式剑法即是前辈奇人昆仑老人,集毕生心血精研而成,好像是叫断云三式,详情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邢吾非脸上顿现喜之容,目光紧紧盯视着曲玉枫,不等他说出此三式剑法易取之言,就急急的说道:“可以,可以……” 激动狂喜之情,尽溢言表。 要知这“断云三式”,乃武林绝传已久的剑法,相传,当年昆仑老人以此三式剑法,威镇武林未遇敌手。 能学得此种剑法,是武林中任何—个人,梦寐以求之事,试想,邢吾非焉能例外吗? 曲玉枫视邢吾非一眼,继续低声说道;“晚辈下山之时家师曾再三严嘱,任何功夫都可传授于人,唯有此三式剑法非身列本门者,不得轻易传授。 眼下晚辈为了救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有违背师门之戒,加罪于身破例而为。 不过,晚辈斗胆敢违背师门之戒,却不敢稍违昆仑老人当初所订定的—条戒律,凡是授学此剑者,均以三次为准领悟与否,全在个人。 所以,晚辈亦只能,将每招剑法,演练三次,老前辈可紧审慎视,能否贯通领悟,那与在下无关。” 邢吾非凝眸微思,暗暗想道:“只要别人能做到的事情,凭我邢吾非亦能做到……” 心意一定,遂对曲玉枫说道:“好,一言为定,不过,老朽亦有—不情之请,望小友涵海……老朽饲养无目铁蟒已告有二十余载,实不忍习,亲手剖其腹取其胆,老朽只指告无目铁蟒栖居之所,—切但凭阁下为之,能否将胆取出与老朽无关。” 一旁的少女,突然插嘴冷冷的说道:“这难不倒人,我有办法……” 曲玉枫将头轻点,伸手取出那柄长剑,对邢吾非说道:“老前辈注意了,我现在就开始练第一式。” 语声中右手紧握闪烁的剑影,临空排成—道剑幕。 曲玉枫沉肘收势,接连又施展两次。 就这瞬息之间,邢吾非已是冒出—头汗水,双目大睁如铃一瞬不瞬的向曲玉枫盯视着,而他心里则暗暗叫苦。 因为,曲玉枫第三次练完,他不要说领会贯通,甚而连十分之一也没看懂,试想他心里如何不急。 曲玉枫低声又说道:“前辈请注意,第二式开始了。” 语声甫落,暗中力贯长剑,缓缓推出,在胸前划起一弧形,然后突将手腕一翻,吞吐而出。 猛然一看,就像是无数条乌黑的灵蛇,临空飞舞。 至此沉臂收势,一连又重复两次。 邢吾非的双目,较前睁的更大,头上的汗水较前落的更多,脸色亦苍白铁青,并抽搐不已。 而这第二式,他又没看清,心里又悔恨,又着急。 曲玉枫又将第三式施展出来。 —柄长剑,划出两条,—二尺方圆的剑幕,相映并存,停空不坠。 就在曲玉枫第三式剑法,连着施展二次之后。 邢吾非突然闷哼—声,身形噗通一声,扑跌尘埃,一动不动。 少女见状,急叫一声。 “不好……” 娇躯一晃,疾扑过去。 月黯星疏,大地沉寂。 只有强劲的风声,划破这阴沉死寂的山野。 那圈惨白的光焰,迎风闪烁不定,发出低微的剥剥……之声,忽明忽暗,格外刺目耀眼。 铁笼里一对“玉羽飞轺”,仍然朱睛圆睁,神态紧张向十数丈外的一株杨树上,盯视不瞬。 嘴里亦不时的发出,充满了惊恐不安之情的“吱,吱……”低呜,曲玉枫剑眉深锁,默然无语,目光灼灼不安的向那个面貌丑陋的少女及邢吾非,注视不瞬。 只见那个少女,蹲在邢吾非的身侧,神态之间,亦显得有点紧张慌急,纤手戟立,轻挥之下,已将邢吾非胸前的几处要穴悉数封闭。 接着又取出一粒,色呈淡黄的丸药,两指用力,捏开邢吾非的下额,将丸药喂其服下。 这一连中动作,少女完成于瞬息间,使得曲玉枫暗暗赞佩不已,此时,少女已缓缓直起身腰。 曲玉枫不等少女开口,即跨前—步,低声问道:“姑娘,邢老前辈,不会发生意外吧……” 少女微忖之下,语声凝重的说道:“很难说,其中顾聚精学剑,而漠视了本身所中的无形穿肠毒焰之毒,巨毒循脉进灵枢。” 虽然我及时封其胸前诸穴,喂以解药,无奈其真力损耗过巨,并已呈现涣散之状,能否挽其垂危,尚在两可之间。” 要等药力行开之后,视反应的情形如何,才能决定,不过我将尽力而为,使其化险为夷。 其实,少女只说对下一半。 邢吾非突然昏迷不醒,并不完全由于巨毒发作所致。 而是他跟睁睁的看着曲玉枫将断云三式,重复演练三次之后,他不但未能领悟贯通。 甚至连其中一招的十分之一,也未能学会,他想到千载良机,被自己失之一时,悔恨之余,才才迷昏过去。 而被他吸入体内的巨毒,亦趁着其气痪泄之机,才穿脉行经直奔灵枢要地进*过去。 若非少女及时对其要穴喂以解药的话,他这条命恐怕就要保不住,落个贪利而亡。 曲玉枫听罢少女的一番话后,只苦笑一声,轻轻的呼了—口气,目光停留在邢吾非的脸上,一瞬不瞬。 他望着邢吾非那随风飘曳的,皑皑的长及极惨的脸色,诧仁心厚的他,触情生感内心深处,陡然间,生出无限同情之感,满心期望邢吾非,能化险为夷。 约有半盏热茶之后,邢吾非才发出—声微弱低沉的呻吟,手脚挣了一挣,复沉寂下来。 少女亦于此时再度俯下身来,手握其腕,凝神把脉,好半天才见她轻吁—声,将手撤回。 曲玉枫已刻不容缓的又急声问道:“姑娘,情形如何,是否已脱离险境……” 少女将头轻轻一点道:“侥天之幸,巨毒攻心之危,已完全解之,精养个三五天,就可完全复原……” 语声中目光向夜空扫视一眼道:“寅时将近,天色依然不早,我看还是,将其先负半阳谷再说,免得遭受晨露侵袭,加重他的伤势。” 曲玉枫将头轻点,俯身将手轻轻的将邢吾非托起来,紧蹑在少女的身后,朝前飞驰过去。 —路上少女担心曲玉枫,托人行走堵多不便,未敢全力施为,只用出了五成左右力量。 然而,每当她回顾之下。 曲玉枫总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随在她身后,不疾不徐,神情之间无丝毫疲惫之象。 这一种情形,令她由衷的赞佩,身形无形之中,较前要快了一成有余,她再次回视之下。 只见曲玉枫,身形气度,依然如初。 她又将身形加快了一成…… 又一成…… 又一成…… 情形依然如旧,曲玉枫的身形仍和前一样不疾不徐的疾走着,未落后半步。 这一来令她即钦佩而惊异,好胜之心油然而生,暗中银牙一咬,全力施为,身形又较前快出一倍有余。 远远望来,就像是—缕轻烟随风飘逝。 她边疾驰如飞,边暗暗寻思:“非把他累得讨饶不可。” 在她的想像中,曲玉枫一定落后好远,好远,并且是气喘吁吁,疲馁不堪,出声告饶。 地为自己的杰作而得意索性埋首疾驰再不回顾,只竖耳向后倾听,只在曲玉枫一出声告饶她就会立即止住身形。 她像这样疾驰如飞有盏茶之久,估计至少也走出去十里之遥,然而她除听到呼呼的风声外没听到曲玉枫一点声息,心里在惊异之余却感到疚愧不安,她本认为曲玉枫和她—样,好胜心强,宁肯落后而不讨饶。 她微忖之下,正待将身形放慢之际。 蓦然。 倏听耳畔传来曲玉枫的低语声,道:“姑娘,你走的真快,我几乎跟不上……” 她一听之下不知时心里竟卜卜的一阵剧跳,娇躯猛然停了下来,一对澄澈明亮的美目,瞪视着曲玉枫。 曲玉枫亦随势顿住身形,讶异的向少女回缴过去,他不明白少女,何时突然停身不走。 少女向曲玉枫望着,望着,倏将莲足用力一跺,娇嗔的说道:“你,你坏……” 一语出口,再无下文,螓首亦紧紧低垂下来,一双玉手不停的揉搓玩弄着一片衣角,羞意甚浓。 曲玉枫神色怔愣,茫然的问遭:“姑娘,我什么地方坏,望赐……” 少女不等他把话说完,即插嘴低声叱道:“你,你敢再说下去……”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三章 昆仑绝技 这一来就令曲玉枫更感到茫然无措,怔视着少女,默默想道:“女人,真难对付,就象天气一样的变化无常,时喜时怒,与她们交往,要特别留神,稍一不慎就会惹出纰漏。” 少女一语出口,螓首又紧紧的低垂下来。 当她斜目仰视,看到曲玉枫那种呆楞茫神情,心里则为之一怔瞬即恍然而语。 看出曲玉枫的言行举动,均是出于无心,未存丝毫戏弄调侃于已的心意。 至此,她心里那种愧羞之意,较前更甚,螓首低垂,低垂……几于酥胸相接,才静止不动。 两人默默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少女是羞于启齿。 曲玉枫为了慎重起见,怕出言无当,又惹得少女不高兴干脆不说话,-切由她,说走就走,说停就停。 两人象这样默默对立,足是有半盏热茶之久。 少女一直在等着曲玉枫开口,她才好借机下台,可是曲玉枫好像是哑了一样,就是不说话。 这种情形使得她又气又恨无奈之下,只有硬着头皮,仰起睑来,狠狠的瞪了曲王枫一眼,大娇嗔所的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曲玉枫嗫嚅的说道:“我,我,我说什么好呢?……” 他嘴里嗫喘低语,心里则越发感慨无限的说道:“真难对付,真难对付……” 纯真无邪的他,做梦也想不到少女此时的羞愧心情,就算他猜到了少女的心意,照样不敢冒然开口。 因为,他不晓得说什么好? 曲玉枫那种尴尬的神态,落在少女眼里,她不但不感到他傻头傻脑的讨厌,反而对他这诚直的个性,生出无比的好感。 一缕柔情,自心田深处,冉冉升起一圈又一圈的抛向曲玉枫,牢牢的束缚在他的周身。 双目之内,本来是威梭四射,现在亦突然变的和蔼温柔并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新意,柔声对曲玉枫说道:“我们走吧……” 曲玉枫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吁—声说道:“这次应付的不错,—向‘我说什么好呢?’居然收到了这意想不到的效果……” 两人再度展开身形,飞驰下去。 再次上路,已不象适才那样,一前一后而是并肩同行。 而少女的神态,亦是先后遽变,判若两人。以前那冷肃之态,至此—扫而光,变的极其温柔。但她脸上的呆板神情,却依然如故。 黎明前的黑夜过去之后,东方以微微泛白,晨光渐默。 曲玉枫默默的估计这一个多更次的不停飞驰,至少亦有十里之迢,这时少女突然指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说道:“半阳谷就在这座山下……” 曲玉枫望着那座山峰说道:“这没有多远了么?再有一两盏热茶的工夫,我们就可以入谷。”少女将头轻轻点着,接着又凝重的说道:“半阳谷,是那邢吾非长年栖居之所,他为了防范未然,谷里谷外都设重重埋伏,周围半里之内的一草一木,都擅动不得,不然就会招致杀身之祸,不明就理者,如冒然入谷轻则重伤,重则丢掉性命万无幸理。 因而武林同道,均视此谷无殊禁地,除非万不得已,才冒险而来,并且在未入谷之前,就设法先征得邢吾非的同意否则还是不敢轻身涉险!” 曲玉枫听说半阳谷重重险伏,心里一震,急声问道:“姑娘,那我们怎么办呀?万一中伏,岂不冤枉……” 少女轻笑道:“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你就不会改叫一声别的……” “我不叫你姑娘,又叫你什么呀?” “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叫我……姐姐。” 曲玉枫沉忖道:“姑娘和姐姐楚不多,姐姐就叫姐姐有什么关系?” 他心性纯洁,毫无邪念,果然开门叫道:“姐姐……” —声姐姐只把少女叫的,心情荡漾,喜上眉梢。 “……弟弟,你有什么话要说?” “姐姐照你这么—说,‘半阳谷’处处是险,我们该怎么办呢?万—中险……。” 少女不等玉枫把话说完,即插嘴说道:“弟弟你尽管放心有姐姐在你身边,保管你不会受到丝毫损伤。” 她说至此处,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动一扫曲玉枫用玉指轻轻点其额,低声笑道:“你这个小鬼头呀!说你傻吧,你那鬼心眼还真不少,竟将常负盛名,而又朵智绝伧的邢吾非,玩弄于掌指之间。 要是换了姐姐我,才不相信你那篇鬼话,那有一套变化莫测的旷世绝学,只看三遍就能领悟贯能宾道理……” 曲玉枫玉面泛红,急声分辩道:“姐姐,你……。” 少女不等曲玉枫把话说完即“咯!咯!”一笑,掩口紧贴在他的耳畔低声说道:“弟弟,看你那猴急像,姐姐是给你开玩笑的,再说我对你那种做法表示由衷的赞许,因为,对付邢吾非这种人,非如此不可……。” 曲玉枫只感到两团软绵,而富有弹性之物,在肩头上轻轻擦动。这来就更令他心荡神遥,奇念泛生。 少女话头住了一住,继续低声问道:“弟弟,适才你所练的那三式剑法……” 曲玉枫玉面一红,低声嗫嚅道:“不是的,我为了应急,顺口编造出来的。” 少女轻轻惊叫一声,道:“那你练的是什么剑法呢?” “我不太清楚,我只会照样施展,而叫不出名堂来。” 少女无限惊奇的盯着曲玉枫,有顷才又问道:“尊师是那位者前辈,可否见告?” 曲玉枫将头轻摇低声回道:“我不太清楚……” 少女察言观言,看来曲玉枫所言非虚,心中就更感到惊奇,暗忖道:“这真是天下一大奇事……” 这时,—直被曲玉枫托在两臂之间的邢吾非,突然发出—声轻微的挣动和呻吟。 曲玉枫连忙对少女说道:“姐姐邢老前辈醒过来了。” 语声中身形亦随势,停了下来。 少女轻点,道:“我知道了,你把他平放在地上。” 曲玉枫依言行事,将邢吾非轻轻放下。 女女等他宜起身腰,右手戟立,在邢吾非胸前,连点轻挥,替其将胸前诸穴尽行解开。 邢吾非在长吁声中,翻身坐起,目光一扫曲玉枫和少女神色之间先是一怔,接着闪过一丝暗然之情。 曲玉枫见状双唇一动,正要开口,突见少女冲着他将手轻轻一摆,他见状只好将到了口边的话,又给忍了回去。 邢吾非望着两人苦笑—声,道:“老夫一生狂傲自负,眼高过顶目无俞子,想不到临届入木之年,却栽在两位小友手中,这恐是天遗我也…… 唏叹感慨之情,尽滥言表,稍顿继道:“老夫一生虽然重利轻义,但从不轻打狂语,极重信诺,适才交即慨诺赠赐无目铁蟒之胆及三足墨蟾之肝,就再无悔诺之意与现在我就将两位领至蟒蟾起居之所,任凭两位剖取蟒胆蟾肝。” 曲玉枫等邢吾非语声甫落,也不管少女是否愿意,即诚而恭的说道:“前辈的盛情,今在下铭感五内,此后前辈所有用得到晚辈之处,只要一纸相召,哪怕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言出至诚使邢吾非深受感动,他脸上那种狞厉凄惨之情至此—扫而空,无限慈祥的说道:“小友也不必将此事耿耿于怀,今夕与两位相会已使老夫,痛激前非,等将两位送走之后,我和将舍此他住,择幽隐居,与清风明月共度晚年。” 说罢,缓缓站起身形,冲着两人点头含笑,道:“请随老夫来……。” 身形在语声中,向前飞驰过去。 晨光微曦,薄雾朦胧,只见三条人影沿着一个半肠山径疾哪离弦之矢,向前射飞过去。 曲玉枫向身侧的少女,盯视一眼,低声说道:“姐姐……”少女将手轻摆,接着露齿一笑,低声说道:“走!” “走”字出口,拉着曲玉枫跟在邢吾非的身后,顺着羊肠小径向前飞驰过去,一路上两人只不过互望外并未说话。 邢吾非在语声甫落中,展开身形向前飞驰过去,曲玉枫与少女相互一视,紧随其后—步一趋的走了下去。 微弱的晨光照射在,布满了晓露的草木上,闪闪生辉,使这死寂的大地,显出无限生气! 曲玉枫边行边放目向四周打量过去! 只见就在这瞬息间,三人已顺着一条用纯一色的鹅卵白石铺砌而成的小径,进入一道三面环山的涧谷中,这条山谷时宽时狭,顺着山势,一直向前伸展蜿蜒过去一望无际。 石径的两旁长满了各色不知名的花草,晨风轻拂,清香四溢,万紫千红美不胜收。 三人宛如置身在一等花海之中,顿感心旷神怡。 沿着石径前行约百丈左右,弯过一座危崖,眼前的地形至此霍开然朗,较前大出十数倍不止。 一座小巧玲珑清幽淡雅的楼阁矗立在一片碧竹幽草苍松翠柏之中,一带溪水潺潺而过。 置身此境,令人顿泛超尘脱俗之思。 大石径一路向那座楼阁延展过去,曲玉枫见状暗道:“这大概就是邢吾非,栖息之所了?” 此时,邢吾非突然回头对两人说道:“由此前行,处处都有险伏,两位最好不要远离老夫,以免招致无谓之险处……” 曲玉枫忙笑着将头轻点,少女只微微一笑,未做任何表示。 邢吾非领着两人,行至楼前并未稍住身形,即绕楼而过,沿着石径继续向前飞驰过去。 穿过一大版约有亩许方圆的竹林,跟前的地形忽又变的狭窄异常,最奇怪的是两旁的谷臂,突然向里倾斜相接,揽遮天光,形成天然的棋形。 猛然一看就像是一座深长无比的山洞。 邢吾非突将身形一顿,用手向前一指,对两人说道:“半阳谷之名,既由此而来……。” 曲玉枫这才恍然而悟,暗道:“原来这半阳谷,以一半不见天光加名……。” 忖思之中又随在邢吾非的身后,向前疾走过去,这时,他只感道不见光的后谷内,险暗潮湿异常,一眼望不到头! 连连阴风挟着一股极轻微的腥臭,扑面而过,头脑为之一昏,令他悚然一惊! 这时,少女突然塞给他一粒透发清香的丸药,并轻声说道:“吞下去,可解百毒……” 曲玉枫目视少女点首含笑,依言将丸药吞了下去,只感丸药入口满腔生香,昏晕之情顿时尽消。 “姐姐谢谢你了……” 少女逗给他—个白眼,接着也“噗哧!”一声笑了出声。 蓦地! 邢吾非突然发出一声,充满了惶恐之情的惊叫,两人心里一惊,目光本能的向邢吾非望去。 只见他呆若木鸡,向右侧谷壁上的—座园洞,凝视不瞬。 洞口的地上散乱的望着一声惊叫,道:“糟糕……” 语声中身形一晃,就到了邢吾非的身侧,只见她秀目圆睁,向那个圆洞洞内,凝望过去……? 曲玉枫不明所以,但他知道,事情定非寻常,否则,邢吾非与少女,绝不会如此紧张! 好半天邢吾非长发出—声,颓然长奴,道:“罢了!罢了!看来我邢吾非退出江湖,已是事在必行……”说罢,又发出一声长叹。 少女又恢复原先那种冷肃之情,冷冷的叫道:“老前辈据您看来,此事应是何人所为……” 邢吾非颓丧的低声说道:“我还想不起,当今武林中能俱有如此过人的功力,趁我出谷的有限时光扭断铁栅竞将‘无目铁蟒’与‘三足墨蟾’—齐盗去……” 曲玉枫虽料到是不寻常,但他万也没想到,事情的发生竟与他有着的密切关系!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四章 血线玉龙 所以,当他骤闻无目铁蟒遭人盗去一语时,登时急出一身冷汗,神情为之大变,语声颤哑的问道: “邢老前辈,你说什么……” 邢吾非望着他苦笑一声,张口欲语。 少女已看出曲玉枫神色有异,怕他骤闻恶耗而发生意外遂不等邢吾非开口,已经晃娇躯,趋至曲玉枫面前。 双目之内充满柔情蜜意,玉掌轻扰在曲玉枫肩上,柔声说道: “弟弟,你不要着镇定一点,一切都保在姐姐身上,我就是不能替你找回无目铁蟒之胆,但我有把握能使那位身中三叶铁柳巨毒的老前辈,在今后的五年之内,不致亲受巨毒攻心之危。 在这五年当中,我要走遍天涯诲角,替你找回铁蟒之胆以完成你的宿愿……” 曲玉枫还恐自己听错了,所以他才紧紧向邢吾非追问一句,至此他才知道事实如邢吾非所说。 但对少女的一番话,虽尽信无疑,但在事实未证明之前,他是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故而依然忧形于色,喃喃自语的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少女望着曲玉枫,轻轻叹息一声,嘴唇一动欲言又止,她知道曲玉枫此时的心情,非三言两语,所能使其释然。 所以将到嘴唇边的话,又忍了回去,慢慢转过身躯。 邢吾非觑视过去,嘴唇一动正在说话。 突见邢吾非神色一变,随即发出—声惊“噫!”紧接着伸手由圆洞的左上方,拨出一柄长约三寸,周身赤红柄系一只小巧玲珑的金铃短剑来! 他掌长短剑,神色凝重的端详良久,从他那茫色中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对这朱红短剑的来历,却是讳莫如深。 曲玉枫见状,心中一动,喃喃传语道:“一定是他们干的……”少女对像对朱红短剑的来历,亦相当熟悉。 只见她双目之内,寒光灼灼的盯视着那柄短剑,沉吟良久不发一语。 邢吾非虽然成名极早,但,由于甚少在江湖行走,故而朱红短剑的来历,却讳莫如深。 目光缕缕一扫少女,低声问道:“姑娘,敢莫识得此剑的来历……” 少女冷“哼”一声,答非所问,又似自言自浯的说道:“这分明是冲着我来的嘛!好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利害的手段。” 语声中,回过头来对曲玉枫柔声说道:“弟弟,我们走吧……”曲玉枫茫然将头一点。 少女又冲着邢吾非颔首示谢,并道:“晚辈此来虽未达到目的,但对前辈的盛情,却是铭感五内……” 裣衽一礼继道:“晚辈就此拜别,但愿看来后会有期。 曲玉枫亦连忙抱拳当胸,深施一礼。 邢吾非亦赶忙还礼道:“老朽无能,被逼弃信毁诺,实感愧对你们,但愿弥报有日,……我之本意是想挽留两位,在窝居盘桓数日,也让我略进地主之意。 无奈两位去心似箭,刻下容缓,看来老朽这番心意识只有期诸来朝。” 依依之情溢言表,略顿继道:“让老朽来送两位一程亦算略进地主之谊……” 说罢,望着老人和煦一笑,举足跨步,领先走去。 晨雾尽消,旭日高升。 远林近木,在霞光照射下,却显得生气蓬勃,欣欣向荣。邢吾非一直送至十数里外,才与两人依依不舍,珍重告别。 曲玉枫与少女走出好远好远,回望过去,只见邢吾非仍然伫立在晨风中。 满首皓发,随风轻拂,向两人频频挥手。 在这刹那之间,曲玉枫的内心深处,陡然涌出—种,说不出的感慨之情,并觉得邢吾非异常滋爱可亲。 天意施然,他这一念之兴,日后几乎使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深山旷野,罕有人迹,两人不虚惊世骇俗,遂全力施为展垂身形,向前疾驰飞射过去! 真是迅如狡兔,捷逾鹰备! 曲玉枫由于忧心忡忡! 一路行来,脸上一直是满罩愁容,剑眉深锁! 少女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事,所以,一路上一直是小心翼翼,软语慰劝。 曲玉枫经过少女不厌其烦的柔语宽慰,心情才逐渐开朗,满脸的愁忧之容亦去之不少,并时露笑意。 少女见状,这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在辰时左右,两人已走行至昨夜少女坐息疗伤之处。 这时,他们两个,远远的就看到那匹朱色健马,当作途而立,一对圆睛,向两人盯望不瞬,摆尾踢足昂首长嘶,状极欣慰。 少女无限喜悦的笑道:“弟弟,你看我的那匹座马,已康复如初。” 曲玉枫颔首笑道:“看样子像是已经好了……” 少女向他斜视一眼,不知何故?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数十丈的距离,对两人来说,还不是瞬息即至! 那匹朱色健马,亦远远的迎了上来,长大的马首,在少女胸前轻擦不已,嘴里亦发出充满了欣慰之情的低呜! 少女双手环抱马颈轻抚其鬃,这一人一马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良友,真情流露,心犀相通! 曲玉枫默立一旁,含笑不语! 少女见状,这才惊觉自己有点失态,双目一横狠狠的瞪了曲玉枫—眼,翻身上马,抖僵催骑,向前飞跑过去。 曲玉枫被少女这娇羞之态逗得忍俊不止,身形在哈哈!长笑声中,紧蹑马后,走了下去。 行约百丈左右,少女猛然勒僵顿马,迥眸一瞥曲玉枫,接着低声说道:“你……你也上来吧……” 曲玉枫心地纯洁,不涉遐思,闻言毫不考虑的笑着应道:“好的,我上去下……” “了”字出口,他已飘落在少女的身后,双臂亦本能的一伸,紧紧揽住少女的纤腰,就在这刹那之间。 他只觉得少女周身猛然发出一阵轻轻的颤抖,娇躯亦软弱无力地向他胸怀,畏靠过来! 就在他心哩惊愣之际,少女突然颤语道:“弟弟,你就这样好了,再不许乱动……” 她这短短的—两句话,好像是化费了极大的力气,说完之后,已是娇喘吁吁,曲玉枫以为少女突然不适,遂关切地问道:“蛆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少女的语声较为颤抖的更厉害,低声叱道:“不许问。” 曲玉枫如同是丈二和尚,一时令他摸不着头脑,少女既然不声,他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座下朱红健马,不等少女催客观存在,已自动的向前飞跑过去。 曲玉枫先还不感到什么,渐渐的他被少女身上,所散发的幽香,薰的心旷神遥,周身亦泛起异样感觉! 揽抱在少女纤纤柳腰上的双臂,本能而不由自主的用力,用力,向胸前,紧紧搂抱过来,恨不得两人化为一体! 少女那吁吁的娇喘声,较前更粗更频,颤不成声的说道:“弟弟,你,你……” 你下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曲玉枫的神智被少女身上,所散发出阵阵幽香,薰染的有点慌乱,他将嘴附在少女的耳畔出声说道:“姐蛆,我想你本来的面目,一定很美,你把面具摘掉,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好不好……” 少女毫不加思考说道:“不行……” 曲玉枫万也没有想到,少女会如此干脆的拒绝他的要求,同时语气亦显得僵冷而不柔和! 此时他的心情,就如同—团热火,骤被浇上一盆冷水,灼热的心情,登时冷了下来,神智亦恢复清醒,忖道:“每一个人都有他不愿告人的隐私,而揭发他人的隐私,是一种极不道德而又可卑的行为……” 他思忖至此,内心深处感到极端的愧赧不安,双臂本能的松离少女的纤纤柳腰,慢慢向后撤来!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突然幽幽的说道:“弟弟你心里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不!……” 曲玉枫连忙加以否认。 少女轻轻叹息一声,继又幽幽的说道:“但愿你心是如一,姐姐就放心了……” “不是蛆姐故意刁难你,而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你心里永远有着我这么一个人,总有一天,会让你如愿以尝,到那个时候,不用你开口,我就会自动展着本来的面目让你看个够。 语声凄惧幽怨而真挚,令曲玉枫深受感动,连忙低声说道:“姐姐,都是我不好,又惹你心里不高兴……” 少女幽幽转叹,道:“你没有错……错就错在……唉……以”语声在这充满了无限忧伤的轻叹中,戛然而止。” 两人相对黯然,各怀心事,沉默无语。 跨睛朱色健马,四蹄齐扬,疾驰如飞,在己时左右,已驰返卧熊崖,坐马一声“唏嘶……”的长鸣。 才将两人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少女无限娇躯的睨视曲玉枫一眼,很快的又将目光移到娇羞下意识的向曲玉枫胸际畏靠过去。 曲玉枫的双臂本来已撤离少女柳腰,现在却极其自然的又将少女纤纤柳腰,紧紧拢抱住,并柔声说道:“姐姐……” 少女轻“嗯”一声,又幽幽的说道:“弟弟,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反而沉默下来! 曲玉枫感到异常奇怪,追问道:“姐姐,你想什么,” 少女未直接答复曲玉枫的问话,却将头轻轻—摇道;“没什么……” 这一来曲玉枫就更感到孤疑,但他没有继续的追问下去,一时之间两个人又沉默下来了。 这时坐马已驰近卧熊崖。 曲玉枫与少女在卧熊崖,草草进过午餐,遂又继续打马上路,驰出卧熊崖约十里左右,少女突然勒马对曲玉枫说道:“弟弟,我们若顺着官道走的话,要多走不少路,至少也需十个时辰左右才能赶到‘古城子’。 我们若由此穿山而过的话,路虽然难走一点,但要近得多,只需七个时辰左右,就可以赶到‘古城子’,我的意思是,为了节省时间,还是走山路的好,弟弟,你看如何?” 曲玉枫笑着答道:“姐姐,我初来新疆,对当地的地理环境,毫无所悉,我没有意见一切都听凭姐姐做主。” 少女微一沉吟,突然说道:“弟弟,你不怕我心谋不轨。” 曲玉枫毫不思考的,笑着答应道:“你对别人也许会,对我嘛,绝对不会存有丝毫歪意……” 少女的反应出乎他之意料! 只见她“唉!”的—声轻叹,幽幽低声说道:“弟弟,你太年轻了,同时,又毫无江湖经验,极易中人阴谋,此后你行事,务必要三思而行,万不可意气用事。” 说罢,调转马头,直向正北方的群山丛中,驰骋过去。 曲玉枫亦催马,跟在少女的身后,走了下去。 而他的脑际,却反复思索少女所说的一番话! 只感其语意深长,一言一语,无不是金玉良言。他默默回想自己的所行所为,的确有很多次是欠缺考虑,而且意气用事。 他思忖至此,心里对少女不由而然的生出无限感激相敬重之情。 马驰如飞,快逾飘风! 在午尽未初时分,两人已置身在万山重岭之中。 烈日当间,酷热难耐! 胯下坐骑,已是吐气如云,汗气蒸腾! 好在两人的坐马,都是千中选一的罕世神驹,虽是汗气蒸腾,却仍然精神奕奕,未露丝毫疲累之像。 少女对这山中的地理情形,好像异常熟悉,纵马飞驰,如履阳关,方向—直指向正北。 一阵潺潺的流水声,远远的传来! 蓦地。 曲玉枫一听心里—喜对前行的少女扬声说道:“姐姐,你听前面有流水的声音,距北地一定不会太远,我想不如赶过去饮饮马让它们落落汗水再走……” 少女将头轻轻—点道:“好吧!” 说罢,即催马循着流水的声音,扑奔过去。 行约一里左右已看到一条仅有三尺来宽的溪流由西往东婉蜒流去,水色碧绿,清澈见底。 曲玉枫见状,只感口干舌焦,刻不容缓遂欢呼一声,飘身下马,直奔溪流走了过去,不问青红皂白,俯身就准备用手捧来饮用。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突然惶声喊道:“弟弟,不要鲁莽这水有问题……” 她好像耽心曲玉枫没听清她所说的话,身形在语声中已快如电制般掠至曲玉枫的身前。 双臂疾伸将曲玉枫的两肩生力按住。 这时曲玉枫的双手距离水面,也不过一二寸左右。 少女的方语及举动,使他感到异常不解,怔怔的向她望着。 少女轻喊一声:“好险呀!……” 接着语气凝重的说道:“弟弟,这条溪流大有蹊跷,如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条溪水之中定然含有蚀石成粉的巨毒。 曲玉枫一听心里一震,目光向溪水打量过去! 然而,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可疑之处?目光略含疑问的又向少女望着! 少女已看出他的心意,遂用手一指溪两流岸,道:“弟弟,你看这溪流的两岸,均为质地异常坚硬的大青石,极不易遭受风雨剥蚀,而其经水浸溢之处,却齐如刃割,并向里深深凹进,就是人工雕凿的话,也不会如此平齐如一。 从这点看来我说水中含有蚀石成粉的巨毒……” 曲玉枫仔细,—看,并顺着溪流向上下游打量过去,果如少女所说,心里既惊奇而害怕! 少女向他觑视一看,继续说道:“再说,清气见底,岂无鱼虾及蛙等浮游其中,从这种情形看着,亦足以证明,这水中确是含有巨毒!” 她边说边顺手折下—段树枝,向水中—插,遂即拔了出来,只见树枝入水部分,离水之后尽成枯粉,飘落一地。 曲玉枫见状,神色大变,连气息都微微发粗。 惊骇之情,尽露无遗。 适才,他对少女所说的话,虽然是全信无疑,但心里倒不感觉怎么害怕,现在目睹此状,才深深的感到害怕。” 嘴里连连抵喊道:“好险啊!好险啊!……” 少女轻抚其肩,柔声说道:“弟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今天你虽饱受惊吓,而因此却增长不少见闻,对你日后行道江湖,将有莫大俾益。” 曲玉枫的惊骇的心情,好半晌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少女突然向他问道:“弟弟,那位身中‘三叶铁柳’巨毒的老前辈大约而能支持几日,不致遭受巨毒攻心之危,……”哺语声叫,目光,看溪流向上游下游,分别打量一阵沉吟有顷,然后目注曲玉枫,道:“弟弟我想那条溪流,如果不流向有人烟的地方,还没有什么?否则,将为害不浅。所以,我想沿着溪流探察一下,水中巨毒的来源,以三个时辰为限,于此时间内,能找到毒源,并能就手除去的话,岂不造福—方,不然,就只有以后再说了,弟弟你意下如何?” 曲玉枫眉头一皱,因为他耽心瞽目神医会发生意外,于限时内不能赶回“古城子”因此他甚感为难,沉吟良久未置可否? 少女轻轻一笑,道:“弟弟你尽管放心,绝误不了正事,因为我感到这水含有毒,绝非天然而成,定然有绝毒之物,栖居在水流源头,家父在世之日,曾常对我说起,凡是这种体蕴巨毒之物,其胆或肝似都具有解毒治伤的无上妙用,万金难求。 此行,如果能有所获的话,岂不—举两得,多耽搁两三个时辰,也是划得来的事情。” 曲玉枫轻嗯一声,勉强将头点了一点。 “弟弟,你只管放一万个心,绝对误不了正事。” 两人为了节省时间,遂翻身双双上马,沿着溪流直向上游慢慢走去,约走了十余里之遇。 蓦见,水流较前变的湍急异常。 少女扬声对曲玉枫说道:“弟弟,我们距离溪流源头,恐怕没有多远了。” 曲玉枫极目向前望去。 只见溪水依然蜿蜒如初,一目无端,疑惑不解的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距离水源已不太远了呢。” “这很简单嘛!无沦任何水流,都是由高地注向低处,越是接近水源,水势越是湍。” 曲玉枫仔细一想认为她的话,很有道理,遂默然将头轻轻一点。 两人边说边行,大约又走出十里之遥,再向溪流望去,只见水流之势较前格外湍急。 同忖—座云雾缭绕不见其巅的高峰,迎立在两人的面前,看情形,溪流是从迎而这座山峰流下来的。 少女这时.又搔声说道:“弟弟,溪流源头,就要到了。”语声中她翻身下马,停足对曲玉枫继道:“弟弟,水是从这座山上下来的,我们现在就要开始上山,骑马上山诸多不便,我看还是把坐骑留在此地等事情办完再来找它!” 曲玉枫笑着将头—点逐亦翻身下马,随在少女身侧直向前飞跃过去。 地势陡峭,而水流亦较前更为湍急,并激起阵阵浪花。 蓦然!一声阴寒刺耳的冷笑,划空传来! 两人闻声,心中为之—怔,只感这声听来异常刺耳的冷笑,来的大有蹊跷。双双本能的停下下来循声望去。 只见溪流两岸,浓荫密布,各色树木,襟集丛生,阵阵山风掠过树梢,树叶摇曳哗!哗……生音! 他们两人,根本无法辨出那声冷笑是从何处传来。 少女用手一拉曲玉枫,隐入一株树后,接着低声说道:“弟弟,此处非善地,宜谨慎行事……” 就在其语声刚落中,适才听到的那声冷笑复起,并且是历久不绝,两人这才听出,冷笑是从右侧那片浓林。 少女微忖之下,又低声说道:“弟弟,我们既来则安,说不定那发出冷笑之人,与水中臣毒,有极大的关系,非察个水落石不可。不过,到时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请看我眼色行事。” 曲玉枫虽然默默的将头轻轻一点表示依从少女行事,其实他心中则感到极大的不自在,因为少女处处都把他当成一个任何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子看待,这对他来说,好像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这种心意虽未形诸于言语但极其自然的挂在了脸上。 少女在说话的时候,一对深幽明亮澄澈如水的大眼睛一直盯被在曲玉枫的睑上,察言观色洞悉他的心意。 幽幽了叹,娇躯慢慢偎近曲玉枫,无限深情的柔声问道:“弟弟,你心中是不是不大高兴……” 曲玉枫勉强将头轻轻一摇,低声答道:“没有……” 语出口,避开少女那两股慑人而灼热的目光,漫无目的的向另个方向,遥遥的凝视过去。 少女又发出一声闻而令人神伤的幽叹,轻叫一声:“弟弟。” —双玉掌轻扶着曲玉枫的右肩。 千言万语,无尽深情,都在轻扶中表露无遗。 冷笑又适时传至,少女微一怔神,向曲玉枫觑视眼,欲言又止,接着玉齿紧扣,拉着曲玉枫扑过循声掩去! 这一来更惹起了曲玉枫的反感,暗道:“我又不是小孩要你拉着走路……” 他真想用力,将手抽回来,心意微转之下,又忍而不发,任凭少女拉着他,掩扑而进。 林木交错如织,枝叶虬气似纲,覆盖顶空尽遮天光,半身其中,心田深处不由顿泛险森悚然之感! 两人鹿伏鹤行约数十丈左右,倏感地势较前格依悟峭,再另上青苔滑不留足,若非两人均身怀绝学,实再难前行半步。 少女双目之内精光暴射,向四周略一打量,然后微立身形,回头对曲玉枫,慎重的低声说道:“弟弟,现在我们已身置惊险之地,由此前进步步皆险,如我猜测不错的话,此时,我们距离毒物盘踞之处当非太远,行动要格依谨慎以不泄露行藏为原则,同时,你要看我……” 说至此处,倏然顿住话头,原来她本想叮嘱曲玉枫一定要他看自己眼色行事,至此她猛然想起,适才就因这一句语,引起了曲玉枫的反感,故而将到了嘴边的话忍了回去。—对明亮的双眸,不由自主又向曲玉枫瞟视过去。 只见他神情茫笑,目注地面,对她方才听说的一番话如同无闻,她见状不禁黯然一叹! 她感到无限委屈暗道:“一番好心,却换来他满腹反感……” 她知道曲玉枫心里的不悦之情,尚未尽消,双唇一动想加以解释,但回心—想,认为此时如多加解释,他听还好,不听其不更加深了他的反感,故而欲言又止,拉着曲玉枫继续前行! 蓦然! 两人陡感眼前一亮,林中险暗之势,虽未进退,已没有适才那么险森悚然了,两人四道目光同时向前掠视过去。 只见眼前一大片林木,不知何故,泰半呈现枯黄之色,叶落枝秃天光透隙而下,两人这才恍悟眼前骤亮之因。 这时,少女猛然又顿止身形,双目大睁,向那片枯林端详不瞬,而嘴里却低声对曲玉枫说道:“弟弟,你看这—大片林木,足有数千株左右,占地亦足有—两亩方圆,然而却近成枯木,这真令人匪夷所思……” 曲玉枫经过—阵奔驰之后,心里的不痛快,已经渐渐消去。 继而他回想到自己适才那种神情举止,故意对少女不加以理睬举动,感到又好笑又惭愧。 认为少女虽把自己当小孩一般看待,而其本意却是至善,完全为自己安危着想,无丝毫其他卑视之意。 她暗忖至此,心里感到愧郝不安,所以在少女语声刚落中,他已经伸臂挽拦住少女纤纤柳腰,并向怀中紧紧搂近嘴附在少女耳边柔声叫道:“姐姐……” 少女骤不及防,整个娇躯已偎近曲玉枫怀里,芳心深处如被鹿撞,狂跳不已,身如触电发出了一连不克自制的抽搐颤抖,气息吁吁的颤声说道:“你,你,你真是我命中的煞星……” 曲玉枫一声姐姐之后,玉面颊腮,在少女发际,轻轻柔擦,道:“姐姐,你侍我太好了……” 仅是一句话但听近少女耳内,就如同听到了一曲仙乐其鸣,心悦神驰,周身都传来一种无法言喧的甜蜜之感。 她在初次见到曲玉枫时,她那多少年来,紧紧扣合,从未轻启的心扉已经轻轻启开,深深烙印上曲玉枫的身影。 但她心有难言之隐,尽量克制自己,不让情感发泄出来,她本来暗暗决定,离开“半阳谷”后,就与曲玉枫分道扬镖,去办自己未了之事,可是走了一程又一程,她给终鼓不足勇气将离去的心意说出来。 因为她总感到,假若没有自已在他身边的话,他此去定会招致极险,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并没有感到,自离开卧熊崖后,她关心曲玉枫的程度,远超过关心她自己。所以,才一遍又一遍的叮嘱曲玉枫,一切要看她眼色行事。 她说话的用意不外是不让曲玉枫轻身涉险,由她来担负一切,想不到一番好心却换来曲玉枫满腹不快,白眼相向。一时她的心情真是有苦难言,伤心欲绝,含泪内咽! 此时,她紧紧偎在曲玉枫怀内,满腔幽怨,已随着一声轻笑,及无限柔情温存,已飞至九霄之外,消之无形,竟喜极而泣。 曲玉枫纯真无邪,从未涉及男女之私,他那里会摸透少女此时的心情,见状,心里一惊,还认为自己又于无意中触怒了她,逐轻声嗫嚅道:“姐姐,我.我,……” 少女玉掌轻举,轻轻按住他的双手,螓首偎靠在他的胸前,双目轻盍,如梦呓般的低语道:“不要再说下去了,从现在起,只要你乖的不再和我闹别扭,我也就心满意足啦……” 曲玉枫无法出声,只有拼命的将头连点! 少女虽然盍着双目,对曲玉枫的神情举动,好像尽睹无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左手高举慢放,在他左腿上轻一拍,道:“看你那神情好像是满乖的,一旦发了牛脾气,可真令人不寒而粟,吃惊害怕……” 曲玉枫只感少女按在自己嘴上的—只手掌,不时发出一阵令人欲醉的幽香,心里登对一荡。 他不等把话说完,已分不清语声的辩道:“姐姐,我再不发牛脾气你也不要离开我……” 原来他情急之下,已忘记少女的手掌,尚按在嘴上,出声分辩,因而语声含混不清。 少女被逗的忍俊不已,“咯咯!”的笑了出来。 她也是喜极忘形,等笑声出口,她才惊觉,暗道:“这不等于泄露自己两人的形藏吗?” 她于忖思中,急忙挣离曲玉枫的怀抱,双目大启,威凌暴射,向身侧打量过去。 神态之间,透着无比的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倏闻,—声如婴儿夜啼,闻而不寒而栗的“呱!呱!”之声,由前面不远处传来。 曲玉枫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神态之间透着无比的即紧张与惊恐,语声低了低的对少女说道。 “姐姐,你听这是什么声音,这样刺耳。” 少女急忙将手连摇,双唇蠕动无声。 而曲玉枫却听到一声,低如蚊鸣但清晰已极的语声。 “噤声……” 他心里感到异常惊奇,暗想:“奇怪,她明明没有说话怎么自己却听到了她的说话声呢?……” 他那里知道,少女为了慎重,已施展内功中,至高无上的“传音入密”绝技,来提醒他。 少女又瞬目向四周一掠,接着,用手几上一指唇,嘴—动,又施展“传音入密”的绝技,对曲玉枫说道: “此时,危已迫眉睫,我们只有跃登树岭;借枝叶隐身观究竟,再见机决定行动……” 说罢,逐拉着曲玉枫,一同跃登树岭,两人紧紧相依偎在枝叶的后面,目光从隙空中,向前望去。 曲玉枫心里的惊奇之念,较前更甚。 因为.适才少女所发“噤声”与语,他根本没有听太清楚,只感奇怪,还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而现在则就不然了,只感—字一句,都好像是金玉相击,铿锵有声,直冲耳鼓历久不绝。 惊思中目光透过枝叶的隙空,向前望去。 目光到处,映现在他跟前的情景,顿时他周身传来一阵剧寒,如不是他即时警觉,几乎叫出声来。 他只感—股剧寒的凉气,沿着脊骨,缓缓升起,刹那之间,这股极寒之气,就游遍了全身。 此时,他感到自己如同置身在冰天雪地中。 而他的神情之间,亦充满了极度惊骇及悚然之情,目光楞楞的向前方凝视着,一动不动。 何故? 值得如此惊恐交加呢? 他一望之下,周身顿泛剧寒,瞠目结舌,不敢信以为真。 何事值得如此惊惧呢? 原来距他隐身之处,约廿丈左右之地,有一数十丈方圆的泥沼,四周怪石嶙峋寸草不生。那条溪流就是通过泥沼,直向山下湍流过去。 这时,在泥沼的四周,出现了巨细不—,形色各异为数至少也有百条以上的毒蛇。 其中最大者,竟有一尺粗细,最小者也有数寸左右。 一条条都好像老憎入定一般盘成蛇阵,静寂无声,而群蛇的目光,却一齐望向泥沼右岸的一座圆洞中。 而那座圆洞口的洞,却只有半尺方圆。 如非群蛇目光聚集于此的话,实难引起曲玉枫的注意。 蓦地。 适才两个人听到的几声,如婴儿夜啼的“呱,呱。”之声,再度于那座圆洞中传了出来。 群蛇闻声,顿时起了—松动,有的竟阵骚散驰阵,掉头后飞驰而去。 然而,行未为数丈。 当“呱,呱。”之声,再度传来时只见那几条掉首而去的毒蛇,竟猛然顿止前进之势,在当地越趄不前。 周身并发出一阵剧颤,很快的又回到原地,盘踞如初静默无声。 那刺耳的“呱,呱。”之声,时歇时起,不过,一次较一.次,响亮而悠长,悚然之感亦一次比一次加深。 曲玉枫长到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众多的巨蛇,其中没有一条,是他能够叫出名字来的。 换句话说,这百条以上的毒蛇,他既没有见过,听也没有听过。 由群蛇慑眼畏惧的神态中,使他联想到,洞中之物,一定是天下罕见又罕见的巨毒之物。 少女屏息静观,不知何时,已紧紧握住曲玉枫的一只手掌,紧握不放,掌心湿漉漉的,汗出如流。 其紧张之情,亦由此可见。 蓦地。 那座深暗的黑洞中,突然来一声分外尖锐而慑人魂魄的叫声,群蛇又是一阵骚动。 就在这“呱”叫声中,一物凌空飞跃而出,轻飘飘的落在泥沼正中,曲玉枫急忙凝神望去。 在他的想像中,这从洞中飞出之物,其形像定然生得可怖已极。孰料,一望之下,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只见此物,全长不足三尺,身躯仅有拇指粗细,周身晶莹雪白,由首至尾,生满了一团团无法胜计的红线,形相与蛇极为相似。 如果不是适才听到它那几声,夺魄刺耳令人生悚的“呱”叫声,单看客观存在这付形态的话。 不但不会感到它狰狞可怖,反而,被其一圈一圈美丽的花纹,及晶莹雪白的体躯所吸引,而生出喜爰之意。 此物自飞出圆洞之后,身躯即盘成一团。 颈首高举,一对碧光闪闪的圆睛,向四周群蛇顷盼过去。 蛇群自此物现身之后,惶恐怯惧之情较前更甚!一条条屏自静气,闭目敛视,不敢向前正望一眼。 现身之物向群蛇望着。望着,突然又将双腮—鼓,发出“呱”的厉鸣。 细小的身躯,在厉鸣声中,凌空而起,就像一杆银白色的长箭,离弦怒弛。 直奔迎面一条,足有半尺粗细,逆鳞密布,形态狰恶的红鳞巨蟒,瞟视过去。 那条红鳞巨蟒见状,倏将一对大如婴拳的圆睛,突然大启,两股惨绿精光,从中暴射而出。 觑定那条奔它膘射面至的雪白之物,身躯一阵蠕动,看其神情,好像不甘雌伏有所抗拒。 就在其启目蠕动之际,这条周身晶莹雪白之物,已挟着—声“呱!”的厉鸣,电射而至。 “啪”的一声,飘落在红蟒的巨首之上。 又昂首发出一声厉鸣,双目圆睁注定巨蟒。一瞬不瞬! 此时,那条红鳞巨蟒的凶恶尽敛,蠕动之势如昙花一现随即静止下来。慑服如初—动不敢动。 其余群蛇就在这时候,一齐松散蛇阵,飞快的都奔这个方向集中过采。 距离红鳞巨蟒约有两丈左右处,才顿身不前,盘成蛇阵,昂首启目,向红鳞及那两条雪白之物注视不瞬。 曲玉枫隐身密叶之后,圆睁着一双俊目,从空隙中,向外注视过去,对眼前这幕亘古罕见的奇景,感到惊异万分暗道:“这一大群狞狰可怖的软体毒物,想不到它们行动起来,却井然有序,丝毫不紊。” 这真令人匪夷所思? 群蛇爬行的“沙沙”后之声过,四周又重归寂静,这时紧紧依偎在曲玉枫身侧的少女,突然发出一声恍然而悟的低低惊叫! “噢!朱纹玉蛇。” 曲玉枫无限惊奇的少女顾视过来,少女回望他一眼,低声说道: “弟弟,此蛇大有来历,稍时,我再详细的说给你听。”说罢,目光又移向枝叶隙空向外望去! 就在他的目光,来回瞬动的刹那之际! 奇景又现! 倏闻,一声响澈云霄缭绕不去的惨厉“呱”叫声,适才传至,曲玉枫心神为之一震,急急望去。 他这一望之下,只惊楞的双唇大张,半天没能合拢在一起!只见,那条白色小蛇,就在他瞬目向少女一望的刹那间连头带身直直穿进红蟒的巨首之内。 外边仅留下一条一尺多长的细尾,临空摇曳不止。 只把那条红鳞巨蟒痛的,周身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而它那长大的体躯,仍然盘卧在原地,—动未动! 足有半盏热茶之久,红蟒的剧颤之势,才渐渐静止下来,斗大的巨首,向旁一歪,怒目咧嘴,已无声息! 看样子大概是已经死掉了! 银色小蛇,亦于此时,慢慢的退出蟒首,本来仅有拇指粗细的身躯,现在却较前暴长数倍莹洁白。 围拢在周遭的群蛇,齐齐鼓腮“嘘!嘘”成声,响成一片,只把曲玉枫听的,周身泛起阵阵寒意! 群蛇在“嘘!嘘!”声中,纷纷松散蛇阵,掉首飞驰面去,眨眼之间,走了个一干二净! 当地就剩下那条白色小蛇与那巨蟒的尸体。 白色小蛇望着群蛇,离去之后,它才慢慢游离巨蟒的尸体,动作缓慢而迟钝,向圆洞中游了过去! 曲玉枫只望着白色小蛇的身影,完全没入洞中后.才将目光收回,并下意识的轻轻喘了—口气!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大小毒蛇,同时,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类似传奇的奇景! · 他的目光,虽然收了回来,却落在那条巨蟒的尸首上,停留在他脑际的惊奇之念,依然盘旋未去! 使他感到最惊奇的是,那条红鳞巨蟒,竟甘心束手待毙,他猜测不出,那条白色小蛇,具有什么慑服群蛇的魅力。 一条条竟驯服已极,不敢稍有违逆。 连行动都很小心谨慎,生怕触怒银色小蛇,而招来杀身之祸,少女也和他一样,却迥然不同! 曲玉枫是在深思,白色小蛇的威力何在? 而少女所想的,是如何将白色小蛇收为已有! 因为她从种种情形看来,已证实眼前这条银色小蛇,正是传说中,旷世难见的“朱纹玉蛇”又名“血线玉龙”具有慑服群蛇之威。 此物千百年难得一见,被武林中人视为天材地宝,梦寐以求,因其本身,具有莫大妙用。 身协此物,可不必顾虑任何毒物的侵袭。 再者,无论身中任何巨毒,只要经其略加吸吮,即可全愈,并且性机灵慧,一经饲驯永不变心。 只因其心思太残暴,终日不食亦可,但每食必以蛇脑为主,否则,它就宁肯不食也可。 它每吸—次蛇脑之后,其身上就会自然的生出一条红线,适才这条周身红线叠叠,无法胜计,由此可以看出,到现在为止,不晓得有多少条巨细毒蛇,丧命在它的噬吻之下。 起初,少女并未看出此物的来历,经过一阵深思之后,才猛然憬悟。 从周身红线中,判断出是传说中的“血线玉龙”。 后来又从它吸食巨蟒脑髓的情形,她就更断定所料不错。 试想,她既然看出眼前之物,就是传说中的“血线玉龙”她焉肯放过这大好良机吗? 于是,她才凝神沉思,攫捕“血线玉龙”之策。 一时之间,两人同时陷入深思中。 蓦然! 一声阴森森的冷笑,将两人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两人闻声心神不由同时一震,互望一眼,分别向两侧搜视过去。 空山旷野,一无所见,心里不由感到纳闷。 就在这个时候。突从两人对面的树林中,鱼贯走出老少不一的四个人来,曲玉枫看清四人形貌时。 玉面顿泛惊喜之容,双唇—动,正要大声招呼! 突感一只绵软生香的手掌,紧紧按在自己的嘴上! 他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又是少女的杰作,心里一争,正要出声分说,少女不等他开口,已低声道说: “弟弟,稍安勿躁!眼前四人,虽是你的熟人,但此时实不宜出声,因为尚有强敌环伺在侧。” 果不出少女所料,就在其语声未落中,从一块巨石之后,缓缓走出,六名非僧非俗,红袍白履,长发散披的绝色少女来。一个个面色阴寒,无丝毫表情。 红袍长发,随风摇拽“剥!剥”生声! 六名红袍少女,向前行约数步,即停顿下来接着躬身而立,状极恭谨好像是在迎候一人似的! 由对面树林中,走出来的四个人见状,一齐顿止不前,目光惊愕的向那六名红袍少女望着。 这时,石后又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冷笑! 冷笑声中,巨石之后,慢步踱出一名,身材瘦小鸡皮鹤发,装束与六名少女一般无二的老太婆来。 就在老太婆现身的时候。 与曲玉枫相偕同行的那名少女,突然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按在曲玉枫嘴上的手掌,竟轻轻一颤。 从这种情形看来。 显示她心里,已紧张的到了顶点! 曲玉枫不明所以,用手轻轻拉开少女按在嘴上的手掌,低声说道:“姐姐……” 他这一声姐姐,刚刚出口。 少女又突然厉声低叱道:“噤声!不许开口……” 少女这种举动,大出曲玉枫意料之外,心里顿时生出无限反感,双目一瞪正要顶她一句。 继而一想暗道: “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思忖中身形—幌,直向树下飘落过去,就在他身形一动尚未跃起之际,他陡感“玄机”要穴,一阵剧痛,气血凝滞神智昏迷,他心里大吃一惊叫一声! “我要矣……。” 他的神智一昏逐即复苏,心里的惊骇独存未去,本能的用力一挣。 孰知,只感周身绵软无力,如同骤然间害了一场大病! 此时,他心里惊恐而气怒,就在这时,耳畔突传来少女的柔声低语: “弟弟,姐姐我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你请忍耐一时,若非情势非到万不得已时,我是不会放你下去的。 唉…… 其因何在?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总言一句,我之一切举动,完全是为你着想……” 曲玉枫对少女所说的话,感到句句逆耳。 一股不可遏止的怒火,从心田深处,熊熊燃起,双目之内,亦充满了愤怒及怨恨之情! 少女见状径寸芳心如被针刺,传来阵阵剧痛,两股热泪顿时夺眶而出,沿着她那木呆丑陋的两颊;缓缓流了下来,哽声说道: “弟弟,我心惟天可表,只要能使你不履极险,我不顾于足,你只管恨我!怨我!咒骂……” 说至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语意深长,关怀之情尽溢言表。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五章 两厢情愿 前面提到,当曲玉枫看到从对面林中,鱼贯走出来的四人时,俊面顿露惊喜之容,双唇—动正要出声招呼。 孰料少女的动作比他还快,不等他唤声出口,已伸手按住下他的唇,又趁曲玉枫不妨之下,点了他的“玄机”穴。 曲玉枫穴道受制,神智虽然清楚只是周身绵软无力,连出声语都不可能,不由心里越发气恼。 对少女所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见他俊目怒睁,两股灸人的火焰从中暴射而出。 少女见状,机伶伶—连打了几个寒颤,黯笑一声轻轻长叹,伸手将虬结在一起的枝叶,拨开一条空隙,刚好对准曲玉枫的目光,其用意是便于曲玉枫,望下去一目了然,视线不致受阻。 少女对待曲玉枫,真可谓情深谊厚,连这细微的事情都替他设想的周周到到。 可叹,曲玉枫由于心存气愤,对她这份深情,丝毫未能领受,目光急急的穿过隙空,向树下张望过去。 而他里的一团疑念,却越来越大,不由暗暗想道:“柳伯伯,万老侠,龙哥哥,张姑娘,他们怎么全合在—起突然间来到此地?莫非是为了着找我而来的……” 原来从对面村中,鱼贯现身的四人出人意料竟然是谈笑书生柳四,瞽目神医万松涛,龙寒秋,张玫瑛等四人。 在此情此景之下,四人同时现身,试想曲玉枫心里焉能不感到惊奇万分,而急于与几人晤面,所以,在这种情形下他对少女的反感就更加深。 就在六名劲装少女,现身之时,柳四等四人已顿身不前伫足望去,柳四与瞽目神医的脸上,并展露出无限惊容。 这时,那对身材矮瘦的老太婆,亦缓步踱出石后,只见她细步慢行低眉垂眸,对当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她离着谈笑书生等几人,约有数丈左右时,才颤颤巍巍的停步不前,双目轻启一线,向四人瞬视—眼。 最后目光落在谈笑书生身上,有气无力的低声说道;“尊驾敢其是大名卓著威镇武林的谈笑书生柳四柳大侠吗?” 她的语声虽是那么低细,但入耳却令人感到冷凌冰寒,好像她这短短的—句话,是用玄冰雕铸而成。 谈笑书生在老太婆现身之际,脸上的神情立即为之一变,很快的又恢复原状,仰首哈!哈!朗笑道:“岂敢,岂敢,柳某蒙武林同道爱戴实浪得虚名,愧不敢当…… 恕柳某眼拙,请教尊驾,高名大姓,敢望赐告……” 老太婆突然轻闭双目,低声冷冷答道:“久绝尘寰,寄身山野,早巳忘其姓氏,柳大侠如高兴的话,就叫我一声红彩婆子好啦!” 读笑书生与瞽目神医两人,行走江湖多年,以两人的见闻广博,只要在武林中稍具威名之士,都能简单直接的一眼识出。 而此时两人对跟前这位其貌不扬,却又使人凛然惧生的老太婆,是那么陌生而讳莫如深。 不过,他们两个却有—个共同的想法,认为跟前这位身躯矮瘦的老太婆,绝非平庸无能之辈。 就在读笑书生与瞽目神医,凝神微思之际,老太婆又将双目轻启一线,—觑几人,接着又低声冷冷的问道:“柳大侠,老婆子冒昧请问,尊驾远来回疆有何贵干?” 谈笑书生柳四一听,神色微微一怔,瞬即朗笑道:“柳某闲灵野鹤之身,处处无家处处家,久慕大漠风光,此次专为畅游回疆名山胜迹而来……” “柳大侠今日驾临此山,是偶游至此呢?还是有所为而来?” “两者兼是……” 老太婆闻言冷“哼!”一声,又冷冷的说道:“此话怎讲?” 蓦地! 谈笑书生又郎笑一声,道:“说我偶游至此亦可,说是专程来此有所图谋亦可。” 在他语声刚落时,老太婆双目突启,两股逼体生寒的目光,就像两支寒刃,目注在谈笑书生的脸上。 谈笑书生见状,心里一震,暗道:“好悦利的目光,其内功修为之高已达登峰之境,可是她是那一个呢?从未听人说过……” 老太婆向谈笑书生视有顷,复将双目轻轻闭拢,又冷冷的问道:“不知柳大侠专程来处的目的何在?” 谈笑书生柳四在目睹六名少女与老太婆现身之际,他已看出今日之事,实非易与。 所以在应付之间,模棱两可,欲使对方猜不透自己。 此行的真正用意,同时想从谈话中,认出对方的来历。 没想到这个身材矮瘦的老大婆,也真够利害,一句二句的逼问下去,不但使谈笑书生,无法认出她的来历,甚而,逼他非说出真正的来意可。 谈笑书生神情凝重,双目微皱,暗暗寻思道:“看情形她们亦定是为着‘血线玉龙’而来,此事与万大侠生死有关,必须要慎重处理……” 思忖中又笑着说道:“柳某来此的目的,恐与尊驾不谋而合。” “这么说来柳大侠,也是为着‘血线玉龙’而来。” 谈笑书生一敛笑容,将头轻轻一点。 老大婆见状,轻道一声:“好!” “好!”字出口,也不征求柳四的同意,突将右手竹杖,迎空轻轻—料,杖尖顿时幻化出千万朵杖花,首尾相缀成一圈,足足有数尺方圆。 谈笑书生一见,神情又为之一变。 老大婆将竹杖轻轻一抖之后,即慢慢的收子回来,接着低声说道:“柳大侠,我这式浅俗的‘枝结千蕊’杖法尊驾若能在我老婆子十数声中,说出破解之法,我就掉首一走,‘血线玉龙’任凭阁下处置。” 说罢,双目突又大启,两股慑人的目光,—瞬不瞬盯住谈笑书生柳四的脸上,嘴角闪现一条冷凌的笑意。 谈笑书生在这刹那之间,脸上的神情,变的阴晴不定而其内心,则是感到无比的震惊。 原因是他只感,老太婆所施展的那式“枝结千蕊”杖法诡异绝伦,变化莫测,令其泛生无懈可击之感。 依他数十年来的不断修为,及见闻之广博,一时之间,竟无法认出此式杖法的来历属于何门何派,他那就更无法,几招式中,判断出老太婆的出身来历,及那式“枝结千蕊”的破解之法。 再说,依他在武林中的威望及身份,根本无法拒绝,老太婆所提之看来极为合理的要求。 是以,在这种情形下,他心里既惊恐而惭愧,并有一种难以言宣的痛苦,不由蹙眉暗思道:“我若是在老妇十声中未能思出破解之法,自己一生名誉毁之一旦事小,如何对得住万大侠……” 他忖思至此机伶怜打了个寒颤,已不再深思下去。 老太婆又向他注视一眼,接着双唇启动,遂数出—声尖锐而低细临空缭绕不散的“一”字来。 谈笑书生只感老妇这低细的“一”数之声,好像是一枝无形的利箭,直刺心房,令他不寒而颤。 心情的惶急及痛苦,已使我们这位胸罗万有,功力高深莫测的一代奇侠,额际微微见汗! 老太婆对他的神情视若无睹,在“一”声甫落,稍顿之后,遂又轻启双唇,继续数下去。 “二……”稍顿“三”字又脱口含出,“四………”“五……”“六……”“七……” 谈笑书生额际的汗水,已变成一颗颗的沿着颊腮簌簌而下脸上的神情,较前更加难看。 这时,老太婆已看出谈笑书生,无能破解自己那式杖法遂将双目轻启一线,瞄了他一眼,故示大方,而又语含讥讽的说道:“适才柳大侠,也许是疏神未能看清我那式粗浅的杖法,现在我重施一遍,依柳大侠的过人功力,才智,而定一言而中择懈而袭。 说罢,也不管谈笑书生反应如何?又轻抖竹杖将那式“枝结千蕊”杖法练了一遍,收仗闭目继低数声,道:“八……”围立正谈笑书生身后的,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等三人,看到谈笑书生那忖惶急的神情,心里不各自暗暗着急。 这时,龙寒秋突然低声而微含怒意,似自语又似对身旁的张玫瑛低声说道:“这老人婆真可恨,始终是一厢情愿旁也不管人家是否同意,就只管自说自愿,自练自数。而柳爷爷也真老实,要是枫……” 说至此处,又勾起他满腹相思之情,不禁发出一声幽怨的轻叹! 停了一下,才又继续低声说道:“可惜枫弟弟不在场,要是他也来的话,该多么好。我想他一定有办法,应付这可恶的老虔婆……” 自语声中,曲玉枫那付憨厚英俊的脸庞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幌来幌去,一时之间使他陷入了深思中……。 蓦地! 他被一声尖锐而低细“九”数之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只感这股声朗,好像是一种有形这客气,深深的嵌在心田上驱之不去,历久不绝,他心里不由暗吃一惊,暗忖道: “想不到这老恶妪内功修为,已达束音成钢之镜!今日之事,能否顺利得手还在两者之间?” 谈笑书生,瞽目神医,张玫瑛等三人的想法,与其不谋而合,四人八道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对面的老太婆望去。 这时,那个老太婆,正亦举目向四人望来,见状,嘴角及其自然的挂上一条蔑视而倨傲的笑意,双唇一动正欲接数下去。 谈笑书生不等老大婆数声出口,倏地仰首发出一串充满了愧、愤、惨然的长笑,道: “当代奇学,旷古绝今,我柳四今日是开了眼界,三年之内,我柳四若蒙天怜不死的话,定重临此地再来领教驾遵这招旷古绝学。” 他这番话,无疑是自认输,订下后会之约。 老太嬖轻“哼!”一声,道: “寒舍就在此山之后,只要你柳大侠,有这份兴致,我老婆子随时恭候大侠光临……” 语气生硬冰冷,好像根本就不将柳四放在眼下! 谈笑书生柳四,将头轻点,忍着满腔愧郝悲愤之情,慢慢转过身形,望着瞽目神医苦笑一声,道: “大侠,老朽无能连累你……” 瞽目神医不等他把话说完,即笑着插嘴说道: “柳老前辈,语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您何必如此耿耿于怀,话说回来,倒是我拖累了您老前辈,看来这是天意非人力所为,也是我命中注定,该落此下场,岂能怨天尤人。 龙寒秋突然上前—步,扬声对谈笑书生说道: “柳爷爷,你何必认真呢?想这血线玉龙乃是无主之物,人人有权捕捉,我们何必与她以输赢来决定血线玉龙谁属! 何况她所出的题目,完全是—厢情愿,根本就没征得柳爷爷的同意,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出个题目,让她来猜我姓什么?叫什么?哪年?哪月?哪日生的……,’他这一大片话,像连珠炮似的—气呵成,乍听好像有点道理,仔细一想,则发觉他这番话全是小孩口吻强词夺理。 要知谈笑书生柳四,在当今武林中,辈份极尊是有数的高人之一。 依他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而论,老太婆所提的要求,对他来说,确是十分合理,在此情形下,他只有伏首认输。 所以,当龙寒秋语声刚落,随即用手轻抚其肩,黯然低语道: “秋儿,这怪只怪柳爷爷我学艺不精,与人无关,我们走吧。” 说罢,扭身冲着老大婆将手一拱道: “尊驾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语声中与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等顺着来路而去。 一直被少女紧抱在怀里的曲玉枫,将适才发生的一切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望着谈笑书生等人渐去渐远的身形,心里那种急愤,非言语所能形容,可是他干着急,而没有办法。 此时,将一切罪过都归集在少女身上,将她恨到了极点。现在他若能动弹的话,准会反手给她—掌。 他于急怒之余,不由强提—口真气,运力周行全身,他这动作,完全是出自本能,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孰知,他运气一试之下,竟使他惊喜若狂,他只感气机如被—股无形潜力在推动,一反原先那种凝滞不畅之势,周身的真力,亦随势逐渐恢复过来,他知道被少女封闭的穴道已被自已无意中解开。 在真力未完全恢复之前,他未敢冒然而动,怕的是少女再趁机对他下手。 所以,他一面暗中调气运息,一面玄式以待。 直到真力完全恢复的刹那间,身形猛然暴长而起.足尖一点迎面的一根树枝,借势斜身。 右手并拢如戟,疾奔少女胸前“乳根”穴点下。 少女骤不及防,见状惊呼—声,对曲玉枫当胸点来的一指,不闪不避,反而急促哽咽道;“弟弟你不能下去……” 曲玉枫本是挟怒而来,见状心里一软,及时将右臂撤回只冷“哼!”一声,飞落地面。 少女望着曲玉枫的背影,心如椎刺急惶不安之情,尽溢言表,两股热泪由上夺眶而出,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曲玉枫对少女已起了很大的误会,认为她—再拦阻自己的行动,不纯碎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而是别具用心。 所以他对少女的饮泣劝阻之声,置若罔闻,身形借着收臂之势。 已暗提一口真气,冉冉降落地面。 少女的饮泣声,已惊动了那位身材矮瘦的老太婆,她的脸上立时闪过一丝惊诧之容,接着循声望去。 一眼就看出曲玉枫,正冉冉的向地面降落。 她见状心里顿时惊怒交加,目闪寒光,暗道: “以自己的内力修为,百丈之内可闻落叶,而这个少年何时来的?自己都不晓,此人定非平庸之辈!” 思忖中双眉微扬,已动杀机,身形轻幌疾扑过去! 就在曲玉枫双足刚刚落地之时,她已幌身欺至,竹杖平举前伸,指在曲玉枫胸前的“玄机”穴上! 曲玉枫毫无与人过手的经验,见状对老太婆那过人的轻功感到无限惊奇。 此时,对她的举动亦感到不满,暗道: “我既不闪也不躲,看你敢把我怎么样?” 身形屹立如铸,一动不动,嘴含冷笑,双目之内神光暴射,觑视着老太婆。 老太婆被曲玉枫这威武不屈,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所震慑,心里凛然生寒,不由暗暗想道: “此子英毕内敛,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不可轻视!”她脸上的惊凛之容,一闪而逝,神态依如先前,冷冷的问道: “小友,从何处而来?” 在她现身之前,曲玉枫已对她生出恶感,再加上他在少女那儿,已闷了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怨气,逐仿照老太婆的语气冷冷的答道:“从来处而丽来。” 他回答的语声,比老太婆更冷更硬,老太婆双目突启两股慑人的神光,盯视在曲玉枫的脸上,而她头的上皑皑白发无风自动。 显然,曲玉枫的冷蔑神态,已勾起她的怒火,她心里好像有所顾虑,盛怒之情倏现即逝,又恢复原先的神态。 闭目沉吟了一下,继续冷冷的问道: “尊师何人。” 曲玉枫双眼一翻蹬,道:“家师归隐已久,说出来你也未必晓得,那就不如不说。” 老太婆一连发出几声冷“哼……哼……”道:“何人遣你来此?” 曲玉枫答非所问道: “你又是受何人遣派来此的呢?”至此,老太婆那满腔怒意,再也按振不住,冷哼一声:“住嘴!……” —语出口,她那件血红长袍竟无风自动,满头的白发亦根根倒竖,目光盯向曲玉枫有顷,才继续说道:“小狗,你还是趁着我老人家,未动真怒之前,赶快滚吧!是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曲玉枫一听,也是怒火冲天,扬声喝道:“住嘴!” 稍顿,亦才继续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这天山并非你一人所有,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你凭什么赶我走。 我看要走的应当是你,不然这泥沼就是你葬身之所!” 他语声刚落,老大婆厉吼一声,道: “小狗,你是自己找死。” 语声中力透杖身,轻轻—抖,“嘶……”之声沿杖而出直奔曲玉枫“玄机”穴,猛力点下。 曲玉枫虽无江湖经验,但是他已看出老太婆的利害,若让她一杖点实,自己非身受重伤不可! 所以,就在老太婆推杖疾点之时,他亦暗中运足了十成真力贯注右臂,一把就将竹杖的最尖端给握住,并猛力向外一送。 在他的想象中,这猛力一送之势,纵然不能将老太婆连同竹杖,推至数丈以外,至少也可推离胸前! 然而,事实却大出其意料之外,那根竹杖,就象是生了根一般,仅仅阻其不再前移,却未能使身向后移出丝毫。 这一来他心里,就不由大吃一惊,此时他除了运力推拒之外,可说是再无他法,闪开均不可能。 因为,竹杖的尖端距他胸前玄机穴,仅有半寸左右,无论他的身形多快,也难以及时将全身撤开。 势成骑虎,欲罢不能! 未几,他的额际已是汗水滚滚,其内心里的惶恐之情,尽行形诸于外。 而老太婆的内心里的震惊之情,并不下于曲玉枫。 她万也没有想到,曲玉枫功力之高,竟不稍逊于她。 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之情,顿时凛袭心胸! 不过,她心里还存着一线希冀之光,认为曲玉枫功力再高,到底年纪太轻,在内力修为方面,绝没有自己来的深厚时间一久,定会真力不继! 这—线希望使她那紧张,惶恐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排除杂念,镇定心情,沉着应付,真力源源而出,沿杖进逼过去! 曲玉枫求胜心切,暗中已将真力加到了十成,恨不得一举就将老太婆连同竹杖,一齐推至数丈以外。 然而,事与愿违,只感身前—二尺左右处,好像竖立着—堵无形气墙,真力受阻无法逾越。 两人像这样对恃互立,运力相逼,约是半顿饭的光景,曲玉枫已是渐感不耐,不由心浮燥,神智紊然,真力亦自然而然的呈现出不继之状。 同时,也没有先前那么刚猛充沛! 老太婆见状,不由窃喜,暗道: “除此小贼,此其时也……” 思忖中,暗地里运气调息,准备择机而动! 曲玉枫浑然不觉,尚不知他已身临极险边缘! 少女自由玉枫飘身落地之后,她虽然仍旧隐身在树上,而她那颗芳心,却随着曲玉枫—同到了树下。 一对深幽明亮,而充满了无限衷怨之情的大眼,却在曲玉枫和老太婆的脸上,溜来溜去。 在她的想像中,曲玉枫那堪老太婆一击。 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右手里已紧握着—枝,长不盈寸,打造精巧银光闪烁的棱形之物。 不用说她是准备在曲玉枫危急时,奋不顾一切的出手,救助他的枫弟弟,至于暗器出手,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她亦无心做思虑! 直到她目睹,两人互以内力相逼,相持不下时,她那紧张的心情,才算稍稍平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她低眸一瞥手中的棱形暗器,耳畔倏然若隐若现的响起—阵苍的语声。 “文儿……此物……关系着武林中……一桩久悬未决的惨案,妥为保存,非到生死关头;不准轻用,同时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她低眸审视着那枚暗器,嘴里喃喃低语道:“好险”。 喃语声中她慎重而小心翼翼的,将那枚棱形暗器投入进怀里,顺手摘了一把树叶,又瞬目向场中望去。 蓦然,她发现曲玉枫的神情怔楞木呆,显然是有心思,她也是一个内功修为,已有相当火候的内家高手。 曲玉枫这种不能虑神制敌的举动,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她心里不由—震,只感一股寒风沿脊而升。 同时,她发现老太婆的两道目光,倏然闪突转狞厉,这就更使她感到事态严重,危迫眉睫。 她双唇—动,正要出声提醒曲玉枫严加防备,继而—想此时出声,不但与事无补,反而会更忧乱曲玉枫的心神。 这时,只把她急的珠泪滚滚,冷汗遍体,两排玉齿紧紧扣在一起,气息吁吁! 她已紧张着急到顶点了。 右臂高高扬起,握在掌心的几片树叶,已贯足了内家真力,对准了那名老太婆,做出欲掷之势。 蓦然,突见谈笑书生去而复返,身形快如雷电交驰,幌闪之下已扑至老太婆和曲玉枫的身前。 他不等身形站稳,已将双掌高提过胸,在竹杖当腰,虚空一按一推,就听—声“轰然”巨响,应势而生。 顿时,激起一阵狂风,林木摇撼尘雾弥漫。 久久之后,扬空的尘雾才随风消失。 就在“轰然”巨响乍起之际,三人的身形,亦同时向后退出数步有余,才勉强稳定下来。 曲玉枫和老太婆,因正在聚神制敌,虽发觉有人来临,但两人都不敢分神旁惊,怕的是为敌所乘。 此时两人的面部神情,除呈现无限惊异之外,再就是因真力损耗过巨,显得疲惫不堪。 而谈笑书生的面部神情,则与两人截然不同。 只见他脸上苍白无色,喘息吁吁,立在当地身形来回摇幌了好一阵,才勉强稳定下来。 曲玉枫在一怔之后,目光本能的向谈笑生望来,当他认清眼前之人是那一个时,脸上立现惊喜之容,喜叫一声: “柳伯伯……” 仅仅一声轻呼,却充满了无限了孺慕,亲切,喜慰之情“伯”字出口,他的人已到了谈笑书生的身前。 谈笑书生这时强启双目,无限慈爱的向曲玉枫望着。 蓦然!突见他双眉蹙动,苍白的颊腮抽搐不己,而双唇觑颤蠕不止,接着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曲玉枫一见,心里的喜爱之情登时尽消,由惊而急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刹那间笼罩了他整个身心,咽声唤道:“柳伯伯……您……” 谈笑书生将手轻摆,阻止他不再说下去,低声说道: “枫儿,你不要着急,我不要紧,只是内腑,略受轻伤,以过片刻运气稍息之后,就会好的……” 说罢,径自盘坐当地,紧闭双目,运气调息。 这时,瞽目神医万松涛及龙寒秋,张玫瑛三人,亦飞身而至,曲玉枫憬忧谈笑书生的安危,心绪紊乱已极。 对三人的来临,只将头略点招呼。 瞽目神医领首相答,一言末发,就急忙俯身向谈笑书生仔细的打量一阵,才慢慢直起身腰。 龙寒秋与张玫瑛,分立在曲玉枫的两侧,三人六道充满了惶急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注向瞽目神医。 瞽目神医蹙眉微思,道:“柳老前辈的伤势,颇为不轻……” 一语出口略顿,继道:“好在柳老前辈功力精湛,才不至于发生太大意外不过也须经过一段时间的隔体运息自疗。 曲玉枫,龙寒秋,张玫瑛三人,闻听之下,紧张惶急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不约而同的轻轻吁了一口气! 龙寒秋于心神稍趋平静之后,斜眸微睇曲玉枫低声唤道: “枫弟弟……” 一声轻唤之后,情不自禁的拉住曲玉枫的一只右手。 曲玉枫轻“嗯!”—声,侧脸向龙寒秋望来只见他依然用—方雪白的纱布,将脸蒙着。 龙寒秋见曲玉枫向自己望来他真想伸手将面纱取掉,但他有所顾虑,隐忍未动,不过他的神态,却较适才亲切不少身躯紧紧畏靠在曲玉枫的肩上,双手轻揉抚着曲玉枫的手掌柔声低低问道:“枫弟弟,你没什么吧?……” 他因为看见曲玉枫的脸色很不好,所以才无限关切而深情的问道。 曲玉枫只感一股似兰似麝的幽香,从龙寒秋的身上,飘送过来。 沁腑欲醉,同时感到龙寒秋的手掌,晶莹雪白软绵绵的柔弱无骨,五指尖如春葱握在手里而令他泛生异样感觉! 他心里一动,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龙寒秋身上溜来溜去。 龙寒秋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将他一推嗔声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吗?而用这种目光来看人家…… 还有,我问你的话?你究竟听到没有?……” 曲玉枫玉面一红,连忙应道:“听到了,听到了,我没什么……。”龙寒秋轻轻一笑,道:“你呀……” 一旁的张玫瑛,好象也不甘寂寞,不过她却没有龙寒秋那么亲热,畏靠拉手只趁两人缄默无浯之际,才及时插嘴低叫一声。 “曲小侠……” 曲玉枫赶忙回叫—声: “张姑娘……” 张玫瑛一语之后,再无下文,双目之内洋溢着无限深情默默无语的向曲玉枫注视着,玉靥无故罩上一圈红晕。 曲玉枫见状,心房一阵狂跳,急忙移开目光,亦是低首无语。 —旁的龙寒秋目光一瞟两人竟无端的不高兴起来,鼻端冷“哼”一声,重重一推曲玉枫道:“枫弟弟,你怎么了! —句话也不说,是不是因为我留在此地妨碍你们谈话?那我走开好了……” 他这番话曲玉枫听到后感到有点窘郝,不过还没什么,而张玫瑛则就不同了只把她羞的玉靥通红,螓首低垂几乎与酥胸相接! 要知道至少与张玫瑛之间,虽然暗生情素互相慕悦,而且这只是两人心里的事,任何一方,从未供机一吐心曲。 所以,从表面看来,两人之间,还有一大段距离,好像是极普通的朋友。 龙寒秋这番活,乍听之下,好象是开玩笑.但仔细—.想却显得有点过于刻薄阴损。 因为张玫瑛尚是—个,待字围中的千金之体,尤其是当时,礼教极严。 故而,张玫瑛在听了龙球秋那几句话时,顿感羞愧难当!曲玉枫红着脸,看了龙寒秋—眼,心里对他生出一丝的反感,冷冷的说道:“龙哥哥,我和张姑娘之间,没有什么避人听闻的话,你离开与否,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龙寒秩急忙抢声着说道:“枫弟弟,你……” 曲玉枫低“哼。”一声,故意对他不加理睬,将目光符合开。 他没想到那几句话,会招致曲玉枫如此不满,同时他暗怪曲玉枫不该如此绝情,用这种冰冷态度对待自己。 他思至痛处不由热泪盈眶簌簌而下,还好她脸上蒙着纱巾,这付伤绝的神情未被任何人发觉。 恰于此时,谈笑书生运息已毕,缓缓睁启双目,向几人望了一眼,站起身来,瞽目神医一直注视着他的变化,见状连忙问道:“柳老辈,您是不是已完全康复?” 谈笑书生苦笑一声,道:“已好了十之七八,不过,还需要再经过一次运息自疗,方能痊愈。” 这时,曲玉枫也走了过来,谈笑书生不等他开口,抢先问道:“枫儿,你从何处而来。” “半阳谷。” “‘无目铁蟒’之胆,是不是已经到手?” “没有……”曲玉枫苦笑低声回道,接着遂将先后所发生的情形,概述一遍。 谈笑书生与瞽目神医,虽静静的听着,但脸上却闪现一种极度的精异神情。 两人各自在暗暗的思忖着,认为曲玉枫如所言属实的话,这将是武林中一大惊人的骇闻,因为邢吾非素以机智过人,精擅医理,关于用毒,驰名江湖,而今他竟受挫在一个其貌不扬,而默默无闻的少女手里而又败的那么惨,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证明那名少女,大有来历,但是以两人丰富的江湖经验及见闻之广博,对少女的来龙去脉,却是讳莫如深! 谈笑书生凝视天空有顷,才又对曲玉枫问道:“枫儿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大概还留在树上!” “噢!依你的说法,‘无目铁蟒’,及‘三足墨蟾’已被‘红宫’派人盗去?” “‘无目铁蟒’及‘三足墨蟾’,是否为‘红宫’派人盗去,小侄也不敢断定。 我只是根本洞口上所遗留的那把柄系金铃的朱剑,做如此揣测,因为据闻,金铃朱剑为‘红宫’圣令信物。” 谈笑书生将头轻点,道:“我还在关内之时,就已闻武林传言‘红宫’这名,只是闻其名,而对其详情,却丝毫不其详知?” 说罢扭头向瞽日神医问道:“万大侠久居回疆,对‘红宫’的来拢去脉,当知之甚详,能否请万大侠赐告一二……” 语毕,含笑望着瞽目医神。 瞽目神医将头一摇,道:“‘红宫’一派崛起江湖,为时甚暂先后也不过数年之久,再者其行事异常诡秘我除了对其派遣在江湖上,经常走动的一般人,如‘红宫三杰’与刑堂堂主朱杖鸠婆罗维英等人,略知一二外,其余的一概不甚了解,就连‘红宫’设在何处? 我都没人们说过另外一点颇令人重视,就是领袖‘红官’上下之人机智,功力是高人一等,否则,象桀傲不群的朱杖鸠婆,绝不甘心居于人下。 谈笑书生凝眸沉思有顷,才轻叹一声,道:“一波始平,一波继起,‘神州一剑’刚刚匿迹江湖,‘红宫’枭徒又继之而起,看来武林中,又将兴起一场涛天巨波!” 语声刚落,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情,稍停对几人说道:“我们先离开此地,一切事情,在路上再研讨吧!枫儿你将那位姑娘请下来。” 曲玉枫因任务未能达成,突感怕对瞽目神医,现在听说要走了,一急暗道:“这大好的机会,如轻轻故过,还到何处去找能解‘三叶铁柳’巨毒之物呢?……” 思忖中对谈笑书生最后一句话未作置答,却急急说道:“柳伯伯,‘血线玉龙’既然能解万大侠所中的巨毒,这是大好机会,若轻轻放过,岂不太可惜一点。”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我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也练一招剑法,让她说出破解之法,如侥幸成功的话……” 谈笑书生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插嘴问道:“你有把握吗? 曲玉枫喃喃无语,不敢直言答出,怕谈笑书生责备他,置狂傲任性。 一旁的龙寒秋,却及时说道:“柳爷爷,我看让枫弟弟试试看也许有希望……” 谈笑书生回头望着瞽目神医,低声问道:“万大侠意下如何?” 瞽目神医微忖,将头轻轻一点。 谈笑书生已看出曲玉枫的功力,较前大进,但对他的胸怀所学,却讳莫如深,只从瞽目神医嘴里听到了一点大概,详情如何,还是不甚详知,若非此时此地的话他准会追问曲玉枫,自从别后的一切详情?因为他太关心曲玉枫了。 他见瞽目神医,表示赞同,遂不再固执已见加以反对遵对曲玉枫肃容而语道:“枫儿,你去试试吧!我们在林内等你,不过,无论成败与否?都不许胆大而妄为……” 曲玉枫轻应声: “是!谨遵伯伯教谕……” 谈笑书生点点头,遂与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等三人,又步入林中。 曲玉枫目送几人去后,才转身向老太婆立身之处望去。 目光所至,只见那位老太婆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去。 此时,正指挥她带来的六名绝色少女,在‘血线玉龙’潜居的洞口张起了一张,约五尺大小的圆网,看样子是想用网兜捕‘血线玉龙’。 那张网非金非棉,极柔软异常。被风一吹,来回飘曳不已,不知用何物织造而成的。 曲玉枫微忖之下,即走向那老太婆伫立之处,将手一拱道:“老前辈,在下有一不情之情未说出之前,要先请前辈包涵。”“快说” “在下见猎心喜,也想练一招剑法,请前辈指点破解之法而决定‘血线玉龙’谁属。” 老太婆双目突启,精光闪烁,望着曲玉枫低“哼”一声,轻蔑的冷冷说道:“娃娃你只管练来,若老身不能说出破解之法,不但将‘血线玉龙’让给你并且此日此时起,只要有你在场天大的事情老身都转身一走,不再过问。” 她把话说完,心里一动,有点反悔失言,要想收回,已是不能,双眉一皱,暗暗想道: “此子功力之厚,几与自己在伯仲之间,难保其不是身怀绝学之士,万—失败,那……” 曲玉枫等她话声一落,躬身说道:“谢谢老前辈的成全,在下没齿难忘。” 说罢,遂伸手由腰中,取出那柄乌黑长剑,抱剑施礼道:“老前辈请留神准备,在下要献丑了……” 老太婆一看到曲玉枫手中那柄长剑,脸上的神情竟无故大变,豆大的汗珠,沿着颊腮滚滚而下。 曲玉枫视弱无睹,抱剑微忖,逐将那式“拂柳千影” 施展出来。只见千条剑影,临空飞跃,自行织成一片风雨难透的剑幕,这片剑幕在空中,停下好半晌,才慢慢消失! 老太婆这时脸上的神情,越发难看。只见她双目圆睁。两股充满了惊异的怨毒由目光,死死的盯着曲玉枫,双唇动了几动,才低声吼道: “走……”那六名绝色少女,闻声一言不发,拉起那张软网,随在老人婆的身后展开身形飞驰而去,瞬眼间已消失在巨石之后。曲玉枫万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容易,一时不由惊喜交集,呆呆的立在当地。 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出老太婆突然离去之原因何在? 就在他怔思之际,倏闻一声凄厉的“呱!……”之声从圆洞中传出,接着就见那条“血线玉龙”电射而出! 直奔他扑噬过来,他本能的一抖手中长剑应势猛削砍下! 蓦然! 从其适才隐身的树上,传来少女的急语声,道:“枫弟弟,速闪一旁,我有制其之策……” 急语声中,一溜黄光挟着“嘶!嘶!”的破空之声飞射过来!曲玉枫闻声,已及时闪向一旁。 “血线玉龙”飞扑未中,已“啪!”的一声,飞坠在泥沼中,而那串黄光亦及时飞至! 曲玉枫定眼一看,只见那串黄光,竟是七八粒,梧桐子般大小,色呈淡黄的圆丸。 那几粒圆丸在快要接近“血线玉龙”时竟自行暴破,冒出一股极浓的白烟来,将“血线玉龙”笼罩住,白烟停留空中,历久不散! “血线五龙”的“呱……”厉叫声不时从烟雾中传出来,叫声却越来越低弱。 足有半盏热茶之久,白色的烟雾才渐渐散去,而“血线玉龙”,瘫卧在地,一动不动! 这时,谈笑书生与瞽目神医等四人,已飞身而至,俯身一望“血线玉龙”几人的脸上均露出惊喜之容! 读笑书生直起腰对曲玉枫道:“枫儿,快去请那位姑娘下来……” 曲玉枫将头一点,飞身上树,熟知他一望之下,却是人去树空,踪迹全杳,只在少女隐身的枝叉上,放着一方白绫小包。 他见状心里不由—震,预感事情不妙,逐急忙将白绞小包取在手里,轻轻打开一看。 只见包中裹着一粒大如龙眼,色呈碧绿,隐透清香的丹丸,而在白绫上却写着一首七律言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万里云汉孤雁返。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干末。 更残漏尽犹空立,夜露透衣不觉寒。 此情可待成追忆,愿化清风绕君前。 曲玉枫看罢这首诗,—股惆怅黯然之情,顿时袭上心头不由黯然低浯道:“姐姐,我永远不会忘掉你……”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六章 断云剑法 风瑟瑟,白露方交,草木凋落满目苍凉。 红日已没入山后,只有部分微弱的余晖,独自挣扎着从山后照射出来,企图苟安图存。 但是,这残阳余晖,终敌不住夜幕重重的笼罩,而伏首称臣,亦悄悄的隐没在西山背后。 夜,降临大地。 万籁都随着夜的来临,而静寂下来。 强劲而凛冽的夜风,盲无目的狂吹着,发出“呼呼!” 的刺耳厉啸,给这沉寂的大地更带来一份悚然的气氛! 在这万物慑服的深秋寒夜里,只有祈山连依然雄屹耸立不为所动,山巅的积雪,在疏暗星光照射下,闪闪生辉。 像这样荒凉,肃杀的寒夜里,该不会有生物存在吧? 蓦然! 一条纤细而苗条的人影,踏着细碎而缓慢的步子,从一片苍翠的松林之后,走了出来。 这时蟾月冉冉升起,清明的月辉普洒而下,刹那间大地万物如同披上一了件,闪闪生辉的银衣。 借着清明的月光,这才看清楚,步入松林之人的身形面貌,原来是一个少女,并且是一个绝色的少女。 只见她年约十六七岁,身着一袭雪白的衣裙,长发似墨散披两肩,眉如远山目似秋波琼鼻朱唇脸如芙蓉。 美,真是美极了! 一望之下,顿令人生出仙谪凡尘之感! 她好像怀有满腹心事,但见她黛眉深锁,目含隐忧,对屹立久久不动,如墨的长发,雪白的衣裙,随风飘曳,飒飒生声月。 凄迷的月色照在她那如玉生香的娇靥上,不知何时?她那深幽明亮的大眼之中,已涌出两行清泪,流洒胸前。 这时,她突然曼声低吟道: “日色欲尽花含烟。 月明如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 蜀琴欲奏鸳鸯弦。 愿随春风奇燕然。 此曲有意无人传。 忆君迢迢隔青天。 昔日横波目。 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肠断。 归来看取明镜前。” 当她吟至最后两句,“不信妾肠断,归来看明镜前” 时是泪如沱滂,玉肩耸动泣不成声。 蓦然! 突自松林枝叶间冒起一条捷如飞禽般高大的人影凌空折闪之下,就像是一团柳絮而轻飘飘的飞落在少女的身后,未发出点滴声息。 少女屹立如初,浑然不觉. 现身之人,竟是一个,身躯伟岸,貌像威猛,鬓发银白,而根根粗如刺猬的高龄老人。 只见他悄立在少女的身后,圆睁着一对,寒光闪烁的环眼,一瞬不瞬的盯视着那名少女。 脸上则充满了无限爱怜,痛惜,焦灼之情,右手轻轻抬起一抚少女的秀发,温声低叫道:“文儿……” 少女悚然一惊,凛然色变,微怔之下神色才和缓下来,身躯疾转一头扑入老人怀里,低声唤道:“爷爷!” —声“爷爷”之后,就再无下文。 老人双手轻抚着少女的两肩,黯然一叹,道:“文儿,你又在伤心了!” “没有!” 老人轻轻将人扶起,向地脸上一望,接着轻笑道:“泪痕宛然,还说没有哭。” 少女又将头脸探探埋进老人的怀里,低声说道:“爷爷,您……。” “文儿,什么事令你如此伤心欲绝,快告诉爷爷,无论如何事情?都有爷爷替你做主。” 少女慢慢举起螓首,向老人仰视着,朱唇轻绽破涕而笑,道:“爷爷,我心里没什么?只是偶而想起死去的爹娘,而悲怀难抑,不由自主的哭泣起来。” 老人摇头叹息,道:“文儿,你自从半年前下山回来之后,变的太多了,前后竟判若两人,同时,我们爷俩之间,也比以前显得生疏的多了……” 少女不等老人把话说完,即用力摇撼着老人的手臂,连忙插嘴打断老人的话头,急急的说道:“爷爷,您是疑心生暗鬼,总认为文儿有什么事?瞒着您老人家,其实,我所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 说至此处,突然语声停顿下来了,呆了—呆,才又低声继道:“绝对没有瞒骗您者人家的地方。” 她说至最后一语螓自随势低垂下来,神态之间显得极不自然,好像这最后的一句话,不是由衷之言。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愧神态,不等老人家说话,突然变的象一个小儿女似的身躯一跃,又扑进老人怀里。 两条玉臂,紧紧挽住老人的颈子,纤瘦的身躯高悬离地,故意来回一阵摇荡,并嗔声说道:“爷爷,您老人家以后不许再说那些令人闻而心酸的话,如什么生份啦!生疏了!不然,从此时,本来是布满了黯然神伤之色,现在被少女这矫憨神态逗的,老怀大乐,黯然之情—扫而空。 笑眯眯的望着少女,呵呵直笑一言不发。 少女见状,又将娇躯—阵幌动,嗔声说道:“爷爷您听到了没有?” 说罢,伸出一只手掌,轻轻捋着老人的雪白钢冉。 老人仰首哈!哈! 一笑道:“好,好,我一切都依你,不过,从今以后,你也不许再背着爷爷我,到外边来偷偷哭泣!” 少女玉面一红,将头轻轻一点,低应一声:“嗯!” 松手落地,改挽着老人的手臂,慢步踏月,向松林内走去。 行未几步,少女突又向老人问道:“爷爷,据您所知,当今武林中,以那一派的武功高厉害。” “学无止境,各有所长,不过,若以近两百年来发展的情势而论,当以昆仑一派为首,少林尚要稍逊半筹。 “爷爷,这我就不明白了,自达摩老祖东度创立少林振迄今,少林派一向被武林中推祟为泰山北斗何以还稍逊昆仑派呢?” 老人望着少女,笑了一笑,接着肃容说道:“这中间有一重要原因?” 稍忖微思道:“距今约一百八十午左右,昆仑派出了一个,盖世奇才,就是至今犹被人尊崇的昆仑老人,此人不仅功力过分,并且颖悟绝仑,有过目不忘之超人记忆力,他经过数十年的苦心钻研,终于创出了,一套鬼神难测的剑法,据说他这套剑法,只有三式,不但威力至大,一经出手,可断飞云,故而命名断云三式。 昆仑老人,练成这套剑法之后,就走访嵩山少林寺,与当时的少林掌门人悟禅上人,两人以手代剑,对坐过招。 当时悟惮上人,已听说昆仑老人,练成盖世绝学,他就没敢托大,一上来就施展少林派视为镇山之宝的达摩九式。 然而一套震慑江湖的达摩九式,却败在昆仑老人的断云三式之下,此事不径而走,传遍江湖,自此昆仑老人的威名大振。 可惜,那套断云三式剑法,未能留传于后,据说昆仑老人将其编成一册,仙化之时置于天幽古洞内,订定遗言,凡是持有墨竹云龙令者,皆可入洞研练但是一经入洞,非将剑法练成,方有出洞之望,否则,只有老死洞中,有此一难,所以,墨竹云龙令虽在江湖上送易持住,却始终没听说,有那一个练成绝学而生出天幽古洞。 少女轻轻的“嗅!”了一声,微忖道:“爷爷,我这次下山,于偶然的机会中学会了一招剑法,您看看这招剑法,是展于何门何派?” 说罢,随手折下一段松枝,屹立当地凝视沉思,不动不语。 老人好奇的望着爱孙,暗道:“这丫头又要耍什么花枪……” 少女与老人暗忖中,倏然矫声喊道:“爷爷,您注意看,我现在就要施展那式剑法!” 说罢,遥将手中的一截松枝,迎一空一抖,只见十数条灰黑色的枝影,连成一线凌空一跃而逝! 少女收枝,黛眉—皱,道:“爷爷,我就学会了这么—点,比其施展此式之人,相去何止千万里,他手腕一抖,能化出行条剑影,并能自行组成一道风雨难透的剑幕。 老人对少女的话,恍似无闻,只见他大睁着一对环眼,凝神沉思,脸上的神情却是异常肃穆凝重。 少女见状,娇喊一声:“爷爷……” 老人被少女一声娇唤,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望着少女低说声道:“让爷爷想一想再说。” “什么好思的,爷爷您大概的说一句,像那派的剑法呢?” 老人微思,道:“像断云三式中的拂柳千彭。” “啊!”少女发出一声惊叫,目光瘾瘾的注视老人好半天,才惊喜的喊道:“爷爷,是真的啊!” 老人将头轻轻一点,道:“很像传说中的拂柳千影,不过我还拿不太准!” 少女这时满脸含笑,怔视着老人,而她的整个身心,亦于此时,堕入了无边的沉思中。 老人望望少女,低唤道:“文儿!” 少女乍被惊醒,神情一楞,与老人的目光一相接触,玉靥无端源现出一圈,羞意甚浓的红晕,螓首紧紧低垂下来。 老人轻轻拉住少女的素手,又向林中走去,边走边轻笑道:“丫头,你是不打自招,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次你要是再不对我说真话,爷爷非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不可!” 少女娇躯一气,嚅声道:“爷爷,您……” 这爷俩边说边闹的已快穿出松林,一间用巨石砌建而成的石室,耸然轰立在林外十数丈外。 距离石室门首还有一两丈左右时,少女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倏地止步不前,望着老人幽幽的问道:“爷爷,我的大师伯,究竟是姓什么呢?您怎么始终不肯说?难道。” “好!我告诉你,他姓曲……” “叫玉枫,可惜枫儿已……” 少女突然周身一颤,气息吁吁的嘶声说道:“爷爷,您再说—遍,他叫什么?” 老人眉头—皱,道:“玉枫,玉枫……” 在这刹那之间,少女脸上的神情,一连数变,惊,喜,幽,怨,交集而至,继续她喃喃自语道:“是他,是他,绝对不会错的……” “塔里木河”的水,像一条不见首尾的长蛇,由天山南麓蜒蜿而出,贯穿大戈壁直直南下。 “和阗”位于塔里木河之滨,位据交通要冲,蝻疆西其位据通往内陆‘西藏’及国外‘帕米尔’之要冲。 是以商业鼎盛,城街整齐。 居民是各族集居,以汉回,两族较多,其他诸族次之。 这时,通往“和阗”的一条大道上,扬起满天黄雾,一阵急骤的“哒哒”马蹄声,在离着“和阗”城池,不足半里之遥时,已由急而疏,由疏而慢了下来。 满天黄雾,由于马行渐缓,而慢慢的消散。 一骑黑色健马,昂首竖耳,顾着大道,直奔城池而来,马上坐着,竟是一个衣着朴素,年未弱冠的英俊少年只见他玉面朱唇,剑眉朗目,他端坐马上,大睁着一对又黑又亮的大眼,前后左右顾盼不已,任凭座下青马缓缓而行。 在快要进城的时候,他才翻身下马,轻挽马缰,随着人群,走进城里,目光向前瞬视过去。 只见人群熙来攘住,络绎不绝,叫买叫卖之声乱成一片,其中各人都,乍看就像是一个种族展览会,他不由暗道:“名不虚传,此地还是真热闹。” 他牵着坐骑,找了一家汉人开设的酒楼,刚将坐骑拴好跑堂的伙计,已迎了出来,躬身对他说道: “客官,您里边请。” 少年含笑将头轻轻一点,迈步进入酒楼,举目一望,只见一间足有十数丈方圆的大厅,已黑压压的坐满了食客。 他见状不禁眉头一皱,暗道: “来得真不凑巧,已经客满了。” 店小二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意,一旁连忙笑着说道:“客官,楼上又宽,又洁静,您请楼上坐。” 楼上虽然也有不少客人,但比楼下强得多,他找了一张临窗靠街的桌子,坐了下来。 不大一会,店伙计已将酒菜送了过来他等店伙计将酒菜摆好正待转身离地,遂对店伙计说道: “伙计,麻烦你替我的坐骑,准备一份草料,等一会连同这酒菜帐,由我一齐来结算。” 店伙计连连答应,转身离去。 少年等伙计离去后,遂酌了一杯酒,慢慢的饮着,而他的目光,却由窗口向街上,漫无目的浏览过去。 只见这“和阗”城内,贩卖玉器及绢绣的店肆特别的多一条街上,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店肆,是做这种生意的。 蓦然! 一声如同雷鸣的大喊声,从对面一家玉器店内,传了出来,他闻声心里微微一惊,暗道: “此人,好宏亮的声音。” 目光本能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与他年龄相仿,豹头环跟身躯粗壮,皮肉粗黑的少年,身上穿着一袭破烂不堪,仅可蔽体的衣衫。 由对面那家玉器店,被人推了出来。 这少年在那家玉器店门前,手里托着一小块银锭,上店门大声嚷道: “把东西还我,我不卖了……” 他一连着嚷了好几声,那家玉器店内,根本没有人理睬他,这一来好像激起了他的怒火,将手里的一锭银子。 猛力向门里一丢,又声嚷道:“银子还你们,把我东西赶紧送出来,不然,我要拆你们的房子。”就在其语的刚落中。 那家玉器店内,突然窜出一个人来,紧身打扮竖目横眉两手插腰,当门而立。 目光投注在粗壮少年的脸上,冷哼一声,道: “铁牛,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走开,别在狼哭鬼嗥,东西我是买定,你卖也得买,不卖也得买。” “你不讲理,我就是不卖。” 发话之人,又冷哼一声,一步一步的奔粗壮少年走了来,而嘴里冷冷的说道;“铁牛,我再说一遍,东西我是要定了听我的良言相劝拿着银子赶紧走路,不然,你将是自讨苦吃。” 这时,四周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然而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插身而出,说上一句公道话。 粗壮少年,怒睁着两目,又大声嚷道: “把东西还我,我就走路,要不然就拆你们的房子。” 那个人满面不屑之色,斜睨着他,冷冷的说道:“好,东酉还你……” “你”字出口,趁其不意双手—按少年的两臂,反臂用力,向外一推一送,接着,开声吐气,道: “去你妈的吧!” 粗壮少年骤不及防,只慰脚下一轻,身躯飘飘的向数丈以外,疾如陨星倒泻般,飞驰过去。 只听”噗通!”一声,他那粗壮的身躯,结结实实的跃在尘埃!” 曲玉枫从两人的谈话中,心里感到极为不平,暗道:“此人定非善良之辈!” 粗壮少年,这时由地上一跃而起,双拳急握恕声喝道:“好小子,你敢打人,我非拆你的房子不可。” 说罢大步上前两手握住门户。就待用力向下拉来。 适才用力猛推铁牛之人,见状冷笑道:“铁牛,只要你敢把那扇门弄下来,我就去告诉你娘。” 被称为铁牛的粗壮少少年,闻言怔了—怔,脸上的神情登时变的惶急万分,好像他非常怕他的母亲。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松离门扇,嘴里喃喃自语道:“娘说过,弄坏别人的东西,是要赔赏的,想娘和我一天二餐都无法解决,何来银钱赔赏人家。” 他喃语良久,倏然大睁双目,望着那个人,怒声说道:“拆了房子我赔不起,现在我要捧你一顿出出气。” 他还是说捧就捧,抡起两臂,奔那个人,扑了过去。 那个人又冷冷一笑道:“铁牛,你要敢动我一指,我就去把你娘吊起来,将她活活饿死……” 铁牛一听神色大变急将双臂收回,慌不择言的说道:“我不打你,也不许你欺负我老娘。” “铁牛,好的,我们一言为定,你不打我,我就不去欺负你老娘。” 但是,那块东西,我还是要买。” 这时,铁牛只急的用手掩面,呜咽哭喊道: “打也不行,拆房子也不行,东西又不还给我,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这怎……” 他一面语无伦次咽声哭喊,而双脚亦不时的,在地上一阵乱跺! 他这哭闹的神情,围扰在两旁的人群,不但不感到好笑,一个个竟面露同情愤怒之色。 可是,他们却敢怒而不敢言,好像对这家玉器店,甚为畏惧似的! 曲玉枫这时,已看出铁牛,是一个心情憨厚,是亲至孝之人,心里不由生出无限同情和好感。 同时,他亦看出这家玉器店的主人,定是当地的恶霸,不然人们不会对其如此畏惧。 他沉思有顷,心里已暗晴决定,要伸手管这件事,思忖一定,遂摆手唤过堂官命其结算账目。 堂倌满脸带笑说道:“客官,共是五分六钱!” 曲玉枫伸手入怀取出一锭—两重的纹银递给堂倌并说道:“不用找了,多下来赏你了。” 堂倌连声称谢,正要离去,曲玉枫突又将他唤住,和言悦色的问道: “伙计,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堂倌没朋想到,曲玉枫会有此问,脸上立现出为难之色,嗫嚅了半天,才文不对题的说道: “客官,您的马已经喂饱了,如果及时上路的话,在天黑之前,一定可以赶到下一个宿头,不然,就要摸黑赶路了。 说罢,不由曲玉枫应声,就急忙躬身而退。 曲玉枫望着堂倌的背影,微微—笑,遂拾级下楼,从人群中走了进去,径奔铁牛走了过去。 铁牛这时,还在又哭又喊的跳动着。 曲玉枫走近铁牛身侧,伸手轻轻一拍他的臂膀温言唤道:“铁牛哥……” 铁牛悚然一惊,登时止住哭声,怔怔的望着曲玉枫。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七章 身世未明 那个貌像凶恶的壮汉,他早已发现少年来意不善,心里已暗生戒意,不过他杖持身后大援,并未将少年完全放在心上,嘴噙冷笑。 两股由轻蔑暴戾交织而成的目光,盯视着少年和铁牛,静观究竟? 少年从容不迫,缓步走至壮汉唤称铁牛面前,用手轻轻—拍他的肩臂,然后温和的笑着说道: “铁牛哥,你不是答应将东西卖给小弟了吗?久候吾兄不至所以弟才急急的赶了来。” 语声中伸手入怀取出一锭约十两左右重的黄金,向铁牛手里一塞,又继续温和的笑着说道:“铁牛哥,这是黄金,不足之数,等一会我就补给你。” 少年这突然的举动,使铁牛感到惊楞不已,瞪着一双眼望着少年,心里则惊疑的想到:“奇怪!我什么时候?答应卖东西给他,不要是认错了人吧!” 忖中双唇一动,正想开口道出心意,少年见状,冲着他龀牙一笑,并将双手轻轻一摆,转身奔壮汉走去。 壮汉虽仗身后大援,不将少年放在心上,但也被其俊逸的风采所震慑,不敢太过大意,暗中运劲蓄式以待。 熟料少年的身形,竟快的出人意料,他只感觉眼前人影微幌,右手寸关已被少年一把扣住,如被罩上一道铁箍,痛微刀割,右半边身子,登时失去知觉,运转不灵,立刻汗沁如雨。 少年望着他,笑容可掬,而语声却冷凌异常,低如蚊呜的耳语道:“东西快拿出来,不然,我将你的这条膀子废掉!” 就在这短短的一两句话中,壮汉已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他权衡利害,不敢再逞强下去,遂听从少年的吩咐,伸手入怀取出一物。 蓦然!一阵耀眼夺目的亮光,从壮汉胸前照射出来,少年见状,在心里一惊暗道: “何物能发出如此耀眼的光亮。” 他的目光本能的,向壮汉胸前盯注过去。 只见装汉左手托着一约核桃大小,通体似墨闪射出一股耀眼夺目的光亮,猛然一看就像是一块乌黑的石头! 围拢在四周的人群,在这刹那间不约而同的发出一 阵惊“噫!”声,同时,一个个均面露惊奇的神情。 少年察言观色,已体会出这块黑石定非俗物。 这时,壮汉将那块黑石送在少年面前,语音颤哑的说道:“朋友,东西在手,请尊驾收下。” 语音低哑,几不成声! 少年缓缓松开,扣在壮汉“寸关”穴上的五指,伸手接过那块黑石,望着惊楞不语的铁牛,笑着问道: “铁牛哥,是不是这块东西?” 铁牛挂在脸上的惊楞神情依然未逝,怔怔的望着少年,将头连连的点了几下。 而他心里则更惊奇不已,他想不透那个一向横行乡里苦欺压善良,今天对这个看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少年,会如此伏首听令,不敢稍露违拗之意,乖乖的将石头拿了出来? 少年用手托着那块乌光闪闪,通体似墨的黑石,仔细端详把玩了一阵,只感这块东西入手温,光泽异乎寻常,除此而外他也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 遂向铁牛慢慢的走了过去。 壮汉如释重负,长长的吁吁了一口气,苍白的脸颊,渐恢复过来,而他的两道目光,狠毒而贪婪的向少年托在掌心的那块黑石,盯视不瞬,倏然他匆匆伸手入怀取出一物,向少年一扬,道: “朋友,请留步……”少年闻声回顾,只见壮汉右手握一把,柄系金铃的朱红寸剑恭敬的横在胸前。 他见状心里恍然而悟,暗道: “怪不得这小子,横行霸道,原来是红宫枭徒的爪牙。不让我遇上便罢,既然让我碰上了,我非让这群无恶不做的恶徒们,知道我的利害不可。” 壮汉强展笑颜的继续说道: “朋友,在下并非对那块万年墨玉,起下贪图私念,而是想购献敝上,略进心意,望朋友看在教主的份上,成全在下这个意思。” 他怕少年未认出他的来历,说罢,又将朱红寸剑扬了扬,少年眼珠一转,故作不懂满脸都是狐疑之色,稍惑问道: “喂!敝上?敝上是什么东西啊?” 壮汉脸一变,双目一蹬,就想发作,怒容一观而逝,又恢复适才那温和的神态,继续说道: “敝上,就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奇人,胸罗万有功夫莫测统率着红宫上上下下,千万英雄好汉,换言之敝上就是万山红宫宫主。” 说罢,眉色飞舞,神态之间,亦显得格外恭敬! 少年轻“嗅!”一声,向往而羡慕的急急问道: “喂!我问你红宫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是不是都要听宫主的指挥?”壮汉笑着将头连连点了几下。 少年望着壮汉,沉吟有顷,倏然又问道: “喂,听你说,我也想加入红官,不过……” 壮汉脸现喜色,不等他把话说完,即急急的插嘴道:“只要阁下愿意,并能献出那块墨玉,敝上一定欢迎。” 少年将手—摆,道: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乱打岔!”微微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 “我不仅想加入红宫,并且想请你和你们宫主商量商量,请他把宫主的位子,让给我干一段时间,等我过够了瘾,再还给他,我最多干一年,就原位奉还,绝不失言。” 他的脸色是那么壮重认真,没显出丝毫调侃戏弄之意。 壮汉脸色一连数变,双目怒睁青筋暴露,他如果不是畏惧少年对他不利的话,早就破口大骂少年一顿。 少年望着怒形于色的壮汉,仍然—本正经的说道: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看了你这付猴急样,我的一切兴趣都没了。” 说完,连看壮汉一眼都没有,就直奔铁牛走去,将那块亮光闪闪的黑石,递向铁牛,道: “铁牛哥,东西我已经要回来了,暂时请你保存,等我将不足之数,凑足之后,再来交钱取货。” 铁牛见状,急将少年伸过来的手掌推开,接着粗声粗气的说道: “我很喜欢你,那块黑石头,要是你喜爱的话,就送给你好了,银子我也不要。” 语声中连同那锭黄金,一齐递向少年。 他这发自内心的诚意,使少年对其越发感到他诚直可爱,连忙加以推拒,并急急的对他说道: “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可以呢?……” 就在两人推拒不下时,少年陡感一股劲风,疾袭而至,他心里一惊,右手一把抓住铁牛的臂膀,暗运真力向上一提,接着身形轻幌,向后移出一丈左右,伫立瞬目向劲风袭来的方向注望过去。 只见他和铁牛伫步之处,就在这刹那间,出现了一个身躯伟岸年约六旬左右的老人,正惊楞向他和铁牛望来。 这时,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充满了惊奇的赞叹声,老人闻声脸色微变,目光一扫他和铁牛,沉声对他问道: “你们是何入门下?” 少年用手的指自己的鼻尖,嘻嘻一笑,道: “老人家,你在问我吗?” 老人冷冷哼了一声,算是答复。 少年见状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嘛?就是我师父的门下。” 老人面色惨戾怒喝一声,道:“小狗,你胆敢戏弄老夫,我看你是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他那庞大的身形已空凌而起,十指箕张,直奔少年和铁牛,疾扑而下。 少年冷冷一笑,右掌迎着老人下扑的身形虚虚一推,左掌一托铁牛的左臂,向外一推,他这一推之下,却产生两种迥然不同的劲力。 老人只感一股,无形而绵软的功力,源源而至,使其凌空下主的身形,不但滞留不下,并冉冉向上升起,这种情形直把他吓的肝胆碎裂,强提了一口真气,施展千斤坠的身法,才勉强落回地面。 此刻,他已是鬓发俱张,变颜变色,气息吁吁的向少年凌盯视着。 而铁牛却感到一股使真力无法抗拒的绝大阴柔绵软之力,将他轻飘飘的送在数步之外,这种感受,使他觉得惊奇万分。目光本能而不由自主的,向少年怔怔的盯望不瞬! 少年衡着两人齿牙一笑,接着对铁牛说道; “铁牛哥,我要先走一步,两个时辰以后,假苦我还没有去找你的话,那就表示银子没凑足,东西不买了,定金也就不要了。” 说完,冲着铁牛颔首一笑,转身就想离去,老人突然怒声喝道:“慢着……” 语声中双臂轻幌就到了少年的面前,身形一顿,两道惨厉极怒的目光死死盯注在少年脸上,继续说道:“小狗,你要走不难,快将贱名留下。” 少年不怒反而躬身笑着说道:“是!在下姓曲名玉枫,曲是‘条曲’的曲,玉是‘珍玉’的玉,枫是‘枫树’的枫。”微顿反问道:“老人家,高姓大名,敬请赐告?” “老夫乃‘万山红宫’和阗分宫舵主,大漠金鹰尤汉川是也。 少年故作惊讶的说道:“噢!阁下原来就是大漠金鹰尤老前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适才在下多有冒犯,请前辈大量海涵。” 语声刚落,双掌一拱,冲着尤汉川深施一礼,他施礼当中,右手中指突然奔尤汉川胸前的‘心坎’穴,轻轻一弹。 尤汉川骤不防及,欲避已迟,只感‘心坎’穴口传来一阵剧痛,知道自己遭少年毒手,暴怒之下,厉声喝道: “小狗,你敢暗算老夫……” 少年一着得手,身形一晃掠至铁牛身侧,拉着他挤出人群直奔城外走去,他边走边回头,插声说道:“尤老头,你已被我施展独步江湖的“纯阳指”,废去全身功力,三年之内你不要动真气,安心静养,尚有恢复功力的一天,若然不听我良言相劝,不出三年,你定要咳血而亡。 再者,我告诉你,在这三年之内,只要你放下屠刀,痛悔前非不再为恶江湖的话,我随时随地,会赶来替你恢复失去的功力,言尽于此,听不听悉由尊便,但愿你我后会有期。” 说至最后一语,他拉着铁牛,已走出数十丈以外,但一字—句,尤如耳边低语,清新可闻。 老人望着少年和铁牛,渐去渐远的身形,遂发一声,喟然长叹!就在这刹那之间,他好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似的步履异常艰难的,步回玉器店内。 围拢的四周人群,对适才的一幕感到无限惊奇和欣慰,三三两两,低语喁喁的向四周散。 人群四散,玉器店内,又恢复到原先的静寂状态,极少数的人们,好似竟犹未尽,还在远处好奇的张望着。 大漠金鹰尤汉川,当着那么多的人,栽了一个永无翻身的斤斗,依他那种暴戾倨傲的个性,岂肯就此忍辱吞声听从曲玉枫的良言劝告,放下屠刀,择幽归隐,从此退出江湖! 他回到玉器店内,独自闷坐,越想心里越气,对曲玉枫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暗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意,一手掀起了一场腥风巨波,而他自己亦未能幸免,落个咳血而终的下场。 详情后文自有交待,此处暂且不表。 再说曲玉枫,因何独身一人来到了和阗城呢?回溯前文他施展一式“拂柳千影”,逼去了自称红衫婆子的老妇人,同时,那个面貌丑陋与他一路偕行,患难相助的少女,亦于此时留下了一首诗道相思,辞句凄衷的七言律诗不辞别去。 他看了少女留下的那首诗后,一股难言谕的惆怅黯然而之情,登时勇袭弥着他整个心胸。 良久良久之后,他才跃落地面,与淡笑书生柳四、瞽目神医、龙寒秋、张玫瑛,相偕反回‘古城子’。 有了灵蛇‘血线玉龙’,瞽目神医所中的三叶铁柳巨毒,哪还不是药到毒尽,几人在‘古城子’住了两天,待瞽目神医的体力完全恢复后,几人才分手道别,约定初夕之夜,在北疆莫愁堡会晤! 于次日早上,瞽日神医带着张玫瑛踏上了,远赴北疆的途程赶返莫愁堡。 他临行之际由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绢册,递给曲玉枫,笑了笑并不说什么,事后他们打开一看才知道这薄薄的绢册,可说是瞽目神医的心血结晶,上面所载均为歧黄医理。 再说张玫瑛随在瞽目神医的身侧,—步一回头,向曲玉枫遥望过来,而她那双目之内,早已泪光浮动,不过她强行忍住,不让它流下来。 直到走出城外,视线受阻,再看不到曲玉枫的身影时,她才停止回顾,而她那满眶热泪,到此再也忍受不住,不由夺眶而出。 她哪里会料到,此一别几成永诀! 曲玉枫望着瞽目神医和张玫瑛,渐去渐远的身影,心里难免感到惆怅,黯然,心里默神两人—路平安。 龙寒秋此番远来回疆,是奉了他祖母东海神尼之命,办理一件不愿为外人所深悉后情! 他虽然不愿意与曲玉枫分开,但祖母之命难违,所以他硬着心肠,于当日的下午辞别柳四和曲玉枫,踏上以自己要走的途目。 他临别之际,一再叮嘱曲玉枫,无论如何,务必要在初夕之夜,赶到北疆莫愁湖会晤。 都走了,只剩下谈笑书生和曲玉枫两人,这时谈笑书生才详细追问曲玉枫,这三年的全部详情。 曲玉枫亦丝毫不隐的,备道详情。 谈笑书生神情肃穆,凝神静听,心里则暗暗替曲玉枫庆幸,最后他追问曲玉枫远来北疆的目的时。 曲玉枫似有难言之隐,嗫嗫有顷,也未说出所以然来,他只告诉谈笑书生,他回疆之行,是代恩师办理一件未了之事! 谈笑书生察言观色,—言就看出曲玉枫,并非不愿道出所要办理之事的详细内情,而是格于老人之命,不敢轻对人言。 所以,他也不再加以追问,免使曲玉枫为难。 第二天他将曲玉枫,领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之内,命其将跟着老人所学的—切,一样一样的施展出来,其本意想凭自己所知,加以指正。 同时,在他的想像中,曲玉枫三年来所学的一切,不过是以诡异见称,不会深奥到哪里去。 然而,当曲玉枫将胸中所学,熟而不知名称的武功,一样样施展出来时。 只把谈笑书生看的,目定神驰,惊楞交加! 他万料想不到,曲玉枫所施展的武功招术,不仅诡异绝伦,并且探奥远博。 其中大部分是他见所未见,闻未所闻的盖代旷世绝学。 此时,他心里既惊且喜,就其仅中,他所深悉的招式计,加以解说。 其余命其日后请问他之授业恩师。 第二天谈笑书生,就带曲玉枫,漫游各地,以增见闻阅历。 于前月才与曲玉枫分手返回关中。 曲玉枫与谈笑书生相处在一起,也不过三四个月的工夫而他的一切—切,已较前往,有了长足的进步。 尤其为人处事方面,有着显著的不同。 而不像从前那么天真幼稚,而能谨慎仔细的处理—切事情。 就拿他戏弄大漠金鹰尤汉川,就是—个很显然的例子,老于事故喜怒而不形于诸色。 他因为对铁牛的至孝和诚直,产生了强烈的好感,故而临去之时,才拉着他一同走出城外。 他这种举动是别具用意。 曲玉枫拉着铁牛,一直走出‘和阗’城内,他望着身侧的铁牛,只见他衣衫破烂但掩藏不住他那健壮的体躯。 虬筋栗肉,英姿勃发,浓眉大眼,狮鼻阔口,仪表生得不俗。 铁牛亦正而好奇的,向曲玉枫觑视着,不知何故?他一见曲玉枫,内心里就对他生出无比的亲切好感! 四目相接,曲玉枫绽然一笑,亲切的问道:“铁牛哥,您的贵姓大名就叫铁牛嘛?” 铁牛闻言神情为这突问为之一楞,垂首沉思了—下,才低声说道: “我没有姓,铁牛是别人乱叫的,我的本名叫恨钊。” 他的语声虽然是那么低沉,但听起来,却令人感到平静已极,其中没有丝毫怒、怨、悲、恨的意味存在。 换句话,他在说这句话时,一定是尽量将激忿的情绪压抑下去,将满腹辛酸深埋心头。沉痛的泪水,向腹内倒流。 试想,人生在世,那一个人没有姓氏呢?如说没有姓的话,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隐因。 铁牛的回答使曲玉枫虽感到意外,他微思之下,已看出铁牛的身世是很温和奇惨,不愿引起他的伤心往事,遂将话题扯开,继续的问道: “钊兄,上住在哪里,小弟想登府亲见伯父伯母。” 他已经知道铁牛的本名恨钊,而“铁牛”两字,是外人替其取别号。 他为了表示尊重对方,才改称其本名。 铁牛并未立即接答,又伏首沉思有顷,才抬起头来,用手指着十数里外的一大片山林,低低的说道: “我没父亲,只有个双腿齐残的母亲。我和我母亲就住在那片树林的一座山洞里,我劝你还是不去我家的好。因为,我母亲很少接见外人,并且不欢迎你们汉人。” 他语声至此,突然停止没说下去。 曲玉枫已听出他话中的含意,但他抱着于穷究竟的心意,遂又笑着说道: “恨钊兄,没关系假若伯母,实在不愿见我的话,我就在门外,拜一拜她老人家,略进后辈的心意,绝不使她老人家生气。” 铁牛将头轻轻一点,默默的向那片树林走去。 就在这刹那之间,曲玉枫突然发现,铁牛的眉稍眼角,隐隐透露无限忧伤之情。 如果不是仔细注视的话,还真不容易看出来,这就证实他的猜想不错,铁牛的身世一定很奇惨! 铁牛虽然没练过武功,由于天赋本能行动却异常娇捷,约盏茶之久,两人已穿过那片树林,登上一座土邱。 曲玉枫伫立土邱,放目四射,只见远山近木,一片枯黄,满目苍凉,不由喟然喃语道: “秋深怨!” 这时,铁牛遥指着数百丈外的—座山洞,对曲玉枫说道: “你看,我和娘,就住在这座山洞里。” 曲玉枫将目光收回,顺着铁牛指点的方向望去,果见在草木掩映之下有一座看来还不算太小的山洞。 在山洞的前面,是一大片广阔的山坡,在山坡上围着洞口,到处都是杂乱无序的青石堆。为数足有几千堆之多。 曲玉枫向那些青石堆,扫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这时,铁牛突然问道: “曲玉枫是不是你的真名姓?” 曲玉枫毫不考虑的将头一点,正要应是,猛然想起自己身世,不由百感交集,暗道: “自己还一直在关心铁牛的身世,而又有谁来关心自己的身世呢?人家好坏还有一个母亲,有一个温暖的家,而自己呢?父母至今生死不明,天涯何处?才是自己的真正归宿?” 他思忖至此,不由感伤身世,热泪盈盈夺眶而出。 铁牛看的莫名其妙,轻轻拉他的衣袖,道: “玉枫兄,我乃山野粗人,如有唐突冒犯之处,尚请曲兄见谅。” 曲玉枫带泪将头连连摇动,道: “恨钊兄你误会了,我这感伤垂泪与你无关,我因一时感怀身世,想起生死不明的父母,而致丑态毕露,倒叫吾兄见笑了。” 他边说边举起衣袖,将脸上的斑斑泪痕急急拭去。 铁牛缓缓握住曲玉枫的一只手掌,无限关怀的说道: “玉枫兄你也用不着关心,只要伯父母还健在的话,总有一天你们一家会团聚在一起的。” 曲玉枫望着铁牛,感激的一笑,随在他的身后,走下土邱。 然而,就在他走下土邱,向前望去,只见适才还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座山洞,现在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同时,那一大片青石堆也……” 这种情形使他不禁感到万分惊疑,凝聚目光再度搜过去,情景依然如故! 奇怪!那座洞口与那一片青石堆,因何突然消逝不见。 铁牛拉着曲玉枫向前走了约数十丈左右,倏然顿止下来,向曲玉枫说道: “玉枫兄,你在此地稍候一会,我进去向我母亲禀报一声。” 他把话说完,冲着曲玉枫将手—扬,向前走去! 曲玉枫瞪着两只大眼,盯视着铁牛的身形,只见他晃了—下,就隐没不见,他心里就更感惊奇下已。 他微思之下,遂即恍然而悟,暗暗猜思道: “这洞门附近,难道摆有什么阵式嘛?” 蓦地! 他听到自铁牛隐没的方向,传来一阵隐含怒意的苍老语声,其中夹杂着铁牛的嗫嚅声! 可惜,那阵隐怒含意的苍老语声,音亮虽然很高,而是他却听不懂。 他只能辨听出是新疆的“维”族声。 这阵语声过后,突然沉寂下来,足有半盏热茶之久,才听到铁牛欢呼—声,接着用汉语说道: “谢谢老人家。” 语声刚落,曲玉枫就看到铁牛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离着好远铁牛就对他无限兴奋的说道: “玉枫兄,好不容易,才把我母亲给说服,破例答应允许你到洞里,和老人家相见!”稍停继道: “我自己记事以来,除了我和母亲外,你是第一个踏入我们寝居的山洞。换言之这廿年来,我母亲没见任何一个外人。” 曲玉枫一听,心里不由一楞,暗道: “天下之人,无奇不有,二十年的漫长岁月,不接见任何一个外人,那她的个性定是乖僻已极!” 铁牛又伸手将他拉住,并低声叮嘱道: “玉枫兄,你紧随我的身侧,不要乱走一步,不然,你就会迷失方向,永远走不出来。” 曲玉枫心里一动,低声问道: “恨钊兄,这是什么原因,难道……” 铁牛好像怕曲玉枫的问话,被他母亲听到,遂急忙将手冲着他摇摇,然后附耳轻声道: “你不知道,我母亲在洞口四周,摆了—座‘九数大衍’阵,变化莫测,厉害无比。无论任何人,只要—踏入阵内如无人接引的活,非生生闪死不可。” 曲玉枫为好奇心所使,边行边凝眸向前后左右打量着。 只见铁牛拉着他,在那—大片片青石堆中,绕来绕去,他并未发现什么特别奇奥之处! 他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但对铁牛的话,却深信不疑。 因为他早想到了这—点! 七转八绕,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铁牛已带他穿过了那座利用青石堆,所摆下的“九数天衍”阵。 洞口就在眼前,铁牛恭声向洞口说道: “母亲客人来了!” “钊儿,请他进来。”讲的虽是汉语,听起来却感到异常。 曲玉枫随在铁牛的身后,踏步走进洞口,在他的想像中铁牛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凶巴巴冷冰冰的老年妇女。 孰知,他一望见之下,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只见一个年约四旬左右,品貌秀丽风殒犹存维族装束的中年妇女,坐在一张两侧有轮的木椅上。 这时他完全推翻了原先的意测。 赶忙上前—步,冲着妇女双膝一跪的说道:“小侄拜见伯母!” 中年妇女操着生硬的汉语,对铁牛说道:“钊儿,快将这位客人拉起来。” 中年妇人,睁着一双神光湛湛的双睛,在曲玉枫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温和的问道: “阁下,高姓大名?” “小侄姓曲名玉枫。” 中年妇人将头一点,又问道:“小友家住那里,府上还有什么人。” 曲玉枫黯然低声说道: “伯母,不瞒您老人家说,直到如今,小侄对自己的身世,还是讳莫如深,因为自小就与家人分散!” 铁牛的母亲轻“噢”一声,慈爱的说道: “可怜的孩子,愿上苍见怜,使你一家早日团圆。” 她虽然出身异族,但一举一动都显示出她有很好的教养、文静、端装,令曲玉枫对她生出无限慕亲切之感的。 这时,她习惯而自然的用双手、轻轻推动着座椅两侧圆轮。 座椅随势向前慢慢的移动过去。 曲玉枫亲切而好奇的向她望着,当他的两道目光,看的到她那两条僵直的双腿时,心里—动暗道: “这半年来,我不断的研读,华老前辈所赠送的那本载有岐黄医术的绢册,已稍具心得,何不试试看,也许能收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他心意一决,丝毫不考虑的说道。 “伯母我看您老人家的双腿,浑转不灵,定是患有疑难痼疾之因。小侄略通医理,愿尽已所能,为您老人家着手疗疾,不要先请伯母说出患疾之因,小侄方能对症施术。” 在他的想象中,这慈爱可亲的异奇老太太,闷言定会喜形于色。 孰料这事情的发展恰恰相反! 她的脸色在其语声甫落中,突然变的,变的惨厉愤忿已极,玉手指着曲玉枫,厉声怒吼道: “不要!不要!你给我滚,滚……” 铁牛见状,神情亦为之—变,急忙走至母亲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 “娘,请你老人家静一静,听孩儿说曲玉枫是一声好意他绝对未存,揭发您老人家隐痛往事之意!” 曲玉枫被骂的感到一阵难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剑眉一阵轩动已经到了唇边的顶撞之语,又欲忍了回去。 这时,铁牛的母亲,把铁牛紧紧抱着,凄欲绝咽泣成声! 良久,良久,之后这母子三人,才从悲动中清醒过来的。 铁牛用手臂拭去脸上的泪痕,望着曲玉枫,无限歉疚。说道: “玉枫兄,适才小弟多有冒犯,兄弟实感愧不安,望吾兄,大量海涵。”语声至此,稍停继续说道: “吾兄如能治疗家母的腿疾,小弟就如同身受,永铭于心,原效犬马之劳,以答谢吾兄的隆恩盛情。” 曲玉枫急急的接着说道: “恨钊兄,言重了,小弟惭不敢当。” 铁牛的母亲,亦停止咽泣,一言未发,两道充满了歉疚不安,与请谅之情,盯在曲玉枫脸上。 曲玉枫报以微笑,上前一步,蹲在她的身侧,目光不停的在两条小腿上仔细的慎重,才慢慢的直起身来。 只见他剑眉深锁,脸现愁容,目光遥注洞外天厉久不瞬。 此时,他的神智已完全进入沉思中。 足有盏茶之久,他才将目光缓缓收回,望着紧立在身侧铁牛,又沉吟了—下,才低声说道: “恨钊冗,据我诊察的结果,伯母她老人家的双腿是的因饱受极寒所致。 双腿以下经脉皱折,气血不足,再者,时隔过久诊治起来异常棘手……” 铁牛急急的插嘴问道: “玉枫兄,你看还有没有希望。” “希望是有,不过,要费时甚久。” “时日长短没关系,只要能将家母的腿疾治好,那我……” “曲玉枫望着他,苦笑—声打断他的话头,道: “恨钊兄你不要高兴,究竟能治否好伯母的腿疾,直到如今,我是毫无把握,再者,我……” 略顿,脸现为难之色,思吟有顷才接着说: “再者,我身边尚有要事待办,不能在此地滞留过久。所以,我想暂时离去等将身边之事告一段落时,再为伯母疗疾。” 铁牛一听,心田深处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亦随这化为乌有。 他心切母病,不由暗暗想道: “他此一去,何年何月?始能重来此地,万一发生意外之变,岂不错过大好良机,悔恨终生” 他忖思至此,情急之下,不由“噗通!”—声,跪在曲玉枫的面前,连声的求告道: “玉枫兄,无论如何求情你留下来,代家母疗疾,大恩大德,我是生死不忘,永铭于心。” 只说得声泪齐下,曲玉枫对他这份孝心深受感动,忙伸手把他拉起来,并急急的说道: “恨钊兄,我答应你,决心留下来,替伯母疗疾,直到伯母她老人家的玉体,完全康复后,我再离去。” 铁牛大喜若狂,竟破涕为笑! 紧握着玉曲枫的一只手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狂喜引起的感动之情,尽溢言表。 曲玉枫笑着轻轻一拍他的臂膀,道: “恨钊兄,我这时出去一趟,在天黑之前一定返回,” 铁牛的母亲,这时,也无限感激的望着他,可是,依然没有说话。 而双目之内的泪水如却,决堤之水滚滚而下。 曲玉枫心地仁厚,他不忍心使铁牛失望,才勉强为其难的答应留下来。 然面他又那里会想得到他却因此跳过了未来一场生死大难!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八章 概话前因 白云苍茫,岁月如流水,大地已进入隆冬,天寒地冻,凛风刺骨,瞬眼之间,曲玉枫滞留下来,已经两个多月了。 在这两个多月当中,铁牛的母亲,经曲玉枫悉心调治之下经脉已枯瘦的双腿,已日有起色。 由于时常接近的关系,他发现铁牛不但事亲至孝,而天性极纯朴宽厚,因而对他的好感日渐加深。 另外有一件事情,使他感到无限惊疑! 那就是铁牛的母亲,自丛曲玉枫留下来的那—天起,性情突然大变,变的异常沉默,终日不说—句话。 没事的时候,她总是呆坐沉思,好像有永远想不完的心事,又好像她心里有一件难以委决的重大事故。 铁牛的母亲这突然之变,心里不免忧虑重重。 他与曲玉枫单独相处时,亦曾谈论到他母亲心情突变之事,但两人费尽心机,也找不出,因此在他耽心自己出言无当,曾引起母亲的伤心往事,逐不敢轻率动问只好闷在肚子里。 所幸的是,他见母亲的腿疾,日渐好转,现在已能轻轻伸缩移动,所喜之上,将心里的重重忧虑冲淡了不少。 曲玉枫默察老太太的病情,到目前为止已无大碍,只要静静的休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已不需要他在亲自验看亲自动手治疗,逐萌离去之念,他离念一起再也无法多勾动留下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向铁牛母子,提出辞行,并将老太太的病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让两人放心。 铁牛听说曲玉枫要走,睑上登时神情黯然,双目湿润低哑着语声说道:“今期一别,再会之期,未卜是何年?何月?” 依依之情,近言表,曲玉枫见状,心里也充满了黯然离愁,他怕引起铁牛更大的伤心,连强笑安慰的说道:“恨钊兄,小弟不过是暂时的离开伯母和你,以后我会找时间常常来看望伯母的你,请伯母和钊兄多多保重,告辞了。”说罢,冲着老人深施一礼,向洞外走去。 铁牛一步一趋的跟在曲玉枫的身侧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虎目之内泪光浮动,终于流了下来。 铁牛的母亲,一直沉默不语,甚而连一句近普通的客气话,都没有说,目光只是怔怔的望着曲玉枫。 在曲玉枫的身形,快要消失在洞外时,她突然唤道:“小友请留步……” 曲玉枫和铁牛同时一怔,并又返身走了回来,曲玉枫躬身道: “伯母唤住小侄,不知有何教言吩咐?” 她望着曲玉枫慈祥的—笑,道: “小友,请先坐下来。” 曲玉枫依言而坐,心里则孤疑不解。 她等曲玉枫坐好以后,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脸望着说道:“钊儿,你到城里买点酒菜,为娘要替曲小友饯行答谢疗疾大恩。” 曲玉枫本想婉谢阻止,但他回心一想,感到这位慈祥的老人家,一切安排却别具深意,绝不像她所说的那个单纯之为着饯行、谢恩。而设宴款待自己,遂将到了唇边的婉言迎语隐忍未发。 铁牛轻应—声:“是!”取了银两,匆匆向洞外走去。 铁牛的身影很快靛消告在洞外,这时他的母亲,突然扬声,向洞外唤道:“钊儿,你回来为娘还有话说。” 铁牛急冲冲的走回洞内,望着母亲躬声问道:“娘,您老人家将孩儿唤回来,有什么吩咐?” “钊儿,你先坐下来。” 铁牛楞了楞,依然坐在曲玉枫的身侧,脸上茫然疑惑不解,他猜不透母亲何以突然又变了心意。 她望着铁牛轻叹了一声,平静而和缓的说道:“为娘经过无数日的沉思苦虑,本来不准备让你知道事情的真象。” 她在说这句话时,目光已移向洞口,疑视洞外的满天雪花,脸上的表情则瞬息间变幻莫测,喜、怒、衷、愁,兼而有之。 足有半盏茶之久,才将见满怀感慨的说道: “光阴易逝,岁月如流,现在算来已是好多年了,虽然事隔多年,但对找来说犹如昨日,情景厉厉如真。 记得那是一个,隆冬的夜晚,我被一阵阿乱的喝叱声。 从中惊醒过来,也许是大决,也许是前生的奇缘,那阵喝叱声,竟引起我极大的好奇心,当时对我毫不思考的披衣下床,悄悄推开了一扇楼窗,循声望去! 只见夜空飘落着鹅毛大雪,到处一阵银白,在雪光,的照射下,我看见数十丈外,有一群人正在舍死忘生的厮杀着。 当时因距离太远,我只知有人在拼搏,而看不清真象如何知,那群人边打边向我这个方向移了过来。 距离是越来越近,真象我亦由模糊而清晰可辨,只见—年约三十五六岁,剑眉凤目,仪表过人的中年汉子,被七八个手执利刃的人围杀着,而这群人当中,老少妇女兼而有之。 那个仪表英俊的中年汉于赤手空拳。力敌众人,从容不迫,周旋在刀光剑影中,他就像是穿花蝴蝶一般,忽东忽西,行踪不定,嘴里尚不时发出犹如金玉般的朗朗长笑,令人悠然神往。 他那过人的仪表,及超凡的身手,处处都使我对他生出无限好感……”她说至此处,突然轻叹唉一声。才继续说道:“也是合当有事,就在这个时候,场中突然起了极大的变化,只听那个壮汉,语声突变,咬牙切齿的厉声骂道:“你们这群禽兽不知寡廉耻的东西,我要杀绝你们替江湖除害。” 他说罢身形不再闪避,双掌连挥之下,已有四五人应声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吼,其余幸免于难者,见情势不妙,逐退至数丈之外,执刀监视着那人,他追他们退,他近他们也近。 这时,我看清楚他步履之间,已没有先那前么矫捷轻快显然是身受重伤,不知何故我竟为他耽上无限隐忧。 双方僵持有顷,他好像难以再支持下去,依咬牙奋力,跃近了我家的花园,也是他命中有数,就在他跃近花园之际我家守院的几名武师,恰好巡逻至此,使几个紧追不舍砍杀他而甘心的残余贼人随而发呆,他好像知道后花园并非安全之地竟摸索着上了我的绣楼。 可能是由于伤势突然恶化之故,他欲跌倒在我的绣房门外,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同时,我眼见那几个残余的贱人,在护院武师去后,纷纷飞出我家的花园不用问意的在追寻那个人。 我见情势已危,心田深处突然涌上一股侠义之念,决心帮他,当时我也考虑到万一因此引狼入室或让父母亲晓得这还得了,这恐惧和顾虑之念,在我心中一闪而逝,毅然将这一个昏迷不醒中的他,拖近房内隐藏于不易被人发觉的大床下。 天光大亮,贼人徒劳往返,纷纷走去后,我才将他移至绣榻上,当时我想等他清醒之后,可以行动时就放他离去。 然而天意安排,命中注定,他足足昏迷了五六个时辰。他才悠悠醒来,等我将真象对他说了一遍时,他一言未发只死盯视一对充满了无尽感激,而又满含热泪的双眼,向我死死的睁着……” 她说至此处,稍顿之后,又悠然神住的继续说道:“他身中极利害的毒昆暗器,足足休养了五六个月之久,才一勉强下地,孤男寡女居处一室,日久生情,况且我本就对他产生好感。 那里想得到,更可怕的事情,接着而来,我和他春恋失度,竟然珠眙暗结,事后被家父所知,大发雷霆,认为我败坏家风,罪大恶极,父不念父女之情,将我吊在后窗的一棵树上! 一吊就是一天一夜,偏偏天公又不作美目我被吊时起,竟落了一场历来罕见的大雪,不到一个时辰,我的两条腿就深深埋此雪中,由那时起我的两条腿已麻木失觉。 我连冻带饿,很快的就失去了知觉,我能逃的一命,要感谢母亲她老人家不忍心,看着我被活活吊死,逐偷偷的将我放了下来,并准备了一些相当可观的银两,命一名侍奉我多年的老佣人,雇车带着我连夜逃离故乡和阗,我犹恐同派人追赶,趁住近这座山洞,未几,就生了钊儿,那个从与我相依为命的老佣人,在钊儿十岁那年,晚撒手辞我而去,多亏钊儿至孝,才使我这个残废人,苟活至今。” 她说完这桩往事,脸上已是热泪长留,而铁牛亦同样,呜咽成声! 曲玉枫对这位遭遇奇惨的老太太,生出无限同情之心,亦为之唏嘘不已,好半晌他才低声问道:“伯母,那位老前辈高姓大名,前者,准知道他为什么,未依约前任接您老人家呢?难道他变了心了!” “他姓吕名文钊,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去接我,其因我最不清楚但我了解他,是为了重大的变故,使他不能分身。因为他对我感情是真的,永远不会变心,我虽然为他吃尽千辛万苦,但我却不后悔,也不恨他,只怨自己命苦。” 铁牛—直低声咽泣,却—言不发。 “钊儿,你也不要再难过了,但愿上天见怜,使你父子早已团圆,为娘了也就算了却一桩心事。” 铁牛突然将头猛然一抬,切齿的说道:“不,我没有父亲,就是见了面我也不会认他做父亲。” 他母亲一听,脸色骤变,上下身一阵剧颤,用手指着铁牛厉声叱道:“你说什么?” 声音颤哑,泣不成声,恕极之情溢于言表。 铁牛因其父吕文钊背诺失信,才使母亲受尽了千辛万苦,差点连性命不保,急里异常贫愤,怒不可择言,冲口而出,他没想到这几句话,竟使母亲生那么大的气,登时惶恐满面跪地求恕并叫一声:“娘!孩儿知……” 老太大右手用力,在他脸上重重的掴一掌,又厉声叱道: “你这畜生,为娘受尽了千辛万苦,尚毫无怨言,而你这畜生,竟然说出如此罔顾愉常之语!从现在起,你也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是你的母亲,你给我走吧!永远也不要再来见我!” 铁牛混身一阵哆嗦,脸色苍白热泪滚滚,咽声哭喊道:“娘!孩子错了,求您老人家饶过孩儿这次。” 曲玉枫在一旁暗暗点头,心赞道:“好一位深明大义的老人家……” 他知道铁牛的母亲,对那位与其有实无名的夫君吕文钊是恨之入骨,但是,她将这种恨,却深深的埋在心里,而不轻泄于人前,并且为吕文钊之背诺失信的行为加以辨析。 其用意是,假若吕文钊还健在的话,不致与令遭人誉扫非议,这些“苦”“难”都由她自己一人承担。 所以,当她听了铁牛那几句,急愤之语时,心里又气怒又感伤,她想不到第一个违背自己心意之人,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故而气恼之下才大发雷霆! 铁牛跪在地下一阵苦苦请求,才使她心里气怒,慢慢平复下来,曲玉枫察言观色,趋机说道:“老伯母,恨钊兄年幼无知,说话欠加考虑,其实他的本道,我想绝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您老人家就饶恕他这次吧!” 老太太瞪了铁牛一眼,遂沉声喝道:“给我站起来!” 铁牛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垂手恭立一旁。 “曲小友,钊儿他爹,在当日离去之时,曾交给我两本薄薄的绢册,他慎重而再三的叮嘱于我,要妥为保存。 因为那两本绢册之上,一本完全记载着深奥的数术及其推算之学,另一本则记载着几式,旷世剑法,万一遗失而落与人之手,那将为害不浅,故而他命我背人习练万不轻示恶人。 唉!万也没有想到,我在逃难之时,竟将那本载有剑式绢册,给丢掉了! 这由于二十余年来,我每当想到那本绢册,及钊儿他爹所说的话时,就如会针耗,惶恐不安。 载于另外一本的数术之学,经我这些年来,不断的苦研。 演练已小有成就,略窥门径,洞外的“九数大衍”阵就是我所摆设……” 她语声至此,辍口稍息。 曲玉枫趁其辍口息时逐急忙说道:“伯母吕老伯父所言非虚,那本载有旷世剑法的绢册,如万一落在恶人之手的确非同小可。 但不知伯母,尚能记起绢册是如何遗失的,再者,在伯母的心目中,是否怀疑某人以不正当的手法取去! “小友所问极是,但是,直到现在我还弄不清楚,绢册是以何时,何地?所遗失,我发现绢册的遗失还是到达此地之后的事我检点行装时才发觉那本绢册,已不翼而飞!” 她说罢,伸手入怀,取出那本载有数术之学的绢册,道:“疗疾之恩如同再生,我无以为,今以这本,栽有数术之学的绢册相赠,望小友万勿推托。” 曲玉枫双手乱摇,不肯收此重礼。 铁牛在一旁,悄悄的对他说道:“玉枫兄,我娘—向是言出必从,我看你还是收下的好。” 曲玉枫见状,知道不接受是不行,就异常恭敬的接过那薄薄的绢册,然后很慎重的揣进怀里,道:“伯母,小侄本恭敬不如从命。 这时,他心里突然一动,暗道:“铁牛浑金璞玉,外憨内秀是一个可得之材,可惜未遇名师指点,如经名师指点,其就不在我之下何不将他拜在柳大侠门下。” 他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想早点上路,遂辞难铁牛母子出山洞,铁牛紧随其后,一路送出十数里地,才互道珍重订定后会之期。 在临分手的时候,铁牛将那块闪闪发光的墨玉递给曲玉枫道:“玉枫兄,这是一块很少见的千年墨玉,今送给吾兄做个纪念。 曲玉枫含笑接过放进怀里。 铁牛立在一座山岗上,目送曲玉枫直到不见,才依依不舍,黯然神伤的返回石洞。 曲玉枫与铁牛分手之后,他先返回“和阗”取出坐骑直奔正西飞驰而去,他来时横越大戈壁,去时想畅游昆仑天向汉中取道,远赶北疆,赶赴瞽目神医等人初夕之约。 他在离开“和圃”时,已向店家将路线打听清楚,所以他一出城门,就抖缰纵骑西驰而下。 来时深秋,去时隆冬,凛冽的寒风,强劲的冷风迎面吹来,上体生痛,就像是一把把利剑,剑在身上。 路上的行人,虽未绝迹,但,走上个把时辰,很难遇上一个行人,他入山之初,还能看到零零落落的几户人家。 这—天他正在纵骑飞驰之际,蓦然,听到前面数十丈外的,—片枝叶凋零的树林中传来一阵呻吟而低哑的人声,他闻声心里一动,暗感惊奇,忖道:“严冬寒天,冷风刺骨,又在这个迹罕至,安危莫测的深山旷野,怎么会有人呢?” 思忖中逐勒缰顿马,将其驱之路旁,然后,展开身形,直奔那片树林,疾如飘风般扑了过去! 此时的曲玉枫,虽然还有一个大孩子,稚气未退,远较少年以前的他,无论在功力,经验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林中的人声,虽使他感到惊奇,但在真象未了解之前而他是谨慎人事,悄悄的掩处过去。 他向林中深入约二十丈左右,已发现人声的来源。 只见一个鬓发发白,年约五十多岁的僧人,背他而立,在这个憎人面的.却有一个正约六十余的老僧,脸如黄蜡气息吁吁,倚树跌卧,看情形他已是身受极大的内伤! 曲玉枫在两名僧人十丈在右处,即停止前进,只望那个好似身受重伤的老憎,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师弟,我不行了,昆……仑……一派的生死存亡,全普你一念之间,现在设法阻止的话,……还……来……得及,一旦容……贼徒阴谋得逞,那不仅昆仑派的不幸,亦将是武林中的大不幸,我以垂死之前,求你……求你答应……” 这个年老的僧人,未能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气绝身了。曲玉枫是从中途听起,他对老憎说话内容,有讳莫如深之感,心处不由暗暗的叹道:“可惜!可惜未能听全……” 一直背他而立始终未发言的僧人,突然慢慢俯下身去,跪在了老憎的尸首旁边,垂首低声说道:“师兄,你安心起的去吧! 我一定遵照您的话去做,痛改前非,重返师门,并负之!……” 蓦然! 一声轻细阴柔令人寒悚的冷笑,随风而至,那个跪在地上嘴里喃喃低语的僧人闻声,身形猛然纵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想起一阵“飒飒!”的衣袂飘风接着,遂见林子左右两侧,同时出现了数条人影。 曲玉枫匿隐树巅,居高林下,看的很清楚,只见这数条人影,掠至僧人身侧,一齐止住身形,目光灼灼的盯视过去。 他一的仔细打量过去,但见这山村之两侧,同时现身的几人,年纪不等老小兼有,青一色的薄长底统皮鞭,紧身劲装,外罩雪白的小盖披风,一个个面色冷凌,目射寒光,围立在僧人的前后左右。 曲玉枫从几人现身时的身法,出前和人的身手均是不弱,看情形他们欲对那个僧人不利。 就在这个时候,适才所听到的那声令人寒悚的阴柔冷笑再度隐隐传来,所有在场之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在笑声甫落中,从一株大树之后,缓缓踱出一个年约二十余岁,剑眉朗目,神采飘逸的书生打扮的少年来! 先时现身的几名劲装大汉,就在少年书生现身刹那间,—齐躬身施理,双膝微弯,向后移出一丈左右。 少年书生对几人的恭敬神态,视若无睹,依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转来,在离着那个僧人数步之处,停了下来。 一个由地上纵身而起的僧人,自冷笑传来时,就一直呆若木鸡.屹立当地,垂首默立一言末发。 少年书生,目光转动—扫僧人,道:“觉慧大师听亏你的口气,好像有点悔不当初之意,适才你所说的话,多多是让我听到了,要是让“宫主”听到了,后果如何不用我说,你心里全明白,你也不想想看,那一个中途背叛者,落到了好结果,那个时候,天涯虽大,却无你存身之处,我所说的是肺腑之言,望大师三思而行。 “靳主堂主我……” 少年书生将手一摆继续说道:“觉慧大师,听我良言相劝不要再三心二意,要知道这件事,关系到“红宫”在武林的兴衰存亡,事关重大,望大师好自为之!再者,我告诉你师兄派往各处求援之处,已被我们截杀十之七八,虽有人处漏网逃掉,对大局并无影响,就依他们能请来一两个有什么用,也不过是多搭上一两个孤魂野鬼。 觉慧大师,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现下我尚有要事待办,五天以后,我们昆仑山见。 说罢,冲着几个大汉,将手一挥,而没入林中。 那唤作觉慧大师的僧人望着少年书生去后他好像突然间呆了一样,望着他师兄的尸体,好半晌,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我不能一误再误,而成为师门的千古罪人!” 自语声中,抱起他师兄的尸体,飞驰而去。 曲玉枫目送几人离去之后,将适才听来的—些话连在一起,略前分析,已经明了这是一件什么事!” 他唤来坐骑,纵身而立,微加思忖已决定根察到底,催动坐骑,偏着西南飞驰赶去! 他端坐马上,眼前又闭视那个少年书生的影子,心里暗道:“此人年纪轻轻,而武力之高,己达英华内敛之境,无怪“红宫”枭徒,横行无忌。以后遇上,还要多加小心!” 雪!好—块大雪! 一连数天不停不休,放眼四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片整个大地都如同是银庄玉砌一般。 积雪没膝,行人绝迹,平常这条通往,雄屹西藏、新疆之间,“昆仑山”的山路上,本来就罕见人迹! 而在这种天气,人们畏寒畏险,就更是裹足不前,大沉寂的就如同是,无人的死境一般。 只有呼呼的风声,划破这静簌的四野。 蓦地!通往“昆仑山”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人一骑,冒着风雪,如风电交驰般,向前飞越着! 这一人一骑,直跑到座落在“昆仑”山脚下—处名唤。才停止飞驰之势! 那骑骏马,好似意犹未尽,在停止的刹那间,昂首发出一声,响澈云霄的“唏聿……”长呜! 这时,马上的骑客,已翻身落马,揽着缰绳,踏着厚最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向镇内走进。 人们纷纷探首门外,瞪着一对好奇的大眼,看着一人一骑,盯望过去,当他们看清楚,这位不避风雪路险的骑客,竟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英挺俊逸的少年,他们就更感讶疑惊奇! 这马上骑客正是前文中的小侠曲玉枫。 “阳滕”镇上,总共不过数百户人家,大部分靠狞猎生物,曲玉枫牵着坐骑,边走边向街道两旁观望。 他来到了“阳滕”镇上,独一无二的—家饭店馆兼客栈的门前,遂停了下来,将坐骑拴在门外,一步就跨了进去! 还真不错,这家兼营客栈的饭馆,还是汉人所开设。 堂倌一见有生意上门,遂赶紧走了过来,冲着少年笑着问道:“客官,您要用点什么?” 曲玉枫笑着吩咐道:“捡现成的菜弄上两个,再拿壶酒就行了。” 堂倌应声而退,不大一会就将酒菜送了上来。 他等堂倌离去后,遂慢慢的低酌浅饮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只感眼前一亮,同感时到一股谈淡的幽香,冲鼻而入,心神不禁一荡,目光本能的望了过去,他一望之下由衷的暗赞一声! “好美呀!……” 原来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年约八旬左右,豹头环眼扎髯猬发,身躯伟岸生像威猛的老人。 而在老人的身侧,紧紧依偎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只见她眉如远山,目似秋波,玉面朱唇,秀发如云高高挽在头顶,美!真是美极了,令人一望之下,瑶鼻贝齿,顿生仙谪尘凡之感! 曲玉枫被少女的美所吸引,两道目光,直勾勾的向人家望着,已浑然忘我! 少女依畏在人的身侧,她那一只灵活而明亮的大眼,向四下里瞬视过去,当她的目光,瞬移到少年脸上时。 只见她娇靥上顿现惊喜之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啊!”的惊叫,双唇蠕动,启唇欲语。 老人被少女这声惊叫所吸引,同时发现她神情异常,遂低声问道:“文儿,你怎么下?” 少女被老人一问,玉靥上竟无端的飞上一圈娇羞的红晕,急目将光从少年脸上移开并连声应辩道:“爷爷,我没什么!我没什么!” 她的两道目光,虽然移离少年,但很快的又偷偷斜瞪过去,唇角自然而然的挂上一丝,惊喜的笑意。 老人望着身畔的爱孙,神秘的一笑! 少女浑然不觉,依然一次又一次的向少年偷视过去。曲玉枫这时,已被那一老一小的简短语声,给惊醒过来,心里“怦!怦!”一跳,感到羞愧不安,急忙将目光回头亦紧紧的垂了下来,不好意思向少女迎视过去。 故而,他对少女向自己偷视的举动,并没有注意到。 少女见状,玉面上立时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老人含笑不语,默默的注视爱孙女的一举一动,他很快的就发现了,引起爱孙女神情异样的原因! 目光亦极其自然的,向曲玉枫打量过去,目光所及,他心里不由一楞,只感曲玉枫英俊,潇洒,令人一见生爱! 除此之外,他觉得曲玉枫异常面熟好像是在那儿见过,一时之间,却无从想起,不由暗暗想道:“这少年看来异常面熟,像是在那儿见过……” 少女见曲玉枫,只顾低头吃喝,对自己不再注意,芳心深处,不由感到一阵,极度的失望,并生出一丝微微的怨意!堂倌的已笑脸相迎,并躬身问道:“您两位里面请。” 老人将头轻轻一点,随在堂倌的身后,在一张桌旁坐了来。 等堂倌离后,老人轻声的问道:“文儿,那位少年英雄你认得么” 少女被爷爷一问,又无端的娇羞满面,一双玉手用力的揉一片衣角,螓首全垂,好半天才低如蚊鸣的回道:“爷爷,我看他好像是,好像是……” “文儿,他好像是谁呀!你倒是说呀” 少女迟迟疑疑,嗫蹑嚅嚅的低声说道:“好像是…… 好像是曲……” 蓦然! —阵杂杳的脚步声将少女的话打断,接着就见五六名,身穿紧身劲装,背挂雪白的小羔披风的壮汉,一涌而入! 一阵冷风,随势吹了进来! 曲玉枫一见这几名劲装大汉,心早已有数,故意装出极为害怕的样子,埋首桌案,不敢向几人对视过去! 老人和少女,对那几个劲装大汉,好像是很注意,两人目光,—齐投注在几人身上,打量了一眼,才将目光收回,并且相互换了一眼色。 那几名劲装大汉,傲然的立在门首,目光转动,向四周瞬视着,其中—名身材较高,貌像凶恶的大汉,大声喝道:“伙计,替大爷们看座!” 堂倌正端着一大盘酒菜,往少女及老人桌前走去,他闻声,连忙笑着说道;“就来,就来……” 他边说边端着一大盘酒菜,依然向老人及少女的桌上走来,其本意是想将客人的酒菜送去之后,再来招呼这几个煞神似的大汉! 那个大声喝叫的壮汉,见堂倌里应着,身子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并未依言走过来,登时怒火高涨,不由破口大骂道:“妈巴子!我看你是找死!” 喝骂声中,身形一晃,就到了堂倌的身侧,右手一抬,直奔堂倌的脸上,猛掴了过去! 堂倌见状,只吓得脸色惨变,嘴里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眼见壮汉这—掌就要掴在堂倌的脸上,倏见那个壮汉的脸上,突然大变,扬空高举的手掌软绵绵的放了下来! 与之同来的另外几人,都是久走江湖之辈,同时,身手又都不弱,见状已知同伴吃了暗亏,纷纷围挤过来,齐声问道:“老七。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用暗青子喂你!” 被唤作老七的壮汉。瞠目结舌不知所答,目光一扫几个伙伴。疑惑的道:“奇怪!我已经验试过了,并没有中什么暗器! “那你的神情,为什么突然大变呢?” 被唤作老七的壮汉,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说来各位一定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有点莫名奇妙。 适才我见那一位伙计。狗眼看人低,根本不将我们哥几个放在眼下,心里—气,飞身过来,本意想狠眼的揍他一掌,解解气。 谁知道就在我的手掌,高举疾落之时,忽然感到“曲池穴”,传来—阵轻微的麻痛,如被蚁噬,劲力全消,整条臂膀,都软绵绵的,提不起—丝力道,手臂自动垂落下来。 当时,我也以为是有人用暗器,从旁暗算我,但当我检试之下,却未发现丝毫异状,你们说怪不怪!” 几个人听后,亦皱眉沉思,楞然相向。 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壮汉,沉吟了一下,低声对几人说道:“弟兄们据我看来事情不绝非偶然说不定我们已遇上极扎手的人物,我们不要露声色,暗中行事! 说罢,遂向几名同伙,一施眼色,自行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这座兼营客栈的茶馆,可能由于天气太冷的原故.一共只有二十来个人,生意并不太好! 那几个壮汉,坐定之后,分别向每一个客人搜视过去,其中最惹他们注意的就是老人及少女。 对曲玉枫,倒不怎么注意! 因为,曲玉枫自始至终都装出,畏惧胆怯的样子,头也不敢抬,闷不响的首自垂饮,猛然一看,好像是他利用自酌自饮的动作,来掩饰他那局促不安的惶恐神情! 那几个人的目光,贱溜溜的向所有的食客,瞬视—眼后,目光就全落在了老人与少女的身上。 他们初进来之时,只看到了少女的一个背影,并未引起他们太大注意,现在他们全被少女这绝世姿容所吸引! —个个馋涎欲滴,直咽口水,十几道目光,一齐投注在少女的脸上,若非他们对老人有所顾忌的话。 准会色胆包天,有所举动。 就是这样,其中—名壮汉,还不顾一切的压低了声音,道:“哥儿们,雏儿真不错,我马坤深走南闯北,所玩过的女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车载斗量,可就从没见过如此动心魄的漂亮妞,今天若不是负重任,怕有闪失的话。” “我”字出口,将头一伸,嘻嘻的轻笑起来! 其中有一两个,附会马坤深的说法,而那个年纪最长的壮汉,闻声,脸色—变,沉思声道:“老马,你已经忘了堂主所交代的话了吗?你这几十年是怎么混的,也不将招子放亮一点,要是因此误事的话,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自称马坤深的壮汉,已至色迷心窍,闻言反嘻嘻的笑着:“赵天哥,你今天变的怎么如此起来,我说—句良发话,我要是能和她乐一乐,就是死了也甘心!”说完,又发出一阵,嘻嘻的淫笑。 曲玉枫虽然伏案自饮,而他的两道目光,却不时的向那几名壮汉及老人和少女,斜视过去。 几人的一言一举,都被他看在眼里,暗骂—声:“不知死活的东西,错把煞神当瘟神!” 少女先还忍气吞声,充而不闻,越听越不像话,只把她气得柳眉倒竖,杏眼难睁,玉靥透寒。 登时射出两股,利如寒刃的精光,向那儿名壮汉逼视过去,看情形大有立时发作之势。 老人见状,用手轻轻一拍少女的肩头道:“文儿,饭菜都冷了,赶紧吃吧! 一切一切都包在爷爷的身上,我准定让你出这口恶气!” 少女强抑思怀,收回目光,一望老人,嗔声说道:“爷爷您……” 一声您之后,目光极其自然的向曲玉枫瞟视过去! 适才她那深幽明亮的大眼之内,本是威梭四射,而现在则是梭威尽饮敛,变的是幽怨万千狠狠的瞪了曲玉枫一眼。从少女她的眼神看来,她好像是埋怨曲玉枫,故意装声作哑而对于受人侮辱一事竟视若无睹,置如罔闻! 她这幽怨的目光,曲王枫也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由暗感奇怪,道:“奇怪!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来看我呢? 少女朝曲玉枫盯视—眼后,好像对他的怨意很深,只见她两排洁白的玉齿,狠狠的咬了—下,才将目光缓缓收回。 马坤深虽然受到同伙的警告,色心依然未敛,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向少女,斜斜的睨视过去。 少女的怒色炽盛未消,依然是脸罩寒霜,杏眸怒睁,向桌面的饭菜,直直的凝视着。 马坤深向少女溜视—眼后,遂将脖子一缩,舌头一伸,压低了嗓门说道:“真是天生尤物,生气比不生气更美,现在她要和我亲热亲热的话,那怕是立时死去,我却……” 少女闻声,螓首猛然一抬,身形亦霍然站了起来。 老人见状,急对少女施了个眼色,暗示她稍安勿躁! 少女狠狠的一瞪老人气呼呼的坐下来。 老人也不理会少女,指着有菜盘内,挟起一片菜碟举在面前,打量了几眼,嘴里却喃喃自语道:“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拿来给客人吃,真是欺人太甚了!” 说罢,气呼呼的,将挟在箸子上的那片菜碟,随手向外一挥,就摔倒了马坤深的身上。 马坤深正说到忘形之处,倏感肩上传来一阵,如利刃刺割的一般剧痛,顿将未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登时冒出一身冷汗,脸为之惨变,额际的汗水落如急雨就在他巨口大张,惨叫声刚要出口之际。 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个老人,如何作势,已飘飘的落在马坤深的背后,手掌无巧不巧的就按他的“哑”穴上,嘴里连连的赔礼道:“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老汉一时不慎,弄脏了朋友的衣衫,请朋友大量海涵!” 边说边伸手去撩那片莱碟,谁知菜碟处处,竟冒出了一股鲜血,老人见状“啊!”的一声惊叫道:“不得了,菜碟伤人了!想不到这么硬朗的一条汉子,其肌肤连豆腐都不如……” 边说边退回原来座位,马坤深早被老人点了哑穴,欲无声,仅喉头咕噜!咕噜!作响。 头上其筋暴露,双目充血。 于其同路的几个同伴见状,亦齐齐为之变色老人露这手将他们震住了,他们万也没有想到,像这种犹胜过摘叶飞花的绝项的内家绝技,像这种绝顶的内家高手,目前武林中已是罕见!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其中被尊为赵大哥壮步至赵坤深的背后,伸掌在其背后的“风眼”穴口,用力一击,其本意是想替马坤深,解开老人暗中封闭的“哑”穴! 谁知他一掌拍下,马坤深依然如故,不言不语,他知道像这种独门的点穴手法,非自己力所能及。 就在这个时候,马坤深忽然“呀!”的—声,惨叫起来人好像骤患重病似的,坐在椅子上吁吁喘息! 曲玉枫看很清楚,他也被老人绝顶的内家真力所震惊又对老人这故作之志,忍俊不已。 少女眼见爷爷替自出陶中这种恶气,心里一高兴,竟“吃!吃……”的笑出声来! 就在这个时候,曲玉枫陡然感到一股劲风,由背袭来。 一惊,正特蓄劲戒备,已退了一步!他心只感两只手,紧紧按在他的“天极”双穴之上,他心里大吃一惊,不敢再反抗,因为只要来人,双掌用力向下一按他就算完了!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九章 谈虎色变 曲玉枫在目睹,髯虬老叟戏弄那个口头轻薄的壮汉,心里即好笑而震惊,不由暗暗想道:“此老功力之高。举世罕见,已做逾摘叶飞花伤人之境,但不知其此来的目的何在?若与红宫有关,事情就棘手!” 思念中他有意无意,向少女和老人曝视过来! 少女本来玉靥含霜,目露幽怨,她亦在目睹老人借机惩治壮汉之后,脸色才缓和下来,嘴角并挂上—丝笑意。 一对探幽明亮的大眼,又向曲玉枫这边望了过去。 恰与曲玉枫瞟视过来的目光相接。 不知何故?就在目中相接的刹那间,那展露在唇角一丝笑意,立是收敛,再度目露怨意,横了曲玉枫一眼,即将目光收回。 曲玉枫见状,心里不为之—愣,一时之间他猜臆不透少女何以老用这种目光来看自己。 老人借着致歉的机会,暗中点了那个壮汉的哑穴使其干着急不能出声,才缓缓退回座位。 其余的几名壮汉,目睹同伴受制的狼狈神情,一个个均面露忧急之色,敢怒而不敢言! 原因是他们已被老人的绝世神功所震慑,自知若出面与老人论理的话.一个应付不当,就将步同伴的后尘。 再者,他们尚有不敢妄动的最大苦衷,所以一个人,木然呆坐,楞怔相视,而不知所措。 再说曲玉枫他深深的臆思着:“我与她素昧平生,为什么要用那种,充满了幽怨的目光,来看我呢……” 他心念电转,苦思不解? 这时,他陡感身后风声飒然,心里不觉微微一动,并未十分注意,认为审有人从身后经过,所带起的风声。 然而,事情却大出其意料之外,就在那阵飒然风声,乍临其身后之际,他只感“天柱”双穴,被人按住。 这种情形,顿使他惊凛交加,沁心一身冷汗,暗暗悔恨自己不该太过大意,以至要穴受制,后果堪虑! 他心里即悔恨又急怒,但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非常清楚,“天柱”双穴乃人身死穴之一,如遭人轻击,轻残重亡,所以,只见他皱眉沉思,默筹对策而不敢轻率还击! 从表面上看来,他好像是不敢轻举妄动,其实他内心里已暗暗存下,“宁为玉碎,不让瓦全”的心意。 默运真力贯集双掌,必要时他将拼得落个两败俱伤,而不让其身后之人,徼地得逞! 那个小女与曲玉枫斜斜相对,适才她向曲玉枫无限幽怨的一视之后,即将目光收回,咬唇凝思之下,她的两道目光一情不自禁的向曲玉枫偷偷的觑过视去。 适才的幽怨之情,一扫而空,现在无限深情之中,透露着一种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情意。 当其目光所及,神色之间,先是一怔,接着娇靥瞬变,一种极度的愧急之情尽滥言表。 只见她黛眉轩扬,杏眸含威,娇躯一动就准备离座而起虬髯老人倏地伸手一按其肩,低如蚊鸣的说道:“文儿,你急之何来,他们是友非敌,您静观究竟稍安勿躁!爷爷保管他平安无事。” 说罢,还望着少女神秘的一笑! 少女闻言,竟无端羞红双颜.低声娇嗔道:“爷爷,您……” 一声低嗔再无下文,垂眼低首不敢仰视! 她对爷爷的话,虽深信不疑但事实未证明以前,她那悬荡高提的径寸芳心,依然是忐忑不安。 所以,她勉强沉默了一语之久,又朝曲玉枫瞟视过去,出现在她跟前的情势,已大大改观! 原来曲玉枫双掌贯劲,蓄式待发,而他等了半天,也没发觉身后之后,有什么异动,心里感到纳闷不解。 而立在曲玉枫身后之人,好像故意戏弄吓唬他—下,并未压他一下,并未存恶意,故其双掌,始终轻轻按在曲玉枫的“天柱”穴上,未曾用上—丝劲力! 他像这样按了—会,双掌竟顺着曲玉枫的脖颈,慢慢的滑了下去,身躯亦随势,向前偎府过去。 这一来就更令曲玉枫纳闷不解,但他无瑕多思,认为良机难再,身形再左微闪,右手箕张疾伸,一把扣住了身后之人的右臂寸关穴,接着用力,向前猛然一带。 一声轻低的“哎呀!”呼声,随势而生。 曲玉枫在突袭身后之人时,曾暗暗想到,依他自己这身功力火候,稍微疏神大意,就被来人所乘,可见来人定非泛泛之辈,他恐其用力挣扎。 故而,五指已用出了三成以上的功力! 然而,事情却大出其意料之外,那个人竟毫无反抗,整个身形被他带离地面,直向他胸怀跌扑过去。 他见状不由为这一楞,只感一股淡淡的幽香迎面扑来,他唯恐有诈,上身向后微移,左掌虚空一推,稳住对方的身形。 然后,定眼一望,他这—望之下,竟“啊!”的一声惊叫道: “龙哥哥原来是你呀?” 一声惊呼之后,他脸上的神情,登时变换莫测,不知是喜?是惊?是怒?是气?…… 原来这个来人,竟是与曲玉枫分手甫及半载的——龙寒秋! 这时龙寒秋可能由于寸关被扣过久故,脸色微变沁出不少汗水,他举目一扫曲玉枫低低的说道: “枫弟弟,你再不松手,我的腕骨就给你捏碎了!” 曲玉枫闻言如梦初醒,赶忙将扣在龙寒秋右臂寸关上的五指松开,望着龙寒秋歉然的说道: “龙哥哥,我不知道是你,要早知道是你的话……” 龙寒秋紧皱着双眉,左手轻轻揉抚着右手腕,他不等曲玉枫把话说完,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抢着说道: “你要是早知道是我的话,怕不用出比现在更大的力道甚而,把我的手腕捏碎……” “龙哥哥,你误会了,我要是早知道是你的话,小弟天胆也不敢如此莽撞无礼。” 他知道龙哥哥的脾气异常古怪,动不动就使小性子,所以才急急的辩护并致歉意。 “算了吧,你心目中,要是还有我的话,也不会视我如同陌路了!” “龙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何必多此一问!” 曲玉枫轻叹—声,道:“龙哥哥,我真的不明白你说这的存意何在?” 稍顿,继续说道:“自从古城子分手至今,这半年多来我无时无刻,不以吾兄为念,焉有相见而不理睬的道理。” 龙寒秋面容一展,瞬即又将面容一板的说道:“哼!鬼才相信你的话!” “龙哥哥,我句句发自肺腑若是有半句虚言,我一定不得好……” 曲玉风在这半年多来,无论是心机、功力、处事、为人都有着长足的进步,唯独对这位脾气古怪的龙哥没办法。 他见龙寒秋始终不相信自己的话,情急之下发誓以表心迹。 就在他“好”字出口,尚未道出下文之际,龙寒秋已急抬右手按在了他的嘴上,佯怒低叱道: “不许再说下去!” 曲玉枫发出一声,无言的苦笑。 龙寒秋缓缓撤回右掌,望着曲玉枫绽唇一笑,然后,紧紧偎依着他坐了下来,目光不瞬的在曲玉枫脸上溜来溜去。 适才曲玉枫所说的话,的确的肺腑之言,他们自“古城子”分手至今,龙寒秋在他的心目中所占据的地位胜过任何人。 换句话说,自分手以后他的的确确时常思念着这位,脾气古怪,却又令他依恋不舍的龙哥哥。 龙寒秋大睁着一对充满了无限欣慰的深情的大眼,在曲玉枫脸上注视有顷,无限关怀的柔声说道: “枫弟弟,你瘦了……” 语声中本能而自然的轻抚曲玉枫的脸颊。 曲玉枫只感龙寒秋的手掌,绵软柔润,抚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受,他望着龙寒秋轻笑着问道:“龙哥哥,你为什么没戴面纱?” 龙寒秋玉齿含唇,俊目一扫曲玉枫,低声回道:“为着,为着,为着……” 他一连说了几个“为着”,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龙寒秋的脸上,竟无端的飞上两片羞晕,迟疑了一下,明亮的双眸一瞥曲玉枫,垂首低如蚊鸣的说道:“为……为着见你啊!” 曲玉枫似惊而奇的轻“呀!”一声暗忖道: “龙哥哥性情古怪真的是令人莫测虚实?其为着见我竟然将轻不摘取的面纱,取了下来,其目的何在?” 他深思不解龙寒秋的真正用意何在? 龙寒秋冰雪聪明,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意,不由暗骂几声:“傻瓜!傻瓜……” 他俩并肩偎坐,低语喁喁,状极亲热。 这种情形,落入那个姿色绝美的少女眼里,却不做如此想法,她的心里感到极不是滋味。 只见她圆睁着一对澄亮的杏眼,向曲龙两人不时的盯望过来,而娇靥上的神情,也微微在变。 虬髯老人跟神瞟瞟曲玉枫和龙寒秋然后向少女低声问道:“文儿,他真的是曲玉枫吗?你不会认错人吧!” 少女冷“哼!”一声,道:“就是十年不见,我也不会认错。” “那另外一人,你也认识了,我看他的神情举止,有点不对,好像是一个……” 少女不等老人把话说完,即插嘴抢着问道:“爷爷,您看他像什么?” 老人一溜少女,道; “我看他俊中带媚,体态纤盈,缺乏男儿气概,如我判断不错的话,此人定是假风虚凰,女扮男装。” 少女闻言,脸色一紧,皱眉绷腮,两道目光,就像是两柄利刃,直勾勾的向龙寒秋*视过去。 老人将这种情形看在眼里,不由将头轻轻一摇,忖道:“这孩子近半年来,性情大变,不管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寒若冰霜,而自半阳谷归来之后,变得多愁善感,终日神情恍惚,而今天更对—个陌生人,竟生起莫须有的闷气来他无限感慨而耽心的暗暗思忖着,知道爱孙女性情突变,是由曲玉枫身上所引起。 所以,他对曲玉枫的人品、功力,遂暗中加以注意,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身世,因为……” 老人和少女,各怀心事,脸色异常凝重,两人的目光不时向曲玉枫和龙寒秋,瞬视过去。 曲玉枫和龙寒秋,偎坐低语,畅叙离衷,龙寒秋对曲玉枫近半年来的行动,问的异常详细,丝毫不漏。 曲玉枫在问龙寒秋近半年来的行动时,他似有难言之隐,支吾其辞,未能详尽以告。 曲玉枫虽感到龙哥哥言不由衷,但也不好意思多加追问。 两个人畅谈忘形,对老人和少女时加注目的异常神情,他俩是浑然不觉,只顾低喁细语。 那几名壮汉,已被老人的绝世神功慑震,望着虽已复苏神知异常萎顿不堪的同伴。 脸上均展露着怒愤之情,但他们又好像有所顾忌,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目光下时向门外望去,好似有所企盼。 这时,其他的食客,用好奇的眼神,向那名壮汉,和少女老人瞟视着,而没人出面多事。 老人虽不时的注意曲玉枫,但对那几名壮汉,亦暗存戒意,他知道这几人,不是什么好路数,定不甘心当众受辱。 所以,对他的神情举止,亦暗中加以监视,他自己是毫无所惧,唯恐壮汉们突然出手,而波及无辜。 当他看到几人,不时用—种充满了企盼而焦灼灼的眼神向饭店门口张望时,他心里一动,暗道: “看情形他们是在等待大援……” 思忖中他突然发现几人的脸上,齐齐展露出惊喜之色,并纷纷站起身形,垂手而立,状极恭敬,就连那个已经受伤的壮汉,亦勉力站起,老人见状心里一动,顺着几人的目光望了过去。 目光到处,他的脸上闪现出惊讶的神色,忖道: “他们所企盼的大援就是此人嘛?” 原来这时酒店门口,蓦然出现了一个,锦衣重裘,衣着华丽,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年。 这少年生得一表人材,只见他剑眉朗目,玉面朱唇,双眼大而明亮,黑白分明,转动之时就像是一泓秋水随风波动着。 只是双眉带煞,立在门口目光瞬槐之际,均均生寒,不怒而威,令人一望而泛生寒意! 老人向少年打量一阵后,两条长眉微微一皱,暗道:“此子英华外溢内力深厚,不可轻视!” 少年的目光,在掠及少女和老人时,玉面立现惊容,目光在两人身上略停,才顺势向右瞬视过去,当他的目光,又掠及曲玉枫和龙寒秋时,脸上的惊容更甚,双眉 一扬煞气更浓了! 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阵,才迈步向几名壮汉走了过去。 几名壮汉,对这少年好似异常敬畏,纷纷离座垂首恭立两侧,少年仅将头轻轻一点,傲然的坐了下来。 少年坐定之后,瞬目一扫几人,最后目光盯住在那个被老人戏弄而微带轻伤的壮汉脸上,冷冷的问道:“你因何身带伤势?” 壮汉闻问,脸色逐变,正待启唇欲语,那个被几人呼称为老大的壮汉,急忙趋近少年的身侧,低低的说了一阵! 少年凝神静听,脸色一连数变,两条隐含煞气的剑眉,轩动不已,嘴角亦挂上一丝冷凌的狞笑,目光望着那个受伤的壮汉,冷“哼!”一声道:“没出息的东西!” 壮汉垂首恭立,不敢仰视,闻声周身竟为之一颤! 少年又瞬动目光,一扫几名壮汉,冷冷的说道:“立即动身,前途侯命!”几名壮汉,一齐轻应一声:“是!” 几人在是声甫落中,冲着少年,躬身施礼,急急步出酒店打马飞驰而去! 少年等几名壮汉上路之后,目光一扫老人和少女,然后慢慢站起身形,冲着两人将手一拱,笑容说道:“适才属下对前辈及姑娘,冒犯不恭,在下实感愧赧不安,谨此致歉,尚请前辈姑娘大量海涵。” 其于致歉声中,一双色呈暗金,指甲长连数寸异乎常人的手掌,从袖内慢慢伸出,他藉着拱手施礼之际,倏奔老人胸前弹拂过去。 老人见状,两条长眉一连几扬,面露凛然之色,故作慌张,右手临空连连挥摇,道:“不敢当,不敢当。” 两入座位相距,约一丈左右,少年的身形,竟随着老人挥摇之势,一连几晃,才稳定下来。 这时,少年的脸色遽然一变,嘴角掀动闪现一丝阴狠的狞笑,目如寒刃盯住着老人,低声冷缓的说道:“前辈神功绝世,令在下心悦诚服,本想向前辈多讨教几招,无奈在下身畔有事业,不克久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说罢,也不等老人说话,身形一晃,快如风驰,越门而出,注望之下,已是影踪俱杳。 少女因心有所思,神魂不守,只顾皱眉沉思,根本无暇鹜,老人一连几声“不敢当”,方使其从错综复杂的心绪中惊醒过来,目光所见娇面立现惊容,转脸低声问道:“爷爷。” 老人未立即回答,凝神沉思有顷,才将头轻轻一点道:“我真没想到,“红宫”门下,竟拥有如此扎手人,同时,由此人身上可以断定,江湖传言有讹,恶魔“金爪玉貌”楼无畏,至今犹活在人世,并已重预江湖,为“红宫” 所网罗!” 稍顿,低吁一声,继续低沉的说道:“如爷爷我所料不错的话,此次我爷俩昆仑之行,将是凶多吉少,如能全身而退亦算是徼天之大幸……” 少女自目睹龙寒秋和曲玉枫,那种亲匿的情形时,不知何故?芳心深处,顿时泛起一股难言的怨恼,现在听爷爷说的如此严重,颇不以为燃,好胜之心油然而生。 黛眉一扬道:“爷爷,您老人家,真是杞人忧天,越老越怕事,我对您老人家的说法,颇不以为然,此次老贼不来便罢,否则,您老人家只管替文儿掠阵,我非斗这恶名远播的老贼,看他究竟有多利害。” 她边说边不时的向曲玉枫,龙寒秋,斜睨过去,好像她这番话,完全是冲着两人所说。 老人见状,知道爱孙女完全是负气之言,如出言拦阻的话,反而不好,连任她说下去。 而他的心头,却被一种不祥的欲感阴影所笼罩,令他感到懦懦不安,不由摇头轻噗一声,忖道:“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都被这“情”之一定所误,此次昆仑之行如能幸免于难的话,对文儿之事,定是慎重处理,使其如故以赏,不然,情诲起涛,后果将不堪想象!” 他思忖至此,逐握除一切杂念,为即将来临的一场暴风雨暗筹对策,沉忖有顷,逐对少女说道:“文儿,我临时改变主意,想提前起程。” 少女神情一怔,道:“爷爷,为什么呢?” 老人轻吁了一声,肃穆的说道:“事已紧急,我想起点见到悟慧上人,商筹对策。” 少女朱唇一动,正想说话,老人将手轻轻一摆,道:“文儿,事已紧急,不容我们再多事迟延,有什么话,上路后再说。” 说罢,唤来堂倌,结清酒帐,又对少女说道:“文儿,我们走吧!” 少女无可奈何的跟在老人身后,向门外走去。 老人在经过曲玉枫和龙寒秋的面前时,故意放慢脚步目光一扫两人,然后轻咳一声。 曲玉枫和龙寒秋,这两个稚气未退,童心独存的大孩子喋喋叙谈不休,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浑然不觉。老人的一声轻咳,将两人惊醒过来,本能而自然的齐齐瞬目循声望去,目光相接老人望着两人微笑着将头轻轻一点。 龙寒秋对老人还礼貌而善意的微笑,绝不感到什么只是感到老人,慈爱可亲,令他泛生好感,逐也报以一笑。 而曲玉枫的感觉,则就不同了。 他只感老人这微微一笑,含意深长,令他怔然一动,同时,不知为何?在这刹那间,他对老人生出无限孺慕亲切之感。 身形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怔怔的竟启唇欲语。 老人不等他开口,又颔首微笑,转身走了出去。 曲玉枫怅然若失,颓丧的坐了下来。 少女一直立在老人身后,脸色冷穆微露怨意,她故意将目光移开望向别处,好似对两人不屑一顾。 她这种故作的违心之举,那能持久,所以,就在要快跨出门口的刹那间,黛眉微皱,面露犹豫之色终于勾将来。 曲玉枫颓然就坐,神情若失,而两道目光,却依然直勾的向老人的背影,盯望过去。 少女遇眸一望,恰与曲玉枫的目光相接! 就在这四目相接的刹那之间,曲玉枫只感少女的脸上眸一连闪过多种不同的神情,裒,怨,喜……。 四道目光,隔空凝住顷刻,暗传心声,约有一两句话之久,少女才硬着心肠,收回目光跟在老人身后,走了出去。 曲玉枫径注着少女渐去渐远的纤巧身影一瞬不瞬,而脸上则充满了失望怅然之色。 龙寒秋将这种情形看在眼里,面容一寒冷“哼!”一声:“枫弟弟,人家已经早就走远了,要是舍不得的话,赶紧追上去,还来得及。” 曲玉枫如梦初醒,暗叫一声:“惭愧!” 目光慢慢移向龙寒秋见他嘴噙冷笑,一脸的不高兴,剑眉不由微微一皱,暗暗付道:“这人的脾气真是古怪的可以就像是变幻莫测的天气,忽冷忽热,忽怒忽喜,令人难以捉摸!” 他微忖之下即对龙寒不高兴的缘由然于胸,感声唤道:“龙哥哥!”龙寒秋冷冷的轻“嗯!”一声。再无下文,目光向他斜睨着,他轻轻抚摸着龙寒秋的一双手掌,低声继续说道:“龙哥哥,我看适才出门的那位老人和那位姑娘,大有来历,因为那位老人家功力之高为当今武林中,极罕见的内家高手,龙哥哥,你比我见多识广,是不是已看出他们的来历?” 龙寒秋双唇一动,语撤声低冷的回道:“我倒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来历?我只是感到那位姑娘,生得秀美绝伦有如天仙下凡,令人一望而神魂飘然,忘其所以!” 曲玉枫连忙插嘴问道:“哥哥,你心里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龙寒秋双目一瞪,“呸!”的一声,道: “我才不像你们这种臭男……” “男”字出口,他及时顿住,心里暗叫一声: “好险呀!差一点露出马脚,被他识破我的真象。” 曲玉枫心地坦诚,龙寒秋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他太大注意,只是感到龙哥哥这句话,语意未尽,奇怪他为什么?突然的停了下来,不由瞪着一对黑白分明,神光湛然的大眼,向他望着。 龙寒秋被他看的,窘羞不安,头低低的垂了下来,两片红晕很快,升上双颊,垂首默然。 曲玉枫久久不见龙哥哥“继续说下去”他真幼稚的可以,至到现在尚未看出丝毫端倪,竟又低低的问道:“龙哥哥,你怎么了,究竟你不像什么呢?” 龙寒秋还以为曲玉枫,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不由越发感到羞赧难耐,心里怦怦直跳,暗道:“事情迟早是要告诉他的,他既然识破了自己的真象,就不如干脆告诉他好了,那样也免得自己整天提心吊胆。” 他之心意一定,猛的将头抬了起来,强仰着心头的跳动正欲启唇欲语之际,突然,发现曲玉枫一脸疑惑之情根本不像识破他之真象的样子,心里一动,立时又改变主意,遂顺口说道: “不像你那种讨厌像见美色而心动,恨不得一口把人家姑娘给吃下去,方称心意。” 曲玉枫被龙寒秋说的,面红耳赤,急急的否认道:“龙哥哥,我绝对不像你说的那样,我就是感到,那位姑娘,面熟得很,好像在那里会过。” 同时,又对那位老人的绝世神功,由衷的敬佩,我看两人的举动貌相,又不似坏人,意欲结纳,故而多看了几眼,想不到却引起你这么大的误会,竟视我为登徒轻薄不肖之辈。”龙寒秋与曲玉枫交往为时虽不太久,但对他的为人心性却了如掌指,知其所言非虚,不愿太为已甚,使其过份难堪遂展颜笑道: “傻弟弟,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何必如此认真!” 曲玉枫苦笑一声,道:“龙哥哥,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一点的好,因为我有点受不了!” 龙寒秋看到曲玉枫那种哭丧误真的神情,心里感到有点后悔,悔恨自己的言语有点过份,致使枫弟弟太难堪。 她怕曲玉枫再说下去话一定更难听,所以急忙插嘴将话题岔开,说道: “枫弟弟,适才出门上路的那位老人家,和那位姑娘,所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点,低声说道: “大部分都听到了,只是……” 略忖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只是,我对他们的谈话,有甚多不解之处,因为那老人家的绝世功力,已达飞花伤人之境,堪为当今武林中罕见的绝顶内家高手,可是他在提到一个名叫“金爪玉貌”楼无畏之人时,言语之间,竟充满了不安和畏怯之意! 然而“金爪玉貌”楼无畏,其人其事,我却讳奠如深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龙哥哥,你行道江湖日久见闻阅历都较小弟渊博识广,对“金爪玉貌”的来历当知之甚祥。” 龙寒秋听到“金爪玉貌”一语时,脸色竟微微一变两条斜飞入鬓的风眉,亦紧紧的皱在一起,对曲玉枫的询问并未立时作答,凝眸沉思有顷,才轻吁一声,缓缓的说道枫弟弟,关于“金爪玉貌”楼无畏的—切,我只是略知一二,不甚详尽,据我所悉……” 略忖才缓慢而低沉的继续说道: “远在二十余年前,“金爪玉貌”楼无畏,即已名震江湖,与当时的东尼、西儒、银猬,共享盛誉。 此人心性狠毒,功力绝高,横行江湖多行不义,廿余年前,突然绝迹江湖,其因何在知者甚少。 据家祖母说,老贼于廿余年前,被一位姓氏不详而一身功力已达化境的奇人,雪峰绝顶,将老贼一身功力废掉!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老贼就退隐不出,再未出现江湖,这事是真是假?至今犹传说绘纭而莫衷一是。” 曲玉枫轻“噢!”一声,道: “龙哥哥,我知道?“东尼”大概就是指那位素为武林同道所尊崇的东海神尼老前辈而言,“西儒”就是指谈笑书生柳老前辈而言,那“银猬”又是那位老前辈呢?” 龙寒秋将头轻轻一点,道: “是的,东尼就是东海神尼,西儒就是谈笑书生柳老前辈,而“银猬”则是与“东尼”“西儒”同时享誉武林的“飞天银猬”公孙蒲老前辈,因其一头白发,粗如刺猬故有“飞天银猬”之称。” “龙哥哥,我真是孤陋寡闻,这几位享誉武林的老前辈,除西儒,柳老前辈,适逢其缘得以拜识外,再就是东海神尼老前辈,因是吾兄的尊长,得以聆悉一二,其余的公孙老前辈及楼老贼,我则是讳莫如深,第一次听说。” “枫弟弟,适才那位老前辈,因何提到“金爪玉貌”楼无畏呢?” 曲玉枫遂将老人和少女的谈话,简单的说了—遍。 龙寒秋听罢突然“啊”的惊叫一声,道: “枫弟弟,从重重情形及那位老人家的威猛像年来,那位老人家定是,归隐巳久的“飞天银猬”公孙老前辈。 因为,我猛然想起“飞天银猬”公孙老前辈与昆仑当代掌门人,悟慧上人,是莫逆之交,昆仑派遭遇险难公孙老前辈,定不会袖手旁观,此次远来昆仑定是为老友悟慧上人助拳。” 曲玉枫双手轻轻一拍,道: “龙哥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位老人家定是“飞天银猬”公孙老前辈。 因为,我曾注意到,他那一头,特别惹人注目的银发,根根粗的象刺猬,所以,我说那位老人家就是公孙老前辈。” 龙寒秋不声不响,沉吟少顷,倏然又发出一声“啊!” 的惊叫,脸上的神色也微微一变,接着急急的说道:“枫弟弟,从重重情形看来,那位老人家,定是“飞天银猬”公孙老前辈,事不容迟,我们要赶紧追上去。· 曲玉枫莫名其妙的问道: “为什么?” “上路后,我再告诉你。” 说罢,唤来堂倌,结清饭账,龙寒秋拉着曲玉枫飞步出门,纵身上马,飞驰而下。 天空仍然飘落着,鹅毛般的大雪,毫无停歇的迹象,冷风挟着强劲的呼啸!掠空而过。 大地一片宁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划破这清寂的长空! 路上积雪及膝,马行其上,积雪纷飞,扬空蔽天,将人马重重的包裹着,远远望来,人马就像是驾着云雾随风飞驰。 曲玉枫望着龙寒秋的模糊背影,心里疑惑不解的说道。 “龙哥哥行事,真是令人莫测高深!” 鹅掌般的大雪,仍旧不停的飘落着。 砭骨生痛的冷风,依然狂吹不息,发出呼!呼!呼的劲啸!灰暗的云空,紧紧的低垂下来,与地面相接,仿佛伸手可及。 曲玉枫双手轻挽着马缰,蹑随在龙寒秋的马后,向前飞驰着,而他满脸都是疑惑不解之色! 直到现在他还猜不透,龙哥哥究竟是为什么在确定那位老人,就是归隐不出已达二十余年之久的一代大侠“飞天银猬”公孙蒲老前辈时,就不顾一切的冒着风雪之苦,急急上路尾随而下。 他俩离开“阳膝”已经有十多里路子,一路紧追,竟未发现,先他们一步离开酒店的老人及少女。 这时,前行的龙寒秋,突将马缰向胸前一带,坐马飞驰正急,经他这一带之势,登时昂首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唏聿……”的长呜,四足立地,稳如铸雕。 曲玉枫见状,遂也将坐马放慢,踱至龙寒秋的近侧,与其并辔而立,他不知道龙哥哥为什么停了下来,遂问道:“龙哥哥,为什么停了下来?”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章 义拯昆仑 龙寒秋紧锁在双眉,向前一指的说道: “枫弟弟,你看这条上山的小径,本来就蜿蜒狭窄的难行,现在被积雪深埋,已无法辨认,我发愁马行其上,—旦失足落空,我俩就难逃坠崖粉身之险,所以,我未敢冒险登山。” 曲玉枫顺着龙寒秋手指的方向,远望过去。 目光到处,心里亦不由感到发愁,只见那条积雪深埋的登山小径,只能概略的看出一点痕迹。 小径的左面是一座一望无际的危崖削壁,而右首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狭谷,婉蜒而上。 如沿径登山的话一不小心,就有飞堕绝谷之险。 曲玉枫向那条模糊不清的山径,打量少顷,转脸问道:“龙哥哥,除此而外,就再没有登山的途径了!” 龙寒秋回望着曲玉枫,想了想才缓缓说道:“据我所知,除眼前这条登山的小径之外,另外还有一条,为外人所难窥悉的秘密小径,经年深藏杂草乱石之石,如不经人指点的话,是很难发现,所以眼前这条小径是唯一登山之途。 再者,这条小径,看来极长极远,其实只有二里多地为昆仑派的一道天然屏障。有一夫挡开万夫莫敌之险。 目前昆仑派已是强敌压境,焉有不加派门上,严加防守之理。 我担心稍时登山之后,昆仑守关的门下,将我俩误以为“红宫”党羽,突加袭击,而发生不堪设想的危险后果。 所以,当我认定这位老人,就是“飞天银猬”公孙蒲老辈时,急急追来,相与公孙前辈相偕登山可免除不少的危险性!” 曲玉枫轻“咦!”一声,恍然而悟的说道: “龙哥哥,原来你急急追赶公孙老前辈的原因在此!” 龙寒秋将头轻轻一摇,道: “此非主要原因?” 曲玉枫追问一句,道: “另外还有什么重要原因呢?” 龙寒秋大睁着一对,深幽明亮,澄澈如水的大眼,盯望着曲玉枫,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 “说来话长,记得当我奉到家祖母之命。远来回疆的前一天晚上,家祖母慰勉有加语意深长的对我说,要我遇事三思而后行。以“怨”为先,以“忍”为上,无论任何事情,不要偏激用事,更莫操之过急。尤其在涉及儿女……” 顿了一顿,语声变的异常低细的继续说道: “尤其在涉及儿女之私时,更应多思索多想以“忍”为上,不要太过认真。她老人家并暗示我,如能看破“情”关,视色为空,不为情孽所累的话,当可免除无数的无谓烦恼,不然……” 他好像有难言之隐,“然”字出口,轻轻的叹息一声,目光缓缓移向被冰雪所封的山岭,又幽幽的说道: “不然,若我一旦沉沦情诲,将难以自拔,终生将为情孽所累,烦恼索身,至死方休……” 说至此处,又幽幽的轻叹一声,目光移向曲玉枫,望着他凄然一笑,语意深长的继道: “当时我听从家祖母的一番话心里生出无限警惕,曾暗下决心,这一生决不稍涉儿女之私。也许是天意如此,也许是命旧魔星高照,刚刚离开东海未及数月就自毁前念,深深的喜欢上一个人……” “现在想来,家祖母所说的话,确非无矢之谈的。回想我自从对那个人,发生好感的那一天起,我就深深坠入苦恼的深渊。欲拨无力,痛苦万分,我亦曾痛下决心,挥剑断情。可是,可是,尽管我下定决心,一旦看到“他”的时候原先所下定的决心,就自然而然的消之于无形。” 曲玉枫一直静静的听着,见其说的认真,心里不免生出无限同情。 不过他又认为龙寒秋这是自寻烦恼。 同时,他又奇怪龙寒秋,数月不见,竟变的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 他刚才说的那一大片话,正所谓是文不对题,与急急追赶“飞天银猬”公孙蒲一事,是毫无关系! 他心里虽然生出这种想法,而嘴上却不好意思问出来,遂笑着道: “龙哥哥,你真会自寻烦恼,以吾兄这过人的才华及仪表,还怕找不到一位才貌双全,姿容绝世的嫂夫人吗?换句话说,能够被吾兄垂青的姑娘,那还不是她几生修来的福缘。我敢保险,只要吾兄觅机对那位一心爱的人儿略示爱慕之意。我想她定是趋之若惊,千肯万肯,绝无推拒之理。龙哥哥,你告诉我是那家的姑娘。等此间事了之后,我陪你去一趟,保管龙兄得赏凤愿与那位姑娘,共偕良缘。” 龙寒秋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狠狠一瞪曲玉枫通眼“你,你这个大傻瓜……” 曲玉枫只说的眉飞色舞。 在他心中的想像中,龙哥哥一定化忧为喜,尽释愁怀,那知,却换了一句傻瓜。 他心里感到很不是意思,暗道:“真是不知好歹,一番心意,却换来一句傻瓜。” 龙寒秋见他嘟着双唇,知道他心里已是不高兴,遂笑着说道: “枫弟弟,是不是因为哥哥我,骂了你一句大傻瓜,就生起哥哥的气来了,那我可是有点不好意思!” 曲玉枫依然嘟着双唇,负气低声说道: “我那有生您的气,倒是我笨嘴笨舌的不会说话,以致惹得吾兄气恼,挨了一句骂,那还不是我的咎由自取。 龙寒秋“咯……”一笑不等曲玉枫说完。即抢着说道: “枫弟弟。你怎么越说越认真,想你我一见如故,如谊同胞手足,相互戏闹几句。说来也无伤大雅。弟弟何必如此认真呢?刚才都是哥哥我不好,不该出言无状,口无遮拦。” 说罢,便将双手一拱,赔礼谢罪。 曲玉枫本来就没什么,不过是一时的不高兴。 见状一丝气恼早已云消雾散,继而感愧不已,感自己胸襟太过狭隘,连一句极普通的玩笑话都不能容忍。 他等龙寒秋语声甫落之际,亦慌忙拱手还礼,并急声说道: “龙哥哥,我……” 龙寒秋望着他轻笑一声,不等他把话说完,又插嘴说道: “枫弟弟,你我只要相互谅解,肝胆相照,无论天大的误会,都影响不了你我之间的情谊。多做解释反而不好,弟弟过去的让他过去好了。” 他说至此处,不容曲玉枫有插嘴的机会,又继续说道:“枫弟弟,你看我这人有多么糊涂,说了半天尽是废话,一直没说出急急追赶公孙老前辈的原因?” 他语声微顿,仰首略思,才悠然而温怀的说道: “记得我要离开四禽岛的前一天夜晚,祖母他老人家,谆谆而不厌其烦的对我本身一切一切,详加指示外,并郑重而再三的告诉我说。 当我到达回疆一年之后,她老人家的一位武林旧友,命趟坎离。 昆仑遭难,命务必于到达回疆一年之后,远来昆仑—趟,代老人家绵尽武林道义,从旁臂助那位武林前辈一臂之力。 我对她老人家的话,始终谨记不忘,所以,于一年之期将届之时,我就赶来“阳腾”,可是经我十余日来的明察暗访,却是毫无头续,心里感到极端不安,生怕一时疏忽,而遗误她老人家所交付的使命,孰料,于此地却与吾弟不期而遇,心情在极度的欣慰下,只顾与弟畅叙离衷,根本无心旁顾,孰知,一念之疏,几乎误了大事。 “金爪玉貌”四字使我灵机一动,继而综合—切默如推究,才断定那位老人,正是“飞天银猥”公孙蒲老前辈同时,猛然而悟,祖母她老人家所指的武林旧友,定是指公孙老前辈而言,因为,除了此老之外,放目当今能与祖母她老人家平辈论交者,已是少而罕见,所以我就急急的赶了下来。” 曲玉枫轻“噢”一声,道: “原来如此……” 他嘴里虽是如此说着,而心中却怀疑,心想: “东海神尼老前辈,虽是一代空门奇侠,但,绝不会是龙哥哥说的那样,已达未卜先知之境。” 龙寒秋见枫弟弟一语之后,即沉吟不语,遂问道:“枫弟弟,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只是心里有点奇怪!因为,我俩自离开“阳腾”,一路上毫无耽搁,可是始终没迎上公孙老前辈不说,甚而,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龙哥哥你说奇怪不奇怪!” 龙寒秋将头轻轻一点道: “是的,我心里也正在犯愁,难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阴森森,惨凄凄的冷笑,随风飘送过来,两人同时一怔。不约而同的瞬目向四周打量过去。 可是,目光到处,只见四周是一个白茫茫的银庄世界,却毫无所见,而那声阴森森的冷笑,亦是一发而止。 两人心里不由暗感惊疑。互望之下,发出一声会心的苦笑。 以两人的内功修为。虽未达到至高境界,但十丈之内可闻落叶。何以竟未能发现这声冷笑来自何方? 说来也是两人太过疏神大意。只顾忘形的叙谈,而忽略了一切。所以冷笑声传来,而未能立时辨出来自何方? 就在两人怔愣之际。 适才那声阴森森的冷笑,又适时传来,其中并夹杂着一声低沉的怒吼,冷笑,怒叱交互传来,历久不绝。 此时,两人已全神注意,所以冷,怒笑叱之声乍起之际,两人已辨听出,是传自何方。 两人互望之下。双双—紧马缰,循声催骑疾驰过去。 两人的坐骑,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善体主人之意。 所以不需主人多加指示,即将双耳一竖,倾听之下,即四蹄齐扬,认准方向飞驰过去,行走在盈尺的积雪下,如同平原。人马之间,相处日久,已是心意相通,曲玉枫和龙寒秋,也不虑坐骑,把方向弄错,任其放力飞驰! 行约一里多地,来到一座依山环水占地极广的荒林前,这时,两人已听出那冷笑,怒叱之声,是从林中传出。在敌我情形未摸清之前,两人为防万一,遂轻带勒缰,停驰飞势,飘身而下,将坐骑拴在一个不易被人所发现的树上。 然后展开身形,循声疾扑过去! 两人向林内深入,约数十丈左右,只听那冷笑及怒叱声,时起时落,而现在则突然静寂下来。 龙寒秋心里一动,低声对曲玉枫说道: “枫弟弟,林内之人可能发现了你我的行迹,在敌友未明了之前要特别谨慎留意,以防暗中偷袭!” 曲玉枫答非所问的问道:“龙哥哥,你猜林中一共有几个人?” 龙寒秋知道这位枫弟弟,别看他稚气未退,憨厚天真而功力之高,绝非自己比拟。 他这问话中看来,他分明已听出林中,除了发出冷笑及怒叱声的两人外,另外定还有人,遂将头轻轻一摇,道:“我弄不清楚,林中兹究竟有多少人呢?” 曲玉枫望着龙寒秋,沉默一下,才低声答道:“我也弄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有五人之多,其中共有两个人已身受极重的内伤!” 龙寒秋惊奇的望着曲玉枫,又问道: “枫弟弟,你从什么地方,证实林中有两个人,已身受极重的内伤。” “从呼吸的轻重畅急而断定。” “噢!原来如此。” 这时,龙寒秋就更对自己这位,憨厚可爱,功力绝高的枫弟弟,打内心里生出喜悦和爱幕,紧紧依偎在曲玉枫的身侧,无限关怀的低声问道: “枫弟弟,到时我们要见机行事,看清敌势强弱之后再决定出手与否,万不可鲁莽行事。” 曲玉枫颔首示应,两人再度展示身形,向林内掩扑过去。两人向林内深入,约二丈左右时,曲玉枫突将身形顿住,脸上亦为之色变,沉声对龙寒秋道: “龙哥,注意!有人欲暗算我俩……” 语声中一手抓住龙寒秋的一只臂膀,另—只手掌则高提过胸,缓缓向外推出,身形藉势抓着龙寒秋向右移出数丈有余。 龙寒秋在曲玉枫的低喝声中,已全神戒备,并瞬目向四周打量过去,掠及适才伫身之处时,脸上登时色变。 只见就在这刹那之间,适才他两人伫身之处的左右,数丈方圆之内,悉被一片细如针芒晶莹夺目,色呈淡蓝的寒星笼罩着,而其为数之多,不下千百枚之多,实难以胜计! 那一大片色呈淡蓝的寒星,于飞坠在积雪之上,竟“嘶!嘶! ……”有声,并冒起一股淡淡的薄烟! 龙寒秋见状,脸色变的越发难堪,并机伶伶打了个寒颤,然而,令他更感惊懔,寒悚之事却不仅如此! 只见那丈余方圆的洁白积雪,就在这瞬息之间,已渐渐在变,由洁白而浅灰,由浅灰一变而为乌黑! 他目睹此情,一对深幽明亮的大眼之中,竟显露出无比惊恐之情,向那片乌黑的积雪呆呆的注视着,心中暗叫一声:“好厉害的剧毒,若非枫弟弟见机得早,及时飞身掠退,只要容一枚沾身,我这条小命,恐就难保!” 他于思忖中,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身的枫弟弟望来,脸上则充满了由衷的感铭及难以言宣的深情,轻唤一声:“枫弟弟……” 一声轻唤再无下文,身躯慢慢的依靠在曲玉枫的胸前。 曲玉枫双手轻按在龙寒秋的肩上,低声说道:“龙哥哥我俩能及时,避过敌人的偷袭,说来这都是哥哥你时时提醒我严加戒备的功劳,否则,以我那粗心大意的性格,绝不会顾虑那么多,换句话说,我这条命是由哥哥所赐。” 龙寒秋听罢,芳心深处登时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在极度欣慰之下,他反而说不出一句话来,目光一瞬不瞬的向曲玉枫死死的仰首盯望着,千言万语,都在这盯望中表露无遗,曲玉枫轻轻抚摸着龙寒秋的双肩,又低声说道:“龙哥哥,看情形我们已深陷在强敌环伺中,由此时起,隐意中我见其人暗器出手之后已向村内逸去,此际追之无及我看。” 其语声未已,倏闻适才那阴森的冷笑,又适时传来,陡即又听到一声“哼!”的闷哼! 接着又听到一人,发出冷凌阴森的狂傲已极的语声:“公孙老儿,你已被老夫独步江湖的金爪神功所伤,如不及时运息调治的话,对时之后,任你内功深达化境,亦将毒发身亡,此时老夫如欲杀你,可说是易如反掌,但老夫亦不为已甚今日就此罢手,如你不服老夫在阴山灵岩谷,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在语声乍起之际,龙寒秋已神情紧张的倾听着,等语声甫落,他的脸上已是惶恐万分,急声对曲玉枫说道:“枫声弟,你也来迟一步,公孙老前辈已身受重伤,倘若公孙老前辈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奶奶她老人家。” 说罢,也来不及招呼曲玉枫身形一晃,快如怒弦之矢,直奔那阵声传来的方向,飞扑过去。 曲玉枫亦看出事态严重,一言不发,随在龙寒秋的身后展开身形,循声疾扑飞掠过去。 约行数丈左右,已看见一片积雪狼藉的空地上,伫立着他俩在阳腾所见到那个身躯伟岸,银鬓雪白的老人,此时只见这位老人,面容惨淡长眉深蹙一脸痛苦之情,目光茫然的向前注望着。 三人目光相接之下,老人的脸上立时闪现一丝欣喜之色嘴角亦挂上一丝苦笑! 曲玉枫和龙寒秋加快脚步行至老人面前。 龙寒秋冲着老人拱手施礼,接着问道:“晚辈龙寒秋与义弟曲玉枫,斗胆请问,老人家可是侠誉卓著,人称飞天银猬的公孙老前辈吗?” 老人脸闪惊容,将头轻点,接着反问道:“两位小哥,如何认得老朽?” “晚辈在未行江湖之时,常常听家祖母东海神尼提起老前辈来,故而,晚辈一眼就能认出老前辈尊颜。” “飞天银猬”公孙蒲,恍然而悟的“嘘!”了—声,双唇一动,正要说话之际。 蓦然! 昆仑山顶倏传来一阵嘹亮刺耳的“当,当……”钟声。 这阵钟声,乍闻之时,尚没什么感觉,继闻之后,始感其有点,异乎寻常,嘹亮刺耳不说,其竟能滞留空中,历久不散,并能紧扣人之心弦而令人泛生紧张悚然之感!钟鸣十响戛然而止。 钟声初传之时,公孙蒲的脸色,已微微一变,听之最后他的脸色已是遽然大变,脱口惊呼道:“玉钟十鸣,祸及生死存亡,为友尽义,死而何惧!” 说罢,身形一晃,犹如一只灰色巨禽,凌空而起,疾飞而去。 曲玉枫在龙寒秋和老人互相答问之时,他已经放目向四周搜视过去,因为,他明明听出此地有五人之多,何以此只剩下老人一人呢?再者与老人偕行的少女到那里去了? 他和那个少女,在“阳腾”仅仅是一面之语,而她在他心田深处,已刻留不可磨灭的印象! 不知何故?此时,他对那位少女的安危,异常耽心! 所以,他没发现少女,心中倍感到极端的不安,才凝聚目光,向四周瞬视过去。 此刻,曲玉枫已深探跌入焦灼,不安的心绪中,故而,对那阵刺耳的钟声,和老人的喃喃惊呼,竟是浑然无觉。 公孙蒲的突然离去,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龙寒秋在到达当地,见公孙蒲安然无恙,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不过他已发现老人的神色不对,心想:“公孙老前辈,可能已身受内伤?” 他于思忖中,正想借辞启询时,倏见公孙蒲,发出一声惊呼喃语之后,一言术发,就飞身而去。 他见状心里一怔,略忖,遂也展开身形,紧随在公孙蒲的身后,飞驰而去,他向前飞出约数丈之遥。 发现曲玉枫,没有跟来,心里感到很奇怪,顿身回首,向曲玉枫望去。 他这一望之下,只见曲玉枫,出神呆立,脸上罩着无限焦愁之色,仰首上望,怔然深思。 他见状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又感惊奇,张口扬声唤,道:“枫弟弟,你怎么了?……” 一声呼唤,才使曲玉枫从怔思中,复苏过来,神情茫然的循声望去,见龙哥哥,立在数丈以外,双眉紧皱的向自己望来! 四目相接,他心里顿时勇上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愧不安之感,垂首移步,掠至龙寒秋的身侧! 龙寒秋那对深幽明亮的大眼,在曲玉枫脸上溜来溜去,好像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他怔神沉思的原因!” “龙哥哥,公孙蒲老前辈呢?还有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公孙姑娘呢?” 龙寒秋在曲玉枫的脸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闻问倏然心里一动,暗道: “原来枫弟弟,是为着她在深思啊!” 他思忖至此,心神不由一震,脸色微变,一种由幽、怨……恨……等交织而成的复杂心绪,齐集心头,报声说道: “她的人,你又没有交给我,我怎么知道“她”到那里去了。” 曲玉枫见自己一句,无关要紧的话,竟又惹得龙寒秋,生这么大的气,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滋味,照这样下去总有—天.会不欢而散,防范未然,为着不伤朋友之间的和气,等此间事情一了,还是分手的好!” 龙寒秋在一语出口,心里顿又感到一阵不安,为自己的失言而悔恨,目光不安而歉然的向曲玉枫望去。 只见他垂首默然,脸上现着难堪痛苦的神情,这种情形就更使他,感到不安和悔恨! 情急之下,双目之内登时热泪滚滚,咽声说道: “枫弟弟,你是不是恨我出言无状,我是出言无心,望弟弟……” 曲玉枫望着龙寒秋那种不安和悔恨的神情,胸中的气闷为之尽消,分手之忿,亦悄悄溜之无踪,低声说道: “龙哥哥,你我谊如手足,弟弟我天胆,也不敢对哥哥你生出丝毫怒气恨之意倒是弟弟我……” 龙寒秋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阵激动情不由己的扑进曲玉枫的怀里,用手按着曲玉枫的双唇,泣不成声的说道:“枫弟弟,我……” 他我下半天,也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曲玉枫低头俯视着双肩耸动的龙哥哥,心里突然勇上一种使他不敢信以为真的疑念? 往日的种种情形,亦一勇现脑际,他将这些过住的情形,一一加以分析之后,猛然醒悟,无限惊奇的问道:“龙哥哥,你是……” 蓦然! 一声如春雷乍鸣般的急厉怒吼,划破这风雪漫天的长空摇拽而至,打断了曲玉枫的话头。 吼声传来,龙寒秋用力跃离曲玉枫的胸怀,脸上的神情在这刹那之间,又遵然大变,争声对曲玉枫说道: “枫弟弟,这声急厉怒吼,分明是公孙老前辈所发,孙老前辈,适才已被金爪玉貌的毒爪所伤,巨毒侵体未出以其受伤之身如妄用真力,后果实不堪设想!此时,公孙老前辈,可能又遭遇强敌拦袭,否则,不会发出如此急厉的怒吼,我们还是火速赶去接应他老人家为要紧!” 说罢,身形一晃当循声飞扑过去! 曲玉枫暂时放下心头疑虑不释的心事,跟在龙寒秋的身后,向前飞驰过去,行约十数丈左右。 只见在一片陡斜的山坡上,有五名劲装大汉,将“飞天银猬”公孙蒲,团团围在当中厮杀着。 身陷重围的公孙蒲在这时双目赤红,髯发倒竖,脚下步履踉跄,左臂不知何故始终下垂不动,只用一只右掌如疯似狂向四周的五人疾拍猛推过去! 他的右掌每挥动之下,即发出强劲而尖锐的呼呼风声将五名壮汉逼的如走马花灯一般,在数丈以外,转动不停,而始终无法向其侧欺近一步。 而五名壮汉,亦意在游斗别具用意,所以根本就不冒险抢攻! 这时,公孙蒲的神智,已呈现昏迷不清之势,一声声的急厉怒吼,继续发出,右掌的掌力。虽然仍是那么强劲猛烈,但已失去了准备,只是本能的挥动自己,已是毫无目的! 那五名壮汉见状,脸上均露出得意阴狠的笑意! 曲玉枫和龙寒秋,远远望到这种情形,心神均为之一震他俩看出公孙蒲已身受重伤,并且已是强弩未之,危迫眉睫!两人在情急之下,已用上十成的功力,身形较前快出一倍不止,两三个起落之间,即飞临斗场! 龙寒秋只看出公孙蒲已身受重伤,真力不继,并未看出伤在何处,因他救人心切,根本也无心注意这些。 而曲玉枫远远的就在注意到公孙蒲那条直直下垂的左臂,他已看出公孙蒲的伤势,就在这条左臂上。 因而他对公孙蒲那条左臂特别注意。 适才距离较远,他尚看不甚清,等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亦越来越紧张惶恐。 因为,他已看出公孙蒲的那只露在袖外的左手上,隐隐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如云雾似的黑气,如不仔细注视的话尚不宜看出。 依他目前的经验阅历,再加上他的所深谙的歧黄医术,一眼就看出,这是身中剧毒的现象。 所以,他一飞临斗场,不出手攻敌,却加快身形,径奔公孙蒲疾扑过去,而嘴里却向龙寒秋招呼着说道: “龙哥哥,公孙老前辈,已身中剧毒,如不及时救治,恐有残肢之危。 你只管全力攻敌,我来救治公孙前辈。 龙寒秋双目怒睁,不用曲玉枫招呼,他已默运真力,贯双掌十指,照准两名壮汉的背后,疾弹过去。 在曲玉枫和龙寒秋,现身而距离斗场,尚有数丈之遥,已有三名壮汉发现了两人的踪迹,其中一名壮汉即时沉声对同伴喝道: “弟兄们!注意,点子来援手了……” 他这语声乍起未落,曲玉枫和龙寒秋已飞身而至,另外两名壮汉,根本就没看清来人是什么样子。 就感数股尖锐的劲风,由背后疾袭而至,两人心里不由一惊,身形一动欲避已迟,就感背后的“风眼”“入洞”“背柴”诸穴,同时传来一阵巨痛,连半声都没喊出,就遥厥过去! 另外三名壮汉见状,神色当场大变,他们万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温文懦雅,美如处子的少年书生,竟然身怀内家至高无上的弹指点穴旷世绝学,不由心胆惧寒,知道自己三人之力。难望来人项背,唯恐龙寒秋出手攻击自己,三人不约而同的向后掠出十丈左右,举掌护胸,六道充满了惊恐不安的目光,齐齐注在龙寒秋身上。 再说曲玉枫掠近公孙蒲身侧,他知道公孙蒲此时已是神智不清,敌我不分,自己若不严加提防,定被其雄厚地掌力所伤! 果不出他之所料,就在他双足着地的刹那间之际,公孙蒲那双充满了血丝的巨眼,向他直直的望着,嘴里怒吼一声! 右掌在怒吼声中,右掌挟着呼呼的劲风,疾奔胸前拍下! 这早在他意料中,所以他沉着不慌,身形微晃,双足错步,闪至公孙蒲的左侧,右手戟立奔具“气海”穴点下。 公孙蒲虽在神智不清之下,未能尽展一身所学,但其到底是一代武林高手。 曲玉枫要想一招得手,亦非易事。 所以,曲玉枫眼看自己的掌指,距离公孙蒲“气海” 穴不足一寸之遥时,倏见公孙蒲晃肩侧闪,右掌临危变式横扫过来。 曲玉枫见状,眉头不禁一皱,晴道: “若不能及时,将其制住,容他再全力施威下去,对他所中的巨毒,是有百害而无一益。 思忖中他已暗暗打定主意,右手原式不变,左掌贯足真力迎着公孙蒲横扫而至的一掌,虚空一接。 他只感公孙蒲横扫而至的一掌之力,凌厉无俦,如不是他早有准备的话,身形定被震飞出去,心里一惊暗道: “真不愧为一代武林高手。” 伤重之余,功力尚且如此浑厚凌厉,若在平时,自己恐难接下他这一掌。 右掌戟指,在思忖中已点中了公孙蒲的“气海”穴。 公孙蒲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向前扑栽过去! 曲玉枫及时错步欺近,右臂拦腰一把将他抱住,而右手戟指,在其胸前,倏起倏落,一连点了几下。 接着,“嘶!”的一声将其左臂衣袖,一把从中撕开,使其那条左臂,完全袒露出来。 然后急急的住望过去! 经他仔细检视之下,发现公孙蒲这条左臂膀,完好如初无丝亳伤痕。 他心里不由一怔,暗道: “伤在何处?” 目光在疑虑中,右手轻轻抬起公孙蒲的左手掌,反覆一看,这才恍然而悟。 只见在左掌心的边缘,有绿豆大小的一处伤门,已呈乌黑之色并向出外溢一滴乌黑的血水。 他将公孙蒲轻轻的放在地上,然后向龙寒秋望来。 只见他紧傍着自己而立,一双莹晶雪白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两道充满了愤怒火焰的目光,向十数丈外的三名壮汉盯视着。俊面上亦充满焦灼不安之色显然他已紧张愤怒达到顶点!龙寒秋的目光,虽在监视着三名壮汉的—举一动,而其心里,犹不能放怀,曲玉枫和公孙蒲的安危! 所以,紧守在曲玉枫和公孙蒲的身侧,而不敢妄离一步。 因为,他知道枫弟弟的功力,虽然高出自己许多,但此时其全神都放在公孙蒲的身子,无暇旁惊,易为敌人所乘。 而护卫两人重责,就完全落在了他的身上,故而,他不敢妄动一步,紧紧守立在曲玉枫和公孙蒲的身侧。 而其两道目光,虽在监视着十数丈外的三名壮汉,却不时的从眼角间,向曲玉枫和公孙蒲斜视过去! 现在他见曲玉枫已直起身腰,紧张不安的心神,才稍稍的松驰下来,轻吁—声! 急急的问道: “枫弟弟,公孙老前辈的伤势如何?” 曲玉枫沉吟了一下,才低声说道: “伤势很重!” 龙寒秋不等曲玉枫把话说完,就发出一声“啊!”的惊叫,接着插嘴又惶恐万分的追问道: “枫弟弟,你看还有没有救?” “事不宜迟,我马上就下手替公孙前辈,疗伤逼毒。 在我替公孙前辈疗伤逼毒之时,护卫之责,就偏劳吾兄了。” 龙寒秋一听双目一瞪,狠狠的横了他一眼。 看情形他是忙责曲玉枫,不该对他说出这么生份见外的话来。 曲玉枫苦笑一声,一言未发,俯身将公孙蒲,扶坐在自己的胸前,右掌贴在公孙蒲的“命门”穴上。 垂帘闭目,默运真力,沿掌出度入公孙蒲体内! 龙寒秋刚刚平息下去的紧张心情,再度紧紧的交织在胸前,比起适才,就更厉害数倍! 远立在十数丈外的三名壮汉,见状,真是心如油煎刀割,一个个青筋暴露,挥汗如雨! 他们心里很清楚,若容公孙蒲伤势复原,他们就难逃一场惨厉无比的惩罚,其后果之惨不敢想像。 可是,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就要步上那两个同伴的后尘。 三人在万般无奈之下,互相一施眼色。 同时张嘴发出一声,响澈云空的厉啸! 三人是情急而为,不言不动互望—眼之后,竟张口发出三声厉啸。他知道这是贼徒求援的信号。 他虽看出这是贼徒们的求援信号,但却无法可想,只要捺紧张不安的心情,准备接受一场,更厉害的暴风雨的来临!果不出龙寒秋所料! 就在三名壮汉,啸声甫落之际! 西北角上立时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 三名壮汉闻声,面露喜色。 而龙寒秋却与三人,恰恰相反,只见他双眉紧蹙,汗水一滴一滴的洒落胸前。径寸心房亦高高提起,几有夺腔而出之势!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西北角上,飞来一条快如风电交驰的身形,而这条身影的肋下,好像还挟着一个人。 这时,那三名壮汉,已纷纷亮出兵刃,分三面向龙寒秋慢慢逼拢起来。 而三人脸上展露着狠毒的狞笑! 寂寂空山,风雪漫天,—场频临生死的搏斗,就将出现在眼前。 约有数语之久,西北角上出现的那条人影,已飞临当场此人尚在十数丈,已看清楚眼前的情势,遂发出一声嘿嘿冷笑,道: “那位替公孙老狗疗伤的朋友你听着,赶忙停手退出场,否则你看我只要举手之劳,就送这贱婢,早登极乐! 曲玉枫闻声,缓启双目,向发话之人望去。 他这一望之下,脸色为之大变,按在公孙蒲“命门”穴上的手掌,果然依言,放下下来。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一章 飞天银猬 同甘共苦曲玉枫跌坐积雪之上,闭目垂帘施展隔体疗伤的心法真力沿掌源则出,度入公孙蒲的体内。 此际,他虽全神替公孙蒲度力疗伤,而其心里却很清楚,他和龙寒秋.这时正处身于极险之境,强敌环伺,一个疏神失戒,随时都会招致杀身之祸! 是而,他一面运力替公孙蒲逼毒疗伤,—面分神施展与佛门禅功绝学中的“返神内视”大法。 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内家盖世绝学“潜闻神视”,使周围数丈方圆之内,都在他严密监视中。 在此数丈方圆范围之内,无沦有什么风吹草动,点滴点息,他都能立时察觉。 于此范围之内,如有人欲图不利于他的话,那是自讨苦吃,因为,他在施展这种“潜闻神视”时,心绪荡然无存,灵台空门,脑中仅存出手制敌一念! 所以,别看他闭帘垂眸,尤如老僧坐禅,浑然忘我之状,一旦是事出手的话,反应之快及出手之重,较平时有过无逊!那三名壮汉仰天厉啸,并未引起他太大的注意。 他知道凭龙哥哥的一身所学,对付三人是犹游余刃不足为虑! 可是西北角上,所传来的那声尖锐而响彻云霄的厉啸,不但引起了他的注意,并使他暗感心惊! 因为,他从这声厉啸中,已听出此人功力甚高,是他行道江湖以来,所遇功力最深厚一人! 他心念电转,防范未然,遂采取断然措施。 左手五指贯足真力,施展独步江湖的“截脉逆流”手法,五指疾曲猛伸,将公孙蒲胸前的“心经”‘枢脉”尽行截闭,使气血逆流,暂遏巨毒攻心之危! 同时,将右掌源源而出的真力,生生截断,使度出的全际真力悉数滞留在“飞天银猬”公孙蒲的体内! 他这种举动,对公孙蒲来说,有莫大的俾益。 因为截留于其体内的部分真力,尚可发挥暂阻巨毒缩脉上行之效! 而对曲玉枫本身来说,则是受害非浅。 真力因之受损颇巨,如不是他已达,生死玄关无阻的境界,至少也需数个时辰的坐息始能复原! 虽是如此,他亦感到真气艰涩,运行不畅,困卷思眠,此时他真想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 但是大敌瞬息而至,不容他再有调息的机会。 他要把握这大敌未临的刹那宝贵光阴及时行功恢复亏损过巨的真力。 否则,强敌来临,后来就不堪设想。 他于心念闪逝中,强打精神,气聚丹田,默运真气,穿脉行经遍历百穴,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他丹田一口真气已遍运周身—匝! 至此困乏之势,才稍稍收敛,真力亦恢复不少。 龙寒秋因禀赋及先天条件所限,功力稍逊曲玉枫之外若论江湖经验及阅历,都较曲玉枫丰富渊博! 就在西北方向传来那声尖锐冗长的厉啸,乍起未已之际他的睑色已遽然大变,脊骨透寒,不安及惊悚之情,尽溢言表。 只见他面如冷霜,俊目含威,玉齿紧扣欲碎。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必要时将捐弃自身的安危,也要维护枫弟弟和公孙前辈的安全! 他这种舍己为人的打算,一方面是由于大义当前,不容他有选择的余地。 除此而外,他心里尚深藏着一种为外人所难领悟的主要因。此刻,他虽然打定以死取义的伟大决定,但他心里还祈望着三人都能安然无恙。 万—祈望落空的话,只有求其次,如他所决定拼着—死也要维护枫弟弟和公孙蒲老前辈安然无恙,那时他虽死无憾!如果情形演变得使他,不能再兼顾枫弟弟和公孙蒲安危时他将毫不考虑的将违背祖母之训示,舍弃公孙蒲不顾而全力维护枫弟弟一人的安全。 换句话说,曲玉枫的安危,在他的心目中,重于一切,这也就是他深藏内心为人所难领悟的主要原因之一。 就在他心绪纷纷至沓来,惴惴不安之际! 西北方向风驰电闪般,飞来一条人影,相度距离,至少在百数丈左右。 而此人身形之快,竟于数语之间,晃闪而至,停身在十数丈外! 龙寒秋目射寒光,向来人打量过去,只见此人身着华服锦裘,面如冠玉,剑眉重眸,年约廿余岁的英俊少年。 只是眉梢带煞目光狞厉,显示出他心地险恶,不是一正派人士! 在其右肋下,尚挟着一个秀发散乱,体态秀婷的女人,因头脸被散发所遮,无法一睹其真面目。 龙寒秋一望之下,心里暗叫一声: “噢!原来是他啊!” 原来这现身的少年,竟是在“阳滕”内酒楼曾一度现身只与那五名壮汉,同一路数的少年! 同时,龙寒秋感到被少年,挟持在肋下的女人,虽然无法看到他的面目,但他服饰上看来,却异常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少年嘴噙冷笑,目光一扫几人,最后目光落在曲玉枫的身上,嘿!嘿!冷笑道: “替公孙老狗疗伤的那位朋友听着,如果你不及时撒手后退的话。” 嘿!嘿!又发出一声狠狠的冷笑,才继道: “你看,我只要在她“天容”穴上轻轻一按,贱婢就魂登极乐,命游冥府”。说完又发出一串,阴狠森森的冷笑! 曲玉枫此时,已缓缓睁启双目,目光循声一望,脸色突变,毫不考虑的将按在公孙蒲“命门”穴上的手掌撒开。 左手一按身侧的积雪,盘坐的身形藉势后移,缓缓站了起来! 其实,曲玉枫在少年未临之际,已停止替公孙蒲度力疗饬,至于其右掌未撤离公孙蒲的原因,不过是掩人耳目,藉机调息! 少年见状,张口发出一串阴森悚然而充满了得意狂傲之情的桀!桀!狂笑。 龙寒秋目睹眼前的情势,心里是又喜又忧。 他喜的是,这一来枫弟弟,不致再遭敌人的毒手! 虑的是公孙蒲,经此一来,会不会还有救。 他在喜忧交集之下,身形微晃,掠至曲玉枫的身侧,无限关切而又略显不安的,低声问道: “枫弟弟,你不感到太疲累吧!公孙老前辈的。” 曲玉枫不等他把话说完,即将头轻轻一摇,暗示他不要再问下去。 那个现身的少年,在桀!桀!狂笑声中,目光一扫两人冷冷的说道:“你们真是有眼如盲,也不打听清楚,就莽撞行事,放目当今,那个有胆量敢横加干预我红宫之事! 他说至此处,面容一展,语声中突然变的异常缓和的继道:“本堂主念在尔等年幼无知的份上,继往不究望尔等速速离此,再者奉劝两位个后行事,要将招子放亮,三思而行尔等若不听我良言相劝,如果敢干顶我红宫之事,那时就休怪本堂主,手下无情!” 龙寒秋双眉目轩,俊目含威,脸罩寒霜,鼻端冷“哼”一声,双唇一动,正待反唇相讥! 曲玉枫一见急忙跨前一步,冲着他一施眼色并将头轻轻摇,然后满脸含笑的对少年说道:“金玉良言,令在下顿开茅塞,铭感五内,在下奉当遵从阁下的嘱示摔手一走,奈何见此不救苟安背义之举,为下的师门所不许,思之再三,只好厚颜恭请阁下成全到底,将公孙老人及公孙姑娘,一并交在下带去,重恩隆情,如同身受,日后定当舍身一报!” 他在看清楚,少年胁下所挟持之人,竟是在“阳滕” 曾有一面之缘,并使他念念不忘,深怀好感的公孙姑娘时,心里已暗感焦灼不安,凝神沉思,筹谋解救之策,他怕龙哥哥于气怒之余,出言触怒少年,而对公孙姑娘不利所以他不等龙寒秋言语出口,就急忙上前,极尽谦恭的说出那番话语来,意在先将少年稳住然后再等解救公孙姑娘之策! 其之用心,实谓良苦! 龙寒秋脸露愠怒,惊奇之色,怔怔的望着曲玉枫,他心里既气恼枫弟弟,对敌人不该如此低声下气,有失尊严。又奇怪枫弟弟,何以突然之间,变的如此怕事软弱。 曲玉枫已看出龙哥哥的心意,逐报以无言的苦笑奈何当着少年的面,他无法将心中的想法,对龙哥哥加以解释。这时,少年觑定两人,嘿!嘿!一声狂笑,道:“自顾无暇尚有这份救人的闲情逸致,真令人又可怜复可笑,我还是那句话,念尔等年幼无知,愚昧堪怜,以奔初衷,听我良言相劝,速速逃命去吧!不然将悔之莫及。” 曲玉枫不为所动,反将面容—整,朗朗而道:“师训如山,不敢稍远,大义当前,岂敢苟安偷生” “本堂主若不依丛尔等所求?” 曲玉枫斩钉截铁的说道:“周旋到底,誓死不休!” 少年面色陡变,他被曲玉枫这大义凛然的神色所震动但他出道未几,就以名满南疆,并身居“红宫”要职,无形中已养成他狂傲骄横,眼高至顶目无余子的个性,并且出手狠毒从不留一个活口,他今日对待曲玉枫和龙寒秋两人何以如此宽宏大量呢?这中间是有原因的。 一则他已看出,曲玉枫和龙寒秋两人均非泛泛之辈,交手之后无必胜的把握,防备万一才隐忍未发。 否则,他身畔尚有要事待办,不克久留,他怕延误了正事而耽受不起.才抬出“红宫”之名,想使曲玉枫和龙寒秋知难而退! 不想曲玉枫根本不吃他这—套,这一来已激起了他的凶性,仰首又发出一阵阴狠的桀!桀!狂笑,道:“本堂主出道以来一向是只知自己,不知有人,从未对任何人稍施了仁心,今日对待尔等可说是天高地厚,仁尽义至,不想尔等竟执迷不悟,竖欲寻死,这就休怪堂主手下无情了!” 说罢,目光一扫停立在四周的三名壮汉,厉声叱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合了五人之力,竟不能拾下一个身中巨毒伤势垂危的老废物,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那三名壮汉,一脸惶恐之色,垂手躬立静受叱责。 少年又冷“哼!”一声,目光一扫萎顿在地的“飞天银猬”公孙蒲,继续对三名壮汉说道:“你们三个赶紧动手将公孙老狗擒往山左,听侯令处。” 三名壮汉齐声应:“是!”移动身形,向曲玉枫,龙寒秋及公孙蒲三人,围拢起来! 这时,少年又将目光移向,曲玉枫和龙寒秋,冷冷的说道:“你们两个听着,如胆敢阻我属下行事的话,哼!哼! 他心挂枫弟弟的安危,所以目光不时向枫弟弟那边张望过去。 当他看到枫弟弟那种淌汗,气喘的情景时,他虽然知道枫弟弟这是故意如此,而心里也难免有点着急,生怕事出意外! 尤其当他看到少年由枫弟弟身后,突然出手猛抓过去,几面距离头顶,仅有数寸光景时,玉面顿时色变,双唇大张几乎惊叫出声,此时他也不顾枫弟弟的叮嘱,力贯双足,就待飞身救援! 就在他的身形欲动未动之际,只见枫弟弟,已脱出少年一抓之势,他这才轻吁了一口气。 少年抱着十拿九稳的心意,认为曲玉枫已是强弩之未无论如何,也难逃出他这一抓之势,孰料眼看就要得手之际倏见曲玉枫身形微晃之下,不但脱出险境,并反手疾袭而至。 曲玉枫晃身横移出手袭敌,也不过是瞬息之间,只把他看的心生寒意,至此,他已恍然而悟,自己所料完全错误,同时也看透了曲玉枫的心意在抢救公孙姑娘,他于脸色急变之下,狂笑一声,将公孙姑娘,猛的向上一举,直奔曲玉枫疾点而至的右手,袭了过去! 曲玉枫被他这险诈阴狠的举动,激的后面透寒,剑眉而动,心里已暗生杀机,逐收势飘身,向右横跨一步,右手依然戟立,反卉其胸前“章门”穴点下。 少年万也没有想到,曲玉枫的招式之奇,为其前所罕见心情极度惶恐之下,后变已迟,还算他功力深厚,硬将身形,向后闪出一丈有余,接着双足贯力,掠空而起,向后飞跃过去! 曲玉枫意在救人只想将少年制住,没想到少年会如此狡猾,一时大意竟功亏一篑,让他免脱而去,他于情急悔恨之余,知道急追过去反而于事无补,说不定会激起少年的凶性对公孙姑娘猛下毒手。 他望着少年凌空欲堕的身形,将心一横,右手五指朝少年身后的“五阴要脉”虚空一抓一弹! 只听少年发出一声闷“哼!”凄空的身形,如陨星倒泄“噗通”—声,飞堕而下,深陷积雪。 少年也真够狠的,一跌而起,左手按公孙姑娘头上狞笑—声,气喘咻!咻!的说道:“小狗,你胆敢再对本堂主不利,我就生生将地抓死。” 曲玉枫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手,目闪威楞,沉声说道:“姓靳的我早就认识你了,你这种卑劣无耻的手段,也早在我意料之中,现在我告诉你适才我已施展独步武林的“截脉逆流”之法,将你的五阴要脉,悉数截闭,普天之下,除了我师之处,无人能解,如你能敢动及公孙姑娘一毛一发,你这一生,就不用回复原状,永生让你不死不活!” 少年在刹那之间,脸色变的如同黄蜡,双目之内含无近怨毒之意,狠狠瞪视曲玉枫一眼,一言未发踉跄而去。 曲玉枫望着少年渐去渐远的身形,心里涌上一股深沉的愁意,并有一种说不出的黯然惆怅! 他地的目光由远处慢慢的收拢回来,接触到飘无不停的雪花及灰暗低垂的穹恕,轻轻叹息一声,接着喃喃自语道:“愿上天保佑公孙姑娘,使这恶魔回心转意……” 龙寒秋见枫弟弟功败垂成,内心深处,不由替公孙姑娘,耽上一份忧虑,不过,他奇怪枫弟弟为什么不尾追过去,及时救出公孙姑娘? 那三名壮汉,一见少年受伤逸去,已失去斗志,相互一施眼色,齐齐掠身后退,就想落荒而逃。 与龙寒秋交手的两人,身形刚动,已被龙寒秋发觉,只听他冷“哼!”一声双手十指猛伸疾弹! 接着,就见那两名壮汉凌空未落的身形,尤如断线的风筝,向外飞出一丈左右,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就飞跃而下,深陷雪内! 另外与曲玉枫交手的那名壮汉,见状,登时魂飞胆落,逃不择路鼠窜而去,龙寒秋身形一晃就要疾追过去!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摇,苦笑着对龙寒秋说道: “龙哥哥,让他去吧!” 龙寒秋依言停了下来,嘴里却狠狠的说道: “便宜了这狗贼!” 倏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转面望着曲玉枫问道: “枫弟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及时追上那个贼徒,将公孙姑娘救下来,而任其从容逃走。” “我怕他情急之下,对公孙姑娘猛下毒手!” “这样一来,公孙姑娘岂不身陷虎口,凶多吉少!” 龙寒秋之短短的两句话,听进曲玉枫耳内,使他周身一震,心田深外,如遭利刃刺着一般,目光凝望着阴沉灰暗雪花飘舞的云空,沉思有顷,才毅然而语道: “公孙姑娘有惊无险,贼子不敢加害于他。” “为什么?” 曲玉枫慢慢拢回目光,绍着龙寒秋,嘴角牵动,挂上了一丝极不自然的笑意,缓缓而低沉的说道: “因为大地间没有一个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 “我还是不懂?这与公孙姑娘遭害于否,有什么关系了?” 曲玉枫答非所问的反问道: “龙哥哥适才我对那个危持公孙姑娘而去的贼徒,所说的话,不知吾兄可曾听到?” 龙寒秋想了想,道: “听是听到了,不过没听完全……” 他是一个极端聪明之人,略加思忖,即恍然而悟,惊噢!一声,而露喜色的说道:“玉枫弟弟,我明白了,不过……” 迟疑沉思了半晌,喜意尽消紧皱着双眉继续说道: “不过……弟弟你有把握断定贼子会以公孙姑娘做交换的条件吗?”曲玉枫极有自信,而很快的答道: “是的……” 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花费了极大的力气额际见汗,气息微喘,吁吁有声! 由此可见,其内心里亦够紧张沉重的。 龙寒秋想到事情如万一出乎枫弟弟所料时,对公孙姑娘将大为不利,心里不由忧虑忡忡,对曲玉枫的异样神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又随口问道: “枫弟弟,我耽心万一……” 曲玉枫双目陡然大启,两股灼灼生寒的精光暴射而出,逼视着龙寒秋,截然的说道: “龙哥哥,我有自信,事情绝无万一之忧!” 龙寒秋对枫弟弟这截然的语气,及坚毅的神情,感到无比的惊奇,双唇蠕动,欲言又止。 曲玉枫稍顿之后,继续说道: “龙哥哥,我从适才所发生的重重,发觉那个挟持公孙姑娘而去的靳姓贼徒,分明是一个桀傲自负有己无人,阴险极诈之徒,凡是具有这类天性之人,都异常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我断定贼子一经证实我所言非虚不出五日公孙姑娘必然安然脱险!” 龙寒秋对枫弟弟这精辟的见解,由衷的赞佩,不过当他想到贼子鸿杳飞杳,无处寻觅时,不由又问道:“弟弟,贼子去向不明,我们总不能在这大风雪里,坐等贼子前来,万一我们走后,他来了那岂不……” 曲玉枫淡淡—笑道:“龙哥哥,你不必耽心贼子,找不到我们,要知“红宫”贼徒遍怖南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暗地监视中。” 龙寒秋恍然而悟的轻“噢”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倏闻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曲玉枫闻声脸色微变,目光陡然间也变的威稷慑人,仰望云空注视不语。 龙寒秋感到那阵铃,好像在那里听到过不由赤仰首循声望过去。 目光到处,只见一只朱嘴金晴,通体雪白,貌似鹰隼生像威猛的异种巨禽,挟着一阵刺耳的“铃!铃……之声,由远而近,破风飞来,在两人头顶盘旋一周之后,又掉头飞去。 他蹬着一对充满惊讶之情的目光,望着那只巨鸟,完全隐没之后,才将目光收回,向曲玉枫望去,并脱口问道:“枫弟弟,你看这只大鸟,颈悬铜铃。好像是有主之物,但不知它此来的目的何在!” 此刻,曲玉枫的神情已恢复原状,目光瞟视龙寒秋一眼,淡淡的说道:“此鸟名唤“雪鹰”产于极寒之地,为数甚少,性灵巧而善解人意,这只“雪鹰”为“红宫”枭徒所养训来传递信息及侦察敌踪!” “你怎么知道,它是“红宫”贼徒训养的呢!” “龙哥哥,你没注意到吗?这只“雪鹰”的,曾悬挂着一枚金铃,而“金铃朱剑”又为“红宫”特有的信物,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时,龙寒秋也猛然想起半年以前,他和曲玉枫在“隆正子”镇外,为了救助张玫瑛力战朱杖鸠婆红宫三杰,所听到这种刺耳铃声,现经曲玉枫一说,他才恍然而悟,认为曲玉枫所言,极有道理,同时暗怪自己太过大意,未能事事留心。 曲玉枫向龙寒秋望了一眼,又继续说道:“龙哥哥,从此时起,我们一举一动,都在“红宫”贼徒的监视中,从现在起,我们要谨慎言行,勿为贼暗中所乘!” 龙寒秋将头轻轻一点。 曲玉枫说罢,转身走至侧卧于地的公孙蒲身侧,俯身凝望之下,只见昏迷中的公孙蒲就在这不足盏茶的光景,其周身上下,除头脸外,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是有半十寸多厚! 他见状轻轻叹息一声,不知何故?心里竞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酸楚,热泪几乎夺眶而出,他强忍心头的黯然神情,双手轻挥,积雪纷飞,俯身将公孙蒲,扶坐在他胸前,接着,凝紧目光,向公孙蒲袒露于袖外的那条左臂注视过去。 他这一之望下,俊面倏地色变,暗道:“好厉害的巨毒啊!” 原来就在这盏杯不足光景,公孙蒲那只左手,已成乌之状,并有逐渐向上伸之势! 他见状不敢怠慢,右手戟立贯足真力,将公孙蒲左臂肩胛以下的几处重穴,悉数对闭,至到“曲池”为止,然后又化指为掌疾回猛伸,替他解开胸前的中枢要脉,公孙蒲已从昏迷中,悠悠醒来,曲玉枫见状,及时将右掌紧贴在他的“命门”穴上,并低声说道:“公孙者前辈,勿言勿思,以气引气,运力道力,扣关过穴,行经走脉,万流注左。” 在这刹那之间,公孙蒲的脸上,立时闪现激动之情,瞬息又恢复平静,垂帘闭目依言行功! 曲玉枫于语声中,一扫龙寒秋,道:“龙哥哥,请注意公孙蒲老前辈的左手,等乌黑之色一退过掌心,就请用重力点力点闭“阳谷”“阳池”两穴。” 龙寒秋轻应一声: “是……” 而其脸上也在这刹那之间,罩上无比紧张及忧虑之色感到责任重大,不容稍的疏忽! 曲玉枫好像看出龙哥哥的心意,微微一笑,道:“龙哥哥,请悉心照顾公孙老前辈,勿虑敌袭!” 他的双目,在语声中,轻轻闭上!大雪纷飞,万簌俱静! 只有刺耳生寒的“呼!呼!”风声,在肆虐着使这银庄的大地,凭添一份悚然的寒意! 龙寒秋双手紧握,目光注视着行功中的枫弟弟和公孙蒲两人,脸色凝重的就像是彤云密布天空! 由此可见其内心里的紧张之情,并不因为曲玉枫的安慰,而平静无波,依然是心弦紧扣,神情紧张,约有半盏熟茶之久,仍是那么平静,只有苍白的双颊恢复不少红润。而曲玉枫的神憎爱分明,则已起了极大的变化! 只见他汗落如洒,两颊惨白,呼吸粗而频促! 龙寒秋见状,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的痛惜和关切之情。但是他却爱莫能助,只有依从曲玉枫的嘱咐,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视着公孙蒲那只乌黑发亮的左手。 这时,他的心情就更透出无比的紧张,右手戟立已贯足真力,并本能的缓缓的伸了出来,蓄式徒点! 就在这个时候,倏闻公孙蒲发出一声闷“哼!”接着又见他周身一阵颤动,龙寒秋见状,心里一惊,然而,令他更惊震的事情,接着发生了! 原来他在发觉公孙蒲神情有异时,心里一惊,目光本能的向曲玉枫瞟视去,孰料他这一望之下。 只见枫弟弟贴在公孙“命门”穴上的手掌,已软绵无力的垂了下去,脸色惨白无包,汗落如雨,气息短粗而浊重!他一急之下,热泪几乎夺眶而出,一时之间,他只感手足无措心如割刀,不知如何是好?强忍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龙寒秋情急之下,已将曲玉枫嘱咐的话,忘之九霄云外。这时,曲玉枫倏然,睁开双目,望着龙寒秋,有气无力的说道:“龙哥哥,速点‘阳池”“阳谷”两穴,迟则前功休矣!” 龙寒秋闻言,神色再变,如梦初醒,暗责一声: “真该死!几乎误了大事。” 右手戟指,自责声中,运指如飞,遵照曲玉枫的嘱咐用重力点闭公孙蒲手腕左右的“阳谷”“阳池”两穴! 适才,他是急令智昏,经此一来,神智已完全清醒,同时他也看出枫弟弟是因真力损耗过巨所致,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坐息,就可以恢复如常,至此他那悬挂不安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蓦地!昆仑绝顶,又适时传来一阵清脆嘹亮的钟声! 龙寒秋心里一动,默数一遍,恰是十一声,他不由暗暗想道: “适才公孙老前辈,闻钟声而色变,竟摒弃自身安危奋不顾身的赶往昆仑下院,由此看来,这阵钟声恐是传闻中的昆仑镇山之宝“护道神钟”! 相传此钟是用万年寒玉雕鉴而成,大不盈尺而鸣声宏悦,历久不绝百里可闻,非遇有重大变故,全派面临生死存死关头,不得轻呜此钟。果如所料,那昆仑派定遭遇大危机!” “飞天狠猬”公孙蒲,所中巨毒,为武林中闻而色变,畏如蛇蝎的金爪巨毒,若不是其内功深厚,及时自封左臂诸穴,延阻巨毒循脉上行,再加曲玉枫救治及时,不致损牦自身真力助其逼毒下行悉聚左手,才使他免去一场大难! 此时,他所中的巨毒,虽未离体,但已悉聚左手,已无大碍,不致再有性命之危,调息片刻,体力神知已恢复不少。 钟声再度传至,已使他从运功调息中,惊醒过来。 只见他双目陡启脸慈眉深蹙,一脸惶急之情,望着沉思未苏的龙寒秋,感激而焦灼的说道: “孩子,昆仑“护道神钟,再度连鸣示警,由此看来,该派已面临生死存亡关头,事不宜迟,不必再顾念老夫,速与令友,前住驰援,我就如同身受,永生感激不尽。 曲玉枫虽然真力损耗过巨,但他已达“任”“督”两通,“玄关”无阻的至高境界,经过片刻调息神力之复,闻言急忙说道:“老前辈,昆仑派虽然面临燃眉之急,前往驰援却不急一时,倒是老前辈体内之毒,如不及时,破指放出一劳永逸的话,将遗祸匪浅,不仅晚辈的心力白发,而老前辈亦将遭残肢废功之虑!” 公孙蒲望看曲玉枫,惶急的神情中,又添罩一层惊喜骇讶之情,望着曲玉枫久久不语。 他如不是亲自所睹的话,真不敢信以为真,一个年未弱冠稚气犹存的大孩子,内功修为已臻达如此至高境界! 短短的数语之间,就能将损耗过巨的真力,恢复如常竟与其数十年的不断修为相较,尚有过而不稍逊,这就难免惊喜骇讶,这时,他心里异常激动,庆幸,黯然之情文织于胸! 其庆幸什么?又为何黯然神伤?这是他心中的秘密,为外人所难窥悉,后文自有交待。 不提他唏嘘怔思,再说龙寒秋见枫弟弟,已恢复真力心田深处,亦感到怀疑和狂喜! 他等曲玉枫语声甫落,就急急的接着说道:“公孙爷爷枫弟弟的话,很有道理,再急也不急在一时,再说冥冥中早有安排岂是人力所能相左右,我看还是请枫弟弟先替你老人家破指放毒,以除后患,再驰带昆仑,恐也不迟!” 公孙蒲无限感激的望着两人,然后衡着曲玉枫慈爱一笑低声问道:“孩子,破指放毒,需时多久?” 曲玉枫微吟,道:“最多不超过半盏熟茶之久。” 公孙蒲沉忖有顷,毅然的说道:“好吧……” 真是天意施然,就逊短短的半盏熟茶之久,却替后的武林中掀起一场淘天巨波。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二章 昆仑遭难 寒风劲疾,雪花飘舞! 大风雪笼罩着伟然屹立的昆仑山! 而昆仑山却傲然着大地! 悬崖削壁,险峻高绝的昆仑后山,如今再罩上一层层厚厚的积雪,远望平白一线就令人更生出无法攀登之感! 蓦地! 陡削险绝的昆仑后山,这时,却突然出现了三条人影,正沿着险峻的山势,向峰顶攀登而上,其势快逾飞鸟,如履康荏。 远远望去,那三条人影就好似踏着片片雪花,乘风飞升,一望之下,令人顿生飘飘如仙之感! 不知何故?那三条人影,在登度一块突岩之后,好像发现了什么,竟同时顿住飞登之势,目光亦齐齐的投向一块岩石之后! 藉积着雪映照,看清了三人的形貌,是一老两少。 老的一个,年约九旬左右,豹头环眼,身躯伟岸,银髯皓发根根如针,生像异常威猛! 年轻的两个,都在十六七岁左右,均是英气勃勃俊绝人寰,并肩而立,光彩照人,可谓宝器明珠,一照瑜亮。 原来此三人,正是前文中的,老侠公孙蒲及曲玉枫,龙寒秋三人。 “飞天银猬”公孙蒲,经曲玉枫替他破指放毒之后,已是毒尽神复,他因为心切老友安危,遂立即领着两人,直扑昆仑山,顺着秘径。展开身形,飞登而上。 他与昆仑当代掌门人,觉禅大师,交称莫逆谊如手足,除此而外,他与昆仑派尚有着深厚的渊源! 所以,他于接护老友觉禅大师,派人送来的求援信柬时,立即领着爱孙女郁文立即上路,日夜兼程,赶来昆仑。 孰料,他义举未酬,身先受伤,若不是曲玉枫和龙寒秋及时赶来这雪地荒林,就成了他埋骨之所。 他于受伤之后,已发现十年余来相依为命的孙女郁文,已经失踪,显然是凶多吉少,而他心里存着一线希冀之光。 当时,他真是心如椎刺,痛苦万分,无奈老友势危,大义当前,他不得不泯除私情为友赴义,带伤赶路! 后来他从曲玉枫和龙寒秋的谈话中,获悉爰孙女公孙郁文,已落入敌手的真象时,他那一线希冀之光赤告破灭了,虽经两人力言爱孙女有惊无险。但骨肉连心,在事未证实前他又怎能无动于衷呢? 天性刚强,任侠尚义的他,在这种情形下,未生出丝毫救援实爱孙女的私念,强抑椎心之痛,反而哈哈一笑,以“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八字而言,遮尽他胸中的无边痛苦! 接着振臂而起,飞升而上。 曲玉枫和龙寒秋,望着老侠公孙蒲,在悬崖削壁上轻登巧纵的身形,心里同时划上一个“?”秘径何在? 这时,老侠公孙蒲,已飞登数十丈左右,俯视两人扬声说道:“我已数十年不走这条路了,想不到有人已先我们而行,这样倒省去不少嘛,你们上路吧!只要记准我落脚之处就行了。” 曲玉枫和龙寒秋相视一笑,同时拨身而起,径往老侠公孙蒲适才脚落之处,飘落过去。 至此,两人这才明白,所谓秘径,只不过是在陡削的壁上,每隔壁一丈左右,利用天然或人工开凿一块二三尺方圆向崖内凹进的空地,供登山之经人伫足换气,递级而上飘老侠公孙蒲俯身下望,当他看到两人那里,神定气闲。飘而升的身形,心里登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而他的目光,每当接触到曲玉枫那张,英俊憨厚,稚气犹存的脸庞时,心中就会升起一种前未有的激动之情,每每遇到这种情形,他就几乎脱口问出:“孩子,你的父亲是不是叫曲彤?”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抑止下来,未敢冒然问出,因为这与他深藏内心数十年来从不愿对人提起的一件秘密有关,换句话说也是他积压心头,已达数十年之久的一件心事往事,这些还不是他不敢冒然启询曲玉枫身世的主要原因。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在万分绝望痛苦中,尚存留着一线希望,然而,他也知道一线希望,就如同是从亿万顷碧波中寻找一粒微小的碎尘那样渺茫无望,虽是如此渺茫无望,但却聊胜于无,他怕一旦启询出口,答非所问,那时他将再无力承受,那希望破灭后的痛苦打击,这是他迟迟不敢追询曲玉枫身世的主要原因。 一时之间,这位白发苍苍的雄伟老人,陷入痛苦的回忆中,连曲玉枫和龙寒秋到了他的身侧,都浑然无觉。 曲玉枫和龙寒秋见状,同声唤道:“公孙老前辈”。 这才使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目光一扫两人,他不愿有人看出他胸中的秘密,掩饰的说道:“这条秘道,算来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走过了,想不到二十余年后的今天,我又踏了它!……” 言下不胜唏嘘!感慨!说罢,仰首向上略一端详,看准了落脚之处,逐再度纵身而起。 曲玉枫和龙寒秋,互视一眼逐展开身形,紧跟在老侠的身后,递阶飞身而上! 三个人像这样,飞登在突崖削壁上,行约半盏热茶之久。 已升至数十丈左右,眼前来到一处地势较宽足有二三方圆的突崖上,公孙蒲突将以眉紧皱,目光炯炯的向四周打量过去,眼中则无限诧异的说道:“如我记忆不错的话,此处应为昆仑后山秘道的第一道关卡,该派下正处于紧张时期,何以此处没派人把守!” 曲玉枫一打量眼前的地势暗道:“此处分明是一关卡所在,地势适中险要,有一夫挡关万丈莫敌之天然险替昆仑派正值多事之秋的关头,此处何以没派人把守,难道……” 思忖中目光本能的向四周扫视过去,突然他发现数丈外有一片积雪,微微隆起高出地面,他见状心中—动,身形轻晃,掠扑过去,双手贯力冲着那片隆起的积雪,用力一拂,顿时积雪纷飞! 公孙蒲与龙寒秋知道曲玉枫有所发现逐也跟了过去。就在积雪纷飞的刹那间,一物霍然入目,三人仔细注视下,不约而同的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只见积雪之下躺着一名,年约三旬左右剃度受戒的憎人,龀龀裂嘴,胸前有五个血洞,成梅花形,可能由于天毒冷的关系,乌黑的血水,已凝结在一起,死状之惨,令人目不忍睹! 曲玉枫和龙寒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名憎人,是死于人手还是死于兽爪,不留瞬目向公孙蒲望来。 目光到处,只见公孙蒲髯发倒竖,一脸黯然悲愤之色,双目暴射出两股炎人的怒烟,切齿喃语道:“楼无畏,楼无畏,老夫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曲玉枫和龙寒秋闻声,这才恍然而悟,知道这名憎人,是死于“金爪五貌”楼无畏之手! 老侠公孙蒲在喃语声中,低吼一声:“走……” “走”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瞬眼之间,巳升至二十余丈之外,曲玉枫和龙寒秋落脚之处,只用一双足尖一点而起,毫不停留! 只将曲玉枫和龙寒秋看的暗暗心折! 三个人又上行约百丈左右,又发现了四五具中年和尚的尸骨,死状与前所见者同出—辙! 不用问这又是“金爪玉貌”楼无畏的杰作! 此时,他们距离昆仑绝顶已不太远,大约只剩下三十余丈左右! 公孙蒲望着那四五个死状甚惨的和尚,竟是老泪纵横,良久良久之后,他将目光回收,这时他脸上的神情,却出入意料的那么平静,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这就令曲玉枫和龙寒秋感到惊奇不止! 三十余丈的高度,对三人来说,那远不是瞬息而至! 此刻,他们三个人,具有同一想法.认为峰顶上这时候,一定是打的惨烈无比,吼声震天! 孰知,当他们三个跨上峰顶的一刹那已感到事情不妙! 因为,峰顶这个时候,却是出奇的宁静,没听到一丝杀喊之声,他们三个就如同步入一所无人之境! 一时之间,惊奇,诧异之情从三人的脑际一闪而过! 公孙蒲轻车熟路,又率先向前疾驰过去,行约一里左右已远远的看到一大片气势雄伟的房舍! 曲玉枫遥视着这片房舍,心中暗道:“这大概就是昆仑下院了吧!” 他思绪未已中,耳畔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好像是有人伤重所发,公孙蒲和龙寒秋也听到了,三人的心情为之一紧,面色瞬变,就在这时候,又传来一阵刺耳的桀桀狂笑道:“觉慧老秃驴,你看这就是榜样,你若体恤你门下弟子的话,就爽快答应我们宫主的所请,否则,我只要轻轻一按,就又是一条秃驴度登极乐,觉慧你是从也不从!” 此声阴森寒悚,独胜冰雪,飘拽长空历久不绝,只将公孙蒲,曲玉枫及龙寒秋及三人听得,毛骨悚然,脚下加力循声疾扑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劲疾冷风中,又飘来一串微弱的语声。 “禽兽不如的恶魔,老憎一时愚昧不察,中了你们的好计,虽未做出违背师门及伤天害理之事,但使亦贫憎疚愧难安,羞对师门。如今我已澈悟前非,誓死维护师门清誉,今日尔等就是将我昆仑门下,渐尽诛绝,我也不会稍变心意,让你等如愿以赏落个千古罪人!” 语声低哑微弱,几不成声,显然发话之人,已身受重伤勉力而语,原先发话之人立即又桀桀狂笑道: “逆死顺生,老秃驴,就休怪大爷手下无情了……” “了”字出口,闷“哼”之声相继传来,听声辨意,不知有几个昆仑门下,惨遭敌人毒手! 这相继传来时闷哼之声,听入公孙蒲,曲玉枫及龙寒秋耳内,他们心里很清楚,每—声“哼!”就代表着—个昆仑门下,临死前时伤鸣。 所以只把三人听的热血愤张,心弦战动! 他们三人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但他他们骤然加快的身形中可以看出,三人的心情同时愤怒,激动到极点! 劲疾的冷风及狂舞的雪花,亦好像不忍目睹的仑昆门下惨遇毒手的凄惨情状,而悄悄远飙,隐逝! 公孙蒲,曲玉枫,龙寒秋,他们三人疾驰在积雪之上,好像是御风飞行,足不占地一晃而逝。 身形之快,就好像是三支刚刚开弓的弩矢,起落之间,一掠就是数丈左右。 也就是四五句话的功夫,三个人已绕过气势雄伟的昆仑下院,远远的看到山门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尽是人影! 但是这些人当中,仰天而卧的较远站着的多出数倍不止。相距匪遥,场中的情形,已清晰了然。 而呈现在眼前的情景,却使公孙蒲,曲玉枫和龙寒秋三人,感到震动和惊奇! 因为,他们看到昆仑门下,人数相当不少,但是一个个都好像木雕泥塑而成,无论是伫立或仰天卧于地者均寂然无声束手待毙。 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无比惊恐和痛苦之情! 此时,正有一个年约三句左右,文生装束貌像狰狞之人游走在昆仑门人集立之处。 只见他行动飘逸,如入了无人之境单掌扬按之下,就是一个昆仑门下,应势一倒,发出一声低弱的哼声。 曲玉枫天性仁厚,目睹此情,登时目光眦欲裂,扬口发出一声,独如金玉相击,声如裂帛的清啸,道:“好狠毒的恶徒!”身形在怒喝声中,凌空而起,历久不坠,只见他双足互点之下,竟凌空向前飘飞过去,就如同御风而行。 适才他尊重公蒲孙是先辈大侠,不顾使他感到难堪,所以,始终紧蹑其后,未敢超逾前道。 此时,他于情急之下,救人心切,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遂展开自步入江湖,从未施展过的覆空蹈虚的绝世轻功。 他的一声清啸,已使“红宫”在场的十余名高手,感到震惊,循声一望之下,他们又被曲玉枫这罕见的轻功身法所震慑,不由相顾失色! 那个貌像狰狞,文生装束之人亦被曲玉枫那声清啸心惊胆跳他知道又来高手。 身形一晃向后退出数丈有余,双目一睁,气运丹田,暗中蓄式待发,目光赤本能的循声望去。 只见曲五枫身形悬空,双目怒睁向他怒视着,嘴里钢牙咬的吱!吱!吱声响,相距还有五六丈远近,就见他将双掌高提过胸,一言未发就遥奔他虚推过来! 红宫在场诸人,见状齐齐发出一声“啊!”惊叫,在他们的想像中,曲玉枫既敢遥空发掌,定有过人之处,纷纷晃动身形,向前跨出—步,运劲亮拳,气沉丹田,准必要时接应同伙,免遭毒手! 孰料,情形却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只感曲玉枫这双掌遥推之势,既未发出呼!呼!的掌风,也无功厉的破空之声,无形无力如同未发。 文生装束之人,先是全神戒备不敢大意,双掌贯足备了力,蓄式待发,当他看出这种情形,先是一愣,接着嘴角上一丝狞笑。 原来他认为曲玉枫这是虚张声势,目的在暂阻自己对昆仑门下,猛下毒手,他自认为想的很对! 其实,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也不想一想,适才曲玉枫一声清啸,已使他感到惊震狂跳。 就在他思绪未已,不料突然听到一阵,轻轻微的沙!之声。 接着就感到一股柔和绵软之力当头罩下,使他感到,如沐浴春风微带寒意,情不自禁,机伶伶打了个寒颤,除此而外再无任何异样感觉不由暗道: “此子轻功绝世,而内力却是如此稀松平常,看来不难对付,白紧张了半天,真是活见鬼!” 曲玉枫双掌推出,身形已着势落地面在他尚未飞临当场之前,已对昆仑诸人,都木然呆立,失去还手之力的情形,感到惊异莫释,他知道这中间,定是极大的隐情! 适才他身形凌空之时,亦曾居高临下,将当时情势,很快扫视一眼,终因勿勿一瞬,未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看出昆仑诸人,面容有异,苍白无色,并隐隐发青一个人好像都受了极重的内伤。 究竟是受伤,他尚不敢断言而语。 所以,他一飘落地面,就再度向昆仑人,仔细的瞬视过去,他一望之下,心里一动暗道: “不好……” 思忖中只见他的脸色瞬息万变,怒,急,惊,恐……等神情,一一闪现在他的脸上! 倏然,一声阴森森的“小狗!”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凛然一惊,急忙敛神虑思,心里则暗暗自责道: “大敌当前,自己竞如此不知利害,出神怔想,予敌可乘之机!”思忖中目光向前望去。 只见他出手狠毒,文生装束之人,嘴噙诡诈的狞笑,目不转晴的向他望着,他这付狰狞的形貌,令人一望顿时泛生厌恶之感! 曲曲枫向他望了一眼,—股无比的厌恶痛恨之感,一齐涌上心头,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微弯疾伸,就待一拂而出。 突然,他又将右手慢慢垂下下来,冷冷一声,道: “论尔之罪,百死莫赎,我本想一掌将你击毙,念你—身真力,已被我施展神功数悉震散,而今你已如同是,行尸走肉,废人一样。我奔着上天好生之德,不忍再下毒手,今纲开一面饶你一命,快快逃命吧!最后望你听我良言相劝,找一幽静之处,潜隐不出,休养,二十年之后,尚有复原之望,否则,如妄动真力,必吐血而亡!”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一个个将信将疑? 就连悄立在他身后的公孙蒲及龙寒秋两人,脸上也流出疑信参半之色。 文生装束之人,闻言脸色微变,他还有点不大相信,暗中运气一试之下,脸色当场大变,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刹那之间,他好像老了几十岁似的,双目之内充满无限怨毒之情,狠狠的瞪着曲玉枫,双唇颤抖语声颤哑的说道:“朋友,今日之赐,令我枭胆书生张轩永生不忘,感铭不尽。有生之年,我必报大恩大德,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说罢,又狠狠的瞪了曲玉枫一眼,慢慢转过身形,冲着同来的几十余名同伙,将手一拱,喟然而语道: “小弟此身已残,功力尽废,已无能再追随各位左右,为宫主效力,祈各位转禀宫主恕过在下不告别之罪!” 曲玉枫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藉机向红宫现身当场之人打量过去,心里则暗暗筹谋驱敌救人之策! 因为他已看出昆仑诸人,均已身中奇毒,垂危待救,但是强敌不去,刚无法放开手脚去施救诸人! 所以,他心里在暗暗谋—筹驱敌,救人的两善之策。 蓦地! 一线曙光闪过际脑,嘴里极其启然的挂上一丝笑意,遂施展传音入密绝技,对身后的公孙蒲及龙寒秋说道: “公孙老前辈,龙哥哥,昆仑诸友,已身重奇毒,为防巨毒循脉攻心之危,请两位分点诸人胸前的“玄机”“台将” “期门”“章门”“心坎”五大要穴,暂阻巨毒攻心之危,等晚辈连退强敌之后,再来共筹施救之策。 再者,请公孙蒲老前辈指点在上,迎面诸人,那一个是“金爪玉貌”楼无畏,晚辈要严惩此贼,替武林除害。” 公孙蒲无限感慨的轻叹一声,道: “居中而立者即是楼老贼,不过,孩子你要多加小心,因老贼功力深厚,诡诈多谋!” “多谢前辈指示!” 这大半天,红宫在场之人,怎么默无声患呢,其实他们亦正在密机应付之策,他们此次是有恃无恐而来。 不想事情竟起了如此大的变化,枭胆书生张轩,在他们中,虽不是功力最高的一个,但也不是最弱的一个,一招当下,功力尽废,自忖无制胜的把握,怎肯冒然从事,轻将虎之鬓招祸上身呢? 曲玉枫轻应声之后,目光—扫红宫所有在场之人,最后目光盯视在金爪玉貌楼无畏的脸上。 “金爪玉貌”楼无畏只感曲玉枫的两道目光,如同是两柄森然的利刃直射过来,令他不敢逼视,脸上不由立现惊震之容。 曲玉枫向他盯视一眼后,嘴里冷冷的说道: “如在下猜测不错的话,阁下大概就是,以金爪绝技威震武林的金爪玉貌楼老前辈吧!” 楼无畏成名极早,远在数十年前,就与东海神尼,谈笑书生,飞天银猬,等齐名分享盛誉,他虽然对曲玉枫生出怯惧之感。 但他到底是成名的武林高手当这么多的人,岂肯示弱遂也冷冷的说道: “娃娃,你是明知故问!”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点,依然冷冷的说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在台前讨教……” 略顿继道: “适才在下飞渡后山秘径之时,一路上曾发现数名胸腹碎裂似被利爪毙的昆仑门下,死状之惨令人不忍目睹,但不知此事,是否阁下所为?” 金爪玉貌楼无畏脸色微变,厉声喝道:“是老夫所为,小狗你要怎样?” 曲玉枫哈!哈!一声长笑,道: “我要你自断双手,以赎前惩,否则,晚辈要自不量力代天行道,取你—双鬼爪,以超度惨死的亡魂。” 金爪玉貌楼无畏,鬓发怒张暴喝—声,道:“好狂妄的小狗!……” 蓦地! 暴喝声中,只见他的身形凌空拔起—丈左右,他那枯瘦如柴色呈淡金的双掌十指箕张微弯,形如—双巨利凛人的兽爪,挟着嘶!嘶!……的强劲破空之声,奔曲玉枫当头扑下! 曲玉枫双目一翻仰视一眼,接着冷冷的说道: “楼老贼这是你自取其辱,休怪我出手狠毒,三招之内如不剑断尔的双爪,我就是改名换姓,永不步入江湖。” 斩钉截铁,语震全场,他于语声甫落中,已伸手自腰间解下那柄乌黑绵软的奇形柔指长剑! 右手执剑,微微一抖绵软的剑身即笔直挺立空中,这时,金爪玉貌楼无畏,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疾扑而下,距离他的头也不过是一二尺左右,他见状神色泰然,身形不动,只将双膝微弯,右手奇形长剑,迎着金爪玉貌楼无畏下扑的身而这种身形慢慢挥推过去,一股无形之力,应挥而生。而这种情形,落在场外人的眼内,并没有看出什么奇异之处只感他这慢推徐挥之势。 如同虚与数衍,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凌空下扑的楼无畏身上时,一个个的脸上都流露出无比的惊诧骇然之色,何事值得他们如此惊骇呢。 原来金爪玉貌楼无畏,那么凌厉猛疾的下扑身形,此时竟如被物虚托。飘荡于空,滞留下坠! 所有在场的人,差不多都是当今武林中知名之士,功力火候深具造诣,一望而了然一切,深为曲玉枫这深厚的功力震惊而骇然! 而红宫在场之人,并暗为金爪玉貌耽上了无限忧愁! 曲玉枫此举是别具用心,运出七成以上的真力,才勉强阻住金爪玉貌楼无畏凌厉下扑的身形。 而金爪玉貌楼无畏运出全身真力,也无法使身形下降稍许并感—股无形的劲力,源源上涌,有增无减! 这时,他除感到惶恐不安外,心田深处并生出一种极不详的预感! 就在这个时候,曲玉枫突然地撤剑后掠。 金爪玉貌楼无畏正在全力施为,突感那股上冲的无形劲力刹那间消于无形,骤不及防,身形就是陨星倒泻般,飞坠而下。 还算他功力深厚,及时轻身提气,才勉强和稍稍稳住下坠之势,然而双膝深陷积雪之内,扬起一团雪雾! 他恐曲玉枫趁机下手,急将双掌手撤护住胸腹要地,身形极忙向后猛掠过去,目内闪烁着惊,恐交加的目光。 曲玉枫,剑望着楼无臣,冷笑一声,道: “老贼这是第一招,我要攻第二招你准备好!” 语声中突将手中的长剑,用手一抖,剑身突然上下一阵闪耀,猛看就像是一条,凌空飞舞的灵蛇,挟着嘶!之声,直奔金爪玉貌楼无畏的双手,扑噬过去,去势之快,无以论比。 金爪玉貌楼无畏,凛然色变,身形横移,双手倏一分上下奔曲玉枫头脸胸部,疾袭过去,风声嘶嘶,凌厉异常,威势逼人。 曲玉枫又冷哼一声,右肘微收,剑身微顿,接着猛然回绕,目标不变依然奔楼无畏的双爪噬缠过去。 而他的左手也没闲着,五指贯足了真力,微曲疾弹! 金爪玉貌楼无畏,全神贯注地,曲玉枫的长剑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别的,倏感五股尖锐强劲风当胸袭至,不由暗叫一声: “不好!”欲避已迟,“玄机”要穴已被击中! 他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已失去了斗智,强提一口气,晃身后移。 曲玉枫见状脸色微变暗叫一声: “糟糕!这老贼真猾得很,不进反退,仅除一招,如不能在这最后一招之内断其双爪,不仅前功尽弃,后果亦将堪虑!” 思忖中只见他钢牙紧咬,身形一晃,奔楼无畏追扑过去左手依然半张微曲遥奔楼无畏胸前诸穴猛力弹出! 楼无畏要穴受伤,真力大损,神色突变,他心里很清楚未受伤之前,自己已不见得就是少年的对手,更何况受伤之后呢? 此时,他已将威名,盛誉置之脑后,逃命要紧。 岂知曲玉枫已势在必得,亦不容他有逃走的机会,右手疾弹之势又击中了他胸前穴道。 右手长剑,亦跟踪而至,疾绕之下,只听一声凄厉惨吼楼无畏的一双手掌,生生被曲玉枫齐腕斩断! 血流如注,滴落在洁白的积雪上白红相映,倍生悚然之情,这时红宫在场之人,已蜂勇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楼无畏,一言未发,纷纷掉首向山下逸去。 洁白的积雪,殷红的血迹,红白相映,倍增悚然之情,曲玉枫望着渐去渐远的十数条人影,挥手轻轻拭去额际的汗水,嘴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形。 只见公孙蒲与龙寒秋,悄悄的立在他的身后,他望着两人发出一声无言的苦笑。 轻唤一声: “公孙老前辈,龙哥哥……” 公孙蒲轻唤一声,道: “孩子,难为你了!……” 微顿,语声突然变得无限忧伤的说道: “如果你所说的,呆怜昆仑百余人,均身重巨毒,无一幸免,是否救……” 曲玉枫悚然一惊,目光瞬视之下,身形微晃,快如电光闪逝,将所有的昆仑诸人视察一遍,又回到原地。 公孙蒲与龙寒秋,望着他那惨白无色,双目痴木,木然无语的神情,两人同时大吃一惊,并暗感事情不妙。 公孙浦只感一股寒气,偏袭全身,沉声问道: “孩子,情形如何?是否有救?” 曲玉枫未立时作答,仰首望着如万怪奔腾般的灰暗云层犹如在大病初愈,半响,才黯然低道: “中毒过深,已慢是回生乏术。” “一百余人,均是如此。” 公孙浦急急追问一句。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点,低哑的说道: “但有一人,能有一线生机,我也不会袖手不问。” 这时,三人的心情,都沉重如同坠下万钧铅块,因为心情过于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呆在当地相顾无语。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传一声微弱的呻吟。 三人因心神恍惚,未能听到,等第二声再度传来的时候,才被神智比较清醒的龙寒秋听到了,急忙说道: “公孙爷爷,枫弟弟,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公孙浦和曲玉枫闻—怔,接着问道: “你听到什么声音?” 龙寒秋用手向传来呻吟之的方向—指,道:“好像在那边。” 公孙浦与曲玉枫,凝聚目光,顺着龙寒秋所指点的方向望,凝神静听过去。 然而,地在寂然,那有一丝声息,三人倾听良久,毫无怕间,曲玉枫望着龙寒秋,低声问道: “龙哥哥,会不会听错。” 龙寒秋将头轻轻—摇,道:“枫弟弟,千真万确,绝无听错之理。” 就在其语甫落之际。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如蚁鸣的呻吟声,因为声音太低,如不仔细注意的话,就会忽略过去。 这时,龙寒秋急急的说道: “枫弟弟,你听……” 曲玉枫将头一点,道:“我已听到了……” 公孙浦在曲玉枫和龙寒秋说话之际,并未插嘴,依然凝神注意着,呻吟之声传来,他当然也听到了。 只见他身形一晃,当先循声,疾扑过去。 三人疾驰如飞,行约二余丈左右,发觉那呻吟之声,是从昆仑下院的大殿内传发出来的。 三人毫不停留的,直奔大殿疾走过。 这时,那阵微弱的呻吟声,却又突然停下来了,使三人失去了,循声寻找依据。 三人在殿内,察遍各处,毫无所见。 公孙浦黯然道:“我们又来迟一步,此人可能又毒发而亡……” 至此,他的语声,突然变的的凄厉骇大声喊道:“苍天苍天。” 他只是连喊苍天,其他的言语一句也没说出来,从他的这凄厉,嘶哑,可以看出来,他的神智,因刺激过甚,已不太清醒。 龙寒秋亦看出公孙蒲神情有异,惶急地对曲玉枫说道:“枫弟弟,公孙爷爷他……” 曲玉枫蹙眉沉声道: “公孙老前辈,因心神受刺激过甚,神智已不太清醒,只要点其昏穴,使其昏迷过去就不会再发生意外。” 龙寒秋急急的道:“枫弟弟,那你就快点出手,我看着有点怕。” 曲玉枫将头轻点,右手疾举,已点中公孙蒲的“玄机” 穴只听他闷哼一声,身形向前扑跌过去。 曲玉枫及时拦腰将他抱住轻轻放在地上。 蓦地! 曲玉枫突然发现,在一座高大的佛象之后,有一角憎衣露出外边,他心里一动,暗道: “莫非佛像之后,藏有人?” 思忖中身形一晃扑了过去,控首望,果不出他之所料神像的后面,果然卧着一个年老的憎人。 他伸手将那个老年憎人抱了出来,仔细一望之下,不由惊一声道: “原来是他呀。” 原来这个老憎,是他在昆仑山下的一处丛林中,暗地会见一面的——觉慧禅师。 他将觉慧掸师平放在地,左手贴着觉慧的“命门”穴上,真力源源沿掌而出。 约有半盏热茶之久,曲玉枫已是汗流浃背,头上汗气缭绕脸色苍白,显然是真力损耗过巨,而呈现此状。 龙寒秋见状,低唤一声: “大师傅……” 也不知道觉慧是听到,还是没有听到,只望着龙寒秋双唇蠕动,欲语无声,然后勉力抬右手向胸前指了一指沉颓然垂落地上,双目亦嗒然溢逝。 龙寒秋一见情形有异,争声唤道: “大师傅,大师傅……” 他连喊几声,毫无动静,心里不由—阵黯然神伤,热泪夺眶而出。曲玉枫按在觉慧“命门”穴上的手掌,亦于此时缓缓撒开,无限沉痛的说道: “龙哥哥,我来迟了一步。” 龙寒秋被曲玉枫的语声,从黯然神伤中,惊醒过来,目光扫及觉慧的胸腹时,心里—动。 他猛然想起,觉慧于临危时曾向自己的胸前连指的举动暗道: “他怀里莫非藏有什么东西吗?” 他深思及此,遂对曲玉枫说了一遍。 曲玉枫凝神微思,说道:“从种种的情形判断,他胸前定藏有极重要的东西,龙哥哥,你摸一摸看看。” 龙寒秋闻言不知何故竟无端的脸色一红,迟疑一下,才毅然解开了觉慧的胸衣,注目一望。 只见一封用绢绫制成的柬贴,平放在觉慧的胸前,曲玉枫也看到了,两人对望一眼,曲玉枫遂轻轻取起,沉吟了一下,毅然拆阅。 只见他们两个的目光落在那封柬贴上时,脸上的神情竟为之一变。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三章 滴血传音 曲玉枫持着那封用上好黄绫制成的绵柬,目光则呆呆的望着虽已死多时,而脸上依然残留着痛苦之情的觉慧禅师,心里涌出无限疚愧黯然之感虎目之内不由热泪滚滚而下。 他心里何以会生出疚愧之感吗?难道,觉慧之死与其有关吗? 其实,他这种疚愧自责的痛苦心情,早在他发现昆仑诸人,因巨毒攻心,施救无望时,就已勇塞心头了。 因为,他目前不仅身怀旷世绝学亦并且精谙岐黄术,适才他从昆仑诸人的脉象上发现,如果他早来半盏热茶之久,有自信能一手挽回这场绝人环震撼人心的大惨剧,将昆仑诸人从死亡边上救活。 那他心里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而在时间上还是差半盏热茶时工夫,而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不安。 原因是他为了替飞天银猬公孙蒲破指放毒,曾延误了半盏热茶的工夫。 否则,就不会发生这亘古罕见的惨剧。 他将这延误的责任,完全归罪于己身,所以,他心里才感到极度的疚愧及痛苦不安。 良久良久之后,他才从痛苦的深思中,清醒过来,用手背轻轻地擦脸上的泪,又扫视一眼身躯冰冷僵硬的觉慧禅师,嘴里喃喃低语道: “大师,你安心的去吧,我曲玉枫只要有一口气在定要负起整昆仑的重任,并替诸位道友昭雪这血海深仇。 喃语声中,双唇紧闭,好像他在对我如来佛,暗祷心迹。 龙寒秋望着曲玉枫这种,痴痴呆呆,垂泪黯伤的神情,真是心如刀割,双眸含珠玄然而下,双唇蠕动,几度欲言又止。 好半响他才见曲玉枫缓缓收回目光,毅然拆阅那封黄绫绵柬。 到这个时候,龙寒秋也才算松了一口气,双目变向曲玉枫正慢慢拆阅的黄绫绵柬。 此时,曲玉枫的心情好像异常紧张,只见持柬的双手,竟微微的在抖颤,好半天,才算把那封绫绵柬拆开。 他心里好像有所恐惧,在绵柬拆阅的刹那之间,他未敢立即就将目光投注上去,迟疑有顷.才慢慢将目光投注上去。 目光到处,陡见四个醒目惊心字迹的殷红,耀然欲飞,每一个都有母指大小的正楷棣字: “滴血传音。” 他在看清楚柬的是字句时,不知何故?竟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脸色敢在这刹那间,透出无比惊震之情。 龙寒秋就立在曲玉枫的身后,柬上的字句,当然看的很清楚,他的心情并不像曲玉枫那样惊震,他只感到这封无头无尾的四字令其惊奇迷惘。 曲玉枫在发出一声惊叫之后,又陷入静黑沉寂中,有顷,他才再度从沉思中,复苏过来,将觉慧的尸体轻轻放在了地上。 然后慢慢站身形,步至公孙蒲身前,替其解开穴道,公孙浦在一声低吁声中,悠悠醒来,乍苏神智尚未十分清醒,怔愣惊讶的望曲玉枫,曲玉枫见状,遂连忙将那张绵柬递上,道:“公孙蒲前辈,这封黄绫绵柬,是觉慧禅师于临危时候,交给晚辈和龙兄的不知道老前辈知如此柬的来历?” 公孙蒲闻言,神智完全清醒过来,一言未发接过绵柬,急急的向上望去,他一望之下,脸色竟一连数变,最后变的黯然痛苦已极。 公孙蒲望着两人,长叹一声,喟然而语道:“据我所知,这封黄绫绵柬,是百余年前昆仑派一位前辈大侠——昆仑老人所留,提到这位老前辈来,誉堪为近百年来一代奇人,功高莫测,胸罗万有,并精谙先天易理,一套“断云三式”剑法,深奥莫测,威力无边。至今为武林同道誉为旷古绝学。” 他语声至此,突然停了下来,仰手深思不语。 曲玉枫见状,心里猛然—动,暗道:“从其言述,黄绫绵柬情形看来,这位老前辈定和昆仑派有着极深厚的渊源。如所料不错的话,这位老前辈,定能指出自己这身所学究竟是否源自昆仑?” 此时,也急需要证实所学,与昆仑派一究竟有关与否?如果经公孙蒲证实他之一身所学,确属昆仑的话,那他的授业恩师就定是昆仑派了。 那时,他就可以明正言顺的肩起重整昆仑派的重任,以减轻内心的疚责。 因为他一睦将昆仑诸人之死,及昆仑派面前履派绝迹江湖的重大责任,悉数归罪于一身。 公孙蒲仰首忖思有顷,才再度喟声叹道:“昆仑老人前辈,已留柬离山之时,曾再三交代当时的掌门人,非遇有重大变故,面临生死存亡关头,不擅自拆阅绵柬,百年来昆仑派自始至终,都如日下态度中威震武林,自无拆阅之必要所以,这封绵柬就一直供奉在大殿这上,代代相传奉若神明,想不到此次变起肘腑,觉慧禅师尚末来得及拆阅绵柬,就已含恨而终。 我酷思良久,猜不出这位被武林同道一直誉为一代奇人的老前辈,其留柬的目的何在? 若说,这位老前辈,已预知日后昆仑派将遭遇空前浩劫的话,柬内并未有避祸之策,这真令我百思不解。 又据我所知“滴血传音”,本是昆仑派数百年来,只传掌门的一种,至高无上破占滴血求援的心法,所以这种心法,见一代也只有掌门一人谙悉,其他门人却是讳莫如深由此可见昆仑派的开山始祖,是如何重视这种心法。” 至此他又长叹一声,才又继续说道:“可是,今日昆仑派所有人等,已全部殉难,无一幸存,绵柬空亦机宜。 复有何用? 再说,“滴血传音”心法,每一代中,仅传掌门一人,我于登上此山之时,曾遍察诸人却未发现昆仑派当代掌门人——觉禅大师的踪影为一派之长。面临本派生死存亡关头而不在场,这内中定有陷情。 据我猜测觉禅大师不是己身先殉难,再不就是昆仑派气数已尽,觉得畏死轻义,屈膝……” 他语声未已,曲玉枫突然沉声插嘴说道:“是的,觉禅大师是己身先殉难。” 公孙浦倏感心神一震,望着曲玉枫急声问道:“孩子,你怎么知道觉禅大师已身先殉难?” 曲王枫不答反问到:“公孙老前辈,觉慧大师共有几位师兄?” “一个,就是当代的掌门人觉禅大师。” 曲玉枫轻吁一声,接着将数以前,在昆仑山下的一座密林中,所见到的那幕情景,简述一遍。因为他知道觉慧大师,定是一时意志不坚,误入歧途,加入红宫,他不忍心使这一代高僧,因时之过,而有损一点的清誉。 所以他才隐瞒未说,使后人对这位高憎,永远永远,留有着无上的敬意,亘古千秋,永垂不朽。 其天性之至善,淳百也此可见。 公孙蒲由曲玉枫口内获悉老友觉禅大师已殉难的消息,心里真是万分悲痛,热泪不由自主的滚滚而下。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公孙蒲天性刚强,宁折不弯,想不到临老,竟接二连三的遇到几件逆心之事,爱孙女生死莫卜,老友殉难,再加上他自遇到曲玉枫后,就勾起他积压心底,已有二十余年的痛苦往事,这种打击,已使我们这位天性刚强的一代老侠,突然间变的软弱气馁,豪气尽消。 曲玉枫待公孙蒲悲泣之情稍敛之后,才低声说道:“公孙前辈,听您适才之言,“滴血传音”本是为昆仑派单传掌门人的一种秘技绝学,但不知其他门派,是否亦有与“滴血传音”类似之学。” 公孙蒲已听出曲玉枫弦外之音,暗道:“莫非此子,胸怀与‘滴血传音’类似之学吗?” 思忖中目光一扫曲玉枫,道:“数十年来,我虽未听说过,其他门派有这种类似“滴血传音”之学,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以,此事我亦不敢枉加断语。” 再说“滴血传音”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功夫,我是只知其名,而丝毫不会运用及习练之法,而我就更不敢枉加断言,其他门派没有或没有?” 稍顿,向曲玉枫问道:“孩子,你问此事的用意何在?” 曲玉枫将头一点,道:“是的。” 公孙蒲闻言,面悄惊奇,接着问道:“孩子你怎么知道,你所学与‘滴血传音’相似呢,” 曲玉枫未立即答迟疑了一会,才答道:“晚辈亦不断敢言类似或相同,只因名称相同。” 公孙蒲微感惊讶的问道:“也叫‘滴血传音’?” 曲玉枫又轻应一声:“是的。” 公孙蒲一听,双目大睁望着曲玉枫,脸上惊奇之容,较前越发深重。 而他的心里暗暗想道:“天下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真令人匪夷所思。” 龙寒秋一直默立无语,此时,他展露在脸上的惊奇之情并不下于公孙蒲,一双俊目死死的望着曲玉枫。 不知何故?曲王枫被两人看的心里感到有点不安。 郝然而窘羞的将头低下下来。 有顷,公孙蒲的脸色才渐渐平静下来,微忖,又蔼声问道:“孩子,我冒味问你一声,令师高姓大名能否见告老夫?” 曲玉枫向公孙蒲瞟视一眼,低声回道:“非是晚辈不肯敬告前辈所问,实是家师他老人家,自始至终,就未将名讳赐示晚辈,这还不算,我跟着他老人家习艺三年,为日虽短但已尽得他老人家之一身所学。 可是,他老人家仅仅告诉我其中的几个功力的名称,余外的即不解说更不许我问,滴血传音就是蒙他老人家赐告的一种。” 公孙蒲行道江湖多年,经验丰富,阅历宏博,他一眼就看出曲玉枫所说属实,他知道这内中定有隐情。 依他的为人及在武林中的身份,当然不便再追问下去,遂掉转话头,继续问道:“孩子,令师传授你‘滴血传音’这门功夫时,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同时,有无限制你在何种情形下方可施展运用滴血传音这门功夫。” 曲五枫想了想,低声问道:“当时家师他老人家并没有说什么,只告诉晚辈说他老人家是奉命传授,命晚辈专心学不必多问。 至于说在何各种情形,方可施展运用一节,亦无限制,全由晚辈自己决定。” 公孙蒲轻“噢”了一声。 “孩子,你之一身所学,我虽不尽知,但你投是举手之间所施展的招式,无不是深奥莫测,震慑绝伦的旷世绝学,你之一身成就看来,令师定是一位退隐退江湖的前辈奇人异士。” 心想这类高人异士言行举动,从表面上看来,都是那么荒无稽不合情理,其实每件事情的举措,无不蕴含着无限深意。 眼前之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明昆仑老人远在百年前其注盛名远播。被当时的武林同道,尊为一代奇人,而依其在武林中的成就,留柬百年,所示为何?却不过是一门功夫的名称,如果他如预昆仑派今日将遭大难,柬内就应详示趋避及解救之事,我们如从如处着眼的话,那这位老前辈的留柬之举不是完全在乎,荒诞无稽了吗? 但是,我们若仔细的想一想,就会觉得这位老前辈的举措完全是先预知,暗示机宜,这件事情恐怕就应在你的身上。 曲玉枫似懂非懂的望着公孙蒲,而他心里却生出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信以为真的预感。 预感着昆仑派的兴衰存亡,将与自已有着密切的关系,他思忖至此,陡感心神一震,好像这付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感到责任重大无力承担,不由脱口说道:“公孙老前辈,您的意思是……” 公孙蒲不等他说完,遂将手一摆,道:“孩子,是的,我的意思是想你遵照昆仑老人所示施展“滴血传音”之法,求示结果。” 这时,曲玉枫就更感心神震动不安,惶恐之情尽溢言表,剑眉深锁长久不语,良久良久之后才见他的面色慢慢的平静下来。 目光一扫公孙蒲,道:“晚辈谨遵,老前辈的示谕,无奈眼前缺少一种东西?” “何物?” “千年以上的古玉……” 因为施展“滴血传音”之法时,必须将知尖之血,滴击在千年古玉这上,方可生效。 公孙蒲一听,脸露难色,寿眉深皱沉吟不浯。 龙寒秋这时,突然说道:“公孙爷爷,我听江湖传言,昆仑派的护道神钟,不是用千年以上的古玉雕琢而成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公孙蒲轻啊一声,望着龙寒秋,道:“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真忘记这护道神钟,是用千年古玉雕琢而成……” 转脸对曲玉枫说道:“孩子,事不宜疑迟,现在我们就近赴钟阁。” 说罢,当先向大殿外走去。 玉枫和龙寒秋,互望—眼,紧随在公孙浦的身后向殿外走去。 雪,已经焦了下来,而负势却未稍敛,灰暗的云层依然深密四合,垂罩而下,几与地面相接。 四下里沉寂异掌占据不到一点声息,只有强劲的呼啸风声,掠驰而过,倏东,倏西,这使昆仑峰巅,更显得阴森,悚然。 公孙浦,曲玉枫,龙寒秋,他们三个刚一步出殿门,陡感一股冷冽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逼体生进,砭骨生痛。 三人不约而同的,机伶怜的打了一个寒颤,三人各自暗叫一声。 “好冷。” 公孙浦寿眉深皱,双目茫然而无目的的向四下瞬视过去,目光到处,看到略感陌生而印象犹深的连绵房舍,脸上顿时涌罩黯然神情苍凉悲恸之色,感触万千,低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不到素为武林敬仰一时的昆仑下院,一日之间竟降腥风洒血面,几成鬼域。” 曲玉枫和龙寒秋见状,内心深处也涌上无限感伤。 三人各怀有不同的心情,先涌穿院,直奔钟阁走去,一路行来,除偶而互望一眼外,一直是缄默无语。 穿过了五六重院落,行约半盏热茶之久,前行的公孙浦突将身形顿住,指一座砌建在一片苍松翠柏的楼阁,道:“这就是供挂护道神钟之所,此虽非禁地,但等闲之人却不许入内,就连昆仑门下,如得不到掌门人的许可,也不敢擅自踏入一步……。 曲玉枫和龙寒秋,顺着公孙浦的指向望去。 只见在翠柏苍松的掩映中,有一座占地不足一丈,无法看到阁内的情景,由外貌也可以看出此阁建筑的相当精巧美仑。 公孙浦领着两人来到近前,神情庄重而肃穆的伸手轻轻一推那两扇朱漆红门,只听“呀”的一声,两扇红门应手而开。 曲玉枫和龙寒秋就在两扇朱门,向两旁分开的刹那之间目光流动,向里张望过去,只见阁内比税外,更是美仑美奂雕柜画棵,四壁及地下,一律用晶莹夺目光可鉴人的纯白汉玉砌铺着,纤尘不染。 而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一碧绿晶莹的钟架,高约五尺左右,一看就知道是用碧玉雕凿成的,猛然一目看,就像是刚刚出土的久远之折,整楼阁内,除了一钟一架之外就是无其他饰物。 这时,公孙浦的神情之间,越发显得庄重肃穆,挥袖轻轻拂掉脚上的积雪,才举步入阁。 曲玉枫和龙寒秋也不敢怠慢,亦挥袖拂掉脚上的积雪,跟在公孙浦老侠的身后,步入阁内。 曲玉枫目光一扫那口,斑剥墨绿的扩道神钟,脑际陡间生起一种异感,心里暗暗想道:“这口古玉神钟被昆仑派视为镇山之宝定有其神异之处,事情又是这般巧合莫非“滴血传音”与这口古玉神钟有密切的关联。” 他忖思未已,突然公孙浦肃穆的说道:“孩子,乍来万事,冥中早有安排.你就快点施展“滴血传音”之法,示求结果。 曲玉枫收敛心绪,轻应一声: “是,老前辈。” 语声中,面对着那口护道神钟,盘坐下来,垂帘闭目进入忘我之境。 公孙浦与龙寒秋,肃立一旁,目不稍瞬的望着闭目盘坐神情庄重的曲玉枫脸上流露着紧张惊奇之色。约有半盏热茶之久倏见曲玉枫的双唇微动,突然从中射出一股哟劲而发出破空之声的血箭,轻激射在古玉神钟之上。 他这口血箭是运足真力逼射而出,以其目下的内力修为而论,一口贯足真力的血箭,其强劲之势,不稍逊普通的镖矢,可穿木透石,如今击射在那口黑绿斑剥的玉钟这寂中同击中新絮,哑然无声。 公孙浦与龙寒秋见状,顿时惊奇交加,面色惨变。 这时,曲玉枫已缓启双目,两股湛然神光,从中而射出,觑定那口古玉神钟,英俊的脸上,也流露出惊讶之情格外分明。 就在这个时候,令三人更惊奇的事情接踵而发生了。 骤然是那口古钟,碧光大放,耀眼生辉,整座钟阁之内,都被古钟散发的碧光所笼罩。 同时,三人也曾感这耀眼刺目的碧光中,蕴含着无限森寒之气,逼体生寒刹那间使三人感到,如置身于冰窖之中。 三人面相觑,奇惊骇然。 蓦地,奇迹又出现。 那碧口光大放炽盛未衷的玉钟之上,突然间闪现出几行清晰可辩,如浮同雕而成的字迹: 圣山蒙难, 天意施然, 勿违钟逾, 九衍封山, 余生余生, 天幽隐身, 七年复出, 重振师门。 三人被这近乎神话幻景的现象,弄的惊奇骇然之情已达极峰,如非亲目所睹,真是疑置身攀中。 久久之后,三个这种过度的惊奇心情,才渐渐的平静下来,目光亦齐齐的投住在,显于玉钟之上的字句。 曲玉枫将那几行字句,默读一遇之后,却是似懂非懂的苦思良久,也未能将全文的寓意了然于胸。 他一遍一遍的,连着默读了好几遍,并再度凝神虑思不顷,依然未能悟解出全文的寓意。 情不自禁的向公孙浦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公孙浦,神情庄重,亦正向他注射过来的四目相交?他心里一动,不由脱口而说:“公孙老前辈,玉钟传音示天机,可惜晚辈愚昧不堪,久思不得其解。” 老前辈见闻广博,胸罗万有当能……” 公孙浦将手一摆不等曲玉枫把话说完即苦笑—声,道:“孩子,说来也真使老夫惭愧,我苦思良久,亦未能贯通全文之意,不过……。” 龙寒秋自始至终,未发一语,只见他的两条长眉,时蹙时扬,一对精澈明的睛眸,睁的又圆又大,死死的盯注在显现于玉钟之上的字句,神情似悟似疑,曲玉枫和公孙浦的对语恍似未闻。 一眼就看出他,此时亦正浸沉在苦思中。 公孙浦略顿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全文之中,除九衍封山一语外,其余的我已了然十之八九,前面一二句“圣山蒙难,天意施然”是指昆仑遭难乃是天命使然,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安排,非人力所能挽回这场劝难。 第三句“勿违钟谕”据我的看法,不但与“九衍封山” 语有关,并且与全文的每一句,都有着密切的关系,意思应遵照钟文所示去做,不可枉为。 第四句以下,暗示昆仑门下,并未全都殉难,至少有一人是劫后余生,而七年以后此人将负起,重振昆仑声威之重任。 其语声落,龙寒秋突然插嘴说道:“对的,公孙爷爷,您所说的很有道理,至于‘九衍封山’一句……” 他说到至此,发觉自己说话冒然而无从伦次,抑感到窘羞,玉面泛红,头紧紧垂下来,神态之间显的难安,公孙浦并未注意到这些,他急于知道龙寒秋对“九衍封山” 一句的看法,不由急急地问道:“秋儿,你说下去呀。” 龙寒秋经此一推,更感到不好意思,好半天才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你面上羞意未退,神情庄重的说道:“起初我对‘九衍封山’—句,也是感到玄奥难测,我一遍又一遍一句又一句加以分析,并将每一句的含意连贯起来,可是依然未能悟出‘九衍封山’一句所未为何? 后来,我从“天意施然”一句中,触动灵机,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仔细想一遍,感到诸般巧合,暗和天意,至此,使我很快的联想到枫弟弟于此各种巧合时,我亦于此时,猛然想起,枫弟弟于数月之前,机缘巧合,得了一本,有关数理推算之学的绢册,而册中却载有一种深奥难测的阵势其名既谓‘九衍大阵’……” 话微顿,目光一扫公孙浦和曲玉枫,又继续说道: “九衍”九衍又不谋而合,据我的看法‘九衍封山’一句恐怕又应在枫弟弟的身上。……” 公孙浦恍然而悟,轻“噢”一声,意许的说道:“秋儿,你的见解精辟,很有道理,布阵封山,维护圣院,免为肖小及外敌侵入毁损。” 这时,曲玉枫也恍然而悟,“钟文所示”至此他已完全贯通领悟,目先不由向龙寒秋望去正欲启唇语之际。 蓦地。 倏闻阁外,传柬—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他心里一惊目光本能的穿过阁门,向外望去。 目光到处,陡见阁外出现了一个年约十七八岁,蓄发未曾剃度受戒的少年和尚步履踉跄的闯了进来。 曲玉枫对这踉跄的而入的少年和尚,虽然仅仅的注视了一眼,却是至深如烙,并感到一股阴森的悚怖的寒意遍袭全身。暗暗惊叫道:“天下竟有如此伤残丑陋之人。” 原来这少年和尚,生象至为丑陋,只见他的右颊之寂,有五六条长达数寸的暗紫色疤痕,下并有制钱大小的一个圆洞,直透腔内,森齿可见,右耳目亦又残缺,看样子,似为猛兽抓伤所为。 其左边脸,却是完整无缺,剑眉虎目,仪表英挺,由此可以看出,其在未受伤之前,还是一表人材,英气逼人。 公孙浦目光如炬.寿眉微皱,注视着少年和尚,一言未发。 龙寒秋的神情,却迥异公孙浦与曲玉枫两人,目露惊恐,玉面变色,他如不是及时用手按唇的话,定会惊叫出来。 曲玉枫那悚怖之情一闪而逝接着少年和尚那苍白的脸色,散涣的目光及踉跄的步履中,看出这少年和尚身中剧毒,已频临毒气攻心的极险程度。 他目睹此情,心里不由一惊,当相立断,根本未多思虑,右手戟立,身形势一晃径奔少年和疾扑过去。 其之意,是想及时替少年和尚,封闭中枢要穴,阻毒缓行,免遭巨毒攻心,然后再设法救治这昆仑派唯一生存之人。 孰料,他身形一动,右手戟指距离不御令有数寸这遥时,倏见那少年和尚,身形向右微闪,左臂反着向后拍出一掌,闪身出掌一气呵成,同时掌力之雄厚劲厉,使他骇然色变。 他万没有想到,这少年和尚,在身中巨毒之下,其身掌力,尚且有此矫捷雄厚。 此时,他原可以右手戟指原式不动,左手硬接和尚这反拍的掌力,但他想到如此一来,无形中将那少年和尚的真力受损,加速其巨毒攻之于心,造成不良后果。 他忖思至此,及时沉肘晃身,向左滑出二步有余,他身形一后退,再度欺疾扑过去。 少年和尚身中巨毒,神智已不太清醒,适才反手一掌,是一种潜在的本能自卫,并毕集全功而为,真力倾巢而出,他一掌拍出真力尽散不说,同时,再也不法,强提丹田的一口真气,身形亦再无法支持不倒。 只见他全身在一阵抽搐摇晃之后,噗通一声,仰天倒卧在那口玉钟之下,大口巨张,喘息声嘶。 少年和尚已是灯枯油干,离死不远。 就在这个时候那口玉钟之上,突然滴下一串淡白如浆的水珠,足有数十滴之多,无巧不巧,悉数滴入少年和尚口内。 曲玉枫因一步之差,未能及时伸臂拦住少年和尚,向后跌倒的身形,心里正悔恨之际。 见状,心里不由一动,立时抑身止形,双目之内射出两股异样光芒,脸上则透出无比紧张之情,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少年和尚的那部神情。 公孙浦和龙寒秋亦不由趋步上前,神情茫然而又惊奇的望望曲玉枫,又望望仰卧在地的少年和尚。 这时,那口古玉神钟,倏然碧光尽敛,显现其上的字迹随之隐没不见,玉钟恢复到原先的那处墨绿斑剥沉旧之状。 公孙浦,曲玉枫及龙寒秋三人见状,脸上只闪现一丝淡淡的惊容。 好像这种现象已引不起他们的惊奇,这就所谓见怪不怪了。 就在玉钟恢复原貌刹那之间,那少年和尚突然发出一声极其低弱的呻吟。 曲玉枫见状,紧张之情尽敛,变的是惊喜交加,只见他急急俯下身形,盘坐在少年和尚的身侧,双掌紧紧贴在其“命门”穴下,然后抬头对公孙浦和龙寒秋说道:“公孙老前辈龙哥哥,我现在替为这位大师傅度力疏入被巨毒即将浸痹的经脉,烦带两位维护片刻。 公孙浦与龙寒秋颔首示意。两人退守城税门两旁,全神戒备,预防万一。 时间一刻不停的过去了。四周又恢复了那种死寂之势,只有轻浊的呼吸声,给这沉寂的钟阁带来了一份生气。 像这样大约过了半盏茶之久,曲玉枫已渐露疲备之色,热气蒸腾,鼻端的气息亦由细转粗。 龙寒秋满脸都是关注痛惜的之情,频频回首注视。 公孙浦见状,不知河故,脸上竟展露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似爱,似苦,心神显得有点不属。 一声长长的吁气声,才使他从困扰中惊醒过来,目光急急循声望去,不知何时?曲玉枫已收回双掌正在闭目调息。 而那个少午和尚,亦于此时,翻身坐起,独目之内寒光闪烁,不停的在三人身上溜来溜去,神情茫然而疑惧。 蓦然。 他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左手急急入怀伸手取出一封严封未启的素柬,只见双手齐并用,轻轻撕开,从中抽出一张信缄,默渎之后,神色惨变,竟鸣!鸣!痛哭失声。 独目之内泪落如豆,大颗大颗的滚滚而下,而其哭声却是“呜!呜!”的含混不清,令公孙浦和龙寒秋讶异不解。 其哀衰欲绝的痛哭一阵之后,毅然抑悲束泪,慎重而恭敬的又将那封柬,收进怀里。 然后慢慢的站起身形,独目瞬扫三人一眼,接着单掌打稽环施一礼,一言未发,即匆匆的步出钟阁。 从其虔敬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他对公孙浦,曲玉枫,龙寒秋三人,是满怀感激之情,不大一会儿,又见他匆匆的走了回来而手里却多了一张素白的信笺,上面墨迹未干,像是刚刚书就。 他来到公孙浦的面前,依然一言不发,只将嘴角牵动,露出一丝极其勉强的笑意恭敬的将那张素笺递了过来。 这时,公孙浦这才发现这位年青而带发修行的和尚,不但是耳目双残连整条右臂亦是齐肩而断,同时,从其始终不发一言神情看来,并且是一个哑子。 少年和尚将那张素笺,恭恭敬敬的递交公孙浦后,又是单掌打稽,恭施一礼后,慢慢掉转身形,向外走去。 他快步步出钟阁之际又回头向正在打盘坐调息的曲玉枫注射不靛,而独目之内则充满了无尽感激之情。 久久之后,才见他低咽叹一声,才转身离去。 又望着那个,满身残伤的年青和尚,心里生无限同情之感,一直望着他的身形完全隐没后,低叹一声,向那张笺望去。 “救命大恩,如同再造,有生之年不敢稍忘,临别百拜伏祈珍重。” 公孙浦看完之后,真是万感交集,怔怔的出神不语,连龙寒秋和曲玉枫到了他的身后都没发觉。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四章 弱水红阁 寒风瑟瑟不停的吹着,积雪随风四散纷飞。 一场大雪足是的下了数日之久,眼下虽已停止,但浓黯的云层密布四合,无丝毫放晴的迹象。环山中,在平时已是人迹罕有,何况是在风雪封山之后呢。就更是不痹绝迹,禽鸟难见了。 突然之间,云雾缭绕的山巅极处,出现了三条人影飞踱在削绝壁之后,如监平原。 远望,那三条人影有时象巨禽翊空,姿势美妙绝伦,有时乘云飞坠,冉冉而下。 约一二盏茶这久,除这三条人影,已下到山脚,齐齐伫足顿身,仰首上望,此三人正是前文中的公孙浦及曲玉枫和龙寒秋。 三人遵照钟文所示,由曲玉枫经过—日夜示功夫,在前后山分别布下了两座“九衍大阵”封闭道路,使妄图窥踞昆仑下院之人,不得其门而入。 三人向峰顶凝望良久,脸上的神情则上瞬息万变,其中的公孙浦的脸色最难堪,沉重,忧伤…… 这时,曲玉枫和龙寒秋已将目光收回,相互一望,曲玉枫以嘴示意龙哥,唤公孙老侠上路。 龙寒秋将头轻轻一点,遂趋近公孙浦身侧,低声道:“公孙爷,未时将尽,天色不早了,我们如不及时上路的话,在日落之前,如赶不到“阳腾”今晚要露宿荒山了。” 公孙浦慢慢收回眼光,一扫曲玉枫两人将头轻轻一点一言未发,当先向前继续飞驰而去。 曲玉枫和龙寒秋,紧随在公孙浦的身后,并肩而行,行约百丈远,龙寒秋突然低声向曲玉枫问道:“枫弟弟,直到现在我对昆仑诸人,中毒之事,始终是讳莫如深,想不出昆仑诸人中毒而亡之因?” 曲玉枫望着龙哥哥神秘的一笑,低声反而问道:“龙哥哥,你真想不透个中原因吗?” 他这神秘一笑,龙寒秋误会他笑自己心思愚笨,不由俊目一瞪,低声叱道:“我要是知道还要问你。” 曲玉枫一见龙哥哥,面现不快之色,心里一急,忙不择言的说道:“龙哥哥,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只要……” 想不到这句话更惹起了龙寒秋的反感,只见他冷“哼!”一声,不由曲玉枫把话说完,即冷冷的插嘴道:“当然啦,这件事在你这位,聪明绝世,才华过人的一代奇才眼中,那还不如同是举掌观指一样简单容易……” 曲玉枫剑眉深皱,又急声说道:“龙哥哥,你完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丝毫轻视你的意思,再说依你那过人的智慧,只要稍加深思,不难悟出具中之因。” 龙寒秋这时,只冷“哼”一声,来作答。 “说来这个道理的确简单,只要暗中,派人在昆仑下院那座供养食饮用的水池之内,投下一种无色无味极难为人所发觉的巨毒,凡是饮用此水之人,难能逃过这种极其阴毒暗算呢。” 一席话只把龙寒秋听得暗赞不已对这位比自己小而功力智慧超人一等的枫弟弟,慕悦之情,就更深更厚。 但他表面上,依然装出冷漠不高兴的样子,又报以冷“哼。” 曲玉枫斜龙寒秋一眼,暗道:“这位哥哥的睥气真奇怪,一句话不对胃口就会生气,还得多加小心。” 两人默默驰行,谁也没有再开口话。 公孙浦好像满怀心是,对两小的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只顾放开脚程,向前疾走。 天性温厚的曲玉枫,虽然被龙寒秋无故的白了一顿,但他的心中并不恨他,亦没有产生一丝恶感,反而自怨自责自己不会说话,才惹得龙哥哥中生气,一阵沉默之后,他斜目向龙哥哥一望,见其脸色已平静下来,怒意尽消,他不甘寂寞的又低声说道;“龙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龙寒秋向他望一眼,低笑一声道:“气是早就消了,而心中却有点害怕。” 曲玉枫惊奇的望着龙寒秋无其诧异的问道:“龙哥哥,你怕什么啊。” “我怕你恨我,以后不再理我。” “龙哥哥,你顾虑太多了,为了一点点小事,我要是恨你不理你,那我还是人吗?倒是我不会说话,时常惹你生气,以后我若再有说话不周之处,还请龙哥哥,大量海涵。” 龙寒秋深感动,低唤一声:“枫弟弟。” 一语轻唤,再无下文,两只深幽明亮,澄澈如水的大眼死死盯在曲玉枫脸上,默然无语。 而其双目之内,含着一咱,使曲玉枫所无法理解的深情,两人再度的默下来,时光一刻不停的悄悄过去,天色也渐渐的暗下来,途前灯光闪烁阳腾已遥遥在望。 约半盏热茶功夫之后,已进入阳腾镇。 旧地重游,三人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其中以公孙浦的心情最为沉重回想一日之隔,而人事全非,老友殉难,爱孙女至今下落生死不明。 这位素性刚强,仁侠好义的一代大侠,在这短短的一二日之间,先后判若两人变得沉默寡言,多愁善感。 眼中,那还不如同是举掌观指一样简单容易……。 曲玉枫剑眉深皱,又急声说道:“龙哥哥,你完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丝毫轻视你的意思,再说依你那过人的智慧,只要稍加深思,不难悟出具中之因。” 龙寒秋这时,只冷“哼”一声,来作答。 “说来这个道理的确简单,只要暗中,派人在昆仑下院那座供养食饮用的水池之内,投下一种无色无味极难为人所发觉的巨毒,凡是饮用此水之人,难能逃过这种极其阴毒暗算呢。” 一席话只把龙寒秋听得暗赞不已对这位比自己小而功力智慧超人一等的枫弟弟,慕悦之情,就更深更厚。 但他表面上,依然装出冷漠不高兴的样子,又报以冷“哼。” 曲玉枫斜龙寒秋一眼,暗道:“这位哥哥的睥气真奇怪,一句话不对胃口就会生气,还得多加小心。” 两人默默驰行,谁也没有再开口话。 公孙浦好像满怀心是,对两小的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只顾放开脚程,向前疾走。 天性温厚的曲玉枫,虽然被龙寒秋无故的白了一顿,但他的心中并不恨他,亦没有产生一丝恶感,反而自怨自责自己不会说话,才惹得龙哥哥中生气,一阵沉默之后,他斜目向龙哥哥一望,见其脸色已平静下来,怒意尽消,他不甘寂寞的又低声说道;“龙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龙寒秋向他望一眼,低笑一声道:“气是早就消了,而心中却有点害怕。” 曲玉枫惊奇的望着龙寒秋无其诧异的问道:“龙哥哥,你怕什么啊。” “我怕你恨我,以后不再理我。” “龙哥哥,你顾虑太多了,为了一点点小事,我要是恨你不理你,那我还是人吗?倒是我不会说话,时常惹你生气,以后我若再有说话不周之处,还请龙哥哥,大量海涵。” 龙寒秋深感动,低唤一声:“枫弟弟。” 一语轻唤,再无下文,两只深幽明亮,澄澈如水的大眼死死盯在曲玉枫脸上,默然无语。 而其双目之内,含着一咱,使曲玉枫所无法理解的深情,两人再度的默下来。 时光一刻不停的悄悄过去,天色也渐渐的暗下来,途前灯光闪烁阳腾已遥遥在望。 约半盏热茶功夫之后,已进入阳腾镇。 旧地重游,三人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其中以公孙浦的心情最为沉重回想一日之隔,而人事全非,老友殉难,爱孙女至今下落生死不明。 这位素性刚强,仁侠好义的一代大侠,在这短短的一二日之间,先后判若两人变得沉默寡言,多愁善感。 这也难怪,换了任何人天性豪放豁达乐天之人,也将禁受不住这种接二连三的无情打击。 公孙浦和曲玉枫,相处为时虽短,但是已对那豪放直爽的性格,产生无比的好感;尤其对他那一口一个孩子的呼唤,不但不以为忏反而感到这种呼唤令他产生亲切之感。 所以,当他看到公孙浦那种落寞的伤神,黯然寡欢的神情时,在心田深处,他不由感到黯然惆怅,一掬同情之泪。 他本想劲慰公孙老侠几句,但不知说什么好,故而一直没敢贸然开口。 三人默默无言的顺着镇街向前走着,在行经开设在“阳腾”镇上,独一无二兼管宿店的酒楼门前时。 公孙浦这才站足对两人说:“今晚我们就在此地住好了。” 说罢,当先跨步而入。 曲玉枫和龙寒秋,含笑点头,跟在公孙浦的身后走了进去,一名店人装束这人起身相迎,将三人让至靠窗的桌子上。 公孙浦低声道:“拣现在的菜弄几个上来,另外再准备两壶酒就行了。” 店伙计轻应一声,正待转身离去之际。 公孙浦又接着就道:“伙计,还有请你给准备两间客房,我们用罢饭就要休息。” 店伙计又恭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离去。 曲玉枫和龙寒秋在公孙浦吩咐伙计准备茶酒时候无意间向四周打量过去,只见偌大的一间酒楼内仅有他们三个客人。 这种情形使得两人,微微感到诧异,回心一想,认为天寒地冻,在大雪封路行人减少是必然之理。 是以,两人对这种特别冷清的现象,并未放在心上。 不大一会,伙计已将酒菜磅了上来,放好之后,躯身回退。 就在三人举杯这际,倏闻后窗外,传来一声阴寒刺耳扣人心弦的“嘿!嘿!嘿……”冷笑。 三人闻声神色一怔,心中各自有数,听出冷笑之人的内功修为。已有相当的火候,并已猜出此人是所为而来,三人六道目光,不由齐射向后窗,然后,两扇窗口紧闭未启就无所见。 这时曲玉枫倏地霍然离座,奔后窗一察究竟,竟欲夺门而出。 公孙浦和龙寒秋,一见曲玉枫神情有异,而其目光所注定有所发现,不约而同的顺着曲玉枫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雪白的窗纸上,有一行墨迹犹新龙飞风舞般的狂草每一个字都有核桃大小的字句。 “取尔等之命,易如翻掌,俯视座椅,当知吾言不虚。” 公孙浦和龙寒秋,看过之后,神色微变,而曲玉枫则与两人恰恰相反。 目光慢慢的移身前的座犄,公孙浦和龙寒秋亦相继离,向适才坐过的座椅注视过去。 只见座的中间,有三个细如毛发的洞孔,由于洞孔大小,如不仔细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两人心里暗暗称奇,但知道毛病就出在这个洞孱之上。 曲玉枫向座椅注视一番后,伸手将椅面,向下轻轻一按,只见孔之中,分别闪现三点,细如针芒色呈蓝的寒光来。 他暗中加了一层劲力,再度向下按去,而那三点,细如针孔的蓝色寒星,只在洞孔中闪烁不停,而未冒出模样面。 他又加了一成劲力,依然如故。 他望着座椅轻轻“哼”了—声,手掌高提虚空一按,只听一阵细微的沙沙之声过后,那张座椅,就如同是年久失朽,应按粉碎分散落于地上,这时,他俯身从碎木中拾出起一块一指来宽,半寸长短的弹簧铁片,上面嵌着三根细如毛发长约半指的铜针,晶亮蓝,耀眼刺目。 公孙浦望着那枚铜针,神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针身淬有巨毒。见血封喉,孩子千万不可去抚摸”。 曲玉枫将头轻轻—点,持着那块弹簧片轻轻放在桌子上。 龙寒秋神情惊诧而茫然的望着窗上那行字句,又望着那些嵌有淬毒铜针的弹簧片上,向曲玉枫问道: “枫弟弟,贼徒既然心怀不测,为何又留字示警?” 再者,宙上那行字句,是何时所书留? 我不相信贼徒中,会拥有如此绝世高手,当着我三人之面,从容留字,而又悄然逸去。 曲玉枫微忖,低“哼”一声道: “故示大方,必有所为,窗上字句预先画好,故弄玄虚,无甚稀奇,倒是应严防贼徒们,再施展更阴毒的阴谋。” 龙寒秋似解非解的又道: “枫弟弟,你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我们进门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窗上的字句呢。” “龙哥哥这道理很简单,字外涂有药物,暂违其形,药力退失变字重现。” 公孙浦一直沉思不语。 这时,突然对曲玉枫嘉许的说道: “孩子,你的见解精辟,一得到你如此一说,也使老夫我恍然而悟。可惜,唉……” “可惜文儿不在,不然的话,她能认出字外,所涂为何种药物。” 其语声未落,蓦见。 窗上的那行字句,突然隐逝不见。 曲玉枫目睹此状,心里陡然一惊,暗道:“莫非自己判断有误……” 其思绪未已,窗上突然间,又现出十几个狂草大字: “欲救贱婢,今晚三更径来弱水红阁。” 字迹倏现即逝,曲玉枫心里已更感惊诧异,就在其惊诧之情乍见未艾之际,只见那十几个大字隐近之处,冒起缕缕淡淡的白烟。 其中并夹着一股极其淡薄几乎无法觉察的腥膻异味。 曲玉枫目光闪烁,注视着白烟南冉冉的上升之势。 当那股腥膻异味冲鼻而入的刹那之间,他只感胸中一闷,心里不由大吃—惊,暗道: “这白之烟,莫非蕴有巨毒……” 思忖中目光一扫公孙浦和龙寒秋,见两人的神色之间,同时显露出,惊奇,骇然之情。 这时,他已断定自己所料不错,双掌本能高提径奔前窗推出,一股无形的掌力,应势而生。 只听“哗啦。”一声暴听,两扇用厚纸裱糊的而成的窗,散碎如粉,在空中翻翻滚滚尽行落在街心,厅内点滴未坠。 冷风乘势而入,拂面生寒。 曲玉枫经冷风一吹,头脑为之一新,胸中的烦闷之感亦渐渐消失。 暗中运力—试,畅行无阻,不再感到什么,他这才放心目光再度一扫公孙浦和龙寒秋两人。 只见两人的脸上,惊容未还,但已无刚才那么惊讶骇然,目光相接,公孙浦苦笑—声,道: “孩子,又多亏了你,否则,我们二人,都将因一时大意,身中巨毒,后果将不堪设想。” 龙寒秋怒“哼”一声道: “店家可恶,竟敢与贼徒勾结,阴谋暗算我们,这种无法无天之徒,非严惩不能尽消我胸中这股闷气。” 语声中身形一动,将待奔酒楼后边扑去。 曲玉枫见状,右臂一拦住了龙寒秋的去逝,接着说道:“龙哥哥,这与店家无关,暴力肋迫焉敢不从。” 龙寒秋俊目怒睁,气呼呼地问道: “就这么算了没有?” “此乃小事一段,不提出罢,眼前我们应当设法找到弱水红阁的所在地,拯救公孙姑娘的事大。” “秋儿,玉枫的话很有道理。” 龙寒秋余怒未消的说道:“好,那我去把店家找来,一问不就打听出弱水红阁的所在地了吗?不过,我看这又是贼徒们的阴谋。” 公孙浦和曲玉枫分别头一点,未置可否。 龙寒秋见状,身形—晃,快如风驰般的直奔后边疾扑去。 曲玉枫察言观色,已看出龙哥哥余怒未消,怕其对店家横加凌辱,遂又急忙扬声道: “龙哥哥,店家是无辜的,请不要太为难他们。” 龙寒秋回头瞪了曲玉枫一眼,未发一言,继续向后进去。 不大一会儿,只见他领着一老一少,两个满脸的惊惶颤的汉人,由后边走出来。 这两个汉人,走至公孙浦和曲玉枫面前;“哧通”—声跪了下来,颤声道: “老爷子,两位少爷,适才所发生的一切,小老儿和犬子,是毫不知情。否则,小老儿天胆也不敢加害三位。” 曲玉枫伸手将两人扶起,蔼声道: “老爹,您不要害怕,适才的事,我们已知道不是两位所为。” 再说,我们也没受到什么损害,从现在起一语带过,不再提它,现在我向你打听了一个地方,望老爹据实以告。 老人那惊骇之情略退,惊楞的望着曲玉枫说道: “这位少爷,只要老汉知道,据实以告,决不隐瞒。” “老爹,附近可有“弱水红阁”一地?” 老人想了半天,将头轻轻一摇道: “老汉,不知弱水红阁在什么地方。” 隆冬的深夜,其酷寒之势,犹较日间为甚。 积雪,已坚实的凝在一起,行走其上滑不留足。 座落在昆仑山下的“阳腾”镇,像一只巨大无朋的猛兽,畏缩静卧,一动不动,日间的喧哗及生气,都消失在这黯储备冷风中。 三更时分,万籁惧静。 倏自“阳腾”镇内,飞出三条人影,如哪流矢掠空般。 飞驰在坚实溜滑的积地上,一掠数丈。 远远望来,就像是三缕轻烟,随着夜风贴地飘飞。 不大一会儿,此三人已远离“阳腾镇”约数十里之遥。 此时,三人来到一座枝梗光秃几乎片叶不存的老树林前,三人霍然顿住疾驱如飞的身形。 其中一人低声对另外两人道:“公孙老前辈,龙哥哥,从日间所发生的一切看来,我们正身于极险之境。 随时随地,都可能遭受贼徒们的阴谋暗算。再说敌暗我明,我们始终处于被动地位,情势力对我们不利。所以,依晚辈之见,想请老前辈和龙哥哥,从此时起,利用地形,隐匿身形。 随晚辈之后,给贼徒们来个明暗兼进,使贼等穷于防范,老前辈和龙哥哥并可藉极察探贼徒们的行动,然后我们可以……” 其语声至此,突然放低声来。 一时,只见三人低语喁喁,因声朗过低,令人难以辩闻所说为何。 原来这三人,正是前文中的公孙浦,曲玉枫和龙寒秋三人。 日间,三人问店家,详询良久,亦未能打听出“弱水红阁”在什么地方。 只打听出距“阳腾”约十七里左右,有一极为险恶人畜难至的“弱水谷。”察言观色,三人已看出店家所言非虚。 同时,断定“弱水谷”就在“阳腾”附近,并与“弱水谷”有关。甚至“弱水红阁”就可能在“弱水谷”内。 三人详加推磨,认为先来“弱水谷”一探虚实,再做决定。 三人依时动身直奔“弱水谷”而来,行经老林之前,曲玉枫触暗心动。想到敌暗我明自己三人,始终处于被动的地位。 实非善策,才萌生明暗兼进之策,互相策应。 三人低语一阵之后,公孙浦和龙寒秋依计而行,晃身入林,曲玉枫目送两个身影,完全隐没后,才再度上路,进“弱水谷”。 他一面疾驰如飞,一面不断的向四周顾盼过去。 见地形方位,都符合店家所说,默计途程,知道距离“弱水谷”已不太远了。 他照着店家所指说的方向及地形,继续疾扑下去。 他登临左崖壁之上,向下一望,只见谷深约二十余丈,两壁如削,平整光滑,并向内微账倾斜过去,藉着雪光的反照,可以看清谷底的一泓清水无浪无波,平静如镜。 水面与削相接,两旁无寸地可资伫足要想沿着削壁到达水边,真是难如登天。 曲玉枫目睹此状,不由剑眉微皱,暗道: “此谷形势之险,果如店家所说,人畜难渡,但不知水势之险是否亦如店家所说,鹅毛不浮入水即沉。” 思忖中顺着水面向右望去,只见一座高耸入云的陡削崖壁耸然而立,谷水到此为止。 他再顺着水向左望,因谷势蜿蜒下见尽端,忖道:“此谷可能极长说不定‘弱水红阁’就建在另一端……” 一罕见全谷之意,随着思绪油然而生,同时他私心希望此行不虚能够找到“弱水红阁”。 然而,当他想到陷虎口的公孙姑娘时,一片阴影随着心意,蜂涌而来。 弥遮心胸,预感此行不会太如心愿。 云层低垂天昏地暗,冷风如厉。 曲玉枫晃动身形,怀着无端极沉重而惆怅的心情,径奔谷的另一端,飞驰过去。 由于天色太暗,地势不平,再加上他的心情惆怅紊乱,有几次几乎失足坠崖,落个粉身而亡。 他对这此埋头苦干不在意,只是个劲在想,如何营救公孙姑娘,万一公孙姑娘有个差错,那他将愧疚终生。 他正行走间,突然发现前路,约数十丈右处,一条黑影一现而失,这种情形早在他的意料中.是以他并不感到惊奇。 不过,他在发现前路有人已尽量摒除杂念,使神智清朗,并暗中全神戒备,顶防贼暗中偷袭。 他顺着崎岖坎坷的崖顶,深一脚浅一脚的疾走着,一路上他连着发现了五六条人影,均是一闪而没,去向不明。 这五六条人影,究竟是一个人? 还是五六个人? 一时这间,他无法确知,因为,他始终未能一睹现身之人的面貌。 故而,也无法判知“那些条人影,是一个还是五六个人?” 是一个也好,是五六也好他没有将这数条人影,放在心上来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深入险地营救公孙姑娘。 同时,藉此可以征明眼前的山谷,定是贼徒所指“弱水红阁。” 身形加快继续前进。 他正行走前…… 蓦然。 发现跟前的地形,豁然开朗,只见四周重峰环绕,形成一天然的大盆谷,他所伫身之处,正是盆谷的入口处。 谷内碧波荡漾,足有数亩方圆,隐约中但见碧波中,建造着一座色呈赤红小小的楼阁。 他见状暗暗地想: “这恐怕就是“弱水红阁”了。 他思绪未已,陡感头上风声乍起,心里一惊,本能仰首上望。 就见黑糊糊的一团有磨盘大小之物,挟着呼,呼的风声当头压下,此刻距离他的头顶,约有一丈左右。 百忙中他向前,后,左,右,略一瞬顾,只见左为深谷,右为崖壁,前后均为弯路在这种情形他真是欲避无地。 还算他机智沉着,临危不乱,身形向崖壁一贴,双掌贯足了十成真力,双掌齐出。 迎着那团黑物,猛推过去。 在他的想像中,此物定是巨石之类。 孰知,却大出人的意料之外。 双掌到出,如中败絮,只噗的一声,那团黑物应声而碎裂,顿时沙石飞溅。 他先是一怔,随即恍然而悟,知道那并非什么巨石之类,而是一大包细碎的沙石之类。 他于无备之下,溅了一身一脸不算,连口腔,眼鼻之内都溅进去不少细碎沙石。 显然,贼徒是有意戏弄他。 这种情形,只把我们那位,天性恕厚的曲小侠,弄的是气怒交加,不由剑眉轩动,正待出声喝骂之际。 倏闻十数丈左右处,传来一阵低阴森的冷笑,道:“娃娃,滋味如何?这是见面礼,好的还在后头哩。” 曲玉枫气怒之欠,沉声喝道: “贼子,那里走,也让你尝尝小爷我的见面礼” 身形在怒喝声中,循声飞扑过去。 故而,当他的身形,转过弯路,向前搜视过去时,任什么也没有看到,心里不由感到无限的惊奇骇罕,忖道:“此人的身形再快,也达不到这种瞬而逝的程度。” 他何以生出这种想法呢? 难道来人不会藉地形隐吗? 其实他早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展露在他眼前的地形,仔细的搜一遍。并施展潜神内视法,向周围倾听过,然而,依然是毫无所见。 他不禁又暗暗想道: “此人难道会飞不成。” 否则,任他的轻功再高,也难做到发声后的瞬间,而隐去身形。 至此,他心里不由愁绪倍增,感到此行是凶多吉少。 不过他心里始终没疑惑的是,贼为什么只戏弄他而不下毒手呢? 以贼徒们有用意目的,感到茫然不解。 他沉思有顷,不得要领,喃喃自浯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我注定丧命在此谷的话,纵有天通之能,也是难挽回天命……” 他思忖至此,心神大定,豪气陡增,不安的心情已一扫而空。 摒除思虑,灵台空明,目光再度投向那座红阁及围绕其周的碧波,只见碧波始终平静如镜,无丝毫流动的迹像。 他现时虽然处在步步危险的之境中,他到底是一个年未弱冠,童泯的孩子。 种种险恶并压抑不住他那好奇之心,掷手一试之念油然而生。 然而,当他瞬目欲视之下,不由大感失望。 因为此谷岩行坚硬,草木不生,他想找—株草木投入水中,一试谷水是否如店家所说的那样险恶,都无法办到…… 两条剑眉不由微微一皱,望着光滑的岩壁及石道,满脸流露着失望之色,突然间他脸现喜笑。 接着就见他伸手,由衣襟上撕下巴掌大一块,就准备用力向水中掷去,而目光亦本能向水面望去。 只见水面距他伫身之处,仅有七八尺左右远近。 他神色之间,先是一惭,随即是恍然而悟,哑然大笑,自道: “真是糊涂已极,不知不觉降到了谷底,都未能发觉。” 自喃声中,不禁将头轻轻一摇,并发出一声无音的苦笑,右手拇食指一松,那块布片,即向水面飘过去。 他大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精光闪烁的大眼,向那块布片望着脸上的好奇之情,有增无减。 未几,那块布片,已飘落水面。 果如店主之说,就在那块布自触及水面的刹那之间,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留,就沉入水底,消失无踪。 曲王枫向水面注视一顷,才慢慢的直起身腰,睑上的惊奇之情,并未稍退,相反的更深更浓。 随即发出一声,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低吁。 他足下的这条栈道,环水一匝,像是人工雕鉴而成的。 人着栈道,直奔那座谷中红阁,打量过去,只见那座阁内灯光闪烁,像是有人定居于内。 他正行走间…… 蓦然。 发现水中有一条五寸来长的石梁,横于水中,直达彼岸。 那条石粱贴着水面,如不临近的话,实难发现。 他正在打量水中这石梁时,耳边突然听得,那水中红阁内传来—阵苍老的语声,道: “小姐,那娃儿在阁外,跪了整整的一天一夜了,我看……” 曲玉枫一听,还以为是说他,但听到最后,始知另有其人。 可是他心里也感到万分惊疑。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冷“哼”打断了那苍老的语声,道: “文娘,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对我的脾气还不清楚吗?言出如山,从不更改,唉……” 此人改字出随即发出一声充满了无限幽伤的长叹。 顿了顿又继道:“那孽障就跪上十年八年,我也不会再回心转意……” 语声清脆甜美悦耳已极,像是发自一少女之口,但其说到最后,语声竟变得低沉忧郁,令人闻而心酸。 原先发话的人,又用她那苍老的语声说道:“小姐……唉……” 一声小姐之后,再无下文,深沉的长叹,代替了她未完的语意。 这片断的对话,使曲玉枫对定居于阁的之人,产生出强烈的好奇和惊惧之意。 思如潮,在他的脑际盘旋着。 他凝神默默的思索着……… 首先他由语声及称谓中,判断出至少有两人以上住于阁内,并属主仆身份,被称谓小姐之人,并身怀绝学,内功深厚。 因为他伫身之处,距那座红阁,至少亦有七八十丈之遥而那位被称谓小姐之人的一字一句,一声一语,都是遥遥送达他的耳边。 清晰逼真聚而不散,历久始绝,耳鼓都微感震荡。 再者,他由阁内两人的谈话中,听出好像两人与“万山红宫”无丝毫关系。 可是,他又不敢肯定此两人就是与“万山红宫”毫无关系。 因为,他对贼徒留字晤此地的用意无法得到确切的剖释。 他沉思有顷,心里猛然一动,暗道: “此莫非是贼徒们有计划的阴谋行动,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吗?那阁中之人,定于贼子们有怨……” 他思至此,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设法确定此水中红阁,究竟是否即为贼徒留字,所谓“弱水红阁”。 确定后,下一步就要弄清楚,阁中主人,与“万山红宫”是恩? 尚是怨?再决定行动。 他私心窃计,慧于必要时,不与阁中主人,发生龃龊以免竖立强敌,无故加怨于人…… 蓦地。 阁内传来阵凄切幽怨,而又清脆甜美的吟哦声,一听就知是那位被称谓小姐之人所为。 只听她一字一句的低声渐吟道: “夜云生,夜鸩惊,凄切嚎亮伤储备清,空山霜满高烟平铅照帐孤明。 寒月微,寒风紧,愁心绝,愁泪尽,情人不胜怨恩来谁能忍。 愁泪尽!愁泪尽!愁泪尽!……思 思来谁能忍!愁泪尽愁……思来谁能忍……” 只听她一遍又一遍,重复又重复念着上面那两句,吟声亦是由高转低,由低转哑,黯然神伤之情,尽露无遗。 曲玉枫听得为之动容,心情顿时也变得黯然惆怅已极。不由暗暗想道: “对景伤情,感怀往事,这位姑娘定有一段碎心痛的遭遇。” 此时,他不由对自己那坎坷而凄凉的身世,感伤不已。 双目怔怔的望着水光烛影,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居无定所。 不禁喃喃低语道: “何处是吾家!双亲身何在?……” 他从记事起,就憧憬着和别人一样,能有一个温馨快乐的家,那他一生就再无所求。 可是,憧憬归憧憬,事实归事实。 一声亲切的而关怀备至的低唤声: “小姐……”使他从沉痛的往事中,更醒过来,感到两颊润湿,不由的用手一摸,才知道不知何时,已是热泪滚滚,沿颊而下。 那声亲切的关怀的低唤中,一顿复继道:“小姐,天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那位被称小姐的人,轻“噢”了一声道:“文娘”你先去休息吧……” “是,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曲玉枫突然感到,身前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衣抉飘风“飒!飒……”之声。 他心里不由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十数丈外的栈道上,立着一个身材修长,身着深蓝儒衫之人,奇怪的是,此人竟背立着他。 此人好像已发觉曲玉枫向他望来,立即傲然而冷冷的问道: “你夜至此,意欲何为?” 曲玉枫望着他的背影,心暗暗想道: “此人好快的身形,其从何处来,自己竟未能发觉……” 他虽惊于此人,身手不俗,但对他那傲然而冰冷的语声感到厌恶,心里并冷生微怒,亦仿其神态,冷冷地道: “应约而来。朋友,你这是明知故问。” “哼,弱水谷为武林禁地,擅入者死,你已触本谷禁律,本立时毙掌下,念你年青无知,网开一面,速断一臂,逃命去吧。” 曲玉枫一听不由剑眉轩动,怒从心生,长笑一声,道:“如不遵从阁下所示呢?” “哼,那是自趋死路。” “未必见得。” 那个人的身形在一声冷“哼”中,陡然而动。 这时,曲玉枫,只见此人脸罩黑纱,手握一柄二尺余长的短剑,向他徐徐进来。 他一见此人所施展的招式时,不由骇然色变,心如鹿撞狂跳不已。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五章 死里逃生 曲玉枫只感蒙面文生手中那柄液毒短剑中却暗藏着无尽变化,前推之势虽缓,却是变化莫测,一式递出,后式源源继至,随着敌人的身形而变化,如江长流,绵绵不绝,使人迎拒两难,一个应付不当,即将身陷绝境。 其实曲玉枫对这式看缓慢而变化莫测的剑式,倒不十分在意。 而令其感到特别惊心不安的是,蒙面文生那柄液毒短剑之上所传出的无形无声,并微带异香的剑气。 因为,异香扑鼻,使他顿感心头一闷,气血运行之势,竟呈现凝滞。 显然剑气之内含有巨毒。 蒙面文生与其功力悉放,已使他感到穷于应付,现在又要分神闭气严防毒气侵袭,功力于无形中大打折扣,其处境,真是险极。 他一发现情势不对,已暗存退志,准备暂避其稳步,再敌御敌之策。 心意一定,遂提气轻身力贯双掌,当胸推出,身形藉势后掠退过去。他这后退之势,亦冒着极大的危险。 因为,左为光滑如镜的削壁,右为鸿毛不浮的天险弱水,再加上足正是一条,宽不足尺的栈道。 以其目前的功力来说,身形偏左撞上削壁,不会有多大危险,若然偏右堕入弱水之内,那后果就会不堪想。 所以,他于身形掠空后落下之时,不得不提气轻身,俯首看准了落脚之处,才敢疾坠而下。 如此一来,在时间上不无耽搁。 蒙面文生功力绝高,机诈多智,他早已洞悉曲玉枫的心意,只听他冷“哼”一声,不容曲玉枫堕落栈道,身形飘动蹑踪追至。 手中的淬毒短剑,由缓推改为疾刺,手腕轻抖剑尖顿时化成一团半尺方圆的剑花,指向曲玉枫胸前诸大要穴而那股闻后令人心头发闷,气血不畅的异香,亦较前倍增。曲玉枫身形凌空,势不容缓,在这种情形下,老显出他过人的功力只见他双足互点,身形不堕反升,并再度向后掠过去。 其应变虽速,无奈其此时,完全处到被动地位,再说出手过招,一失先机,败势形成,处处受制于敌。更何况他心有所忌。 尽管他功力深厚,应变神速,依然未能脱出险境,蒙面文生如影附形般蹑踪而至,剑尖所指依然是曲玉枫胸前诸大要穴。 曲玉枫处此恶劣极险的情势下,真是迎拒两难,他不得不再度强提真气,掠空后退,幸免脱险。 这还是曲玉枫,要是换了功力稍差之人,怕是早已伤在蒙面文生剑下。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发生瞬息之间,曲玉枫一连二度凌空掠退,终未能脱出蒙面文生的掌握而其丹田那口真气,再也提聚不起来。 真气一泄,身形顿如陨星倒泄,向栈道上飞堕而下,蒙面文生见状,又冷“哼”—声,道: “小狗,你如想流个全尸,就赶快跃入弱水自求解脱,否则,我就让尝尝淬毒鱼肠,冲腹摘心的滋味。” “贼徒,我死你也不用打算再活下去。” 他这一开声吐气,更加速了他身形飞堕之势,他已存下力拼两亡,不再做幸免于难的打算。 所以对于身形落于何处,已无暇注意,暗中毕运全力,贯集双掌,左掌平腹推出在注阻拒淬毒短剑前刺之势,右掌五指攻伸,径奔蒙面文生胸腹诸大穴,隔空拂去。 掌指齐出守攻兼备,可是招式虽奇却是无风无声,猛然—看,就好像是悉张声势,不足重视。 然而,这种情形,落在蒙面文生的眼里,却大吃一惊,如果他脸上不是蒙着重重黑纱,准能看到他骇然色变的神情。 起初,人未将曲玉枫放在心上,亦未存置于死地的打算,当他看到曲玉枫空蹑踱,全凭一口真气,二度掠退的情形,心里虽然暗吃一惊,但其自视甚高,狂傲无论,认为曲玉枫一个童心未泯的,稚气犹存的大孩子,即是自己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将来亦难免遭人非议。 所以,他虽对曲玉枫那身过的功力,感到震掠不安,但依然未改变置曲玉枫于死地的初衷,只打算令曲玉枫及身带残伤而已。 然而,曲玉枫被情势所迫已存下“宁让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意。掌指齐出,全力施为,一掌虚推,五指隔空轻拂,从表面看来,没什么出奇凌历之处,但这种现象,却是内功修为致达神功无形,收发由心的至高境界。 蒙面文生亦为一绝顶的内家高手,焉有不识之理,此刻他心田深处不仅是震惊不安,并且是薄恐害怕,不由暗道:“想不到这娃娃的内功修为,竟至达如此至高境界,如不趁此将其灭去的话,那将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思忖中只见他目闪厉光,心意遂谈话,已暗暗存下,不能让曲玉枫生出“弱水谷”的打算,以永绝后患。 他的身形,于心念遂变中离地而起,向右横飘过来,使曲玉枫五指轻拂之势,完全走空。 曲玉枫左掌当胸虚推,意在拒敌自卫,右手五散指伸轻轻拂,看来虚飘无力,其实他暗中已施展出神功拂穴绝学。 可惜,他经验不足出手稍慢,被蒙面文生识破玄奥闪避开,亦未能成功。 这时,他的身形已飞坠而下左足尖已触及面而右足足尖—探之下,竞感虚空无物,心里不由大吃一惊,知道自不此时正伫身在栈道的最边缘,右足下,即险绝天下鸿毛是浮的弱水。 这还不幸中之大幸,融他的身形,倘若向右稍移,其后果就不堪设想,纵有通天之能,也难逃弱水葬身之危。 他在一拂失功之下,急忙沉肘收势,并准备将半悬于弱水之上的身形,向里横移之际。 突然蒙面文生持在手中的那柄淬毒短剑之寂,剑芒暴射中挟着万钧之当胸勇来,他在无备之下,几乎被衡于弱水之中,同时,更有一宗事情令其胆颤心寒,就是那股凝血阻气的异香亦随着剑芒的暴长而较前加深数倍不止。 他在这双重压力下,只有放弃向里移动的身形的打算,及时气沉丹田,闭气凝劲,双掌齐出全力遥推过去。 可是,情势对他太不妙了,下椿半虚,单足伫地闭气运力,他全凭着丹田的一口真气,勉力支持下去。 可是,照这样下去,他根本无法支持多久,时间一长,他纵然不死在蒙面文生的剑下,亦交葬身于弱水中。 两人相持,约有数语之久。 曲玉枫渐感真力不继,血勇心跳,挺直的双臂,慢慢地向胸前曲扰过来,而身形也渐渐的向虚悬的一方倾斜过去。 蒙面文生见状,狞笑连连,难掩其内心深处的得意之情。 加力为他要一举功成将这个未来的劲敌,毁在剑曲玉枫的情形,越来越不行了。 只见他脸色苍白,汗落如雨,面上青筋暴露,双目赤红周身显现出轻微的抖颤。 此时,他心田深处,慢慢升起一股,死亡恐惧之感。 蒙面文生的狞笑声中,更行充满了得意之情。 夜风呼啸震人心弦,大地似墨如漆,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情形,更加重了此时此地的恐怖气氛。 蓦地。 如漆似墨的暗夜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叹,接着就见一道不太明亮的烛光,由那座水中红阁内照射出来。 光虽不强,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却也使数十丈示圆之内的景物,清楚可辩。 对持中的曲玉枫和蒙面文生,在烛光的曳映的射下,形貌毕露清晰,可说俩人的神情截然不同。 蒙面文生用厚纱厚复面,无法看到他的脸上的神情,但从狞笑声中,可以听出其内心是充沛了得意及不可一世之。 而曲玉枫的神情较前更行惨淡难看,脸上呈现着无法宣的痛苦之情,身形向虚悬的一边倾斜过去足有一尺左右情已成半倒之状,如不是其功深厚,怕不早已葬身弱水中下。 两相对照,令人顿时生出极不调和而不忍目睹之感。 随着烛光的呈现,轻叹传来的刹那间,从水阁内走出一位看起来仅二十左右岁的美貌少女。 只见那纤巧婀娜的身形,裹在一袭雪白的孤裘相貌环佩叮当,摇曳生姿,而其却生着一头与其年龄,披风内极不相配称的斑白云发,一望之下,令人讶然生疑? 她——那位少女,步出水阁,当门而立,双目瞬动之下寒光闪烁,明亮异常,显示出其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弱之境。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僵持不下曲玉枫和蒙面文生身上,双眉倏然一皱,接着从披风内取出一只长约一尺,色呈殷红的,形式古雅.不知用何物制成的单弦长琴,这时,只见她将目光收回低视着怀中的古琴,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深沉的忧伤神色。 看样子她定有着满腹伤心的往事,睹物迫思黯然神伤。 她那凄凉忧伤的神色,倏现即逝,接着右早五指轻轻一拨低细的“嗡……”之声,随势而起。 蒙面文生在少女出现之际,神情之间,显得极端不安,手中短剑上的剑芒,骤然暴敛,异香烟消,目光流转不已。 看样子他已萌生退志。 “嗡……”之声传来之际,他闻周身一颤竟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之情的低声呻吟,撤剑晃身,向后飞掠过去,瞬眼之间,踪迹已无。 曲玉枫长长吁了一口气,目光望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蒙面文生,心里感到好像是做了一场恶梦。 他举手仍旧淌流不息,而几乎淹溢双睛的汗水,并将身形移上栈道。 这时,他突然感周身各处,相继传来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疲乏之感,心里猛然一惊,暗道:“莫非我已于无意之中弱身中巨毒不成,” 思忖中急忙运气一试,气血运行如常,无丝毫涩凝滞之势他这才放心,并不意识的又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蓦然。 一个意念闪过了他的脑际,只见他急急的瞬目向那座闪烁烛光及传来“嗡……”之声的水阁望去。 适才他是背向水阁而立,对斑发少女的出现,根本没看到,不过,他自始自终,虽然极险频,而其神智却是异常的清朗,凭直觉的判断,蒙面文生之突然离去,定与那“嗡……”的琴声有关。 换句话说,操琴出声吓退蒙面文生之人,对他有救命之恩。 所以,他于脱险之后,脑际中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出言答谢这位救命恩人。 目光到处,只见一位云发斑白,面貌端美的少女凭立在水阁门首。 此种情况,暗使他感到极度的惊讶讹然,不过其惊讶的意念,在脑际一闪而逝。 接着虔诚而恭敬抱拳深施一礼,目光注望的那位斑发少女正待出言相谢救命大恩之际。 那位斑发少女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已先他而语道:“你如能飞渡弱水,登临此阁,就算酬答我为你退敌之恩。” 语气轻声很低,却能送去达数十丈外,聚而不散,清晰真切。 曲玉枫只感到一字一句,犹如临耳低语,心里不由对这位斑发少女的深厚内力,吃了一惊。 同时,对她的所提的要求,心里感到惊异莫释,不由暗道:“其目的何在?” 一时之间,楞在当地,而不知所答。 斑发少女见状,脸上立现无限失望之情,接着就又发出声令人闻而心酸的黯然唷道叹道: “此谷之水鸿毛不浮,险绝天下,非等闲之辈所能飞度小友虽然身怀绝学,但是要凭空飞渡这二十余丈的天险弱水,依你目前的修为而论,是无能为力。” 稍顿,说道:“小友,我看你脸现愧容,想来你定是为着不能完成我之所求,而感愧,对付我,是也不是?” 曲玉枫脸怖红晕,其内心里确如斑发少女所说,现在由斑发少女一问他越发感到愧郝不安。 不由垂首黯然,而不知所答。 斑发少女举目扫视他一眼,道:“小友,你不必为此耿耿于怀,日后需求小友之处尚多,但愿天见怜,使你我能有重晤之日。” 说罢,道声“珍重”,转身向水阁走去。 曲玉枫垂首默思,他虽然猜不透,斑发少女请其飞渡弱水登临水阁的用意何在?但是他从她失望的神色看出这件事对她来说定是异常重要,他思虑至此,不由暗语,道:“受人滴水之恩,应报以勇泉,自己岂能为自身的安危,而舍恩不报,再说举是惊险万分,但非完全绝望,只要她稍加缓助,掷物接引,就有把握飞登彼阁。 天性纯厚的他,为着报思取义,竞顾不自身的安危,要冒险飞登水阁,其心意一定,举目瞬视之下、见那位斑发少女,已快步要入水阁遂扬声唤道。 “老……” 他老了半天,也没老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他是想直呼对方—声老前辈,但他瞬即想到不妥,因为,在他看来斑发少女比他大不了几岁不能信凭她那斑白秀发,而呼对方老前辈。如此一来,定招致对方的不满,是以他发觉不觅,硬将前辈两字给咽了回去,但是,一时之间,他想不起更觅当的称呼,塞默然窘态单露。 少女闻声顿身,举眸望着曲玉枫笑吟吟的问道:“小友,将我唤住尚有何请教?” 她这回眸一笑,曲玉枫只感到眼前一亮,觉得她比适才,更年轻了不少,情不自禁的脱口唤道:“大姐姐,我……” “我”字出口,他突然发现少女的神情,竟为之一怔,脸上笑容亦为之尽敛,这一来可把他急坏了,认为如此亲热的称呼。已招致对方的不满,心里不由迭悔不已。 熟知,斑发少女一怔之后,瞬又启唇嫣然,同时,眉稍眼角,都充满了快慰,欣喜之情。 最后,竟张口发出—串银铃乍响般“咯,咯”笑声。 长曲玉枫见状,高高提心起的心房,才怦然落了下来,拉踵而至的使他感到更迷惑,更茫然。 他万也没有想到,一声“大姐姐”会使得斑发少女如此高兴。 斑发少女笑过一阵后,神情突又变以抑郁黯然,举目仰视着,浓密欲堕的满天乌云,幽幽的说道;“我真希望有你这样—个弟弟,可是,唉……我这愿望恐怕只有等到来生了!因为……” 曲玉枫如深堕在五雾中,感到眼前这斑发少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及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神秘莫测。 斑发少女话稍一顿,又继续说道: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一件久悬心头,不能解决的大事,说来这件事关系着我个人的一生,也关系着我师门。解决这件事的重任,我已决心托付于你,所以,我们是能成为……” 其语声至此,阁内突然有人及时插嘴道: “小姐,这件事关系太大,依老奴看来,还望小姐多虑……考虑。” “云娘,我的个性你不是不知道,一经决之事,从无更改就是错也让它错到底……” “小姐……” “云娘,你今晚怎么变得如此罗嗦呢,我心意已定。 你再多说也是枉然,天色不早,你休息吧。” “是,小姐,唉……” 那被斑发少女唤称云娘之人,在发出一声轻叹之后好像遵命离去,再没听到她的声音。 曲玉枫凝神沉思,暗暗想到: “什么事?值得这主仆两人如此重视……” 斑发少女待云娘去后,沉吟了一下,再度对曲玉枫说道:“适才我和云娘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那你作何打算?是不是准备接受我所托付于你的重任?” “救命之恩,如同再生,只要不是违背天理伦常之事,我是万死不迟,否则,我……” “不要再说下去,你的心意我已完全明白,我让你待办的事情,既不违背天理,也不违背伦常,不过……” 稍顿,语声变的冷静而严肃,继续说道;“不过,却危险万分。你要考虑好,不要意气用事,贸然应允,将来而后悔莫及。” 曲玉枫等斑发少女的语声未落,即坚决而毅然的朗朗说:“义之所在,有何怕惧,日后纵然为此而死,亦不后悔。” “好,事关机密,不能轻泄于人,现在你只管尽力向前飞跃,不要害怕,我自有办法,使你安登水阁。”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点。 接着气沉丹田,真力透体,身形巾着水面,冉冉于飞而出,乍缓骤疾,猛然一看就像是滑行在水上面。 斑发少女见状,嘴里竟发出一声惊“噫!”情不自禁的喃喃低语道: “我把他估计的太低了……” 曲玉枫向前飞行约十丈左右时,猛然拨空而起,身形凌空,双足互点,去势不衰的继续向前飞掠过去。 眨眼之间,他已出去二十余丈左右,距离着那座水阁已不太远,可是,他此时的掠尺速度,已渐渐的缓慢下来。 显然他已是真力不继,无法再支持下去。 斑发少女一直向曲玉枫盯视着,见状,遂伸手摘下了几片花叶,贴着水面,相继掷出。 曲玉枫这时,已是气衰力尽,身形再向前移动分毫并急剧下降,情势危险已极了。而他心里却平静异常,无丝毫恐惧之念。 因为,他对斑发少女所说的话,是信赖无疑,他相信于必要时,斑发少女有办法,使他化险为夷。 所以,他于真力不继,无法再支持身形停留不堕时,索性散力吐拨,任其自然向堕地去。 眼看着他的身形,离着水面,仅有一尺左右时,倏见径寸大小的绿叶,飞驰而至。 说也奇怪,那片径寸绿叶,其快无比捷逾离弦之矢,在飞至曲玉枫的脚下时,竟猛然的停下下来,如为人操持凌空不堕。曲玉枫见状心里—动,足尖用力一点那片径寸绿叶……身形藉着这一点之势,只感如登坚石,再度凌空而起,向前飞越过去。 此刻,他距离着那座水阁,仅有三数丈左右,如在平时,他只要中途点足换力,再现经斑发少女掷叶接引,平安度登水阁之上。 夜色昏暗似墨如梦,四周万籁寂静。只有刺骨的寒风,逗威肆虐,呼掠而过。 曲玉枫带着满头大汗,冉冉飘落在斑发少女的身侧,而斑发少女对他的来临,恍似无睹。 只见也凝视着手中剩余的几片花叶,怔思出神。 摇曳的烛光,照射她那如玉生香的娇脸上,朱唇皓齿,突意盎然,神情在惊奇之中,惨怀着无限安慰之意。 适才由于距离遥隔,虽在烛光映照下,曲玉枫只约略看出这位斑发少女长得很美,并未能看的十分真切。 现在咫尺相距目光瞬视之下,他竟情不禁的“怦”然心跳,神魂浮荡,由衷的暗赞一声: “好美啊,可惜云发斑白,自逊其美色不少。” 脸为心声,其内心深处的遐思,很快的显露于外,两颊泛红,心跳神荡,再不敢向斑发少女多注视过去…… 遂赶忙报神歇思,拱手施礼: “在下曲玉枫多谢……” 斑发少女倏举双目一瞥他,似真似喜的说道: “你也太俗气了点,谢一次就够了,何必左一次右次的将谢字挂在嘴上呢。” 曲玉枫被少女说的,羞窘难安,两颊发烧,慌不择言的说道: “是,我太俗气了…… 斑发少女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玉手一伸,拉着曲玉枫就走,并低声道:“现在我领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我所托付的,是一件什么事情。” 她拉着曲玉枫不进阁门,沿着曲廓向左而行。 曲玉枫默然跟在斑发少女的身后,心里难免感到有点奇怪,不知道斑发少女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这座楼阁,乍看甚小,其实占地极广,足有数十丈左右,曲玉枫虽然没有看到,阁内的情形,单从外表那种雕梁栋,厚耗铺地的情形看来,其内部当更是富丽堂皇。 曲廓回环,绕行其间的数百十步左右。 斑发少女领着曲玉枫来到一间小室之前,因光线太暗曲玉枫只能约略的看出,这间屋子并不太大,四壁空空没什么摆设,只在屋子当中有一案一椅,他正在看室内的情景时。 孰料,斑发少女却悄悄的退了出去,他已经发现斑发少女退了出来,但是,并不疑有他,心里只暗感惊奇。 同时,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际扩大扩大…… 斑发少女的出身来历?约他来此的目的? 再者,公孙姑娘是否陷身此谷之内?斑发少女与“红宫”贼徒是否有关系?还有蒙面文生,闻琴声而退的原因何在? 这一切一切的都使他感到凝惑难解? 就在他思绪综然,莫衷一是的时候。 倏闻“砰”一声,屋门应声而闭,他闻声心里一惊,正待趋近一观究竟,突闻斑发少女在屋外说道:“一切取的应用物品,都放在案头,请你自己动手将烛点燃,再者,案中央置着一本,黄皮绢册,也请你一字不漏的翻阅一遍后,当即了然我这一切及我让你来此的目的。” 语声甫落,已悄然离去。 曲玉枫楞了一会,转身步至案,将灯烛点燃,他藉着灯光重新向四周打量过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情景,使他大吃一惊。 原来这座斗室的四窗四壁,均是用厚达数寸的铜板筑成,至于他对斑发少女的用心,是善?是恶?越发猜不透了。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六章 太乙神笈 曲玉枫被困铁室之内,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微微的不安,猜不透斑发少女的用意何在,不由暗暗忖道:“这位斑发少女将自己幽禁于此的用意何在?是善意呢?还是恶意呢?再者,她其与“红宫”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思解不透的问题,相继的自头闪逝而过。 好半天他才摒除襟念,脑际又记起斑发少女临去时所说的话,遂慢慢走向书案,目光瞬视之下,果真书案中央摆着一本黄皮的薄薄绢册,大约只十数页之多,他心里不由暗暗想道: “这位斑发少女的言行举止,真是令人莫测高深……” 目光盯注着那本黄绢册,好奇之念油然而生,伸手将那本绢册揭开,只见封皮的里面,敢是用上好而雪白的丝绢制成,上面有四个工整苍劲的大字: “太乙神笈” 曲玉枫心里一动,凝神虑思逐翻阅下去。 全册共计十五页,而他足足的化费了十数个时辰之久,才算勉强看完,而其脸上的神情,则是惊,喜,惶,恐,兼而有之,只见他怔怔的望着屋顶,神情委决不下,不知何去何从? 良久,良久……才见他缓缓收回目光,脸上一片毅然之色,剑眉微皱喃喃低语道: “命由天定,人力难为……” 喃语声中,亦见屋门“呀”而启,接着就看见那斑发少女,垂首低眸,慢步的走了进来。 而其身后,紧跟一个霜发雪鬓,身躯矮小的老婆婆,鹤颜柱杖亦行,一步一小趋的跟在斑发少女的身侧。 在这瞬息之间,曲玉枫的神情显得有点手足失措,而脸上亦无故泛晕,目光不敢向斑发少女正视过去。 斑发少女低首含眸,莲步轻移,在离着曲玉枫还有五六步光景,即伫步不前,默然无语,同样不敢向曲玉枫走过去。 而她那娇艳如花的秀美脸上,亦无故的添罩一层羞晕。 三个人当中,只有那位婆婆,对目之内寒光闪烁,在曲玉枫周身上瞄来瞄去。不怒而威,含有深意。 斑发少女在书案对面,默默的坐了下来,并低声对老婆婆说道: “云娘,你去吧。” “小姐,事情重大老奴欲……” 斑发少女眉尖一皱,脸现不愧之色,道: “云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婆婆对这位斑发少女,好像甚为尊敬,闻言轻声回道:“是,小姐……” 说罢,躬身而退,临跨出房门之际,目含深情又深深的瞥视曲玉枫一眼,黯然的走出去。 曲玉枫只被这老婆婆看了一眼,心里不由一震,只感她那两道目光,利如寒刃,相接之下不寒而粟,暗道: “这位老婆婆的内功修为之高,已达炉纯青之境。” 斑发少女默坐一旁,双眸轻斜向曲玉枫望去。 而曲玉枫亦于此时,向斑发少女望来。 四目相接,不知何故两人同时将目光移开,并且脸现羞郝之色红罩双颊,一坐一立,相对无语。 看样子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像这样足有半盏熟茶之久,曲玉枫才镇定心神,抬起头来,衡着斑发少女拱手一礼,道:“姑娘,令尊遵旨,令在下惶恐难受,想姑娘是千金玉体名门之后,而曲某实是一山村野夫,实感攀配不上,天下胜过曲某的人,多加恒河之沙,所以我愿舍身酬恩,代姑娘完成重任,就是为此粉身,亦在所不辞.至于……” 少女星目陡然大启,两道充沛了幽,怨,怜的神光从中暴射而出,盯望着曲玉枫,黛眉深皱泫然欲泣。 曲玉枫见状,心里不忍,将到了唇边的话,硬给咽了回去,内心深处有说不出的疚愧之感,头很快的垂了下来。 斑发少女黯然轻叹,道: “听君一谈,于愿已足,我自拜容颜丑陋,实不堪与君匹配,如今我心愿已了,再不敢稍存点滴乞求奢态,惟”曲玉枫闻言,急急的插嘴说道:“姑娘,你误会了,在下此心对天可表示绝无丝毫嫌弃姑娘之意,实在是我命运歹坏身世孤伶,居无定所,犹如水中浮萍飘流不一,惟恐卮运降身辜负姑娘的一片真情……” 斑发少女一听面感慰容,接着双手一摆,苦笑一声继续道:“君出言至诚,使我深受感动,也事虽然多变,日后事难所预料,但愿上苍见怜,与君重晤有日,君归之期,亦就是我解禁之日,斯时,我将侍君侧,以报各遇深恩。” “姑娘言重了,使我感愧难安……” 斑发少女绽唇一笑,满脸凄苦之容,为之尽消,矫躯微侧,伸手由胸解下一条银练,上聚着一只半丈大小的晶莹雪白栩栩如生的玉佩,接着站起身来,慢慢踱向曲玉枫未语先羞,螓首低垂,道: “此玉原是先母遗物,我配带身畔,已有十数年之久,从未离身,今转赠与君,以此玉,如我亲临。” 说罢,强抑着无限羞意,亲手给曲玉枫系在胸前。 曲玉枫只感一阵兰麝之香,沁腑欲醉,双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按在斑发少女的秀肩上,低眸审视,只感斑发少女比初见,更娇更美更……斑满头发秀发现看来,对其毫不逊色,情不自禁的低声唤声: “梅姐……” 不知何故?斑发少女竟气息加粗,娇躯微微一颤,弱不胜力似的,一下子就扑在曲玉枫的胸前。 夜色深沉,烛光闪曳,室内沉寂的无半点声息。 两人相拥而立,久久无言,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此时,他们两个无言胜有言,万般心声,鸳盟誓语,都在这互视中,表露无遗…… 两人目注窗外,心头各自闪现出,一片光明的远景。 曲玉枫何以如此冲动,与斑发少女见面未及两日,即海誓山盟,缔结良缘?其实并非出之他的本意,内中另有原因。 原来他所看到的那本“太乙神笈”,原本只有十三页所载均为太乙门中的人不传之秘,旷世绝学,最后两页,一页为斑发少女之父玉面神龙余修辰所增添,上栽并非什么绝学武功,而是一篇自述,又可以说是一篇忏悔录,大意谓:“其为太乙门中第十七代掌门人,因误收匪徒为徒,后虽发觉,为时已晚遂决心天涯追踪,务将孽徒毙掌下,以昭告师门,否则将论为师门的罪人。 其临下山之际,毅然将掌门人一职传于爱女余仲梅,一文紧后并甫述,“太乙神笈”为太乙门镇门之室,除掌门人外任何人不得轻窥一眼,凡是获其爱女应允研读“太乙神笈”之人,就是接替其爱女掌门一职之第十九代掌门人,并且是其未来的爱婿。” 所以曲玉枫看完后,神情惶然不安。 而最后一页是斑发少女所增添,大意谓: “其自接替掌门一职之后,为于无意中,将师门信符“双龙玉令”给遗失,此“双龙玉令”为一上雕两条龙的碧玉指环,此环在太乙门中,至高无上,凡是持有此令之人,对太乙门下,有生杀予夺之权。她于发觉师门信符遗失之后,曾密寻数年,毫无结果,因而一头秀发,于数年之间,急变成斑发。 因而她发下宏誓,如有人能追其失物,不但传以掌门之职并将以身相委。 也是她慧眼识英雄一见曲玉枫打心眼里就喜欢他,不顾云娘之阻挠,毅然决定下来。 有了这双重的原因,曲玉枫才会毅然应允婚事。两人相偎相依盯望着渐升起的晨光,心头各自现出一光明的远景,而不同是浸沉在甜蜜的默思中。 一阵晨鸟的噪叫声,将两人从默思中惊醒过来,相互一视,既羞且喜,慢慢分开紧紧拥贴在一起的身躯。 余仲梅又睨视一眼,接着低声说道:“听你之言,是应人之约来此,但不知应何人之约,能否示告于我?”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点,逐将事之原委,简略以告。 余仲梅听后,凝神沉思有顷,道:“本来我想留你多住几天,等你对本门武功近娴于胸后再走,如今救人如救火,我现在已改变初衷,明晨你就上路吧,“太乙神笈” 你也带在身边,利用闲暇,勤加研练,依你目前的火候,过人的聪慧,稍假时日,不难近窥其奥,不过……” 沉吟了一下,语含深意的继续说道:“不过,要等你对本门各项绝学近成之日,方能接任掌门之职,同时,双龙玉令未追回之前,你也不算为太乙门人。” 曲玉枫对掌门一职毫无兴趣,但是,他不明余仲梅为何干逆其你们之旨行事。 其实,他那里知道余仲梅这番苦心呢? 余仲梅用心良苦至,因为,她如果将掌门一职,交于曲玉枫的话,必需要宣认太乙门中的戒律,前文已经提到,双龙玉令,在太乙门中,至高无上,持令之人,对太乙门下,掌有生杀予夺一权。 试想曲玉枫如依太乙掌门的身份,追寻失令万一持令之人,不甘就擒,以双龙玉令要挟的话,曲玉枫将何以处之。 因而,余仲梅不但不将掌门之职传于曲玉枫,并且宣布其在失踪未追回之前暂时不得列入太乙门下,如此一来,曲玉枫在外行事,将不受太乙门中戒律之限,持令之人亦将奈何他不得。 曲玉枫虽然满腹疑云,但不便深问。 余仲梅说完之后,见曲玉枫面现诧然之色,她也不将心意道破,缓缓向门外踱去,临要出门之际,回头望曲玉枫,一改先前那种君短的称呼,低声唤道:“枫弟弟,你先休息一会,我命雯冉,给你准备吃的。” 说罢,掉首步出屋门。 曲玉枫望着少女一闪而逝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喜抑是忧,同时,产生一种置身萝中之愿。 断月如梭,一日一夜瞬息而逝。 第二天一早曲玉枫在黯然惆怅依依不舍的情形下,与余仲梅表重道别从此他的肩上又多了一重任务。 曲玉枫离开“弱水谷”之后,不时回首向建造在水中的那座若隐若现的约阁望去,而心田深处,顿时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依恋忧伤之情,等到视线受阻,无所现时,才埋首向前驰走去。 猛然间他想起,怎么始终没见到,公孙老前辈和龙哥哥的人影呢?莫非他们两个没进入“弱水谷”吗? 他思忖至此,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极度的不安,暗道:“红宫”贼徒遍布这一带,莫非贼徒们施展诡计将公孙老前辈和龙哥哥引入歧途,分散实力,个个击踊,否则,公孙老前辈和龙哥哥,绝不会爽约不至,其中定有原因,……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若隐若现的打斗声,从左侧的山晃处,随着晨风,断断续续的传来。 曲玉枫闻声心里—动,逐循声飞驰过去。 只见兵刃的寒光,映着微曦的晨光,闪闪生辉,人影晃来晃去,约计足有数十名之多,而地下也黑压压的躺着一大片。 距离越来越近,斗场中的情形,亦越来越清晰*真同时,他的径胸心房亦高高提起,几有夺腔而出之热。 因为,他看的真切,被那数数十名劲装族服,老少不一之人所围杀者,不是别人,正是公孙蒲和龙寒秋。 只见公孙蒲与龙寒秋,背靠背而立,与敌拼命;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不大一会工夫,又有数人伤在两人的手下。仆卧于地,一动不动,看情形已是伤重不起。 可是由于对方人数太多,公孙蒲与龙寒秋是杀不顾何况,—个倒下去,另一个很快又递靠上来。 也许是由于两人力拼过久,真力消耗太巨之因?此时,两人出手招式,已役有先前那么凌厉迅捷,形势已险至可预料。 曲玉枫遥遥望来,看的真切,心里顿时是感到极度的焦灼不安,恨不得胁生双翅,一步赶至。 不过,他心里不安中,感到惊疑莫释,暗道:“依孙老前辈和龙哥哥的功力而论,在当今武林中,已是罕见的高手,而今日何以如此不济呢? 这惊疑之念,在他的脑际,一闪而逝,心切两人的安危。 无形中已全力施展身形,骤然加快数倍不止。 他眼看着就要接近斗场之际。 倏见眼前人影一晃,接着就感到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迎面袭来他心里不由吃了一惊,付道:“此人功力之高,前所罕见“红宫”高手如云,话不虚传。” 思忖中硬将疾驰如飞的身形,停下下来,并借势向左滑出数步有余,剑眉轩动,目射寒光,向前注视过去。 目光到处,只见约九丈以外,立着—个身躯瘦小面貌阴险,大约九旬左右的老人,一袭半长的葛布黄衫,被晨风吹得猎猎生响。 当途而立双目半磕,倨傲无人的神情,令人一望而生厌恶之感。 曲玉枫剑眉一皱,冷冷问道:“阁下阻我去路,所为何来?” 老人未语先发出一声,冷如玄冰的低“哼,”道:“昆仑下院,剑断金爪玉貌楼老前辈双手之人,可是你?” “你明知是小爷所为,何必多此一问。” “是你!” 声色俱厉,“你”字出口,双目两启,两股灼灼生寒而又险冷无比的目光,从中暴射而出狠狠的盯注着曲玉枫,而其脸上的神情,则是瞬息万变,惊,疑,怒交织闪逝。 四目相接,曲玉枫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微变,瞬又恢复原态,又冷冷的回道:“是我!又怎么样!” 老人一连发出几声,阴森悚然的嘿……冷笑,道:“怎么样,血债血还老夫让你尝尝断手的味道,同时,也让你尝尝削足断首的味道如何?” “老匹夫,凭你也配,你若不知量力,恐将步上楼老贼的后尘。” 语声甫落,老人仰首发出一阵桀桀狂笑,声如裂帛,响澈云霄厉久不绝,刺耳难闻。 其于笑声甫,又阴森森说道:“小狗,你的胆子可真不小,老夫狂言一句,放目当今,还没人敢对老夫,说出这种话来的。” 曲玉枫次序“哼”一声,故意将目光移往别处,神态之间,是那么不屑,蔑视,好像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老人见状,肺腑欲炸,鬓发无风自动,一步一步的向曲玉枫走了过去,其所经之处,坚实的清清印上,宛然深入二寸。 曲玉枫心里暗惊,对老人深厚的功力,深怀戒意暗中蓄式以待,而表面上依然目光斜视,嘴噙不屑的冷笑。 老人在离着曲玉枫一丈左右处,身形倏顿,阴狠狠地说道:“小狗,老夫若容你生离此地,誓不为人。” “你为人与否?与我何干?” “住嘴,找死。” 指风暴吼志扣,十指箕张,分袭曲玉枫胸腹之间各大要穴。 凌厉强劲,嘶!嘶……生声。 曲玉枫内心戒惧,表面从容。 只见他右手指微屈贯足了真力,由上而下,在胸腹之间一挥而过,将老人的指之力轻轻化于无形。 而其身形,不但不退反而向前欺进,足踏中宫,右手五指直奔老人胸前诸大要穴,奔弹过去。 此举,大出老人意料之外,他不敢像曲玉枫一样冒险施为。怕的是弄巧成拙,后果不堪设想。 只见他双膝微曲,身形微晃,向右横掠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曲玉枫倏然听到龙哥哥,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又听到公孙蒲急声唤道:“枫儿,快来求你龙哥哥……” 一声惨叫,连声急唤,听入曲玉枫耳内,使他感到如同春雷击顶,耳鸣目眩对公孙蒲下边的话根本没有听清楚。 只见他神色大变,双目赤红,伸手自腰间抽出那柄色呈乌黑的奇形柔指长剑,身形一晃凌空而起。 老人见状,心知若曲玉枫扑奔过去,自己这边将是前功尽弃,那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也认为曲玉枫身形凌空,有机可乘,一言不发双掌挟着十成之力,迎曲玉枫当胸疾推过去。 掌风到时,积雪纷飞,曲玉枫的身形,完全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团中,若隐若现。 曲玉枫虽然心切龙哥哥的安危,恨不得一步跨到,但是他已将跟前的情势看得很清楚。 他知道眼前这位老人,绝不会袖手旁观,使其具从容脱身,所以,他于身凌空之际,已打定快刀斩乱麻的主意,他要冒险除敌,及时援救龙哥哥。 老人出手拦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趁着积雪弥漫视线受阻,身形凌空横移,瞄准了老人伫立之处,双足临空互点身形快如离弦之矢,飞扑过去。 老人双掌出,蓦见满空雪雾之中,裹着一条若隐若现人影,翻翻转向右横飞过去。 他见状还以为是曲玉枫已伤在他的掌下,心里不由大为欣慰,可是,就在其欣慰之情作起未已之际。 他已发觉情形不对。因为裹在雪雾中的曲玉枫,不是向后飞跌去,而是向前飞来,并且是奔他这个方向飞来。 这种情形与常情相反,依他江湖经验,焉能看不出曲玉枫的用意,身形一晃向后飞掠过去。 可惜他发觉太迟。 曲玉枫已挟着雷霆万钧势飞扑而下,一条条冷森森的乌黑剑影,纵横交织成一张剑网,随着老人的身形向前移动。 老人闪挪纵跃,而始终无法脱出剑网的笼罩。 未几,他连急带怕,已是脸色苍白,汗流如浆。 曲玉枫目睹老人那种狼狈惶悚的神情,心里老大不忍剑微收,欲释放老人一条生路。 他们两个边打边走,无形已慢慢接近公孙蒲及龙寒秋杀敌拼斗之处,已不足两丈之遥。 曲玉枫剑势一收,老人顿感压力骤减,凶睛暴睁略一瞬视之下,只见龙寒秋,满身浴血,依在公孙蒲的胸前双目紧闭,面无人色,摇摇欲倒,看情形已是伤重昏迷。 而公孙蒲一臂紧紧拦着龙寒秋,一掌疾拍猛推,拼力拒敌,而掌风一次比一次缓慢。 此时,公孙蒲正背着老人而立。 老人见状,心里一动,认为有机可乘,歹念油然而生,身形一晃凌空而起奔向公孙蒲的背后哑声猛扑过去。 他真是聪明一世,糊余一时,他只顾出手袭人,而忘了身旁尚有一人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身形刚刚纵起,耳畔倏然听到一声,愤然之声达到极端的怒叱。 “老贼,你真是死有余辜。” 叱声入耳,他浑身为之陡然一震,心田深处,感到冉冉的升起一股寒意,瞬即遍全身,悔恨不该为此鲁莽。 其悔念方兴之时,倏感已蓄劲待发的右臂肩处,传来一阵阵巨痛刺骨整条右臂就在这巨痛之后,凌空而起“拍!”的一声,跌落尘埃。 还算他的功力深厚,及时忍痛闭穴止血身形落地之后,向前踉跄的好几步,才算稳住身形。 说来话长,其实,曲玉枫和老人交手,也不过是两三句话的功夫,曲玉枫于剑断老人的右臂之后,已长身飞至公孙蒲身侧。 此时,他已将围攻公孙蒲和龙哥哥那一伙人,恨至顶点,匆匆对公孙蒲道:“老前辈,请全力照颐在龙兄,贼徒们由晚辈来对付。” 语声中长剑疾驰,全力施力,可以说是剑无虚发,只听惨号之声,相继不辍,尸首纵横,鲜血淋漓,令人惨不忍睹。 未几,那一大群人,已所剩无几。 与曲玉枫交手的老人,目睹此情知道大势已去,如不及时命令手下撤退的话,恐怕连一个活人也留不下,遂张口发出一声长啸。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七章 逢凶化吉 劫后余生的几人,闻声如逢大敌,身形一晃,向两边飞退过去,来不及收拾同伴的尸首,就随在老人的身后落荒而逃去。 曲玉枫已杀的神智昏昏不清,见状正要仗剑尾追之时,公孙浦已沉声喝止他道:“枫儿,让他们去吧。” 他闻声神情竟为之一怔,目光呆呆地注视着,一具具脸上余悸犹存,死状极惨的死尸。 他的脸上竟然现出一种,令人无法推测的神色,恨,悔,惆怅……等兼而有之,楞楞的立在当场,而不知所措。 “枫儿。” 这声枫儿,使他从复杂的沉思中,惊醒过来,就在刹那之间,他的灵智尽复,猛然记起,龙哥哥伤重垂危,而自己却只顾在此发楞,忖思,心里顿时悔急交加,急步走到公孙蒲身侧。 就在眨眼之间,他脸上的神情,已尽被痛苦焦急之情所替代,双眸之内也充满了热泪。 这时公孙蒲正在闭目喘息,而龙寒秋一动不动地仆卧在公孙蒲的胸怀里,面色苍白的可怕。 曲玉枫慢慢俯下身形,用手把把龙哥哥的脉搏,只感脉相微弱已极,而内腑并未受伤。 他这才稍稍放心,知道龙哥哥是因为真力消耗过大,再加上失血过多所导致,并无大碍,他轻轻地将龙哥哥抱了过来。 接着伸掌按在公孙蒲命门穴上助其运气调息,恢复真力。 他一心两用,一面运力助公孙蒲调息,他发觉龙哥哥伤在左胸,遂轻轻撕开龙哥哥的胸衣,其意是想检察一下伤势的情形,才好着手治疗。 孰知,他将龙哥哥胸衣,撕开之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情景,竟使他“啊”的一声,惊叫出口。 他的左手高高抬起,如遇蛇蝎,再也不敢向龙哥哥胸前触摸过去,双目大睁,脸现惊容,手掌不由自主地向公孙蒲身边撤了回来。 何故值得他如此惊慌不安? 原来龙寒秋这个时候,已是玉胸暴露,玉乳高耸。 至此曲玉枫这才发现了龙哥哥的本面目,女扮男装。 试想,他心里如何不惊慌不安。 龙寒秋早不苏醒,晚不苏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只见黛眉微启,一见自己躺在枫弟弟的怀里,真是惊喜交加,疑在梦中。 苍白的玉靥上,也立时增添上一圈淡淡的娇羞红晕,不知何故,双眸之间竟现珠泪滚滚,玉手轻轻地扶抚着曲玉枫的脸颊,娇嗔地低声说道:“枫弟弟,你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和爷爷到处找你,为了找你几乎命丧贼手下。” 曲玉枫怔怔地望着龙寒秋不知所答。 因为,此刻他的心情紊乱,思潮起伏,对龙寒秋所说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 龙寒秋见枫弟弟,只傻楞向自己注视着,一言不发,不理睬,遂佯怒娇嗔的用力一推曲玉枫。 她忘记自己身边有伤,用力过猛。牵动右胸的伤口。她顿感胸前痛如刀割,眨眼之间,已痛出了一身冷汗,目光本能地向胸前望来。 她这一望之下,只把她羞得面红耳赤,周身发烧,遍体冷汗,沁出如雨。 同时,感到径寸心房,如被鹿撞。狂跳不已,刺骨之痛,早已被她置诸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娇躯用力一翻,扑在曲玉枫的胸前,螓苜亦深深埋进曲玉枫的怀里,竟啜泣成声。 这一来曲玉枫可慌了手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双手轻轻按在龙寒秋的一双玉肩上低声唤道:“龙……” 他龙了半天没龙出个所以然来,他不知道唤龙寒秋什么好。 或是龙姑娘,龙姐姐呢? 一时之间,他拿不定主意,所以“龙”字出口,不再接下去。 公孙蒲内功深厚,经过片刻调息,真力恢复泰半,他被龙寒秋的啜泣声,惊醒过来。 双目缓启,见状先是一楞,接着是恍然大悟,唇角牵动,发出一丝苦笑,长眉深皱沉吟一下,遂对曲玉枫说道:“枫儿……” 曲玉枫如梦初醒,嚅声回道:“公孙老前辈……” “枫儿,你赶快先替龙姑娘,敷药疗伤,以免伤势恶化,以后之事,我自有主张及安排,你不必担心。” 语意深长地说罢,慢慢地向前走去。 曲玉枫一听,不由一急,遂低声说道:“公孙老前辈.我……” 公孙蒲闻唤止步,望着曲玉枫沉声说道:“决依照吾言行事,一切留待事后再说。” 说罢,不等曲玉枫有所回答,仰首而去。 龙寒秋还在低声饮泣,但她对两人的谈话,却听得芳心深处,也喜也羞不由遐思倍生思至深处,连何时停止饮泣,她自己也不如道。 “龙……龙……龙姐……” 曲玉枫的轻唤声,才使她清醒过来,低如蚊鸣地“嗯”了一声。而身躯依然一动不动。 “龙姐姐,伤在何处?让小弟替你敷药。” 而龙寒秋,恍似未闻,依然一动不动。 曲玉枫忽然变得聪明起来,他知道任自己问上千万句而龙寒秋也不会自动说出。 他于万般无奈之下,遂不再征求龙寒秋的同意,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只见龙寒秋双眸紧闭,状似昏眩,任凭曲玉枫摆布,但从其满面羞红的情形看来神智却异常清醒。 曲玉枫闭气凝神,目光注视着龙寒秋的伤口,目光不敢随便从向两边,稍眨一下,匆忙伸手入怀,取出一瓶治伤之药,胡乱的倒出一些,敷在龙寒秋的那长约数寸的伤口上,一切弄妥之后。他好象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只见他轻轻低吁一声,仰首一望,并低声向龙寒秋说道: “龙姐姐,你胸前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因你功力消耗过巨须及时运气调息,否则,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益。” 龙寒秋双目一启,向外一望,当她看到曲玉枫那付神态时,心里既好笑又好气。 冷“哼”一声,道:“要你多说……” 语声中遂离开了曲玉枫的胸前,径自盘膝调息。 约半盏茶时间,公孙蒲慢慢地走了回来,而龙寒秋也于此时,调息成功,缓慢地睁启双目,凝视着周围众人。 公孙蒲望着她说道:“秋儿我经过一段时间沉思后,认为贼徒的话,十分可靠,文儿定是中途被人救去,并且就在万蛇峡内。 “公孙老前辈,不管贼徒的话可靠与否,我们就去一趟万蛇峡探望一下后,再决定对策。” 公孙蒲将头轻轻一点,三人立即上路,顺着打听来的路线,直奔万蛇峡飞驰而去。 上路之后,曲玉枫和龙寒秋之间,不知何故显得异常陌生,互相一句话也不说,总是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窥视一眼。 一路上,曲玉枫从公孙蒲的口里获悉,三人在“弱水谷”分手之后,公孙蒲和龙寒秋的遭遇和他差不多,不断的遭受“红宫”的贼徒的暗中偷袭,最后两人被引至他们刚刚过的那处山坳经过七八个时辰的拼斗,两人已是汗流如雨,如不是曲玉枫及时赶来,后果恐不堪设想。 公孙蒲和龙寒秋无意中,从一名被擒的贼徒口中得知,公孙郁文在解往“弱水谷”的途中,被人救去,据说解救公孙郁文之人,就隐居在万蛇峡中。 消息确实与否,要等到了万蛇峡后才能证实。 三人由上午起程,直走到日暮时分,才到了万蛇峡,其中定盘踞不少的巨毒之蛇。 三人在峡口停了一下,毅然向峡内走去,深入约数十丈左右,地势向右弯去,三人转过了一座危崖。 蓦地! 看到了数十丈外,一块数丈方圆的青石上,坐着一个人,而此人正是他们要寻找的公孙郁文。 目的已达,三人应当高兴才对,相反的三人的睑上没有任何表情,竟流露着惊悚之色。 何故?原来公孙郁文闭目跌坐,其身上缠着一条一红一白,径寸粗细巨蛇。 这还不算,最使三人惊悚不定的是,两蛇缠在公孙郁文的左右肩上,其脸上显出痛苦之色。 三人骤然看到这么多的蛇,集在一起,已经使人惊胆寒。而公孙郁文左右两臂分别绕缠着一白一红的怪蛇,蛇口巨张,紧紧咬在她的肩胛之上,蛇腹还不时的鼓动着。 此时,公孙郁文犹如老僧入定脸上平静无波,对三人的来临浑然无觉,好象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试想这种情景,看在三人的眼里,内心深处焉能不恐惊不安,其中以公孙蒲为最甚。 这也难怪,祖孙女两人一直是相依为命,亲情深似海,这种情景如何不叫公孙蒲惶恐不安? 他长眉深皱,焦急之情,尽溢言表。 其次是龙寒秋,只见她双眸圆睁,脸上布满了焦灼,紧张,交织而成的神情,也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剑柄。 看情形大有跃跃欲动之势。 曲玉枫天性仁厚,内心里的紧张之情,不亚于公孙蒲和龙寒秋两人,但脸上却平静异常。 他的两道目光,较已往更为精亮锐利,在群蛇与公孙郁文的身上,溜来溜去,眨视不停。 渐渐的公孙蒲和龙寒秋,也看出事情有所蹊跷。 因为,依公孙郁文那身功力而论,她当然挡不住群蛇的围袭,但是,逃避总是可以的。 而其如今,却是那么安详的跌坐在群蛇之中,对周围的群蛇,及盘缠在左右两臂的红白双蛇,好象视若无睹,而无动于衷。 这种情形,不是显得离奇古怪了么? 公孙蒲和曲玉枫,虽然惊疑莫释,但两人一时之间,却猜不透其中的原因,所以未敢轻举妄动。 一边的龙寒秋已紧张透顶,现见公孙蒲和曲玉枫,不言不语,不采取任何行动,好象两人对蛇群生出怯意。 她已经沉不住气了,转头对公孙蒲及曲玉枫道:“公孙老前辈,枫弟弟,请两位从旁助我一臂之力,监视群蛇,以防它们群起而攻,我去救郁文姐姐出来。 语声甫落,已抽剑在手,晃身就待径奔公孙郁文飞扑过去。 公孙蒲和曲玉枫见状,齐齐一惊,脸色悦变而不约面同地晃身挡在龙寒秋的身边,又同时开声说道:“事有蹊跷,不可妄动。” 龙寒秋见状,脸上惊诧之色立现,大睁双睛楞楞地望着两人。 公孙蒲与曲玉枫,互视一眼,这时,两人心中的感觉不知从何解释起。 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低细柔和的语声,随风袅袅传来。 “三位大驾光临,使寒居增辉不少,无奈我老婆子痼疾缠身,未及时出洞远迎,尚请三位大量海涵。” 自称老婆子,显然是一个女人,而其语气又是那么的谦恭有礼,对三人贸然入峡,无丝毫怪责之意。 三人面面相觑惊容立现,只感到这阵语声,是那么的清晰真切,犹如耳边低语。 可是依他们三人的功力火候,竟未能听出语声是来自何方,三人环视前方,也未发现任何碍眼之处。 公孙蒲成名极早,行道江湖有年,经验阅历均高人一等,语声传至,他已断定暗中发话之人的内功修为,已达化境,此人适才发话,分明是施展“传音入密”绝技,但是放眼当今,能达到这种境界者,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听语气此人对他们三人又无丝毫恶意,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焉能失礼与人,只见他肃容道:“老朽三人,冒入形居,惊忧女侠清修,尚请大量海涵。” “公孙老前辈,说起来你我还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一句一家人,使公孙蒲惊异莫释,他搜尽枯肠也想不起,在他的至友亲属中有这样一个人,迟怔了一下才问道:“老朽年老智昏,一时之间思不起女侠是哪位高人,冒昧请问女侠的高姓大名。” 暗中发话的人,未语先发出一声无尽感慨的幽叹,道:“我已经有三十余年之久未对人提起姓名,公孙大侠如有致的话,就直呼我绿发婆子也可。” 绿发婆子四字,听入三人耳朵里,曲玉枫和龙寒秋茫然无知,感到此名陌生的很,脸上除原先的惊疑之色犹存之外,神情依旧无任何改变。 而公孙蒲的神情则就不然了,刹那之间,惊疑,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 曲玉枫和龙寒秋见状,知道这自称绿发婆子之人,大有来历,否则,公孙蒲不会如此变颜变色。 但是两人对绿发婆子其人,其事,也是讳莫如深,只楞楞地望着公孙蒲,而无法插嘴相询。 好半响公孙蒲脸上的复杂神情,才渐渐的平息下来,他再度肃容地道: “者朽对于丁女侠心仪已久,无奈始终无缘见面,想不到今日得偿夙愿,真是一生有幸。” “公孙大侠言重了,使我绿发婆子惭愧难安……” 继续说道:“公孙大侠驾临寒峡,是否为了孙女郁文之事。” 公孙蒲轻叹一声,道:“不瞒下大侠说,我之贸入谷峡,确是为了寻找小孙女。” “唉,也是她厄运当头,我一步去晚,她已经遭了毒手,被迫服下了‘酥骨蚀经砂’……” 公孙蒲听说孙女服了这绝毒无比的迷药,浑身竟为之一震,脸色大变,惨白无色,汗落如雨,语声惶急而焦灼地插嘴问道:“丁女侠,还有救否?” “微天之幸,我初迁来此峡时,于无意中,获得两条鸿荒遗事,旷世奇蛇‘鸳鸯双蝮’,此双蝮感情异常深厚,而习性却完全不相同,一善一恶。” “其中白者为公,性残忍而暴躁,有慑服群蛇之威,并且身蕴巨毒,身受其害者,如于对时之内不能捉获母蝮,则无药可救。” “红者为母蝮,性训良而仁慈,并且天性本能,专解公蝮之毒,常常自动趋居被公蝮所伤害之人得兽类。” “此‘鸳鸯双蝮’随我已经有二十余年,已渐通人性,日前我将文儿救回之后,因其中毒过深,已临无药可救之境,无奈之下冒险施为。以公蝮之毒攻解‘酥骨蚀经’之毒,再以母蝮吸解文儿残留体内之巨毒。” “此法我是初次尝试,毫无把握。但舍此之外无良策,也是文儿五行有救,此法竟然收到奇效。不过也非短时日内能所痊愈的,据我的判断,至少也要三十周天才能尽除体内之毒。” “再者,文儿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其骨骼经脉,经过两种冠绝天下的巨毒侵蚀攻解之后,已只有抗毒之能,从此之后,不再畏惧任何巨毒。” 公孙蒲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亦渐渐地恢复原状,目光不由自主地向闭目垂低,状如昏睡的爱孙女公孙郁文望去。 目光到处,当他看到爱孙公孙郁文苍白的脸上时不时传来阵阵隐痛。 脸色登时黯然凄苍已极,老泪夺眶而出。 要知,公孙蒲虽然不再担心,爱孙女的安危,但是骨肉连心,心田深处,如何能平静无波呢? 曲玉枫和龙寒秋,罩怖在脸上的愁苦紧张之情,就在那个闻其声,不见其面,而自称绿发婆于的语声甫落中为之尽消,但两人的脸上,继之升起无限惊奇之情。 曲玉枫眨目一望龙寒秋,低声问道: “龙姐姐,不知道万老伯那条“血线玉龙”是否解得了公孙姑娘所中之毒?” 龙寒秋也低声回答道: “这……我也不大清楚。” 二人的对话中,虽然很低,也被那位自称绿发婆子听得一字不漏。 绿发婆子发出一声“啊”的低低惊叫声道: “血线玉龙,为解毒瑰宝,别说是‘酥骨经砂’之毒,就是再利害的毒,只要是经过它,就可以解救。” 稍稍停顿,道:“两位小友所说的万老伯,是否就是那位被武林同道尊称为瞽目神医的万松涛老前辈?” 公孙蒲曾听曲玉枫和爱孙公孙郁文提到过活捉“血线玉龙”的经过,因而立时接口答道: “丁女侠,正是那位瞽目神医万大侠。” 自称绿发婆子闻言“噢”了一声,随着又笑道: “三位远来是客,我老婆子当略尽地主之谊,请三位进洞稍息,以茶代酒稍示敬意。” 无奈我病复发,正在调息自疗不克分身,怠慢之处,尚请公孙大侠,与曲、龙两位小侠大量海涵。” 曲玉枫和龙寒秋闻言为之一怔,心里不由暗道: “她怎么知道我姓曲呢?” “她怎么知道我姓龙呢……” 两人心念乍起未已,只听公孙蒲道: “有扰清修已愿愧赧,倒是请丁女侠原谅我三人,冒驾仙居失礼之举。” “公孙大侠不必为此小事,而耿耿于怀。” 绿发婆子继续道: “文儿的毒伤痊愈之下,我即命其迟回祈连了,请公孙大侠放心,怨我老婆子行动不方便,不能远送三位。” 言下已经表明心意,在下逐客令了。 公孙蒲怎听不出绿发婆子其中的道理,遂立即拱手说道: “文儿之事拜托丁女侠了,老朽三人就此告别。” 不过他心里却有一种难以释怀,那就是公孙郁文和绿发婆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张口文儿,闭口文儿,叫得那么亲热。 曲玉枫和龙寒秋见状,遂也拱手施礼,随在公孙蒲的身边,向“万蛇峡”口走去。 就在三人的身形刚刚走出数丈左右之际,突然又听到那位自称绿发婆子笑着说道: “相逢未曾晤面,亦算有缘,我老婆子虽为长辈,却无物可蹭两位小友,今以自制的解毒丹丸,分赠两位小友一人一粒。” 微顿语含深意地继续道: “我为炼制此丹,曾花费了无数心血,虽不敢夸称为解毒胜品,但对解毒性一类之物颇有功效,希望两位小友谨慎藏之,以备不时之需。” 其语声甫落,曲玉枫和龙寒秋,就看见两粒碧绿而大如龙珠的丹丸,径奔两人的胸前疾飞过去。 以两人的功力及敏锐的目光,依然未能看清楚这两粒丹丸,究竟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不由暗暗想道: “此人功力之高,为当今武林中所罕见,其存身之所隐道而不愿为外人道也,目的又何在?难道对自己二人尚有疑念吗? 思忖中两人分别将丹九接在手中,立感一股淡淡的清香,发自丹丸之上,顿感心旷神清。 两人手持丹丸再度拱手说道: “谢谢前辈的恩赐。” 不闻回声,三人这才转身向峡外飞驰而去。 一路三人均是默默无声,好象各自满怀心事似的。 到达峡口,公孙蒲将身形一顿,轻叹一声,道: “上次昆仑之行,不但未能为老友略尽绵力,几乎将我这条老命赔上,若不是枫儿几度援手,我恐怕早巳暴骨荒野上……” 言下不胜感慨。 稍顿之后,又继续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老了,此后卫道扬善的重任,将由你们年轻一代来肩负了……” “我准备这就回祈连故居,从此终老思乡,与清风明月共度我有限的岁月,这一生再也不做出山之想了。” 说罢,望着曲玉枫和龙寒秋发出一声苦笑,两道目光慢慢停在了曲玉枫脸上注视不眨,双唇一动欲言又止。 四日相接之下,曲玉枫只感到公孙蒲的双目之内,藏着无限忏悔,愁伤,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之情。 在这四目相接的刹那之间,他的心田深处,对这位当年曾经叱咤风云,威震武林而不可一世的高大老人,油然而生一种同情,敬爱,孺慕交织而成的复杂之情,情不自禁的低唤一声: “公孙爷爷……” 他和公孙蒲相识以来,一直唤公孙蒲为老前辈,现在这一改口,使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不少。 不知何故,公孙蒲骤闭之下,脸色竟为之一变,好象这声爷爷勾起了他的无限伤痛往事。 随着脸色一变之后,双目之内竟老泪纵横,沿着双颊潜伏而下,滴落胸前,襟衣尽湿。 曲玉枫惶恐地望着公孙蒲,不知如何是好?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二十八章 分道扬镖 公孙蒲见状,强抑悲痛用衣袖去擦拭眼泪,望着曲玉枫慈祥一笑,接着又轻叹一声,道: “触景生情,使我想起那失踪的孙儿,一时悲怀难抑丑态毕露,倒叫孩子们笑话了。” 曲玉枫轻“噢”一声,道: “公孙爷爷令孙因何……” 公孙蒲好象很怕提起往事,也不等曲玉枫说完,即急急地插嘴道: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多说徒乱人意……” 语声中目光一扫龙寒秋,道: “你们两个均身负师门重担,急需待办,而我也想早一点返回祈连,我看我们就此分别好了……” 语声至此,皱眉沉吟道: “明年的九月中旬,你俩来祈连一趟我有要事相告。” 说到此处,目光再度一扫曲玉枫,特别嘱咐地道:“枫儿,希望你要谨记勿忘。” “是,公孙爷爷,枫儿不敢稍忘。” 公孙蒲将头轻轻一点,目光又对两人注视一眼,在珍重声中,飞驰而去,眨眼之间已不见人影。 曲玉枫和龙寒秋,望着公孙蒲高大的身影消失之后,两人与着满怀惆怅,相楷回“阳腾”。 返回“阳腾”天色已暗,两人草草进过晚餐,即分房休息。一宿无话。 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又相偕上路,自从曲玉枫发现了龙寒秋的本来面目之后,两人之间,显得有点生疏。 这是必然之情,曲玉枫已经发现龙姐姐对自己暗生爱意,可是他已经和余仲梅私定终身,只好硬起心肠辜负龙姐姐的一番盛情了。 而龙寒秋虽有满腔热情,也不好意思随便表露。 两个时辰之后,两人行至南北分吱的交叉路口,昨天晚上曲玉枫已经对龙寒秋说过,他要游玩中原,而龙寒秋却奉她祖母东海神尼之命,不得离开新疆。 在这种情形之下,两人只好分道扬镖,临分别之际,龙寒秋强抑羞意,对曲玉枫说道: “枫弟弟,我们暂时分手,但愿来年九月相会之后,此生此世,相偕至永不分离。”言下已明意爱意,说罢,即飞驰而去。 曲玉枫焉能听不出龙姐姐的话中之意,一时之间他也不知所措。 他真想将龙姐姐唤住,明告他和余仲梅的一段经过和关系,但是,他实在不忍心伤龙姐姐的心。 目光怔怔地望着龙寒秋,渐去渐远的背影,惆怅、黯然,智伤之情,一齐涌塞心头。 一直到龙寒秋的身形,完全消失之后,他才移动身形慢慢向南走去,思绪如麻,茫然而行。 此时,如有人问他到哪里去,他真无法回答。 天意施然,两人这一分手,几成永诀。 由此时起,曲玉枫可是厄运当头,几度再世为人。 日后龙寒秋几乎死在曲玉枫的手里。 寒冬早已辉临大地。 草木随着严冬的来临,而衰枯下来。处身在触目凋零,苍凉的境界里,心情自然而然的受到感染。 日影偏西,天已过午,由于天气寒冷的原因,路上行人减少。 “莎车”为南疆重镇,交通便利,南通印度,西通阿富汉,它掌握着南疆东西交通的枢纽,因而商业鼎盛再加上当地土地肥沃,出和丰富,是以繁华情形,仅次于回化奇汗台……等地。 在往常这个时候,莎车城内正是闹市方兴,人群熙来攘往,络绎不绝。 而如今由于人们畏寒之故,除非万不得已,就不出门,在家围炉取暖,因而,如今的莎车城内,冷冷清清地失去了往日的旧貌。 蓦然! 一匹汗气蒸腾年兰筋竹耳!纯白一色的高头骏马,沿着莎车那长长的市镇,向前疾驰而去。 “达……”的蹄声,划破了冷冷清清的莎车城市街道不少行人,都伫足投以惊奇的目光。 马上的骑客,是一个文生装束之人,因其脸上用一块洁白素巾罩着,因而,无法看出他的年龄。 但是从其扬鞭持僵,洁白细嫩的双手看来,年纪是不会太大,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六岁。 这骑白马,来到莎车城内,最大的一家名叫“厚福” 酒楼门下停下马来,马上乘客,只将身形轻晃,已跃落地面。 一眼就可以看出,此人身手不弱。 酒楼内的伙计们,一见生意上门,一涌而出两名伙计,最前头的跨上前,接过马缰。 走在后面的一个,垂手哈腰,笑着说道: “客官,您里边请。”说罢,前头带路。 那个蒙面文生,只将头微微一点,随在伙计的身后,向楼内走进。他一脚跨入楼门,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四周打量过去。 只见这座酒楼还真够大,看样子至少可以容纳百数十人左右,而现在呢,却只有寥寥五六个客人。 蒙面文生随着伙计,来到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不大一会,伙计就端上酒菜了。 就在这个时候,由门外又进了两个客人。 只见这两个客人,须发如霜,年纪约在七十左右,瘦骨嶙峋,一高一矮,净面无髯,每人穿着一件半大的深蓝皮袍,两人目光眨动之下,炯炯生寒,嘴角挂着一丝险诈而傲然的冷笑。 这两个老人举止行动,实在惹人注意。 而最惹人注意的是,两人的左胸前襟上各绣着一柄长约二寸赤红宝剑,在剑柄的下方,尚绣着三枚约有拇指粗大小,维肖维真的金铃。 酒楼内的七八名伙计,自他们现身之后,一个赶快垂手肃立,默然无声,神态之间极为恭敬。 两名老人望了众人一眼,嘿嘿一笑,径在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 一伙计急忙趋步上前,躬身问道: “两位老人家,来用点什么,” 其中矮的一个,双目一翻,冷冷地说道: “没长眼的东西,还用问,照规矩上就是了。” 那个伙计脸色大变,道: “是!是!……” 他的身形在连是声中,转身向后匆忙奔去。 这时,酒楼的后进,匆忙地走进来一个年约四十左右,华服锦裘,身材魁梧的高大壮汉。 而其左胸也同样绣着一柄赤红小剑,而剑柄的下方仅绣着两枚金色的小铃。 壮汉又来到两个老人面前,拱手一礼,低声说道: “莎车分宫舵主邓平,拜见两位……” 其中身材较高的老人见状,双眉一皱,脸现愠容,他不等壮汉把话说完,即沉声低叱道: “这是什么地方?随便说话。” 壮汉见状,脸色为之一变,连连低声说道道: “晚辈该死,晚辈该死……晚……” 身材较高的那名老人,冷“哼”了一声,继续道: “以后注意就是了。” “是……是……”垂手肃立一边。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一桌丰盛的酒席已经端上来了。 蒙面文生透过面纱,向两位老人及壮汉,稍一注视,即对三人的来历及这家酒楼的底细,了然于胸。 因为朱剑金铃为红宫无上信物,依此断定为红宫爪牙。 从种种情形看来,他已经预感到将有事情发生。不过他不敢断定将要发生的事情,是否与自己有关。 同时,他从那个自称莎车分宫舵主邓平对两名老人的恭敬情形中,可以看出,这两名老人,在红宫中的地位崇尊功力绝高,否则,邓平依一方舵主之尊,不会对两名老人,敬畏有加,如鼠遇猫。 依此推断,这两名老人远离红宫总舵,定是身负重任。所以,他对这三人的言行举动,暗加注意。 这蒙面文生,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阳腾与曲玉枫分手的龙寒秋。 此时,那个身材矮瘦老人,双目一翻,望着邓平,低声阴笑道: “邓舵主!……” “邓平在,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邓平鞠躬哈腰,极尽恭敬的笑着向那位矮瘦老人问。 矮瘦老人冷冷地说道:“宫主的朱剑五铃令,你接到没有?” ’“二天以前就接到了。” “准备的情形如何?” “请两位老人家放心,不是小的夸口,小的所布置的这张网,敢保证是天衣无缝,飞鸟难渡……” 微顿,又极尽陷媚地说道:“再说,还有两位老人家,亲临主持,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矮瘦老人双唇微绽,脸上立时展露出一丝比笑还要难看的笑容,他一笑而止,接着又冷冷地说道: “邓舵主这件事情,希望你慎重处理,务必不能发生丝毫差错,因为宫主怪罪下来,不要说邓舵主担当不起,就是连我们两位老人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请两位老人家放心,我邓平愿以项上人头做保证,如果让点子飞了,小的愿意负完全责任。” 矮瘦老人低哼一声,没再多说。 那个身材较高的老人,一直凝神静听,这时目光扫视同伴矮瘦老人及邓平正好。突然插嘴说道: “邓舵主,听说点子异常扎手,我们要稳扎稳打,且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让点子乘隙进去那就麻烦了。” “是,是!小的这就遵照两位老人家的指示去做,马上派人通知各路的弟兄,在两位老人家和小的没到之前……” 他说至此处,语声突然低了下来,并将嘴凑到两位老人家的耳边低语喁喁地说了几句。 因为语声太低,龙寒秋根本没有听见。 两位老人,在听邓平的一番低语后,脸上立时现出惊容,不约而同地向邓平疑惑地问道: “是真的?” 邓平笑着将头点了一点。 两名老人家互望一眼,矮瘦老人嘿嘿一笑,道: “老大,我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容易。这真是天只见酒楼门门立着一个,浓眉大眼,挺鼻口方,猿臂峰腰,年龄约在十八九岁的少年。 他身上穿着一件陈旧而破烂的斜襟棉袄,而脚上穿着一双.亦相当陈旧的维族人经常穿有的长统皮靴。 他这身装束,不汉不维,这大概就是招致店伙骂他为杂种的主要原因。 龙寒秋对此人打量一眼后,只感此人憨厚平易近人,内心深处顿时对此人产生出一种怜悯,同情的好感。 这时,那个少年满睑愠容,望着那个店伙计,嘴里却操着生硬而不纯熟的汉语,说道: “你这位老兄,因何出口伤人呢…… 要不是我娘一再嘱咐我,不许我惹事生非的话,非教训你不可。”“啊!好小子你也不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扬言要教训人,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小杂种,我看你是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语声中双掌贯足了真力,疾奔少年当胸印推过去。 嘴里并厉声叱道:“小杂种!你给大爷我滚出吧。” 少年见状,登时怒愤填庸,他在暴怒之余,说话越显得生硬,只听他继续而含混不清的说道: “好,好兔蛋!请……你还……还不够?格!” 他对那名伙计,当胸印推而至的双掌,竟视若无睹不闪不慢,反而将胸膛一挺迎了上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那名伙计一递双掌,龙寒秋已看出此人并非是泛泛之辈,这双掌之力,至少也有数百斤左右。反视那个少年,却不以为然,挺胸硬挨,他见状心里不由又气又担心,情不自禁的脱口冲着少年大声叱道: “傻瓜,快点躲闪……” 语声中食母二指已反扣如环,准备必要时,他要施展弹指打穴绝技,来挽救少的的一条性命。 然而,应在其语声未已,食指正待弹出之际。 那个伙计的双掌,已结结实实的印在少年的胸膛上,只听“砰”的声中,挟着一声慑人的心魄的惨叫。 龙寒秋心里—震,急将双目一闭,不忍再看那个少年,惨遭毒手后的惨状,芳心深处并悔恨自己出手太迟。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听得两个老人低声惊“啊!”道:“想不到这傻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龙寒秋闻声,心里一动,徐睁双目,向门口望去! 目光到处,出现在她眼前的情景,使她惊怔交加,几疑非真。只见那个被她认为,必定惨遭毒手的少年,神色自若脸露笑意,当门而立,目光却向地这边望来。 再看那个伙计,可惨了!脸色惨白汗落如雨,两臂自肘以下已红肿起来有一寸多高。 龙寒秋心里又喜又气。 她喜的是少年没有受伤,气的是暗怪少年骗她,白让她替他担了半天的忧,心里不由暗骂道: “死鬼!真能装佯。” 这时,邓平已疾步走子过来,恶狠狠的向店伙计瞪了一眼,接着挥手唤来两名伙计,将那个受伤的伙计扶了下去。 邓平望着那个受伤的伙计被人扶着之后,才转身向那个少年瞬高过去,就在这刹那之间1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的狞笑,目光盯视着那个少年有好半天,才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适才属下,多有冒犯,敝人甚感抱歉,尚请壮士大量海涵。” 少年望着邓平那付令人生厌的假笑,浓眉一皱,道:“算了,算了,你这番话,根本不是发自内心,虚情假笑,心怀叵测了。 我娘一再叮嘱我,要我对这类虚情假笑之人,以少招惹为佳,否则,以后只有亏吃,并没半点益处……” 他说着并将手朝邓平连挥了几下,继道: “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我们俩最好少接近!” 邓平被少年挖苦的脸上顿时一红一白,双目怒突,大要发作,继而回心一想,有所顾忌,才又忍了下来, 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少年望着邓平“嘻嘻”傻笑径自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的向龙寒秋瞟视过去。 这时,一个伙计走到少年面前寒着脸问道:“噢!你要吃点什么?” 少年收回目光,向面前的伙计一打量,接着皱眉忖道:“不管你来什么都可以,不过有十条件,你要记清楚.以不超过三分银子为原则。因为我娘告诉我,—餐只能用掉三分银子用多了的话我带的盘费,就不敷支配。” 伙计轻蔑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龙寒秋被少年诚实而显得傻气的言语,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笑声中,她向少年仔细打量过去。 不论她从任何角度去观察,也看不出这少年是一身怀绝学之士,心里既疑且奇,暗道: “难道说眼前此人的内功修为,已达到‘返朴归真’境界不成!”少年被龙寒秋的轻笑所吸引,目光又不由向她望而嘴里发出一声“嘻嘻……”的傻笑。龙寒秋被少年这一声傻笑,只笑的她怦然心跳,暗骂声:“死鬼!” 少年的言语举上,纯真而自然,无丝毫故作之态,龙寒秋对他这憨厚诚直及事事以母训为准的至孝天性,发生无限的好感,她如不是急着赶路的话,真想结纳此人。 龙寒秋向窗外一望,见天色不早,遂匆匆吃罢,将帐目一结算清楚,就打马上路,疾驰而去。 就在龙寒秋走后不到几句话的功夫,邓平由后边匆匆的走了进来,走到那两个老人面前,低声说道: “两位老人家,点子已经过路了,不知两位老人家何时动身?”矮瘦老人冷冷的说道:“立时追下去。” 身材较高的一个,立时对邓平问道:“郑舵主,在何处动手为佳?” “依小的看来,吊虎坪最适当。” “邓舵主,你快用飞鸽传书,通知弟兄们早做准备。” “是,两位老人家。” 两位老人,在邓平的语声甫起之际,已离座而起,直向门外走去,艳日高照,霞光缤纷。 但是在这深冬的季节里阳光并没有给人们带来一丝暖意,相反的使人感到它清冷而微带寒意! 大地,一片寂静,日影业已俯向正西,约计此时大约是未申初的时分。蓦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划破这死寂的山野,循声望去。 只见一匹纯白一色的长程骏马,昂首竖耳,吐气如云,正沿着频卧大戈壁的古道上,向前飞驰着。 龙寒秋端坐马上,如铸如塑,任坐骑飞驰,身形动一动不动,她的目光虽然不时向四周望着,而她的心田深处,却是线绪缭绕,错综复杂,纷至杳来。 而最叫他难以释怀的是对枫弟的怀念,只听她喃喃低语道:“好在时间不久,明年的九月就可以见面了,到时候,说什么也不再分开了,天长地久生死与共……” 她思忖至此,一阵夹着无限喜悦的羞意,自心灵深处冉冉升起,刹那之间就弥罩着整个心胸。 这时,她好像真的与枫弟弟在并骑飞驰…… 如不是她脸上罩蒙着:一张白纱的话,准可以看到她那张如玉生香,吹弹得破的娇靥上,挂满了不胜娇羞的欣慰笑容。一阵颈疾的冷风,迎面吹来,透体而过,她情不自禁的机伶伶打了个寒颤,神智复苏,暇思远奢。 这种刺骨生寒的冷风,将她带回到现实的境界来! 她瞬目四顾,目光接触到一望无际的凋零,苍凉景色,她只感心头一沉,一股无发言论的惆怅,伤愁之情掩袭而幽叹!适才的喜悦,遐思,都在一声冗长而充满了凄凉的幽叹中,消失净尽!蓦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其身后的来路上,传了过去,这阵马蹄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凝神听去。 马蹄声急骤而杂杳,显示来的非止一骑,她心里一惊暗道:“莫非是冲着我来的吗?” 思忖中只听那阵杂杳的马蹄声,已由远而近。 估计最多相距不过数十丈左右,她不由再度暗想道:“贼子们真要是为自己而来的话,还要小心应付,以……” 她思绪未已,身后的数骑快马,已蜂涌而至,这种情形使得她心神为之一震,本能的气沉丹田,蓄式以待。 而目光亦不自由主的向后瞥视过去,只见尘雾弥漫中,裹着六七匹高头大马,昂首竖耳,飞驰而至! 而数骑乘客,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壮汉,身上青一色的青色紧衣,雪白的羊皮披风,陡风飘荡,猎猪生声! 一个个满脸精悍之色,双目睁合炯炯生寒,坐骑上纹风不动,显示出几人的身手不弱,并且是久走江湖之辈。 持起来异常扎眼! 这时,那几骑快马,离着龙寒秋也不过是两三丈左右,而马上的几人,对于龙寒秋却视若无睹,一带马缰紧擦着龙寒秋的两侧,掠驰而过毫不停留的向前飞驰去。 龙寒秋望着已经不见的几乘快马,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亦立时松驰下来。 她望望天色,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她知道如再不快赶一程的话,于天黑之前恐怕赶不到宿头,势必露宿荒野。 遂一抖马缰扬鞭催骑,飞驰而下,她正行走间,突然看到战役前百丈左右处,峭壁高耸,路变的既狭而窄,由两壁之间,向前伸管过去,她见状心里一动暗道: “路狭而窄,看样子仅能容一骑通行,贼予们若利用这天险之地,对我不利的话,那可真有点危险。” 百丈左右的距离,瞬眼而至,她没敢贸然前行,遂将马缰一带,顿住飞驰之势,然后向前张望去。 只见这一段路,还真不短,约有一二里左右,一阵阴森的寒风,从隘道中吹来,逼体生痛! 龙寒秋踌躇不前,委决不下,她想绕道而行。 可是两旁无路可通,她沉吟良久,见天色越发暗下来。 心里不由一急,暗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许是自己疑心生暗鬼。” 思忖中一抖马缰,毅然催骑,向隘中直驰过去。 一二里之遥的路程,在平时看来,根本没有多远,而现在龙寒秋却觉得这段路程,好像是永无尽端。 只她玉臂频扬,马缰在空中发出“啪!啪!”的声响与“哒哒!”的马蹄声交织混合响成一片! 回音四播,历久不绝!那匹白马,好像是看出主人的心意,四蹄齐扬,施出了混身的解数飞驰之势较前快出一倍不止。 而龙寒秋好像还嫌坐骑跑的慢,皮鞭依然不停的挥动着。 好不容易驰出隘道,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展露在她眼前的情景,却使她玉容再度色变,心神震颤! 只见,眼前的道路,较前虽宽出数倍不止,但两旁仍然是起伏连绵的山丘,而山丘之上人影晃动,足有百数十人之多,一个个手里都持着一张特制的铁背牛筋硬弓,箭在弦齐齐指着她!她打量眼前的形势,心里既怒且急,她知道硬闯,无疑是自趋死路,后退那就更不可能。 因为,贼徒们对此处的地势,显然异常清楚,焉有不切断后路,而任她从容后退逃逸之理,果不出其所料。 就在这个时候,隘道中突然传来一声“砰!”然震天巨响,她急忙回头一看,心里不由暗叫一声:“苦也。” 原来适才她通过的那条隘道。此刻已被一块高约一丈,重逾千斤的巨石,将隘道堵死! 适才那声“砰!”然震天巨响,就是巨石落地,所发出的声音。同时,在巨石上亦并排着四五名黑色劲装汉,手中亦各挽着一张铁背牛筋硬与钢弩在弦,齐齐向着她。 周围虽然有这么多人,但是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只有刺骨生痛的晚风,发出刺耳的呼啸! 暴风雨骤临之前,周围的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龙寒秋此刻,真到了进退两难之境! 这时,一块巨石之后,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桀……”狂笑,狂笑声中从巨石之后,缓步走出两个人来。 龙寒秋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正是在厚福酒楼现身的那两个老人,此刻她心里已恍然而悟,暗道: “果然不错,这两个老东西,在酒楼所指正是自己。” 可惜当时太过大意,未能慎思考虑,否则,此时亦不会身陷绝地!” 两名老人步出石后,在她面前数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其中身材矮瘦的一个,望着龙寒秋狞笑一声,道:“臭婊子,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自己动手了断,省得老夫二人再费手脚,不然……”用手一指四周,继道: “谅你插翘也难飞过这座吊虎坪……” 龙寒秋名门之后,除武功已得东海神尼真传外,幼读经书,知书达理,况且她又是一个黄花闺女! 矮瘦老人一句“臭婊子”,只把她骂得羞怒交加,银牙咬碎,玉容惨变,一言未发抽剑,看意思她是要和矮瘦老人拼了!矮瘦老人见状,又发出一声如狼嗥般的桀桀狂笑,道:“臭婊子,你不服气是不是……” 身材较高的一个,好像对同伴这种口不择言的漫骂,有点看不顺眼,只见他长眉一皱,低声道:“二弟,你怎么用这种不堪入耳的秽言,对付一个后生女娃,也不怕……”碍于情面,没好意思深说下去。 这时龙寒秋手握长剑,已飘身下马,长剑一指那个矮瘦老人,咬牙切齿,沉声叱道: “老狗!今日姑娘若让你活着离开此地,就誓不为人。” 声言厉色,显示她已愤怒已达极巅! 矮瘦老人被同伴数说几句,心里感到老大不是味道,现在又被龙寒秋指名一骂,登时气冲牛斗,狞笑一声道:“臭丫头,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老夫手下狠毒。” 说罢,身形一晃,直奔龙寒秋,欺逼过去! 龙寒秋虽在气头上,但她却丝毫不敢大意,手腕轻轻一抖,剑尖顿时化出一朵斗大的剑花! 寒光森森,耀眼夺目,剑尖所指,均为矮瘦老人胸前的诸大要穴!矮瘦老人见状,心里一惊,暗道: “看不出这臭贱人,还真有两下子,如不善自为之,一世英名付之东流事小,将这条老命赔上,可真有点划不来!” 思忖中双手衣袖猛力向外一抖,笔直而出! 龙寒秋只感矮瘦老人这一抖之力,重逾万钧,手中的长剑,几乎脱手而出,她焉敢怠慢,跨步斜身…… 同时将右臂向后微撤,长剑随势化为万源逐流,剑尖吞吐而出,所奔的方向仍然是矮瘦老人周身的诸大要穴! 她这一式万源逐流,声势虽不威猛,但却使敌人难测虚实迎拒两难。 矮瘦老人脸上立现惊容,身影轻晃,向左横掠过去。 而右手衣袖原式不动,仍奔长剑飞卷过去。 左手衣袖却改卷为拂,目标是龙寒秋胸前的玄机要穴。 龙寒秋见自己这式家传绝学万源逐流,被矮瘦老人轻轻躲过,这时她已看出敌人,实非易与之辈。 她被情势所迫,知道如不全力施为,不但无法报雪羞辱之耳,恐怕自己的处境亦更加危险了! 心念电转中,她已默运全身真力,贯集右臂,错步晃身闪开矮瘦老人双袖卷拂之势。 手中的长剑随势变化经天纬地。剑身突然挺凝空中,剑尖指向矮瘦老人,由左而右,由下而上,临空慢慢挥动一周。剑身的轻挥慢移之时,突然发出嘶!嘶!之声。 矮瘦老人见状,先是一楞,接着脸上立现惊骇之容。 这时,一旁观战而较高的老人,突然沉声说道:“老二小心了,此女已获得东海神尼当年威镇武林独门绝学潮音剑法的招式经天纬地接下去是……” 矮瘦老人也已看出利害.瘦削阴鸷的脸上,惊骇之情已渐渐消失,现在变的凝重异常。 两道如冷电般的目光,向龙寒秋盯注着,瞬不转瞬,而他的额际,已微微见汗,显示出他的内心紧张已极! 龙寒秋这时,已神融剑术之中,她的脑际一片清明,手中长剑尚在由左而右,由下而上的缓缓移动。 嘶!嘶!之声,随着剑身的移动,而声朗加大。 身材较高的老人,看的双眉紧皱,心里则暗暗想道:“静如处子,动若矫龙,想不到这女娃的剑术修为,已臻达上乘境界,老二恐非其……” 其思绪未已,突闻龙寒秋发出一声,独如凤鸣般的低啸。 接着将手中长剑,平平一挥,寒光暴长,一式甘霖普降脱手而出,只见寒光凌空疾飞驰! 猛然一看就象是一条,腾空翻飞的银龙,忽东忽西,数丈方圆之内,尽在这条酷似银龙的寒光笼罩之下。 同时也将那个矮瘦老人的身形,完全笼罩着。 矮瘦老人见状,急吼一声,双袖翻飞,劲风呼呼! 声势极为骇人,然而,他这双袖齐出,完全是自保的招式!因为他根本不知破解之法,同时,闪避两难,在这种情形只有暂求自保,伺机攻敌。 可是,他所拂出的两袖劲力,如泥牛之海,瞬眼之间消于无形,这种情形,可把他给骇坏了! 这还不算,就在他双袖拂开功之余,那条凌空翻飞,银龙似的剑光,已盘而旋下距离他的头顶,仅有半尺左右。 剑气弥空砭骨生痛,森森的寒光,使他眼花了乱,不知何去何从。边时,他早已失去斗志! 龙寒秋眼看着自己就得得手,心方一喜! 蓦地!陡感一股劲风,由身后袭来! 她不用多想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准是那个身材较高的老人,出手暗袭,意在援救同伴! 她对这两个老人的行为,感到气愤异常,倔强的个性使她默默打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意,冷哼一声,暗道:“我偏不让你们乘心如意……” 忖念中只见他长剑原式不变,继续攻敌,左手猛然一翻贯足了真力,向后疾推过去! 果不出龙寒秋所料,其实那个身材较高的老人并没打算伤她,只想迫其撤剑自保,目的在于援救同伴! 可是,他万也没有想到,龙寒秋竟如此倔强,竟存下两败惧伤的心意,等他发觉已经迟了,不由惊叫一声:“不好”,其惊叫声乍起未已,正待设法救援同伴之际!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震人心弦的惨叫,划空而起,矮瘦老人的整条右臂生生被龙寒秋齐肩斩掉,坠落地上! 身材较高的老人见状,顿时鬓发倒竖,双睛怒睁,情势使他改变心意,暴吼一声,道: “好狠毒的丫头!” 暴吼声中双掌贯足集了十成真力,直奔龙寒秋猛然拍出掌力浑厚,劲风四起,将龙寒秋罩着。 龙寒秋一招得手,她心里知那个身材较高的老人,决不肯善罢甘休,是以她于得手之后,身体一晃就向后飞退过去。 可是,老人的掌力,已先她一步发出。 所以,就在她的身形刚刚跃离地面,老人那双掌之力,已蹑踪而至,击在她胸腹之间! 她只感胸腹之间如中巨杵,气血翻腾,眼冒金星,喉头一甜,一口热血,夺腔而出,喷在罩面的白纱上! 红白相映,倍增惨情! 而她的身形,也好象是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飘出去足有五六丈左右之遥,才噗通一声,跌落尘埃,昏死过去。 一场惨烈的搏斗,至此才平静下来。 身材较高的老人,急步走至身受断臂重伤的同伴跟前,先替他闭穴止血,然后才敷药扎裹! 而埋伏在四周的红宫手下,这时,亦纷纷向场中围拢过来,因为他们再不虑龙寒秋逃掉! 然而,事情却大出红宫众人意料,就在这个时候,突从一方巨石之后,闪出一人,只见他身形轻晃掠至龙寒秋身侧俯身抱起龙寒秋飞驰而去! 此人抱着龙寒秋飞踱在峭壁之上如履平原,瞬眼之间踪迹惧杳,而消失在暮色苍茫中! 曲玉枫与龙寒秋,在阳腾镇外分手之后,他一直望到龙寒秋的身形,完全消失之后,才辩视了一下方向,朝南走去了!此刻他的心头如坠重铅,沉重异常。 因为,龙寒秋临分手时所说的话,已赤裸裸的剖示心意,当时他真想将他与余仲梅的关系说出来! 可是,他几度欲言又止 ,终未能道出内心的隐衷,其因何在?连他自己,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象这样,茫然的向前疾走着,此刻如有人问他意欲何往,他将是茫然而不知所答?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夜幕已渐渐笼罩了整个大地。 黑夜又来临了,晚风劲疾,寒意逼人! 茫然疾走中的曲玉枫,由于心绪烦乱,神不守舍,连暗夜来临,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他发觉视界突然模糊不清时,先还以为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本能瞬目四望,这才恍然醒悟,他不由得,哑然苦笑I 神智从沉思中,完全清苏过来,心想: “天已经黑了,我应当找地方进餐休息了……” 可是,他向四周掠视之下,才发现他此刻,正处身在群出深处,重领叠峰,悬崖峭壁。 这时,他只好打消吃饭,住店的念头,做露宿的打算,暂找一处,可避风雨之所,暂息一夜! 一切都留待明天再说。 他凝聚目光,将眼前的地势,仔细打量一阵,遂顺着涧谷的岸边,直朝迎面的一座崖壁走去。 因为,他看看那座崖壁的底部,仿佛有座天然石洞! 曲玉枫虽然身怀绝世下功,而他的江湖经验与阅历,却是差得很,一路上他只顾沉思默想,而忽略了—切。 就在他与龙寒秋分手上路之时。就有一个人, 直尾在他身后,而他却是茫然不觉! 适才他伫身之处,离着那座崖壁,也不过百丈左右,依其功力而谕,虽在晚上视线不清,也不要多久就到了。 然而,当他走到那座崖壁之前,展露在他跟前的情景,却使他感到极度的失望! 原来那座崖壁之上,不但没有天然的石洞,而其下却是一条阴风惨惨,深不见底的山涧! 目光再度问四周搜视过去…… 葛然!他看到十数丈外的一块巨石上无声无息的站着一个通体乌黑之物,象是一个人,那个通体乌黑之物卓立巨石这一动不动。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骇出一身冷汗,因为,他很快联想到,深夜荒山那里会有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难道说是鬼!是怪!是…… 他越想越胆寒,本能气沉丹田,真力透体,并伸手由腰间抽出那柄乌黑长剑握在手里。 然后,重重咳嗽一声,壮着胆子大声问道: “你是人?是鬼……” 那个通体乌黑之物,突然发出一声,阴森森寒悚的冷哼曲玉枫闻声,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亦平静下来暗道:“原来是一个人……” 此刻他心里,虽免生出无限惊疑!继续暗道: “是人!他来做什么?难道说和自己一样,迷途荒山,或者他隐居于此,可是,他为什么一言不发,骤然现身呢?”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心头,结成了一大疑团,惊惧之心消退,好奇之念继起,不由天真的问道: “朋友!你是不是和在下一样,误入荒山,迷失了方向呢?”天性憨厚的曲玉枫,在这种情形,他对自身的处境倒不过虑,反而替对方耽上了心事。 他不等那个人开口,遂又继续说道: “朋友,你不要着急,只要度过今夜,天一亮我就有办法,领你出山……” “在下曲玉枫,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那个人未语先发出一声冷“哼”,阴沉沉的说道: “曲玉枫,说起来你我还有—面之缘,事隔数日,你就将我给忘了吗?” 他一开口,曲玉枫就感到语音很熟,稍加思索,即恍然而悟,心里不由一震,继而惊诧的问道:“原来是你……” “是我!” “你是有意追踪我而来?” 那个人以冷“哼”代答覆。 这时曲玉枫突然沉声问道:“朋友!你我往日有怨?” “无怨!” “有仇?” “无仇!” “那阁下因何苦苦追逼于我?” 那个人没立时作答沉默半晌,才再冷冷的说道:“我发下重誓,要杀尽天下,敌对与仇视我之人!” “你我素昧平生,何来敌对与仇视呢?” “与红宫做对,就等于与我作对?” “噢!……” “曲玉枫你亮剑吧!我要你死的心服口服。” 这时,曲玉枫突然显得镇静异常,语声缓缓的问道:“朋友!你有把握置我于死地吗?” “不费吹灰之力!” “未必,鹿死谁手,现在尚言之过早。” “曲玉枫你不信就试试看。” 曲玉枫仿效对方,也发出一声冷“哼!”一顺手中长剑蓄式待敌!这时,他脑际突然闪过一件往事,这件往事,使他镇静沉着的心神,骤然间一阵震颤。 同时,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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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两渡生死 曲玉枫长长的吸了一口冷气,一团令他感到极不端安的阴影在心头扩大……扩大…… 同时,一种极不祥的预感,自他心灵深处慢慢升起!不知何故,一向豪气干云的他,现在会变的如此气馁! 他的目光虽然停在卓立于石上之人的身畔,而他的脑际却正回溯着“弱水谷死里逃生的惊险一幕!” 他对石上之人,注视有顷,目光茫无目的的,向四周移动过去!夜暗似漆! 风利如刃,寒意逼人! 峥睁的怪石,随风舞动的无叶枯树,就象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厉鬼,从四面八方,向他扑噗过来! 一切,一切……都加重了此时此地的恐怖气氛! 望着望着,心里顿时感到一震颤和胆馁! 此刻,周围的一切,在他看来,不仅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厉鬼更像是一片浩无边际如墨似漆的惊涛骇浪,在他的周侧,不停的汹涌咆哮! 令他感到随时随地,都有被卷噬吞没的可能! 尽管他表面上是那么沉着,镇静,而其内心里的胆颤,馁惧之情,却是有增无减,越来越深重了! 他对自己今晚,突然间变得如此软弱,心里亦感到无限惊疑和讶诧!原因何在,他自己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久久之后,他毅然将自己从不安的思绪中拉回来,认为祸福无门,未来难料。何必想的那么多。 目光一扫仍然卓立于石上之人!道: “朋友!请进招吧!” “哼!‘弱水谷’我功亏一篑!容你多活了数日!今晚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再能幸免一死……” 语气狂傲!视曲玉枫如同无物! 网中之鱼!好像曲玉枫的生死与否?全在他一念之间! 原来此人!竟是曲玉枫前去“弱水谷”所遇之蒙面文生怪不得曲玉枫居然间变的软弱而胆怯起来! 余悸独存!季不能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所以,他自发现来者那一个时!他心里自然而然的就升起一股畏怯之意。 而现在他被蒙面文生那狂傲,蔑视的语气激的怒从心生刃!只见他剑眉轩动!脸泛愤容!双目陡然大启! 两道锐利如刀,灼灼生寒的目光!盯着着蒙面文生!沉声喝道:“住嘴!你也未能奈何小爷我……” 蒙面文生未语先发出一串,森寒的冷哼……道:“不信就试试看!我让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曲玉枫本就不善于言辞,此刻他于极怒之下,就再说不出话来。 只有用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盯住着蒙面文生!而一言不发。大敌当前,他的心情虽在极怒之下,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暗中气沉丹田,真力透体。 他握在手中的那柄!软绵绵而乌黑的奇形长剑!就如像是一条乌黑的长蛇!缓慢而一点点的挺直而平凝在空中。 一道黑中发亮!伸缩自如!森森生寒的剑芒,由剑尖暴射而出,在如墨似漆的夜晚,看的异常清楚! 蒙面人生见状,心里不由一惊,暗道: “此子功力之厚,看来不在我之下今晚若不能将其除去,无疑是放魔归山,后患无穷。” 他忖思至此,杀曲玉枫一绝后患之念,更为坚定。 曲玉枫步入江湖,今晚他是第一次贯注精神应付强敌,无形中已拼除杂念,神游剑术之中。 那种畏怯之念,此刻早已一扫而空,峙立如铸凝神待敌,脸上的神情,肃穆之中隐含着一种慑人的威凛! 蒙面文生心里一寒,暗道:“此子不仅功力深厚,而剑术修为,已臻上乘之境!” 他行道江湖有年,阅历,经验,都较曲王枫潲搏,深厚的多。故而,他在表面上,依然装出若无其事,胜券在握的样子,将其内心里的惊惧之念,掩饰得一干二净! 只见他慢慢伸手,由背后抽出他那柄,能发异香,凝人气血的宝剑,当胸一横,望着曲玉枫再度冷冷,说道: “我有言在先,要让你死得口服心服,动手吧!你尽管放手进攻,我要让你三招!” 曲玉枫冷“哼!”一声,—言未发。 紧接着身形轻晃,手中长剑凌空微抖,一式“拂柳千影”盖世绝学脱手而出。 只见千条剑影,直奔蒙面文生飞罩过去! 蒙面文生心神一震,而其表面上,依然装出若无若事的样子,鼻端也发出一声阴森的冷“哼!” 他的身影在冷“哼!”声中,向右边飘过去。 而其横行胸前的长剑,随着身影划空而过,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 在死寂的深夜,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同时,一股浓郁的异香,在破空声中,散发出来。 曲玉枫早就料到,蒙面文生不是向右闪开,就是向左闪开,因而他早已想好制敌之策了! 所以,就在蒙面文生,向右遥飘过去之际! 突见满空翻飞的剑影,陡然间连成一线,而曲玉枫亦于此时,身剑合一,身形剑影顿时凝为一体,紧蹑着蒙面文生的身后,如快电光石火般飞袭过去! 在蒙面文生出现的刹那之间,曲玉枫已将当前的情势,看得很清楚,是一不了局,敌我不能并存。 是以,他一上来就施展绝学,一式“拂柳千影”,他并没有全力施为。 同时他也并没打算一战功成,置他于死地! 因为,他想敌人既然夸口先让自己三招,这夸大之中虽然包含着无限蔑视自己的意味,但是如果一上来,自己就下杀手。岂不显得心胸太过狭小,而无容人之量,将来传之江湖,亦将受人非议。 所以,他之第一式“拂柳千影”,只是虚以应付,而第二式“雨歇长虹”长毕集全力施为! 他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疾如电闪般飞袭过去。可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蒙面文生,如无把握,岂敢夸口先让他三招,而自掘坟墓,拿着性命当儿戏。 蒙面文生对曲玉枫那森寒刺骨的剑光,及凌风生的招式却视若无睹,傲然的立于当地,不闪不避! 好像他有把握使曲玉枫,不敌自退,中途撤招。 曲玉枫见状,心里心由暗暗想遭:“这是他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手下狠毒了!……” 两人相距,也不过是数丈左右,以曲玉枫日前的功力火侯而言,那远不是一晃而至! 不料,他的身影刚刚距离地面,突感夜风中,飘来一股浓郁的异香,冲鼻而入,气血登时凝泄不通! 同时感到周身真力,亦死呈不继之势,而丹田的一口真气亦立时分散无余,身形不由自主的落回原地! 这时,他恍然而悟,并识破了蒙面文生的狡诈心胸! 蒙面文生望着曲文枫,那付狼狈的样子,冷笑一声,道:“礼让三招,已过其二,我希望你这最后一式,能全力施为,一战功成,建立奇功!” 曲玉枫是哑子吃黄莲,有苦难言,而他心里的激愤已达极巅,银牙咬碎,玉面上充满了无限杀机! 蒙面文生望着曲玉枫,又发出一串,充满狂傲,得意之情的“嘿!……”冷笑,道:“良机不再,你要把握住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曲玉枫收言不发,暗中气运丹田,凝聚真力,有了适才经验,在出手之前,先闭气然后身形一晃,再度奔蒙面文生驰扑过去,而递过去的剑招,仍是那式“雨歇长红”。 蒙面文生别看他,表面上是那么镇静。傲然,不把曲玉枫放在眼里,其实他这是攻心之战! 实际上他内心里,对曲玉枫早已生出无限惧意! 同时,他早就料到,曲玉枫这第三度欺身出手,与前两次却截然不同,虽然同一式“雨歇长红”而其厉害的程度较前一次腾逾数倍不止! 换言之,曲玉枫这一招,是有备而来。 此刻他再也不敢丝毫大意,打起全付精神,来应付这最后一击,暗中力贯下盘,并且看好了闪退的方向和地点。 就在曲玉枫身形乍起,剑劲光寒,经天绕地,挟到“嘶……”的破空之泻即至的刹那之际! 他已将双脚用力向地面一蹬,身形藉势向后飞掠过去。他够快!而曲玉枫比他还快,剑光吞吐之下,已扫中了他的左臂只听“嗤!”的—声,一股血箭应声而起! 蒙面文生的确不愧为一代枭雄,他咬紧牙关,硬将已经到了唇边的惨叫声,给忍了回去。 他目光微垂,很快的向左臂扫视一眼! 只见左臂上血如勇泉,一倏伤口长达数寸左右血肉飞翻,深可见骨,眨眼的工夫,左胯以下,尽被鲜血沾染! 他见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暗道;“不幸中之大幸剑锋若再深入分许,自己这条左臂就算报废看来苍天还算有眼……” 思忖中举手闭穴止血,随后从丛怀中取出一瓶伤药,在伤口上胡乱的倒了一些,连扎裹也没有扎裹。就抬头闪盯目着曲玉枫,狂笑一声,道:“我出道以来,还没被人动过我一根汗手,今晚你是第一人……”语气狂傲已极! 说罢,又发出一阵“嘿……”冷笑!一顺手中的宝剑,剑尖微微下垂,指着曲玉枫,再度险沉沉的说道:“你刺我一剑,应当感到满足和光荣,放目当今,不要说能刺我一剑,就是动我一指一发者,亦是绝无仅有……不审那句话,你第一人……同时,也是最后的一人…… 曲玉枫实在看不惯,蒙面文生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和目中无人的神态,不由剑眉轩动,目射寒光,沉声说遭:“你也太狂傲极点……” 他这一开口吐声,就立感那股能凝滞气血,真力涣散令他心颤胆寒的异香,乘势冲入内腑! 他暗一声:“不好……” 急忙闭气止怒视着蒙面文生,而不敢再轻易出声。 蒙面文生心极险诈,见状张口桀桀一阵狂笑! 身形在狂笑声中,突然奔向曲玉枫疾扑过来,手中长剑亦随势递出,剑芒森寒,逼体生痛! 而那股异香,亦随势如浓。 曲玉枫有苦难言,闭气出剑,勉强虚迎一招,身形借势向后飘飞过去,意在退出异香笼罩的范围! 他要借极顺气连息,才好应付强敌。 蒙面文生焉能看不出曲玉枫的心意。 只听冷“哼!”一声,如影附形随后追至! 曲玉枫见状心神玫震,暗叫一声:“苦也……” 在这种情形下,他除了再度后退之后,别无良策! 两人像这样,数度一时一追之后,曲玉枫已在无法忍受了,非要开口换气不可,可是他知道,换气比不换气更危险。 此刻,蒙面文生如再紧迫一步,曲玉枫不死便伤! 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 蒙面文生突然顿住身形,没再紧追过去,而自动放弃了这大好良极,望着曲玉枫冷冷一笑,道:“我一向言出如山从不更改,适才我已经说过,要你死的口服心服,从现在起我要凭真才实学取你的性命。” 语声刚落,身形轻晃,又奔曲玉枫欺扑过去! 曲玉枫也借着这个机会,换了一口气。 就在他收气吐气之际,蒙面文生已到了他的面前,手中长剑振腕扫中,寒芒夺目,剑影如山。 曲玉枫心头一震,暗道:“我一直还以为他凭恃清剑发异香而故制胜!万没有想到,他的剑术修为竟臻达如此至高境界。” 除此而处,他并感到蒙面文生这式剑法,异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情势紧急,亦不容他多深思揣想。 急忙凝神敛思,亦振腕出剑,“拂柳千影”当胸递出,千条剑影,一挥而成,齐齐刺一式如山的剑影之中。 盖世绝学,的确神妙绝伦。 蒙面文生见状,心里也大吃一惊!忽忙曲肘收剑当胸一竖,他面前立时出现一道剑幕! 只听“当当!……”一阵阵鸣,双剑相迎,发出一流火花,在暗夜中,看的格外真切。 曲玉枫只感右臂一阵麻痛,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心里一寒,逐急忙收剑向后飞退过去。 蒙面文生心极险诈,他依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情形并不比曲玉枫好了多少。 身形一晃,又奔曲玉枫飞扑过去。 曲玉枫心情情厚,再加上蒙面文生装的逼真,他内心真的认为,蒙面文生的功力,要较他深厚的多。 在心理方面,他已是一败涂地,战志低沉。 他只顾着向面前注意,而忽略了身后,此刻他就伫立在那条深不见底的洞谷边缘! 蒙面文生看的真切,依其险诈的心性,认为良机难再,他不容曲玉枫向前移进一步,身形已凌空飞扑过去,右剑左掌双管齐下。 曲玉枫处此情形下,除了硬接之外,再无他作循。 运足十成真力也是右剑左掌,迅速的递了出去。 四掌相接,发出一声“碰!”然巨响! 两人的身影在巨响声中,同时向后倒飞过去! 曲玉枫只感气血翻腾。胸腹并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巨痛,显然内腑已受震成伤,而他的神智却异常清楚,他知道如不及时调息的话,非喷血而亡不可,落地调息之念,自心田深处升起,然而,当他瞬目向下一看! 只把他吓的魂飞胆落,惨叫一声:“我命休矣!……” 身形在惨叫声中,直朝那条深不见底的洞谷,如陨星倒泻般,翻翻滚滚的飞堕而下。 而蒙面文生倒飞出去有十数丈左右,才“碰!”的一声堕落尘埃,—道血箭冲口喷出! 好在他是有备而拼,伤势虽重,神智也很清醒,强抑伤痛,伸手入怀,取出两粒丹九,纳入口中,然后盘坐凋息! 约有数盏热茶之久,才见他一跃而起,沿着来路,狂笑而去。曲玉枫蒙面文生一掌接实,不但内腑受震已成重伤而身形亦震离原地,直朝那道深不见底洞谷飞堕而下! 他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势时,直把他吓得魂飞胆落,一种死亡的恐怖,在他的心田深处扩大,扩大……” 最后,他的整个身心,都被死亡恐怖之情所笼罩。 他本能的张口发出一声嚎绝的惨叫,道:“我命休矣……”他这一开声吐气,更使伤势如剧,喉间一咋,张嘴一喷出几口热血,尽澈落在胸前! 此刻,他的脑际,一片模糊,只感自己身轻如絮,随风飘呀……飘呀……置身何处,已不复记意! 在随风飘呀……之中他感到很冷,而冷的程度,是他前所未经过的,好像他此刻正处身在一座冰窑内! 渐渐的他这些知觉,都失去了…… 风和日丽,百花争放,开满了山坡谷地,万紫千红美不胜收。溪流漱漱,绿草如茵! 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诗情画意,景致宜人! 昏死中的曲玉枫,此时,已悠悠的醒来,他猛然睁起双睛,突感强光刺目立觉酸痛! 他本能的又急将眼帘合上,呆了一下,才重新而慢慢的将眼帘轻启,目光本能的向四周瞬视过去。 目光到处,他为眼前这付宜人的情景,弄的惊奇不已,他心里不由得暗暗惊奇,道: “怎么百花齐放,绿草如茵,春到了吗?” 显然,他的神智,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对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尚未记起。 不过在他的意识中,已发生疑念! 惊思疑念中,他用力一撑地面,就准备站起来。 可是,他这一动不太要紧,只感全身的骨节,好像散了一样。痛,不仅一处来,周身上下,每一部位,在他的感觉中都在痛,而且痛得很厉害,刹那之间,就痛出一身冷汗来,他呻吟一声,无能为力的又躺了下去。 这种情形,对他来,是一种好的现象! 因为,这足以证明他已恢复了知觉的机能。 否则,就那就不堪设想了…… 他的神智,经过这阵巨痛之后,可以说是完全清醒过来。 昨夜所发生的一切,由模糊而清楚,由清楚而清晰,一幕幕的闪现在他的脑际…… 至此,他已恍悟自己,已是身受重伤! 他经过片刻沉思之后,心里已有了一个决定,他知道目前唯一而急待要做的,那就是先要默察内腑。 看看自己内腑的伤势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还有救与否。 目前的曲玉枫不仅不旷世绝学,并且精谙医理,他静静的运气默察之下,心里不由大吃一惊! 只感气血虽然尚运行无阻,可是却涩滞异常?经脉之中竟产生一种无形的障碍阻力! 这不是一种太好的现象。 他很快的就推断出经酥产生阻力的原因?那是由于内腑心脏,被大力震移原位所致。 除此而外,他尚默察出部分腥骨、脊骨、臂骨……等,已告碎折支离。故而,稍一转动就传来巨痛。 内伤外伤都严重至此,又处在这种人迹罕见的荒谷里动不能动。真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语。 如果换成别人,处身在这种绝境中,只有等死,无他法可想。 曲玉枫从小就身处逆境,吃别人所不能吃的苦,忍别人所难以忍受的气,个性被磨练的坚忍而倔强。 他于明了自己的伤情之后,内心里并未产生丝毫绝望,气馁,颓丧之情,相反求生的意念,从他心田深处滋长滋长。 他要活下去,他不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此刻,求生的意念,在他心田深处已牢不可破?坚逾精铜?任何力量所难动摇和摧毁! 他尽量的将心绪平静下来,深深的思索探求着如何才能使自己继续活下去,而度过眼前厄运的良策。 换句话说,他正在为自己那严重而足以致命的内外伤势思索和探求着有效的疗治之策。 他探求思索的结果,认为只要能够使移位的心脏归复原状,外伤就不足为虑。 所以,治闻疗内伤是当前急务。 他思忖至此遂毫不迟疑的就忖诸行动,忍受着非言语所能形容的巨痛,将仰卧的身形,慢慢的坐起来。 然后,伸手入怀取出一瓶治伤的丹药,胡乱倒出一些,也不管多少就纳入口里。 就在他将剩余的伤药,再度送入怀里之际,手掌突触到一物,他心里一动,就手取了出来! 原来是一白绫小包,内口裹着一粒大如龙眼,色呈碧绿隐泛清香的丹丸,而白绫上尚写着一首七言律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万里云汉孤雁返。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更残漏尽犹空立,夜露透衣不觉寒。 此情可待成追忆,愿化可风绕君前。 曲玉枫将这首诗看完,已忆起白绫及丹丸的来历,顿时眼前映现,一丑陋不堪的面孔! 同时亦使他很快的联想到,那个自始至终都未表示真面目的少女,由半阳谷起一直到分手为止。 与自相偕并骑的一段时间里,她对自己可说是柔情似水关怀备至。 这很明显的是她已对自己的暗生情愫!可是她为什么又悄然离去?并写留这么一首凄怨哀绝,隐示此情成空的诗句。 他默默的深思,深的想…… 而丹丸上所透发出来的那股清香,一股股冲鼻而入,先他还不感觉什么。等时间一久只感周身的创痛遂渐在减轻! 而看血亦不像先前那么艰涩,他猛然恍悟,喃喃自语道:“这是一粒具有解毒而兼治伤的丹丸……” 此刻,他的心情,就好像是久旱逢甘霖那样高兴,一抬手就将那粒丹丸,送进口里。 然后,闭目盘坐,运气行功,隔体自疗! 开始的时候,他还感到有点痛苦,渐渐的气血已是畅行无阻,并且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他这—行动运气,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蓦地!,—阵异常刺耳的“嘶……”之声,将他从运息中,惊醒过来,他本能的循声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距他约有十丈左右处,正有一红—白长不足尺,仅有小指粗细的两条小蛇,在舍生忘死的厮拚着。 其中红的—条,周身上下都是其红如火,无一丝杂色,连两道神光也是晶亮殷红,就像是两只烧红了的利刃。 一望之下,令他顿时产生燥热难耐之感! 而白的—条,周身雪白如银,也无一丝杂色,而两道目光晶寒如刃,就像是用万载玄冰铸成的利刃。 而白蛇所给玉枫的感觉,与红蛇恰恰相反,酷寒难耐历,“嘶!嘶!……”之声,初初传来之时,他心里感惊恐不安,而现在一望之下,认为两蛇如此之小,并不足为虑! 因而,那股惊恐不安之情,自他心头消失净尽! 童心未泯的他,在惊恐之情消逝之后,好奇之念,却油然而生。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两蛇! 此刻红白两蛇,好像是经过一场惨烈的博斗,现在卢瞽罡兵,养息精神,相互盘成一团蛇阵,遥遥的对峙着。 从双蛇鼓腮吁气,渐渐加厉的情形看来,另一幕更惨的博斗,即将又要开始拼搏了。 曲玉枫瞬动着充满了好奇之情的目光,在红白两蛇之间他溜来溜去,而他心里却盼望着两蛇快一点打起来。 突然,他发现一宗,以他感到极度惶恐和不安的情景几乎惊叫出声!他开始为自己的安全耽忧了! 何事值得他如此晃恐不安呢? 原来所有目光,望及红白两蛇盘卧之处的地面上! 红蛇盘卧过的地方,石溶草枯,冒起丝丝白烟,而尽成灰迹,其毒烈至此,人若中之,焉有幸理! 而白蛇所盘卧过的地方,结成厚厚的冰,足有二寸厚薄。 试想,曲玉枫看到这种情形,他心里能无动于衷吗? 况且,他又身受重伤,行动不便! 所以,他已开始为自己的安全做准备。 所幸,那柄乌黑的奇形长剑,就掉在他的身边,伸手将长剑握在手里,以防不测。 就在这个时候,两蛇同时发出一声厉啸! 身形在厉啸声中似箭掠空般,向对方瞟射过去,相互纠缠在一起,“嘶!嘶……”声之中,相继不辍。 红的血红,白的雪白,映月生辉倍增情趣。 曲玉枫这时,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亦松驰下来。因为照眼前的情势看来,两蛇都用出全付精神,去应付强敌,而无暇来侵来侵袭他,他暂时是安全(此处原文缺少两页)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章 三九一元阵 曲玉枫在洞口向里张望有顷,见无动静,遂认为洞中既无人也没有隐藏着毒蛇猛兽! 他遂放心大胆的走进石洞,在洞外时,他已发现这座石洞曲折幽深,一眼望不到洞底。 他心里多少有点顾忌,未敢深入,就在进入石洞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比较隐秘的所在,坐了下来。 他由于身负重伤,再加上一天都水米未进,精神萎靡不振,靠着洞壁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夕阳已完全隐没山后,夜幕悄悄的从四周升起,整个大地都在它的笼罩下,静寂下来。四周,万簌俱静。 只有杂乱的虫鸣声,点辍着这死寂,而略显恐怖的深夜荒谷!曲玉枫睡意正浓,好梦方甜。 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由昨夜起到目前为止,在这短短的十几个时辰以内,他已经是两度再世为人,死里逃生。 一次是他与蒙面文生对掌坠谷,由数百丈高空飞坠而下竟然没有死,只折碎部分几根骨骼,这真是奇迹。 再一次是他看到的那红白两条蛇,这红白两条蛇,不要说他不认得,恐怕武林中谙悉此两蛇来历之人为数实在不多寥寥几人。 其中红的一条,名谓“火蛇”为前古遗种,极为罕见,此蛇长年栖息于火山或地火岩浆之内,很难得出来一次。 其本身蕴有至阳巨毒,中人无救,半上时辰以内,气血枯干而死!就因为此蛇凄息之所人迹难至,所以难得一见。 另外白的一条名谓“冰蚰”亦为前古遗种,此物性喜酷寒,经年栖息于万载玄冰之内。所以,亦极为罕见。 “冰蚰”因终年栖息在万载玄冰之中,因而其体内蕴有极利害的阴寒巨毒,中者半个时辰以内,全身冰僵而毙! “火蛇”“冰蚰”一属极阳,一属极阴,恰极成反。 也是曲玉枫命不该绝,这两绝难得一见的绝世毒物,却于其昏迷不醒时。同时出现在他身侧的不远处。 这两条绝世毒蛇,均是性烈而残暴,骤然相遇,岂肯善罢干休,各不相让,遂打在一起。 这无形中,等于帮了曲玉枫一个大忙,否则他被其中任一物轻轻咬上一口,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不是气血干枯而死,就落个冰僵而毙! 他醒来时所看到的那场拼斗,那已经是接近尾声了,远在数个时辰以前,那两条毒物,已交手数度了。 他还懵懵懂懂的认为两蛇很小,不足为虑,他真是身在险中不知险,死里逃生还未知。 再说他依着洞壁,睡意方甜。 蓦然! 他被一阵沉长幽细的轻叹声,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揉揉眼皮,凝神竖耳一听,听出这幽叹气是来自洞之深处。 他心里不由一惊!暗道:“原来此地有人居住,怪不得洞中如此干燥整洁……但不知此人,是好人?抑是坏人…… 他忖思至此,数年前荒山遇险的那幕往事重现脑际,记意犹新。 现在的他,与数年以前的他,可以说是已判若两人,如今他不仅岁序递增,并已身怀绝学。 他如不是因为负身重伤的话,完全循声一探究竟,满足那好奇之念,他轻轻的挣动了一下,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痛楚的四肢,接着发出一声,低幽的苦笑! 依壁闭目,继续做他未完的好梦。 一个人在病中或身受重伤之时,神知往往由于心绪的不安和激动之故,要较于日昏迷不清! 对任何事情的判断,都不能深入而精细! 换言之何人也是一样,在这种情形下,就根本没精神去理会那些与本身不太关紧的事情。 眼前的曲玉枫,身负内外重伤,当然就更不例外了,这还是他功力深厚,再加上毅力坚强,才能伫立不倒! 如换做旁人,处在他这种困境之中,除了等死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想呢? 所以,有很多值得很怀疑的事情,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和惊疑!眼前就有一件最明显,而与常情有违的例子。 那就是此时,正值深冬季节,而此谷却暖如阳春三月,草木向荣,无丝毫严寒之意! 这种与节令极不相符的情景,都未能引起他的注意,加以深究其因? 由此可以看出,曲玉枫的伤势是相当严重,精神坏到极端,身心交疲,令他只想多休息,无精神旁惊。 他被那一声声低细的幽叹声,扰乱的再也无法入眠,心里顿时感到,极端的烦恼,而生出恨意。 他很想那幽叹声马上辍止! 可是,那幽叹声不但无立时辍止之势,相反的声朗越来越高,其中并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喃喃低语! 夜深人静,从幽洞传来那幽叹及喃语声,此时听来格外响亮扰人,曲玉枫突然忍不住了,一气之下,暗道: “什么人这样讨厌,扰入睡眠……” 他毅然扶着洞壁,由地上站起来,循声走了过去。 这座石洞,真够深长的,并且是左弯右拐,更有一宗奇处,洞中并不太暗,可是也不太明亮。而光亮却不知来自何处。这种情景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当他举目向四周瞬视过去,并没有发现以何异状及光亮的来源,他也就一视作罢,未再深究,心想: “既然有人,当然就有照明设备,何苦为此劳神。” 曲玉枫的想法,不无道理,可是……” 他手扶洞壁,顺的石洞的曲延之势,循声向前慢慢的走着则约百丈左右,陡感地势向下倾斜过去。 同时,洞势亦较前开扩势倍不止。 他边走边向前凝视过去,心里想到: “大概是快到头了……” 果不出其所料,洞势向左拐去,约二十丈左右眼前出现一间,足有百丈方圆的石室,大是真够大。 石室里面要较石室外,明亮的多,如同白昼,幽叹声就从室内传来,曲玉枫立在石室外,向里张望过去。 只见石室中央,载着一圈数寸粗细,一尺余高的石棒,这一圈石棒占地足是四十数丈方圆。 猛然一看,那一大片石椿,好像是杂乱无章,而在石椿的正中央,留有一块数丈左右的空地。 而在空地中央,躁踱不休的走着一个人,此人边走而嘴里却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充满了焦灼之情的忧长低叹!” 曲玉枫见状,恍然而悟,暗道: “原来是此人,长叹不休……” 他好奇石林中人打量过去,他一望之下,心里登时感到惊愣不解,一连串的疑问自心头滑过。她为什么长叹不已? 她停留在石阵中央目地何再?为什么不再出来呢? 她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石林中央之人,竟是一个绮年玉貌,秀发如云,娇艳如花的女人。 看样子总在二十五六岁左右,一身玫瑰紫的衫裙,异常若惹人注目,最奇怪的是,她的双睛之内,金光闪烁一双眼眸好像是黄金所祷居。曲玉枫情不自禁的步向石室。 其因伤势未愈,行动艰难,步履自然而然的就异常沉重再加上石洞传声,格外的显着声音大。 然而,石林中的女人,对他的来临,却视若无睹,依然在那块空地上,躁踱不休,叹声不已。 甚而,连看他一眼都没看。 曲玉枫心中虽感到奇怪,但是他知道其中定有蹊跷。渐渐的他发现毛病,就出在那一大片石椿之上。 脑中灵光一闪,暗道:“莫非是一座阵势?” 思忖中他对那片石椿,加以仔细的一看,心中恍然大悟,嘴里惊叫“呀!”一声,自言自语道:“果不出所料,真是座阵势,而并且是推算之学中最具威力奥妙无穷的“三九一元”阵。 阵中的女人,好像有所惊觉,只见她停足凝神静听了一下,好像无所察觉,她将头轻轻一摆,继续绕踱长叹不已。 曲玉枫只知此阵奥妙无穷,颇具威力!究竟有多利害,他却是讳莫如深,毫无所知。 此刻,他已猜出那个女人绕踱,长叹的原因,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心中不由暗暗想道:“看情形此人被困为时已久,助人为快乐之本,我何不助其脱离围困呢?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天意施然,非人力所能挽回。就因为他这一念之举,却替他自己带来重重厄运,日后几乎身刃之亲,身败名裂,后话暂且不表。 他虽有救人之心,可惜对这座“三九一元”阵,不太熟悉,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他有把握破阵。 他心念一闪,逐渐静的坐了下来,手指在桌上,不停的划来划去,时快时慢,有时尚停好半天,才再划一下。 他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劳,忘记……不休不停的划来划去……而他脸上的神情,也是变换不已,有时舒唇一笑,很开心的样子,有时,却又皱眉沉思。 他像这样,足足经过了数杯茶之久,才算大功告成,只见他欢呼一声,由地上站了起来。 目光注定阵中女人,脸上展露欢愉欣慰的笑容,扬声说道:“阵中的女侠听着……” 而那个女人,而他的语声,却又似无闻,依然故我。 曲玉枫不由将眉头一皱,他知道这并非对方不理自己,而是被阵势的威力所困摄,无法听到而巳。 他心中又感到奇怪,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辩洞观烛,而无半点遗漏。 他现在是一心一意的要救人,惊奇莫释之念在心头一闪而过,闪不去再多加思虑。 他沉思少顷,忽然一计源源心头,脸上立时展现出喜色。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宝剑,在洞壁上一阵乱砍,“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地上就堆满了大小不等碎石块。 他从,一堆中选一块约巴掌大的石片,用剑在石上刻写。几行字句:“前二、右三、左四,前三、右四、左二、前四、右二、左三。”最后刻写的是两句话:“周而复始即可出阵。” 他慎思之后,又看了—遍,扬手朝那个女人掷了过去。 他因为用力过猛,带动伤势,顿感周身痛如刀割,但他却咬牙忍耐,目不稍瞬的向那个女人望着! 那块刻有字句的石片,就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侧! 她见状先是一愣,双目之金光闪闪,向四周瞬视一眼,略视之后,才将石拾在手中! 片刻,曲玉枫脸上的神情,在复杂紧张之中,透着在喜悦之中,却又不时闪现出难以言宣的痛苦之情。 他紧张的是,怕对方看不懂,而辜负自己的一番心意。 他高兴的在为着自己的杰作空高兴,痛苦的是伤势受创所致。 那个女人将石上的字句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完全清楚,顿时大喜若狂,喜意盅然。 而曲玉枫的内心喜悦不亚于对方。人的情感难以捉摸。 “赐”与“爱”在达到预想的效果时,同样的会产生出愉快的感受!目前的曲玉枫,就正是这种情形。 那个女人手持着曲玉枫掷给她的那块碎石,在那片石林中,如花蝴蝶般,来回的游走不停! 不大一会功夫,她已步出了那片石林。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一章 行道江湖 她回首望着那片石林,脸上余悸犹存!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莲步轻移走向曲玉枫。 当她看清楚曲玉枫的真实面日及年龄时,脸上立现惊容,怔怔的望着他好半晌,才扬一扬手中的碎石问道:“小弟弟这块碎石,是你掷给我的吗?”曲玉枫笑着将头轻轻一点! 她轻吟了一下,问道:“你认的此阵……” 曲玉枫又将头轻轻一点,而心中却默默想道:“多此一问……” “尊师何位高人?” 曲玉枫剑眉深锁,满脸痛苦之色,额际并微微见汗,很不耐烦的将头轻轻一点,接着低声回道:“不清楚……” 他并非厌恶眼前这个女人,而是重创之体不耐过久劳动,此刻他感到创伤痛的利害,精神不支,语声甫落中已坐了下来。“小弟弟,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曲玉枫勉强应道:“是的!” 她望着闭目行动凋息的曲玉枫,脸上神情阴晦不定。蓦然,她的嘴角闪过一丝,今人不寒而栗的狞笑。 接着无限感激而关怀的说道:“脱困之感无以为报,我身畔刚好有本门治伤灵药,今赠阁下,略表我之感报心意。” 话声中只见她,伸手入怀取出一粒,色呈金黄,约有梧桐子大小的丹九,亲手放曲玉枫口中服下,并继续说道:“你可运功调息,这样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曲玉枫见她心纯洁坦诚,根本不怀疑她,点头示应,仿言行功,未儿,他已进物我两忘之境。 那个女人,望着行功中的曲玉枫,脸上不时内过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阴冷、险诈,而得意的复杂笑意。 时间在静寂中,悄悄的渡了过去! 醒了过来曲玉枫行功调息足足有大半时辰左右才算大功告成,行功后的曲玉枫他只感自己精神爽盛,前后简直判若于两人。 由地上一跃而起,冲着那个女人,挥手一礼,道:“多谢女侠慨赐灵药,在下铭感五……” 那个女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即空声一笑,温柔而亲切的插嘴轻声唤道:“该子……” 这个孩子听入曲玉枫耳内,他只感唤声慈祥、和蔼心底深处,登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依恋,亲切之情。 目光情不自禁向前方望去! 四目相接,使很他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依恋,亲切之情,较前更甚!久久都不愿将目光移开。 那个女人微微一笑,和蔼说道:“跟我来……” 曲玉枫本来对她虽无好感,也无恶意,而现在突然间对她的好感倍增,满心愉悦的跟了过去。 那个女人领着曲玉枫,一直来到另外一间,仅有五六丈大小的石室门口,遂止步不前,纤手一指,道: “孩子,你看石室正中,那张石案上,放着一本书,此书为前辈老侠空灵子所遗留,内中所载,均为旷世绝学,你进去把它取来,不过……” 曲玉枫正待依言行事,耳闻身后有人低沉的说道:“慢着……”曲玉枫闻声心里—惊,急忙瞬目—望。 只见离他约有三尺左右远处,站着一个年约四旬左右剑眉朗目,面如碧注,文士装束之人。 曲玉枫一望之下,心里竟无端“怦”然一跳,怔怔的望着对方,暗道: “此人来到自己的身后,却未能发觉,其功力之高,可想而知,而此人的面貌为什么这酷像自己呢。难道……”其思绪未已,曲玉枫与其同行的女人,惊“啊!”一声道:“是你’……”“祝千芳,你想不到吧!” 中年文上一语之后,遂闭口不语。 那个被中年文士谓祝干芳的女人,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双目之内金光闪闪,就像是两柄用黄金打造而成的利刃一瞬不瞬的盯视着中年文士欲洞穿其胸,愤恨之情,尽露无遗。中年文士微敞一笑,接着又将面容一 整,沉声说道:“祝千芳,你用心也太狠毒了一点,解困之恩,不思图报反而恩将仇报,若依我往日个性,早就将你废在此地,今念你一身功力修为不易,特网开一面,不再深究,希你静思往非。否则,如再执迷不悟,你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你将后悔莫及,良言逆耳望深思之。” “我金眼神姬祝千芳,一向我行我素,只知有已,不知有人,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又狠狠的瞪了中年文士一眼,直朝洞外飞驰而去。中年文士望着祝千芳渐浙远去的身形,深叹一声,喃喃低语道:“天意施然,人力难回。” 曲王枫见祝千芳,连招呼自己一声都没招呼,就只顾而去,不知何故,心里好像失掉了一个亲密的人似的,一股怅然之情,由心田深处,冉冉升起,目光一直向祝千芳,遥遥的张望着,依恋之情,尽溢言表。 中年文士见状,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用手轻抚着曲玉枫的头顶,脸上布满了黯然神伤之情,亲切而和蔼的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仙乡何处?” “我姓曲名王枫!……” “啊!”中年文士,惊叫一声,神情突然间,变的异常激动,一把抱住曲玉枫,连连唤道: “孩子,孩子……”热泪如决堤之水,随击而下。 稀疏的云影,随风轻轻的飘浮着,蓝天更蓝,白云更白。光秃而枯黄的楼木,在一夜寒霜之后,都披上了一件淡淡的银白色外衣,映着初升的朝霞,闪闪生辉。 深冬季节里的风,永远是那样冷!并且冷的眨骨生痛! 一轮红日,已爬上云空,它虽然没向带预想的暖和,但在人们的心里感受上,它是暖和而温煞的。 大地已在红日到升的刹那间,完全苏醒过来,喧嚣之声由疏而密,由密而继久不辍。 但在那重峰叠巅,沟壑纵横的天门深处,仍然静寂如同死境,人兽罕迹只有晨鸟的吱叫声,点辍其是。咦!奇怪! 在这冰雪封山的季节里,此地不但有人,并且是一位明眉皓齿,秀发如云,天姿丽色美体艳绝伦的少女。 她伫立在一块下临绝壑的突岩上,遥向南方痴痴的望着她,她好像满怀无限心事似的,她又像在病初愈! 因为,她的神情黯然,脸色苍白。 她像一座雕塑呆呆的立着,痴痴的遥望着,久久不言不动,像这样足足的有一两熟茶之久,她才稍动一下明亮的双眸。两颗晶莹的泪珠,随着明眸的瞬动,而滚落下来沿着苍白的两颊,缓缓的淌流着。 接着又听她发出一声,充满了幽怨凄凉之情的轻叹,复听她低声低吟道:“浮云何洋洋。原同通我词。飘飘不可寄。徒倚徒相思。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自君出山归。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时穷己时。” 吟声凄切,沉痛悲凉,缠绵宛转,道尽了相思之苦。 吟声甫落,泣声继起,泪水如断线珍珠,大颗大颗的沿着她那苍白的两颊,漱漱而下,甫落胸前混成一片,久久之后,她才束泪辍下来。 她又发出一声倏然神伤的幽叹,正待转身离去之际。蓦闻!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高亢清越的歌声! 起初的时候,她对这歌声,好像感到有点讨厌,黛眉不由微微一皱,玉面倏现不悦之容。 渐渐的她对这歌声发生了好感,因为歌声不仅清脆动人而其中更有一种可以意念而无法言传的豪放、亲切,发人深省的意境,她那满胸沉沉,幽伤之情逐渐消失了。 同时。地听出歌唱之人,是用维语说出,自然无法听懂歌辞中的含意! 她扭转娇躯,望着正在高歌之人,娇声说道:“铁牛,你过来……” “龙姑娘,你叫我……” “我”宇刚出口,从一块巨石之后走出一个,浓眉大眼,鼻挺口方,猿臂峰腰,年约十九岁的少年。 他身上穿着一件,陡旧而破烂的绵裤,而脚上却穿着一双,也相当陈旧的维族人,终年穿着的长统皮靴。 他步出石后,望着少女一眼,憨笑一声,道;“龙姑娘,你唤我做什么……” 他不等少女开口,又继续说道; “龙姑娘,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不可临风伫立过久,否则,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益,你还是进洞里去好的。”语出真诚,并充满了关怀之情。 原来此二人,一个是龙寒秋,一个是铁牛,那个又名叫恨剑的铁牛。 龙寒秋和铁牛,怎么会在一起呢? 龙寒秋遇险虎平吊,就在生死一发之际,铁牛也经过此地,见状遂冒着极险将她救来此地。 龙寒秋因伤过重,铁牛不惜损耗自身的真力,替她隔休疗伤,才将她从频死边缘救活过来。 铁牛是将龙寒秋,从垂死中救活过来,但她的伤势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始能上路。 于是,两个人遂在这深山洞中暂时住了下来。 经此一来,龙寒秋遂进入极端矛盾痛苦中。 原因是她的一缕柔情,早已抛向枫弟弟,并且打定非嫁不可的决心,只等来年九月相逢之后,就相偕至老永不分离,偏有天公意作厌,偏使她身受重伤,而又让铁牛碰上,亲手替她隔体疗伤,周身上下,被铁牛抚摸了个遍! 当时的礼教极严,在这种情形下,她除非不嫁,要嫁非嫁铁牛不可,可是,地又不能忘怀枫弟弟。 因而,使她深深陷入,何去何从? 以取舍的矛盾痛苦,晨昏悄立,愁绪倍增,临风垂泪,黯然神伤。说起来铁牛真是一个人中龙凤,虚怀若谷,大智若愚推在他与曲玉枫邂逅之前,就已身怀绝学。 为了谨遵母训,始终深藏不露,就连曲玉枫与他相处三月有余,也未能看出本象,始终认为他不谙武功,并暗暗主意,日后将铁牛介绍给谈笑书生为徒。 铁牛的一身武完全授教于乃母,而其母却是一个十足的妊弱斩女,而她全凭过人的智慧,参研乃夫去时所留下的一本秘笈,透澈领悟传授乃子。 足足的花费了十五六年的光景,才算大功告成,在一半期艺间,为防范未然,严禁爱子将本身所学,轻厚于人。 铁牛天性至孝,谨遵母命,在外宁肯受欺,也不还手多亏乃母心思灵敏,愿虑周到,才造就出这朵武林奇葩。 否则,铁牛于技艺未成而又轻信于人,准会拂来杀身之祸。 至到上月,铁牛才奉母命行侠江湖,暗访父踪。 以上是以述,铁牛与龙寒秋相偕同行之因。 接前文,铁牛应声走至龙寒秋近前。 龙寒秋望着他那憨信英俊的面容,芳心深处立时泛起奇异之感…… 人都爱惜自己的羽毛而武林中人更甚之,宁折不辱,纵然一死,也要保全自己的令誉。 五步追魂祝晓,性傲嗜杀,为黑道中一代枭雄,当然更不便外,他心里对铁牛,虽然有点顾忌,但是这种情形下,已不允许他考虑后果如何。 只有硬着头皮蛮干到底,所以,他于铁牛语声甫落之际,已暴喝一声: “狗娘养的,大爷骂的就是你这个小杂种。” 他这一反唇相骂,只将铁牛气得脸色苍白嘴唇抖颤,双目喷火,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有顷,才听他虎吼一声道: “老小子,我要你的命……” 怒吼声中,身影一晃,疾如强弩离弦,直奔五步追魂扑过去了。 适才他步出枝阵时,顺手取了一段枯枝,现在派上了用场。只见他将右手那段枯枝,用力一抖,顿时化成千万条枝影。猛然一看,就像是千万条,枯黄色的灵蛇.挟着“嘶!嘶……”的破空锐啸,直奔祝晓的周身诸大要穴,扑噬过去! 祝晓一见魂飞色变,双足贯力,向后疾去。 铁牛双目暴睁,怒声喝道: “臭小子,你想跑,没那么容易。” 铁牛看来是愚笨不堪,其实,出招之凌厉,诡奇及身影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眼花辽乱。 祝晓身形后退,双足甫沾地面,铁牛已如影附形般,接踵追而招式不变,依然如初。 祝晓见状,你色更是瞬息万变,知道避之不有只有硬拼,以求死里逃生。 只见他身形伫立下动,双掌提与胸齐贯足了十成真力,直奔铁牛猛力推出: 铁牛冷“哼”一声,右臂陡然一顿,但见满天枝影,就在他一顿间,倏然从中一分为二,如双龙出水般,分由两侧飞袭过去。 而他的身影,藉着右臂一顿之势,向右滑出一步。 就听“呼!”的一声,祝晓两掌之力,完全走空,而由两侧疾袭过来的条条枝影,适时而至。 祝晓硬拼失利,欲避已迟,面容顿时变得惨淡已极,双目不由一闭,暗中长叹一声道:“我命休矣……” 只感“玄机”“将台”“期门”穴上,传来一阵酸麻痛楚之感,接着就感到周身,同时传来一种从未有过的锦软乏力之情 除此而外,他再没感到什么痛苦,心里一动暗道一声“不好……” 不好声中运气一试之下,脸色顿时变得较前越发惨淡悲怆,额际汗落如雨,双目徐睁,瞪着一对涣散无光的眼眸,无限怨毒的盯视着,数步以外的铁牛,上气不急下气的说道:“好……狠毒……的……小狗……老夫……” “夫”字出口,已是气喘如牛,再也无法说下去。 原来祝晓的一身功力,已被铁牛废掉。 这还是铁牛心存仁厚,否则,祝晓那条老命早已不保。 这时,祝晓已喘息如牛,萎顿在地。 围伺在侧的十余名贼徒,做梦也没想到,以祝晓数十年的不断修为,一招未过,功力尽废。 一个个的心里不由凛然生惧,神色一变再变,而他们的内心深处,亦同时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认为若不趁机一将眼这个看来貌不惊人,而实际身绝学功高莫测的傻小子除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相互一使眼色,齐齐暴吼一声,反手抽出随身的兵刃,从四周向核心的铁牛,一步步的欺了过去。 群贼为了达到目的,已不择手段,要藉群力毁掉铁牛。 铁牛一见这种情形,毫无江湖阅历及打斗经验的他,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凛然色变。 暗中气沉丹田,真力透体,蓄式以待! 双目之内,寒光炽盛,环视一面,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 环伺在其身后的几名贼徒见状,心惧他突然反身出击不由主的,向两旁闪了过去。 群贼有所恐惧,也不敢贸然出手。 双方成了僵持之局,这就叫麻竿打狼两头怕!一步!两步……铁在不知不觉中,已向后退出数丈左右! 然而,当他无意中间向后一瞥之下心里不由暗叫一声! “苦也……” 原来此刻,他已退至,他所布成的那座“九数太衍” 阵的边缘,如果在向后退的话,就要退入阵中。 他不是耽心群贼识破他所布下的“九数太衍”阵而是替重伤未愈的龙寒秋提心,唯恐万一被他们发现了龙寒秋的形!于是,他思忖至此,心里感到焦灼不安! 他的身形亦本能的停下来,伫立不退,而他的脑际却在盘算着退敌,及移转群贼注意力之策。 山风劲厉的狂吹着,砭骨生痛。 突岩上沉寂异常,如同是无人之境,数十道阴森森寒灼灼的目光,齐齐集中在铁牛身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气氛紧张的令人顿泛窒息之感。 蓦地!铁牛张口发出一声铿锵刺耳的长啸,啸声中直冲云霄历久不绝。他的身形在长啸声中,凌空而起,直弃群贼飞扑过去,手中的那段枯枝,亦藉势疾挥而出! 只见枝影千条,挟着“嘶!嘶……”的破空锐啸,满空纵横飞跃,好似无数条毒蛇,择人而噬! 群贼见状,脸上立现惊震之色,不敢硬接硬挡,纷纷晃动身形如浪中分,向两旁闪了过去。 铁牛未受到丝毫的阻挠,就从群贼的环伺中冲出来! 他见目的已达,心里颇为高兴,遂匆忙拧步,再度现贼遥遥相对,又形成了僵持之局! 不过方向却恰好极反。 此时,铁牛的身后,却紧临着一条,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群的绝谷,群贼一退复合,再度将铁牛围住,并互递眼色,同时疾举右手贯足真力,直奔铁牛猛推过去。 声势凌空!风云色变! 群贼为了达到目的,才不择手段用出这种违背江湖道义及为人所不耻的下流手段。 铁牛功力再高,也难挡十余高手这集力一推之势,他目睹此情,脸色大变,情势紧迫,已不容他多所考虑。 只见他铜牙紧咬,暗中气沉丹田真力透体,身形藉着汹涌而至的数十道强劲的掌力,直向绝谷飞坠而下。 群贼做梦也没想到,会如此容易得手,心情在喜极之下,不由齐齐发出一声:“嘶……”狂笑! 十余人家齐齐引吭狂笑!声宏如雷,再加上回音四播,声势更为惊人! 龙寒秋目睹铁牛坠谷的惨状,花容顿时色变,心如刀戮张口发出一声惨叫后,立时昏迷过去。 群贼得意忘形,根本就没听到她那声惨叫! 一场充满了腥风血雨的大战,起于瞬息,而消于刹那,突岩上这时,才真真正正的恢复平静! 久久之后,龙寒秋被刺肌生痛的寒风,从昏迷中吹醒过睁眼一看,群贼早已走的无影无踪。 适才那幕惨情,又历历如真的映现眼前,她思至痛处,热泪再度夺眶而出。蓦地!她发觉身后有人,心里不由一震,本能蓄劲戒备,并急急回首望去,她这一里之下,简直不敢信以为真。 原来,铁牛竟好端端的坐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此时,正在运气调息,此情此景,怎不使她惊喜交集呢! 风和日丽,群鸟争鸣! 一条宽不足尺,清澈见底,游鱼可数的溪流,由北而南潺潺而下,溪畔绿草如菌,百花齐放。 —切,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溪畔的清石上呆呆的坐着一个英姿丰神的少年,只见他凝注着水中悠游自乐的鱼群,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喟叹! 接着缓缓举起目光,问空际漫无目的凝视过去!脑际顿时思绪如潮,纷至沓逝…… 他心里感到沉重,并有一种无法解说的苦闷!从他那蹙眉戚然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此刻他正浸沉在痛苦的沉思中。蓦地!一声慈祥和蔼的轻唤:“枫儿!” 这声慈祥的低唤声,将少年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微微一惊,接着脸上瞬即展露出欣喜之容,只见他的身形由石上一跃而起,嘴里并即时唤道:“老伯……” 唤声甫落中,他年约四旬左右,丰神秀逸之剑眉朗目面如冠玉的中年文士身旁。 此刻,他那英气勃发的脸上,一扫刚才那种戚然寡劝之色,只他双目大张……亲切而儒慕的痴痴望着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亦是满脸欣慰慈爱之容,用手轻轻抚着少年的头顶,再度慈祥而和蔼的问道;“孩子,什么事情,又使你抑郁寡劝呢?” “老伯!您为什么一直不肯以真实姓名赐示枫儿呢?我想您老人家一定是枫儿的……” 语声至此,玉面上顿时又罩上一层,黯然神伤之色,双目之内,亦是泪水浮动,泫然欲泣,垂首默然没接着说下去! 中年文士在听完少年的一番话后,脸上立时浮现出无限凄凉,怆然之色,黯然低喟,道: “孩子,关于我的一切,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此时说出,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徒乱人意。” 说罢,不等少年开口,即转身向一座天然的石洞走去,少年默然的跟在中年文士的身后,步入石洞。 这一老一少,相偕步入一间,四壁光滑如镜,石质青莹纤尘不染的石室,相对坐下后,中年文士才再度开口说道: “孩子,你天资之高,为我前所罕见,仅短短的月光余景已将空灵老前辈,所遗留下来的一套盖世奇学“空灵五式”剑法,融会贯通,这是我所料不到的。 依你目前的一身所学,在当今武林中,已是身列高手之林,虽不能说是所向无敌,而能与你一较长短者,放目当今亦不过聊聊数人而已。只要你好自为之,到处都可以去的……” 微顿,目含深意的望了少年一眼,继道: “只是你心情太过淳厚,再者你毫无江湖经验及阅历,极易受人利用,而做出遗恨终身的不义之举……当年我就因为一时不慎,误交匿友而失足沉沦,到后来只弄的妻离子散,被逐出师门并因此险些丢掉性命……” 语声凄凉,悔恨意浓。 两人沉默相对,久无声息,良久之后,中年文士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少年,沉声说道:“孩子,此地非你久留之所,明天你就离开此谷吧!”“老伯……” 少年语声慌急的喊了一声老伯,神态之间,显得依依不舍。老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即将手一摆,继道: “不过,我有两句话,希望你牢牢记住,你如果敢恃技为恶,事为我知,就是天涯海角,我也必要追取你的性命而为武林除害!” 语气深沉,只将少年听的凛然色变,身形慌忙由石椅,站了起来,垂手是立慌急的说道:“老伯教诲,枫儿一定记住。” 中年文士闻言脸色才缓和如初,用手轻轻一拍少年的肩膀,又慈葛祥和的对少年说道:“孩子,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送你出谷。” 少年望着中年文士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直到中年文亡的身形完全消失后,才收回目光,并发出一声无言的喟叹。 原来,这少年正是前文中被蒙面少年一掌震坠绝谷的曲玉枫,也是他命不该绝,绝处逢生。 并且因祸得福,学得数百年前的一代奇侠空灵子所遗留下来的一套旷世剑法“空灵五式”。 一宿无话,第二天曙光微曦中,那个始终未透露姓名的中年文士,就来到了曲玉枫息住的石室。 曲玉枫在检点自己的行囊时,突然发现那本“太乙神笈”已不翼而飞,他先是一惊! 但是他明明记得,由昏迷中清醒过来“太乙神笈”尚深藏在自己的胸前,而现在何以不见了? 他不由暗暗想道: “此地深藏谷底,绝壁千丈,非身怀绝世武功者难以潜入,莫非金眼神姬为……”他忖思至此,脸色骤变! 原来他怀疑“太乙神笈”是被金眼神姬祝千芳盗去,他想到“太乙神笈”一旦落入外人之手,将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因此.他心里那种急灼之情,非言语所常形得出。 此刻,他真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只急得在当地团团乱转,就连中年文士到了他的身边,都未觉察到,中年文上望着曲玉枫那付猴急相,用手轻轻一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孩子,何事值得你如此惊慌失措呢?” 曲玉枫先是一惊,瞬即恍悟过来,急忙说道:“老伯,我那本……” 中年文士不等他把话说完,即将手一摆,阻止他再说下去,接着仲手入怀,取去一封信柬,道: “孩子,这封信你带在身边,日后当你见一个姓公孙名翠兰的女人时,将这封信柬交给她,她就会详告你的身世,同进,你所遗失之物,也就不寻白获。” 微顿肃容沉声继道: “这封信关系至在,希你妥为保存,万勿遗失,否则,一旦落在他人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曲玉枫惊疑莫释的望着中年文士,但他想到“太乙神笈”一旦失落,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时,不由又急声说道:“老伯,那本‘太乙’……” 中年文士不等他把话说完,即又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两个相对沉默有顷,中年文士才又说道: “孩子,你记住此地是天山永春谷,武林中鲜有人知,日后当你见到公孙翠兰女侠时,她不但会详告你的身世,并且会告诉你,我是你什么人?” “至是于她是你的……唉……” 停了一顿,语声突然变得苍凉而感慨的继续说道;“还是由公孙女侠亲口告诉的好……” 曲玉枫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太乙神笈”的下落,心里依然无法释怀,遂又急急的问道:“老伯,那本‘太乙神笈’究竟……” 中年文士仍然阻止他再说下去,并及时插嘴说道: “孩子,相信我的话.等你见到公孙女侠,她自然会告诉你‘太乙神笈’落在何处?天色不早,你赶紧上路吧,出谷之后,你就径直入关,你所待办的几件事情,入关后自能一一获得解决。” 曲玉枫怀着满腹上虑及沉重的心情,在中年文士指示下展开身形,飞驰出谷。 中年文士望着渐渐远去的曲玉枫,脸上涌现出欣慰,黯然,愁忧……等复杂的神情。 直别曲玉枫的身形,完全消失后中年文士才慢慢转过身形向石洞走去,而他的嘴里却喃喃自语道: “此子颖悟绝伦,骨怪清奇,只是天性太过仁厚,但愿他此一去,能化险为夷,不步上我的后尘。” 从这一段自语中,可以看出,他和曲玉枫的关系,一定相当密切,其究竟是曲玉枫的什么人?作者在此暂时保密,后文自有交待。 至于公孙翠兰,又是什么人?后文亦有交待。 曲玉枫怀着满腹沉重,抑郁依依的复杂心情按照中年文士所指的出谷路线,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才从一条长达百丈,宽仅容一人通行的山壁裂隙中,走出永春谷。 这条长达百丈,宽不尺的裂隙,从外面看来是那么幽黯阴森,再加上裂隙两旁,杂草丛生,枯藤盘缠,要不经人指点的话,任何人也不会想到,此隙即为永春谷出入的门户。 曲玉枫望着那条裂隙,出神怔思良久,才轻叹一声,举目向四周略一张望,认准方向疾驰而去。 隆冬深山,天寒风厉,放目四眺罕无人迹。 曲玉枫不必顾虑惊世骇俗,尽量的展开身形,认准了出谷的方向如怒夭离弦般飞驰过去。 远远望来,就像一头巨禽,迥翱在乱石丛山中。 晌午时分,他已走出群山踏上官道,他为了避免惊世骇俗,遂将身形放慢下来,向前缓缓而行。 这时,他猛然记起,与龙寒秋,张玫瑛等人,曾约定初夕之夜,在北疆莫愁湖会晤一事。 他微加思忖,随即决定,先赴张玫瑛与龙寒秋之约,等过了年以后,再束装入关亦不为迟。 他心意一定,遂指首西行,直奔“和阗”而去。 他返回“和阗”的用意有二: 一是想顺便探望一下铁牛母子。 再者,他入疆以来,虽然已有半年多的时间,但是对当地的地理环境,依然是讳莫如深。 因而,他想重走原路,沿着“和阗”河,横贯大戈壁,而直扑古城子,在后再取道北疆。 在他的想法中,这样可以减少许多无谓的麻烦,免得再向人打听路径,同时,可以隐晦行藏,避免被“红宫” 爪牙所发现。由于天寒地冻,路人绝迹,无形之中,他就将身形加快了不少,在掌灯时分,他已进入“和阗”城。 旧地重游,触景情生,使他不由得感慨万千,已无兴致再浏览“和阗”城街的风光,径找了一家汉人开设的旅店住丁下来。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唤来店家,将账目结算清楚后即起身直奔铁牛母子存身的山洞而来。 由“和阗”城到铁牛母子存身的山洞,只有数里之遥,这短短的数里之遥,对曲玉枫来说,还不是瞬息即至。 不足半盏茶之久,他已登上一道邱岭,遥遥的看到,铁牛母子藉以存身的山洞,居高临下,看的异常真切,只见洞口石堆罗列,雾气缭绕。 那座“九数天衍”阵,依然存在,他伫立岭巅,遥向石洞张望一阵后,正待晃身下岭,直扑石洞之际!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二章 狭路相逢 他发现距离石洞约数十丈左右处的一座上邱之后,几条人影一闪而逝,其中并挟有马匹的影子,他见状心里不由一动:“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为了慎重计,将欲动未动的身形,很快的地隐匿下来,遥遥的向那座土邱注视过去,静静看个究竟。 他刚将身形隐住,就见丛土邱背后,相继走出几个人来,其中老少不一,足有六七名之多,远远望去只一个个的脸前,均拿着一把柄系金铃的朱红短剑,至此他不由恍然而悟,暗道;“又是这群贼徒在兴风做浪……” 金铃朱红短剑,标志显然一眼就可以看出老少不一的六七十个人,均是“红宫”属下,但是一时之间使他还摸不透这群人,来此的目的,心里不由再度暗暗的忍忖道:“索无往来“铁牛”母子为人善良诚厚,栖居于此,可以说不是江湖人。何以,“红宫”贼徒会找上门来……” 他思忖至此,猛然一件往事,袭上心头使他很快的联想到数月以前在“和阗”城内,为了讨还铁牛那块千年墨玉,曾施纯阳指废去大漠金鹰尤汉川一身功力的那件往事,他不由得又暗暗想道:“定是此贼在拨弄是非……” 其实他只猜对了一部分而最重要的原因,是铁牛本身所招致的,原因是铁牛在未行走江湖以前对自身所学一向是深藏不露,凡是和他相识的人,都知道他孔武有力天性至孝,而任何人也没有想到以他已练就一身旷世绝学功力之高,放目江湖罕有对手,“莎车”城外突岩上一役,已使“红宫”群贼胆颤心寒。 当时,参与围功铁牛的“红宫”高手还庆幸一举而歼灭了强敌,永除后患,谁料数日之后消息传来,才知那个貌不惊人,而功力绝高的傻小子不但安然无恙,并且与龙寒秋双双现身江湖。而手段亦较前,狠辣数倍不止,凡“红宫”中人,与其相遇者,可以说是无生还还。 这一来“红宫”上下,无不震惊,高手出明察暗访,历时月余,才算弄清了铁牛的真实身份。 同时,对铁牛的为人及至孝的天性,也打听的清清楚楚,群贼计议之下,才设下斧底抽薪之策,准备生擒乃母,迫起自投罗网,而永除后患。 但是,群贼又想到,铁牛既然是身怀绝学,功高莫测而其母定非吴下阿蒙,说不定功力之高尤胜乃子。 所以,群贼未敢轻举妄动,守候一旁,想乘机下手,时间一久,群贼渐渐的发现,铁牛的母亲却丝毫不谙武功。 而群贼们的一举—动及企图亦早为铁牛母亲所了然。她虽深藏不出,就凭藉着洞外的“九数大衍”阵,阻遇来敌双方已相持了数日之久群贼是干着急而无法逾越雷池寸步。 曲玉枫被困永春谷达两月有余,对目前江湖上所发生一切的一切,均是讳莫如深,他虽然看出”红宫”群贼,对铁牛母子不利,如今他根本不知道铁牛,已奉母命行道江湖。 但是,详情如何?他却是一无所知。 所以,他依然不露声色的潜隐一旁,他已打定主意于必要时,再出手拒敌,援救铁牛母子。 再说群贼步出上邱之后,目光向石洞略一瞬视,接着就见群贼之中,一个年约六旬左右,貌像险鸷的老人,冲着石洞,未语先发出一阵阴森,恍然的“嘿!嘿……” 冷笑道:“老乞婆,如果你再不乖乖出洞受缚的话,就休怪大爷们手段毒辣,要用火将你活活烧死!” 洞中依然寂然无声,无人答话。 老人见状,狂笑一声,道:“老乞婆,这是你自寻死路,可怪不得大爷们了。”说罢,右手向土邱背后一摆。 紧接着就从土邱背后,蜂勇走出二十余名劲壮大汉,一个个手挽铁背硬弓,腰间均插满了一种箭扦粗大,箭头圆平而不尖锐的特制箭矢,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冲箭尖别具妙用。 那二十余名壮汉,快步走出土邱之后,井然有序的排横立,抽箭上弦,对准石洞,摆出欲射之姿。 先前发话的老人,目光一瞬隔壁三十余名壮汉,即将右手平举,临空问下一按。 站在一排最后的那名壮汉见状,右臂用力将弓背向怀中一拉,那只粗壮的箭矢挟着刺耳的锐啸已脱弦飞出。 曲王枫虽然已看出,那群壮汉腰间的箭只,与普通箭只制造不同,但他尚看不出其妙用何在。 所以,目光极其自然的顺着箭尖射去的方向盯视过去,见那双箭矢,经射在石洞右侧的山石上。 说米话长,其实这一切也不过发生于瞬息之间。 箭石相接登时烟石纶飞火焰熊熊并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曲玉枫见状,心里不由大吃一惊! 足有数语之久,才烟消火息,恢复平静,而展现在他眼前的情景,却使他心里的震惊之情较前更甚数倍不止。 而他脸上的神情,也在这刹那之间一连数变,变的惊震交加嘴里情不自禁的低喊一声:“好厉害呀!……” 原来在箭石相接之处,现出了一处,足有数尺方圆,半尺深浅的石坳,仅仪发射一只箭,就有如此威力如果乱齐发的话,那后果实不堪设想! 于是,曲玉枫心里既惊而忧! 他对铁牛母子,无表中担上了无限心事。 就在他心事重重之际那个原先发话的老人再度“嘿!”然冷笑一声,冲着石洞说道:“老乞婆,老夫不为已甚再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是死是活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了!” 洞中依然寂静无声。 曲玉枫唯恐只有下令乱箭齐发那样一来,铁牛母子的安全就实念堪忧,所以他已决定在乱箭未发之前先动手袭敌。 他之心念一决,逐气沉丹田,真力透体,张口发出一声长啸!身形在长啸声中凌空而起。 老人见威吓利诱均不收效,不由桀桀狂笑道:“老乞婆你想死那还不容易!” 右臂在语声中,已平举而起,神情之间杀机隐现,已剑于的右臂已缓缓向下按落。看样子,他已下定决心,与他相偕同来的几个人的脸上,也展露出无阴紧张之情,看情形老人在众人当中,好像地位甚高,他这种怒极而为的举动,显然违背初衷。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参与意见。 就在这时候,曲玉枫已于长声中,惊扑而至。 群贼闻声,神色瞬变,目光不由齐向曲玉枫望过来。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他们除了硬拼一途外,别无他途可遁,群贼不由得免死狐悲,同仇敌忾。 只听他们齐齐的暴吼一声,同时抽出兵刃动身形,由四面八方!向曲玉枫围袭过来。 曲玉枫剑眉深皱!身形一晃脱出重围,并立即沉声喝道:“住手—…” 群贼见状为之一楞,不明曲玉枫的用意何在? 曲玉枫就趁着群贼神情微怔之际,用手一指那名死于他五指疾弹之下的贼户沉声说道;“你们自问比他如何?” 他天性淳厚,已看出眼的情势!不是三言两言所能解决,所以一上来就施展绝学。 一式“五弦齐鸣”击毙一名匪徒,其用意无非是杀一敬百使群贼知难而退,可是—— 群贼于急怒之余,只顾杀敌泄愤,巳漠视自身的安危! 现在经曲玉枫这一反问,使群贼的神智,从急愤中清醒过来,心里不由同时泛起一阵寒意。 群贼就在这刹那之间,面部的神情,瞬息万变,惊惧、害怕、痛苦……等等交织展现。 一个个楞怔不语目光齐齐投注在同伴的尸体上! 蓦地! 曲玉枫见自己一语收效,逐趁机再度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诸位听我良言相劝,还是火速离去的为妙,并请回报贵上,就说我曲某随时候教。” 然而!群贼依然楞怔不语,原因是他们有苦难言。 走,一世英名,将从此忖诸东流,无脸见人。 不走,是无疑是送死! 所以,群贼一时之间去留两难,委决不一。 曲玉枫已看透了群贼的心意逐再度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心为虚名所累,要知留得有用之身在,还怕无复仇雪耻之日吗?” 他这番话!完全是站在第三者的立场而言,好像他与此事毫无关系。用心之善,心宅仁厚。由此可见,他这种善至的用心,群贼半数以上的人,对他生出无限感激之意,奈何不敢明言。 只报以苦笑,和充满了感激之情的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 曲玉枫突闻身后,传来—声阴森的冷哼,道:“剑底游魂,还有脸在此大放厥词。” 曲玉枫闻声心神一震,想道:“是他……” 思忖中身形疾转,目光到处。 只见十数丈外立着一个身材修长背插长剑的蒙面文士。 此人对曲玉枫来说,并不陌生。 相反的他对这蒙面文中的印象则是刻骨铭心永世不忘。因为在“弱水谷”畔及“永春谷”岭,曾经两度,他几乎死于此人之手,试想,此人给他的印象如何?深之又深。 曲玉枫双目之内,闪烁着两股似利刃,似寒剑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注在蒙面文生的身上。 而其脸上的神情,则是怒,恨之中,夹杂着一股极明显的杀气,使人望之不寒而栗! 蒙面文生见状,鼻端发出一声,极端不屑中充满了轻蔑的冷“哼!”,面罩后的两道灼灼生寒的目光。 在曲玉枫脸上,一扫而过,向数丈外的几名“红宫” 高手,盯注过去,而口里随即发出一声,怒“哼!” “红宫”群贼,自蒙面文生出现之后,一个个如鼠见猫噤若寒蝉,手足失措,神态之间,显得不安已极! 头深垂胸前,不敢向蒙面文生注视过去。 蒙面文生的一声怒“哼!”听入他们耳内,几人情不自禁的喃身为之一颤,头更行低垂,几与胸腹相接。 蒙面文生在发出一声怒“哼!”之后,冷冷的说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滚!” 群贼如逢大赦,恭施一礼,转身疾驰而去。 曲玉枫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恍然而悟,忖道:“此人大概就是‘红宫’宫主吧!” 蒙面文生望着群贼远去之后。凌厉生寒的目光,才缓缓收回,再度投注曲玉枫的脸上。 大敌当前,曲玉枫近量平息胸中怒意,他心里很清楚,蒙面文生的功力之高不在自己之下,况且对方手中又有一柄能散发迷人异香的宝剑,稍一不慎,其后果就不堪设想。 同时他也看出。他与蒙面文生之间,虽然是素昧平生,但是,现在已形成水火之势,各不相容。 今日一战。可渭是生死关头。 所以,他在刹那之间,心念电转,于是决定,稍时要施展一身所学,与眼前强敌周旋到底。 抱定“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之决心。 他连趁着蒙面文生,向他注视之际惨装出一付毫无所谓的样子,张口发出一声朗朗长笑,道:“朋友,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又在此地遇上阁下。” “哼!”蒙面文牛冷笑一声,道;“看来这是天意,你应当死于我手。” 曲玉枫又发出一声哈哈长笑.道;“生死天定,何虑之有。”语声中反手抽出背后乌黑的长剑。 蒙面文生见状又冲“哼!”一声道:“你想早点死,那还不容易……” 语声中,亦将背后长剑,缓缓抽在手中,并装出一付悲天悯人的样子,望着曲玉枫续说道:“你如有什么未了之事,需要待办,趁未动手之前,不防说出,我当尽力完成你的愿望。” 曲玉枫心里一动,亦装出极诚恳的样子,说道;“我有一未了之心愿,只要阁下首肯。办来轻而易举。” “何事?” “取尔之命,泄我之恨。” “住嘴……” 曲玉枫这一看,真收到了效果。 将蒙面文生气的浑身抖颤.声色俱厉!只见他双目之内寒光灼灼盯视着曲玉枫,而手中长剑平胸缓缓向前推动过去。看似轻缓,其实,内中却暗藏着无尽杀机。 同时,一股中人欲醉的异香,由剑身散时而出,向四周漫布过去。 曲玉枫与其两度交锋,都吃尽了苦头,若非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他这条小命早就丢掉了。 上次当学次乖,他不等异香迎面扑至,左掌已平胸虚推一股无声无形的绵软之,应挥而出。 将那股即将扑至的异香,尽行冲散,向四外飞飘过去,接着,调侃而冷峻的对蒙面文生说道:“阁下也未免太小气了一点,所谓之事,行与不行,都无所谓,而阁下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蒙面文生只冷“哼!”了一声,并未置答。这时,他手中长剑已挥至限,只见他将长剑微顿,双肩轻晃,斜步左欺。接着,将手中长剑猛力一抖,剑尖顿时幻化成数十朵大如海碗的剑花,在空中轻飘慢荡,映目生辉。 这数十朵剑花,满空飘舞,既不坠落,亦不横移,却齐齐奔曲玉枫飞舞过去,崦那股中人欲醉,夺人神智的异香。 在这刹那之间,较前更行浓郁醇厚。 曲玉枫在未动手之前,已思好对敌之策。 所以,他见状不慌不忙,闭气凝神,待那数十朵耀眼生耀冷气森森的剑花,距离自己不足一尺之遥时。 突然施展新近学会的“空灵五式”,剑法中的头一式“风凝”,举剑平腰,斜着向上疾划过去。 只见一道乌黑的剑光,竖立在他的面前,剑光本身,并散发出一股阴柔绵软的风力。 而令人惊奇的是,剑光屹立如铸,剑风,剑风凝合不散,那股夺人神智异香,及那数十朵剑花,虽然疾厉猛烈的飞扑而至。 但是,却如同是泥牛如入海,形迹全消。 蒙面文生见状,心神震颤,遍体生寒,他的脸容,若非深藏不露的话,准可以看到他那满脸的惊骇之情。 他自出道以来,由于身怀绝学,即养成辣傲不群,目无余子的个性,与任何人动手,都未超过三招两式,即置对方于死地,从未受挫于人。 他自己那招“万梅吐芳”,不但未能奏功,反而受制于人,依他那种桀傲不群的个性,岂能咽下这口气。 因而一时之间,只气他凶性大发,两道寒光灼灼而又充满了多种狰狞惨戾的目光,瞬不稍瞬的盯注着曲玉枫。 接着沉肘收剑,身形借势凌空而起,头上脚下,手中长剑就在这刹那之间,就成了一下放粗细的长虹,经天纬地,百奔曲玉枫,疾射而至,森寒刺骨,剑风逼人。 曲玉枫见状,心里不由吃了一惊!“想不到此人功力之高,已达如释至高境界……” 他心里虽然惊震不安,但表面上却依然是镇静如常。身形轻晃,向后掠退数步有余。 接着即将“空灵五式”剑法中的第二式“云聚”施展出来,手中长剑围绕着那道经天长虹,飞舞不息! 这时,蒙面文生飘落地面,而那道由剑光所凝合而成的长虹,射势未衰,依然如初。 蒙面文生目睹曲玉枫舞剑挡拒之状,心里一喜情不自禁,张口发出一串充满了倨胶、阴森、寒悚之意的“嘿……” 冷笑道:“我以为你有什么出类拨萃,过人的功夫。 原来不过如此而已,黔驴技穷,尚想顽抗幸存,我劝你还是赶快打消这种念头的好,赶紧交待后事,否则,你将含恨九泉,死不瞑目!” 他这番话,刻薄已极,视曲玉枫如同玩物。 曲玉枫听过,不但不怒,而发出一声哈哈大笑,道;“朋友,旷野风火,你也不伯闪了舌头,我看……” 他语声未已,突感那股醉人神智的异香冲鼻而入,顿时头脑一晕,四肢乏力,他心里不由大吃一惊。 “不好……” 还算他及时警觉,身形晃疾,向后掠出数丈有余,才算脱出异香笼罩范围,心里再度惊叫一声:“好险!” 原来他一时大意,将蒙面文生所用长剑能散射异香之事给忘了,要不是他及时后退,就几乎吃了大亏。 蒙面文生手持长剑,蹑踪欺扑过来,嘴里并冷冷说道:“小狗,此地就是你埋骨之所,想跑没那么容易,拿命来吧!”曲玉枫又吃了一次大亏变的比以前更乖了,尽管蒙面文生,一再的讽刺挖苦用言语激怒于他,而他依然心平气和不急不怒。 同时,气沉丹田,自闭百穴,挥剑迎了过来。 两人相距约数尺左右之时,曲玉枫再度将那式未曾施展完的“云聚”剑法施展出来。 而蒙面文生亦仍旧施展原先那式剑法。 只见一条娇若云龙的长虹,临空飞舞不息,而在长虹四周,围绕着一层数以千计的乌黑剑影。 猛然一看,就像是一条银白色的长蛇,正在与一群乌黑细长的小蛇,舍生忘死的厮拼着。 真是一幕,旷古罕见的奇景! 此刻,曲玉枫与蒙面文生,均已付出全力,对付强敌,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无暇再出声,激怒或调侃对方。 这时,四下里一片寂静。 只有逼体生寒的山风,掠空而过,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厉啸!曲玉枫和蒙面文生的身形越来越快,已难分辩出谁是谁非,只看到两条模糊的人影,倏上倏下,飘动不息。 就在这时候—— 场中突然起了重大的变化那数以千计的乌黑剑影之上,齐向外飘散出去,一层薄薄的乌黑云雾。 而那条银白色长虹,被一层层乌黑的云雾裹了个风雨不透。尽管那条银白长虹矫若云龙,倏上倏下,飞舞不已! 然而,依然无法脱出,黑色云雾的包围。 而黑色的云雾,越来越浓厚。 银白长虹,却越来越黯淡无光,并由粗转细,由细转短。最后,竟几乎全部消失不见。蓦地!斗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剑相撞的“呛啷!”“惨吼”声中!两条人影霍然中分。 这时,曲玉枫面色肃穆,神态庄重,手握长剑望着数丈外的蒙面文生,瞬不稍瞬,紧闭双唇,未发一声。 而蒙面文生的情形,与曲玉枫相较,却恰恰相反。 只见他胸前有一条长达半尺的血槽,他虽然用双手紧紧的按着,而殷红的鲜血,依然淌流如注,已染透了半边儒衫,而他那柄长剑,就坠落在曲玉枫的面前。 曲玉枫眼望着受重伤的蒙面文生,心里顿时感到一阵不忍,面容遂慢慢的和缓下来,双辱—动,欲语之际! 他陡感眼前人影一晃,心里一惊,同时,也对现身之人的轻快身形,感到无限惊疑和赞佩! 目光亦本能的向现身之人望去。 只见到这刹那间,蒙面文生的面前,已多出一位雍容华贵,面貌甚美而双眉紧蹙的中年妇人。 曲玉枫对这位中年美妇,打量一眼后,心里的惊疑之情较前更甚,更浓,嘴里亦情不自禁的轻语一声:“奇怪!” 因为眼前这位中年美妇,对他来说,面熟已极,好像在那里见过,但一时之间,他却想不起来。 中年美妇,对曲玉枫好像是视若无睹。 她按住蒙面文生胸前数穴,替其闭穴止血。并伸手入怀,取出一瓶伤药,散敷在蒙面文生的伤口上。 她一面替蒙面文生敷药,一面再度喂叹道:“秋儿,现在你总该相信为娘所言不虚,天下之大,能人辈出,适才若非那位小哥手下留情,你这条小命就……” “娘!你老人家……” “唉!倔强的孩子!……” 语声中她缓缓转过身形,两道目光向曲玉枫盯注有顷道:“小哥,你与我家秋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出手如此狠辣,下恁重的毒手?这一正面相对,曲玉枫越发感到这位中午美妇,面熟的很,心里并对中年美妇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心里又不由忖道:“奇怪!怎么这样面熟呢?……” 他几经思虑,猛然一线灵光,闪过他的脑际,原来他突然想到,跟前这位中年美妇很像余仲梅。 他不由瞪大了双目,痴望着中年美妇,越看越像! 他只顾思忖,及端详对方,心神外驰,对中年美妇所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当然也无所置答。 中年美妇,误会曲玉枫,不屑理睬自己。 她心里感到一阵气怒,心想:“放目当今,还没有一个人.敢对我生出此意,眼前这后生竟胆大倨傲已极,非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利害。” 这时候他已看出中年美妇的神色不对,怒容满面的向他盯视着,他对中年美妇在见第一面已生出一份亲切的好感。 因而,对中年美妇的厉叱,怒视,并未生出丝毫反感,相反的自责失仪,遂赶忙敛神,恭施一礼,道:“前辈您误会了,晚辈天胆,也不敢对您老人家,生出丝毫蔑视之意,尚请前辈谅解!” 但她已决心要薄惩曲玉枫替义子出口气。 于是,她仍然装出怒气未消的神态,冷冷的说道:“谅你也不敢。” “是!晚辈天胆也不敢对长者无礼。” 中年美妇见曲玉枫,始终恭敬有加,更相信他所言非虚,因此恶意尽除,好感倍生。 但其内心里的决定,并未因此稍变。 故此,微忖之后道:“老身一时技痒,想领教领教娃娃你的几手绝学剑法。” 曲玉枫一听,神色微变,惶恐的说道:“老前辈,兵刃无眼,万一……岂不令晚辈抱恨终身,落一个对长者不尊的罪名,依晚辈之见……” 他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这一片话,说的既不宛转也不动听,可是完全是为对方着想,而漠视自身的安危。 将其至善的用意,表面无遗! 中年美妇一听先是一怔,而瞬即会悟曲玉枫的用意,脸上登时升起一种赞佩,慰悦的神情,心里并且赞叹一声! “好一个仁厚的娃娃,身怀绝学而不娇,与秋儿相较,堪谓云泥之分,天壤之别。” 她望着惶恐有加,神态不安的曲玉枫,莞尔一笑,道:“娃娃,印证武学,点到为止只要你我二人居心不恶,我想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曲玉枫仍不想与中年美妇动手,他恐怕万一,因为,他在这刹那之间,想通了一件事情。 他认定眼前这位雍容华贵,貌美而慈祥又酷肖梅姐姐的中午美妇,定与梅姐姐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因而,他不愿与其过招,虽是印证点到为止。 但天性仁厚的他,仍恐事发意外。 所以,他再度恭身说道:“老前辈,依晚辈之见……” 中年美妇见状,已看透了他的心意,亦再度莞尔一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如此婆婆妈妈的,娃娃你放心好了,不是老身夸口,你伤不了我……” 微顿,目光一扫曲玉枫,见他仍然犹豫不决,遂将面容一整,继续说道:“娃娃,你不要再犹豫不决,要知我心意已定,言出如山,再无更改的余地,你准备了。” 语声中俯腰由地上拾起一段约二尺余长的段枯枝,随手一抖,就化成数条枝影。这还不算…… 只听每一条枝影的尖端,都发出一串刺耳夺魂的“嘶!嘶!……”破空之声,犹如万条毒蛇飞舞空中,择物而噬! 曲玉枫目睹此状心里一惊,“想不到这中年妇人的功力之高,比想像的更高。” 那万条枝影,来势捷迅,瞬眼之间,已离着曲玉枫不足二尺远近,劲风凌厉,逼体生痛。 事起仓促,曲玉枫根本尚未想出应变之策。 而那齐进齐出,抖手而成的千万条枝影,突然停留空中不进不退,而“嘶!嘶!”的破空之声,则是有增不减! 这时,中年美妇再度笑着说道:“娃娃,还不亮剑,等待何时!” 曲玉枫被逼无奈,只好伸手抽剑,并且冲着中年美妇说道:“晚辈谨遵教谕,尚望前辈手下留情。” 语声中一顿手中的乌黑长剑,再度施展出“空灵五式”剑法中的第一起式“风凝”来。 乌黑长剑,由下而上斜挥上去。 只见—道乌黑的剑虹,挟着一股,阴柔绵软的风力,竖立在胸前的数尺左右近处。 那千万条枝影,亦于此时向前飞驰过去。 但飞到剑风竖立之处,如遇阻遏,一触而退。 然而,那万条枝影,如俱灵性,一退又猛扑过去。 进进退退,扑噬不休,而“嘶!嘶!”之声,则更是响澈不绝。 曲玉枫心中抱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意,任凭千万条枝影,扑噬不休,他依然故我,不进不退。 他于凝神对敌中,已看出中年美妇,所施展的剑法,与蒙面文生一上来所施展的那式剑法,为同一招式。 但两者相较,蒙而文生却远逊中年美妇多多。 蒙面文生尽出全功,也不过聚起数十朵剑花而已。 而中年美妇随手一抖,就能聚起千条枝影。 然而,最大差别,还是蒙面文生所聚起剑花,一接触到曲玉枫所舞起的那道阴柔剑风,即自行消逝。 而中年美妇所聚起的千条枝影,为数又多,无功自退丝毫不受制于人,就这一点,蒙面文生就比中年美妇相差甚远。 曲玉枫与中年美妇,相持约数语之久。 中年美妇,好像打的兴起,突然沉收肘势晃身后退,飞舞于空中的千条枝影,亦随之尽行消逝。 接着又将枯枝一抖,随又化成一道,足有五寸粗细首尾相连的乌黑长虹,百奔曲玉枫贯射过去。 曲玉枫一见要收式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嘶!”的一声,竖立在他面前的剑风,被中年美妇的乌黑长虹,贯穿而过,直逼胸前。 曲玉枫只感胸前一凉,急忙晃身后退并向胸前望来,只见胸衣已破中年美妇挑开半尺余长的一条裂隙胸肤外露,侥幸未受伤。 当他举目向中年美妇望去时,只见地神色惨淡,双目含珠一瞬不瞬的向他胸前望着。 这时中年美妇突然嘶哑着语声问道:“你是准?……” 人生何处不相逢,曲玉枫他那里会想到眼前的中年美妇就是他的?…… 而蒙面文生也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三章 碧绿玉猿 曲玉枫望着中年美妇那种惨淡神伤的神情,心里感到惊疑莫释,心里不由的想道:“其神情何以突变如此?” 这时,中年美妇又突然低哑着语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曲玉佩已经被中年美妇那处突变之神情所弄的惊疑莫释,而现在则更是惊怔交加,而不知所答! 他怔怔的望着中年美妇好半天,才囔嗫嚅嚅的低声回道:“晚辈曲玉枫……” 中年美妇对曲玉枫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只见她挂在脸上的黯然凄怆神情,在这刹那之间,较前更深更浓,热泪如涌泉般的夺眶而出,洒落胸前。 而其两道目光,却一瞬不瞬的,向曲玉枫胸前盯视着。 曲玉枫见状,心里—动,遂领首低眸向前胸望去。 只见余忡梅送给他那只碧绿晶莹的正猿,不知何时已由胸衣破裂之处,滑露出来。 而中年美妇的两道目光,就一直盯着这只玉猿。 曲玉枫见状,心里恍然而悟。 对于中年美妇的神情骤变之因,已猜出了十之八九。 同时,他对他自己原先那种想法及看法,就更坚定不移。这时,他又情不自禁的思忖道:“从象貌及其凝视玉猿的种种情形看来,她与悔姐姐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说不定她就是梅姐姐的……” 酷像余仲悔的那个中午美妇,对那只玉猿凝视有顷,才缓缓移开目光。随即发出一声充满了黯然之情的喟叹! 接着的缓移目光一扫曲玉佩,低声唤道:“小哥……” 曲玉枫被这声低唤,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急忙应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中年美妇凄苦一笑,继道;“老身冒昧请问,小哥你胸前所悬挂的那只玉猿,是家传之物吗?” 曲玉枫一听,就更证实自己的想法不错,遂将头轻轻一摇,道:“是友人所赠送。” “贵友高姓大名,是男的还是女的?”中年美妇又急急的问。曲玉枫故意沉吟了一下才答道:“敝友姓余名仲梅,是……” 中年美妇未等曲玉枫把话说完,脸上的神情又一连数变惊!喜!悲!……等复杂的神情,交织在眉宇之间,并又立即追问道:“贵友送你此玉猿之目的何在呢?” 曲玉枫未立即作答,微忖反问道:“老前辈如此详究内情用意何在?莫非老前辈与敝友……” 中午美妇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插嘴说道:“我只是见玉猿光泽晶莹,碧绿无暇,其为玉中珍品,价值定然下薄,一时好奇,脱口问出,尚望小友不要误会。” 曲玉枫轻“噢!”一声,心里暗道:“我就坦诚相告,视其反应,就可了然她的身份。” 原来他从种种情形中,已看出眼前这位中年美妇,定与余仲梅是着密切的关系,究竟是何种关系,他尚不敢断言之。因为余仲梅的身世,已全部记在那本“太乙神笈”上。 她当时自动说出玉猿来历的本意,不过是借几衷心终身相爰不逾,从她当时的话语中,可以听出。 她的生身之母,远在她未解人事之前,就已死去。 同时,由她的语气中,又可以看出,能够一眼识出她只玉猿来历之人,定与其有着密切的关系。 基于以上诸因,曲玉枫对眼前这位酷像梅蛆蛆的中年美妇的来历及身世,发生了极大的怀疑。 他怀疑中年美妇,就是梅姐姐的生身之母。 可是,那不是与余仲梅所说的一切,极端矛盾,况且余仲梅身为子女,也无理由背后无端咒咀乃母之理。 因而,曲玉枫决定一切都坦诚相告。 他要从中年美妇的反应中,来判断她与梅姐姐的关系。 他之心意决定之后,即坦然说道; “敝友赠送晚辈此玉猿之目的,是定情留念,终身相托。”中年美妇一听,脸上的神情,又蓦然陡变,变的是悲喜交集,她那双目之内的热泪,本已停止。 现在,又登时夺眶而出,洒落胸前。 久久之后,她那激动的神情,才渐渐平复下来,挥袖拭掉眼的泪痕,目光再度望向曲玉枫,双唇蠕动几度欲言又止,接着她发出一声,无声的喟叹! 又问道: “贵友可曾对你提到,此玉猿的来历。” 曲玉枫亦是欲言又止,仅将头轻轻一点。 中年美妇也并未追问下去。 只见她的目光,遥视着苍穹云空,语声凄怅崦感伤的说道:“十余年了,不知她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 她这两句话.似自言又似对曲玉枫而说。 曲玉枫心里一动立即接口说道: “性憨貌美,仁厚善良,只可惜……?” 他语声至此,倏然顿止,未再继续下去。 原来他故意如此,为的是借机默察中年美妇的反应,以判断她的身世,及与余仲悔的关系。 中年美妇不知是计。 她在听完前两句话时,挂在脸上的凄伤黯然之色,为之一扫而空,接着,升上一片欣喜之情。 但是,当她听至最后,她脸上那刚刚升起的欣喜之情,犹如昙花一现,很快的消失,焦灼不安之情,继而代之。 只见她的面色瞬息大变,忘形而焦急的追问道: “可惜什么?难道仲梅她已……” 曲玉枫见状,暗暗点头,“差不多了,只要再用话一激她,不怕她不自动表露身份。”思忖中他故意又将双眉一皱而现戚容,目光一扫中年美妇,只见她双目之内,充满了希冀及无跟关切之情,一瞬不瞬的向他盯望着,他深深的发出一声喟叹,才缓缓的低声说道:“可惜……” 他于“可惜”一语出口之后,象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只见他将面色一整,神情肃穆而严谨的望向中年美妇,道:“请前辈原谅,非是晚辈不肯直言相告,只因为……?” 稍顿继道: “因为此事关系着敝友的身世及一生令誉,在未得到敝友许可之前,在下实不敢轻泄于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中年美妇又急急的追问一句。 “不过,若遇到与敝友关系密切之人,当属例外。” “何种关系,才算密切?” “手足谊亲,师门尊长。” 中年美妇听后,脸上立即布满了极度失望痛苦的神情。 目光阁痴的仰注着,苍穹浮云,两行热泪,再度夺眶而出,沿着颊腮,缓缓的淌流着…… 日影已渐渐沉落西山,晚风利如寒刃,眨骨生痛! 四下里静寂异常……如同死境! 只有归巢的寒鸦,发出单调而充满了凄凉的“丫……丫……”噬叫声,点缀着这死寂的旷野。 曲玉枫身处此境,心田深处,不由自主的勇泛一股难以言沦的悲凉,黯然,无限之情。 只听他发出一声令人闻而心酸的低沉喟叹! 目光迟缓的向痴立如铸的中年美妇望了过去,双唇扇动,几度欲言又止。 这时,中年美妇,已从沉痛中的往事思绪中,清醒过来,举袖拭去脸上的泪痕,目光缓缓的移向曲玉枫。 四目相接,曲玉枫陡然心神一震! 只感到中年美妇在这短暂而刹那之间,好像老了十年似的,面容憔悴,双目黯淡无光。 这种情形,使得他感到极度的不安,暗暗自责道: “自己为了达到好奇的目的,而弄的这位老人家,伤痛欲绝,深陷往事愁城,万一因此而发生不良的后果,自己有何面目去见梅姐姐。”他思忖中,正想将余仲梅的近况说出之际。 中年美妇却望着他,凄衰的一笑,先他而语道: “孩子,我这一生,从未开口求人,今天是我生平第一次,只求你告诉我仲梅近况,并求你不要追问我是何人?我就如愿已足。” 曲玉枫待中年荚妇语声甫落,即很快的说道: “梅姐姐,近况很好,请前辈不要挂怀。” “听你先前的口气,仲梅定然有着不太寻常的遭遇?” “是的!梅姐姐是有一段不太寻常的遭遇……” “与其安危有关与否?” 曲玉枫轻轻的将头一摇,道: “虽然与其安然无关,但是,此事在梅姐姐看来,却重逾她的生命,因而焦灼过极,满首秀发,一夜之间尽成斑白。” 中年美妇“啊!”一声,急急又追问道: “何事值得她如此焦愁难释?” 曲玉枫面现为难之色,望着中年美妇,苦笑一声,道:“晚辈本应尊从前辈的指示,不再恭询前辈的高姓大名,与梅姐姐的关系,可是……可是,此事关系重大,一旦传入歹徒之耳,将陷梅姐姐及于极险之境其后果之严重,不堪设想。故而,晚辈在未遇到与梅姐姐关系至亲之人,实不敢轻率出口,祈前辈原谅晚辈不得已苦衷。” “有如此严重?” “是的!” 中年美妇无可奈何,皱眉忖思道: “孩子,说来你也不信,我与你梅姐姐关系之密切,远过你所想象的,唉,可是……” “前辈,那您就是……” “孩子,你不用瞎猜,日后,你见到你梅姐姐时,就说玉猿旧主人尚在人间,她就会告诉你我是谁?” “前辈您……” 中年美妇将手一摆,阻止曲玉枫说下,并立时又问道:“孩子,我再问你,你梅姐姐,如今人在何处?” 曲玉枫心里一动,夜探“弱水谷”那幕真情景,立即勇现脑际,遂用手一指伫立在数丈以外的蒙面文生,说道:“他比我更清楚。” 中年美妇神色一变,“啊!”的惊叫一声,转身望着蒙面文生,语声严峻的说道: “秋儿,你过来……” 蒙面文生依言,走了过来。 中年美妇盯注着他,沉声问:“曲小侠所言属实与否?”蒙面文生,躬身笑道:“请母亲谅察此人外貌忠厚,内心奸诈,所言均是一派胡言,望您老人家不要中了他的嫁祸东墙之计。据孩儿看来,他胸前所悬玉猿,来历有些不正,说不定仲梅小姐,已然遭了他的毒手!依孩儿之见,不如将他拿住,严加拷问,定能查出真情。” 曲玉枫一听,怒火高涨,剑眉轩动,冷“哼”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我万也没有想到,阁下竟是如此寡谦鲜耻,身为堂堂的……” “住口……” 蒙面文生暴吼一声,打断曲玉枫的话头,并立即抢着说道:“曲玉枫,你既然自认无愧于心,为何不敢直言道出仲梅小姐的住处及其秀发斑白之因?” 曲玉枫于急怒之下,忘其所以的厉声反唇相讥,道:“有什么不敢,我梅姐姐,乃是因为遗失师门……” 天性善良忠厚的他,在急怒之下,竟几乎脱口说出真情,还算他及时警觉,打住话头。 目光灼灼的盯望着蒙面文生,张口发出一声哈哈……怒笑道:“奸徒,我几乎上了你的当。” 中年美妇望着两人,这针锋相对的攻计,顿时使她威吓怪左右为难,不知道谁是谁非? 一个是她从襁褓中抚养长大成人的义子,个性虽然桀傲不群,相信他不敢欺骗她的。 而另一个从言谈中,可以看出很像是她未来的……?而其所言万一属实,而又被其用强迫出真情,造成那不堪设想的后果,她将何以自处。 她见曲玉枫和蒙面文生两人,越说越激烈,几乎再度动手相搏之意,在这种情形下,她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 身形一晃,挡立在两人之间,沉声说道:“都不许再说下去,我自有主张。” 说罢,目光一扫蒙面文生,道:“秋儿,你退至十丈以外。”蒙面文生犹豫了一下,才依言向后退出。 中年美妇又转脸望着曲玉枫,施展传音入密的内家绝技道:“……” 曲玉枫只感一丝低如蚊鸣而又清晰异常的语声,传入耳内,他静听之下,神情顿时惊喜交加,情不自禁的说道:“果不出枫儿所料,你老人家,果是……”“噤声……” 曲玉枫重新对中年美妇恭施一礼,亦施展传音入密的内家绝技,将余仲梅遗失双龙玉环之事,说了一遍。 中年美妇听后双眉不禁紧紧的皱在一起,脸上随之展露出,无限焦灼关切之情,沉吟不语。 伫立在一旁的蒙面文生见状,双目之内陡然间,闪射出狰狞暴戾之光,低低的冷“哼!”一声,遂道:“无毒不丈夫!”接着由怀里取出一只仅有母指大小的玉瓶,用右手食母二指轻轻的撩着,并使瓶口掉下,围着中年美妇和曲玉枫两人,飞快的转了一圈。 他这种动作,使得曲玉枫和中年美妇惊愣不解,怔怔的向他望着,中年美妇正欲启唇询之际。 突见一只乌鸦,在飞过二人头顿之时无故发出一声惨呜,身形如陨星倒泻般飞坠而下,心里陡然一震,脸色倏变。 原来就在这刹那之间,那只死鸦,已是片羽无存,尽成灰烬,化成一股淡淡的清烟,随风四散。 饶她见多广,功高莫测,也破这幕情景震骇的心神抖颤,一股寒意沿脊而升,瞬即弥漫整个心胸。 凭她数十年行道江湖经验及阅历,也已看出,那只乌鸦是身中巨毒而死。 但是,她却无法识出是何种巨毒,能有如此利害。 她沉忖有顷,也思索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蒙面文生趁这中年美妇察看死鸦之际,冲着曲玉枫发出声阴森森的狞笑,然后展开身形,朝正东飞驰而去。 曲玉枫望着渐去渐远的蒙面文生,心田深处立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之情,脸上并透出无限杀机,暗道: “虎毒不食母,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灭绝人性,连禽兽都不如之徒,对其长辈,尚且如此毫无情义,对待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日后有机会,定守刃此撩,替人间除害!” 中年美妇忖思良久,而毫无结果。 不由轻轻的长吁了一口气,目光向四周掠视之下,突然发觉蒙面文生,已失去踪迹,心里一惊,脱口向曲玉枫问道:“秋儿?……” 曲玉枫余怒未消,冷“哼!”一声,道:“走了……” 中年美妇,疑信参半的追问一句! “真的吗?……” 这个时候,曲玉枫对中年美妇,突然感到又可怜又同情,嘴里未置可否。 仅仅将头轻轻的一点。 中年美妇见状,双眉一皱道: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连告诉我声都没告诉就自顾自的走了。” “不止如此!”曲玉枫从旁插上这一句。 中年美妇一听,神情为之一愣,不知曲玉枫说这话的用意何在? 双目充满了疑问之意的向曲玉枫望着。 四目相接,曲玉枫发出一声苦笑,道: “令郎用心说是歹毒绝伦,他竟存下置前辈与在下于死地之意,其手段之毒辣,前所罕见!” 中年美妇脸色倏变,她对曲玉枫的话简直不相信是真的。所以,面色一变之后,即接口问道: “何以为证?” 曲玉枫见中年美妇,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不由轻叹一声,用手向四周一指,接着说道: “前辈请看,那是什么?” 她顺着曲玉枫的手指,一望之下。 只见距她和曲玉枫立身之处,约一丈左右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如同用利刃削割的罕细裂隙。 由于裂过于窄细,如不仔细看的话,尚不易发觉,这条裂隙,自行围绕成一个圆圈,她和曲玉枫就置身在圆圈当中。这种情形,虽然使她感到惊奇! 但是,并没引起她太大的注意,故意而,又疑惑不解的道:“孩子,就凭这条裂隙,就可以证明秋儿之歹毒用意吗?” 曲玉枫剑眉一皱,内心逐渐平息的怒意再度升起,鼻端冷“哼!”一声,不答反问道: “前辈,可看出这裂隙出现之因?及那只乌鸦因何致死之因?” “裂隙何时出现,老身未曾注意到,致于……” 说致此处,目光本能的朝那只乌鸦望了过去。 孰知,她一望之下,只见那只已成灰烬的死鸦,就在这短短的两三句话工夫,已全部不见,空中只留下一丝丝青烟。地上恁什么也没留下。 她望着那一丝一丝随风的青烟,脸上的情形,可说瞬息万变,嘴里情不由己的发出一声惊叫,心里思忖道:“何种毒物能有如此厉害,无形无色,化生物为青烟,并不留下丝毫痕迹,听枫儿之言,他好像深悉此毒之来历。” 就在个时候,空中突然又传来一连串的凄厉惨鸣! 中年美妇一听心里一动,急急的循声望去。 只见又是五六只乌鸦,如陨星倒泻般,飞落在两人的面前,其情形和先前那只一样。 落地之后,一动未动,即行死去。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几只死鸦,心里陡然间,勇起一股说不出的恐悚之感。 先后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即已化成数团青烟,随着晚风,向四周飘散过去,而消失无踪。 此刻,曲玉枫突然说道:“前辈,此时您已了解群鸦致死原因了吧?” “身中巨毒而死!” 中年美妇目光一瞟曲玉枫,接着问道:“孩子,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早已看出乌鸦中毒致死之因。”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点,道:“是的!” “究竟是何种巨毒,能有如此利害。” “旷世奇毒,珍贵而罕见的碧毒涎。” “啊!”中年美妇一听,发出一声惊叫后,满头秀发无风自动,脸色顿时变的惨白如纸,银牙咬的吱!吱的响。 双目圆睁,寒光闪烁,愤怒之情已达极顶。 只听她恨声说道:“想不到这蓄生竟狠毒至此,寡情绝义,恩将仇报,将十余年的心血,竟换来一场杀身之祸!” 悔恨之情,尽溢言表。 然而,她那满脸的悔恨,愤怒之情,瞬即消失,陡然间变的黯然神伤已极,以目蕴泪,望着曲玉枫低声说道:“孩子因我之故拖累你跟着身遭此险,我感到于心不安,愧对梅儿,不过……” “前辈,你……” 中年美妇,素手一摆,阻止曲玉枫说下去,而她又继续道:“不过,我稍感自慰的是,自信尚有办法,助你安然脱险而不致于因我一念之仁,而铸成涛天大恨!孩子,你有什么话,等我助你脱出这无形的绝毒气墙围困之后再说,因为……” 稍顿,神情又变的愤恨异常的说道: “因为,据我的看法,那畜生既然枉顾恩义,灭绝人性,其惨毒的手段,绝不至此,若等他返回此地,那个时候,他就绝不允许你我之中任何一人生离此地,他要尽除你我以绝后患!孩子,时间紧迫,你准备好,等我双掌猛削疾推,无形毒墙出现缺口之不时,你就趁几,向外飞跃过去。” “前辈……” 中年美妇突然疾言厉色的喝叱道:“你这孩子真不听话,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变成千古罪人?有什么话,稍时再说不迟。”说罢她己闭目垂帘默运具力贯集双掌,就待施为! 曲玉枫心里深受感动,他不顾一切又及时说道:“前辈您放心,晚辈自有脱险之策。” 中年美妇,转脸望着曲玉枫,疑信参半的问道:“真的吗,” 曲玉枫笑着将头一点,接着仲手抽剑看准有无形绝毒气墙所在的部分,随特长剑用力一抖,一式“拂柳千影”脱手而出。只见千条剑影,迅疾而出挟着“嘶!嘶……”的破空之声,在无形毒墙所在的部分,自行连成一数尺方圆的圆圈。中年美妇不等曲玉枫发话,已由剑影所缀成的贺圈中飞跃而出,而曲玉枫亦随后晃身跟出。 到这个时候,中年美妇那紧张不安的心绪,才算渐渐平复下来,双目紧张望着曲玉枫。 未语先发出一声充满了复杂心绪的长叹道:“孩子,如我老眼不花的话,适才你所施展的剑法,分明是绝传已久的盖世奇学拂柳千影。” 曲玉枫点头认可。 “孩子,那你是昆仑门下。” 曲玉枫将头轻轻一摇。 “孩子,那你艺出何门?尊师是那位高人。” 曲玉枫脸色一黯,低声回道:“非是晚辈不肯直说,而是直到如今,晚辈对家师的一切尚是讳莫如深。” 说至此处,微顿之后。 接着就将学艺的经过及那位始终不肯告以姓氏的怪老人的形象,简略的说了一遍。 中年美妇听后,轻噢一声,闭目沉思有顷。 但是,在她的记忆中,根本找不出这样一个人来。 她已看出曲玉枫,因不清思师的来历,而感到闷闷不乐,遂关切而柔声的对曲玉枫说道:“孩子,据我的猜思,尊师当然有一段,极端伤心的往事。因而,隐名埋姓,痛悔前非以赎前惩。孩子,只要你能完成尊师所交待的使命,关于尊师的一切不就可以了然于胸,洞悉无遗了吗?” 曲玉枫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天下之大…… 他内心里的苦衷,不便对外人说出,所以,仅苦笑着将头轻轻一点,未作任何置答。 这时,他突然想起此来的目的。 同时,他心里感到微微的不安和惊奇,心思:“我来到此地,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怎么始终没见到铁牛母子现身招呼呢?难道……” 他思忖至此,没敢再深思下去,而心里却急欲进洞一看究竟,所以,他回身对中年美妇,说道:“前辈,洞中母子为人善良,而又不会武功,与江湖朋友素无住来,不知与前辈如何结下深仇,而值得您老人家劳师动众,非欲置彼致于死地不可!” 中年美妇无限惊讶的说道:“孩子,你完全误会了,我与洞中之人,可说是素昧生平,毫无恩怨,我之来此,完全是受了那个畜生的诱骗。” 微顿又道:“孩子听你之言,洞中之人与你情谊甚厚。” 曲玉枫将又轻轻一点,至到现在,他心中疑虑已有一大部分得到了解答。 原来,他一直把中年美妇,当成了万山红宫幕后的操纵人,先前他碍于情面,未敢深询,现在算是得到了解答。 而他心里,尚有着一部分疑虑! 那就是,蒙面文生与中年美妇之关系!是母子?还是师徒?若是母子的话,那梅姐姐对他所说的一切,矛盾而不实。若是师徒的话,因何母子相称呢? 他反反覆覆的,思虑这个问题,而毫无肯定的结果,最后他只能假定,中年美妇与蒙面文生是义母义子的关系。 他这个假定,无沦从任何角度来住,都极恰当而切合。 中年美妇与蒙面文生,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就如曲玉枫所假设,义母义子的关系。 而蒙面文生是谁呢?他姓龙名伟秋,与龙寒秋的姓名仅是一字之差,各位读者,可从这一字之差中,不难猜出他是谁,关于龙伟秋的一切,后文自有交代,此处暂且不提。 再说,中年美妇一听,住在洞中之人,竟是曲玉枫的朋友,心里不由一凛,道:“我竟愚蠢至此,竟将这畜生的花言巧语,信以为真,若不是枫儿先一步来此的话,后果……。” 她思忖至此,周身情不自禁的泌出一身冷汗。 曲玉枫向九数大衍阵后的石洞,张望良久,亦未发现一个人影,心里越发感到不安,对身旁的中年美妇说道:“前辈,您请在此稍候,我到洞中看看。” 说罢,身形一晃,疾扑过去。 中年美妇这时,也感到事情起了变化,心田深处,也泛起阵阵不安之感,约经过半盏茶热之久。 才见曲玉枫神情颓丧的走了出来,遂连忙问道:“孩子,你的朋友在不在洞中?” “人去楼空。” “到什么地方去了?” 曲玉枫苦笑着,将头轻轻一摇。 原来曲玉枫进入石洞后,发现竟是一座空洞无一人,而洞中的一切景象,却是整齐异常。 看情形,铁牛母子好像是匆匆离去的。 他判断铁牛母子,一定是为了躲避红宫爪牙的追杀弃家逃走的,可是逃到那里去呢? 红宫爪牙遍面布南疆,以两个毫无武功之人,要想逃避声势浩大的红宫爪牙,那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直到现在他还认为铁牛是一个毫无武功之人。 因此,他为了铁牛母子的安危,而忧心如焚。 中午美妇从他那忧急的神情中,已看出他心情定是异常忧焚不安,遂安慰的说道: “孩子,你也不必太忧心挂怀,我想你的两位朋友所去的地方,定然比留在此地要安全,不然他们下会舍身而投险的。” 曲玉枫苦笑一声道:“但愿如前辈所料想。” “孩于,我隐居之处,距此非遥,你随我去一趟我有一件要事,想命你代为办理。” 说罢,当先向西飞驰而去。 曲玉枫犹豫了一下,他不想去,因为他一心想找铁牛母子,结果他还是去了。 就在曲玉枫和中年美妇,离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从和阗城内,匆匆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正是曲玉枫所欲找的铁牛,女的却是龙寒秋。 三人先后一脚之差,未能晤面。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四章 绝迹江湖 天下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 曲玉枫和那位中年美妇,相偕离去,还不足半盏热茶的功夫,铁牛和龙寒秋,恰于这个时候赶来。 三个人因这一脚之差,而失掉了一个晤见的机会。 说起来这好像并没什么,最多再有一个月的工夫,就可以见面,因为他们曾设定初夕之夜,在北疆莫愁堡见面,面现在离着过年,还整整一个月。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尽难如人意。 曲玉枫此一去几乎身败名裂陷进万劫不复之境,魂归离恨之天,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再说铁牛和龙寒秋,因何急急的赶了回来呢? 原来两人,在吊虎坪对面的峰头上,计退红宫群凶之后,即相偕踏上远赶北疆的官道。 龙寒秋是为了应约,而远赴北疆莫愁堡。 铁牛奉母命,行道江湖,漫无目的。 同时,他见龙寒秋伤势已全愈,但精神尚未完全复原,担心地遇敌有险,遂决定相偕同行,以尽保护之责。 这是他心里想法,并未表露出来,因为他了解龙寒秋的个性,倔强好胜,从不服人,他怕出口腊措不辞当,招致龙寒秋的误会。 除此而外,他很喜欢龙寒秋,感到和他在一起,身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有如沐春风之感,如果一旦分开的话,他定会感到,落寞寡欢,无精打采。 任什么也提不起他的兴趣。 唉!天性仁厚至孝的铁牛,他还不知自己,此时已深深的陷进了爱情之网,换言之,他还不下解自己已爰上了龙寒秋。两人相偕上路,晓行夜宿。孰料,两人上船了之后,于无意中听来两项与二人有关的重大消息。 第一件,红宫宫主,对两人近一个月来的所行所为恨之入骨,盛怒之余已传下,在红宫中轻不动用的朱剑金钟令严令各地下属,不惜任何代价手段,务必追杀两人的性命。 铁牛和龙寒秋,听到这个消息,只相视一笑,并未放在心上。第二个消息就是红宫宫主.唯恐前计不成,遂又设下釜底抽薪之策,派遣宫内好手,远赴和阗,生擒铁牛之母,以此肋迫铁牛自投罗网,以永绝无穷之后患。 以铁牛耶种至孝的天性,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焉能不急,所以他立时打消远赴北疆之意,束装南返。 龙寒秋当然不能袖手不顾。 因而,她也随同铁牛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和阗。 熟知,两人还是迟了一步,铁牛之母已告失踪。 这种情形,使铁牛认定乃母,已遭贼徒毒手。 此刻,其内心里的痛苦之情,非言就所能形感。 只见他呆呆的凝视着乃母的遗物,脸上痉挛抽动,泪落如雨,未几,胸襟已显如水浸。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象这样痴呆木立,约有半盏热茶之久,他那淌流如注的泪水,已生枯竭,继而代之的是殷红的鲜血。 龙寒秋虽也一掬同情之泪。 但是,到底是事不关已,心情头脑,都比铁牛为之冷静,她举目向四周瞬视过去,只见洞中到处都罩上一层薄薄的尘土。同时,各须应用之物,亦罩放的井条有序。 从以上种种情形看来,她断定,铁牛之母至少远在十天以前,就已经离开了此地了。 再者,由洞中一切物品置放井然有序的情形判断铁牛之母,是匆匆离去,来不及携带任何物品。 情景显示,铁牛之母如今的处境,安危,兼俱是若从离去的时间上判断,是安然无恙,先闻讯逃匿。 若从匆匆离去的迹象判断,那是凶多吉少,说不定已陷贼徒之手,换言之,人是被红宫贼徒所掳。 冰雪聪明的她,在这种情形下,彷惶在两个可能之间,而不敢肯定的说那一个可能是对的。 思忖中,她还不断的向四周瞬视过去,其用意是想从其中再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来决定对策。 一直痴立呆愣,无声落泪的铁牛。 这时,突然哭吼一声:“娘……” 他的身形,在哭吼声中,象疯了一般,向洞外飞驰而去。 龙寒秋早就看出铁牛的心情悲恸已极,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勉强劝慰,是不会收到丝毫效果。 她想等铁牛的心情,稍稍平静之后,再加以劝慰,并晓以大义,节衰止悲,共商对策。 铁牛突然的疯狂奔跑,也使她慌了手脚,情不自禁的随在铁牛的身后,飞追过去。 并急急的说道:“铁牛,铁牛,你站住,我有话给你说。” 可是,铁牛似若无闻,继续不停的向前飞跑过去! 一个在后,施出全力的尾追过去…… 两条人影,犹如怒矢离弦,星飞丸滚,断续的消失在暮色苍中,只有铁牛!铁牛……的呼吸声,随着晚风荡澜在空中。冷风劲厉如剑通体痛澈骨体。大约已被从四周勇起的幕色笼罩着……夜!又来临了…… 一声呼唤铁牛,铁牛之声,飘绕在彤云探垂的夜空中,历时未久,这唤声已逐渐微弱模糊下来。 最后,寂然无闻…… 天意!这是天意!一切冥冥中,早已土定,非人力所能为。天性仁厚至孝的铁牛,他认定慈母已遭毒手!其痛苦之情,如同是千把利刃,猛刺着心胸! 以其事亲至孝的个性,那里经受得起,如此深重的打击呢? 因而,他在这极其痛苦刺激之下,理智已呈现昏泄不清之势,换句话说,他已失去了理性。 从此时起,他竟变的判若两人,嗜杀如命! 以往的那种仁厚天性,从此刻起已泄灭不存! 唉!武林中从此也凭空飞来…个两手血腥的杀人魔王! 这是谁的错呢?…… 暮鼓频催,时光如梭!这一来,已是十二月的二十五了,仅有四五天的光景了,于是,到处都被过年的气氛所笼罩! 新疆是我国宗教最复杂的一省各族杂居风俗回异乡唯独对于过年这个季节,却都异常重视。 因而,在这年关迫切的日子里,无论是大小城镇,都挤满了买卖年货的人群,情形热闹异常。 而路上的行人,则更是络绎不绝,往来如梭。 “迪化”—— 是新疆省会所在地位于天山北麓,濒“乌鲁木齐河” 山环川带,风光明媚.有塞外“苏”“杭”之称。 除此而外出产富饶,商业鼎盛,而所产的百花,为全国之冠。在这年关迫近的当头,其热闹情势,当尤胜于其他城镇,因而城内无论是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群。 叫卖叫买之声,连成一片,响不绝耳。 “鹿鸣春”酒楼,开设在“迪化”城里的东大街,为此地最大而最具规模的一家酒楼。在新疆省颇负盛名。 此刻,虽然还不到打尖用饭的时候,而楼下已是座无虚席楼上的雅座,也上了二三成座。 其生意之好,由此可见。 这时,在临街靠窗的桌子上,坐着一位玉面朱唇,神彩飘逸,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据案独酌。 他一面举杯自饮,一面频向街上的人群注视过去。 蓦然!他停下不饮,两条剑眉深深一皱脸上的神情,亦为之一黯,随即又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叹! 好像跟前这一切情景,给他带来了无限感慨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 楼梯口突然出现一个徐娘半老,风姿犹存,而双目内,碧光闪闪的中年老女人来。 那少年目光向那中年女人,一瞥之下脸色散变,外加惊楞,急将目光收了回来,而他心中则默默想道:“原来是她啊!……” 这个中年女人,是谁呢?值得如此惊恨交加! 原来,出现在楼梯口的中年女人竟是碧眼神姬祝千芳。 这时,碧眼神姬祝千芳,也发现了曲玉枫。 只见她那细腻白嫩的娇面上,立时,显得惊喜交集。 毫不考虑的径奔曲玉枫,走了过去。相距尚有一丈左右,她即轻启朱唇,笑着唤道:“曲小哥……” 曲玉枫离开“永春谷”的时候,那个中年文士,曾再三的叮咛他,不要接近祝千芳,就是不期而遇,亦趋之为佳。 当时中年文士虽未详述碧眼神姬祝千芳的为人,但从其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对祝千芳的为人颇为厌恶。 曲玉枫初出江湖,涉世未深,她对祝千芳的印象,可以说是平平淡淡,不过,在他的潜意识中却好胜过坏。 因为祝干芳所留给他的印象是和葛可亲。 所以,中年文士所对他说的话,虽然没不以为然,但并未深深刻在心中,而不稍逾。 现在两人不期而遇,他想躲也就来不及了,并且他根本也没打算走,而抱着泰然处之的态度。 祝千芳在唤声甫落时,已来到曲玉枫的面前。无限惊喜的继续说道:“曲小哥……” 曲玉枫再不能装聋作哑,亦连忙站了起来,说道:“祝前辈……” 祝千芳玉手轻举一按,曲玉枫的肩膀,笑道:“坐着,坐着,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说。” 说罢,自动在曲玉枫的对面坐了下来。而其两道晶莹碧绿的目光,则一瞬不瞬的盯视着曲玉枫。 曲玉枫被她看的赧然垂首。 “曲小哥,上次承蒙你,义伸援手,得厄脱困,此种救命大恩,我无时稍忘,我想找个机会,答谢挽救之恩…… “此乃小事,何劳前辈……” 祝千芳玉手一摆,阻止曲玉枫再说下去,而她则又即时说道:“无奈时不予我,使我这心愿,一直耿耿于心,想不到今天你我竟不期而遇,看来这是天赐良机。 趁此良几我来借花献佛,敬小哥三杯,藉此略表衷心感激之意。”说罢,双手执壶,替曲玉枫满上一杯酒。 曲玉枫推辞再三,无奈,祝各芳出于诚心,执意要敬,他盛情难却之下,只好连干三杯。 祝千芳天上曲玉枫,干完了第三杯时。 她那娇艳如花的脸上,突然,展现阴诈得意,胜利的微笑。曲玉枫在吃完第三杯酒时,他只感头脑一晕,胸中闷塞异常,心中不由—惊:“莫非酒中有……” 有什么?他忖思至此,思绪忽然而断,而其神情之间。 也突然之间,变的呆愣未然,怔怔的望着祝千芳。 祝千芳抿嘴一笑,道:“我们走吧!” 说也奇怪曲玉枫竟言听计从的跟着祝千芳,走出了“鹿鸣春”酒楼。 从此之后,江湖上失去曲玉枫的踪影。 张玫瑛怀着满腹依依不舍,及黯然神伤的心情,与谈笑书生柳四,龙寒秋,曲玉枫三人分手,跟着师伯瞽目神医万松祷,返回故居“莫愁堡”。 “莫愁堡”位于北疆”乌鲁木齐”河畔,老堡主玉骷追魂张汉良,在北疆武林中,颇负盛名。 可惜,其已于数月之前,死于仇家之手,连带爱女张玫瑛,也几乎命丧仇家及“红宫”贼徒之手。 张玫瑛上无长兄,下无弱弟,母又早丧,她自记事,父女两人就相依为命,现在连唯一的老父,也弃她而去。 人海茫茫,孤苦伶仃,她若不是为了父亲的血海深仇,她真没勇气,再返回“莫愁堡”故居。怕的是触景伤情。 她和师伯瞽目神医万松涛,与众人分手,第三天的傍晚就回到了“莫愁堡”。 堡中上下人等,在闻悉老主人的恶耗时,无不痛泣成声,老管家张福,是时命人在正厅布置灵堂,以追祭老主人。 张汉良生前好友们,闻悉之后,亦纷纷前来吊祭! —直忙到五六天,才算平静下来。 这五六天来,张玫瑛一直是以泪洗面,悲伤欲绝! 经瞽目神医万大侠,再三的劝慰,并晓以大义,劝其抑悲为了报父仇之大计应特别保重身体。 一番义正严词,慰勉有加的话,才使她从极度的悲伤中醒悟过来,立时束泪止悲像并毅然负起老父生前的重任。 对于“堡”中的大小事情,都观加审理,丝毫不苟。 时间一刻不停的溜了过去……瞬眼间! 张玫瑛返回“莫愁堡”已经是好几个月了。 在这几个月中,她除了每天处理堡中的一切事宜之外,再就是跟着师伯瞽目神医,勤用用功,以待复仇之用。 可是,每当月色皎洁之夜,她经常独自披农而起,凭窗站立,有的时候,还曾悄悄的下楼去至后花园,仰望着皎洁的蟾月,心灵深处会情不自禁的默默想道:“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离着初夕之夜还有……” 她好像小孩一样,对地过年过节,有着浓厚的兴趣,其实,她盼望的新年快一点到来的原因,是别有隐衷。 因为,那时她又可以与芳心在慕之人相聚。 每于此时,她住往会忘返归寝,直到露透重裘,寒意骤增时,她才阑珊的返回寝处,而嘴中轻轻念道:“为谁风露立中宵。” 年节渐渐迫近了,她的心情喜悦而紧张,她恨不得初夕之夜,快一点降临着人间来。 因为,斯时她将可以畅舒满腹相思愁怀。 张玫瑛此时的情怀,用李白的名句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恨!” 少女的矜持,使他尽量避免将自己的心情形诸于外,强抑深藏。 然而,她知道自己这种期待的心情,随着流逝的岁月与日俱增,换言之越来越来强烈。 久经事故,阅世极深的瞽目神医万老侠,却早已看破了她内心的隐衷,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能使她一解相思愁怀呢?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心情下的她,空言安慰,是于事无卜,除非能立时实现她的希望,否则,缄默比多言更为好点。 所以,他不说也不问,就如同没觉察一般,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关怀,爱惜攻瑛的心情。 亦随着流逝的岁月,与日俱增。 无情的岁月犹如高山流水,一泻不回。 瞬眼之间。 已是年末岁尾,腊月二十九了。 按照当初几人的约定,龙寒秋、曲玉枫等人,最迟在这天掌灯以前,要赶到北疆“莫愁堡”来。 这一天张玫瑛将自己打扮的花团锦秀,玉面上并薄施脂粉,她长的本来就很美,这一来就更显得容光艳丽,美秀绝伦。 一早她就叮咛张福,传命看门的家人,一有客人来访,就赶紧向里通报,务必不能怠慢来客。 由此时起,她却显得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由内厅蹁向后园,由后花园踱向前厅,坐立难安。 唉!天下的事情,往往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日影西下,夜幕初张。 张玫瑛凝望着,由四下里涌起的夜幕,心中那种苦挨的滋味,非言语笔墨,所能形容得出。 只听她喃喃低浯,道:“已是掌灯时分,该来了……” 此时,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这突然而起的预感,使得她心神一震,而情不自禁的机伶伶打了个冷颤! 说不出什么原因?她只预感着,玉不但不会来了,并且已身遭极险!她不敢再深思下去。 极力排除杂念,并默默的咒责道:“该死!怎么尽往坏的方面想呢?……” 夜!已吞噬了整个大地! 寒利如刃的夜风,又强劲而毫无忌惮的掠刮着! 蓦地! 清朗的夜空,突然间变的,乌云深垂,星月尽被厚厚的云层所遮蔽这一来更增加了黯夜的威势! 未几,天空中已开始下雪了。 张玫瑛被这种情景感染的只觉得径寸芳心,如坠万斤重铅向下沉……沉……嘴里不由自主的轻喃:“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 不知何时,她的玉面上,已挂满了泪水。 雪!越下越急! 黯黑的大地,在雪光映照下,反而较前明亮了许多,这时由于天寒夜黑,路上行人已经绝迹。 蓦地! 由迪化通往绥来的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两条人影,冒着越下越大的雪,向前急行过去! 这两个人,一定身负万分火急之事。 否则,两人不会冒着严寒的大风雪及失足坠身雪坑的危险,而急急的向前飞驰过去。 如依这种心意去忖度两人的话,那就错了。其实,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急事待办,而是赶着去赴约。 其中之一,正是龙寒龙姑娘,另外一个则是铁牛。 铁牛在石洞中,发现母亲失踪时,一心认为母亲已遭毒手,当时,其内心里的痛苦,非笔墨言语所能形容! 极度的刺激,使得他的理智,顿时陷入昏泯状态。 大吼着飞跑而去!龙寒秋随后,尾追了是有数十里远,才算把他追上。 费唇尽舌,几经劝说,才算使他安静下来。 可是,铁牛自经过这次重大的打击之后,他那仁厚的天性,虽未完全抿除,但已存之不多,他竟变成嗜杀如命! 两人离开和阗北来的,路上,如不是龙寒秋时加劝阻的话,不晓得有多少人,要丧生在他的手下。 尤其对于“红宫”属下,见之则杀,不留一个活口,同时,其杀人的手法,如出一辙,将五指生插入对方的心胸要枢,然后,用力向外一带,心、脏、肝肺,随之而出,洒落一地,好像如此杀人方能消解他胸中的恨意。 因而,在短短的兼旬当中,在天山以南的武林中,提起五指阎罗来,可以说是任人皆知。 他这种杀人的手法,也太残忍了…点! 可是,这是他的错吗? 龙寒秋怕延误了约会的时间。 所以,险阻不避雪夜兼程,于初更时份,两人已赶到了“绥来”城!“莫愁堡”就在绥来正南方相距约三十余里。 龙寒秋找了一家尚未打烊的客店,又打听了一下,去“莫愁堡”的路程,才又继续上路,认准了方向,飞驰而下。 三十余里的路程,对两人来说,那还不是瞬息即至! 两人上路之后,行约盏茶之久,已远远的看灯闪烁.房舍连绵,龙寒秋扭头对铁牛说道:“铁牛,你看那黑压压的房舍,大概就是莫愁堡了吧!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 “是的,我看有点像,与店家所说的位置方向,都相符合!” 距离越来越近,情景亦越来越清楚!忖度最多还有一里多路。蓦地! 铁牛猛将身形顿住,并及时伸臂亦将龙寒秋拦住! 龙寒秋神情一愣,启唇欲问之际! 铁牛已及时的低如蚊鸣的说道:“前面树叶中,藏的有人。” 说罢,身形一晃,当先飞入路旁的林中。 龙寒秋亦随着跟了过去。 两人隐身林中,凝神静听过去。 只听一人发出粗哑的语声之人,低低的说道:“我们宫主,也真是小题大作,对付张家的那个妞,和那个徒负虚名的假瞎子,也出动这么多的人。” 这个发出粗哑语声之人的语声甫落之际! 即听到另外一个人,压低了嗓门,低低的说道:“你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宫主选择今天晚上动手及出动这么多的人,都是有用意的。” 先前说话的人,急急迫问一句:“什么用意?……” “这是高度的秘密,如走漏了消息,而破坏了宫主的大计,那我吃不了兜着走,为防万一还是不说的好。” “哼!”先前发话的人,冷哼一声!道:“老三,你别自抬身份了,还不是和我一样,不,知,道。” 他将“不知道”三字,拖的特别长,是别具用意的,在激怒对方而自动道出,道出个中的隐秘来。 “老刘你何必激我呢?依你我哥俩的这种如手如是的交情,如果不是事关重大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了。” “哼!”声音粗嗓门之人,又冷哼一声,道:“别套交情,不说算了。” “唉!老刘你也别太性急了一点,这件事情,实在重大,一旦泄漏出去,对你对我,都有百害而无一益,更说不定,因此而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我宁肯事先得罪你,而不让事后,悔恨莫及!” “哼!”语声粗哑之人,又发出一声冷哼后,而沉默下来。 龙寒秋与铁牛,已听出事情的概貌!这毫无疑问的是“红宫”已对“莫愁堡”下手了。 铁牛低声对龙寒秋说道:“龙姑娘,你在这等一等。” 说罢,身形一动,就待离去。 龙寒秋及时拦住铁牛问道:“你到那里去?” “我收拾那两个猴崽子,并逼他们说出实话。” 龙寒秋眉头一皱,微语道:“听两人的口气,红宫贼徒们来的人数一定不少。我看还是不要多耽搁,赶快进堡给他们打个接应。以免……” 其语声未已,蓦见雪花飞舞的天空中,升起一道红色的烟火。 这道烟火,在升入云空数十丈高下时,自行爆开,一柄系有七枚金铃的朱红长剑脱颖而出,留在空中很久不坠。 这时,隐身在树叶后面的那两红宫属下,突然惊叫一声道:“啊!宫主亲自出马了……” 铁牛趁龙寒秋,仰首凝望之际! 身形一晃,飞出树林,盲扑那两个红宫贼徒隐身的叶林疾如怒弓之矢的飞扑过去。 等龙寒秋发觉,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两声凄厉的惨叫,这时而至,她轻叹一声,道:“又是两条人命” “龙姑娘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进!” 龙寒秋又发出一声叹息,身形在轻叹声中,晃身出林,随在铁牛的身后,向前飞驰过去。 就在两个人,离着堡门,还有数十丈左右时! 蓦地! 自道路两旁的树林中,走出两个年约七十左右的老人,当道而立,阻住两人的去路。 铁牛怒哼一声,就待飞扑过去。 龙寒秋及时手将他拉住,接着双眉一皱的说道:“先弄清对方的来历么,再动手也不迟,万一这两个人是莫愁堡的人呢?” 其中站在左首的那名老人,于龙寒秋的语声甫落之际双目倏启,两道寒光从中暴射而出,一扫两人。 未语先发出一声,嘿!……冷笑,才冷傲的说道:“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龙寒秋立即答道:“访友!” “此地已划为禁区,等闲之辈免进此堡听老夫良言相劝,尔等赶紧离去,否则,将遭杀身之祸!” 铁牛环目—瞪,阴森森的一笑,骂道:“无知小狗,竟敢出口辱骂老夫,真是死有余辜!” 语声中右手一挥,骤闻飒……,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铁牛与龙寒秋,目光瞬视之下。 只见,就在这刹那之间,从路旁的林中,穿出数十名高矮不等的劲装大汉,分立在四周,将两入团团困住。 而每一大汉手中各抱着一把铁硬弓,箭出弦蓄式待发! 铁牛暴瞪着一对环眼,脸上布满了杀机,对龙寒秋说道:“龙姑娘,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语声中他已摆出了一付,跃跃欲动的态势。 龙寒秋黛眉一皱,道:“铁牛,稍等一等,再动手不迟!” 说罢,目光盯注着那两名当途而立的老人,缓缓的问道:“两位老人家,可是来自红宫?” 另外的—个老人,他自现身之后,就—直轻闭双目,默默不语,现在突然大睁双眼,炯炯光幂射而出。 盯望着铁牛和龙寒秋,冷哼一声,道:“明知故问。” 神态,语气,冷傲已极! 而龙寒秋对此,如同无睹,依然庄肃的又问道:“莫愁堡地处北疆,与贵官可以说是,素无恩怨,两位率众至此,未悉是何贵干?敢请示去。” “血洗莫愁堡。” 后发话的老人,厉声答一句。 接着他又冷傲的说道:“而等欲生,火速转身离去,欲死!哼!……只要老夫一声令下管得能使尔等得偿心愿。 铁牛早已愤怒填膺,怒吼一声,道:“老狗,住口!” “龙姑娘,这两个老狗欺人太甚,我已忍无可忍!” 语声中身形一晃,疾强两个人飞扑过去。 龙秋寒的本意,是想用话,逼怒眼前的两名老人,自动让路,这样一来可节省下少的时间,提早进堡。 因为,她担心堡中张玫瑛等,人手单薄,若群贼蜂涌而入,迎敌不及,那样情势就太危险了。 要是——现在她的计划被铁牛给破坏了,情势所迫,她不得不动手了,除此而外,近月余来,她的心肠,突然变得仁慈起来。 对于铁牛那种,疯狂而残酷的杀人手法,感到阵阵不安。她知道不动手则已,一旦动上手,将又是一幕残不忍睹的场面。铁牛身形一动,那两个老人已看透了他的心意,两人同时猛力向后飞掠过去,口里同时大声喝道:“万弓齐发!” 围立在四周的数十名劲装大汉,闻声齐特早已搭在弦上的疾箭射出,顿时箭如飞蝗,“嘶!……”的破空之声不于耳。 这一批箭手,训练有索前一排射出,后一排立即补上绝。 所以,箭势始终如密雨般,掠驰在空中,无丝毫向隙停歇之势。一旦被箭阵所困,若想脱身那就难了。 当他欲再度衔尾追扑时,满天强劲的飞羽,已迎面射来他被情势所迫,不得不停身挥动一双铁掌,护住身形以求自保。龙寒秋也撒出长剑,舞起一道剑幕,将身形深藏其中。铁牛一面不停的挥动一双铁掌,拨打箭雨,一面钢牙咬的吱吱的响,口里并怒吼连连。 两人被困,情势危险已极! 蓦地! “莫愁堡”中浓烟烈火腾空而起! 只照周围数十丈以内,亮如白昼! 龙寒秋,神情倏变,冷汗启遍体。 这时,先前那两名老人,负手而立,状极理得,口里并如时的发出,桀……大笑。 铁牛目光一斜,见龙寒秋,尚甚自保一时,逐决心冒险冲出重围,心意一定身形猛的凌空而起! 直奔面前的一排箭手,飞扑而下。 可是,就在他的身形,骤扑而下之际,只感左腿传来一阵刺骨之痛,真气立散,身形顿时飞坠而下。 接着,他又感到左膀传来一阵痛澈心脏的巨痛,几乎使他昏迷过去。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五章 沉香剑 可是…… 就在他的身形,一顿复升之际—— 其痛楚的情势较原先,甚逾数倍,只将他痛的脸色苍白,混身抖颤! 真气立散,身形复如残星倒泻般向地面降渐! 情势真是危险之极! 龙寒秋虽在挥剑自保,而对铁牛两度受创的情形,却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其痛苦着急的心情,不梢逊铁牛! 这两名老人见状,桀!桀!狂笑之声,较前更为炽热! 声震四野,缭绕云空,历久不绝……! 铁牛身负重创,血流如注,落回地面之后,因情势危迫眉捷,不容他有检视伤势的余暇! 但是,这并没有稍遏其冲出危困的心意,相反的较前更为炽盛,只见他怒睁着一对之红如火的环眼向四周瞬视着! 他,又在觅机而动。 蓦然! 陡见他向地面,伏跌过去! 猛然一看,就好像是因伤势过重不支倒地, 就连龙寒龙,也被铁牛这种举动,吓的花容失色,竟忘了自身的安危,手中宝剑不由慢了下来。 她心里那种焦急惶恐之情,尽滥于表。 就在她心神散疏之下,陡感一股强劲的风声,擦着右肩向前飞飘过去,她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心想:“好险呀!” 铁牛的身体向地面飞跌过去,群贼也认为他是因身负两处重箭而不支倒地,然而,他的身体贴近地面的刹那之际,突然猛力的向前飞滚过去。瞬眼间就出去了七八丈左右。龙寒秋一见,真是惊喜交集。 而群贼则恰恰相反,哗然惊叫出声! 距离铁牛最近的一排弓箭手,仅有三四丈左右,他们慑于铁牛的神威,竟纷纷的向后揩退! 铁牛就抓住这年载难逢的良缘,身形由地上一跃崦起,如鹫隼出麝巨禽掠空般的飞扑过去。 蓦地!一片震耳的惨叫声,随着铁牛飞扑之势扬空而起!铁牛像一头出槛的猛虎,双手抓挥之下,即有一名弓箭手死于非命,五脏外泄,令人惨不忍睹! 片刻的功夫,已有十数名弓箭手,卧尸当场,同时,群贼的阵势大乱,纷纷四散,哗然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而那两名老贼,自付不是铁牛的对手,亦趁着乱势落逃无踪,龙寒秋倒提长剑,轻挥罩袖拭去脸上的汗水。 她望着一具具惨死于铁牛之手的尸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长叹! 这时,铁牛正在疯狂一般的追眩着那些,行动略慢的弓箭手! 一声声震耳的惨叫,继续不绝! 她不忍心再看着那些,受人利用的弓箭手,再惨遭不幸正欲出声招呼铁牛住手之际! 蓦见“莫愁堡”中,烈火飞腾,浓烟冲霄,人声鼎沸,响成一片,她心里一震,说道:“不好!……” 忖中神情惶急的扬声唤道:“铁牛……” 铁牛闻声后顾,看到烈火飞腾之势,心里敢不由感到惊震不安,身形一晃,掠至龙寒秋身侧。 龙寒秋不等他开口,即急急的说道:“看情形,贼徒们已大举冲入“莫愁堡”,你我要赶紧入堡接应,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铁牛将头一点,道:“好!” “好”字出口,身形掠空而起径奔“莫愁堡”飞扑过去。 龙寒秋也不敢怠慢,随在铁牛的身后,飞驰而下。 两人被阻之处,距离莫愁堡,也不过是一里多地,以两人的功力火候,这短短的一里来路,那还不是一瞬而至。 一路上两人未受到丝毫阻截,很顺利的登上了堡墙。 蓦地! 一阵打斗,喝叱之声,从堡的中央传来。 两人凝神倾听,认准了方向,飞扑过去,他俩一面向前飞驰,一面瞬目朝四下里观望。 只见这座驰名北疆的“莫愁堡”占地极广,房舍连绵,一望无际到处人影晃动,哭喊嚣嚷之声,虽感一片,震天动地! 腾空的熊熊大火,不是起自一处,四下里足有五六处之多。 两人此时根本无暇帮助堡民救火,径向传来打斗之声的方向,风驰电闪般的飞扑过去。 同时,两人已听清楚,打斗之声,是从一座气势雄伟的庄院内传出来,龙寒秋遥望着那座庄院,心想:“不用问,这座庄院定是张姑娘的在……” 她心里虽有所思,而身形疾驰之势,却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快如怒矢离弦。 眼看着两人,就快要达庄门之时,突从黑影中,闪出一名鬓发斑白,身躯高大,目光炯炯的老者。 在老者的身后并排立着,五六名劲装大汉,—个个手持寒光烁烁的长剑,虎视耽耽的瞪着飞驰而至的铁牛和龙寒秋。铁牛和龙寒秋见状,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身形遂慢了下来,老者望着两人嘿!嘿冷笑道:“站住!” 铁牛环眼一瞪,冷峻的说道:“老狗!我数一二三,你若敢在我数三声中,不自动闪开,就别怪我手段狠毒。” 老者闻声,脸色一连数变,怒极而桀桀大笑,道:“数十年来,还没人敢如此蔑视老夫,我……” 铁牛冷“哼!”一声,自顾自的数重:“一……二…… 三……” “三”字出口,身形一晃已欺至老人面前,右手五指微弯散张,径向老人胸前抓去,嘴里亦再度冷冷的说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老东西闪不闪开?” 语声末已,陡见铁牛已欺身而至,同时,感到五股逼体生痛的劲风,已当胸袭至,他心里陡然一震,惧道:“话不虚传,这小狗真有点棘手!· 思忖中吸气收腹,双肩晃动,向左侧飘闪过去。 “要走,没那么容易!” 铁牛话语声中,招式不变,脚下轻轻一晃,蹑踪追了过去!老人迅捷的一闪,竟未能让开,只见铁牛如影附形般又追了过来,他知道就是再多闪几次,也是枉然。 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势,知道除了硬拼之外,再无良策,心念电闪,随气沉丹田,力贯双掌。 左掌提与胸齐,迎着铁牛的身形,猛力推出! 而右掌则五指并拢愁径朝铁牛当胸抓来的右臂,卫关要穴,横切过去,一招两式,凌厉生风! 铁牛见状,鼻端冷“哼!”一声,身形向左微微一偏,右手微曲散张的五指,虚握并拢,猛力向外一弹。 五股劲历如刃的指风,脱指而出! 老人见状遮神色大变,拧身错步,硬将身形向右滑出一步有余,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只感胸前的“章门”,“期门”诸穴,如遭刃割,剧痛攻心,身形顿时“蹬!瞪……”向后踉跄下好几步,才勉强的稳住踉跄的身形,同时双唇翕张,一股血箭脱口而出。 显然老人已深受重伤。 铁牛似意犹本尽,欺身跨步,右手五指,再度散张微曲径奔老人胸腹要地,疾抓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龙寒秋突然扬声呵道:“铁牛,他已深受重伤,不要再下毒手,让他去吧!” 原来她不忍心,令那名老人,于身受重伤之下,再惨遭裂腹之厄,冷哼一声道:“便宜你这老东西了……” 与老人同时理身的那几个劲装大汉,一个个脸露惧悸之色,他们万没有想到,地位崇高,功力绝伦的总坛护卫统领竟在一招之下,身受重伤,如非亲自所睹真不敢信以为真。 同时,他们心里明白,知道凭自己这点艺业,如果强行出手的话,那无疑是以卵击石,自趋死路。 所以,几个人面面相视,不知何去何从,迟疑不动。 龙寒秋聪明过人,察颜观色,已看透了几人的心意,不由轻叹一声,想道:“此时不走,还待何时,若再迟疑,几人为情势所迫,非勉强出手不可,那时又将造成一幕,惨绝人寰的血肠场面!” 这时,铁牛的身形,在“嘿!”然冷笑声中,一步一步的,向那几名劲装大汉,欺扑过去。 龙寒秋见状,及时扬声说道:“铁牛,眼下救张姑娘等人要紧,不要再在此地多事耽搁!” 身形在语声中,凌空而起,掠上堡墙,竟先自飞入堡内,铁牛闻声目光一扫几名壮汉,冷“哼”一声道:“便宜你们了……” 语声甫落,身形紧蹑在龙寒秋的身后,径向堡内飞扑过去。几名壮汉见状,如释重负,神色已慢慢恢复平静,心想:“好险啊……” 几个人直到铁牛和龙寒秋的身形,消失不见之后,几人低议一阵,遂展开身形,尾随而下。 铁牛和龙寒秋,心急如焚,因而全力施过,飞跃在连绵的屋顶上,电闪之间,已出去数丈左右。 远远望来,如下明底细者,准疑为是两头巨禽,飞翔在夜空中。 从种神情形中看出,此番“中”夜袭“莫愁堡”,是势在必得,大举来犯,再护路口,定然设有伏兵。 因而,龙寒秋和铁牛,一面疾驰如飞,一面全神戒备以防有人突然袭击,而发生意外。 然而一路行来,除在堡外,两度受阻并险遭不测外。 未再发现任何敌踪,及受到任何阻截。至此这种情景,使得两人不免感到惊疑和纳闷! 此刻,两人距离传来打斗及喝叱声处,仅有数丈左右。按说,距离如此之近,一切声响,都应当听的较前清晰才对。 可是,事实却大谬不然,至此两人竟未听到一丝打斗声,好像那场打斗,突然间告一结束似的。 这种超乎常情的情形,及出奇的静寂,使得两人心里感到极度的忐忑不安,两人不约而同的想道:“莫非已来迟—步!……” 两人的身形,并未因了神思的不安,而稍显缓慢,相反的较前快出一倍不止,快得就像两丝轻烟随风飘逝。 数十丈的距离,对两人来说,那还不是瞬眼即至! 两人为了防范未然,不敢贸然现身,相互一望,遂将身形隐匿下来,然后才向下望去。 只见下面是一片占地足有百丈左右的广坪,坪之四周点满了火把,火焰熊熊,照耀的亮如白昼。广场当中人影晃动,龙寒秋目光扫视之下。 只见瞽日神医面色凝重,双眉深蹙,站立正广坪的左首,张玫瑛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斜倚在万老侠的胸前。 在两人的身后,图立着为数约有十名左右的青色劲装大汉,一个个平挽铁背硬弓,箭上弦面待发。 而这为数足有百名左右的青色劲装大汉,个个面露悲愤之情,目光炯炯的禹前面凝视不瞬。 刀出鞘,箭上弦,显示出大战一触即发! 而在广坪右手,散立着一群老少高矮不等的人群,为数约有十余名左右,一个个手持刃而面露冷笑。 好像根本不将瞽目神医及那一百名弓箭手,放在眼里。 “龙姑娘,敌势颇强,非出奇谋不克制胜,稍时,你全力对付那个,看来像似贼首的蒙面之人与其不可硬拼,尽量游斗周旋,只要将他绊住,无暇分神兼顾他人就行而我将全力去对付那群贼徒们,无论歼灭多少,对我们来说总是有利的。龙姑娘你看此策可行与否。” 龙寒秋用钦佩的目光,回望着铁牛,未发一言,只将头轻轻一点。 而她的心里则钦赞道: “久智若愚,聪明过人,在这种紧要关头,方显出他过人的才智,可惜……我与他无缘,此生将辜负他之一片热情……唉!这是我的错吗……” 铁牛见状,精神为之一振,消失了多日的笑容,现在又出现在他那张憨厚而豪放的脸容上。 龙寒秋目光一敛,不敢再直视过去,螓首低垂,接着轻叹一声! 铁牛望着似矫羞的龙寒秋,心里深处,感到无比的温馨甜蜜,双目之内登时射出两股异样神彩。 “情关羁英豪,多情空遗恨!……” 铁牛——他完全误会了龙寒秋的心意,如果他了解龙寒秋此刻心情的话,他将当欲哭无泪。 这时,铁牛的目光,又突然看到蒙面文牛手中那柄剑时,心里不由怦怦一跳,不由想道:“真该死,我一疏忽,几乎铸成大错!” 思忖中,再度施展“传音入密”的绝技说道: “龙姑娘,稍时,你与那个蒙面之人,动手之际,要特别注意他手中那柄,泛射寒光的短剑。因为,我看那柄短剑颇似传言中的千古神兵“沉香剑”。 “啊!沉香剑。” 她虽然没见过这柄宝刃,但她对此剑的来历,知之颇详,因为此剑原是她家之宝物,她此次奉祖母之命远来新疆,也就是为了访察此剑的下落而来。 天下的事情,往往是那么凑巧,换句话说,有很多事情亦就往往会大出人意料之外。 龙寒秋奉其祖母东海神尼之命远来回疆,办理一件未了之事,究竟办理如何,她却始终隐讳不宜。 对于芳心已属的曲五枫,也不例外,不曾稍露半点风声,她这是奉命行事,原来她离开东海紫金岛时,其祖母东海神尼,曾再三戒告于她,不得将此行的目的轻泄于任何人。 其此行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原来她祖母,就是命她访察她家那柄传家之宝“沉香剑”的下落,因为关系着她父母及哥哥的生死下落。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半年多来,龙寒秋几乎走遍了整个的回疆,费尽无限心机,亦未能如愿以赏,获得“沉香”宝刃的下落。 而现在骤闻之下,试想其能无动于衷吗?心田平静无波吗?所以,她的神情立时变得惊喜交集。 激动之情,尽溢言表。 她之右手本能的一伸,抓住铁牛的左臂,语声颤抖而气喘吁吁的问道: “铁牛,你敢断定那是千古宝刃“沉香剑”吗?” 铁牛神情一愣,他对于龙寒秋这种激动的神情,感到无限讶异。 但是他却误会了龙寒秋也详悉“沉香剑”的利害,骤闻之下,心里而生出畏惧之情! 所以,他于神情微变之后,瞬即又恢复正常,低声说道:“因距离太远,我不敢肯定说是。” “嗯!”龙寒秋轻嗯一声,道:“不管是与不是,我们仍照原计划行事。” “龙姑娘,不论蒙面所持之剑,是不是千古宝刃‘沉香剑’,都宜小心为上,我想你对于‘沉香剑’的来历及异处,都较我知之为详,应尽量避开正面交手,侵袭为上。” 龙寒秋笑着将头轻轻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 那个蒙面文生,蓦然侧脸,望着两人隐身之处,冷冷的说道:“房上那路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敢现身,鬼鬼祟祟的,不嫌有失英雄本色吗?” “龙姑娘,你请先下去。” 铁牛说罢,伏腰幌身,朝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龙寒秋已猜出铁牛的用意,她等铁牛去后,这才长身飞落地面,她根本没向蒙面文生注视一眼,径自慢慢走至瞽目神医万松涛面前,深施一礼,道:“万老前辈,晚辈应约来迟,尚请大量涵宥。” 万松涛一见现身的是龙寒秋,老脸上登时现出一丝笑容,目光不停的向龙寒秋身后张望有顷道:“龙姑娘,只你一个人吗……” 龙寒秋知道他问话的用意,遂将头轻轻一点。 万松涛见状,脸上登时又露出无限失望之色。 这时,张玫瑛已缓启双目,望着龙寒秋苦笑一声,无力的轻唤一声: “龙姐姐……” “张姑娘,你伤在何处,要下要紧?” 张玫瑛轻唤一声道:“伤势倒不要紧,只是贼势太强,我怕……” 龙寒秋见状,立时笑着说道:“张姑娘,你请放心,我自有退故之策!” 张玫瑛无限感激的将头轻轻一点。 这时,瞽目神医万松涛,突然低叫一声,道:“龙姑娘,那个蒙面贼徒功力高的出奇,玫瑛在他剑下,根本没走上半招,就已身受重伤,龙姑娘你要量力行事万不可急功冒险唉!……眼下曲玉枫若在,事情就好办的多。 他最后这段话,明确的表示出曲玉枫没有来。 龙寒秋一听,心里不由怦!怦!一阵剧跳,到此他已确证枫弟弟没有先她而至,神色不由为之一变! 同时,她的心灵深处,就在这刹那之间,被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第罩住,不安焦灼之情,顿溢言表。 好一会,她才勉强静止跳动齐乱的心情。对万松涛说道:“老前辈您请放心,晚辈自有制敌之策!” 其语声甫落,突闻身后传来一声险森森的冷笑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闲情逸致,来管别人的闲事,听我良言相劝,赶快退出这是非之地,否则……” “住口……” 龙寒秋身形疾转两道炯炯生寒的目光,盯视着蒙面文生继续冷冷的问道: “‘莫憨堡’与你有深仇大恨?” 蒙面文生冷“哼!”一声道:“无仇无恨!” “深夜来犯,其意安在?” 蒙面文生未语先发出一声冷傲的大笑:“志在消除异己统一武林。” “凭你这种灭绝人性,丧心病狂之徒,也配妄谈统一武林之大学,你应听我良言相劝,火速率众离去,并从此洗面革心,悔过向善,也许够得以善终,否则,天谴人怒,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龙寒秋利用和蒙面文生对话之际,已将他手中那柄短剑打量了无数遍,无论是尺寸,色泽,都与那柄千古宝刃“沉香剑”极相符合。 于是,她的心情再度杂乱,激动起来。 因为,此剑关系着她父母及兄长的生死存亡之谜不知何故,此时她心里对蒙面文生,竟产生出一种极维妙的亲切之感。然而,她最后这句话乍听是极近挖苦,刻薄,但其用心却是至善的,完全发自肺腑的忠诲之言。 然而,她这种至善的用心,给了任何人,在这种生死存亡的一瞬,敌我不并存的情形下也不会体察得到。 所以,当地语声甫落,蒙面文生立即发出一声怒极的冷“嘿!”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西”字出口,身形轻飘飘的向前飘移数尺,双目炯光暴射,盯注着龙寒秋,手中短剑,漫不经意的平胸挥划而出。 龙寒秋不闪不避,横剑当胸,目光注视着蒙面文生每一招的变化。 蓦地! 她突感到一股浓郁的异香扑面而至! 接着,她即感到异香入鼻,真气立滞,气血凝泄,周身泛起一种前所没有过的绵软之状! 这种感觉,使她又惊!又喜! 惊的是涉身极险,稍一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喜的是,她以完全证实,蒙面文生手中所持的那柄短剑正是她查访极久的家传至宝,千古神器“沉香剑”。 蒙面文生见状,冷“哼!”一声,“神剑出手,鬼神难逃,你想逃没那么容易!” 语声中身形一幌,蹑踪欺扑过去。 这时,龙寒秋已完全按照铁牛的话去做,游斗缠僵,身形忽左忽右,始终不与蒙面文生正面交手。 蒙面文生好像看出龙寒秋的用意,追逐的身形倏然停止下来。 目光炯炯的盯视着龙寒秋,张口发出一阵险森森的“嘿嘿!……”冷笑!身形在冷笑中,陡的凌空而起,手中短剑,随势疾挥而出。 顿时,寒芒暴长,剑气纵横,将峙数丈方圆完全笼罩着。 而他的身形,竟凌空下堕,如败絮飘风般,向前缓缓移动。 龙寒秋就处身在这刺骨的寒芒及纵横的剑气笼罩中。 她见状心头一震,不由忖道:“想不到此人功力之高,为自己前所罕见” 心念电转中,她已将眼前的情势,看的一清二楚,她也已看出,左右横闪及向后退,都无法确保无险! 在这种极险中,方显出她过人的极智。 只见她身形一晃,不退反进,经向前飞掠过去,她此一举,大出所有在场之人的意料。 蒙面文生龙寒秋在现身的刹那之间,已看出她的功力不弱,是他此番行事的一大阻力。 所以,一上来就危言恐吓,希翼她能知难而退,而龙寒秋的反应,却使他感到异常愤怒! 因而,已激起他的杀机。 动手之初,他已默运真力,催发神剑异香,想趁龙寒秋不复之际,而一举将她毙于剑下。 他没想到,龙寒秋对他手中这柄千古宝刃“沉香剑” 的神异之处,早已默悉于心。 所以,就在他催发神剑异香的刹那之间,及时飘身向左闪开,如此一来,顿使他的歹毒用心,成为泡影。 一计不成,二计再生。 接着,他要施展出一招,“星罗棋布”的绝毒剑法。 这一式“星罗棋布”的剑法,一经出手,无论何人,向左、右、后,任何一个方向闪退过去,都是死路一条,唯一生路就是向前直冲。 因为,向前直冲过去,形势成敌我双方背后闪进之势,距离无形中就拉开了,龙寒秋误打误撞的脱身极险之外。 蒙面文生一见自己的歹计,再度落空! 他于惊怒之余,杀死龙寒秋的心意,就更坚定! 只见他沉肘收剑,身形飘落地面,目光盯注着龙寒秋,发出一串森森然的冷笑,道:“丫头,今天若让你生离此地我誓不为……” 其语未已,耳闻身后,传来一阵哗然的惊叫声,其中并挟着数声凄厉的惨叫及呼唤“宫主”之声。 他心里一震本能的循声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自己所带来的十余名部下,正被一个亦手空拳,年约十五六岁的黑壮少年如虏入羊群般的追杀着。 短暂的刹那间,“红宫”的十余名高手,已伤亡过半,仅剩下四五人幸免于难,未遭毒手。 不过,形势却已岌岌可危! 蒙面文生见状,心里顿时如遭重击,惊恐交加! 如非亲目所睹,他真不敢信以为真。 他对这十余名部下的身手,知之甚详,一个个约有二十年以上的不断修为,均堪列入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林。 而在黑壮少年的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心里如何不惊急,惶恐万分呢? 他于惶急中,援救部属之念,油然而至。 他举起两道目光一瞬之下,当机立断,置龙寒秋于不顾身形一动,就待及时疾扑过去,救出残余的几名部属。 龙寒秋焉能容其从容离去,身形一晃,横剑阻住他的去路,未语先发出一声冷“哼”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 蒙面文生面露杀机,冷冷的说道:“你是找死……” “沉香剑”在语声甫出之际,已笔直的递出,径奔龙寒秋胸前乳下的“期门”要穴,疾刺过去。 剑芒闪烁,寒气逼体生痛,那股迷人的神志凝滞气血的异香,也蜂涌而出。 龙寒秋娇脸一红,矫叱一声,道: “下流东西……” 她的目的,就是缠住蒙面文生,不让他从容离去,根本不正面交手。 所以,她“西”字出口,娇躯已向旁横闪开去。 蒙面文生此刻根本没存着,置龙寒秋于死地之意,他救人心切,只希望能将龙寒秋逼开而已。 龙寒秋身形后移,足尖一点地面,又飞回原来伫立之处,依然将蒙面文生的去路挡住。 就在这个时候—— 蓦闻! 夜空中又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 不用问,又有两名“红宫”高手,惨死铁牛之手。 五去其二,只剩下三个人了。 蒙面文生见状,心里顿如火焚! 然而,他空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龙寒秋死缠着他,一步也不放松。 又是两声凄厉的惨叫……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先后不足半盏热茶的工夫,“红宫”十余名高手,悉数惨死在铁牛手里。 尸横遍地,惨不忍睹! 蒙面文生见状,登时双目亦红,满腹的愤怒恨意,一齐倾注在龙寒秋的身上,只听他咬牙切齿,嘶声说道:“臭婊子,我要你尝尝人间最惨毒的死法……” 龙寒秋在蒙面文生那两道狰狞而充满了万千愤恨的目光逼视之下,全身顿时泛起阵阵砭骨的寒意,口里不由主的想道:“目的已达,远退为妙!” 然而,蒙面文生已将她恨之入骨,焉能让她从容离去。 刚才是龙寒秋不让她从容脱身,而现在他却不让龙寒秋从容退去。 两人的心意就在这短暂的刹那之间,变为极反。 龙寒秋退意已起,遂默运真力,贯注双足,用力一蹬地面,身形藉势,凌空而起,径向飞退过去。 蒙面文生见状,仰首桀桀狂笑,道: “臭婊子,你还走得了?” 语声中已默运周身真力,贯注剑身,一式“烁石流金”脱手而出。 龙寒秋的身形,乍起未已,凌空一顿,正待飘落地面时。 蓦见一片乌蓝如山的光网,纵横交错,当头罩来。 冷寒之气,逼体生痛! 她见状花容为之大变,立时气沉丹田,施展“千斤坠”的身法,向地面疾速的飞落而下。 那片乌蓝如影的光网,好像二具灵性,竟附影而下,依然将龙寒秋密密重重的笼罩着。 龙寒秋一见,知道闪逃无望,心念电转,遂奋起神勇,将手中长剑,也舞起一道剑幕,将身形紧紧裹住。 她暂求自保,再谋脱身之策。 瞽目神医万松涛,一直目不转晴的注视着场中的变化,先前他还对于龙寒秋所谓“自有退敌之策”一语,发生无限怀疑,信疑参半。 因为,他看出龙寒秋也不是蒙面文生的对手。 当铁牛一举尽歼“红宫”十余名高手之后,他那悬若不安的心情,才算平静下来,继之而起的是无限惊异,不由默默思忖道: “此人是谁?功力之高,与曲玉枫相较,逾而不逊!” 他只顾向铁牛打量过去,而忽略了龙寒秋与蒙面文生的一场拼斗,当他的目光掠及龙寒秋时。 龙寒秋已是危迫眉睫,千钧一发! 他登时脸色大变,本能张口发出一声,充满了惶急,焦灼之情的惊叫,因距离过远,求援不及。 原来龙寒秋舞起的那道剑幕,根本无法稍阻如山光幕下压之势,她只感到一股通逾万钧的极寒之气,已逼近头顶! 比时,她已被重逾万钧的极寒之气,压的气喘吁吁,冷汗遍体,她不由轻叹一声,道: “我命休矣……” 铁牛在“莫愁堡”外,已身中两箭,虽经他及时闭穴止血,伤势也够重的,如不是他功力深厚根本无法支持到现在。在屋顶上,他与龙寒秋分手后,就悄悄的掩至群贼身后,出其不意,猛下杀手。 双掌疾挥之下,连毙数名贼徒! 先声夺人,立使群贼战志涣散,无形之中,又给了铁牛一个制胜的大好机会,瞬息之间,十余名贼徒已伤亡过半。 严格的说,铁牛能一举成功,侥幸的成份占大多数。 如果群贼沉着应战,鹿死谁手,尚在两可之间。 铁牛强鼓余勇,尽歼群贼之后,已是筋疲力尽,立在当地闭目调息,瞽目神医一声惊叫! 将他从调息中,惊醒过来。双目大启,向前望去,当看到龙寒秋那岌岌可危的情势时,心里一急,顿时忘记了他自身的一切,双臂本能一举,十指微曲,接着径朝那如山光网疾弹过去。 只听“嘶……嘶……”的破空之声,应弹崦起。 龙寒秋身陷极险,迎拒两难,自付非死不可。 蓦地—— 她陡感十数股强劲的破空之声,由她的身侧,疾飞过去,她即感到压力骤然剧灭。 此刻,她早已猜出是谁救了她。 铁牛十指出的刹那间,已晃身掠至龙寒秋身侧! 原来铁牛那十股强劲的指风,一半击向那如山的光网,而另一半,却袭向蒙面文生意在迫其后撤。 如果蒙面文生,不顾一切的仍然挥剑下袭的话,固然龙寒秋难逃一死,而他自己,也难免要身受重伤,甚而性命都难保他权衡利害,收剑后撤! 这时他已看出,当前的情势对他极为不利,想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冒险行事!” 思忖中,一言未发,晃身飞驰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蒙面文生会如此离去。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六章 惨绝人寰 岁月如矢,永不复返。 万象更新,大地回春,草木都生出了碧绿的嫩芽! 这,象征着又骒一年的开始。 曲王枫在“迪化”城内,随着金眼神姬离去之后,倏忽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当中,他再未重现江湖。 他的”生”、“死”,至今成了一个谜? 武林中认识他的人不多。所以,至于他究竟是生?是死?如今安在?却甚少人来关心他。 不过,却有几个人,为了他的生死安危,可以说是终日以泪洗面,并奔走天涯,查访他的下落。 结果还是失望了…… 曲玉枫究竟是“生”?是“死”呢?…… 武林中对于曲玉枫的安危,虽甚少关心,而对于“昆仑派”,惨遭不幸。 面临覆没之危一事,却久传不辍,轰动江湖,到处都可以听到有人议论纷纷,几年过去了,人们仍旧谈论不休。 除此而外,武林中又出了一件大事情,与前者同样轰动整个武林,任人皆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直言道出个原因? 何事?值得整个武林,为之议沦重视。 原来崛起于新疆,势力浩大遍布天南地北两疆“红宫”,突然消声匿迹,隐没江湖。 而曲玉枫的失踪,与“红宫”的匿迹不出这两件事,竟发生在同一年,并且是同一个月份。 事出凑巧,略谙底细者,竟妄加推测,将两件事混为一谈,更说“红宫”之自行瓦解,与曲玉枫有关。 事实究竟如何呢?却是众论纷纷,而莫衷一足。 “和阗”以产玉闻名于世,此城,不仅是南疆的重镇。 同时也是回疆对外的交道要冲。 因而,商肆林立,市面繁荣异常。 在平时,“和阗”已经够热闹了,各族杂居,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而这半个月来,情形较交更甚。 城内所有的大小客栈,都住满了人。 而几前汉人开设的酒楼,也有早到晚,始终是贵客满堂,座无虚席,其热闹的情势,盛况空前,绝无仅见。 而进进出出的客人,形形色色,男女老少均有,并且是青一色的汉人,装束打扮,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人是来自关内。 一个个精神烁烁,目光锐利,并显示出是久走江湖之士。 从以上的种种情形中,可以看出,“和阗”定然发生一件轰动整个武林的大事。 否则,不会吸引来往众多的武林豪杰。 “天赐酒楼”在“和阗”城内开设有多年,久久盛名,楼上楼下,是可容纳一二百个客人。 每天到了中午的时候,酒楼饭店的生意就格外兴隆。 “天赐酒楼”以开设历史悬久,及荣肴味美可口著名于南北疆。其生意之兴隆,可想而知。 这一天—— 正是“已””午”初交时分,人群三三两两的齐勇上“天赐酒楼”。 此时,“天赐酒楼”内,正是人头晃动,楼上楼下,已无虚席。粗犷,豪放的议论谈笑声,交杂而出宣浅屋外,不绝于耳。 蓦地—— 一声凄厉刺耳,充满了惊恐,惶怖的惨叫,从“天赐酒楼”的楼上,传了出来。 这声惨叫,由于过于刺耳难闻,并且宏亮异常。宣扬户外一时引得路人趺足张望。惊异之情,溢于言表。 楼内的食客们,也同样被这声惨叫引得,轰声不语,并情不自禁的向楼梯门注视过去。 嘈杂的人声,致此,倏然的静止下来,点息无闻,如非亲临目睹,准以为是无人之境! 楼上的情形也不例外,同样的静寂无声! 不过他们展露在脸上的惊恐之情,还甚于楼下的客人们。 因为,他们不仅身临其境,而且目睹一幕,惨绝人环的血腥场面。 他们如非亲目所睹的话,只听传说,绝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定认为是传话之人,故意夸大其辞,危言耸听! 楼上所有的食客,所都大睁着一双充满了惊骇之情的目光,向厅堂右侧的一张桌子旁,注视不瞬。 何事值得他们如此惊骇不安呢? 原来在厅堂右侧,靠墙的一张桌子旁,站立着一个背插宝剑,身形瘦形,年约四旬左右的中年大汉。 这名大汉倚墙而立,而其双手,却深深插入自己的胸腹两处,面容惨厉!并且变的青紫发黑。 如不是他颊上的一片短髭,一时还不容易看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纪。 殷红的鲜血,顺着中年大汉的两臂,汨汨的流淌不息,刹那之间,大汉的下身,近被殷红的鲜血所沾染。 血腥之气,四处飞扬,触景欲呕! 看情形,这名中年大汉,像是自绝而亡!可是,其中有许多令人费思之处,那就是他为什么要选择此时此地,以及……而死叫? 这些疑念,在众人的脑际,电转飞逝!……而没有一个人能够推测出,确切的答案来。 就在这个时候,厅堂有侧临街靠窗之处,突然间又传来一声,与先前所闻一般无二,如发自一人之口的惨叫! 众人被这再度传出的惨叫声,震慑的心神长之抖颤不已,面色真可以说是瞬息万变……。 所有的目光,如同长在一个人的脸上,弹指之间,齐齐的扭头转首向厅堂左侧,盯注过去。 随着目光的转移,而响起一阵,历久不绝的“啊!啊!”惊叫声! 又发生了什么重大而惊人的变故,值得所有在座之人,同时发出一声“啊……”的惊叫! 原来靠街临窗之处,又有一个,鬓发霜白,身躯矮瘦年约六旬左右的老人,自己破腹而死! 其死状之惨与先前那个中年大汉,一般无二,没有丝毫差异,临终的惨叫,与惨死之状,竟如此相像。 至此,众人心头,先前所升起的那丝疑念,在脑际一闪而逝,永不复返,因为,所有在座之人,都已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很明显的,是有人黯施毒手所致! 此人能在瞬息之间,并在大庭广众之前,众目所睹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两人,而无人发觉,其厉害惨毒的手段,可想而知;刹那间,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头,都升起一团阴影,恐怖!惧骇……!并扩大,扩大…… 此刻,“好奇”与“一明真象”的意念,在每一个人的脑际消逝,继之而起的是如何火速离开这里,随时随地,都可能有杀身之祸的是非之地。 靠楼梯口及窗门近的人,竟率先行动,一个个长身提气并下意识的先向四周的一瞬顾生,就准备从窗门口,飞身离去。 蓦地!几个率先准备逃离此地的人,陡然间感到胸腹内部,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痒,紧接着好的几人,都难以忍耐,而神智亦渐渐昏泯不清。 至此,他们的脑际,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用力去抓,以遏此难以忍耐的奇痒。 只见个个,双目大睁,额际青筋暴起,双手疾抬,贯足了真力,径朝胸腹两处,猛力抓下。 所有在座之人,不用随声一一察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压在每一个人心头的那图阴影,较前又扩大数陪不止,只将她们压的呼吸都感到困难,流露在他们脸上的恐怖之情也较适才有增无减。 而逃离此地的意念,就更加坚定。 一时,群情哗然,争先恐后的奔向窗门,楼梯,准备跃门而出。嚣叫的人声响澈不辍,就在这个时候。蓦地! 一丝细如蚊鸣,而阴狠冰寒的“嘿,嘿……”冷笑,在群情哗然器叫声中,袅袅而出荡漾在空中,如具灵性般的,飞入所有在场人的耳内,清晰可闻,不受其他声音的丝毫影响。而使人感到最奇怪的是,冷笑声如来自四面八方,使人无法捉摸“它”的方向,冷笑乍起疾止。 接着,即听此人冷冷的说道: “尔等要想不死,就稍到勿躁,否则“哼!”先死的几人,就是尔等的榜样……” 语声虽然低细如蚊鸣,而每一个人,都一字一句听得清晰异常,犹如有人在耳畔低语。 同时这阴寒的语声,好像具有无限威力似的,使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静止下来,再不敢更加妄动。 一时之间,大厅中静寂的如同时无人之境。 这时,那阴冷冷的语声,两度传来,道:“现在‘生’‘死’两途,任尔等自行取决……” 语声稍顿,继道:“欲生,从此之后……就赶紧束装,返回中原,并且发誓,不将今日之事,稍泄露于任何人,否则,任你起至天涯海角,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追取尔之性命,慎言谨行,此乃‘生’死。欲死,很简单,凡是顺我意旨,敢参加“昆仑”派的重振声威,及该派第十八代掌门人就职大典者均将必死无遗。顺我者将生,反我者必死,此‘生’‘死’两途,任尔等自行取决。” 此人语声甫落,大厅中顿时哗起一阵,窃窃低语之声中一些胆小怕事之人,经过与好友商量之后,认为没有必要冒险参加“昆仑”派重振声威,及第十八代掌门人就职大典,遂抱萌退志,决定悄悄返回中原。 另外一部分人,则不做此想。 抱着“宁死不屈的心意”打定主意,决定于本月十五日,赴约“昆仑”。 哗然的哮叫声,到此再度平静下来。 从每个人流露在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其内心里的想法和决定。 贪生之辈,面有余悸,正义之,面露愤念。 此刻,有一部分人,竟移动脚步,准备悄悄走下楼去。 蓦地!一声低沉的喝叱,道:“各位不要动!” 众人又为之一楞,心里并“怦”的一跳,面上的神情,为之微微一变,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阻止众人离去青,竟是一个,面貌极端丑陋,而身材却异常苗条,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少女。 而这名少女的皮肤却洁白似霜,晶莹如玉,尤其一只玉手,十指尖尖,赛似春笋令人一望,心里顿泛起一种极不和调之感。 少女目光一扫众人,接着又沉声说道:“各位朋友安坐,请听小女一言,无论各位心里作如何打算,三日之后,均难逃惨死一途,因为各位均已身中巨毒!” 众人聆听之下,不由勃然色变,纷纷运气默察之下,感到体内血畅行无阻,一切都很正常,无丝毫中毒之迹象。 如此一来,积压在每一个人心头的不安及惶恐之情,为之极消,继而,对这少女发生了极大的怀疑? 怀疑丑面少女,用危言阻止众人离去是别具用意? 然而,其用意何在呢? 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一言道出。 一时哗然的群情,又再度平静下来。大家都默默的在猜测着,丑面少女说话的用意何在? 城府深沉着,无论猜到与否,都不行诸于外,静立不语以常情而论,凡是富于心机者,都有过人的智慧喧类人将眼前的情势看的一清二楚,知道事情决不会这样简单。 时间一久,定有人出面责询丑面少女。 那个时候,他们不就达到了责询的目的吗? 果不出所料。 就在大家静思不语之际,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粗犷而宏亮的语声,的就像一声闷雷。 只听此人大声的向丑面少女,指责道:“臭丫头,你别骗人,大家分别没有中毒,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数百道目光,又齐齐的向少女身畔移开,循声望去。 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身躯魁伟,年约三十旬左右紧身劲装,虬髯环腮,一脸精悍之色的壮汉。 说话的语气,与流露于外的神情,就代表他是一个十足的混人,胸无半点隐私,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丑面少女睑上的神情,始终如一,没有丝毫变异。 只见她那两道灼灼生寒的目光,始终盯注在壮汉的脸上,待他将话说完之后,随即问道:“阁下我怎知未中毒呢?” “嘿,你这个丑八怪,问的也太奇怪,我又不是三岁顽童,难道连自己中毒与否,都无法察知吗?” “我只请问阁下,你用何法察知你自己未中巨毒呢?” “罗嗦,这不简单得很,只要运气一试就不行了。” “噢!”丑面少女噢一声后,接着再度沉声说道:“我想各位的心意,定与这位朋友的想法相同,怀疑小女子发话阻止各位离去是别具用意!……” 微微继道:“事实也难怪各位动疑,我出言无据,不过这还不是令各位对我生出误解的主要原因,而主要的原因,是各位运气默察之后,并未发现自己体内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所致,由此可任看出施毒之人的用心是如何歹……” 其语未己,人群中突然有人冷冷的插口问道:“何必多废话,现在请你赶快说出,我等究竟身中何毒?” 丑面少女闻言,脸上的神情丝毫不变,向发话人望 去。 只见此人年约五旬左右,两颊削瘦,身躯瘦矮,面目阴鸷的老者,嘴角禽着一丝阴狠阴诈的冷笑,她一望之下,心里不由一动,心想:“此人像貌阴鸷,定非善良之辈,其及时发问。定然别具用心……” 思忖中,她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各位所中之毒,为天下罕见的‘南荒飞蚁’之毒,此种毒虫躯体虽小,而其体内所蕴之毒,却剧烈异常。中者,初时只感内腑奇痒难忍,毒发之后,神智即溃昏不清不想的后果,就在神智溃泯之后出现,适才此地几位朋友裂腹惨死,就是实例。 可惜,我发现的太迟了,如果我发现第一位朋友惨死之时能及时看出其致死之因的话,后面的几位朋友,也不致再惨遭不幸!” 其语音甫落突闻人群中有人冷冷的说道:“空口无凭,胡言乱语,照你所说,我等既然身中巨毒,为什么厉时如此之久,尚未发作呢?” “我看你是故意的,用言语来拖延时间,以达到阻止我等远离此地的目的,小小年纪,用心竟如此险诈。” 那个面貌阴鸷之人,又及时说上面这一番话,极为挑拨的语言,他说完之后,随又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 惨剧迭生,人心惶恐,他那番极为挑拨的话,收到了极大的效果,一时群情激动,愤语迭出。 “对,那个老者说的很对……” “我看这个丑八怪,就是这种居心……” “不要再听她胡说八道了,我们大家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丑八怪居心不良,我们大家不要上她的当。” 一时七言八语,众口交责,人声鼎沸,乱哄哄的闹成一片,人群中并有人大声的嚷着说道:“杀了她,杀了她!……” 这时,两个面貌阴鸷出言挑拨群情之矮瘦老人,突然扬声对大家说道;“各位,各位请安静……” 他等人声稍趋平静之后,遂用手一指那个丑面少女,冷冷的继续道:“各位,据我的看法,此女用心不善,说不定适才毙死的几位朋友,就是她下的毒手……” 其语声未已,又有人接着附和地说道:“对,我看八成是她干的……” 一人发话,顿时又形成众口交出,道:“什么八成是她,我看十成就是她……” “……” 混乱鼎沸的人,再度闹成一片。 丑面少女对眼前的混乱一触即发的局面,漠然无视,无动于衷,好象这件事与她完全无关系似的。 只见她神色依旧,静立不语,而她那两道锐利的寒光,却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那个面貌阴鸷,身躯矮瘦,不时用语言挑动群情激愤的老人。 那个面貌五旬的矮瘦老人,又适时说道:“各位,这个臭丫头,用心可诛,我主张大家动手将她毁在此地……一来替那几位惨遭不幸的朋友报仇,二来可以永绝后患……” “好,我赞成……” “我也赞成……” “我……” 众声附和,声如雷动,声势极为骇人。 喊归喊,都没有一个人,肯首先发难。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丑面少女,突然冷“哼”一声,娇躯在冷“哼”声中,疾奔那个面貌阴鸷的矮瘦老人扑过去。 丑面少女到处,不但没有人阻拦,相反的如浪中分,向两旁闪开,而口里却不着闲着,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面貌阴鸷的矮瘦老人,见状,双目上挑,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煞气,目光向众人缓扫一匝,右掌平胸,向疾扑而至的少女,遥推过去。 丑面少女身形微顿,右手轻轻向外一拂,只听一阵“嘶!嘶!”如裂帛之声,迎拂而至,而她的左手却及时向四周一扬。 就见十数股黄光挟着强劲的破空之声,飞向四壁。 接着响起一连串“噗!噗!”之声。 黄光烛壁,冒起一股淡黄的烟雾。 而那一团团黄烟,如嵌镶壁端,既不四散,并厉久不坠,随着黄烟的冒出,众人鼻端立时嗅到一股微带辛辣的幽香。 就在这刹那之间,丑面少女与矮瘦老人,互对一掌之后,现在变成了近身相搏,短兵相接。 丑面少女面一对敌,一面扬声道:“各位静立妄动,‘飞蚁’毒虫,立时就要从各位身边飞出,若妄加移动,万一波及毒虫噬咬一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众人一听,脸色倏变,惶恐不安,于是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同时,对丑面少女的话,则是疑信参半。 蓦地。 大厅的上空,突然出现了数百只,比蚊虫约大三四倍的黑虫,这些黑虫飞在空中,无声无息。 这些黑虫,出现的刹那间,毫不停留,即争先恐后的向—团团黄烟飞扑过去。 说也奇怪。 那些黑虫,一经飞近黄烟,即翻翻滚滚地向地面飞堕而下,先后不足数语的工夫,那数百只黑虫,已悉数堕落地面。 而丑面少女与矮瘦老人的拼斗,也至尾声, 只听一声惨叫,接着即见那个矮瘦老人,双手捂胸,面色修厉,摇摇欲坠。 其双目之内,充满无限的怨毒,狠狠的瞪望着丑面少女双唇一动,一股血箭从口中喷射而出。 他的身躯,也在这个时候,“噗通!”一声,跌倒在楼板上,四脚一阵抽动,随即平静下来。 看样子他已经是伤重而亡。 丑面少女望着矮瘦老人的尸体,冷冷说道:“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其语声未已,鼻端突然嗅到一股腥臭之气,她心里一震,两股锐利的目光,略一瞬视之下。 只见四周窗口,突然出现了无数条殷红似火约有竹筷粗细的小蛇,昂首吐舌,“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其他的人也看见了。 顿时,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丑面少女急忙伸手入怀,取出一把色呈淡绿,约有梧桐大小的丹丸,玉手疾扬,直朝小红蛇出现的地方掷了过去。 那些淡绿色的丹丸,在快要接近群蛇之际,即自行爆开冒起一股股乌黑的浓烟,将群蛇罩住。 蓦地。 她感到一股劲风,由身后传来,她本能地身形向右一闪,可惜迟了一步,只感到传来一阵刺骨之痛。 她心里一震,目光本能地向右臂察视过去。 只见自己的左臂上,爬着一条,仅有三寸长短,却粗如食指,全体乌黑油光发亮的怪蛇。 怪蛇的森森利齿,已深深嵌入肉内。 “丑丫头,胆敢破坏老身的大事,我也让你尝尝——经脉枯缩而死的味道。你是自寻死路,休怪老身出手狠毒。” 丑面少女双目如电,循声向楼外望去。 双唇一动,欲语而力不从心,身形一晃,“扑通”一声,栽倒在楼板之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那条黑蛇,也于此时,爬离少女身上,身躯一弓一弹,穿窗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原先听到的那声阴寒刺骨的语声,继续道:“尔等听着,若有人敢插手治救那个丑面少女的话,就别怪我出手狠毒……”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七章 劫后重生 事起仓促,再加上所有在场之人,正处于极度紧张,惶骇之下,根本无暇再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所以,丑面少女是怎么受的伤?却很少人看清楚,众人只感到一条乌光闪闪之物,从眼前一闪而逝。 而那距离较近,且目光也较锐利者,也只隐隐约约的看到丑面少女,是被一条通体乌黑的怪虫,噬咬成伤的。 情形究竟如何? 却没有一个人敢肯定而断然的道出。 情势发展至此,众人对丑面少女发生的误解及疑惑,已一扫而空,因为事实证明了一切。 点在四壁上的一团团黄烟雾下,已密密麻麻地落了一层,形似蚂蚁而色呈紫黑,嘴巴尖长肋生薄翼的奇形怪蛇。 为数,总在二三百只左右,此刻,一只只均已敛翼仆卧一动不动,状似蛰眠一般,其实,这些形似蚂蚁的毒虫,早已僵死过去。 而笼罩着那无数条朱红小蛇的黑虫,浓度的程度,正值方兴未艾,范围虽然未扩大,但较前丝毫未缩小及淡薄下来。 而黑虫中的无数条朱红小蛇,在黑虫乍起之际,尚兴起一阵骚动。 一条条闭目般卧,静止不动,其状舒适而似蛰眠,神态之间,未显露出丝毫痛苦之状。 大部分的人,都大睁着一对,充满了惊奇的目光,向这两幕罕见的奇景盯着看。 却甚少人,向身中巨毒,昏眠在地上的丑面少女注视一望。 好象这些人,对于丑面少女的生死安危,漠不关心似的。 其实,他们是心有所惧,而不敢惹火上身,那些阴寒刺骨,令人闻而胆颤的恫吓语声,直到现在,尚缭绕在众人的耳边。 同时,是一具具死灰极惨的尸体,尚暴露在众人的眼前,试想,谁又敢再伸手多管闲事呢? 所以,没有一个人,敢趋前检视丑面少女的伤势及设法救治,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丑面少女。 唉…… 世态炎凉! 他们也不想一想,若不是丑面少女及时出手的话,所有在座的人,都难逃一劫。 整座大厅里,就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形下,再度静寂下来,这时。 那丑面少女陡然由地一跃而起,两道寒光灼灼而又充满了蔑视之情的目光,向众人扫视过去。 众人对于丑面少女,身中巨毒而不治自愈的情形,则感到无限惊奇,目光本能地向她投射过来。 但是,当他们的目光,接触到丑面少女的目光时,心里不由感到一阵难言的惭愧。 头纷纷的垂下来了,而不敢再仰视过去。 丑面少女冷“哼”!一声,愤怒地说道:“想不到你们竟是一群贪生怕死无情无义之徒,今日之事一旦传扬出去,我看你们,有可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她这一番话,听人众人的耳中,顿时,感到羞愧的无地自容,热汗遍体。 而另一部分的,则不做此想,认为自己的措施是对的,为什么一定要救一个与自己素不相干的人呢? 丑面少女何以身中巨毒,而能自动痊愈呢? 她一时大意,未能防范未然,才被那条黑短粗的怪蛇在左臂上乘隙咬了一口。 她立时感到,被怪蛇噬咬之处,传来了一阵难耐的剧痛,心里登时大吃一惊。 在此万险的情形下。 她遂强耐刺骨的剧痛,本能地运了一口气,企图及时将体内之毒排出,并想伸手掏取解毒灵丹。 在她想来,双管齐下,定能收到很大的效果。 纵然不能将剧毒排出体外,也暂时可以防止剧毒攻心。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一番心机是白费了。 因为,就在她运气排毒之时,只感到经脉枯缩,气血受阻运行不畅,丹田的那口真气,只能在丹田附近,运行不息而不能遍至全身。 这还不算,就在这刹那之间,她只感到周身上下,绵软乏力,而双臂重逾千斤,欲举而力不从心。 她怀中空有师门解毒灵丹,无法取出也是枉然,她万万没有想到,怪蛇之毒会如此利害。 失望之余,自忖此番必死无疑,心里不由一寒,惊叫一声,“我命休矣……” 思忖中,只感神智一阵昏迷,眼前一黑,立时失去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她呆了。 蓦地! 感到丹田深处,冲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那股暖流,从丹田深处汹涌而出,瞬即遍布全身,并且,一遍又一遍地畅行不息。 先前她所感到的一切不适现象,如“体软乏力”,“气血运行不畅”……等等,都在那股暖流的冲激运行之下,衰退消失下来。而她的神智,亦浙渐由昏迷完全清醒过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有人义伸援手,心里对那个尚未见面的救命恩人,生出无限的感激之情。 然而,当她缓启双目,一望之下,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她的身侧,只有自己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人群离她远远的。 此刻,她对于自己乍醒来的想法,生出无限怀疑。 心里感到诧异而惊奇,不由自主地想道: “莫非没有人义伸援手,而是自身的毒伤,不治自愈。” 她对于自己的想法,“不治自愈”一节,信疑参半,不敢信以为真。 目光不由地向散立在四周的众人瞬视过去,从他们所流露在脸上的神情,她得到了答案。 同时,她在这刹那之间,对于自己所中的毒伤,不治而愈一节,已恍然大悟,心里又想道:“双蝮传功,自己已是能祛百毒之身了。” 至此,聪明的读者,当已经知道眼前这位丑面少女的出身来历。 原来她正是前文中的公孙郁文,她在万蛇峡,已蒙前辈奇人绿发姥姥收为衣钵传人。 绿发姥姥成名极早,以善解百毒及用毒一道,著名于江湖,公孙郁文是其衣钵传人。 当然对于用毒及解毒一道,是青出于蓝了。 所以,她适才弹指之间,就将两种罕见的绝世毒物“毒蚁”“七寸赤炼”制服,替众人解了一场大厄。 公孙郁文两年以前,就奉师命游侠江湖,适时,曲玉枫无端失踪的消息,已传入她的耳中。 可是,两年以来,却毫无头绪。 昆仑派劫后重生,柬约天下英豪,参加各派重振声威及第十八代掌门人——余生大师就任大典。 这是一件大事,消息不胫而走,未及半月,已遍传了整个江湖,轰动一时,公孙郁文闻得此消息时,心里一动,心想道: “枫弟弟如果尚健在人世,定会参加此一盛举……” 她越想越认为有此可能,所以,她毫无犹豫地束装远来昆仑。 从以上的描述,公孙郁文重现江湖的一段情节。 再说她想通自己的毒伤,霍然而愈的原因时。 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气恨。 高兴的是,她如今已是能祛百毒之身,自今以后,再不畏惧任何的侵袭。 气恨的是,眼前这些人,竟是一群贪生怕死,忘恩背义之徒,她于重伤倒地之后,众人竟畏险不前,将适才她对他们的那番解危之恩,竟忘得一干二净,一个个袖手远立,置其生死于不顾。 若不是她本身具有怯毒之能,如今恐怕早已含恨而终了。 她越想越气,双目一睁,狠狠的扫视众人一眼,身形一跃而起。 她气恨之余,才冷静而毫无表情地将众人骂了一顿。 所有在座的人,都是江湖上稍具威名之人,不论其为人如何?总感到很不是味道,羞愧难耐。 一个个讷讷无言,悄悄的溜下楼去。 刹那的工夫,整座楼上,就只剩下她公孙郁文一人。 公孙郁文怔立当场,轻喟一声,正待移步离去之际。 蓦地。 她的目光触及僵卧而死的“毒蚁”与“七寸赤炼”是心里不由悚然一惊,暗叫一声: “好险啊……” “这些绝毒之物,虽然已僵死多时,巨毒仍存留体内,如果处理不当,亦将留害人间。 思忖中,她遂唤来店家,授以处理毒物之法后,才下楼离开。 晨曦晓霞,光芒万道,透过云层,普照在夜露未消的山岗草木上,闪闪生辉,别有一番景韵。 大地已在这晨曦普照之下,复苏过来。 清新而淡薄的朝雾,笼罩着大地万物,放目远眺,一切都迷茫不清,如梦似幻。象置身此境中,心里顿时生出雾中观花之感。 此刻—— 一个面貌极端丑陋的少女,身上穿着一袭,墨绿色的劲装,正沿着一条古道,向前缓慢地走着。 她的面貌,虽然丑的令人不敢领教,而其身材,却相当婀娜玲珑,曲线毕露。 尤其在她那双露在袖外的玉手,晶莹如玉,洁白似雪,与她那张面孔,显得极不协调。 她的面孔既丑,又呆板,无任何表情。 倒是她的一双大眼,黑白分明,俊美异常,如两泓秋水顾盼之间,闪闪生辉。 将其心里的情绪,表露无遗,淡淡的忧伤渴望的希翼。 她象是怀有满腔愁伤。 又象是希翼着,某种奇迹,骤在降临。 她所踏行的那条古道,一直伸延到“昆仑”山下。 道路的两边,花草丛生,杂乱无章,落叶大部分未随风而去,尚残留在路面上。 从种种荒凉的景象中,可以看出这条古道,已久绝人迹。 这时,朝霞已成金****,照洒在路人的身上闪闪发光,如同是沐浴在金液之中。 如今这条古道,已由荒凉,而热闹起来。 腰长剑,背插利刃的各路武林英豪,拥行在古道上,而且都是一样的步代走向昆仑山。 人们在经过那少女时,都不禁用惊奇的眼光,向她偷偷急斜过去,并窃窃私语。 她——丑面少女,对眼前所发生的种种情形,却视若无睹,无论任何人,她都不屑一顾的独行。 丑面少女,公孙郁文,她怀着愁苦,及一腔的希望心情,直奔昆仑山而来。 不知何故? 她对于自己此行的目的,却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换而言之,她断定此行仍然是毫无收获,失望而归。 她每每思忖至此,芳心深处,就如同利刃猛刺一般,只痛得她热泪盈眶…… 她明知是失望,可是她还是要去。 这是为什么呢? 唉!…… 三年以前—— “昆仑派”上上下下,数百余人,为了扩卫师门的生死存亡,可以说是全体殉难,是否有人死里逃生?江湖上传说不一。 当“昆仑派”遭难的消息传至江湖上,曾轰动了整个武林,有那与“昆仑派”渊源深厚者,曾跋涉长途,想一探虚实,看看真相是否如江湖所传说的那么严重。 可是,那些人一个个的都颓然而返。 因为,他们不得其门而入。 起初,人们对于“昆仑派”全体殉难的消息,尚疑信参半,不敢信以为真。 渐渐的人们的“疑”念动摇,而“信”念坚实。 这是由于三年来,江湖上未再听到“昆仑派”的任何消息所致。 就在人们对“昆仑派”渐浙淡忘之际,忽于此时,凡是在武林中,稍具声望者,突然均接到了一份“昆仑派”的请柬前住参加,该派十八代掌门就职及重振声威大典的请柬。 事发突然在武林中,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传说纷纭,而莫衷一是。 凡是参加此一盛者会。都了然“昆仑派”当代掌门此举是别具用心,想借此机会引来仇家,以雪血海深仇。 换句话说,“昆仑派”当代掌门人,是绝对有把握雪仇的,否则,他断不会再蹈覆辙。 因而,人们的谈话主要内容,也是以“昆仑派”当代掌门人——余生和尚的一切为主。 可是,直到现在,人们对于余生大师的一切,尚是讳莫如深,众口纷纭,而莫衷一是。 本来,这是一场亘古罕见,震撼人心的热闹场面,谁不想一睹真相呢? 因而,应约前来者,不下千人之众。 可是,就在正期将临之际。 “天赐”酒楼发生了那件震慑人心的惨案。 一时,人心惶惶,短短的半月之间,束装而返者,占了总人数的十之七八,所余已聊聊无几。 因此—— 人们的谈话内容,已由余生大师的身上,转移到始终隐没不出,而于暗中驱使毒物,造成六人惨死事件之人,及一手弥祸的丑面少女(公孙郁文)身上了。 不过,人们虽然谈话不休,但对这两个人的出身来历却毫无所知。 尤其是对于暗施毒手的人,畏惧有加,只是窃窃私议,而不敢高谈阔论。 而对于公孙郁文,虽不象暗施毒手之人那样畏惧有如谈之色变,同样的不敢高谈阔论。 总言一句,人们对两人的出身来历,都是乱加推测,而莫衷一是。 公孙郁文,她从“毒蚁”及“七寸赤炼”这两种绝世毒物的身上,已经看出幕后驱使毒之人是来自南荒。 因为,这两种毒物均产自南荒。 然而,其人究竟是谁呢?她却思索不出。 公孙郁文一路上,忖思良久也想不出暗中驱使毒物之人的出身来历? 而其目的却很显然,是冲着“昆仑派”而来的,此人定是与“红宫”有着极密切的关系。 不论此人是否与“红宫”有关系,而对“昆仑派”是绝对不利的。 她思忖至此,心里有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那就是她为了护卫江湖道义,决不袖手旁观。而要伸手管这件事,务使恶魔的阴谋尽成泡影。 时间一刻不停的溜了过去…… 在正午时分,公孙郁文已被专门负责接待客人的小沙弥引着朝“昆仑派”的开山圣地“昆仑下院”走去。 在通过曲玉枫所设下的那座“九衍大阵”(见前文)时才发现此阵,果然玄奥难测。 她随在小沙弥的身后,一脚踩在阵中,她陡感到眼前一暗雾气缭绕,眼前并出现了无数绝壑削壁,并立时迷失了方向,如不是有小沙弥带路,她将是寸步难行。 以其过人的聪慧,再加上事先在心里有了一个准备尚且如是,此阵的玄奥利害可想而知。阵势的玄奥,虽然引起她的无限惊奇,同时,也使她触景情伤,不由黯然一叹,忖道:“情景依旧,而人事全非,枫弟弟如今究在何处?” 她思忖至此,真想向小沙弥打听一下,枫弟弟是否已经先她而来,可是,少女的矜持,使她已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才走出阵中,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目光向前眨过去,只见先她而至者,已有数十人之多。 群雄一见是她,脸上均流露出无限惊讶之色。 她对此视若无睹毫不在意,沿着一条用方石砌的石径,信步向前走去,而目光却对每一位与会客气的人,都一一注视。 乍看,她好象是在游览“下院”的盛景。 其实,她别具用心,目的有二: 一,是在寻找枫弟弟。 二,是想看一看,这些人当中,是不是有可疑之人,混乱在人群当中,觅机下毒手。 可是,她失望了。 巡视的结果,既未发现个郎的踪影,也未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她心里不由感到奇怪,思忖道:“莫非枫弟弟,果真已不在人世,再者,恶魔并未派人混在其中……” 她失望之余,怀着一腔失望而黯然的心情,折回大厅默坐一隅,她再度陷入了沉思中。 风和日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昆仑下院”内虽是人影晃动,却静寂的如同是无人之境。 可有廊檐下的铁马,在微风轻飙中,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之声。 置身此境,面对胜景,心里不由生出清新隽逸之感。 蓦地—— “昆仑下院”的后进,一连传来数声,清幽绝顶,庄严肃穆,“当……当……”的钟声。 钟声幽扬清亮,万山回应……发人猛省,缭绕空际,历久不绝。 群雄闻声,知道大典即将开始,遂相继步入大雄宝殿,分立在两侧,群雄方将身形站定。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细乐。 在这阵悦耳的细乐声中,由大殿左右侧门内,鱼贯走进来两队黄绫袈裟年纪均在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和尚。 这两队和尚,共计是二十名,一个个生得眉清目秀,俊逸脱俗,步履缓慢地步至大殿之中,冲着我佛如来的神象,躬身稽首,并齐齐低念生声“阿弥陀佛”之后,分别肃立两边,颔首垂眸,状极庄严。 那二十名小和尚,刚将身形站定之际—— 突从大殿正门又鱼贯走入四名眉清目秀,身着黄绫袈裟的小和尚,在此四名和尚之后,竟缓步走出一位周身伤痕累累面貌生的极端丑陋的和尚。 只见他右脸之上,有五六条长达数寸的紫色疤痕,左眼下并有一处制钱大小的圆洞,直透腔内,森齿可见。 右耳双目皆残。而其右臂,亦是齐肩而断,看样子似乎是为猛兽所抓伤的。 群雄对他虽然仅仅是注视一眼,而印象极为深刻,心生无法言喻的阴森之感。 在丑僧之后又是四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前后合计是八名小和尚如众星捧月般,拱拥着那名丑憎缓慢步入大殿,停身在我佛如来的神像之前。 众俊一丑,更将丑僧衫托得不堪入目。 群雄脸罩惊容,目光一瞬也不瞬盯注在丑僧的身上。 群雄之中,不乏心急口快之士,为好奇心所使,竞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同伴,低声细气的议沦道:“看情形,这丑僧定是,即将就任“昆仑派”第十八代掌门人的余生大师,可惜相貌不惊人,如何能任一掌之尊呢?” “是呀,我也为他感到奇怪。” “面貌狰狞,如何服众?” 你一言我一语,众声所聚,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思议声。 公孙郁文对于余生大师的来历早已由祖父口中得知,洞悉无遗了。 所以,地并不感到惊奇。 但是,地心里也产生出一种悚然之感。 因为,余生大师的面貌,实在太可怖了一点。 殿外那阵悦耳的细乐,自始至终,都响奏不辍。 走在余生大师前后的四个小和尚,这时,已退至两侧,而群僧亦移动身形,围成一半圆形,将余生大师拱围正当中。 余生大师前面对如来佛像,点头躬身,单手打稽。 这时,一名年龄较大的小和尚,越众而出,走至神案之前,恭敬而谨慎的举起双手,将覆在案上的一方约三尺见方的黄绫轻轻揭起—— 蓦地—— 一道晶莹碧绿的光芒,随着黄绫起处,闪射而出。 其光华之盛,使整座大殿都罩上了一层碧绿之色。 群雄的目光,本能的向光华处射过去。 只见神案之上,摆着一柄,约一尺长短,色呈碧绿的如意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用上好的碧玉,雕琢而成。 这,又引起了群雄一阵低议。 那名越众而出的小和尚,将耶方覆盖如意的黄绫轻轻地置于一边,然后,用手轻轻的托起那炳碧光闪闪如意。 一步一步的走至,余生面前。 看情形,是想将如意递绐余生。 蓦地—— 陡见他的脸色,突然大变,弹指之间,变的苍白如纸。面无血色,而其周身亦为之抖颤不已,额际并汗出如雨? 这种情形,使得所有人均感心神一震,情下自禁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呀!”惊叫声,而一个个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余生大师本来是低头垂眸,对面前幼僧突变神情,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众声惊叫,才便他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只见他猛然拾起头,独目倏启,向前望去。 他一望之下,脸色亦为之一变,独目之内寒光闪烁.凌厉生寒。 一瞬不瞬的,盯望着小和尚。 就在这刹那之间,小和尚的脸色,也由灰白变得黄如金纸,目光涣散,脸容抽搐不止。 痛苦之情,尽溢言表。 只见他睁着一对无神的眼眸,望着余生大师,双唇一阵翕动,欲言而无声,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心。 蓦地—— 陡见他两唇大张,紧促的喘息了两声,接着,身形一阵摇晃,猛地朝前扑跌过去。 而那柄碧绿的玉如意,亦随势抛飞在空中,去势如矢,径朝前飘飞过去。 众人见状,不由发出一阵“啊”叫声。 在这种情形下,方显出余生大师过人的智慧,冷静而沉着的头脑及矫捷的身手。 只见他身形不动,独臂倏举。 迎着那名小和尚,凌空虚势一惟,一股柔软的劲力,应推而出,立将小和尚的身形稳了下来。 接着,就见他独臂猛翻,五指微弯,朝那柄去势未衰的碧玉如意,凌空疾抓过去。 说来话长,其实他这一推一抓之势,双管齐下,一气呵成,真所谓是快如闪电,只看他那条独臂,腾空一晃而已。 说也奇怪,余生大师那凌空一抓之势,看似虚飘无力,五指微弯疾舒之下,那柄玉如意被一股极大的吸引力,所吸引似的,不但停止了向前的疾飞之势,而且晃晃悠悠的,向后冉冉飞来。 这时,大殿中一阵“啊”惊叫声,并听人用无限惊奇的声调,低低地说道:“凌空摄物,盖世绝学……” 那柄玉如意被吸引,冉冉后退的在众人惊叫声中,已离余生大师的手掌不足一迟之遥。 此时,余生大师,只要向前轻跨一步,就可以将那柄碧如玉,轻易地抓住在手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蓦闻—— 人群人突然有人娇声喝道:“余生大师,请注意顶空。” 一条纤巧的人影,凌空而起,众人闻声心里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循声注视过去。 目光到处—— 人群中又暴起一阵低低的“啊”声惊叫,道:“啊,是她……” 原来出声警告余生大师之人竟是公孙郁文。 她和其他与会人一样,伫立在大殿的两侧,而她的两道目光,不象其他一样,瞬不瞬的注视着余生大师。 她却不时地向四周掠视过去,凡可以容人隐身的处所,她都加以仔细而毫不忽略地搜索一视。 因为,她从这种情形中看出,余生大师就职的关头,一定会发生事情,绝不会平平安安地过去。 至于敌人来自何方?是准?功之深浅,她都茫然无知。 不过有一点,它却断然肯定的认为,暗中与“昆仑派”为敌之人,不但是凶残成性的高手,而且擅于用毒。 前文已经叙述过,她不来则已,即将来了就绝无袖手旁观之意,为了江湖道义,要伸手管这件事。 因此,她自进入了“昆仑下院”之后,对每一个与会之人都不放松,加以仔细的注意。 然而,她观察的结果,它却始终没有发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 这种情形,虽使她感到有点奇怪的内心里却毫不松懈,依然全神戒备。 隆重而简单的“就职大典“在开始进行时,她心里就更加紧张起来。 并预感着,事情绝不会这么平安的过去,一定要发生事情。 所以,她明目如秋水,而上寒森慑人的目光,更是不停地注视着各处。 它万万没想到,祸事竟然首先发生在那名负责恭取掌门信物“碧玉如意”的小和尚头上。 她是用毒的高手,由那名小和尚的惨变脸色上,一眼就看出,是身中巨毒,危迫眉睫。 她心里虽然不安,但,并没有及时出手救冶。 因为,她知道若容“碧玉如意”一交到余生大师手里,余生大师就立时成功,名符其实的掌门人了、那个时候,她再出手相救那名小和尚,也不算太晚。 否则,整个就职大典的进行,必因她横梗其中,而告中断,所换来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在这种紧张,不安的情形下,她是度时如年,心里默祷着大典的顺利进行完毕,可是,一切事情都难以尽如人意。 蓦地—— 她发现大殿的正梁上,人影一晃而没,她心里不由一惊,两道目光盯注着适才隐现之处,心中思道:“我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忽略过去了。” 思忖中的她已气沉丹田真气透体。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首遭毒手的小和尚,已经支持不住,向前扑跌过去,“碧玉如意”亦随势抛出。 余生大师虚椎疾抓,眼看就要将“碧玉如意”抓到手之际。 此刻,公孙郁文心里那种紧张心情,非笔墨所能形容。 蓦地—— 她再度发现正梁上又人影一晃。 接着就看见无数若离若现的晶莹之物,飞罩在余生大师的头上。 她见状心里不由大吃一惊,不顾一切的出声警告,余生大师注视顶空有人暗算,而其身形,亦于此时凌空而起。 准备及时推出一掌,暂解余生大师之险,她够快,而余生大师比她则更快。 其实,余生大师早已发现,大殿的正粱上有人,他故意装出毫无所见的样子,以引敌人上钩。 所以,就在公孙郁文出声凌空双掌就待推出之际。 余生大师已先她出手。 只见他的身影,突然向左微侧,凌空虚抓的五指,不取如意,却遥奔大殿正梁疾弹过去。 他这突然举动,除了公孙郁文,已知其同意之外,其他的人却为之一愣,讶然不解。 数股强劲的指风挟着“嘶……”的破空之声,疾弹而去。 接着就是一条人影,挟着半声闷哼,由正梁上翻翻滚滚的飞降而下。 余生大师一弹手之下,已迎着满空的晶莹银星,虚空推出一掌,那弥漫全空的无效颗晶莹亮之物,如风扫残叶般,立时失消无踪。 接着余生大师又将独臂向后一探,一把就将已经开始向地面坠落的玉如意抓住。 他这“弹”、“推”、“抓”三个动作,完成于瞬息之间。 众人见状,均被余生大师这绝世罕见的身手,惊震得一时平息静气鸦雀无声,久久之后,一个个的面容,才恢复平静。 身形腾空的公孙郁文,暗叫一声:“惭愧……” 她于暗叫声中,轻轻飘落地面。 那名被余生大师施展指风打穴击中之人,亦于此时,已“扑通”一声! 堕落地面,仰卧一动不动。 众人的目光,不由齐齐地投注过来,一望之下,见竟是一个面貌甚美约二十左右岁的少女,众人均暗感惊诧。 余生大师仅对那名少女扫视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玉如意,递交正站立在他身边的一名小和尚手里。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见 这时,那名身受毒伤的小和尚已经被人扶坐在地上,余生大师在其周身俯视一遍后,戟指隔空在其胸前连点几下。 看情形,他是替这名小和尚,封闭中枢要穴,以防剧毒攻心之危。 公孙郁文暗中将头轻轻一点,接着伸手入怀,取出一只洁白晶莹的玉瓶,从中倒出两粒,殷红似火,约有黄豆大小的解毒丹药,用手托着,正要递给余生大师之际。 蓦地—— 大殿外突然传来了阵连续不断,低如蚊鸣,细若游丝而又阴寒慑人的冷笑声,乍闻之下只感到这佯的冷笑,是来自极远之处。 入耳之后,又令人感到好象是来自耳边。 冷笑声! 倏远! 倏近! 若有! 若无! 令人捉摸不定…… 起初众人只感到这虚幻莫测的冷笑声,刺耳难闻以外,并不再感到什么。 但是,历时未久,情形就渐渐不对了。 只感到一丝冷笑,如有形之物,己具灵性,入耳罕腹,很快地就周行于全身各处。 脑际胸腹之间,均被这冷笑声所充满,灵台顿时混淆不清,神智也为之昏泯之状。 功力较高者,虽发觉笑声有异,但苦于一时无法将已经入体内的笑声排除体腑之外。 时间一久,亦将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心了。 功力较弱者,早已跌倒在地,面色惨厉,口角溢血,气息奄奄,看情形是去死不远矣。 公孙郁文身兼两家之长,以其目前的功力而论,在当今武林中,已列入武林高手之列。 所以,当冷笑声乍传水之际,她已经听出笑声有异,心里不由一震,暗暗思忖道:“此人功力之高,已达‘束音成钢’趋之伤人之境,功力之厚比起祖父及恩师两位老人家有过而不稍逊。 思忖中她发觉情形危险时,她就运力封闭双耳,以防意外。 她虽是有备于先,可是,一双耳鼓也被震得隐隐作痛,其内心里的惊震之情,就较前更甚。 然而,当她的两道目光扫及大殿群雄时,只见大部分的人已经如痴如醉,脸容惨厉。 看情形是勉强运力抗拒一时,尚伫立未倒处,其余的一小部分,已是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这种情形,落在她的眼里,惊震之情,较前骤增数倍不止,她知道若不及时设法的话,弹指之间,所有的人都将重伤而死。 情势已经严重,已刻不容缓。 可是,她尽管焦灼万分,却苦于一时无法筹出妥善的解救对策。 此刻,她不但急,而且愤怒的已达顶点。 将那个发出冷笑之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蓦地—— 大殿内突然一连响起清越悠扬的“叮……叮……铛……铛……”之声。 其声之悦耳,犹如珠走玉盘,高山流水,发人猛省“这叮!叮!”之声,对神智己渐昏泯不清的群雄来说,如同是暮鼓晨钟。 当头捧喝,—个个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神智顿复,灵台空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之感,如饮酣甘泉。 这时,那冷笑声,突然变得凄厉高吭,如破竹裂帛,相互衬托之下,越发显得清亮悦耳。 不快不慢的徐徐飘进,所有在场之人的耳内。 此刻,那突然变得如破竹裂帛的冷笑声,虽然依旧继传不辍。 但,对每-个人来说,已不发生作用,只感到此声如被一股无形之力所阻挡。 只在耳边一闪即逝,却无法再进入耳中。 群雄如作了一场恶梦,目光本能地向发声处望去,目光到处—— 只见余生大师盘膝跌坐,玉如意此刻横放膝上,一下一下地敲在如意之上。 “叮当”之声,即随着他的食指的起落,而相继传出。 群雄这才恍然大悟。 可是,这看来简单而轻易的举动,对余生大师来说,却好象化费了,很大的力气似的。 群雄大睁着一对充满了惊奇之情的目光,盯望着余生大师。 蓦然—— 余生大师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盘坐的身形也随势向前扑倒过去。 这突然之变,群雄均为之—震,脸色立时大变,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公孙郁文见状,心头也是一震。 她毫不加思索地飞扑上前,一手将眼前的就要扑倒在地上的余生大师扶正。 接着举目一扫,向环立在侧面神情下一的群僧,沉声说道:“令师真力虚脱危迫眉睫,现在我就要替令师度力冶疗,在此情形之下,切忌人扰,你等严密维护,不许任何人趋近我与令师半步。” 说罢,闭上双目跌坐在余生大师身后,纤掌平举,紧贴在余生大师的命门穴上,真力沿剑而出,慢慢地度入了余生大师体内。 未几,余生大师那半边完好的面孔上,已泛起一丝红晕,气息亦转趋均匀。 而公孙郁文的情形,可就惨了。 眼看着大功即将告成之际,大殿门口,突然射进来一条人影,如怒矢离弦。 晃眼之间,已离着公孙郁文和余生大师不足一丈之遥。 那二十余名和尚见状一个个脸色大变一言未发,纷纷飞身迎了上来,呼呼生风。 现身之人身形微顿,接着发出一声冷哼,群僧之中,立时传出数声凄厉的惨叫。 此人举手投足,连伤数名和尚之后,其飞扑之势,并未因此,有丝毫拖延,仍然快如闪电般地朝余生大师及公孙郁文两入飞扑过去。 立身在大殿两侧的群雄,也感到眼前人影一晃,不但未看清来人的面貌,甚至是女?是男?都没辨别出来。 不过,群雄也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有一部分胸怀正义之士,已奋不顾身的越众而出,准备伸手拦截。 另一部分胆小如鼠的不但没有出手截敌之意,反而怕惹火上身,急将身形向后撤退过去。 片刻,大殿之上响成一片。 未遭毒手的一群小和尚,目睹同门惨死之状,一个个不由心惊胆跳,他们虽然知道不是来人的对手,但却毫无退意,舍生忘死再度蜂涌而出。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若容此人,欺至恩师余生大师身侧后果将不堪设想。 现身之人见状,又是一声冷哼,身形依然不停,单掌再度横扫而过,一连串的惨叫声,又应扫而起。 不用问,又有几名小和尚,惨死在来人掌下。 一时血腥之气,冲鼻欲呕,横七竖八的尽是一具具尸体,整座大殿上已经被血雨腥风所笼罩。 现身之人再度得手之后,一晃身形,欺至状若入定的余生大师面前,就停了下来。 所有之人的目光,全投了过来,一望之下。 只见现身这人,由头至足,完全包裹着一袭乌黑发亮的长衣里面,只有两道锐利森寒的目光,露在外面。 根本无法看出来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黑衣怪人,如入无人境界,目光注视着余生大师,左手直奔耶柄“碧玉如意”抓去,右手则五指并拢,奔余生大师顶门按下。 公孙郁文虽然在全力替余生大师度力疗伤,但其心里却异常清楚,大殿上所发生的一切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她心里干着急,而无法可想,只希望余生大师,能快一点复原,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孰知,强敌却在大功即将告成的刹那之间,飞快欺至两人身侧,并且已经出乎猛袭余生大师。 在这种情形之下,公孙郁文心念电转,思忖道: “如若让余生大师惨死在来人之手,就不如霍出尽弃前功,等将按在余生大师的“命门”穴上的手掌正准备后撤之际。 蓦地—— 她突然感到余生大师体内,一股浩大的暖流,如江河倾泻般,倒涌而出,悉数涌入其阵内。 适才她所感到的疲累,及真力不继之感,都在这刹那之间消失净尽。 她先是一惊,继而大喜若狂。 片刻,她再也不为余生大师的安危而挂心了。 因为,由以上的情形看来,余生大师不仅真力已经复原,并且尚能分神助其恢复真力,而他对于自己的安危,当然早有安排用不着替他操心了。 再说黑衣怪人,势如破竹,身形晃动之下,双手齐发,一取如意,一击余生大师。 在任何人看来,余生大师这次是难逃一死了。 孰知,黑衣怪人按向余生大师的顶门手掌,仅有四五寸左右时突然停止下来,如被大力所阻。 就在这个时候,余生大师那只独眼,一股慑人的眼光从中暴射出来,一扫面前的黑衣怪人,一言未发。 独臂疾举,冲着黑衣怪人猛力一拂。 黑衣怪人应拂立时发出一声惨啸,身形象是断了线的风筝,凌空向后飘飞过去。 这黑衣怪人,也够利害的,他于身形甫落地面之时,已经一跃而起一言不发,双肩一晃,夺门飞驰而去。 因为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所以,其受伤与否? 无人得知,但从啸声中可以听出,一定受伤不轻。 余生大师怔望着黑衣怪人离开之后,才缓慢收回目光,并站住身形,冲着公孙郁文单掌打稽,躬身施礼。 看情形是在答谢公孙郁文的救命之恩。 不过,他始终未发一言。 群雄不明所以,暗感惊诧。 公孙郁文洞悉一切知道余生大师身躯残废不能言语,因而京连忙回礼,只微笑示意,不发一言。 蓦地—— 一阵“飒!飒!……”衣袂飘风之声。 将群雄从惊诧,猜疑中惊醒过来,不由寻声注视过去,只见大殿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目眨奇光,年纪二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妇,朱唇桃腮,琼鼻杏眸,俏生生肖门而立。 两道目光,横掠群雄一眼,最后落在余生大师的脸上,冷笑一声,道: “余生大师,你的胆子也太大一点,竟敢一手遮天,冒充昆仑门下,自立为第十八代掌门人。” 余生大师残眉微皱,接着举手招过来一位年龄较大的小和尚,用手握着这名小和尚的一只手掌,迳奔俊美少妇走去,相距数步左右,才停止不前。 群雄目睹此情,不知道余生大师此举的用意何在。 就连公孙郁文也是茫然无知,这时,那名小和尚,突然上前一步,冲着俊美少妇打稽,道: “祝老前辈,我家恩师请你老人家直道来意,勿须在转弯抹角,说一些不着边际的活。” 俊美少妇不答,反而惊诧地问道:“小师傅,你认识我?” 小和尚摇头道:“不认得……” “何以知道我姓祝呢?” “是我家恩师示告小僧。” “何时告诉你的?” “适才。” “适才……我怎么没听到。” “以字代语,握掌传声。” “噢,那你家师傅,是一残哑之人了。” 小和尚点头示认。 至此,群雄了解,余生大师始终不发一言一语之因,一个个不由用充满了惊奇之情的目光,望着余生大师、俊美少妇微忖,道:“既然如此,就请你告诉你家师傅,本月望期之夜,我将带领一位武功、才智、人品均高人等的贵派俗家子弟,来此与令师较技,以定掌门一职谁属。 小和尚一听,面现难色,不由回头向恩师望来,在他的想法中,师傅一定不会答应的。 孰加,他一望之下,见恩师竟然点头首肯,这真大出意抖之外。 俊美少妇见状,道:“好,望期之夜再见。” 说罢,身形一晃,就失去踪影。 在俊美少妇出现的刹那之间,公孙郁文心里一动,道: “由其一只泛射金光的眼眸看来,此人颇似传言中的金眼神姬祝千芳?……” 等她听完小和尚与俊美少妇的一段对话之后,更确证自己的看法不错了。 同时,她的心灵深处,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种不敢信以为真的想法,认为祝千芳口中的俗家弟子其人,与她有着极密切的关系,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日暮!风寒! 晚鸦归林,灯火点点。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大地上,是那么的微弱而昏暗。 整个大地,已渐渐的被黑夜所吞噬。 “隆瓦子”是大戈壁边缘的一座市镇,凡是想通过大戈壁者,都要在此住上一夜,以筹办下一段艰苦的必需品。 因此,此处虽是一座镇店,却异常热闹,酒楼客店,全镇共有十数家之多,并且多数系汉人所开设。 蓦地!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挟着满天的黄尘,直驰入镇,在一家名叫“永福”客店门前,停了下来。 只见三个高头健马一字排开,伫立不动,令人一望之下由衷的会暗赞一声:“好马!” 马上乘客,是三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青一色的紧身劲装,背插长剑,一眼可以看到,这三个少年均是武林中人物。 三人当中,二俊一丑。 俊的两个,身量不高,而貌相却美得出奇,玉面朱唇,眉似远黛,目如秋水,双手如玉。 可惜美中带媚,女孩子气息太重。 而丑的一个,却不太丑,只是生得黑壮一点而已,只见他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生就一付憨厚之态。 这时,三人已跃下马来。 店家一见生意上门,急忙迎上,冲着一人谄笑道:“三位爷子才来,里边请,牲口交给小的就行了。” 其中那名黑衣少年,顺口问道:“店家,有没有上房。给我们准备两间。” “有!有……” 三人把马交给店家之后,即随着另外一名店小二进入店内。 稍事梳洗,黑壮少年,只稍一动箸,即停了下来,看情形两个好象怀有无限心事似的,眉宇之间隐含愁绪。 黑壮少年向两人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草草的扒了两腕饭,也就停了下来,满桌子的菜肴,完好如初,三人根本没吃什么。 这时,黑壮少年再度望着两人,轻叹一声,道: “两位姐姐老是这样,怒苦不释,茶饭不思,亦非良策,要知人是铁饭是钢,一个人不吃饭怎么能行,两位姐姐如果仍旧不能将心情放宽,长此下去,定将身体弄坏,那时将悔之晚矢。” “再说,光是着急,不但与事无补,反而徒乱人意,我想吉人大相,我们此次入关,定能察访出曲大哥的下落。更说不定,能够见到曲大哥。万一……唉……也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的。” “铁牛,你的话固然不错,可是你想一想,这三年多来我们的足迹,可以说是踏遍了南北两疆,不但未找到枫弟弟。甚至,连一点与他有关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试想,这怎么不叫人愁急呢?” 微顿,幽幽一叹,继续道: “此番入关,我抱定决心一定要打听出枫弟弟的确实消息,究竟是人生在何处,或是死于何因?否则,我宁肯背上不孝之名,违背祖母之命,誓不返回东海。” 她说至最后,已咽不成声,珠泪滚滚而下。 另外一人,亦于此时咽声说道: “我也和龙姐姐同一心意,此番如找不到曲弟弟,誓不返回北疆莫愁堡。” 原来这三位少年,竟是铁牛、龙寒秋、张玫瑛等三人。 龙张二人为了方便行路,易装而行。 他们三个,也是为了访察曲玉枫的下落,而奔走天涯。三人在新疆访查了二年多,毫无半点眉目,适才决定入关。 再说铁牛见两人意志坚定,知道除非能找到曲玉枫,否则两人的心情,永远不会开朗起来。 他望着两人,又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默默地返回自己的客室。 一宿无话。 第二天天一亮,三人即已起床,梳洗之后,相偕来到这家客店所兼设的酒楼,命伙计送上三份早餐。 三人因着急上路,很快就将面前的早餐吃完。 铁牛正准备,招呼伙计结算帐目之际。 蓦地! 他发现张玫瑛神色惨变。柳眉倒竖,双目怒睁,如欲喷火,一瞬下瞬地盯望着楼梯口,身形亦慢慢站了起来,他见状心里一惊?知道定有原因。 目光到处,只见两名年约五旬左右的老人,正相偕步上楼来,而张玫崁的目光,对其中那个身材较高的老人,狠狠盯视着。 这时,龙寒秋也发觉张玫瑛的神情有异,也无限惊诧地注视过去,见状想道: “莫非此人是其仇家……” 她猜的不错,此人不但是张玫瑛的仇家,并且与其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恨,其父玉骷追魂张汉良,就是死在此人无影弹指之下。 试想,张玫瑛在此邂遇杀父的仇人,其内心里能平静无波吗? 铁牛看出了点端倪,他怕张玫瑛一时沉不住气,而率然动手,万一不慎,就会伤及无辜。 所以,他一伸手,就将张玫瑛按坐下,并及时施展传音入密的内家绝学道: “张姐姐,那个身量较高的老人,是否就是杀害伯父之无影弹指?” 张玫瑛目光依然如初,仅将头轻轻一点。 “张姐姐,请稍安勿躁,你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最好不要被老贼发现,我自有办法,将老贼引至镇外,替含恨九泉的张伯父昭雪杀身之仇。否则,在此地一动手,恐怕将伤及无辜。” 张玫瑛一听,认为很对遂又将头一点,目光勉强地收了回来,低视桌面,此时,其已经是热泪盈眶。 铁牛又将自己的计划,告诉龙寒秋。 龙寒秋也表示十分赞同,她并与铁牛约好会面的地点,趁着“无影弹指”黄奇,以“无影弹指”著名江湖,当年他败在曲玉枫手中,一气之下,遂择地隐居,并苦练绝技,最近始出,想找曲玉枫一报当年一技之仇。 不想,他于此地邂逅多年不见的老友,故友重逢,欣慰之下,才相偕共饮畅叙离衷。 再说铁牛,等龙寒秋,张玫瑛离开之后,遂又命伙计送上一份早餐,一个人慢慢的吃着,其目的是在等待机会。 “无影弹指”黄奇和那老人坐定之后,其友即问道:“黄兄,这几年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始终没有听到你的消息?” “无影弹指”黄奇未语先发一声轻叹,道:“韦兄说来话长……” 微顿之后,即将当年败在曲玉枫手中一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孰知他道出曲玉枫之名时,这个姓韦的老人即无限惊奇会说道: “黄兄我认得他。” “韦兄,你于何处与此人相结识?” “黄兄你误会了,曲玉枫我认识他,而他并不认识我,再说,我知道此人,也从未见过面。” “何故?” “说来也真气死人,我化费了五六年的心血,尚不及这个小狗短短的三年当中,所学得的百分之一,你说气不气人。” “无影弹指”黄奇道: “韦兄,听你话中之意,曲玉枫那小狗,敢莫是那老不死的徒弟?” “谁说不是……” “在那小狗未来之前,我还真以为自己的资质太差,而无法领会‘断云三式’的深奥剑法,后来我才知受骗,但是找为了求艺心切,虽明知老狗有意不教,还是耐心地等候下去。” 轻叹了声,狠狠地继续道: “结果,我的一番心血,还是白费了,五六年的时间,我只学会下断云三式中的一式拂柳千影剑法。” 诸位读者,如不健忘的话当然知道这姓韦的人是谁?此人正是曲玉枫初入陵墓时,所见到的那个老人。 一边的铁牛,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字不漏,他心里遂暗暗决定,等事情一了,要往破寺走一遭,看看这位盖世奇人。 默默中一切早有安排,日后铁牛果真实现此时的想法,孰知,他见到这老人时,遂揭开了他的身世之谜。 “无影弹指”黄奇和姓韦的老人,直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帐下楼,铁牛也急忙尾随而下。 出得酒楼,铁牛等“无影弹指”黄奇和姓韦的人分手之后,紧走两步,来到“无影弹指”面前躬身一礼,道: “有您一位故友,命在下请您老人家去一趟。” “无影弹指”黄奇一听就是一楞,仔细打量铁牛眼,接着问道: “你受何人所遣使,来请老夫?” “您的朋友。” “姓什么?” “不知道。” “胡说……” “老前辈何必生气,等见了面,您自然会知道的,何必急在一时呢?” “小狗,你若是敢戏弄老夫,哼,我要你的命。” 说罢,掉首即向镇外走去。 “无影弹指”自恃功力深厚,不虞有他,同时,也为好奇心所使,微忖即跟着铁牛身后,向镇外走去。 一路上铁牛一声不发,只是埋首疾走。 “无影弹指”看着铁牛的背影,道: “看不出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不大一会,铁牛领着“无影弹指”黄奇来到一座丛林之前,遂停了下来,“无影弹指”一望之下,没有发现一丝人影,不由怒声问道: “小狗,人在何处?” “你急什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哼,谅你也不敢。” “敢与下敢,你一会就知道了。” 语气一改当初的恭敬有加,此时好象根本就不将“无影弹指”黄奇放在心上。 “小狗,你敢对老夫无礼。” 铁牛目光一扫“无影弹指”黄奇,调佩地说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你却与众不同,不但言之不善,而且满口恶臭语,我看……” 言下视“无影弹指”黄奇已离死不远。 试想以“无影弹指”黄奇那人性怎能忍受,只见他鬓发倒竖,怒吼一声,道: “小狗住嘴,老夫要你的命……” 语声中身形一晃,直奔铁牛疾扑过来。 铁牛晃肩向右滑出数丈左右,接着将手连摇道: “慢来,慢来,姓黄的,你这么大年纪了,火气为什么还是那么旺盛,你先听我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无影弹指”黄奇怒哼一下,身形一顿,道: “小狗有屁快放,谅你也逃不过老夫手下。” 铁牛嘻!嘻一笑,不慌不忙地道: “姓黄的!我请你来,是受你的一位多年至交朋友所托,而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乱发一阵脾气,并且口口声声说要我的命,难道说你准有这份把握吗?” “取你一条狗命,易如反掌,如探囊取物。” “好,我们的事好解决,现在你先见见你的朋友,然后再来解决这件事,看看是谁要谁的命。” “无影弹指”黄奇远在数十年前,已成名江湖,无论阅历经验,都丰富异常,开始他只是为好奇心所使。 现在发觉情形不对,同时,他亦看出铁牛,外憨内秀,功力不弱,再昔依其面对自己侃侃而淡,而毫无惧意的情形看来,是有恃无恐,照常情忖芳,其背后定有在援隐匿一边。 不过,他此度再次出山,是自认为功力较前高出一倍不止,在当今武林中,已是罕见敌手。 他抱着湔雪前耻,扬名立万之意,而再度踏入江湖。 所以,他根本不将铁牛,及身后大援放在眼前,因而故示大方,目光盯视着铁牛冷冷地说道: “小狗,一切依你,快将遣你请老夫来此的人叫出来。” 其语声一落,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充满了愤怒之情的冷笑。 冷笑声中,龙寒秋和张玫瑛缓步踱出树林。 “无影弹指”黄奇目光一扫两人,见是两个年轻俊美的少年,他对这两人可以说是异常陌生。 不过,他看看张玫瑛有点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似的,但一时想不起来。 他朝两人打量一阵,接着掉头对铁牛问道: “小狗,你所说的就是这两个嫩徒?” “是的。” “哼,我跟他们素无相识,找老夫来作什么?” 一旁的张玫瑛,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早已按捺不住满腔激动,愤怒之情,闻言厉喝一声,道: “老狗,你睁开眼看一看,姑奶奶是谁!” 语声中,她已伸手摘掉头上的儒巾,露出满头的如墨青丝。 “无影弹指”黄奇闻声一望之下,不由狂笑,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张家丫头老夫要远北疆找你,想不到你毫然识相,竟自动地找上来,这倒省了老夫再跑一趟,丫头,来,来,来,我先让你三招,也好使你死得口服心服。” “老狗,你找死!……” 张玫瑛怒叱声中,已抽剑在手,娇躯一晃,疾扑过去,一式“天南地北”,应挥而出。 只见剑光横七竖八,乍看就象杂乱无章,实无出奇之处,但仔细一看则就不然了。 那无数道横竖杂乱的剑光,竟从中一分而为两组,界限划分明显,一组绕在敌人面前,一组绕在敌人之后。 前后夹攻,凌厉势猛。 “无影弹指”黄奇见状,神色微微一变,接着,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只见他双膝倏弯,身形陡地微挫三尺有余,双肩微然一晃,贴着地面,向前射出一丈有余,而使张玫瑛的一式天南地北完全走空。 一边的龙寒秋和铁牛,看得一清二楚,铁牛不由向龙寒秋说道: “龙姐姐,这老狗还真有两下子。” 龙寒秋将头一点,道: “照此看来,张妹妹,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无影弹指”已长身立起,望着张玫瑛再度咭咭大笑,道: “丫头,还有两招。” 张玫瑛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又飞身疾扑过去,手中长剑横于胸前,缓慢地向前推送过去。 只见剑身所发出的森森寒光,随着她徐推之际,逐渐的暴长一倍有余,并发出“嘶!嘶!”之声。 “无影弹指”黄奇一见,面色微微一变,道: “丫头,你这式长虹贯日,要较适才的‘天南地北’够火候,不过还未尽窥其奥。” 这时,张玫瑛所推出的剑光,左右摆动不止,而且目际却指向“无影弹指”黄奇。 “无影弹指”傲然伫立,一直等到那逼体生痛的剑光,距离他仅有五六寸左右时,才见他缓举右手,食母二指,相扣如环,直奔那摆动不已,而且快剌中胸腹的剑光,轻轻一弹。 只听一声极响亮而清脆的“当”声,应弹而生。 张玫瑛突然一股重力,击中剑身,顿时虎口发热,长剑几乎脱手而飞。 同时,剑光向右横扫过去。 她心里不由大吃一惊,喑道: “想不到这老贼的功力,几年不见,竟深厚到如此地步,不但无功,反而差一点当场出丑。” 此刻,她心里那种愤怒痛苦,非言语所能表达的。 不过,她不能因此而中止报仇,所以她再度重鼓余勇剑演“横流塞源”,剑法中的一式绝招“一朝千古”。 只见剑光如幕,直奔“无影弹指”笼罩而下。 而“无影弹指”依然傲立不动。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三十九章 昆仑绝顶 张玫瑛怀着满腹仇恨及愤怒之情,一出手就是全力施展,横流塞源剑法中,两招绝学。 然而,“无影弹指”的功力,要较她高多许多,若不是黄奇,夸口让她三招的话。 恐怕张玫瑛已经受伤在他手下了。 如此一来,更激起了张玫瑛的杀机,她银牙紧咬,暗中打定“宁为玉碎,不让瓦全”的心意。 这就是所谓当局者迷,龙寒秋和铁牛,早已看出张玫瑛的心意,两人心里不由一急,铁牛及时对龙寒秋说道: “龙姐姐,你快点唤住张姑娘,不要让她冒险施为,我自信有办法,除去一代枭魔,替她昭雪血海深仇。” 龙寒秋点头,娇唤一声:“玫妹妹……”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 张玫瑛已经于剑势一顿之际,再度出手。 她此次出手,与适才大不相同。 只见她面色凝重,长剑缓慢地向前推出,而其上身前倾斜几与剑平,右手五指并拢,蓄劲待发。 别看地一连串的动作缓慢异常,其实凌厉而变化多端,单由剑身所发出的“嘶”……之声,及剑光暴长的种种情形就可以看出,张玫瑛已经是全力施为,有敌无我,孤注一掷? 可是,“无影弹指”岂是浪得虚名之辈,他焉有看不出张玫瑛心存玉石俱焚的心意。 他的面色微微一变,立时又恢复原状。 同时其双目之内,则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之情,嘴里并发出一声低沉的阴笑。 对于张玫瑛全力施为的悄形,好象观若无睹。 张玫瑛手中的长剑,缓慢得几乎是停了下来,一分一分的在向前移动。 而“嘶嘶嘶………”之声,及暴长的剑芒,较前增长一倍不止。 这时张攻瑛手中的长剑,已距离着“无影弹指” 胸腹,仅有数寸左右之际。 陡见“无影弹指”身形轻晃,向右一闪。 长剑一抖,快如离弦之矢,已经截断了“无影弹指”横闪之势,同时,剑身平着向右横削过去。 而她的右手,亦未闲着,横过胸前,直奔“无影弹指”疾拍过去。 她出手截敌袭敌,双管齐下,真所谓是快若闪电。 在这种危亡一发的情形之下,方显出“无影弹指”的过人功力,只听他阴阴一笑。 接着就见左手疾举,硬接下张玫瑛拍来一掌。 他也是两掌齐出,但比张玫瑛却从容多了。 只听“当……”一声,张玫瑛只感到手只长剑,如遭大力击,虎口发痛,脱手飞出。 同时,感到一股大力当胸压来,她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后踉跄退去,片刻,亦于此时传来,可是她被情形所迫,已经无暇回应。 “无影弹指”一着得手,阴阴一笑,道: “丫头三招已经过了,老夫要还手了……” 龙寒秋见状,花容顿时大变,她知道若容“无影弹指”出手,那张玫瑛的性命就要难保。 可是,她离张玫瑛足有一丈之遥,要想出手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只急得她大声喝道: “张妹妹,快向后退……” “哼,丫头,任你退到何处,也难逃老夫的一弹之击。” 跌牛环目圆睁,怒哼一声,道: “未必……” “必”字出口,右手食拇指二指,已环扣在一起,施展弹指打穴的内家绝技,径奔“无影弹指”胸前的“玄机”穴,疾奔过去。 “无影弹指”黄奇,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来憨厚壮硕,却毫不起眼的大孩子,内功修为竟深厚至此。 等他发觉情形不对,要想闪避,已来不及了,只感到一丝劲风,击在“玄机”穴上,内腑顿时传来了一阵如刀割的剧痛,同时感到气血翻腾,运行不畅,喉头发出一股热血喷出。 他于身负重伤之下,犹如刀割之痛,惨厉的望着铁牛,道: “好小狗,你敢暗算老夫……” 看情形,他大有和铁牛一拼生死之势,孰知,他的目光望着铁牛,而右手五指,则强鼓余力,疾奔一边惊魂甫定的张玫瑛弹了过去。 此举大出龙寒秋和张玫瑛及铁牛三人意外。 一声惨叫,应着“无影弹指”疾奔之势而起,接着就见张玫瑛娇躯,向后踉跄几步,才“噗通”一声,跌倒尘埃。 “无影弹指”望着横卧于地的张玫瑛,伸首发出一阵狂笑。 笑声由高而低,由强而弱,渐渐的没有声息,同时他的身躯也随着没落的笑声,而萎顿于地。 一代枭魔,壮志未酬而惨死于此地,这也是他作恶多端应得的惩罚。 龙寒秋和铁牛,双双飞奔到张玫瑛的身边,俯视之下,只见她脸色如白纸,口角溢血。气息微弱得几乎可闻。 铁牛蹙眉微思,毅然地将张攻瑛抱在胸前,闭目盘坐,右掌紧贴在她的“命门”穴上,替他度力疗伤。 龙寒秋一言不发,伸手抽出背后的长剑,依立在两人的身后,目光炯炯的巡视周围,负起卫护之责。 时间一刻不停的溜了过去…… 大地沉寂得如同死城,只有微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响声。 时间一久,龙寒秋的心情,就越感到紧张不安,她不时向铁牛和张玫瑛瞅视一眼。 良久……良久……足足有数盏热茶之久,张攻瑛的脸色才渐渐的恢复过来,气息亦由弱而强。 可是,铁牛的情形,可就惨了,脸色苍白如纸,汗流如雨,气息重浊而急促。 这时,他已经缓慢地收回右手,闭目调息。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之后,他的面色才恢复正常,双目一睁,望着紧立在身边的龙寒秋,道: “龙姐姐,张姑娘的伤势已无大碍,不过,至少还得休养四五天,才能上路。” 龙寒秋苦笑一声,道: “这就是所谓的‘欲速则不达’。” 说罢,还剑于鞘,伸手抱起张玫瑛,道: “铁牛,麻烦你将黄奇的尸体,掩埋起来,我先将玫瑛妹妹,送回客店。” 说罢,径朝“隆瓦子”走去。 铁牛将“无影弹指”理好后,也返回了客店。 一场大战,起于刹那,而消失于顷刻,谁又知道,那堆新土之下,埋的是一代枭雄黄奇呢? 张玫瑛在铁牛和龙寒秋的悉心照料之下,不仅脱离了险境,而且伤势痊愈了十之八九。 只是她的真力尚未完全恢复过来。 不过,她不愿意为了自己,而延误三人的行程,所以,她在伤势好了十之八九之后,就已催着铁牛和龙寒秋上路。 铁牛和龙寒秋业已洞悉她的心意,遂借口他事,又拖延下来,一拖就是五六天过去了。 这一晚三人,进过晚餐,正在品茶闲淡时,张玫瑛对两人说道: “龙姐姐,铁牛弟,我知道你们两人,顾念我的身体才借辞不走,在此拖延下来,我对你们两个人的盛情非常感激,但是,我不愿意因我之故,而延误了行程,再说我的伤势,可以说是,已经完全好了,所以我主张明天一早,我们就离此上路,否则,我不管你们,明早就束装返回北疆,免得再拖累你们。” 言词坚决,再无商量的余地。 铁牛和龙寒秋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同意的眼神。 接着龙寒秋一把将张玫瑛揽抱起来,笑着说道: “好妹妹,你不要生气,依你就是了。” 张玫瑛被龙寒秋抱在怀里,虽然两人都女的,但她心里多少有一点,羞赧之感,双颊一红,挣离龙寒秋的胸怀,柔目一瞪,嘎声说道: “你坏……” 铁牛见,在一边嘻嘻,傻笑不止。 张玫瑛转眼望着铁牛,嗔声叱道: “不许笑……” 铁牛将舌头一伸,故意将两腮鼓起,装出忍止发笑之态势。 三个人,又聊了一阵,才互道晚安,各自就寝,一宿无话…… 第二天,天刚破晓,三人就起来了。 铁牛,正准备唤店家打水梳洗。 蓦地! 他突然发现桌上放着一张雪白的信笺,上面墨迹殷然,写着两行字,他心里不由一惊,忖道: “这定非张龙二姑娘所为,难道说,昨夜会有不速之客,降临此间……” 思忖中,伸手将信笺抄了起来,注目一望。 只见上面,有两行龙飞凤舞,刚劲挺秀的字迹。 汝三人所寻之人,如今身陷魔掌,岌岌可危,尔等快速于本月望期之夜,赶列昆仑下院,营救贵友。 这封笺上,就是这么寥寥可数的几句话,无落款,令铁牛莫测高深,纳罕称奇。 龙寒秋和张玫瑛,这时,也发现了铁牛手中的信,两人不由向信注视一下。 两人的脸色,都为之一怔,龙寒秋激动地问道: “铁牛,这张信是来自问处?” “就放在桌子上。” 三人一连串信中语句,重复看了几遍,最后经过一阵商讨,认为,信中所谓的身陷魔掌之人,定是指曲玉枫而言,同时,认为留笺报讯之人,是友非敌,笺中均非无的之矢。 再者,三人也认为,与其盲目毫无目的的寻找,倒不如冒险走一遭,也许不负此行,再入关也不为晚。 三个人又计算了一下,赴昆仑的行程及时间,认为依三人的功力,若全力施为的话,望期之夜,定能赶到昆仑。 三人为了把握时间,结清帐目,即刻打马上路了,在三人距离“隆瓦子”约百丈左右时,突从路边的树林中步出一个年约四旬左右的中年文士。 此人,剑眉朗目,神采飘逸,目光向三人,稍一张望,即跟随在三人马后,走了下去。 “昆仑派”第十八代掌门人就职大典那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又是不胫而走,很快的传遍了江湖。 传说中,将余生大师渲染得神乎其神,功力之高,为当今武林所罕见。 可是,竟有人与余生大师约定望期之夜,在昆仑下院比武以定掌一职谁属,而与余生大师约期比望之人,却是一个花信之年的美妇。 当时,并没有认出,那个美妇是谁。 事后,才经人认出,那个美妇离远在十余年前,已成名远播的金眼神姬祝千芳。 人们都怀着探奇的心情,不远千里而来。 所以,通往“昆仑派”的每一条古道上,无论是“白天”或“晚上”都不断有行人。 而这些人的目标,却是指向“昆仑派”。 “昆仑派”为了尽地主之谊,就地取材,架盖了无数间木屋,以供与会者休息之所。 并且,招待茶水素菜。 但是有一样,无论任何人,在正期“望日”未临之前,不许登临昆仑山,原因何在,无人了解。 这一天已经是十四日了,离着比武之期,仅有一天之隔,人越来越多,情形显得格外热闹。 中午时分—— 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接着,就见漫天黄雾中,裹着三骑骏马,风驰而来,而马上的三个人,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龙寒秋,铁牛,张玫瑛等三人。 三人在离着一排排的木屋,仅有数十丈左右外,才挽缰顿马的放慢下来,缓慢向前走去。 三人在看清眼前的情景时,脸上不由齐齐展露出,惊疑之情,相互一望,不知何去何从。 这时,突然看到一个小和尚,步至三人面前,单手打稽,道: “三位,请随贫僧来。” 三人又互望一眼,才下了马,随在那名小和尚的身后一直朝前走去,来至一间木屋前。 那位小和尚,再度冲着三人打稽,道: “三位请在此屈息一晚,明日午时,贫僧再来迎接诸位下山。” 说罢,即自行离开。 三人又将木屋四周打量一眼,遂顺着山脚向前慢慢走去,看情形是在游览昆仑山的风采。 数日来不断的有人赶来此地,所以,龙寒秋等三人的出现,并未引起先来诸人的注意。 这时! 距离三人约数十丈左右的一株老松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喟。 接着即听那人一声惊讶地说道: “神尼,你看那位少年极象令孙女寒秋姑娘。” “柳老前辈,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原来此两人,正是东海神尼和柳四,这两位老侠,都是最近两三天,才赶来的。 柳四凝目一望之下,笑着说道: “我说呢,天下哪有这般相似的人,原来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龙寒秋姑娘。” “柳大侠,另两人,你可认识?” “俊的一个是北疆‘莫愁堡’的张姑娘,曾于我有一面之缘,而另外的一个我却不认识。” 东海神尼轻“噢”了一声,而她的两道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铁牛身上,打量不已。有顷才听她低声说道: “柳大侠如我老眼不花,此子别看他生相憨厚威猛,其实,此子不仅聪明过人,颖悟绝伦,内力修为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上乘境界,为当今武林中,罕有鲜见的内家高手。” 柳四轻“嗯”一声,道: “我也有此感。” 他语声至此,心里一动。突然郑重地对东海神尼问道: “前辈,你还记得八年前,于‘洛水’之滨的一座峡谷之内,你曾对我说过,日后我有一极亲之人,将死于玉枫之手。虽然事隔八年,我却始终未能悟出个中原因,我有如水中之萍,何来极亲之人呢?” 东海神尼立即作答,深叹一声,缓慢而语道: “此人不仅与你关系密切,而与我之关系,还在你之上,四先生,你想想看,当能悟出我言中之人?” 柳四苦笑摇头道:“你越说越令我迷离难测讳莫如深。既知前因,为何不设法弥补。如此说来,你将在任其发展,而不设法弥补。” “唉,尽人力而听天命。” 东海神尼虽是与谈笑书生谈话,而那两道灼灼生寒的目光,却始终投注在龙寒秋,铁牛,张玫瑛等三人的身上。 一直到龙寒秋等三人的身形,被一叶树木隐没之后,她才缓慢收回目光,沉思不语。 谈笑书生柳四见状,遂低声说道: “神尼前辈,你是不是又有发现?” 东海神尼答非所问:“一切尽在因果中。” 柳四闻言,脸色一怔,疑惑地望着东海神尼,他感到东海神尼的一字一语,深奥难测。 这时,东海神尼忽然抬起头来,望着他语含深意说道: “听其自然,克免麻烦……” 微顿继续道: “贫尼有事,要暂时离开,明晚‘昆仑下院’再见。” 说罢,冲柳四双手合稽,转身离开,她这种突然的离去之举,今柳四更感到困惑不解。 他双唇翕动,几度欲询又止,他望着东海神尼的身形,完全消失后,才缓慢地站起身形,怀着满腹困惑及微微不安的心情离开了老松之下。 晨光微曦,大地复苏。 从大江南北来的各路英豪,在十余名小沙弥的接引下陆续登上了“昆仑山”。 余生大师以暂代掌门的身分,伫立在“昆仑下院” 的门之外,对英豪们表示欢迎。 登山人群,由晨至昏,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一拨过去,又是一拨。 而余生大师,一直伫立在道旁,未曾稍动,不分尊卑,对每一位与会的客人都是那么的有礼。 人数越来越多,到处部晃动的人影,这种盛况,恐怕是“昆仑派”自开派以来第一次绝无仅有的。 日薄崦嵫,微弱并已经呈现昏暗的余辉,犹恋恋不舍的,自西山背后,照射在林梢山顶” 但是,这微弱的余辉,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从四周涌起的夜幕所吞噬。 这显示出黑暗的来临人间了。 随着黑暗的来临,距离金眼神姬与余生大师,约斗而决定掌门一职谁属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今夜的比斗和与会的各路英豪,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可是,每一位与会人员的心情,随意时间的消失,而渐渐紧张起来。 这时,“昆仑下院”山门外,那广场两侧,已点燃了数十枝松油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在广场的上首正对着山门相距约十丈左右,放着一长案,那柄碧玉如意,就端端正正地放在中央,在火把照耀下更闪闪生辉。 与会的群豪,已陆续来到广场,排立在左右两侧。 只有竖立在广场两侧的火把,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替这如同死域的广场带来一丝生气。 此刻,天空中浓云密布,四下里漆黑如墨,放目远眺。除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耸立如削的山峰外,再就任什么也看下到了。 蓦地—— “昆仑下院”的后进,突然传来一声钟声万山回应,余音缭绕,历久不绝。 钟声甫落之际,肃立在广场两侧的群雄之中,陡然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 就在这个时候—— 余生大师,在十余名身披黄袈裟,年约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拱拥之下,合十顶礼,缓慢地从山门内,走了出来。 气氛庄严而肃穆,适才那阵骚动,立时平静下来,数百道目光,投注在余生大师及十余名小沙弥的身上。 那十余名小沙弥,距离长案一丈之左右,即止步不前。自动的列立正两边,只有余生大师一人缓慢地向长案走去。 而在余生大师的身后,跟着一名年纪略大的小沙弥。 余生大师步至长案之首,单手打稽,躬身施礼,后步至广场正中,向着两边的群豪环施一礼。 而那小沙弥则始终紧傍在余生大师身侧,不明就理者,心里难免会感到诧愕,而前次参加昆仑掌门就职盛会者,当然明白此小沙弥的任务。 我想各位读者,也了解了小沙弥的任务。 这时,余生大师独目之内,神光暴射,盯住前方约二十丈之外的一块巨石之后,半晌后方才收回目光,一扫身侧的小沙弥,独臂前探,握住小沙弥的一只右掌。 这师徒二人,双掌紧握,目光互观,这种情形,又引起了一般不明就理的人惊奇。 他们不知道这师徒二人在搞什么鬼。 就在群雄惊奇中,那名小沙弥,突然将目光移向余生大师盯注的那块巨石,朗声说道: “不知祝前辈芳驾光临有失远迎,尚请大量原谅。” 其话声一落,巨石之后,突然传出一串如金似玉悦耳已极的咯咯长笑,道: “看不出你们这四肢残缺不全的秃和尚,还真是有点鬼门道。” 一条纤巧翠绿人影在语声中从巨石之后,婷婷地缓慢地走了出来。 然而,其脚下如行云流水,眨眼之间,已距离余生大师只有一丈左右,顿住身形。 群雄的目光,不由齐齐的向现身之人望去。 只见场中这时立着一位风姿绰约,年约三十许的中年美妇,而其双目泛出慑人的金色神光。 群雄当中,顿时又起一顿骚动,并听得有人低声说道;“这就是金眼神姬祝千芳……” 金眼神姬祝千芳,嘴含微笑,仪态万千的向左右群雄略一顾盼之后,那目光又落在余生大师的身上,双唇一动,欲语之际。 原先发话的小沙弥已稽首施礼,先她而语道:“祝前辈,家师意思,想劳烦前辈,早一点将那‘昆仑’俗家同门请出来,将前日之约,作一了断,不论何人取胜,也好在天亮之前,完我掌门人就职之大典,以免掌门一职悬空过久,而再生其他枝节。” 金眼神姬依然笑意盎然地说道:“这样也好……” 说罢,转身冲着她适才藏身的石巨,素手迎空轻招,一条快如箭矢的人影,随着她的这一招之势,飞惊出去。 轻轻的飘落在金眼神姬的身边,落地无声,点尘未扬,显示此人的轻功已达极境。 群雄见状,一个个的脸上立时透露出由衷的钦佩之情,又齐齐地投注过去。 一望之下—— 只见金眼神姬身边,立着—个剑眉朗目,玉面朱唇,神采飘逸的少年,看样子,最多十五六岁左右。 余生大师自步出之后,一直是那么的平静和肃穆,对眼前的一切好象无动于衷。 但是,当少年出现的刹那之间,他那半边完整而美俊的脸上,立时流露出一种极度的激动之情。 独目之内暴射出一股充满了惊喜之情的神光,盯住少年的脸上,一眨不眨。 同时,人群中也从此时不同的方向,突然传来数声,充满了惊喜之情的“啊”声惊叫。 而现身的少年,对此视若无睹,神情呆滞而木然的向前呆呆的注视着,好象这一连串的惊叫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金眼神姬目光流转,随着惊叫之声,稍一顾视,接着,朱唇一动,发出一丝阴傲的冷笑。 这时,代表余生大师发话的小沙弥,再度恭声说道:“祝前辈,请示下比试之法。” 金眼神姬冷冷的道: “尽展所学,直到分胜负为止。” 小沙弥将金眼神姬之意,告诉了余生大师。 余生大师见祝千芳双眉一皱,神情之间显得极为痛苦,发出了一声吁叹。 接着将头微微一点。 小和尚见状,知道恩师已经答应,就对金眼神姬说道:“家师已经同意,前辈的所示各节。” 金眼神姬又冷笑一下,目光转向身边的少年,接着举手,向余生大师一指,一言未发,向后退出。 少年在金眼神姬后退之际,抽出一柄长而极细,乌黑发光的长剑。 而其他上的神情,则始终木然如一,无丝毫改变。 这时,他手提长剑,看情形是在等待余生大师出手,而代表向祝千芳发话的小和尚,突然冲着少年稽首一礼道:“请问少侠,敢是姓曲大名玉枫……” 一言惊众,两边的群雄,大部分脸色一变,并不由自主地思忖道: “想不到眼前的这名少年,就是驰名两疆的曲玉枫……” 而少年的反应,却大大出乎诸人意外。 他未置可事。 而神色木然呆滞,目光也依然如初,呆视不语,好象根本没有听懂小和尚所说的是什么。 这时,余生大师已伸手拦住了小和尚再继续说。 接着,上前一步,冲着少年躬身一礼,然后挺身抬头,独目之内,充满了复杂之情的目光,望着少年。 而其右口角,掠过一丝痛苦为堆的说话。 久久之后,余生大师也将目光收回,随即又发出一声含混而不清的吁叹。 接着,右臂向后微微一招。 一名小和尚,随着余生大师这一变化,越众而出。 双掌审托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很快地走到了余生大师面前。 余生大师伸手接过剑,即横剑于胸,目光再度望向少年,看情形似乎在等待少年出手。 少年茫然的望着余生大师,目光神情依然那么呆滞,木然,好象突然之间神智陷入了昏泯不清。 就在这个时候,一缕笛音,在夜风中枭枭而来,使人感到轻柔动听。 然而,继听之下,却又感到轻柔之中,充满了杀气,震撼着在场的每个人。 少年面部的神情,随着笛声而起了剧变。 而他的脸却泛起了一种今人望而心寒的杀气,嘴角也掠起了一丝诡诈,前后判若两人。 此时的他,竟好象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这种情形,只将两边的群雄看得打心眼深处,泛起一丝寒气。 龙寒秋,铁牛,张玫瑛三人,在开始的时候,是远立在群雄的身后。 等少年现身之后,三人的心情同时激动无比,低叫一声,并本能地将身形移到群雄的最前面,目光炯炯的向少年仔细的注视着。 确认少年就是他们正在寻找的——曲玉枫。 可是,少年现身之后,就未发一言,连那小和尚问他是不是曲玉枫,他都未作任何表示。 因此,又使人感到惊疑莫释,未敢贸然出声相唤,怕的是万一认错了人,那多监介而不好意思。 这时,余生大师和少年,相峙对立,这场无言的战斗序幕已经慢慢的揭开了。 看情形,大战触发在即。 龙寒秋黛眉深蹙,向身边的铁牛和张玫瑛说道: “我看此人,定是玉枫。” “我看此人也极象曲大哥,稍时,只要他一开口说话,我就能确定其真假了。” 张玫瑛默默地回望铁牛和龙寒秋两人,未置一辞,好象她对两人的意见,都表示赞同。 就在三人相互低语之际—— 少年已振剑而起,顿时,长剑化成千百条剑影在夜空中纷错交出,如一条条灵蛇,齐奔余生大师而来。 场外群雄,被这少年这招剑式所震动,有的人竟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啊”惊叫: 其中大部分人,却替余生大师捏一把汗。 这时,铁牛低呼一声:“啊!拂柳千影!” 在江湖上稍具名望者,对“拂柳千影”这式剑法,虽未见过,但却听人说过。 因此,这式剑法,在提百年以前,曾轰动武林。 倏的,铁牛呼声口,立时,引来了不少充满了惊疑的目光。 而余生大师,目睹少年出手的剑式,脸色微微一变,向左跨出半步有余,手中长剑随势划起一道经天长虹,迎着少年那万千条乌黑的剑影,疾卷过去。 那剑影在余生大师的那长虹舒卷之下,好象一股无形之力,迫得他一起聚拢起来。 少年见状,立时沉肘收剑,向后滑出数步有余,长剑平胸缓慢地向前推去。 只听一声剌耳的“嘶!嘶!……”之声,从少年剑身发出,接着就看见那柄乌黑的长剑,临空一顿。 蓦地! 夜空中突然闪现,两团足有数尺方圆的乌黑剑幕,相映并存,一左一右,奔余生大师挟击过去。 铁牛见状又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啊,双月争辉!” ☆潇湘子扫描 浪涛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四十章 身世大明 他这声低呼,又招来了不少惊奇的目光。 余生大师这次,并未再向后退,他目注那团剑幕,离地仅有一尺左右时,突然一振手中长剑,立时化成千百条剑影从中一分而为两组,分向身躯左右两侧的乌黑剑幕穿噬过去。 少年见状,长剑一顿手,那剑幕立时化作两道乌黑长虹,疾卷过来。 余生大师见状,也急忙摆剑换式。 只见他独臂一抖长剑,剑尖顿时闪现寒气逼人的剑花,向两侧飘洒过去。 余生大师和少年,在先后不过是一两句话的工夫,而两个人,已变换了三招旷世绝学。 只将两边群雄看得目瞪门呆,惊存满面。 而功力见闻,高人一筹之上,已经看出,两人所施展的剑法好似出自一人传授。 同时,也有人看出,两个人是功力悉敌,短时间内难以分出高下。 不过,二虎相争,到最后总有一人要血溅当场。 三招一过,少年和余生大师,已同时掠身后退,倒提长剑,目注对方,这又是另一场生死之战的开瑞。 熊熊的火把,将昆仑绝顶,照耀得如同白昼。 广场上立满了人,但一个个均是平息静气,脸布惊异之色,齐齐将目光投注在余生大师及两个不知来历的少年身上。 大地沉寂的如同是无人之境,只有冷烈的夜风,挟着刺耳的呼啸声,任意而毫不阻拦地掠驰着。 若非身临其境,谁也不会相信,在这高峻挺拔的山顶上聚集着这么多的人。 适才这幕罕见的精彩搏斗,留给所有在场之人的印象是那么浅显而模糊。 因为其中大部分的人,仅只感到两条人影,一触而分,剑气倏现疾逝。 除此而外,这大部分的人,却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铁牛,龙寒秋,张玫瑛三人,本来是立在人群的后面,就在那个面貌酷肖曲玉枫的少年出场之际,三人已经怀着紧张而欣慰的心情,而至人群的最前面。 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在三人的心里认为,此人只要是曲玉枫,一定会趋前晤见。 然而,他们三人却失望了。 因为那少年,自始至终,他两道略显呆滞的目光,一直是向前方直视着。 而从未向两边稍看,同时,一直一言未发。 使三人想从声音来判断,少年究竟是否是曲玉枫的愿望,也告破灭了。 外表憨厚,而内里聪慧绝伦的铁牛,在那阵充满敌气的笛音中可看出少年的变化之因。 他心里一动,一团可疑而令他颤栗的阴影,瞬即布罩在他的心胸之间。 搏斗开始,他的神色之间,更充满了焦急不安的神情,他真力透体,准备必要时,救援两人。 余生大师和那少年,一交接,就告分开。 大部分的人,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连龙寒秋与张玫瑛,也不例外。 不过,她们两个,却已看出,余生大师与少年,已经历了一次生死之战,双方都展出毕身所学。 而铁牛却将此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余生大师与少年所施展的剑法,却是他熟谙于胸的盖世绝学“断云三式”。 此刻,他心里不安的心情,较前更行加深。 他知道,若不趋两人休战之际,及时阻止两人,再继续斗下去的话,战至最后,不是双双互伤在对方的剑下,就是真力耗尽虚脱而死。 他思忖至此,低声对龙寒秋道: “龙姐姐,我已经看出与余生大师交手的少年,正是失踪多年的曲玉枫大哥……” 龙寒秋神色,疑惑地问道: “那他的神情,因问变得如此的木然呢?与从前判若两人。” “唉,据我的看法,他一定是遭了他人的毒手,服下一种麻醉神智的药物。记忆尽失,所行所为,完全操纵在他人手中,换句话说,现在曲大哥,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自身毫无任何意识可言。” 龙寒秋一听,脸色大变,双目顿时泪若泉涌。 一边的张玫瑛的焦急惶惶之情,不下于龙寒秋,只听她仓促地问道: “铁牛,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救冶曲大哥,并非当前急务。” “啊!”寒,张二女同时惊叫一声,楞楞地看着铁牛,显然对他的话中之意,不甚了解。 铁牛望着她们二人,缓慢而低沉地说道: “当前急务,就是如何阻拦这场比斗,再延续下去,因为两人可以说是,棋逢敌手,功力悉敌,若任两人继续比斗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 就在其语声甫落之际,那笛音突然高昂起来,手气更浓,那个被铁牛认为是曲玉枫的少年。 蓦地! 如同中魔一般,疾扑余生大师。 而其手中长剑,施展出另外一套剑法。 只见乌黑的剑光,如同江河倒泄,云雾疾驰,奔向余生大师,当头勇下。 这种凌厉而骇的剑光,使群雄们心弦震颤,脸色千变,替余生大师捏一把冷汗。 然而,余生大师的神色之间,却不象适才那么紧张。 这种情形,却大出众人意外。 只见那如云驰雾飞的乌黑剑影,距离余生大师仅有数尺左右,才见余生大师从容不迫的将手中长剑,斜着向空中疾挥过去。 立时化作一道矫矢的长虹,围绕在那乌黑的剑影之中。 只听一阵清脆的金铁交鸣,划空而起。 余生大师与少年,在金铁交鸣声中,突然分开,各自向后退滑出一步。 少年一退继进,举剑平胸,斜着向前划出,一道乌黑的剑光,停留在空中,而剑光本身,却散发出一股阴柔的剑风,凝聚不散袭向余生大师。 余生大师依然不慌不忙,举剑轻挥,长虹闪处,又将那股凝聚不散的阴柔剑风,冲得无影无踪。 少年这两式剑法,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得出来,是属于何门派,连铁牛也不例外,不过他的心情,却较适才平静了不少。 因为,他已经看出余生大师,只求自保,而无伤人之心。 再者,少年的剑法,虽然凌厉骇人,若与“断云三式”相比,却逊色不少。 无论在防守与攻敌两方面,都不如“断云三式”。 少年连出两式,均被余生大师轻轻化解,他依然毫不气馁,长剑再度平胸推送出去。 而去势,却缓慢异常,从其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已忖出全力,在施展这式剑法。 余生大师见状,长剑也由胸前缓慢推出。 只听“呛啷!”一声,两剑中途相接,缪贴在一起。 在长剑相接的刹那之间,一边的铁牛的眼神,却倏然剧变,匆忙对身边的龙、张二女说道: “情势危险,准备出手。” 场中的余生大师和那个少年,此时,如同是两具雕铸的石像伫立不动。 而两人的脸上,在这瞬息万变间,已经微微见汗,鼻息也越来越重浓。 显然,两人已经各依真力相拼。 不大一会工夫,余生大师和少年的面部神色,已较前起下更大的变化。 汗落如雨,苍白无色,重浊的鼻息,传至数十丈远。 而缪贴在空中的两柄长剑,原先本是不动,现在却发出了轻轻颤抖。 铁牛见状,伸手拔出龙寒秋身后的长剑,接着说道: “去!” “去”字出口,他已经掠身而出。 龙寒秋相张玫瑛紧随在铁牛的身后飞扑过去。 铁牛心急余生大师及少年安危,所以,他的身形,真是快若离弦之矢,眨眼之间,他已经扑至了僵持不下的余生大师及少年面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笛音蓦地较先前更高昂,并且已经失去了那种轻柔悦耳之势。 一声声听起来,刺耳难闻已极。 互以真力相拼的两人,就在这笛音乍变的一瞬间,两个人的神情,也变得极端不同。 少年在这刹那间,脸上的疲馁之情,已尽扫无遗,双目本已无力开和,而此刻突然变得又大又圆,并射出两道炯炯的神光。 换言之,少年已经借着笛音,将损耗的真力,又恢复如初,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他脸色苍白,汗落如雨,目光渐渐涣散,脸上的疲馁之情,较前更重更浓,已经流露不支之相。 两柄紧贴在一起的宝剑,在初时,是临系两人的中间而现,已逼向余生大师胸前移动过去。 眼看着最多只有两三句话的工夫,余生大师非伤在少年的剑下不可。 铁牛就在这迫在眉睫之际,赶到当场。 他迅速的将手中长剑,平搭在余牛大师及少年相互缪贴在一起的两柄宝剑之上。 然后,真力沿臂而出,悉数贯注在剑身之上。 他正待用力下压之际…… 蓦地! 他突然感到一股,尖锐而透体生痛的劲风,直奔胸前重要穴道袭来。 他被逼不得已,只有暂时放弃,替余生大师和少年解危之举而暂时自保。 只见他身子微微一晃,向械横滑出半步,避开那股当胸袭至的劲风。 接着,眨目注望之下。 只见金眼神姬祝千芳,俏生生的立在他左侧附近,含笑地向他望着。 神态之间,无丝毫对敌之意。 铁牛一望之下,心里突然感到凛然不安,暗暗想道: “这个女魔头,不但功力绝高,而且心计之险诈,更是空前罕见,怪不得曲大哥遭了她的毒手,不杀死此女,后患无穷。” 他思忖至此,心里已暗生杀机。 他呆呆而茫然望着金眼神姬祝千芳,假装不懂,以减少祝千芳的轩戒备。 祝千芳见状发出一声格格大笑,道: “傻小子,你要和我耍心眼,还差的远哩。” 语声中,娇体一晃,已奔欺铁牛扑过去。 这时,铁牛身后,蓦地,闪出两个人,齐声厉叱道: “住手……” 而铁牛暗中,再度连贯真力,透注剑身…… 原来这两个人,正是龙寒秋与张玫瑛,她们两个,起步较晚,故而较铁牛晚了一步。 现在见祝千芳又扑奔铁牛过来。 两人这才挡在铁牛的面前,四双玉掌,迎着金眼神姬祝千芳疾扑的身影,贯足了真力,猛推过去。 金眼神姬祝千芳,成名极早,还在二十余年前,即已经扬名武林了。 乍然一看,她最多不过三十来岁。 其实,她的实际年龄,已经是四十多岁了。 这是由于她驻颜有术,内力深厚之故。 她素以险诈毒辣,著名于江湖。 换句话说,她是一个诡计多端,心机过人,并且善观颜色,以窥人意的女魔。 铁牛,龙寒秋,张玫瑛三人的一举一动,早在她的注意之中。 所以当三人一动之际,她也立时现身,目的就是阻拦铁牛插手解危。 龙,张二女,四掌齐出,挟着劲疾呼呼生声的掌风,奔祝千芳袭击。 祝千芳见状,遂格格长笑,道: “你们两个假小子,真有点不知自量。” 语声中,她身形微起,左右一阵摆动,使那四道掌风,全部落空。 而她们的身形,并水因此,而稍有耽搁,目瞟前方,仍然不变的向前仆了过去。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一切,也不过一瞬之间。 笛音,较前更为忽厉高昂。 余生大师的情形,亦较前更行危险。 相贴的两柄长剑,已离她的胸前不足半尺之遥,而少年的神情,随着笛音的急厉高昂,显得更为充沛。 千钧一发,铁牛心念电转,他就利用,金眼神姬尚未扑至的刹那之间。 蓦地! 张口发出一声,响澈云宵的大吼,吼声缭绕空际,历久不绝。 所有在场的人,均被这声大吼,震动得气血翻腾,一个个不由惊得目瞪口呆,面目失色。 而那阵逐渐变得高昂的笛声,立时被吼声压了下去,不再听到。 而最令人感到惊奇的就是那个少年。 在吼声一落之际,他突然间,好象患了重病似的,目光暗淡,精神萎靡,身体摇摇欲坠,先前的威势,到此近失无遗。 铁牛见状,心头一震,长剑用力向后一带就将缪在一起的剑从中分开,接着横剑于胸,望着袭扑过来的金眼神姬,沉声说道: “你若再往前来,就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语声中,一抖手中长剑,剑砂顿时洒出一片蒙蒙森森的剑气。 金眼神姬见状脸色大变,她作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傻里傻气的黑小子,不仅机智过人,而且内力深厚,剑法精奥也已经达到上乘境界。 她为情势所迫,立即将快速前扑的身形,硬给停了一下。 她未将身形停住,龙寒秋与张玫瑛,已经怀着羞愧愤怒的心情,尾随追至。 两人齐声怒叱一声道: “贼婆娘,往哪里走!” 四双雪白的玉掌,从不同的方向,击向金眼神姬。 金眼神姬见状秀眉一皱,俊美的娇靥之上,立时出现一种令人望而生寒的杀气。 只听她冷哼一声,双掌齐出分袭龙,张二女。 龙寒秋和张玫瑛,两人合力截击金眼神姬,结果不但未能将人截住,反而被人家,轻而易举的从她们的两人身侧,一闪而过。 试想,当着那么多武林同道之面,她们两人焉能不羞惭愤怒已极。 金眼神姬双掌齐出,距离着龙、张二女,尚有数尺之遥。 龙、张二女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阴柔暗劲,当胸蜂涌而至。 这时,两人竟然感到呼吸困难,几有窒息之势。 至此,两人才尝到金眼神姬的厉害。 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两人心意相同,就待晃身后退,以暂避其锋。 可是,她俩这种打算,完全失败了。 因为,就在她们身形晃动的一刹间,周身各处,突然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困之感,并且软绵无力地举步维艰。 这种情形,使得两人,顿时花容色变,心情惶恐万分。 金眼神姬望着两人冷冷一笑,道: “坏我大事,死有余辜。” 语声中双掌仍奔龙、张二女迎推过去。 龙,张二女,尾随追至与金眼神姬交上手,先后也不过一瞬间的工夫,给了任何人,也不会相信。 凭龙寒秋和张玫瑛两人的一身家传绝学,岂会在一招之上,身陷生死险境之理。 而一边的铁牛,却不做出如此之想,所以,当龙、张二女神色微变之际,他已经看出情形不对了。 所以,就当龙、张二女生死间发之际,他已斯步向前,左掌贯足真力迅速地望着金眼神姬奔龙寒秋疾推而下的手掌,虚虚推送过去。 而其右手长剑,一挥之下,立时化出千万条剑影,分袭金眼神姬胸前的诸大要穴。 一招两式,看来平淡无奇,然而,依金眼神姬祝千芳的功力及阅历,却无法化解,破迫得无法不放弃杀人之意,而撤身暂求自保.金眼神姬祝千芳旋身撤掌,向后惊出一丈有余。 只见她双眉上挑,目含怨毒,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铁牛,而嘴里咬得“吱吱”作响。 显然,她已经将铁牛恨之入骨。 到此,龙、张二女才感到如释重负,不过困疲之感并未完全消失。 铁牛心细如发,立即严肃而急急的对两人低声说道: “速点曲大哥的命门要穴,与余生大师会合在一起,严密保卫,不允许任何人,趋近曲大哥的身边。” 说罢,已横剑向金眼神姬望去。 龙寒秋和张玫瑛的羞愧心情,被铁牛用话一引、果然减去不少,她俩的心灵深处,并破一种重大的责任感所占据,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那个酷肖曲玉枫的少年,飞掠过去。 就在这时候—— 那阵已止的笛音,再传高昂的传了过来。 同时,随着笛音复起之寻,那块巨石之后,突然飞惊出三条人影,快如脱弦之矢般,也奔那个少年扑了过来。 而那个少年,本来已经困乏无力的勉强站立不倒,然而,就在笛音声中,竟象大梦初醒。 双目大启,寒光暴射而充满了杀机,向龙寒秋和张玫瑛两人望来,从他的眼神中,找不出丝毫熟练之事。 两人见状,芳心如被利刃猛刺,珠泪滚滚而下,身形不由停了下来。 而从石后掠出的三条人影,亦于此时,轻飘飘地飞落在少年的身边。 龙,张二女向现身的三人一望之下,不由发出一声惊叫,道: “啊,是他……” 张玫瑛和龙寒秋向三名现身之人,一望之下,为何发出一声惊震之情的惊叫呢? 原来三人之中,竟有那个蒙面文生。 龙,张二人,都吃过他的亏,试想骤见其人,焉能不惊惶失措? 再者,从重重情形看来,显然蒙面文生与金眼神姬,已串通一气,先前盛传“万山红宫”,瓦解之说,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一个金眼神姬,已经难以应付了,现在再加上蒙面文生,后果将不堪设想。 铁牛在龙、张二女惊叫声中,目光一眨之下,心里也不由一震。 而感到惴惴不安,身形一动,已站立在龙、张二女的身边,以防不测。 金眼神姬这时对恢复原先的那付神态,只见她春风满面笑意盎然,步至蒙面文生三人身边,美目流盼。 最后,目光落在铁牛三人身上,未语先发出一串“咯……咯……”轻笑,道: “娃娃们,老身以机诈,阴辣,著名于江湖,你们想一想,我假如没有把握,会轻举妄动吗?” 微顿,接着又说道:“现在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们,今夜我已经抱定血洗昆仑,尽除异已之意,所有在场的人,只要俯首听命于我者,都可免逃一死,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话声中,双目之内,威凌暴射,向两侧与会群雄缓慢扫视过去。 然后,扬声说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生死两途,任诸位自择!” 人群中顿起了一阵骚动。 金眼神姬这番话,决不是大言骇人,远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处心积虑地暗是策谋。 等到她先后收服了曲玉枫与蒙面文生之后,认为时机成熟之后,才命令手下广布“昆仑”约斗之事,引来各路武林同道,借机铲除异己之士。 其用心之毒辣,尚不止于此,她已经准备愿望万一落空之时,便要玉石惧焚,与群豪同归于尽。 金眼神姬祝千芳道明意思之后,目光不停回视着。 在与会群雄之中,颇不泛怕死之辈,表面暂时假装顺从,然后在觅机脱离这是非之地。 其中一部分刚正之士,颇不耻金眼神姬祝千芳之行为,有那性情刚猛者,立即破口大骂道: “狗娘养的臭婆娘,老子宁死也不会听命于你的。” 一人出声,众人胆壮,一时叱骂声中,不绝于耳。 金眼神姬祝千芳面不改色,依然笑意盎然,无动于衷,无丝神秘不愉之色。 只听她苦笑说道:“愿与我共同商义举者,请站过来。” 心存苟安,不愿惹火烧身之辈,畏畏怯怯地走向金眼神姬祝千芳。 如此一来,登时壁垒分明。 金眼神姬已经看出眼前情形,只要能将铁牛及余生大师铲除,其他的人根本不足为虑。 她思虑至此,目光注视着那相貌极肖曲玉枫的少年,然后,用手一指余生大师,接着,又对那个耳语一阵,她这才昂起人来。 目光一扫铁牛,向他走了过去。 这时,蒙面文生朝着与他同时现身的两名老人,耳语一阵,接着身形一晃,直奔那群心存正义的武林豪杰,扑了过去。 那两名老人,却分别走向龙寒秋与张玫瑛。 而那个面貌极肖曲玉枫的少年,再度奔祝千芳而去。 铁牛一眼看穿了金眼神姬祝千芳这种阴谋诡计,采取各个击破方式。 这种情形,使得他五内如焚。 原因是,他虽然看出金眼神姬的阴谋,却无善策对付,他既担心龙、张二女的安危,又担心这场搏斗的后果。 情势逼得铁牛已经存下速战速决的心理。 所以,他不等金眼神姬祝千芳开口,已一顺手中长剑,临空疾挥之下,顿时幻作了万点寒星,直奔金眼神姬过去。 金眼神姬见状,“格格……”一笑,道: “傻小子,你何必那么心急呢?” 身形在语声中,虚晃一下,已横着移出一丈有余,脱出寒星的笼罩。 铁牛一言不发,身形一晃,疾追过去,而其手中长剑,却趁着身形晃动之时,已经作成一条耀眼的长虹,再度奔向金眼神姬,疾扫过去。 金眼神姬见状,心里不由一颤,暗道: “想不到这傻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思付中,又将身形疾晃之下,横移闪避。 铁牛心存速决战速之意,所以,他不让金眼神姬有还手的机会,跟着连续的施展出去。 可惜,他今夜所遇的并非等闲之辈。 就在这个时候! 那个少年与余生大师,也再度交上了手。 龙、张二女,也被那两名老人缠住。 蒙面文生已仗剑冲入人群中,他手中是一柄千古神刃,能散发出迷人的异香,所以长剑一挥,已连伤数人。 广场上,顿时,刀光剑影,连成一片,而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恐怕是空前绝后。 铁牛与金眼神姬祝千芳一个是全力施为,一个是抱着游斗羁绊之意。 张、龙二女与两个老人,则是功力悉敌,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余生大师也因心有所挂,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已被酷肖曲玉枫的少年,逼得团团转。 败象已呈,好在他内力深厚,一时之间,还不会败下阵来。 蒙面文生仗着神刃威力,如虎入羊群。 那阵好似具魔力的笛音,更是高吭入云,响不绝耳。 这场搏斗,已快形成一面倒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 夜空中传来一阵充满祥和而又悦耳的“叮!叮!咚!咚”的琵琶声。 说也奇怪,所有在场的人,只感到这充满了祥和而又悦耳的琵琶声环绕于耳际,其他声音,却一概不闻。 这还不算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在这刹那之间,起了剧烈的变化,争胜、敌之意尽从心田深入消逝无踪。 混战中的群雄,已经自动的停了下来。一个个的脸上含着笑意,如痴如醉,偌大的广场再度恢复沉寂。 只有那“叮!叮!咚!咚!”的如高山流水的琵琶声,缭绕不绝。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阵琵琶声戛然而止。 群堆如梦初醒,目光不由向传来那阵琵琶声的方向望去。 目光到处,只见一个绝色少女怀抱着一具殷红的琵琶,站立在数十丈外,这个少女生得极美,可惜生的一头斑白的秀发,在她身后,立着一个年约六十多岁,身躯矮小的老婆婆,手中拄着一根乌黑的拐杖。 她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缓慢地踱至酷肖曲玉枫的少年身侧两边清澈如水的目光盯在少年的脸上,少年茫然地望着她。 只听她轻叹一声,一串珠泪,沿着玉颊滚滚流下,将手中的琵琶交给身后的老婆婆,接着右手轻举,隔空点了少年的胸前要穴,少年既不还手,也不挣扎,任其施为,只闷哼一声,向后倒去,少女发出一声轻叹双手将少年扶坐下来。 这时突由场外,鱼贯的走进了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东海神尼和谈笑书生柳四,紧跟在这两位老侠身后的是瞽目神医万松涛。 这时,金眼神姬的神智,已清苏如出,她惊讶地注视之下,心里顿时感到一震,目光一扫东海神尼等人,柔和而充满了惊讶之情的目光。 蓦地? 骤然而变的暴戾狼毒。 接着就见她仰首,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长啸.她这声长啸使迷茫中的人们清苏过来,一个个惊愕地向她望来。 此刻,东海神尼突然冲着金眼神姬祝千芳单手玎稽,面容肃穆地说道:“祝施主,你不要再枉费心机,此时,你若能立生悔意,改恶向善的话还可得一善终,否则,亦将死无葬身之地。” 金眼神姬无限怨毒地望着东海神尼,冷冷地说道:“看在我佛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撤身一走的好,不然,稍时,你将悔之莫及。” 东海神尼微微一笑,接着轻叹一声,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看来这是天意,非贫尼之力所能挽回。” 说罢,双手合什,轻念一念佛号。 金眼神姬冷哼一声,再度发出长啸,然而,这次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她才觉得情形不妙。 她惶急地向四周一望之下,目光到处,脸色瞬息万变,原来她所带来的几个人,除她自己之处,其余的人已悉数被人点中要穴,萎顿于地。 此刻,她只感到如同是大海失舟,周身轻飘飘的,往下沉,往下沉! 象失去了一切凭借,她于心情万分惶恐之下,将一切的仇恨,都放在那个斑发少女的身上,于是,她已暗存与斑发少女同归于尽的心意,身形一晃,疾扑过去。 然而,她的身形一动,铁牛已先她一步,阻住她的去势,两人再度打了起来。 再说,这个斑发少女,将那个酷肖曲玉枫的少年,扶坐于地上,竟不顾男女之嫌,拉起他的右手把脉察视之下,脸色竟为之大变。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老婆婆,这时,却急急地道:“小姐,曲少爷还有救吗?” 龙寒秋和张玫瑛,这时,一听老婆婆问斑发少女,已经断定这少年就是她们要寻找的曲玉枫,心里一喜。 然而,当她俩的目光,落在斑发少女身上,见她对曲玉枫那种关心之情,由此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情谊一定异常深厚,可是她是谁?枫弟弟从来就没有提到过此女,女人最敏感,心胸最狭窄,尤其涉及到男女之私事。 所以龙、张二女的心里,此时,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和不安。 那个斑发少女,突然说道:“只有施展本门的肃经神功,可以解除其所中的迷毒。” “啊!”老婆婆发出一声惊叫。 龙寒秋一听,脑际突然云光一闪,急忙伸手入怀,取出一粒丹丸,上前一步,冲着斑发少女说: “这位姐姐,我这有粒专解迷毒的丹丸,也许能解治枫弟弟的迷毒?” 斑发少女惊讶地望着龙寒秋,并伸手接过那粒丹丸,在鼻端稍为一嗅,螓首轻轻地一摇,失望地对龙寒秋说道: “这位姐姐……” 龙寒秋一惊,暗道:“她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斑发少女继续说道:“若在一年以前的话,可以说是药到毒除,而如今已经失去了效用。” “真的吗?”龙寒秋追问一句。 斑发少女将头轻轻一点。 龙寒秋和张玫瑛的精神,全部被放在曲玉枫和斑发少女的身上,所以对四周的情况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时,龙寒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低沉而慈祥地唤她道:“秋儿。” 她闻唤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顺声望去,她一望之下,心情顿时激动万分咽声说道:“奶奶……” 接着身躯扑倒在东海神尼的怀里,良久,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用手一指蒙面文生手中的“沉香剑” 宝刃,欲语之际。 东海神尼及时说道:“我已经知道了。” 龙寒秋由东海神尼怀里慢慢直起腰来,目光突然一望到柳四与万松涛遂赶快唤道:“四爷爷,万伯伯你们也来了。” 柳四笑着说道:“比你们三人来的还早。” 万松涛用手一指那个斑发少女,问道:“秋姑娘,太乙门的当代掌门人。” 柳四、万松涛、龙寒秋,不由齐齐发出一声“啊!” 惊叫,三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女,就是闻名而未谋面受武林敬仰的太乙门的掌门人。 柳四喃喃自语地道:“怪不得她内力深厚至此,已达聚音伤人之境。” 张玫瑛这时走了过来,给万松涛和柳四见礼,万松涛指着东海神尼说道:“瑛儿,这位就是名震武林的东海神尼老前辈,” 张玫瑛急忙上前见礼。 就在几人别诉离衷之时,余仲梅已经施展太乙门独步江湖的肃经神功,替曲玉枫将深潜内腑的迷毒,迫出体外。 “肃经神功”,是太乙独传之秘,擅此神功者,非于万不得已时,不愿轻易施展,原因是每施展一次,将耗尽他真力至少要三年之久,才能复原。 所以,余仲梅施展“肃经神功”替曲玉枫肃尽体内的重毒之后她本人已变得微弱无力,脸色苍白,在那老婆婆的扶掖之下,连一句话也没说,就飘然离去。 几人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各自涌出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感激之情,直到现在,几个人还下了解余仲梅和曲玉枫的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 蓦地! 斗场中突然传来了声惨叫接着传来一声:“手下留情”。 几人的目光不由一齐投注过去,只见金眼神姬祝千芳半身浴血身躯摇摇欲坠,身边竟立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 铁牛倒提长剑,目注金眼神姬。 这时,场外突然又走进一个人,丰神俊逸的中年文士,其身边跟着一位美艳艳的少女,金眼神姬身边的那个中年美妇,一见中年文士,突然惊喜地喊道;“引哥,我们不是在梦中吧?” 话声中两人紧紧的偎在一起,有顷,中年文士才轻声对中年美妇说道:“兰妹,你知道吗?枫儿不但没死,并且已练就一身超凡的功力。” “引哥,真的?他现在那里!” 中年文士用手一指,尚昏迷未醒的曲玉枫说道:“兰妹妹,你看那不是吗?” 各位读者,至此当了解,这一对中年男女,是什么人?原来正是曲玉枫的亲生父母,曲商引和公孙翠兰。 当年曲商引,因误犯门规,被其恩师公孙蒲,打下万土深渊,其妻公孙翠兰为公孙蒲的爱女,她悲痛之际,遂抱着不足一岁的爱子,离山而去,不幸中途将爱了遗失,而她本人,则被金眼神姬收留下来。 故而金眼神姬看见将要死于铁牛之手,她也面求情。 曲商引当年虽被其师打落万丈深渊,他却因祸得福练就一身绝世神功,而曲玉枫被蒙面文生,逼落深谷,就是曲商引隐居之所。 父子相聚数月,并未相认,这是曲商引,故意如此。 这时,曲商引指着身边的少女对爱妻道:“兰妹,你想不到吧,她就是郁文站娘。” “啊!”公孙翠兰,于惊呼声中,一把将公孙郁文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热泪不住的流了下来,而公孙郁文也哭成了泪人一般。 良久,良久,之后这姑侄两人才分开,三人走到东海神尼等几人面前,接着,曲商引伸手替曲王枫拍开穴道。 曲玉枫醒来之后,见眼前立着那么多人,心里感到奇怪,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