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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时当九月,正是秋染丹枫,香飘金桂的季节。 重九,俗例有登高之举。 举凡骚人墨客、逸者雅士,都在这一天上三五成群携酒煮茗于名山胜境,或吟哦而遣怀、或高歌以寄情、或凭岩而揽胜、或抱石而独饮…… 总之,这是一个属于成人的节日、一个属于雅人的节日,也是一个属于山的节日,更是一个欢乐的节日。 东岳泰山为五岳之首,虽然不是最高的山,却是最负盛名的山,故而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说。 时值佳节,泰山应该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游人最多的地方。 可是这一年的重九,在登山的路上却冷冷清清,寂无行人! 因为在三天前,就接连下了两天豪雨,到初八那天,雨虽然停止,气候突变,连夜括起台台冷风,夹着拳头大雪片。 一夜之间,不仅积水冰封,还铺上深达四五尺的积雪。 北地苦寒,积雪盈丈也不称奇事,奇在这场雪下得太早,九月不过深秋,根本就没有到下雪的时候。 何况这场雪下得更是离谱,离泰山数十里的泰安城内皓日如故,人们仍然穿着夹衣,近泰山十里则冰封雪阻,寒不可耐。 雪深仍然阻不了人的游兴。 但是这场雪更为奇怪,深达五尺,却松软不载人踏,一脚踏去人就深深的陷下去,深可及胸。 别说车马难行,就是步行的人也不胜其苦。 所以计划这一天登泰山而揽胜的人们都迫得改变计划,在泰安的城喋上,遥望远处的皓皓泰山,作象征性一聚! 天时变序,有的人在担心将有大灾降临,也有人则以为是山神显灵,怒以往游人污损山景灵秀,特地降下这场怪雪来保持山川的洁净! 持后一种说法的人更振振有词地举出不少例示! 像去年李侍郎的侄少爷挟妓游山啦。 前年梁百万带了一批俗客在玉皇顶三清观前紧饮滥醉呕吐满地,害得观内的小道士第二天提了近百桶的水才冲洗干净啦! 退致的马御史的七夫人恃势硬闯圣地,冒犯了在玉皇顶玉皇洞中修真的那位老神仙啦! 凡此种种传说倒都是言之有据,绝非空穴来风。 因此这场怪雪也下得人心惶惶! 尤其是那几个事主,吓得在家里焚香礼拜,虔诚的望山膜拜,乞求神灵的宽恕二在泰山之巅有观日峰,又名玉皇岭。 峰顶的三清观建自唐代道教全盛时期,迄今有几百年历史,相传观中的道士都得了仙家妙旨能辟谷而登仙境! 这话在可信与不可信之间。 因为玉皇洞中修真的那位老神仙就寿逾百岁! 他在三十年前将观主职务传给他最小的一个弟子玉鼎真人,辟洞清修,等闲不兴世俗人见面。 前年马御史的七夫人硬要去看,果然看见他须发如银,红光满面,还是活得好好的。 但这位老神仙的弟子,也就是三清观的现任观主玉鼎老道,却一脸俗气,逢迎权贵,全无修道人的样子。 否则他也不会准许梁百万那等俗人,只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就将观前那一片平台闹得酒肉熏天,狼藉不堪了。 山被雪封住了,山上应该清净了吧! 这也不然! 玉皇顶上三清观前的那方平台上,早就由小道士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紧闭观门,将观中的弟子都赶了进去。 只留下观中的四名元老,也就是玉鼎真人与他约三位师兄金风、金松与玉罄。肃立四方,好象在等候什么人来临。 这四人以玉鼎真人年纪最小,但看起来最苍老。 其余三人都比他大上十来岁,个个都是黑发苍鬓,除了观中的弟子,谁也不知道他们都已九十开外了! 因为这三人终年在外难得回来一趟,来了就到后洞去叩谒一下师尊老神仙古月真人,在观中停一宿,又悄然地走了。 三个人都是十天前回来的。 这次也耽得最久,叩谒过师尊后,也没有再出去。 三天前,他们在观中布置行法就降下了那场大雨,接着一夜不休,被发仗剑,降下这片大雪! 从半夜起四兄弟就等到现在了。 一线曙色由云层中射出,泰山日出的奇景就将出现了。 整个平台上还是静悄悄的! 玉鼎真人忍不住向离身最近的玉罄真人问道:“三师兄,就快日出了,还不见一个人影,他们到底会不会来?” 玉罄真人微笑道:“当然会来,宇内十三奇三年一度聚会,都是准时举行,从来也没中止过,也没有缺过一人。” 玉鼎真人又问道:“师尊每次也都参加吗?” 玉罄真人道:“师尊为十三奇之首,怎会不参加呢?这次又轮到我们做东,师尊早在半月前就准定在此处举行,飞牒传信把我们都召回来布置会场,可就辛苦了你了!” 玉鼎真人微笑道:“小弟倒没什么,出力的是三位师兄,你们终年忙看修积外功,还要赶回来帮忙。” 玉罄真人一笑道:“我们的福缘没有你好,必须要积满三千件功德才能登上第五重天,不像你奇资天成,坐在家里已参透大道升入第七重天。” 王鼎真人微笑道:“小弟已到那种境界了吗?小弟觉得比三位师兄相去甚远,甫度花甲就已经老态龙钟了。” 玉罄真人道:“你还嫌老?我们想老还老不了呢。吾门修为,以脱体还元为最高境界,必须等这具皮囊渐渐老去,元神孕育,才能大成。所谓修积外务,无非是强历魔劫,以外力促成躯体老化而已,我们要修练到你这种境界,恐怕最少还得半个甲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玉鼎真人问道:“第八第九重天是什么境界?” 玉罄真人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玉鼎真人道:“小弟愚昧,懵无所知,倘祈师兄指示。” 玉罄真人一叹道:“难怪你入门最晚,修为最深,原来你守朴而进,道家的八重天,就是元神离窍,像师尊此时的境界,等到婴儿凝固,脱体飞升,就是第九重天了。” 玉鼎真人道:“师尊已经能将元神离窍了吗?” “当然是的,他老人家三十年前就到达那一个境界了,最近几次他参加十三奇轮流作东之聚,都是以元神赴会的,不过要到达九重天,不知尚在何时。” 玉鼎真人恍然道:“难怪小弟从未见师尊离洞,却能对外界事务有所指示,小弟还以为他老人家修有天眼神通呢,原来是以神游四海而得知的!” 玉罄真人笑道:“不错,师尊已将道家元婴修炼到神游四方的境界,瞬息千里,无远弗届。但至迟不超过十日,元神必须归窍,一直要突破第八重天后,才能摆脱躯壳而以元婴成道,修成不死之身!不过你的资质比师尊好得多,恐怕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这次的十三奇聚会移到此地,主要的是为你,你小心准备着。” 玉鼎真人有些惶恐的说:“小弟一无所知,何从准备起呢?” 玉鼎真人道:“就是要你一无所知,才能利用外势突破重关,使元神冲体而出,否则婴儿为心魔所拘,困不得出,不知要费多大心血才能冲破那一关呢!因为你是守朴之身,才告诉你这些,否则连这些话都不该对你说!” 一语甫毕,他们脚下的石板突然裂开,冒出一条白色的人影,影出石合依然入故。 眼前站着一个白衣老人,秃顶长眉,笑态可掬,四下一望道:“老头儿来早了!” 玉罄真人连忙恭身道:“地行翁仙驾莅临,怎么不先示一声,好让弟子们恭迎,这样太失礼了。” 老者笑道:“是你们失礼,还是老头子失礼?” 玉罄真人道:“自然是弟子们失礼,因为家师早就吩咐过了,说仙翁是最讲究礼数的,一定要弟子们列队相迎——”老者一笑道:“今天老头子不敢来这一套,因为莫老婆子跟老头子打睹赛脚程从东海边出发,看谁先赶到此地。这老太婆行动无影无踪,专门喜欢占便宜,老头子如果先打个招呼,跟你们一打岔,说不定就叫她占了先……” 话才说完,他的背后有人接口道:“老婆子已经占先了。” 老者一回头,看见一个红衣老妇,手柱一根红木的相杖,笑吟吟地站在丈许远近处。 老者忙道:“莫老婆子,这次你可不能耍赖,明明是我先到约!” 老妇笑道:“见你的大头鬼,我至少比你先到半柱香的工夫,你不信可以问这个小道士!” 说看用手一指玉鼎真人,道:“你说,是不是我先到?” 王鼎真人愕然不知所以。 玉罄真人忙为他引见,道:“这位是雪山神妪莫无影前辈,这位长长白地行翁方九前辈。” 玉鼎真人深致一礼道:“弟子叩见二位。” 莫无影含笑道:“别多礼!我们都知道你,你是老道士最得意的一个宝贝,这次老道士把人家邀来就是为了要把你抬出来现宝给我们看,老太婆先考你一考,我们两个人究竟是谁先来,你说说看!” 玉鼎真人惶然无计,顿了一顿才道:“弟子肉眼凡胎,根本不知前辈是何时到达,不敢妄加置词!” 莫无影道:“但老婆子说我先到,你信不信?” 玉鼎真人道:“前辈现行之后,弟子才得睹尊颜,对前辈的隐形身法自是钦折无限,但弟子不知前辈何时驾临,是以不敢说前辈在方前辈之先到达!” 莫无影一笑道:“我来的时候,你们一直在谈天,玉罄说你已经到达七重天的境界,这可以证明了吗?” 玉鼎真人道:“那是前辈早到了一步。” 莫无影笑问方九道:“怎么样?方老儿你认输了吧?还不快把赌注拿出来!” 方九无可奈何地取出一个小玉瓶道:“这灵石乳万载空青是道家凝炼元神用的,我带来送给老道士,原是凭讨一份人情,谁知道被你耍赖骗去了。” 莫无影道:“谁骗你?我是凭本事赢来的!” 方九道,。“这小道士是守朴之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到了什么境界,你提出的证明算得准吗?” 莫无影道:“那你为什么不先说出来?” 方九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在谈话。” 莫无影笑道:“但是我却知道而且听了半天,知道小道士自己都不晓得到何种境界,凭这一点就可证明比你早到一步。你别小气,灵仙石乳对我毫无用处,我拿来也是送给老道士,反正都是送礼,谁送都是一样。” 地行翁方九道:“不一样,老头子送他一样东西就可以向他提一个条件,帮我一点小忙。” 莫无影笑道:“那还称小忙,你修的是旁门左道,不历几次雷火魔劫,无法登入散仙之列。尤其是这最后一次劫数,更为厉害,没有老道士的玄门正宗心法为你护持,你能否度过还是问题!” 方九红了脸道:“你别笑我,你自己难道又是正途出身吗?你骗了这一份礼去,还不是想对老道士提出同样的要求?” 莫无影微笑道:“你错了,我早就得到老道士首肯,无条件为我护法渡关,根本无须送什么礼,而且老道士那个人你也清楚,他帮人的忙并不要条件的。” 方九道:“老头子一向有个脾气就是不受人惠,如果不能提出相等的条件,老头子情愿独力渡劫,即使形神俱灭也不在乎。莫老婆子你既然跟老道士谈好了,为什么又要捣我的蛋呢?哦,我知道了,你我的劫数来临之日先后差不了几天,所以你想霸住老道士……” 莫无影道:“不错,若道士已经答应了我,又不能拒绝你的要求,所以才跟我商量好利用睹赛的机会先弄走你的万载空青。老道士修为有素,所持的又是玄门正宗心法,根本无须外物为助。但你拿了这玩意儿去求他,他又不能推辞,这一来就叫你开不了口。” 方九脸现怒色。 莫无影忙道:“可是你别误会,若道士对你的事并不是不管,他自己无法分身,却另外替你觅妥了护持的人,就是这个小道士。” 说看一指玉鼎真人。 方九似信不信! 莫无影道:“你别看不起他,他是老道士最得意的衣铢传人,且又具守朴之质,作为你的护法更为适合。最后一度的天魔雷劫,护法人比遭劫人所受的魔难更烈,只有这种浑金璞玉之身才能渡得过。老道士把徒弟来替你护法可不是偏心……” 方九道:“这个老头子晓得,可是……” 莫无影笑道:“我晓得你的老毛病,无端不受人惠,回头这小道士可能会有点麻烦。因为十三奇中有几个人对者道士多年高踞首位,心里很不痛快。老道士自己不在乎,这几个小道士可能招架不住。尤其是他,修为已至第七重天,却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到时你帮他解解困,就算他欠你的情,以后好藉之回报,这样总合你的心了吧?” 方九这才笑了起来道:“没有问题,我也知道是那几个宾贝想存心找老道士晦气了。他们自以为已练成散仙之体,修为深于老道士,却一直不甘屈居其下。老头子向来就看不惯他们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气,凭我跟老道士的交情,也不能让小道士吃亏,都交给我好了。” 莫无影道:“老道士也不是保护不了他的门人,只是生性恬淡,及兼身为主人,不便过份,才转托我们照顾一下。不过你也别太大意了,神州五子最近新练了几样法宝,都很厉害。若硬拼起来我们都不是敌手,好在你的地行术与我的无影神功都是绝招,抽冷好给他来几下暗的……” 方九笑道:“不用吩咐,老头子一向是打冷拳的祖宗,除了你老婆子神出鬼没算计不到,别的人真还不在心上。” 正说之间,远处天际转来一阵鹰唳凤鸣之声! 方九笑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活宝们来了,小道士你站在老夫近一点,以便就近照顾,离远了老夫可没办法。” 玉鼎真人连忙伴同金风、金松二位师兄近了过去。 但见天际飘来五点彩色光影,疾若闪电,瞬息即至,来到平台前落下,却是一个骑鹰的壮汉、一个骑青鸾的中年美妇。一个乘鹫的老者。 另外两人却很怪,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 男的骑了一头火嘴墨羽巨鸦,头梳冲天小辫;女的桠角双髻,一张苹果脸,两颗大圆眼,骑乘看一头灰鸽。 鹰鸾雕鸦鸽,体形相去甚大。 但这五人所乘的禽鸟却不相上下,高达丈许,神骏异常,落地后,敛翅去向一边,极为驯顺。 玉鼎真人忍不住问道:“这五位是谁?” 方九道:“十三奇中五头鸟,自称神州五子,别人却叫他们为天山五禽,你难道没听说过?” 玉鼎真人道:“弟子自入门以来除了修真之外,还得主持观务,迎来送往,从未涉及世务,是以孤陋寡闻,听师尊与师兄们偶而谈及宇内十三奇之名,却从未敢究询……” 方九一叹道:“你那老牛鼻子师父实在该死,白白糟塌你的大好资质,尽叫你干这些没出息的行当。” 玉鼎真人笑道:“师尊说只于慢中求取,水到自然渠成,无须堰苗助长。” 方九道:“好吧,我与他道不同,不晓得他的玄虚,大概总有他的道理吧。但今天你既然也参加,就得了解一下。那大汉是血鹰子,女的是青鸾仙子,老头儿叫灵雕儿,那一双娃娃,公的是火鸦童子,母的是银鸽儿,他们都是在天山绝顶修为成道的……” “火鸦、银鸽好象还都是小涪子……” 方九笑道:“你别为他们的外相所蒙蔽,这五块料都已成散仙之体,论年岁都比你师父大。尤其那一对娃儿,寿算总在三百开外,本体早化,这是元神凝化的,功力也最深,但心地狭窄,你要小心他们。” 王鼎真人苦笑道:“他们既然已登仙境,弟子只个凡夫俗子而已,一无所能,他们为什么要跟弟子过不去?” 方九笑道:“他们倒不是寻你来泄气,而是跟你师父过不去,你师父得道最迟,但因为习得玄门正宗,参透金牒玉诀真旨,成就比他们高。十三奇每三年一度聚会,大家都是藉此切磋一下所得,每次都是你师父夺魁,他们心里自然不服。但日子一久,你师父为人又谦和,大家就算了,坏就坏在上次峨嵋聚会时,觉岸老和尚的一句话……” “觉岸大师又是谁?” “是十三奇中的另一怪,峨嵋掌教,那次聚会时,血鹰子说你师父行将大道可成,脱体飞升,名列大罗仙班,不在俗世浮沉,十三奇将少了一奇,又说十三奇的排名也可更动一下,不知是谁来领班?” 玉鼎真人道:“家师怎么说呢?” 方九笑道:“你师父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响屁来,但觉岸老和客却多嘴说,十三奇一个也不会缺,领班的也是正你们泰山全真教,你师父已经觅妥接替人了,就把你抬了出来……” 玉鼎真人一急道:“怎么会轮到弟子呢?” 方九笑道:“当时大家都不信,置之一笑,你师父也没作什么表示,可是会期将届了,本来每次都是在丈人峰上举行的。你师父在十几天前,忽然传出玉牒,叫你三个师兄遍告十二奇,改在九月初九于观日坪上举行。这分明是默认了老和尚的话,别人跟你师父交称莫逆,不会放在心上,这五块活宝可能会不服气,要伸量你一下。” 玉鼎真人大惊道:“弟子毫无所知,毫无所能。” 方九笑道:“你放心好了,雪山神妪莫老婆子跟你师父是最知己的方外之交,他们已经接头过了,叫我跟她暗中照顾你,大概是真有这个意思,有我老头子在,绝对叫你吃不了亏,你也照着平时一样应付好了。” 玉鼎真人道:“弟子往常交接都是些凡夫俗子。” 方九道:“谁不是凡夫俗子,除了你师父将来可以名列大罗真仙之外,就是那些散仙,也不过比一般人多活上几岁而已,时限一到,还是要形神俱灭的。” 玉鼎真人不解道:“既列仙体,不是可以长生不死吗?” 方九道:“没有这事,仙有仙劫,魔有魔难,散仙除非另得机缘,升列大罗,否则迟早会毁灭的,我老头子将来的一劫,希望你能帮帮忙,不然,我今天助你一场……” “弟子如能效力,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以助前辈身列大罗。” 方九一叹道:“过一关是一关,我没你们这么好的福气,大罗仙班不是人人可企的,你师父走了九十九步,差那一步还很难说。你的希望很大,但也要看将来的修持,至于你那些师兄,虽得道家真旨,限于资质,最多也不过是个散仙而已。闲话留到以后再说,如果有机会,你多提拔我一点,让我在荡魔之举中多积些功德,说不定还能延到个大罗仙体,但这话说说而已,机会太渺茫了。” 玉鼎真人道:“又是如何荡魔法?” 方九笑道:“有仙之处即有魔,魔与仙是分不开的。我们十三奇,除你师父之外,其余十二人,整日都在搜寻邪魔外道而设法荡平他们。由于我们合起来的声势很大,道高魔消,天下总算平定了一阵子。但这不是好现象,那些邪魔躲得越密,气候越深,等他们有所成就时,就会来找我门了。所以我们三年一聚,除了互相切磋之外,就是各道所见所闻,交换一下所寻的魔踪,研讨轸灭的方针。神州五子行止虽怪,还不算是坏人,但愿你们能守住自己,不要沦入魔道,那就是苍生之幸,天下之幸。” “如此说来,仙即是魔,魔亦是仙了。” “对了!仙魔只在方寸之间,魔正即仙,仙邪即魔,魔道中固有善类,仙道中也不乏邪人。十三奇中,老头子与莫老婆子近朱者赤,大概没问题。你师父与觉岸和尚,一个是玄门正宗,一个是禅门高僧,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其余的就难说了,尤其是神州五子……” 玉鼎真人问道:“宇内十三奇已知其九了,另外四位……” 方九笑道:“有首歌谣是说十三奇的:东道泰山魁,西僧峨嵋来,北海骑鲸客,南荒弄蛇丐地行无影称两怪,一醉千古太痛快,青城炼士好自在,神州五子天山外。这里面东道西僧不必说了。我与莫老婆子算是两怪。你不知道的是北海骑鲸客,南荒蛇丐陆奇,醉仙翁朱牧跟青城炼士萧逸,这四个人大概也快到了。” 说看,玉罄真人已伴看神州五子走了过来。 莫无影已经隐去了身形。 方九经触一下玉鼎真人叫他留神。 玉鼎真人上前稽首道:“弟子参见五位前辈。” 五个人都朝他望看。 突然血鹰子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就是我们十三奇未来的领班人物?觉岸老秃子真是会唬人。我还以为他纵然没有三头六臂,至少也得像老道士一样,有点仙风道骨,那知竟是这么一付邋遢相,你多大了?” 玉鼎真人虔诚地道:“弟子痴渡六十五春。” 青鸾仙子云飘娘格格一声娇笑:“才六十五呀,我徒弟的孙子也比你大,长相可比你年轻多了!” 玉鼎真人谦逊地道:“弟子乃碌碌庸夫,经不起岁月消磨,怎能与各位前辈仙颜相比!” 灵雕叟也想凑热闹说句尖酸话。 火鸦童子却抢先开了口道:“青鸾!你别没见识,全真派修的本务玄功,跟我们不同,他们的修为很难苍老,越老越见火候。此子仅以一甲子余的修为,已臻垂化老境,尤见其资质之隹。觉岸老和尚没说错,他的确够资格继老道士后作领班人物。” 血鹰子笑道:“火鸦道儿的见识自然比我们高,可是我实在难以相信,这小道士看不出一点高明之处!” 火鸦童子冷笑道:“他以守璞之质,勤加修为,已臻反璞归真之境,自然在外表上看不出来。” 青鸾仙子道:“内里也看不出高明呀!” 火鸦童子微笑道:“叫你看出来就不算高明了。” 青鸾仙子被火鸦童子一连两句抢白,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微现愠色道:“那我倒要考验他一下。” 说看话,纤手一指,但见一缕紫光,绕向玉鼎真人飞去。 玉鼎真人但觉凉气眨肌,吓得不敢动弹。 紫光在玉鼎真人身外绕成一个径长丈许的圆圈。 玉鼎真人心知这必是她的本命之气,自己不曾练过这些道术,根本无力抵抗,只有呆呆地木然站立,不敢稍动。 青鸾仙子放出了飞剑,见玉鼎真人毫无反应,不禁怒道:“好!小道士,本仙子不过试试你的道行,你竟敢看不起仙姑,居然毫无表示。” 将手再指,紫光突然缩紧! 眼看看就要勒住他的身子,蓦而一道青光自空而降,勾住紫光往上一提,彷佛是两道绳索在空中纠缠起来。 跟看玉罄真人恭身稽首道:“请仙子垂谅,敝师弟虽经家师授过吐纳之法,却未及外务,任何一种防身法术都没有学过,万祈仙子饶过他吧!” 口中说看话,全神贯注空中。原来那道青光是他练就的飞剑,紧紧地勾住紫光不使落下来。 青鸾仙子见自己的本命神剑竟被一个晚辈弟子羁住,心中大怒,脸色微变,玉手连指,紫光暴盛,硬要往下压。 玉罄真人口中连连求饶,却始终维持住青光,不让她拉下来。 僵持片刻,竟成不了之局。 灵雕儿忍不住道:“青鸾!难怪人家在十三奇排名,要把我们塞在最后,你连一个小道士都招呼不了。” 青鸾仙子受激之后,脸色更为难看,紫光忽地一抖,终于把玉罄的青光摔脱,然后向玉鼎真人头上落下。 玉罄待要指挥青光再来拦阻已是不及,眼看看紫光要落向玉鼎头上,他知道这一落,师弟必然身首异处。 他暗呼糟糕时,忽而斜里又是两道青光射进,以尺许之微,格住了紫光往上抬高了丈许原来是金风与金松两位道长,眼看师弟危急,及时也发出飞剑,挡住了紫光。 青鸾仙子冷笑一声,叱道:“好哇,你们想打群架了。” 指挥紫光再度刺进! 但金风与金松两支剑十分稳健,左右盘旋,上下拦截。玉馨也将剑光加入保护,三支剑居然把青鸾仙子的紫光团团围住,无法运转自如! 血鹰子与灵雕叟暗哼一声,一红一白两道光华也飞将出来,分击玉罄真入。 玉罄忙分出自己的剑光去缠住血鹰子的暗红色光华。 金风则指剑格向灵雕叟的白光。 六人六剑,宛如六条游龙,在空中盘旋冲搏,十分好看。 全真门下虽是玄门正宗,但功力毕竟不如对方深厚,缠战片刻,三人俱有不支状。金风真人突然口发清吟,朗声道:“心有智珠身有剑,火中莲花千百炼。” 金松跟看吟道:“肩挑明月踏波去。” 玉罄收尾长吟道:“三清一气云龙现。” 吟毕,三人各在原地坐下,左手斜举胸前,右手一指向天。 三道青光立刻合成一股,在玉鼎真人的身外布成一道青色的剑幕,像是一顶垂挂的圆帐,将入整个地罩在中间。 紫、红、白三道光华,尽管绕在青幕之外不住冲击,刮一点都无法突破那稳健的青色光幕。 三个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尤其是青鸾仙子脸上已泛起汗珠。 银鸽儿终于忍不住了,叫道:“鸦哥儿,我们也该出手了。” 火鸦童子冷笑道:“活该,谁叫他们自取其辱。” 银鸽儿一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到底大家是一起的,如果连三个小的都交代不了,十三奇中,我们神州五子就该除名了。老道士到现在还不出面,分明是要看我们的笑话,我们可不能叫他给看扁了。” 火鸦童子这才险现一丝冷冷的笑意道:“好吧,给他们一点教训,可别给老道士太难看了。” 银鸽儿道:“那当然,我们是来赴会的,也犯不看跟后生小辈争论,只要不被他们压下去就是了。” 火鸦童子一抬手,发出一缕金光,直刺青幕,快要接近时,地底突然冒出地行翁方九,张口一喷,一股黄气将金光撞了出去。 火鸦童子冷冷哼道:“土地老,你地想插一手。” 方九微笑道:“你们以大欺小,老头子已经看不惯了,现在又有倚多凌寡,怎能怪我老头子多事。” 火鸦童子冷笑道:“那就算你一份好了。” 手指金光再进。 方九仍是口喷黄气将它撞开! 银鸽儿手指发出银光。 方九依然如故。 那一口黄气是他修炼的戊土之气,火鸦童子与银鸽儿的金银剑光都是庚金之精,在五行生克上,刚好为戊土所制。 所以他们虽然以二击一,而且修为高于方九,却仍然无法奈何他。 火鸦童子动了真火道:“土老儿,你当真跟我们干上了!” 方九冷冷道:“你们要教训另外三个小道士我不管,但这个小道士却是不曾修过外务,我不能让你们欺负他。” 银鸽儿尖声道:“我们非要碰碰他。” 方九道:“老头子拼上这条老命,也不叫你们动他一根汗毛,不服气你们就动动看。” 银鸽儿撮口长啸! 她乘骑的那头银灰色的巨鸽突然冲天飞起,直往方九的头上抓下来。 方九惊呼道:“不得了,老头子可对付不了这头扁毛畜生。” 一缩脖子,隐入地下不见。 金银两道光华直刺青色剑幕! 这两人的剑气极具威力,而且青气为乙木之精,刚好为金所克,立呈不支之状,渐渐地凹了进去。 差不多快穿透时,方九一晃脑袋又钻了出来。 这次他鼓足真气,戊土神功也运至十分,口中喷出的黄光竟成了一道实柱,将金银两道剑光牢牢地黏住。 银鸽儿再度指挥银鸽时,方九一晃身子,正待缩入地中,谁知火鸦童子举指突呼一声: “疾!” 方九才缩入一半就陷住了。 原来火鸦童子早已有所准备,突施指地成钢神功。 方九本来是可以破解的,但口中戊土真气未断,与金银两剑相持着,无法念动真诀,活生生被钉在地上。 银鸽的喙啄了下来。 方九只好一鼓真气,拼着硬挨一下。 那知银鸽的尖喙只差寸许要啄中时,忽地身子一翻,倒在地上,双翼不断拍动,就是飞不起来。 银鸽儿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火鸦童子怔然片刻! 他豢养的那头火神鸦已呱呱的叫了起来。 火鸦童子冷笑道:“原来是莫老婆子在搞鬼,老太婆,你也想插一脚凑热闹吗?” 莫无影身形不现,仅闻其声,哈哈一笑道:“老太婆一来是看不惯你们没出息的丑相,二来是怕你们跟方老儿闹得不可收拾而伤了和气。银鸽儿你那头坐骑是远古异种,这一口啄下去,方老儿虽不致送命,也得去掉半甲火候,他一气起来,你们那两口剑就保不住了,这是何苦呢?” 银鸽儿怒道:“是他自己找我们的。” 火鸦童子刮冷冷的道:“老太婆,你来劝架我恨感激,可是你那句没出息是骂谁?” 莫无影仍是隐形发声道:“谁没出息就骂谁,有本事找老一辈斗法去,欺侮人家徒弟还算出息吗?” 火鸦童子冷笑道:“那就找你斗斗吧!” 撮口轻哨,他的火嘴神鸦掠空而起,掠翅轻扑。 莫无影见对准自己而来,心中大惊,连忙松开抓住银鸽的手,闪身跨过一边。 神鸦再度进扑! 莫无影见仍然对看自己而来,手舞相杖迎上,身形已现了出来。 火鸦童子哈哈大笑道:“老婆子,我刚为我的神鸦炼就了天眼神通,你的隐形法不管用了。” 莫无影舞杖力敌神鸦。 方九抽空收回戊土真气,刚念了破诀恢复行动,银鸽儿的银鸽又掠翼攻至。他只得掌运真气,连发暗劲,将银鸽推了出去。 可是这两头异禽都是神物,居然与两位高人缠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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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火鸦童子微微一笑,与银鸽儿同时指挥金银两色剑光,再度刺向剑幕。 这次是聚力而作,但闻波波两响,绞落一片青色碎光,全真门下三个高徒的青色乙木剑气已经被摧毁了。 然后五道光华,不约而同地落向玉鼎真人头上。 玉鼎真人已被眼前的一场激斗惊得呆了,乃至危险临头忘其所以,吓得大叫起来。 就在他忘形大叫之际,突然头顶冲起一道青光,青光中冒出一个长约五六寸的赤身婴儿,形貌一如玉鼎真人,只是无发无须,没有那种龙钟老态而已。 这婴儿冒出来后,双手连抓,居然将五道光华都抓在手中,就像是抓住了五根彩色绳子,一拉一扯。 神州正子都征住了,忘记了运气御剑…… 忽然观中传出一声大喝道:“畜生,还不快归还五位前辈的神器。” 那婴儿闻此一喝,情急一挣,铮然声中,抛下了十段五彩小剑,慌忙缩回玉鼎真人的顶门,一闪而没。 观中出来一个须眉皆白,身披玄色道装的老人,正是全真教古月真人。 他看看地下的五支断剑,朝神州五子打了稽首道:“五位道友,请原谅劣徒无知,误毁神器。” 火鸦童子却冷冷地道:“没关系,这是我们自己招来的。老道士,你真沉得住气,居然调教出这么一位出色的弟子还闷声不响,存心要我们难看。” 银鸽儿也是脸色铁青地道:“就凭你老道士也无法把我们五支剑一下子全给毁了,你这徒弟比你还强呀,难怪你要将十三奇的领班让给他了,今天是拿我们给他立威了。” 古月真人忙道:“银姑言重了,劣徒从未修习外务,贫道知他元婴已成,只是无法脱颖而出,不知其深浅。今日之会,原是想借重诸位之力,助他一臂,让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冲破第八重天。那知劣徒天性中煞气太重,虽得诸位之助而成道了,却毁了诸位的神器,贫道万分致歉。” 赤鹰子冷笑一声道:“老道士,你说得好轻松,这五支剑乃天山五英之构,经我们多年苦炼成剑,斩魔卫道,不知立下了多少威名。那些邪魔外道,只要听见五英神剑的名字都会吓得发抖,毁在你弟子的手里,道个歉就算了?” 古月真人依然陪笑道:“赤鹰道友,贫道除了深致歉意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照说理应罚小徒为五位司炉守山,替五位重锻炼剑,可是他根本不会……” 赤鹰子冷冷道:“他能毁剑,却不会炼剑,这话谁相信?” 火鸦童子忽然道:“我相信,他倒是真的不会,老道士没骗人。他才一甲子多的气候,如果分心外务,就无法把元婴炼得如此凝固了。老道士,我也相信你的话,是想利用我们来激发他的元婴脱窍,步入第八重天。现在他已经大道丹成,可以修炼法术了,你破点时间教教他,让他到天山去为我们守炉,重炼五英神剑,这样该行了吧!” 古月真人道:“那当然可以,只是……” 火鸦童子道:“老道士你别推三阻四,到天山去一趟对他只有好处,因为我实在爱他的资质。你们道家的乙木真剑本质虽纯,可惜质地太脆,尤其是碰上我们的庚金之器,一触即折。在我的火鸦崖下有一块五英金母,我们五个人因为真气已定了型,无法更易,没有多大用处。你这个弟子却是守朴之资,大道初成,还没有趁手的兵刃,倒不如让他把那支剑炼成,威力远在十三奇之上。” 赤鹰子听得一怔道:“大哥,你要把五英金母送给他?” 火鸦童子点头道:“不错,那块玩意儿我们自己用不上,放着又惹人眼红,如果叫别人得去了,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倒不如做个人情,送给那小道士吧。老道士,这可是给足你面子的了。因为我们无暇炼剑,叫他去一趟天山,一则替我们把断剑续上,二则也为他自己炼一支降魔利器,要炼庚金之器你会比我们在行。怎么说?” 古月真人再度拱手道:“道友关爱之情,贫道感激万分,只是小徒恐怕无暇分身。” 火鸦童子脸色一沉,道:“老道士,你别给脸不要脸。” 古月真人毫不动气,依然陪笑道:“道友别误会,不但小徒无暇分身,就是各位道友,恐怕也抽不得身去从事炼剑之务了,目前我们即将有一场大忙。” 火鸦童子一怔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忙的?九年前十三奇齐集南荒,帮老化子诛绝了万妖门主后,群邪匿迹,一连两次聚会都是平平淡淡的,没听说有什么新鲜事儿!” 古月真人一叹道:“五位道友仙隐天山养真,极少在人间走动,可能没有接到陆兄的告急信火。” 火鸦童子神色一惊。 其余四人也都脸泛奇色。 连方九与莫无影都愕然作色。 银鸽儿抢着问道:“告急信火,那是我们十三奇共炼的求援信号,非至万不得已时才发出来,难道陆化子遇上了什么大麻烦吗?” 古月真人道:“不错,信号是四个月前,陆道兄在东海无心岛上发出的,幸得青城炼士萧道兄与醉仙翁朱兄近在千里之内,立刻驰援,才将陆兄救出重围,否则我们十三奇中可真要少掉一个了!” 火鸦童子道:“东海无心岛上有什么妖邪盘踞呢?陆化子一身道力通神,在十三奇中排名第四,谁还能奈他!” 古月真人道:“详情不太清楚,据说他在东海畔,遇见了南荒漏网的两个妖孽,青磷蛊姬与魔子霞城散人。” 银鸽儿晒然道:“原来是这两个孽畜呀,陆化子也太差劲了,连万妖门主都被诛绝了,这两个不过是万妖门中两个未成气的二流脚色,陆化子都应付不了吗?” 古月真人一叹道:“单是这两个妖孽,陆道兄自然游刃有余,而且发现了妖踪之后,还想一鼓加以歼灭。那知交手之后,此二妖竟然法力大进,更炼成了几样异宝,陆兄轻敌失慎,还吃了点小亏。愤然之下,施展他独门神功先天太乙浩气,才薄创二妖,驾剑追到无心岛,为其同党所困!在九天魔火炼煎之下,差一点形神俱灭,这才发出求救告急信火,又苦撑了一个多时辰,援兵赶到始告脱困。” 方九问道:“那又是何方神圣呢?” 古月真人道:“据他们自称是无心岛上,碧瑶宫中侍者,二妖也投身碧瑶宫下为侍者! 十三奇中到了三奇,也不过仅能脱出魔火大阵而巳。当下不敢恋战,急急脱身。由陆萧二兄在就近探测,朱兄则远赴北海向骑鲸客探询究竟,顺道经过此地,告诉贫道一声。各位试想,碧瑶门下的一群侍者就把三位高人闹得手忙脚乱,他们的主人企不是更为难惹,所以我们少不得又要大忙一阵了。”群仙都陷入沉默。良久后……方九才道:“碧瑶宫中主人正邪未明,又没有公开向我们挑战……” 古月真人道:“贫道不是好战之人,不过蛊姬与魔魔子是万妖门中劣迹最彰的凶淫之辈,正人君子,莫不思诛之以为快。而碧瑶宫竟纳为侍者,其为正为邪,不问可知。再者,二妖在东海现身,似为有意的行动,目的就在向十三奇示威。无心岛上一战,他们也发下狂语,要我们十三奇自动前往投顺,所以才网开一面,否则当时即可发动厉害的阵法,把三人都留了下来。”赤鹰子气愤填胸,立刻怪叫道:“岂有此理,这些妖邪欺人太甚了,居然敢惹到我们头上来。” 火鸦童子瞪了他一眼道:“赤鹰,连陆化子、箫自在与朱牧三人都讨不了好,你又发什么狂呢?” 赤鹰子这才不开口了。 古月真人道:“碧瑶荡魔之行是无可避免了,贫道也想到此行非易,而可供调遣的人手也大少。除了贫道收了四个门人,北海骑鲸兄有一对爱徒,其余各位都是孑然一身,而碧瑶魔官侍者就有数十人之多。无可奈何下,不能再等小徒玉鼎循序道成,少弄巧计,借各位之力,助其突破第八重天,以充人手……” 火鸦童子一笑道:“那不算什么,我们只毁了一口剑而已,诛邪荡魔,其它法宝都可以用,祗是耗费元神,不若本命神剑,收发由心来得趁手。但能为令高足稍尽棉力,这点牺牲也算不了什么,祗是老道士,你这个弟子虽然资质绝佳,但火候未成,能管得了用吗?” 古月真人道:“这一点倒无需悬念,此子巳是再世投入贫道门下为徒了,他前身即在贫道门下。那时贫道功力尚浅,不知其资质如何,遽然援以本门心法,以二十五岁之龄即入世行道三年后在南荒为万妖门主向天然之女向妙妙所惑,丧失元阳而死,幸贫道及时赶到,护其元神,重注灵胎,十岁时即携来山上习道。而其前身本体,亦在贫道护持之下未毁,现幸其大道已成,可将其元神归返前身,借旧时之功力心法,立即可用。” 方九笑道:“老道士原来还有这一套工夫,真妙极了,代代脱体重生,元神不昧,岂不是真个长生了。”古月真人叹道:“此事谈何容易,也不是人人都有此机会的,何况人不能舍本而逐末,本体只有一个。小徒此刻仅是借胎而养神,如不归本体,始终无法形神独立的,神之于形,犹利之于刃,未闻刃毁而利在,岂有形失而神在。鸦鸽二友,虽为元神凝炼而成不死之身,如欲更进一步以臻真仙之列,仍须归返以前本体的。”……。 火鸦童子神色微动道:“我们能有那一天吗?” 古月真人庄容道:“二位如果道心坚定,不堕魔障,勤加修持,广积外功,迟早会有那一天,大罗仙班中的先圣走二位路子的不乏其人。” 火鸦童子一叹道:“我知道,可是这条路太难大远了。” 古月真人肃容道:“仙道之路没有一条是近的,只要能持之以恒,一步步地走去,终有到达的一天,就怕二位畏避艰难中途却步,就只有走到那里是那里了。” 火鸦童子一拱手道“多谢真人金玉良言,顿开茅塞,我与银鸽本来已经放弃了希望,只想止此以终了,现在听了真人的鼓励,觉得仍可一为。” 古月真人道:“天下事无不可为者,五位逍遥天山,不理世务,固可保持清闲之雅,但天下没有出世的神仙,只有入世的圣贤。而入圣的登仙的第一步,二位如真有此心,虽然已蹉跎了不少岁月,然为时未晚,尚可奋起直追。” 火鸦童子道:“是的,我们因为已经放弃了进一步的打算,才偷闲天山,三年一会,只是聊以塞责。几度参加荡魔之举,更是为了维持十三奇的一点虚名,不肯太认真,今后希望真人弃愚顽,时加提携赐诲。”古月真人笑道:“道兄太客气了。以修为年岁而言,道兄是贫道的前辈,理应由道兄多加赐诲才对。”火鸦童子惭然道:“真人这一说,就更不敢当了,我们痴长岁月,却一事无成,即使偶尔兴之所至做了几件事,也是凑凑热闹,从未发之本心,是所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古有明训。” 古月真人道:“这两句话虽是出自古圣名训,但也误尽吾辈,抱济世之宏愿,即是有心行善,只是不能居求功之心而已。至于无心为恶之说,更为荒诞,吾辈立身修己当时时谨慎,即无心之失,亦如白壁之瑕,断不可有之。” 神州五子个个脸现愧色,肃然受教。 就是方九与莫无影也都脸有愧色。 就在这时,一声阿弥陀佛,打破了沉寂! 接着是一个苍老的嗓音道:“老衲来晚了一步,赶不上受教了,古道兄可否将适才嘉言再说一遍。” 来人正是西僧峨媚掌教觉岸上人,面如秋霜,长眉如雪。 古月真人笑道:“上人乃西方罗汉降世,夙根慧厚,而且修的是佛境,我们这一套用不上。” 觉岸上人笑道:“释道异门,殊途而同归。” 方九笑道:“去,去,仙班中没有和尚的份,你参你的野狐禅,别来搅我们。” 全真门下四子趋前拜见。 觉岸上人朝玉鼎真人看了一眼道:“恭喜,恭喜,小道士开光了,怎么煞气重重呢,玉皇顶上几十年修真,还是磨不掉你的火气呀。” 古月真人道:“小弟求全心切,藉神州五友之助,冲破了他的第八重楼,祗是未料他煞气太重,毁了五友的神器。” 觉岸上人看看地下的五枝断剑,摇头轻叹道:“可惜,可惜,老衲早来一步,或许还可以帮他一个小忙,现在他煞气巳透,可能又要贻误他几甲子的进修了。” 古月真人道:“劫象乃应天心而生,天心所指,必然有深意,是福是祸,看他以后的修为吧。倒是返体之举,恐怕还要上人佛光护照,始能发其本性。” 觉岸上人道:“老纳当得尽力,只是你决定了吗?这样一来,世上可能多个剑侠,大罗天上却或许是少个神仙了。” 古月真人道:“决定了,天下可以没有神仙,人间不可无剑侠,既列吾门,这是他应尽的本份,不由他作主。” 觉岸上人点点头道:“这话也有理,此子于此时此情下道成,或许天心要他应劫而生哩,到齐了吗?” 古月真人道:“骑鲸陆萧朱四友尚未抵达,可能是有事耽误了,上人知道他们的遭遇了吗?” 觉岸上人道:“醉仙翁曾飞剑传书,略及一二,此时老衲也不想详究,等回头再说,我倒要先问一句,这次你们搞的什么鬼,雪封泰岳,莫非想显示神通吗?” 古月真人道:“不,这点雕虫小技,在各位眼中算得了什么,小弟是得到朱兄的警告而预作设施的。” 觉岸上人道:“你劳师动众,布置参斗,请动了四师神部,降下了这一场真雪,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古月真人道:“陆兄遭遇了昔年南荒漏网妖孽,得知蛊姬找来南荒火萤,助以九天魔火,可能会在今天来捣乱,贫道只好布下雪罡以御。” 觉岸上人道:“嗯,火萤妖出身带青磷,极毒无比,所过之处,百里终成焦土,但还不见得真能烧得了你这儿一草一木,你竟不怕天谴,妄召四师神部,降下这一场真雪,不是大小题大作了吗?” 古月真人叹道:“我们固然不怕,但这泰山顶上,有孔圣祀堂,有五丈人松古迹以及历古圣贤的遗迹,如果招来一场魔劫,付之一炬,那罪孽就太重了。” 觉岸上人道:“孽由他作,罪何我加,他们如果真敢这么做,是自招天怒,你又操那门子的心。” 古月真人叹道:“如果我们不在此聚会,此地就不会有警,万一劫成,我们的罪过是一样的。” 方九道:“老和尚,亏你还是参禅的,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佛说孽自作,若叫他作,俱是罪过,屠夫杀生是罪,吃肉的人也有罪,你不吃他不杀,要不你们何以禁荤呢?” 觉岸上人一笑道:“不错,不错,老纳料未及此,到底是古月道兄比我们道行深,不愧为十三奇之首。” 火鸦童子笑道:“老和尚,以前你说这句话,我少不得也要跟你呕一场气,今天你说这句话,我是心悦诚服,古月真人比我们见解深远,不愧为群伦的领袖。” 觉岸上人道:“你到今天才服已经太迟了,我老和尚是早就五体投地。大家一样的掌教,全真门下就是四个道士,而峨媚弟子近千上万,我跟他争过没有。” 火鸦童子道:“人家四个弟子全是英才之选,那些秃子只会念经撞钟,凭什么跟人家比……”觉岸上人微微一笑,转向玉鼎真人道:“小道士,趁着四友还没有来,老衲先为你护法归元吧。” 古月真人道:“不忙吧,等等也不迟。” 觉岸上人道:“老衲参的野狐禅,没有你神通广大,但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点心血来潮,六神不定,说不定回头就要出事,还是先办好了这件大事要紧。” 古月真人知道觉岸上人禅功能静化慧眼空明,遇警先觉,从无失误,他这么说一定有道理。 因此他忙道:“玉磬,把为师座下石板揭开,把你大师兄藏蜕移出来。” 玉磬恭身应是。 金风真人道:“弟子等不知道还有位大师兄,愧自称长多年。” 觉岸上人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们,因为那小子魔障大深,他那个前世冤家还在不死心呢,师兄也是师兄,换了个样子没换人。” 说着玉磬托出了一具石椁。 椁中平卧着一个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的俊美少年,栩栩如生。 觉岸上人笑道:“道兄,你把这具惹祸胎保存百年不变样还真不容易。” 古月真人苦笑道:“小弟这些年来,坐关洞中,还不是为了他,一半的真元都耗在这上面了。” 玉鼎真人愕然道:“师尊,他就是弟子原身吗?” 古月真人含笑点头不语。 觉岸上人却喝道:“你即是他,他本是你,原为一人,何分彼此,还不回去。” 喝声中一掌拍向玉鼎真人后背,扬手放出一圈紫色佛光。 玉鼎真人的头顶上立刻又冒出一个赤身小儿,正如先前一般,脱体之后,现得颇为茫然觉岸上人手指连挥,佛光罩了下来,套住那赤身小人,徐徐往椁中青年身上移去、两者一迎而合,小人由顶门没入。 古月真人则手发一缕青光,将王鼎真人的身子绞成粉碎,化为一蓬血雨,凝成一线,投入那青年的口中。 血雨注尽,椁中的年青人眼睛张开,一纵而起,首先扑向殿角,顺手拔出腰间长剑,一缕寒光,指向殿角,直劈而下。 古月真人喝道:“畜生,你做什么!” 可是喝声已迟! 青年人手起剑落,将殿角的一枝雕龙飞爪砍了下来,居然溅起一蓬血光,跟着有一道红色光华,夹着一声厉嗫,冲天而去。 那年青人还要追去,古月真人已喝止道:“剑英!算了!穷寇莫追,你已经恢复自我了吗?” 青年人闻声止步,目中呈现出茫然之色。 古月真人喝道:“史剑英,沉迷百年,你连为师都不认识了?” 青年还是犹豫难决。觉岸上人笑道:“道兄,怪不得他,百年前你不是这样龙钟老态,他怎么认得呢?” 古月真人失笑道:“吾忘了,剑英,你再看来。” 微笑闭目端立,顶门冲出一道光霞,青霞中现出一个道装高髻的玄真羽士,三络柳髯,飘然仙风。 史剑英才肃然跪下道:“弟子该死,弟子不知恩师已练就身外化身……” 古月真人一笑张目,元神又归回原窍,笑道:“剑英、你一梦百岁,怎么人事变迁……” 史剑英愕然道:“什么?弟子在高黎贡山睡了一觉,难道已经过了百年光阴吗?这怎么可能?” 古月真人道:“你初复元体,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慢慢告诉你吧,刚才你杀伤的是谁?” 史剑英脸现愤色道:“还不是向妙妙那妖妇,弟子跟她在高黎贡山妖窟斗法,不知被她用什么药把弟子迷昏了过去,睁开眼睛,看到她隐身在殿角上……” 火鸦童子惊道:“什么?向天然的女儿,万妖公主向妙妙还活着,我们上次不是把她斩得形神俱灭了?” 史剑英道:“不可能,此妖妇具有千万化身,我在泯江之岸与她相遇,恶斗了十九天,仗着手中这支斩魔剑,连斩了她十七个化身,每次都是看来形神俱灭,结果她又以另一个化身出现了,我才一直追到高黎贡山去的!”诸人俱是一震。火鸦童子道:“我们竟不知此妖有此神通,竟叫她骗过了,老弟,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史剑英道:我在泯江之岸,巧得一异人赠送灵石石乳万载空青,服后目能察幽冥,因此才能发现那妖妇潜形摄取一少年男子的元阳,赶上与她交手起来……” 方九忙问道:“那个送你万载空青的是什么人?” 史剑英道:“是一个中年妇人,她叫方红霞!” 方九怪叫道:“原来是这个贱人。” 莫无影奇道:“方老儿!你认得她?” 方九老脸一红道:“是我浑家!” 火鸦童子哈一笑道:“十三奇共聚六十年,一甲子来,我们只道你方老九是孤老一个,想不到你竟成了家。” 方九垂头道:“说来气人,我早就觅得了一瓶万载空青,准备送给以个道力高深的修道之士,作为替我设法渡劫的报酬。但我那浑家不答应,她说这类天地间奇珍,应该用来作育英才,作为根骨较佳的年青人,奠基之用较为实际,才不暴殁天物。至于异日渡过劫关,应该凭恃自己的修为努力,不应投机取巧,借重外力,她认为得道者多助,只要多积善功,必可得天助人助,无须以珍物为贿……” 古月真人哈哈一笑道:“方兄,嫂夫人的想法比你可透澈得多,对于你的事,贫道早有此心,而且认为是义不容辞。因为守关护法之学,士镜较贫道更为合适,所以才跟莫仙子预作商量,计取了你的万载空青,免得你以此相约时,贫道难推却,却没有想到小徒巳先蒙令正厚赐了。” 方九讪然地问道:“史贤侄,我那浑家把灵仙石乳给你的时候,可曾提了什么要求?” 史剑英想了想道:“没有!我是在追踪向妙妙时遇上方前辈的。她说此妖妇神通广大,化身一万,灭亡不易,而且还可能会受其害,所以才用此物为弟子增厚功基……” 古月真人一叹道:“方夫人的厚赐对你的造就实在太大了,我正在奇怪,你在向妙妙九阴女幻术蛊惑之下,丧尽元阳以致身死,怎么还能保持住元神不泯的。而且再孕灵胎时,夙根比前身更为深厚,原来是得到了灵仙石乳的滋润,你还不谢谢方老前辈!” 史剑英连忙恭身致谢。 方九却红了脸道:“别谢了,再谢下去我只有惭愧,东西是我浑家赠给你的……” 莫无影道:“东西到底是你的还是令正的呢?” 方九道:“是我的,我们俩为了这个问题闹翻了,想不到她竟偷了我的东西跑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再度四出寻找,好容易在昆仑山下又找到了一处灵源。” 古月真人道:“这可便宜贫道了,本来只有一瓶灵乳,贫道虽然有用,却也想留给小徒,助其复体后真神凝固,以为荡魔之助。” “现在小徒巳得嘉惠,贫道在异日冲破九重天时也可以省点力,两度受惠,泽及两代,对方兄异日渡劫时,敝教敢不全力以赴吗?”方九讪然又问道:“史贤佳,可知我那浑家在什么地方?” 史剑英道:“不晓得,弟于是在泯江之岸遇上她老人家,却不知巳事过近百年矣,难道这百年来二位都没见面吗?” 方九叹道:“要是见过我还会问你吗?” 莫无影笑了道:“方老儿莫非不甘寂寞,想重修旧好了?方九哼了声,然后道:我们不过口头上龌龉,又没有反脸成仇,怎么说得上重修旧好呢。我只是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所以才参加了各位的聚会,跻身十三奇,也是为了让她知道我的下落,好来找我而已!” 莫无影笑道:“对呀,土地公应该有个土地婆婆搭配着才象样子,不过你那土地婆婆隔着这么久还不来跟你聚首,是不是对你还不谅解呢?” 方九叹了一声道:“这就不晓得了!” 史剑英忙道:“弟子想会的,弟子与方前辈虽只匆匆一晤,却看出她是位极为慈祥和善的老人家。对一个陌不相识的年轻人都肯以奇珍惠赠,与前辈多年俪情,还会记什么恨呢,以弟子愚见猜测,她可能是负疚于前辈……” 方九道:“东西都送掉了,还负疚什么?” 史剑英道:“方前辈惠赠灵乳时,只有一个嘱咐,说是要带弟子见一个人,去解释一项误会。据弟子想,她的意思就是要让前辈知道弟子是否值得培植,不想弟子为妖女所乘,一梦百年,她提不出证据,自然不好意思来见前辈。” 古月真人道:对了,贫道想起来了,八十年前,曾有一位女道士来本山探询剑英的下落。 那时贫道已将小徒的元神移注灵胎,未明对方身份,不敢据实相告,她唏嘘而退,想必一定是尊夫人了! 莫无影笑道:“土地老,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史剑英复体重生人间,你那老伴儿知道了一定会找来的,这下子十三奇就可以增为十四奇了,恭喜!恭喜!方九讪然而笑,显得很不好意思,但脸上的神清却是高兴的。火鸦童子却道:向妙妙潜身此间,一定是归入碧瑶宫了,以我们这幺多人都无法发现她隐身,可见这批魔头的法力越来越高了,还有四个人没到,会不会出事!古月真人道:我想不会吧,向妙妙擅具木石潜形及幻化之术,我们才不易发现,但法力修为,绝不会比我们高到那里,否则小徒也不可能一剑使她受创了,以四友的修为,栽在他们手里可能性大小了。” 正说之间远天一阵清啸,有青红黄白四点光华,电疾射至落地化为四人。 当前的一个清瘦文士笑道:老道士说得我们太能干了,栽跟头虽然不至于,却丢了个不大不小的人,刚才是不是向妙妙从这儿逃走的? :说话的正是十三奇中名列第二的北侮骑鲸客。 后面三人则从服色打扮上,一望而知为南荒蛇丐陆奇、醉仙翁朱牧与青城炼土萧瑶。 古月真人忙道:“正是,四位遇到她了。” 骑鲸客道:“陆化子,怎么样,我没认错吧!” 南荒蛇丐陆奇道:“真想不到,早知是她,我就放出我的小龚儿活活地吞了她,绝不会让她漏网了。” 骑鲸客一笑道:“恐怕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我们四面围截,结果只抓住了四块顽石,如果放出你那条拔掉了牙的白花蛇,还不是吞个石蛋,说不定这会活活撑死它。” 觉岸上人问道:“四位是怎么遇上那妖女的?” 骑鲸客道:“我们结伴赶来,看见一道暗红色的光影急掠而过,我看出是个光溜溜女子,好象是万妖公主向妙妙。陆化子不信,大家又追了回去看见那女子右臂负伤,正潜伏在一个山洞中疗伤。箫兄取下震天弓,一颗乾坤弹打去,那女子被炸成四片,化为四道血雨,分向四处遁去我们每个人都捞住了一道,结果可真丢人,我们抓住的竟是一块石头,那个女的却踪影不见了。” 方九大笑道:“你们连这小子都不如,他一剑下去,还能砍断她一条胳臂,你们空负盛名,却只捞到块石头。” 说着指了指史剑英。他连忙上前作揖道:“弟子史剑英参见四位前辈,恭叩前辈仙安。”骑鲸客掠了他一眼道:“好俊的小癸子,是谁的门人。” 方九笑道:“是老道士的大弟子,欧阳敬,你可是看中了,可惜你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人家早有主了。” 骑鲸客果然微露失望久色,忽又问道:“老道士,你不是只有四个徒弟幺?怎么又钻出个大弟子了?” 觉岸上人笑道:“四个还是四个,只是由最小的一个提升到最大的了,他是那个小道士的前身本体。” 后至四人都为之一怔。 古月真人这才把史剑英的返体情形重述一遍。 然后又道:“此子虽为贫道门下首徒,然杀孽情劫都太重,将来也不可能入我门中,以后尚望各位多照顾他一点。欧阳兄,你来得正好,东海无心岛碧瑶宫中,究竟是那一个盘踞在那儿?” 骑鲸客轻叹一声道:“这次的麻烦可大了,碧瑶官主鱼素机不是妖孽,而是真正的散仙,得道晋初。而他的夫人官玄英则成道于东汉明帝时,比她的丈夫更早,夫妇俩都躲过三次天劫,修成不死之身了。” 古月真人一惊道:“那比我们都要早得多了。” 骑鲸客道:“是的,我们之中年岁最深的当推火鸦、银鸽二位,至少也比人家晚两百年……”古月真人道:“他们三历天劫,应是修为有道之士,怎么会收容那些妖邪呢?这真叫人猜不透了。” 骑鲸客道:“修道的生活究竟是清苦,他们三历天劫已成不死之身,有恃无恐,说不定就是为了这原故,静极思动。刚好万妖门的那些漏网妖孽都逃了去,加以蛊惑,杷他们捧为群仙之祖,要把碧瑶官组为小西天,重开龙华会,更要着令三山五岳的修道人归其门下。” 觉岸上人道:“阿弥陀佛,佛祖虽生于西天,西方并不见佛,仙虽有之,龙华会与西王母则为搜神传言而已,是不是真有此事实在难以相信。” 古月真人也道:“道家十八重天上有大罗金仙,那只是道家的一种境界,既列仙班,则神游青冥太虚,整个与尘世脱离,未登斯境,谁也说不出是怎么样一种情形,龙华会上之人一个也没见过。他们才不过躲过二次天劫,怎敢以群仙之祖自居,纲庇群邪,不怕受到天谴吗?而且三次天劫后,还有一次心魔之劫,来无定时,临无定形,多少有道之士,就毁灭在这一劫上,他们怎么倒行逆施,自毁仙机呢,真是太可惜了。” 觉岸上人又是合什一叹道:“阿弥陀佛,是所谓天作孽,犹可追,自作孽,不可活!” 骑鲸客道:“老和尚,且莫悲天悯人,为我们自己担点心吧,人家已经找上我们来了!”觉岸上人道:“怎么?他向我们下战书了!” 骑鲸客道:“不是战书,是聘书。他聘我们十三奇为迎宾使,在明年三月初三小西天龙华会上专司招待各地宾客,这个职衔不算太低,只在他巡山使者之下。” 南荒蛇丐巳叫起来道:“岂有此理,老化子上次在岛上碰上的两个妖孽都是巡山侍者,这鱼素机居然把我们列在万妖门遗孽之下,实在欺人太甚。” 骑鲸客一笑道:“陆兄的火气太大了,还争这些,请问他给你职街高一点,你是不是会去应聘呢?” 陆奇一翻怪眼道:“自然不去,我们怎会与妖邪为伍。” 骑鲸客道:“这不结了,反正是不会应聘的,你又何必为职衔高低而耿耿于怀呢?” 陆奇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道:“不过想想也实在气人!” 古月真人道:“欧阳兄是何时跟他们连系上的?” 骑鲸客道:“在我离开北海,前来赴会时,才接到他的灵鹤传书与十三份聘书,我已经退了回去!” 火鸦童子接口道:“欧阳兄太客气了,应该都撕了才对!” 骑鲸客叹了一声道:“我只退了十二份,我自己的那一份是小徒谢玲所接,这孩子性子太燥急,也许当时忍耐不住,当场就加以撕毁。结果没想到对方在书函中设有禁制,信函被撕后,一阵金光闪烁,小徒立时就倒地不起!” 众人都是一惊! 莫无影问道:“怎么了?” 骑鲸客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既没有死,也没有伤,就是昏迷不醒,我试过各种方法,都探不出所以然来,更不知所设的禁制是什么,只好退了回去以示拒绝,以免诸兄也受其害。我想这是对方的一个阴谋,明知道我们不会答应受聘的,存心布上这个陷阱,来向我们示威。” 火鸦童子道:“难道我们也会遭殃吗?” 骑鲸客道:“那可很难说,鱼玄机夫妇道力深厚,设下的禁制自非同凡俗,如果我们知道是什么,尚可设法预防,苦就苦在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防不胜防。” 古月真人道:“欧阳兄此举极是,吾辈犯不着争此无谓意气,即使毁了聘书,也不过是表示拒绝之意,可是着了对方的道儿,反而折损了自己的颜面。” 骑鲸客道:“聘书是退了回去,但我们对碧瑶宫总得要有个表示,是听任他们胡闹置之不理,还是……” 觉岸上人道:“对方已经找上我们了,置之不理也不是事,而且对方也会继续再找我们的。依老衲之见,不如反客为主,也先去通知他们一声,请他们打消重组龙华会之举,交出万妖门中漏网遗孽!” 陆奇连忙鼓掌道:“我赞成,是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免得他们把十三奇看扁了,而且我们的通知上也得还他们一点颜色,以示礼尚往来!” 古月真人道:“那不必了,我们都不擅此道,如果弄不出什么效果,反而贻笑于人。” 银鸽儿道:“玩花样我们不行,却可以正大光明的前去,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一点教训,为欧阳兄的爱徒出口气!” 骑鲸客苦笑道:“出气倒不必,但是小徒昏迷不醒却很严重,这妮子夙根颇厚,将来也是吾辈中人。已有百来年的基础就此毁了实在太可惜,所以我想赴会之后,立刻到东海去一趟,当面交涉,要他们撤除小徒的禁制。” 古月真人摇头道:“欧阳兄可不能去,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对方人多势众,万一冲突起来,你独力难支……” 骑鲸客道:“鱼玄机与管玄英与我有几度见面之情,总还好说话一点,他们的对象是我们十三奇全体,我一个人去,他们还不便太过份。” 骑鲸客道:“鱼玄机与管玄英与我有几度见面之情,总还好说话一点,他们的对象是我们十三奇全体,我一个人去,他们还不便太过份。” 古月真人道:“他们既然发出聘书,内藏禁制,可见已不念故旧之情了,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骑鲸客道:“可是小徒长日受制不醒,耗损元神颇巨,可不能耽误了,我必须去一趟。”古月真人沉思片刻道:“那就让小徒去一趟。” 说时手指史剑英。 骑鲸客怔然道:“他行吗?”古月真人道:“他蒙方兄伉俪之惠,服下灵石仙乳,又得神州五子之助,冲破第七重天,元婴已成,蒙觉岸大师玉成,返本归元,且有本门降魔剑在身,纵不能达成使命亦可自保了。” 方九连忙道:“这倒有理,史贤侄则去虽然道力稍逊,但他占了便宜,只是个门下弟子,遇上万妖门下漏网之妖孽,他自可应付下来,而那两个老怪物,则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出手,就沾光多了……”三火鸦童子此时对史剑英的好感骤增。因为他看出这年轻人的资质奇佳,而中间经由玉鼎真人以守朴之身,培育了六十多年的灵胎再度复体,同时在复体前已经冲破了道家的第八重天。即使他的本体在这六七十年中,经乃师古月真人的灵药奇珍为之呵护,以本身真元为之挹注。等于是合几方面的修为加于一身,成就之深,已不在十三奇之下。异日自己等五人遭临天火雷劫与天应心劫两重难关时,如得此子守护呵持,过关绝无问题。此刻绝不能让他受到一点折伤。因此他大为关切地道:“史世兄虽然沾了一点便宜,但他法体初复,前生许多法宝是否能运用自如呢……” 古月真人道:“这一点倒没有问题,因为他入门之后即致力于修积外功,无暇清修,身边所有的法宝利器,都是能自动为用,只须谙晓收发口诀即可,无需与内功相合。” 火鸦童子道:“那怎行呢?就以他手中的那一枝降魔利器紫电神剑来说,我看他仅能身剑合一,无法以意念御剑,威力就大大地打了个折扣。”古月真人道:“此类前古仙兵,本身即具灵气,身剑合一已是很难了,要想以意念御剑,非要经多年苦修不可,而今时机迫切,那有时间来供他修炼呢?”火鸦童子道:“老道士,你是玄门正中出身,讲究是循序渐进,可是我们修的是偏途,另有快捷方式,假如你不反对,我们五个人就助他一臂之力吧。”古月真人连忙道:“道兄所说的方法,贫道并非不知,却万不敢应命,这太委屈五位了。”火鸦童子道:“荡魔之行迫在眉睫,你谈这些不是太见外了?我们五个人稍减一二十年修为并无损害。却能使令徒大有裨益,这是为了大局之计,你不答应也不行。”古月真人沉吟片刻道:“剑英,五位前辈对你如此造就,你还不跪下来,好好地谢谢他们。”史剑英莫名其妙,但师傅叫他如此,必然不会错,闻言跪磕头道:“弟子多谢五位前辈成全。”火鸦童子将手一抬,真气暗发,将他托了起来道:“世兄别客气,我们不过是想尽点心,今天帮你一点小忙,异日无心岛上降魔之会时,你多出点力,一样可弥补过来了。” 青城炼士箫瑶笑道:“这话说得也是,无心岛上的两个老怪物道力通神,有几个厉害的阵法。虽然不一定奈何得了我们,但要想破他的鬼阵,我们多少都要牺牲几年修持之功,与其浪费在那儿,不如用来促成自己人了。兄弟本来也有这个打算,既然神州五子有意促成,我们也不便掠美,只宥回头送他一样防身之物,作为见面礼了。” 骑鲸客笑道:“箫兄所谓防身之物,必然是你的紫云仙罩了,那可真是大出手!” 箫瑶笑笑道:“青城就是这一样东西拿得出手的,骑鲸兄,老道士有此佳徒,不仅是我辈降魔的一大助手,也是我们十三奇的面子,你总不好意思小气吧!” 骑鲸客道:“你舍得紫云罩,我自然不能太寒酸,只有把寒冰梭凑了对,为史贤侄一壮行色了。” 古月真人道:“诸兄以此奇珍见赠,叫小徒何以为报……” 骑鲸客道:“老道士,你别推辞,我们也不是客气,这些东西留在我们身边并没有多大用处,对令徒却有裨益。紫云罩防身可避百邪,寒冰梭攻敌无坚不摧。但我们偷懒成性,难得有机会一用,令徒元神复体后,少不得要行侠四海,带着这两样东西,也等于是替我们修积功德!” 古月真人道:“剑英,你要记住,这些前辈一个个对你如此器重,你要善自警惕,可不能再犯错了。灵胎借体而育,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再碰上那种情形,为师也救不了你,你要特别地小心才是。” 史剑英连忙道:“是!弟子定不忘恩师所示。” 古月真人道:“你虽在我门下,可是此次复体重生,却是借重各位道友之力,他们都可以算是你的师父恩人,以后他们有差遣之处,你必须尽力以赴。” 史剑英道:“这不劳恩师指示,无论是那一位前辈有所指命,弟子当万死不辞。” 古月真人知道这些人对史剑英如此示惠,不外是要他将来在渡过两劫时,为他护法而已。 所以事先就把话说出来,让史剑英亲口答应,以安诸人之心。 果然神州五子与萧瑶、骑鲸客等人的脸上都浮出了笑意。 萧瑶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来后,里面是一堆五色斑烂的薄纱,宝光闪闪。 他递给史剑英道:“此物乃广成子所遗,使用时十分简单,遇有危急时,只须打开盒盖,往上一抛,即化紫色光辉,护住全身,任凭什么魔法邪宝都伤不了你,带着防身还有点用处!” 史剑英称谢接过。 骑鲸客也取出一枚寸来长的银色小梭给他道:“这是玄冰寒铁炼成的,收发有六字真言,都镌梭身上。此梭不畏水火,穿坚若腐。遇见那些邪魔时,就给他一下,只要在百丈之内,那怕对方练成元三层元神化身,至少也能斩掉他的一层。只是有个缺点每发只能伤一人,一定要收回再发,所以你在遭受围攻时,要谨慎使用,找准一个最厉害的出手。这东西在我身边已经出了名,用处不大,对方一见到我,就躲到百丈之外去了,但在你身边在紧要时还有点用处。” 史剑英再度称谢收下。 火鸦童子道:“轮到我们了,世兄把你的紫电剑取出来,身剑合一,攻我们每个人一下。” 说完一摆手,银鸽、赤鹰、青鸾、灵雕等四人各据一方,配合火鸦童子的中央戊土,各按五行方位站好。 史剑英不禁踟蹶。 古月真人笑道:“火鸦前辈既有吩咐,你就如命,全力施为吧,你那点微未道行还伤不了他们。” 史剑英这才撤出降魔宝剑,默运真气,身剑合一,化为一缕寒光,刺向火鸦童子而去。 火鸦童子一声清叱,喷出一口真气,将剑光震回,改向银鸽儿而去。 她也是如法施为,震回剑光,射向赤鹰子。 他不同于火鸦银鸽,已是元神化身,尚为血肉之体,无法以真气却剑,咬破舌尖,喷出一点鲜血,才撞退剑光。 灵雕叟与青峦仙子也是如法施为,三点鲜血,两团真气,里住了那支剑,竟然把剑从史剑英的手中硬夺了出来。 这下子失去了依靠,那支前古神剑触发了它本身的灵气,在空中翻腾搏击! 然而那五人的鲜血真气所化的光雾太强了,扑斗一阵后,终于降住了神剑的威势,慢慢压到地下来,剑尖刺入地面。 那一团光雾仍是紧紧地压着它,慢慢地,硬注入剑身之中。 火鸦童子吁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支神剑的灵异超过我的估计太多,如非五人合力,还真降不住它。” 说着过来,再喷一口真气,渡入史剑英的口中。 银鸽儿如法施为,也渡进一口气。 再看赤鹰子等三人,巳是脸色微白,汗流如浆,直到这时才各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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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古月真人道:“五位道友以本身的精气注入剑中,合为一体,鸦鸽二位更不惜加倍牺牲,渡入一口真气,使剑与神合。剑英,你现在试试以意御剑看。” 史剑英笑道:“弟子不知道如何施为!” 古月真人道:“剑与神合,还要施为什么,你心里想要它如何,全神贯注,摒除杂念就行了。” 史剑英双目紧闭,神定虑清,果然那支剑自动离地而起,绕空三匝,然后嘎的一声,归入鞘里。 火鸦童子笑道:“行!总算大功告成,这下子你可方便多了,那怕你与剑分开有千里之遥,只需一念之兴,它都会自动地飞到你身边来。而且你只要神之所至,就可以役使它,再也不怕人夺去了,唯一不方便的是它本身剑气太利,无法加以缩炼,藏于丹田之中。” 古月真人道:“能够如此已经是万分不易了,上古神兵,随心意役使的,古来还没有几个人,如非五位前辈如此成全,你何来此福缘,还不再谢谢他们。” 火鸦童子连忙托住史剑英道:“已经谢过了。” 古月真人道:“不,必须要他再谢一次,因为五位所作的牺牲,超过了先前所计,尤其是道兄与银鸽仙子,几乎付出了一甲子的修为,另外二位也至少要卅年的苦修才能弥补所失,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 火鸦童子道:“虽然辛苦一点,但还是值得的,经此一来,我们五个人与史世兄的灵感相通。我们有事要请他帮忙时,不怕找不到他了,他有警兆时,我们也立有感应,可以立刻赴援,比我们十三奇的告急信火还要快得多。”蛇丐陆奇笑道:“五位对他的栽培不为不厚,只是忘了一件事,他要役剑时,如果有两个以上的敌人就无法兼顾了。” 火鸦童子笑道:“陆化子,我知道你会有此一说,我何尝没想到,你跟朱兄一个会一心数用心法,一个会天视地听妙术,都传给他不就行了。如此一来,他一面可以分神驭剑,一面还可以运用神功,连躲在暗处的敌人都找出来。再仗着萧兄的紫云罩护身,用北海的寒冰梭配合降魔剑却敌,天下还有谁是他的敌手呢。”醉仙翁朱牧笑道:“火鸦!你倒是好算计,自己做完人情后,把我们也拖了进来。” 火鸦童子道:“史世兄盖世奇才,又是我们的后辈,造就他一下是应该的,大家都出力了,你们好意思闲着。” 陆奇取出一本薄薄的绢册道:“你不说我们也准备了。这是我和醉鬼的两项箱底玩意儿,早已恭录成册。小癸子,拿去吧!你的天性颖悟,看两次就会了的。” 古月真人奇道:“怎么,二位早就有准备了?” 陆奇笑道:“老道士,你的先天易数,还不如老和尚的定中知慧高明。他把今天的一切都算好了,所以,老早就通知我们,把该献的宝恭录成册,最后呈上令高足。” 古月真人连忙打个稽首道:“陆兄言重了,这怎么敢当呢,诸兄成全小徒,贫道万分感激。” 觉岸上人笑笑道:“道兄别再客气了,连萧兄与骑鲸兄的神罩冰梭,也是老衲跟他们说好了的。碧瑶宫中一举,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荡魔之行了。此后各位道友的关劫俱将来临,除了要仰仗令徒护法之外,降魔卫道重任,也要仗他一肩担承,所以大家稍尽点心是应该的。老衲相信道兄也必有所感,因此才在此时使令徒灵胎复体,接受了大家的馈赠,否则以全真教规,向来都是施而不受的。” 地行翁方九见古月真人含笑不加置辩,笑着叫道:“好哇,老道士,十三奇被你一网打尽,原来是你早有预谋的。” 古月真人笑道:“方兄的话贫道无法否认,只是贫道对各位的要求却没有这么多。” 觉岸上人道:“不错,诸兄的天劫降临之期各有先后,方兄与莫娘子恰该同时,古月道兄已允为莫娘子守关。方兄那边就必须要史小施主偏劳了,其余诸位的时间先后错开,史施主大概都可以赶得去。只有神州五子劫期难以预测,幸好有代为降剑之举,心神联通,兆生即至,也不致延误。此事虽然人为,又何尝不是天意早定呢!” 古月真人接着道:“小徒资质尚佳,究竟是血肉之躯,而天雷之劫,威势何等凶烈,若无紫云神罩为护,恐怕不但帮不了各位的忙,反而误了各位仙业。乞罩之举,贫道实先向觉岸上人情商后定的。至于陆朱二位赠功之德,实出贫道望外,尤其是骑鲸兄慨赠神梭,更是贫道之未曾料及,故而贫道万分心感。” 骑鲸客道:“道兄这么一说,我们便觉惭愧了。赠梭也是我们的一点私心,愚居北海之底,天雷可御。而魔生无形,必须要朱兄的天视地听之术预游幽冥。而朱陆二位预定坐关之所,则为千寻地腹之中,而且坐关前,必须行法闭塞一切信道,令徒护法时,须穿透千寻坚石,渡越地火,是必仗恃兄弟的寒冰梭,我们三人早就商量好的。” 他们说了实话,十三奇中,除了古月、觉岸二人之外,其余几个人也都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因为他们争相示惠,也都是窝藏着私心,不便出口相求而已。 古月真人为了不使诸友难堪,因为这次聚会,商讨降魔之举还是次要,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帮助大家共渡天劫难关。 其中大部份是要史剑英去担任护法的,但只要到时召他前去即可,当着他的面谈论就不好意思了。 所以他道:“剑英,各位前辈对你的栽培造就已经都完功了,你复体重生,灵智虽然未泯,但与世隔绝六十多年,世事变迁很多,你必须先去体验一下。这里没你的事,让玉磬陪你先到东海去吧。记住,你只是去探触一下,给他们一点骚扰,真正的荡魔大举,还要等到碧瑶宫召开小西天龙华会时……我们去了再作一决,你见好即收,主要是对他们作深入的了解,万不可轻身涉险,陷在岛上。” 史剑英恭身道:“是!弟子遵命。”古月真人道:“玉磬,玉鼎虽是你的师兄,但剑英入门最早是我的大徒儿,也是你们的大师兄。你陪他到东海走一趟,要记住两件事,临敌制机,你一切听他的,待人接物,你却要多多照顾他一点。” 玉磬真人恭身道:“是!弟子遵命。” 古月真人道:“你们现在走吧,趁着聚会未散,一切禁制都还有效,你们的行动也可以隐秘些。向妙妙守伺在侧,可见万妖门余孽对此地早已留上心了,此去东海,最好还是买舟浮福的好,免得被人发现身分。” 玉磬真人偌偌应是。 史剑英则一一向诸人叩别,跟玉磬真人步下山去了。 来到山脚下,玉磬真人道:“师兄,这儿是禁制的第一线,师尊等尚在峰顶聚会,不宜开放禁制,还是让小弟施展五行挪移大法出去吧!” 史剑英笑道:“师弟尽管施为好了,我入门虽早,却只学了驭剑之术与师门心法,像这种五行门户术数,我根本未加涉猎,你要我闯出禁制去,我也办不到。” 玉磬真人笑了一笑,以手指地,画了一个圆圈,将自己与史剑英围在圈中,口念真言。 史剑英但觉眼前一阵昏黑,似乎天摇地动。 迷糊中只知道自己的手被人抓住,等到眼前一亮时,发现巳置身在海边,面前波涛汹涌,舟楫如林,连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玉磬真人笑道:“师兄难道没到过这里吗?” 史剑英四下看了一眼道:“似乎是胶州的滨海码头,但样子整个改了,连来往的人衣着都变了。” 玉磬真人道:“不错,师兄一梦数十年,甲子更易连朝代都换了,现在是大元天下。” 史剑英愕然道:“元朝?那不是蒙古人吗?” 玉磬真人轻轻一叹道:“是的!江山易鼎已经十多年了,朝代更易乃属天定,非人力所能挽回。吾辈修道人虽不问世事,但眼见胡儿入主,已非宋室衣冠,总不免令人感慨伤怀。 不过师尊已有预言,鞑子气候将尽,不日即将重归华夏,师兄也不必为此操心,我们找船去吧!” 二人徒步踱向码头上,史剑英眼睛很尖,在林列的舟樯中,发现有一条船很怪异,遂一直走了过去。 那是一条梭形快舟,船并不大,却十分坚固精巧,一个大脑袋小癸子正趴在船头上睡觉。 史剑英上前推椎他道:“小兄弟,你这条船出不出海?” 小癸子醒了过来,骨溜溜的大眼睛直对他们望着。 玉磬真人忙道:“师兄,我们要出远洋,这条船太小了,恐怕禁不住风浪吧!” 那小癸子嘟起嘴道:“那怕是滔天大浪,咱们这条船也经得起,祗是咱们已经有了主顾了,不再另行招揽生件…” 史剑英笑笑道:“小兄弟,咱们打个商量,我们要去的地方跟你是一样的,顺路带我们一程好了。” 小癸于一瞪眼道:“你知道咱们要上那儿去?” 史剑英道:“东海无心岛!” 小癸子差一点要跳起来,但随即忍住了道:“那是什么地方,我从来没听见过。” 史剑英道:“不要紧,我可以告诉你如何走法,这是船钱,你先收下作为定钱如何?” 说着塞了一块东西到他手里。 小癸子看了一下,脸色乍变。 史剑英不让他开口,比着手道:“你先开船再说。” 小癸子看了手中之物,一言不发,将舱中一个老苍头叫了出来,撑篙摇橹,根快地离开了码头。 船,挂起风帆,破浪向远洋进发。 史剑英朝玉磬真人笑道:“师弟,我们这条船既不能像普通行舟那样慢慢地走,又不能行法催舟而惊世骇俗,最好的方法,莫过请你送一帆顺风。” 玉磬真人道:“那倒是小事,祗是你真要乘这条船上无心岛?那儿是群邪集中之地,这两个人却是肉体凡胎。” 史剑英笑了笑道:“师弟,你我又何尝不是肉体凡胎。” 玉磬真人道:“小弟的意思是他们不会法术。” 史剑英道:“师弟,北海欧阳岛主门下高徒,岂有不会法术的,祗是他们掩饰的功夫高明,你看不出来而已。” 玉磬真人一怔道:“他们是骑鲸仙人的门下。” 史剑英指着舱上一个小梭形标记道:“我相信不会错!要不是看见这标记,我也不会选这条船了。” 正说着话,那个小癸子进来了,两眼骨碌碌地直翻,捉摸了半天才道:“这位兄台,家师的玄冰神梭是怎么到尊驾手上的,二位到底是那儿来的?”史剑英笑道:“在下史剑英,这是敝师弟玉磬,我们两人来自泰山,家师上古下月。玄冰神梭乃令师欧阳先生所赠。小兄弟,这样回答能令你满意了吧?” 船尾那老苍头这才淡淡地道:“小子,我老人家没骗你吧,叫你等在那儿,一定可以找到帮手的!” 小癸子还在翻眼睛道:“可是我师父的玄冰神梭乃镇官之珍,绝不会轻易赠人的,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老苍头笑道:“你祗要认准东西没错就行了,难道以你师父那身本事,还会让人把宝贝从身边抢了去!” 小癸子想了一下才道:“那的确不可能,就是东海那两个老怪物也办不到这一点。史大哥,这么说来,玄冰神梭果真是我师父赠给你的了,你真是好福气,这东西……” 史剑英笑道:“欧阳先生与家师等十三奇在泰山聚会,筹划东海荡魔事宜,叫我们兄弟俩先去打个头阵,探探敌情。所以才把玄冰神梭暂借给我防身!” 小癸子道:“原来是这样的,那就不会错了。小弟谢瑜是家师门下第六门人。因为我玲姊姊被东海那两个老怪物不知弄了什么鬼,昏迷不醒,家师也无法解救,我想上东海去闹闹那个老怪物,给我姊姊报仇……” 史剑英微笑道:“小兄弟,你的胆子倒不小,无心岛上碧瑶宫主鱼玄机夫妇乃海上散仙,道行高深,连十三奇等老一辈的高人都不敢轻攫其锋,你居然敢单身犯险?” 谢瑜摇着大头,噘着嘴道:“我就是这么一个姊姊,手足情深,总不能见死不救呀!史大哥你不知我姊姊受制之后,神气日衰,再过些日子,恐怕就会形神俱灭了,师父说没关系,但我可不能放心。” 史剑英道:“哦!有这么严重吗?” 谢瑜道:“是啊,昨天还有一口气,今天连气都没有了,仅心头一点余温,如果再拖三几天,恐怕就没救了!” 史剑英道:“那怎么办呢,就算我们赶到东海,探知令姊的禁制,恐怕也无法救治她了!”谢瑜目中含泪道:“我把姊姊带出来了,就放在船舱下面,到了东海,如果那两个老怪物不解除禁制,我就拼着形神俱灭,行使五尸解体血魂大法也要硬拼他一下!” 玉磬真人惊道:“五尸解体血魂大法是魔教中最狠毒的一种法术,乃血魂教主司空湛独门心法,小兄弟出身欧阳先生门下,怎么会这种法术呢?” 谢瑜一怔道:“我不晓得,是位老人家教我的,他说我如果决心报仇,他有办法重创鱼玄机,就算他修到了大罗真仙的境界,也可以叫他斩尸灭神。” 史剑英忙道:“这可使不得,小兄弟,五尸解体血魂大法我听人说过,虽然能与敌皆亡,但解体后,神化阴魔,永沦苦狱,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谢瑜道:“我管不到这么多,如果我姊姊被他害死了,我就是永为炼狱中的阴魔厉魄,也不放过那个老怪物!” 史剑英眼光一扫那老苍头道:“这位老人家不是北海的?” 谢喻道:“不是,我带了姊姊私离北海,就在海上碰到他,他说可以帮我找鱼玄机报复。”史剑英朝老苍头又看了一眼道:“老人家!” 老苍头漠然道:“老夫就是血魂教主司空湛。” 史剑英啊了一声,血魂教乃魔道中第一邪教,血魂教主司空湛更是魔道中第一邪人,作恶多端。 在三百年前为藏边高僧无垢大师以无边佛法所制,更以天龙禅唱炼化了他座下的十二个血魂使,才平弭了人间一场魔劫。 没想到这个魔头仍然在人世。 司空湛却笑了道:“小友,你不必用敌意的眼光看我,老夫自经无垢大师以佛法渡化后,痛悔前非,早已不再为恶了。只是鱼玄机乘我在阴山绝岩下苦修入定之际,暗施禁法夺走了我的血魂秘籍,还打了我一枝阴风透骨针,使我受了两百多年的磨难,才炼化了那枝阴风透骨针,出来找他算账。” 史剑英笑道:“可是前辈以五尸解体血魂大法,传授给这位小兄弟,居心未免太阴毒了一点!” 司空湛哈哈大笑道:“小友,你空具慧根,虽能洞烛九幽,因何不辨阴阳,老夫的五尸解体大法,必须以纯阳之体习修的,她是个小姑娘,学了有个屁用。” 史剑英一怔道:“小兄弟原来是个女的?” 谢瑜不好意思的道:“家师知道我性子急,怕我私自出来报仇,临行时关照我的四个师兄,密守四门,我只有装成这个样子,才能瞒过他们。” 说着从脸上撕下一层薄膜,露出一张姣好如玉的脸庞,满头长发也披散了下来,难怪她先前的脑袋大得出奇,原来是头发撑在里面。 史剑英不禁笑道:“小兄弟,不,该叫你小妹妹了,你这易容之术可实在高明,我这双眼睛曾服过灵石仙乳,万载空青。除了莫无影仙子的无影身法乃仙家奇术,无从发现外,任何潜形隐身之法,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可是我居然看不出你的庐山真面目!” 司空湛轻叹道:“她的父亲是两百年前闻名于世的百变书生谢东霖,易容之术堪称一绝。老失潜隐阴山时,与之堪称莫逆。只可惜鱼玄机与管玄英这一对狗男女在暗算我时,老友夫妇为了我,都丧生在他们的毒手之下,小友你想我会害她吗?” 谢瑜目中含泪,连忙跪下道:“侄女不知您老人家是先父母生前知交,如有得罪,尚祈伯父恕罪!” 司空湛轻轻一托,将她虚托了起来,黯然道:“你的父母义薄云天,为护我而死,我一直内疚于心。脱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们姊妹。你母亲的先天易数亦为人间一绝,切磋之下,蒙她倾囊相授。所以我算到你们都投身在北海骑鲸客门下。前来找你们时,恰该在海上遇见了,瑜侄,报仇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这个伯伯一身任之但鱼玄机与管玄英夺去了我的血魂秘籍,练就了血魂搜魄大法,我也不是敌手,藉先天易数,算出在泰山海滨可以找到帮手,才叫你来此等候。” 谢瑜垂泪道:“我们姊妹在阴山下找到父母的遗体,却不知杀双亲的仇人是谁,恩师途经阴山收录了我们,却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今天遇到了伯父,才明白内情,亲仇不共戴天,侄女誓与那两个老贼不两立。” 司空湛一叹道:鱼玄机与管玄英这两个恶贼手段太狠了,他们是散仙之体,却专门搜夺各种阴毒无比的魔道法宝。 像那阴风透骨针,乃魔教至尊玄玄子所炼,玄玄子早在五百年前为天雷所劫而形神俱灭,这阴风透骨针不知如何为其得去。 老友夫妇俱是丧生在透骨针之下。 “老夫修真之所刚好在地火之源,幸得地火之温,得保不死,更藉地火之助,历百余年之久,才把体内之阴寒炼化,但世上谁也不知阴风透骨针落在他们手里,自然也猜不到是他们所为了。”说到这儿,他忽而目光一亮道:“小友,你服过万载空青,那你的目力可以洞察幽冥了?” 史剑英道:“是的,再晚确是有此能力。” 司空湛笑道:“那玲侄或许有救了。据老夫所悉,鱼玄机所用的禁制,极似老夫的血魂秘籍中血煞闭魄之法。那是以练成的一种无形阴煞,攻入体内,潜藏于五经八脉之内,吸取该人的精华,直至形神俱灭后,才脱体逸去,转注为施者之修为。这是一种增长修为的邪门左道,但十分厉害。老夫昔年创血魂教时,门下十二血魂使,俱是资质平庸的肉胎凡夫,但施行此法,未达十年,个个都精深至数百年修为,可见其厉害之处,如果不是仗着无垢大师的佛法大力,连老夫都无法制住他们了!” 史剑英骇然道:“幸亏欧阳先师见到谢姑娘受制后,将其余几封束帖都退了回去,否则连家师等都将受害了。” 司空湛道:“不错,我听瑜侄说起当时的情形,他杷无形血煞密封在缄中,将禁制设于撕封时,金光一闪,就是破除了禁制,血煞立刻钻入持函者体内。如果士二奇都接了束帖,恐怕除了火鸦童子与银鸽儿二人是元神成体,不受其害外,其余十一人,都将不免。” 谢瑜急道:“司空伯伯,你既然知道是无形血煞作祟,因何不即破解。”司空湛叹道: “我虽是血魂教主也是血魂法的创始者,但无形血煞潜入人体那一处经脉内,却是由施者控制的。我虽有破解之法,但必须知道血煞所藏的部位才行,否则弄错了地方,被制者立即形神俱灭。我如果有把握还会等你说,早就替你姊姊解救了。现在可好了,这位史小友目具异赋,可以找出血煞潜形之所,我就可以施为了。” 谢瑜道:“那我们快去解救吧!” 司空湛道:“别急,我先得布置一下,你姊姊受制已有四日之久,血煞入体,三日断魂,七日丧魄。此刻血煞已饱吸精气,如果不把它困住,即使能逼出血煞,你姊姊一身的修为也完了,我必须先布下血魂网。” 说着一扬手,撒出一片暗红色的光雾,把整条船都罩住了,顿时,众人鼻中都闻到一股腥气。 司空湛道:“好了,现在大家都要小心,血魂煞网乃老夫毕生修为之所聚,老夫虽已改过向善,但所习乃邪道,这种功夫极为歹毒。每个人都必须固守元神,免为所乘。那位道长就请在船头护法,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都不必去理会,只须以这柄血魂幡招展三下就行了,切忌妄动金铁之器。” 递过一面红色的小幡,上面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录。 玉磬真人接过道:“前辈,在这海上还会有什么异动吗?” 司空湛道:“一定有的,血魂幡只有十二名厉魄精魂,也是老夫以前那十二名门下,他们都是无恶不作之徒饱吸修道人之精血。幸经佛法所制,炼化为镇幡之魄。但物以类聚。感以气生,此幡一出,海府的凶神恶怪,都会因气所感而至,想攫夺他们的魂魄以为已助。所以道长要小心,如果找出兵刃,冲破了血魂网,诸魔皆乘隙而入,幡上的厉魄却脱困而出,为害就烈了!” 玉磬真人悚然道:“再晚谨遵教谕!” 司空湛道:“走!我们到舱里去吧!” 三个人进入船舱。 谢瑜揭开底板。 下面躺着一个少女,外貌约摸在二十左右,姿容秀丽,与谢瑜十分相似,只是脸色甚是苍白。 司空湛道:“瑜侄,把她的衣服脱掉!” 谢瑜怔了怔。 司空湛道:“要想救她就必须如此,无形血煞深潜体内,史小友虽具慧目,也不过隐约可辨而已,再隔了一层衣服,就更看不清了。” 谢瑜只得动手,将那少女的衣衫尽皆褪下,玉体晶莹如画。 幸好史剑英学的是玄门正宗,定力极深,居然毫无所动,目蕴神光,尽力看去,从头到脚,看得非常仔细。 却一皱眉道:“前辈,再晚一无所见!” 司空湛道:“再仔细看看,老夫不告诉你血煞之状,就是要你发现后以定真伪,免为幻象所感!” 史剑英道:“血煞还会有幻象吗?” 司空湛道:“不错,它是与施放者神气相通的,故而能产生多种幻象以惑人神智,你要仔细地看。” 史剑英再运神目流览了一遍,然后手指胸下道:“这儿有一个人形的幻影在徐徐移动。”司空湛摇头道:“不对,无形血煞如果能凝为人形时,那是已夺造化之工,早就成为天魔了,谁也控制不了。” 史剑英再看了一下,才手指小腹处道:“在肠中似有一条虫形之物在蠕动,慢慢往下爬。”司空湛忙道:“用干元指劲,封住此物的归路。” 史剑英认准一指点出,然后道:“它已窜入肾盂中了。” 司空湛道:“跟着它走,把它往前逼。” 史剑英的手触着肌肤,慢慢朝下移动…… 司空湛急问道:“现在到了那儿了?” 史剑英道:“往前跑,已经到会阴之处。” 司空湛道:“别放松,逼紧一点。” 史剑英手指继续下滑,直到阴门之处不禁略顿! 司空湛道:“小友,这是为救人,你别存顾忌!” 史剑英只得继续下滑,直到牝珠所在,但见玉关轻启,冒出一缕红影。 司空湛大喝一声,五指齐发,弹出五缕红色的光圈,凌空交绕,里住了那道红影,红影居然发出了唧唧的叫声! 司空湛厉喝道:“畜生,你还想跑!” 手掌一握成拳,那条虫形的红影虽虚无实质,犹在徐徐地挣动,发出低微而哀痛的惨嗥。 司空湛却苦着脸道:“这下可惨了!” 谢瑜忙问道:“司空伯伯,怎么了?” 司空湛道:无形血煞是被逼出来了,但因你姊姊是纯阴元贞之体,这血煞也是纯阴之性,老夫又是元阳之体,阴阳生克,无法把所吸的元气灌回她的身体里去。 谢瑜道:“那由我来好了。” 司空湛道:“你要是行的话,我早就叫你来了,你也是纯阴之体,血煞一交给你就遁化无形了。” 谢瑜道:“那该怎么办呢?要怎样才适合呢?” 司空湛道:“你真有决心救你姊姊吗?” 谢瑜道:“当然了,那怕杀了我都干的。” 司空湛道:倒也不须如此,只要你牺牲一点,因为只有一种人才适合。那就是已经阴阳交泰之体的男身,既不会损及血煞的灵气,而阳气较重,也不会让血煞遁去,以内家劲气,握住血煞,慢慢由玄牝珠口灌回去。 “史小友既出身于全真门下,想必也是元阳之体,只有你们先行交合后,使他阴阳互济,才能施为。”谢瑜满脸通红道:“一定要这样吗?” 司空湛道:“我是你的长辈,还会跟你开玩笑不成,就算你答应了,史小友未必会答应呢,这一来他失去了元阳,对今后修为进业,将大有妨碍。” 谢瑜急得跪了下来道:“史大哥,我求求你,只要能救活我姊姊,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史剑英苦着脸道:“前辈非如此不可吗?” 司空湛道:“这是鱼玄机用来害骑鲸客的,所以选个阴血煞,幸亏被玲侄吸去了,两阴交会,尚能保存灵气未泄。但望你能看在瑜二一片苦心的份上加以成全。你们都是修习正宗的人,纵然稍有所损,却也无碍修为,合籍双修的例子很多。” 史剑英终于苦笑道:“再晚已非元阳之体了,百年前再晚与万妙公主向妙妙交手,不慎受其邪术所乘,丧尽元阳而死。幸得家师护住元神,借灵孕而养成灵胎,新近才复原体,因此再晚此刻已是阴阳交泰之体,也就无须……” 司空湛如释重负地道:那就太好了,小友何不早说。“史剑英笑道:这是再晚之羞,实无颜为言,但前辈所须条件如此,再晚也就顾不得面子了。” 司空湛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老夫当年是那样的一个恶人,却不羞于自认,何况小友乃无心之失。那小友就过来握住血煞,为玲儿将精气回注吧。本来还要经过一番练煞的手续,老弟既是灵胎复体重生,就更省事了,只要经你的一握,煞气全消,不复为害了。难怪刚才老弟驱煞如此顺利,而且定力之坚,世无伦比,原来是早经历炼了,如果真是元阳之体,这种阵仗倒还不容易把持呢?” 说着把手中那股红色虚影交给了史剑英。 史剑英接过后,红色的虚影略一挣扎,随即不动了,而且红色渐浅,最后变成一股浅浅的青气。 司空湛笑道:“难得,难得,这下子鱼玄机那老贼可是愉鸡不着蚀把米了。他练这无形血煞,最少也要贴上半甲子的功力修为,反而便宜了玲儿占点小便宜,减免半甲子的苦修了。” 史剑英手握虚影,徐徐投入谢玲的玄牝穴内,然后遵照司空湛的指示,以一指抵住洞口,一指轻叩牝珠,真力暗送,很快地将原神贯注到谢玲的五经六脉,四肢百骸之内。 谢玲骤然而苏,坐了起来。 睁眼看见自己衣衫尽褪,一个青年男子正在自己的下体处极尽轻薄,不问内情,砰地一掌击出,口中大喝道:“无耻淫贼,居然对姑娘无礼!” 史剑英没想到她会来这一着,被打得朝后一仰。 谢玲跳起来,抢出他腰间长剑,直指下去。 降魔宝剑,何等威势,寒星闪处,剑气扩及四周的血魂气网,顿时冲破了几个缺口,但听得几声厉啸,接着天摇地动,那条小船立刻被抛了起来。 司空湛叫了一声:“不好!”连忙冲出舱外。 谢瑜却急忙抱住谢玲叫道:“姊姊,使不得,史大哥是为了救你!” 谢玲神智初复,自然不知道所发生的事,也不认识史剑英,神剑刺了过去,耳中听得了妹妹的叫声,收手已是不及。 眼看着剑锋已快刺中对方,忽而手中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震力,长剑竟脱手飞出,滑过了对方,反向自己的头上绕来,不由得惊呼出声。 因为降魔剑与史剑英早已神气相通,自然不会伤主。 先前因为史剑英对谢玲没有敌意,所以才让她拔出了鞘,现在谢玲要伤害史剑英,它立刻自动产生反击。 谢玲手控剑诀,正打算以一般收剑的手法将神剑再度控制在手,但降魔神剑威力何等钜大,毫芒突涨,即将绞射而下。 幸而史剑英反应迅速,但苦在他未习御剑之术,还不知道如何役剑,只有猛起相扑,把谢玲一把抱住! 由于史剑英入剑圈,降魔神剑自动收敛威势,锵然一声,如长龙归穴,投入鞘里。 谢玲自知鲁莽,却因为全身赤裸,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怀中滚在舱板上,感到非常难堪,连忙用手撑开。 史剑英也觉得不好意思,松开了才道:“谢姑娘,刚才太失礼了,但那柄剑是千年通灵神器,我也无法控制,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迫使它归鞘。现在危机已经过了,由令妹把经过的情形告诉你吧,我要到外面去帮司空前辈镇服海妖去!” 他转身来到舱外,但见司空湛与玉磬真人一个用剑,一个打手掌中射出一道红色光华,里着几团暗赤色的人形虚影,拼命地往回收。 那几团虚影不住发出厉啸,一面要脱出红色光圈的束缚,一面又在抗拒四周无数奇形怪状的海怪吸夺。 史剑英出来后,司空湛连忙叫道:“老弟!快帮一下忙,把那些海怪的真气截断,我好把这几个厉魄收回来!” 史剑英忙用慧目看去,但见有四五道碗口粗细的杂色气柱,像是巨索般的绕在光影外围,跟司空湛的红色光圈互相牵掣着。 玉磬真人的乙木神剑虽能切入那些气柱中,但随斩随断,随断随续,始终不起作用。 他不禁一皱眉道:“司空前辈,那五六头畜生的气候颇深,再晚恐怕无能为力,除非是用降魔剑。” 司空湛忙道:“使不得,降魔剑的剑煞太厉,我的血魂网刚才就被刺破了,逃走了五个,如果神剑再出,我补好的血魂网又将破去了,就无法再收回它们了。” 史剑英道:“那怎么办呢?” 司空湛道:“骑鲸客欧阳老儿不是杷他的镇官至宝玄冰寒梭送给你了吗?此物乃海府奇珍,对这些海中的妖物别具镇慑作用,你快如法施为吧!” 一言提醒了史剑英,连忙取出了玄冰寒梭,口念真言,祭在空中。 海府奇珍,果然不同凡响! 那冰梭在空中化为一道银色的寒芒,电闪似的在光影四周飞绕,不单把杂色的气柱截断了,而且还顺着缩回的气柱,追到了海水下面。 没有多久,海水涌上滩滩红色的血水,顿时风平浪静,银芒复出,飞回到史剑英的手中。 司空湛没有了外面的阻力,真气暴涨,那道红色的光圈也粗大了起来,将围在中间的赤影越缩越小,终于被浓缩成药粒大小的一点精芒。 司空湛十分慎重地慢慢收回光圈,一直到掌心上,才紧紧握住了,由腰间取下一个朱红色的葫芦,拔去塞子,把掌中的精芒收进葫芦中,盖上了塞子。 他深深地吁一口气道:“总算收了回来,只是溜走的五个厉魄不知跑到那儿去了,只有慢慢地找回来。” 史剑英道:“前辈,那很重要吗?” 司空湛叹道:“可大可小,如果它们逃了出去,被别的修道人收去了,最多使我的血魂幡失去效用而已。就怕他们找到本体,重新复起为厉,那就严重。因为我这十二个血魂厉魄,都是十分凶恶的练气士的精魄,我费了毕生的心力,才把他们制服,提出元神,镇制住血魂幡上,原想为卫道尽一份力的。” 史剑英道:“他们的本体都还在吗?” 司空湛道:“此辈已练成不死身,应该还在的。” 史剑英忍不住道:“前辈为什么不把他们的原身毁弃掉而听任他们留下作恶的隐患呢?” 司空湛一叹道:“老弟!你以为我是心存慈悲,不忍心这样做吗?想当年提起血魂教主,谁不皱皱眉头,谁不知道我有名的心狠手辣。但是为老和尚感化后,我的确没有再伤过一人,那不是我的心变软了,而是我答应过老和尚,在本命神魔前立下血誓,此生不再杀人。这十二厉魄,是我昔日血魂教中十二厉魄,他们知道我改过归善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事先作了准备,把本体藏了起来,躲在前辈仙人广成子的遗阙之内。利用那些禁制,使我无法进入。我只好运用本门血魄拘魂大法,把他们的元神提了出来,镇在血魂幡上。” 史剑英道:“广成子遗阙,他们能进去,何以前辈不能?” 司空湛道:“他们自知不免,情愿牺牲三尸中的二尸,承受了雷火金光炼体之苦,仅留得一尸,匿藏在广成子遗阙的中宫,我要进去,势必也将斩二尸,那样一来,即使进入后,对他们也无可奈何了。” “此辈既然三尸己斩其二,为恶有限,不足虑。” 司空湛摇头苦笑道:“不然,据说在广成子遗阙中留有灵丹,可以培元固本,重炼三尸,如果此言属实,他们的精魄归体之后,很可能又会脱因而出。” 史剑英想了想道:“广成子为玄门正宗,所遗的丹丸囊药,也是为帮助修道人修成正果之用,或许能改变这些人的气质,辅导他们人于正途,也不一定。”司空湛道:“能够如此固然大佳,就怕情况未必有如此理想。商周之替,广成子助武王伐纣,先后收服了不少异教的入,取得了他们的魔书秘诀,也藏在遗阙之内。现今所有的魔道妖邢,一半是出自古代轩辕墓,另一半据说就是由广成遗阙中流传出来的。” 史剑英一惊道:“这种重大的消息,再晚怎么毫无所知?” 司空湛道:“这是魔道中一个绝大的秘密,进入过遗阙复出的人自然不肯泄漏,我是从那十二个厉魄处问出个大概,但要深入询问时,他们宁受炼魂之惨也不肯吐露了。” 史剑英道:“前辈还握有七个厉魄,不妨再深入问一下。” 司空湛道:“没有用的,我试过多次了,现在他们已知有五名同伴脱困,更不肯说了,因为他们还指望着同伴复体成功,前来救他们呢!” 史剑英道:“据前辈看他们成功的希望有多大?” 司空湛道:“很难说,他们是厉魄之精魂,要通过禁制而进入遗阙的可能性极为微小,但他们如果投向别的魔道人物麾下,得其帮助,炼魄成形,可能性就大多了!” 史剑英道:“可惜再晚此刻必须前往无心岛碧瑶宫中去作荡魔之行,否则倒是可以陪同前辈往广成遗阙一行,探明究竟,收回厉魄。” 司空湛道:“此刻自然以为谢老友伉俪复仇之举为要,等无心岛之行告一结束后,我也要去一趟广成遗阙。如果他们确能改邪归正,我就把另外七个厉魄也放了,否则就要靠老弟帮忙,将这些厉魄斩尸灭神,永绝后患。” 说着又长叹一声道:“本来这些事我不必求诸于人的,但那老和尚实在也坑人不浅,逼我立下了重誓,使我束手缚脚,不得不向你老弟求助了。” 史剑英道:“那当然,再晚是责无旁贷,但前辈那不杀生的重誓,要守到什么时候呢?” 司空湛道:“终我此生,永无已时。” 史剑英哦了一声道:“那位无垢大师要前辈立的这个誓太重了,除恶即为扬善……” 司空湛苦笑道:“话是不错,但只适合你们正道出身的人应用,老朽当年滥杀无辜,不知断送了多少生灵,所以必须受这个限制,才能磨化自己的煞性。” 史剑英道:“可是遇上了十恶不赦之徒,为了这个限制,岂不是硬逼着要放过了?” 司空湛道:“是的,像刚才那五个孽畜脱困逸去时,我本可祭起化血神刀,在百里之内,将他们绞得形神俱灭的,就为了有那个限制,只好眼睁睁地放过他们。但是无垢上人要我立下那个重誓,未尝不是没有深意的,虽然那些畜生是万死莫赎,但也可能有回头向善之日。以老朽而言,当年所犯的罪恶,并不比他们少,无垢上人本无边慈悲,给我一个机会,我当然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史剑英想想道:“如果前辈为一批恶魔所围困,不开杀戒无以自保时,又待如何呢?” 司空湛道:“那是上天要我为昔年所犯的罪行施罚,我只有闭目受诛以应天谴,杀戒绝不可开。” 史剑英不禁暗生敬意,这个叱咤一时的大魔头,一旦改过为善,竟成了个慈悲渡世的仁侠。 于是他一叹道:“听了前辈之言,使再晚感慨万分,再晚自行道以来,也是满手血腥,遇上了邪魔外道,诛之唯恐不尽,从来没有想到予彼等一条自新之途。” 司空湛笑道:“老弟可千万别为我的话所感,除恶即为扬善,老朽也深以为然,只因为彼此立场处境不同,才有可杀与不可杀之分。老朽当年为嗜杀而伤生,老弟则为卫道而除害,更不可相提并论。如果老朽早些年遇上了老弟,伏诛在老弟神剧下,至少可以保全了屈死在老朽手中的千百怨魂。无垢上人之所以给我一条自新之途,乃是为了我能有改过之心。 而往者已矣,已经死的人无法复生,就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这才留我之身,稍赎前愆。真要遇见了怙恶不赦之徒,还是以一诛为佳。” 玉磬道长道:“司空教主所言极是,家师虽以仁心而渡世,却并不戒杀,唯独在施诛之前,当慎视对象而定。天下无不可渡化之人,亦无不可渡化之魔,唯当视其心性而定,如若纵容一恶魔,必待其残害千万生灵之后才渡化他,就是得不偿失了。” 司空湛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老朽是情有可原了。” 玉磬道长道:“不错,家师亦曾言及教主虽然杀孽过重,然行事不失为正直,是非分明,是为可敬之处。二位谢姑娘的尊亲是极受人尊崇的一对侠侣,其能为教主舍生而护法,可知教主素行必有令人可敬之处。” 司空湛笑道:“想不到恶名昭彰的血魂教主,在全真教主古月仙长的心中,竟还有可取之处,倒叫我受宠若惊了。” 玉磬道长道:“教主言重了,家师对教主颇为推重,教主所创的血魂教下收罗的多半为巨奸大恶之徒,然而在教主的严厉约束之下,使彼等不敢为恶,实乃无上功德。世人将教主列为魔道,是不够了解教主的为人,假袪魔为名,前去侵犯教主,自取杀身之道,也怪不得教主。” 司空湛不禁一呆,然后十分激动地道:“我以为当世知己,只有老友伉俪二人,没想到古月仙长对老朽也有同样的看法,那真使老朽铭感五内……” 玉磬真人笑道:“对教主有褒词者,不仅家师一人,家师等十三奇三年一会,共创荡魔之举。六十年来,遍寻三山五岳的邪魔恶人,或诛之、或镇之,但从来没有对血魂教有过行动,即是一个例证。” 司空湛情绪激昂地道:“承蒙他们如此器重,老朽当以有生之年,为天下苍生尽点力。” 这时谢玲已经听清了谢瑜的叙述,穿着整齐后,走出舱外,首先向司空湛跪下道:“侄女叩谢伯伯活命大恩。” 司空湛苦笑着把她扶了起来道:“贤侄女,别说我,你该谢的是这位史老弟。” 谢玲瞟了史剑英一眼,满脸飞红,就是说不出话来。 史剑英也知道适才的情形很尴尬,连忙道:“谢姑娘,不要客气,令师欧阳前辈与家师谊属知交,彼此同为一脉,理当守望相助,患难相扶持。” 谢玲也就在喉咙里含糊地吐出了一个连自己都听不见的谢字,把局面混了过去。 谢瑜凑上来道:“我们要上无心岛找鱼玄机与管玄英那一对老魔头清偿血债,只苦于功力不足,现在有了司空伯伯与史大哥相助,必然没问题了。” 司空湛长叹道:“老友夫妇为我而死,伯伯帮你们报仇是责无旁贷,惭愧的是伯伯的能为有限,即使拚上这条老命,恐怕也无济于事,只有借重史老弟了,你们先谢谢他。” 说着以目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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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谢瑜最精灵,立刻明白了,一拉姊姊,朝着史剑英跪了下去。 史剑英大为着急地道:“二位请起来,这是做什么呢,我本来也是要到无心岛上去的而且家师与欧阳师伯等十三奇也不日就随后会赶到,大家都要为荡魔而尽心——”说着又向司空湛道:“司空前辈,您怎么叫她们来这一套呢能直接把握绝对统一体的“绝对经验”。声称只有诉诸于神秘,难道还怕我会不尽力吗?” 司空湛笑了笑,道:“老弟,她们姊妹是出于真心求你——”史剑英道:“我早就跟瑜姑娘说过全力以赴。” 司空湛道:“你是为荡魔而去,她们求的是复仇,这是两回子事。” 史剑英道:“对象同为那两个人,怎会是两回子事呢?” 司空湛道:“仅为荡魔而去,只要把碧瑶宫击溃就算成功了,要帮她们复亲仇,必须使她们能手刃仇人。但她们的功力有限,即使把那两个魔头制住了交给她们,她们也无可奈何,因此一定要老弟帮忙不可。” 史剑英一叹道:“前辈有何吩咐,尽管颁示下来,再晚无不遵从,快请二位姑娘起来。” 司空湛笑笑道:“老弟这么说可不敢当,老朽别无所请,因为早年杀戮过重,协助这两个侄女儿了却亲仇后,就要到藏边跟无垢老和尚在一起,觅地虔修,以备抵御最后一次的天雷魔劫。” 史剑英忙道:“前辈莫非须再晚代为护法?” 司空湛摇头道:“那倒不敢劳驾,老弟虽然修的是玄门正宗,但老朽却是由左道入门,护法守关时,还是无垢老和尚较为和适。老朽念念于怀者,就是这两个侄女儿,她们除了亲仇外,还有行道之责,老朽又无暇分身照顾她们,只有请老弟多费心了。” 史剑英不禁为难地道:“这个恐怕再晚才疏艺浅,难以担当重任。” 司空湛大笑道:“老弟别客气了,在青年一代中,老朽找不出第二个堪与老弟相匹之人。即使在老一辈中,超过老弟的也寥寥可数。老朽很少轻易许人,但对你老弟却实在没话说。我这两个侄女资质艺业,都不是庸庸之选,如果不是老弟高出她们很多,老朽也不会求你照顾她们了。” 史剑英知道是刚才为了救人,与谢玲有了两度肌肤之亲,更明白司空湛所谓照料的弦外之音,不禁深自为难。 但是他也明白,此刻若不作个明确的表示,以谢玲那样一个烈性的人,很可能会走上极端。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二位谢姑娘与再晚师门既有深谊,彼此又俱为同道,守望相助,休戚相关,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司空湛笑道:“老弟说得太笼统了,老朽所求者,是特别的照顾,并不仅止于道义之交。” 谢玲跪在地下,一双眼睛直盯看他,闪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色。 史剑英见了只得道:“前辈放心好了,再晚有生之年,绝不叫她们受半点委屈。” 这个答复虽不能使谢玲满意,但至少已有了一个初步的保证,何况彼此只是初会,相互了解还不够,史剑英有了这句话,已经是差不多了。 司空湛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哈哈一笑道:“老弟,那就全仗你费心了,二位侄女,再谢谢史老弟。” 谢玲与谢瑜正要叩下头去。 史剑英连忙一手一个,拉了起来道:“二位姑娘,这是干什么,人之相交,贵在知心,何必拘于俗套呢,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你们老是这么客气,我可真受不了。” 司空湛笑道:“老弟,这可是你的不对,你既然不喜欢这些繁文褥节,就该表现得自然一点,她们都已经叫你大哥了,你还是满口姑娘长姑娘短的,不怪人家要跟你客气。” 史剑英笑笑道:“是,这是愚兄的不是,今后我就托大,以妹妹称呼你们吧!” 司空湛道:“早就该如此了。” 谢玲的手被史剑英握着,芳心感到十分甜蜜,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谢瑜却胸无城府,高兴地道:“好极了,我们有了史大哥这么一位兄长,以后再也不怕受人欺负了。” 玉磬道长笑道:“谢姑娘!北海飞鲸岛威震宇内,玄冰宫中弟子如虎如熊,谁敢欺负你们?” 谢瑜原是随口一句话,那知道玉磬道长会认真究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谢玲却笑着道:“当然有了,像道长你就在欺负我们,把我们两个女孩子,说成如虎如熊,这不就是欺负吗?”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声中大家回到了舱里,史剑英关切地道:“玲妹,你大疾初愈,元气损伤得大多,要不要养息一下。” 谢玲听得心中十分慰贴,红着脸道:“谢谢大哥,我觉得很好,一点都不累。” 司空海道:“血煞附体,专事吸取修道人元气,损耗在所难免,好在玲侄为纯阴之体,而血为纯阳之性,虽然吸去阴气,却也留下了一部份阳气,可为挹助,只是玲侄不知如何调和而已,史老弟既然已经乾坤交泰,倒不妨略助她一臂之力。” 史剑英忙道:“这个再晚却生疏得很。” 司空湛道:“据说你已修炼至第八重天的境界,怎么连这种运气互调的功夫都不会呢?” 玉罄真人道:“史师兄系家师以元神孕诸灵胎托生,假守璞之身培育元胎,使元神凝炼而复体重生,并非如一般修道正当之进境,故而玄门吐纳养气的功夫,他从未涉猎,的确是一无所知。” 司空湛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史老弟英气外透,修为之深,已有数甲子之功,而御剑之术,尚未入门,深感诧异。老弟,你的福泽可真不浅,没有打一天的坐,没有修一日功,竟能平步青云,而历半仙之境界。” 史剑英道:“这都是敝恩师苦心培育以及神州五子等大力造就之德,也因为再晚未曾内修,十三奇中诸前辈才以异宝为馈,壮再晚降魔之行。” 司空湛笑笑道:“照你的造就,根本不需费神去从事内积了,多年的修为,在你体内已自然运合,不假修持,即能发挥自卫之功,万邪难侵了。不过运气互调之法,对你本身修持与助人俱有裨益。这类功夫系旁门快捷方式之术,令师可能也不大精擅,老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个口诀教给你吧,一则可以帮助玲侄迅速恢复,二则也可自修。” 史剑英不知是否该接受。 玉磬道长已经代他稽首称谢道:“那就太谢谢教主了,家师系由虔修入门,再晚等也都是玄真清修弟子,与史师兄之修为殊途异道,不知如何着手,教主肯加以传授,家师心感无已,兹特奉上家师手书之谢函,以谢教主之盛德。” 说着由袖中递上一封柬帖。 司空湛微怔道:“难道令师已经算准了要遇见老朽的?” 玉磬真人道:“这个再晚不知道,家师临行时曾颁下此函,吩咐说到了海上自有遇合,碰上一位前辈高人,欲对史师兄造就时呈上,并另有恳请,柬帖上未书名姓,但家师说到时自会呈现字迹。” 司空湛接过柬帖,但见柬帖上青光一闪,现出了两行字迹。 在柬帖的正中是一行大字,楷书:“血魂教主司空道兄赐启。” 旁边则是较小的行书:“愚弟全真古月手奉”。 司空湛不禁肃容道:“令师不愧为一代高人,老朽为掩行藏,韬光隐迹,连本身所修的血魂真光都封闭于宫内,自以为行迹无人得悉,谁知早已在令师计算之中了。” 恭恭敬敬地拆开柬帖,抽出里面的信柬来看了一遍,才笑着肃容道:“谨遵所嘱。” 双手将柬帖轻抛,化为一道青光,破空而逝。 史剑英见了微惊道:“前辈,家师的函上说些什么?” 司空湛笑道:“就是我刚才说的事,令师说你是乾坤交泰之体,吩咐老朽代传运气互调之法,更料准了你会与玲、瑜二侄女遇合,要你们互相为辅,才可以渡过魔劫。” 语毕把行功的口诀与练气的方法说了一遍。 然后叫谢玲兴谢瑜各坐下来,伸出一掌,与史剑英左右两掌相抵,才叫玉磬道长出舱去行法推舟。 等船身轻轻震动时,司空湛袍袖一挥,满舱红光罩定了三人,司空湛肃然端坐,朗声道:“仔细看来。” 双手连挥,红光中现出一片光幕,先是雾气缭绕,慢慢雾消光定,才看得清楚。 原来那竟是他们三个人的前生复现,谢玲与谢瑜也是姊妹,同归于史剑英,在一个小岛上比翼清修,十分逍遥自在。 怎奈好景不长,正在史剑英坐关抵御天劫时,突有一个赤身妖媚的美妇前来骚扰。 那妖妇法力高强,用邪法制迷二女后,入关对史剑英百般挑逗,史剑英漠然不为所动。 两天劫适时而至,金光连闪,霹雳大作。 史剑英因为没有两个妻子代为护法,无力抵御天雷之劫,眼看着几将为雷火炼化成劫灰时。 那妖妇忽而舍身去为史剑英抵御天雷,迭经苦斗之后,终于熬过了三十六闪天雷之劫,可是那妖妇却已心神交疲,昏倒在地。 史剑英感她护持之德,立即加以救援。 可是妖妇所设的邪法禁制已因她本人的神智昏迷而失去控制,使二女自动脱困醒来。见到史剑英正抱着那妖妇口对着口,暗渡真气,助其复苏,不明就里,妒火中烧,双双发出飞剑,要斩那妖妇。 史剑英无可奈何,只得拚却元神,施展血影神功,毁去了二女的飞剑。 妖妇也适时醒来,见状大怒,又重行与二女拼斗起来。 二女因飞剑被毁,更不是敌手,在妖妇的雷火魔阵中,即将形神俱灭! 史剑英却又为护持爱侣,再度以元神闯入雷火魔阵中,拚却神灭,炸毁了雷火魔阵,并使妖妇受创而遁。 而二女的本体也毁,元神脱困后,史剑英只剩下一缕残魂,勉强凝练成形,将原委告知二女后,即行消散。 二女自恨孟浪,追悔已是不及,于是自投峨嵋金顶天雷劫火洞中,炼灭了元神,三人相偕互殉。 这一幕历历往事,在他们眼中重现之时,也唤起了他们深藏的记忆,依稀在目。 蓦而光收影寂,三人犹自在发呆。 司空湛已笑问道:“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 谢玲倒还好,因为她心已有所属,知道史剑英是前生夫婿,缘定再生,感到此生有托,十分安慰。 谢瑜年纪还轻,本是胸无城府的人,后来为了情势所趋,倒是希望促成姊姊与史剑英一双两好,可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从宿命回轮上,看见了史剑英同样也是自己的丈夫,不禁有点不很自在。 司空湛微微一笑道:“前生之缘已尽,今生之缘又生,当合则合,当散则散,无须矫揉做作。我得古月仙长之示,重演轮回光镜,仅作今生之戒,此外别无他意。然前世之宿缘,即今世之良人,史老弟与二侄如能洞悉前因,妥为应付,则东海之行,必可增加无限助力。 现在你们心意已通,依法施为,使真元互转为用,必可收脱胎换骨,洗心伐髓之效!你们开始用功吧,我不打扰了。” 语毕转身径出。 史剑英倒是十分坦然,微笑道:“难怪我见到二位妹妹时有似曾相识之感,原来都是前世故人。虽然各已转世,但今世重逢,未尝不是一种缘份,至少不会像初见时那么拘束了,我们开始用功吧。” 他的真气由掌心源源涌出去,通过二女的四肢百骸,又转回来,周而复始,一遍遍地运行着。 这是修道人一种最上的修为工夫。 因为道家注重的是龙虎互济,阴阳交泰而登大道,是必须合藉双修藉交合而调和阴阳,互汇真元。 然而这样子又很危险,双方必须功力悉敌,才能做得恰到好处,稍有不慎,一方的真元即将为对方所夺,所以炼士择侣十分慎重。 一些居心险恶的邪魔外道,则以采捕的手段,损人而自利。 正统的修道人不屑损人利己,就只有葳狌自守,假日月山川中阴阳之气而慢慢与本身溶合,所谓练气之说,就是指此而言。 司空湛虽是出身旁门左道,然而在炼气这一关上,却有独特的法门,就是这种不伤真元而保真元的调气之法。 虽然进境很慢,而且只能作初步奠基之用,但已经能使修者得到登门之钥,迈进道成之界了。 三个人一心一意,各以本身的真气溶合在对方的真气中。 史剑英的修为较二女高出很多,本来是很难进行的,但他本身已非元阳之体,元阳之气已经冲淡了不少,再加上以一合二,配合得恰到好处。 过了一段时间后,三个人都进入到天人交泰的忘我之境,使得三个人的真气溶为一体了。 史剑英在感觉中体会到真气的输出已无抗力,而收回的真气也十分通畅,不再有阻碍了,知道初步功成。 含笑收回双掌,看看二女都是神光焕发,才起立道:“多谢二位妹妹,使愚兄又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再遇上那个妖妇时,就不怕她再施什么鬼魅伎俩了。” 谢玲笑道:“大哥说那里话了,我们得益更多,这一阵真气互交,至少也抵得上一甲子的吐纳之功。” 谢瑜却问道:“史大哥,那妖妇是谁?” 史剑英咬牙恨道:“万妖公主向妙妙,前世使你们形神俱灭,今世毁我道基的都是她。” 谢氏二姝都为之一怔! 谢瑜也一咬银牙,圆睁星眸道:“再碰到她的时候,我绝不饶她,一定要整得她形神俱灭,报却前生灭神毁体之恨不可。” 史剑英道:“此妖已练成身外化身之术,我一连斩了她十几个化身,还是无法除得了她。” 谢瑜道:“我才不怕她,我离开北海时,把恩师的玄冰雷珠偷了两颗出来,见到她时,先放起鲛纱网,把她罩定了,然后再发出玄冰雷珠,炸她个四分五裂,史大哥再用玄冰神梭发进去,收掉她的残魂,看她还往那里逃。” 史剑英忙道:“那鲛纱网能困住她吗?” 谢瑜道:“怎么不能,鲛纱网是玄冰宫三大镇宫至宝之一,我师父用它不知收服了多少千年精怪。此网一撒,可弥六合,大小由心,大可以藏山川,小可以纳芥子,巨细无遗,再加上玄冰雷珠与玄冰神梭,三宝齐合,威力无穷。北海地处穷荒,正是山精海怪匿藏之处,我师尊就仗着三宝雄峙北海,威镇群妖。” 司空湛恰该由外面进来,呵呵笑道:“妮子又在夸口了,既然鲛纱网如此神妙,你刚才为什么不施展出来,帮我把那几个厉魄罩住,省了我多少麻烦。” 谢瑜道:“那时我一心在姊姊身上,急胡涂了,而且施放此网时,必须人在网外,船舱中一共只那么点地方,我也没有个存身立足之处呀!” 司空湛笑道:“你那网不是大小由心吗,你把玲侄跟史老弟罩住就行了。” 谢瑜急了道:“那怎么行,鲛纱网本身即具有耗人元神的效果,姊姊身受重伤,怎么经得起呢!” 司空湛笑道:“小妮子就凭这点东西,居然敢到无心岛上去找鱼玄机夫妇的晦气,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幸好遇上我跟史老弟,否则你姊姊的命救不回来,你的一条小命又要赔进去了。”,谢瑜道:“司空伯伯,你不相信这两件宝物的厉害,到了东海,等我施展出来您就知道了。” 司空湛道:“北海玄冰三宝的威力我是知道的,确是相当可观,但你的阅历太浅了,纵有至宝,也难以竟功。刚才我只诈了你一下,你就把底子全泄了出来,天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人家要知道了底细,就有趋避之法。” 谢瑜红着脸道:“这儿都是自己人我才说出来,如果是敌人,我怎会把底细告诉对方呢。” 司空湛道:“只要你没有保密的警觉,你还是藏不住秘密的,敌人如果换个方式,故意用语激你一激,你照样会倾泄无遗。瑜侄,我是你双亲的知交,他们又是为我而死,所以我们的关系很密切,我必须要匡导你,你日后在外面行道,这个好强多嘴的毛病,一定要改一改。” 谢瑜低下头道:“是,多谢伯父教诲,瑜儿一定记住。” 司空湛又道:“古月仙长命我用“轮回光镜”把你们前生的事迹重演一遍,你们可知此举费了我多少心力?” 谢玲道:“我全不晓得,但听恩师说过,此举极耗功力。” 司空湛道:“不错,施为一次,至少要耗去我一甲子的修为。” 史剑英愕道:“前辈用口说了也就是了,何必要损耗这么大的精神呢?” 司空湛道:“这是令师的示意,要你们在亲身的体验下,去了解恩怨情牵的前因后果。” 谢玲略一沉思,才道:“伯父是不是要我们忘却前仇?” 司空湛道:“前生之事,你们已然身经目击,是仇是怨,你们也该平心静气地想一下,向妙妙对你们是恩是怨,你们自己也很清楚。” 谢瑜道:“她虽然帮史大哥御过了天劫,那并不算是恩,我跟姊姊也能抵得过的。” 司空湛微笑道:“向妙妙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你们,可见她的能为高出你们很多,然而她在抵御天劫时,也累得心神交疲,可知那天雷不是你们抵抗得了的。” 谢瑜低头不语了。 司空湛道:“你们醒来之后,不问青红皂白,出手就是凶着,要制她于死地,史老弟不能恩将仇报,才舍身以救。你们居然不念夫妇情分,连史老弟也一起下了毒手,可见你们心性之狠毒,完全不像个修道人。” 谢瑜道:“那时我们不明就里,照目击的情形,可恕不得我们生气发怒,泯灭理智的。” 司空湛笑道:“你们总该想想史老弟是如何躲过天劫的,再者前生你们与史老弟可不像今日初会,已是多年的夫妇道侣,相知极深,难道你们对他毫无信心?” 说到这儿,他声色一厉:“盲目猜忌,出手狠毒,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能放过,幸而是在前世,我们尚无渊源,如果是在今世,我这个世伯饶不过你们。” 骂得二女都低下了头。 司空湛又道:“向妙妙苏醒后眼见你们杀了史老弟,自然愤不可抑,出手对付你们是情理中事。但她究还有点良知,没有下狠手,要你们形神俱灭。所以史老弟的元神向她攻击时,她宁可本身受创,也没有再施杀手,保全得你们一灵不泯,仍能投胎为人。” 谢玲道:“伯父,侄女知道了,我们绝不再恨向妙妙就是,如果再见到她,我会向她道歉。” 司空湛道:“史老弟,你呢?” 史剑英想想道:“再晚要追杀她,非为前生之怨,而为今生之孽,她如不害人,我绝不伤她。” 司空湛一叹道:“向妙妙不知道你已转世为人,但她以前仅有微行而无恶迹,她是真心的爱你,也是在那一次的打击后,她才一变本性,开始淫荡无检的。” 史剑英刚要开口。 司空湛摇摇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的元阳被盗,所以才恨她入骨,但你仔细一想,她对你还是有点情义。可能是由于你的形貌未变,使她记起了前生的你,所以才留了一点,没有尽吸你的元阳,否则纵有令师呵护,也无法使你能驻灵胎而复体了。” 史剑英沉思片刻才道:“多谢前辈指示,但再晚要除去此妖,非为本身恩怨,乃是为屈死在她手下的无数冤魂。” 司空湛一叹道:“老弟这么说,老朽就无以为词了。不过老弟要记住,斯女本性尚佳,除淫行外并无大恶,虽有很多人死在她手中,也是自己定力不坚,为色所迷。” 史剑英不以为然地道:“她的奼女迷魂术,何等厉害,有几个人能抗御得了?” 司空湛微笑道:“临安城中有一个书生,品行方正,根本不会法术,却在她的蛊惑下,丝毫不为所动,此人姓文名天祥,已是当世名臣,老弟说没人抗御得了,这话就失之笼统了!” 史剑英也不禁低下了头。 司空湛轻叹道:“老朽不想为谁说项,但向妙妙修为日深,如能渡化向善,将是降魔绝大助力,老弟好好考虑一下!” 史剑英陷入沉思。 司空湛神色又转为厉道:“我拚舍一甲子修为,使你们洞悉前因,也因此了解一下你们的心性。再世为人后,玲侄已渐消戾气,殊为可喜。瑜侄却仍是浮扬暴燥,望善自警惕,前生之覆辙可鉴,如果一步之不慎,自误而误人,再坠魔障,就沉沦永无出头之日了!” 这番话说得谢瑜粉汗淋漓,愕然失色道:“瑜儿知错了,还请伯父不时启迪指教!” 司空湛苦笑一声道:“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但愿你常记住我的话,也不失我这一番辛劳!”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再说话。 舟行忽缓,舱中四人都为之一怔,连忙出舱一看,但见玉磬真人脸色沉重,披发仗剑,全力行法催舟,十分吃力! 史剑英忙问道:“师弟,是怎么回事?” 玉磬真人道:“不晓得,暗中好象有一股绝大的阻力挡住了船,使我们行进很困难!” 司空湛道:“此地已是东海,去无心岛不过百里之遥,可能是对方在岛外所设的禁制所致!” 史剑英运用慧目,四下看了一遍,皱眉道:“我看不出有什么异状呀!” 司空湛道:“请道长暂停行法,待老朽以易数一卜,看看阻力来自何方!” 玉磬真人停止了口诀。 司空湛神色肃然,就在船头上盘膝坐下,取出数枚金钱,倒在一个竹筒中,摇了几摇阁,摊开在船板上。 看了一遍才皱眉道:“奇怪了,照六爻神课所示中并无凶兆,似非敌方所为,但东南西北四方,居然都没有一点迹象!” 谢瑜道:“四方之外,只有天地,我们再上下找找看!” 史剑英举目向天,但见苍穹如洗,万里无云,笑笑道:“上方没有问题,就一定是在下方了。容我下去看看!” 他整了一下衣服。 谢瑜道:“史大哥,我跟你一起下去,我的水性很熟!” 司空湛道:“对方既然能将我们的舟阻住,可见一定是修道练气之士,与水性无关,史老弟身边有紫云罩护体,更有降魔利器紫电神剑,还是让他下去吧!” 史剑英凝气聚神,然后将身一纵,入水无波,径直潜行到了船底,但见一个赤身少女,长发及腰,紧贴在船底下,含睇微笑。 史剑英运目细望,发现这个小女虽然不着一缕,全身却没有一丝邪气,而且秀美绝伦,倒是不便用降魔剑对付! 他慢慢地潜迎过去! 那裸女坦然无惧,而且伸手向他连招,似乎叫他游近过去。 她赤裸裸地面对着一个男人,既无羞涩之状,也没有淫邪之色,完全是一派天真无邪之状。 而且史剑英经万载空青灵石仙乳洗过的眼睛也可看出这个少女的确是个人身,而不是什么妖异所变。 由于少女没有敌意,他也友善地潜过去,运气传声道:“姑娘是何方道友?阻止我们的船,有何指教?” 那少女咧嘴笑了一笑,突然像一只箭般地射过来,动作之快,简直无法想象,不等史剑英有何动作,就拉住了他的手,直往海底潜去。 她力量也大得出奇,史剑英连连挣扎,却是毫无用处,因为他在水中,手脚都无以着力。 史剑英被她拉住的是左手,右手本可以拔出紫电剑来刺伤这个少女而脱身的,但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对方一直保持着友善的微笑,而且史剑英也知道自己的神剑通灵,假如对方有侵害自己的意图,不待他动作,紫电剑就会自动脱鞘伤敌的。 现在神剑毫无动静,就证明情况很正常。 于是就这样被她拖着,不知在水中潜行了多久,也不知有多深,而水底的光线已越来越暗,证明是入水很深了。 史剑英被海水的压力,已经挤得很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复体重生后,又得神州五子之助,冲破了生死玄关,进入第八重天,功力大进,如果以他从前的状况,此刻只怕早已七孔流血而死了。 可是看那少女,竟是十分自然,不禁深感惊奇,这个女孩子的体质,实已超过了人体修为的极限,变成超人的禀赋了。 再往下潜,压力更大,而眼前却忽然光明了,那是许多奇形怪状的鱼类,身上发出了强烈的光。 史剑英实在感到受不了,鼓足气力,再度传声道:“姑娘,不能再往下了,我受不了这种压力。” 少女似乎听不懂他的话,但是从史剑英脸上的神色似乎了解他的状况。 她笑了一笑,将他一扯,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整个身子贴住了他,不等史剑英有所抗拒,少女的嘴唇已经吻上了他的嘴。 史剑英慌忙挣扎! 但少女却一口气渡了过来,劲力很强,史剑英根本就挡不住。可是那口气冲进腹内,竟然具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使得身外压力为之一轻。 下降的速度未灭,光亮更强,史剑英已经可以看见海底了。 一大片洁白如玉的细沙,堆着一些奇特的翠绿色石块,长如翠绫的海草,笔直地竖立着,色彩鲜丽的珊瑚树,高有达丈许的。 更还有许多鱼介游行其间,形状之异,为生平所罕见。 而海底的光芒,这次却不是发自鱼身,而是一枚高达数十丈,横可及亩,色泛淡红的贝壳上发出。 那枚贝壳已经空了,巨大的洞口高达三四丈,直立在沙地上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宫阙。 史剑英还是第一次领略到海底的奇景,不禁为之目迷神夺,而少女却带着他,直投进了贝壳的洞口。 进了洞口之后,史剑英感到压力骤轻,原来里面竟是没有水的,脚下与四壁晶莹如玉。 少女这才放开了史剑英,拖着史剑英的手,顺着微斜的坡道,往上走去,升高近十丈,绕了一圈子,已经到了第二层。 竟完全像一座巨大的宫室,陈列着许多不知其名的海底奇珍,光灿夺目,有一张鱼骨迭成的床榻,也有一架整块晶玉雕成的矮几。 床榻上铺着细柔的海草,少女将史剑英推到床上坐下,口中哑哑作声,但史剑英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歉然地道:“这是姑娘的居室吗?” 少女似乎同样也听不懂他的话。 但她柳眉一掀,从架上搬下了一付笔砚,两卷皮纸。 她把一卷摊开在史剑英面前,一卷展舒在自己面前,又取了两枝笔,各取一枝,先在纸上写着:“余名龙女,君何名?” 史剑英见她的字十分娟秀,但写的却是古体,遂也用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后问道:“卿邀余何为?” “要君作伴,龙宫寂寞,亟思一侣。” 史剑英怔住了,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但看她一脸焦急之色,又不忍坚拒,乃写道:“容再洽商。卿何以居此海底,尊上何人?” 少女——龙女提笔欲书,但忽而抛下笔,又取了一卷皮纸交在他手中,史剑英打开一看,上面密布字迹,是龙女的生母所书,也明白了龙女的身世! 原来这座贝阙,是龙女的生母所留。 她本为异类,处此海底,已有万年之久,修炼成人体之后,在海上邂逅一浮福浪游的青年修士,结为俦侣。 该青年为天生哑疾,姓龙名无言,而龙母脱体为人,亦不谙人语。 龙无言得龙母先天禀赋之灵气,加上自己的丹诀道书知识,夫妇共参大道,更得海底各种灵药之助,得双登仙籍,共注长生。 遗有一女,即为龙女,是女先天禀赋极佳,奈何父母俱不通人言,仅能授以文字而解意龙无言夫妇道成飞升,无法携女偕登,唯留之以待有缘。 龙无言精于易数,预卜日后将有一根骨绝佳之青年途经此地,与龙女有宿缘,请纳以为妇。 贝阙顶层,藏有登仙真诀与龙母所遗元丹,分而服之,可登仙藉! 史剑英看完后怔住了,急忙道:“不行!我已经有了妻室……” 龙女仍是听不懂他的话,把笔递给他。史剑英无可奈何,只得写道:“余已有妇,碍难从命!” 龙女笑笑笔答:“无碍!妾不争名份,容则可邀以同处,不容则留此十载,任君去留!” 史剑英再写道:“余有急事欲赴无心岛。” “妾可随君同往!” “此去生死难卜!” “有妾同行,包君无恙!” “婚姻应两厢情愿,岂可强人所难?” 龙女笑了一笑,提笔写道:“缘由天定,非人力可挽,君已入妾母遗蜕,为先天禁制所拘,非经好合无以脱困!” 史剑英不禁勃然作色,但龙女一笑,飞也似的掠身而出,史剑英连忙追出去,龙女已出了洞口! 史剑英追到洞口,龙女却站在洞外丈许之处含笑而立。 史剑英也想出去,可是那一层海水,就像是一片透明的墙壁,不管他如何用力,就是走不出去。 史剑英无可奈何地道:“姑娘,你如果不撤去禁制,我就要不客气了。” 龙女仍是微微含笑,蹲下身子,用手指在沙土上划着:“妾亦无能为力,君入蜗居,即受家母元磁真气所吸引,除与妾身交合后,可抗消磁力,此外别无脱身之途。” 史剑英这下是真的生气,神剑出鞘,正待往水面上刺去,可是无形中有一股绝大的引力,把剑从他的手中吸了出去,一直飞向贝宫的顶层。 这枝紫电神剑是他视如生命的降魔至宝,他如何舍得,连忙追了上去。 几经转折,在他的计算下,一共转上了第十九层,那儿只有宽约寻丈的一个小间,趺坐着两个面如冠玉的修道人,一男一女,宝相庄严。 女的手中执着一口剑,男的手中却执着他的紫电剑。史剑英先是一怔,随即运用心法,想把紫电剑收回来,但是紫电剑却动都不动。 那男女二人脸上都带着微笑,却没有一丝敌意。 史剑英无法收回神剑,知道此男女二人法力高深,且见二人一脸正气,绝非邪类,乃屈身下拜道:“再晚史剑英,参见二位前辈,请将敝剑赐回,并赐告脱困之法。” 女的微笑启言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史剑英道:“二位想是龙无言与龙母前辈。” 女的微笑道:“不错,那柄剑是你的吗?” 史剑英道:“该剑为家师所赐,再晚佩用已有二百多年了。” 龙母一笑道:“紫电青霜铸自春秋,至今已二千余年,其间迭易数主,虽说神物无主,有德居之,但到底有个先来后到,拙夫龙无言曾拥有过一段时间,若论剑主,似乎尚在令师之先。” 史剑英不禁一怔! 龙母笑笑道:“你可是不信,此剑为雌雄一对,雌剑青霜,一直在我手中,我与外子之结合,即在这一对剑上,我的青霜剑即可为证。” 史剑英忙道:“不,再晚绝对相信,紫电剑已通灵,原与再晚心意相合,可是再晚连运用心法俱未能收回此剑,想必是剑识旧主,毋庸置疑了。” 龙母一笑道:“你想不想收回呢?” 史剑英道:“剑既归故主,自非再晚所应有。” 龙母道:“不错,好孩子!郎君,你看如何?” 那男子启口笑道:“事由天定,非人力可为,这一对剑分分合合,早有定数,分以定性,合而弥劫,现在这两枝剑又自动不期而合,想必外界又有什么妖邪在作祟了。” 史剑英点头道:“是的,东海无心岛上碧瑶宫主鱼玄机管玄英夫妇,网罗群魔,意图称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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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他把所知的情形与此行的使命简单地说了一遍。 龙无言笑道:“湘君,无心岛近在咫尺,居然有这种妄人,你我却一无所知。” 龙母却笑笑道:“郎君,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我俱非尘世中人,而我们所修的道法也不是与人争斗的,否则我们也不会把女儿隔离而不见面了!” 龙无言点头轻叹道:“小友,你见过小女了?” 史剑英道:“见过了,而且也拜读过前辈所留的书简!” 龙无言道:“那是我在闭关前所留,彼时拙荆大丹未成,硬骨未化,对事尚未能尽悉,这百年清修,我们终于渡过最后一关,才知道此事早经天定!” 龙母笑道:“你对小女印象如何?” 史剑英道:“令嫒天真未凿,丽质天生,如得为侣,实再晚之幸,其奈再晚前生已有妻室,不久前再世重逢——”龙母道:“我们都知道了,你谢家姊妹不过才隔世之姻缘,但你与小女却是累世宿缘,这不是我故作虚言来骗你,在降魔双剑上,早就有偈言留下了!你看过没有?” 史剑英道:“再晚从未见到剑上有什么偈言!” 龙无言笑道:“你只有一柄雄剑,自然看不见的,这偈言是并镌在双剑上的,必须双剑合壁,才知全貌,我与拙荆就是因此而结合的!” 说着把龙母手中的青霜剑也要了过来,与紫电剑合并在一起,青紫两道光辉交映,在剑身上现出一行古篆:“剑合人合,魔消道长,剑分人分,群魔乱舞!” 镂纹极细,朴拙难辨,史剑英平时也看到了这些花纹,却不甚真切。 因为只有一半,而且镂文半阴半阳,阴阳间隔,必须要青光照进阴处,紫光映在阳凸之纹上,才构成完整的偈铭。 龙无言道:“小女因为煞气太重,与我们所修的大道异途,所以我们只教了她一些防身之法术,却没有教她语言,免得她出世惹事。小友携阳剑而来,不仅可证宿缘,且应为双剑合璧出世荡魔之时,小友还有什么疑问吗?” 史剑英见到两支剑上铭文,知道宿缘早经天定,遂不再犹豫,跪下叩头道:“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龙无言一招手,虚空将他托起道:“罢了,缘由前定,不过假我们而生,这些世俗礼数,不必讲究了,贤婿带看小女行道荡魔后,莫忘虔修,灵山会上,总有再见之日!” 龙母道:“这贝阙顶层是我跟外子清修之处,一向以道术封闭,连小女都不知道,如非紫电神剑破禁,贤婿也不得而入。贤婿见到小女,也不要告诉她,免得她心生旁鹜,扰我清修。启智灵丹一颗,贤婿交小女服下后立能言语,并洞悉前因。我于定中生慧,知贤婿与小女虽有宿缘,但合藉尚非其时,你持着青霜剑交给她,就带她是吧!” 史剑英道:“这个恐怕她不会相信!” 龙母笑道:“小女一心求欢,非为欲使,乃是受我们留言所使,其实她从未与人交往,根本不知男女好合之事!” 史剑英道:“这个小婿知道,她笔书男女之事,却目无淫意,是以小婿并未以淫邪视之!” 龙母道:“服下启智灵丹后,她自己会明白的,我以异类修成人体,全仗一念之坚,故不能启杀孽而毁道基,降魔之举,我们无以为助,但小女却可为你一大臂助,去吧!” 她把两枝剑都交给了史剑英,还有一颗玉色如雀卵大小的丹丸,袍袖一挥,一股潜力将史剑英挥退了几步。 再抬头看时,眼前只见一片淡紫色穹光,彷佛立身之处,已是顶端,再也看不出上面还有一层了。 于是他朝顶阙再度跪下礼拜后,才起立转身,发现龙女已站在背后,一脸惊惶之色,史剑英朝她笑了一笑,把手中的青霜剑交给了她。 龙女对这一柄剑似乎早经相识,接过后抱在怀中,亲吻不已,过了很久,才以诧然的神色,望着史剑英,大眼睛中流露出一连串的疑问。 史剑英却微微一笑,伸手招呼她一起来到下面。 龙女迫不及待地取笔书问:“剑从何来?” 史剑英笑答:“剑由令尊堂托交,并有灵丹一颗,希立服,当知分晓。” 他把那颗灵丹也取出交给了她。 龙女对人毫无机心,也不问来由,取过灵丹,投入口中。 先是一种痛苦的表情,好似那灵丹在她体中,给了她一阵子极为难堪的感受,但是慢慢地就消失了。 无限灵智通澈全身,接着就啊地叫了一声:“难过死了,这是什么药?” 这是她第一次说话,而且说得极为自然,史剑英也不禁深服仙丹妙用无穷,含笑问道: “你会说话了?” 五个字进入到她耳中,接着她的脸上掀起了一片从所未有的兴奋,又跳又翻,连打了十几个跟斗,口中只是叫道:“我会说话了,我会说话了!” 等她兴奋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史剑英才含笑道:“你既然已能言,想必也洞悉前因后果了?” 龙女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道:“是的!我都明白了!” 接着又问道:“你见过我的父母了吗?” 史剑英点点头。 龙女忙又问道:“他们在那里?” 史剑英记起龙母的吩咐,不能让她知道他们就在顶阙清修,笑笑道:“他们是以元神显形,把一剑一丹托我转交,略作指示就隐去了,因为她们修为正值紧要关头,不能分神相见,只说日后自有相逢之期。” 龙女禁不住十分悲怨地道:“爹娘为什么不跟我一见呢?” “因为他们正值修为要关,跟你见面,怕因为心神受激而致前功尽弃,只有等功成脱关后再行相见了!” 龙女这才轻轻一叹,然后目注史剑英道:“我们的事,我的父母是否有过指示?” 史剑英大方地道:“有的!缘既前定,剑合人合,你收拾一下,我们就该去行道降魔了!” 那颗灵智丹中,龙母已经把所有的智能与因果渊源都灌输其中,龙女不待解释就完全明白了。 她笑了一笑道:“好吧!在这个海底下我也住够了,一直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身受禁制,不能离开海面一步,现在终于能出去了!” 她打开了一具古鼎,里面放着许多法宝,一袭冰绡云裳,一对辟水龙珠,一双日月仙戈与一罐丹药。 每样都附有用途,她把辟水珠与日戈分给了史剑英,着起冰绡仙衣,又对宫中四处,投了留恋的一瞥。 然后道:“走吧!构有许多丹诀道书,是供修为登仙之用,目前用不到,等我们行道功成后,再回到这儿来虔修时用得着,放在这儿,有我父母所设的禁制封闭,不怕别人前来窃取,比带在身上安全。” 于是她牵着史剑英的手,走出了洞口,挥手一摇,整座宫阙就在一阵光影闪烁下隐去了。 由于史剑英身上佩有辟水珠,海水在身外三尺之处,就被逼开了,连衣服都不会沾湿,而人在水中,却升降自如,较之陆地上还要轻快灵便。 一面徐徐飞升,史剑英一面将自己以往的事以及此行的任务作了个梗述。 龙女笑道:“原来是无心岛那一对活宝,我见过他们,没什么了不起。” 史剑英愕然道:“你见过他们?” “是的,我经常在海底潜游,有一次就到了无心岛,触动了禁制,被他们发现了,两个人都出来追我。但是在水里,却没有我的行动快,那个男的更坏,他居然施展隐身法,悄悄地到我身边。我早就知道了,却故意跟他开玩笑,装作不知道,等他一把抱住我的时候,我就狠狠的一扯,扯掉了他的胡子。” 史剑英惊道:“鱼玄机已修成散仙之体,在他的掌握中,你居然能从容脱身而不受伤害?” 龙女笑道:“我虽然不会法术,但我却有两项最厉害的护身本能,那是与生俱有的,第一是不受伤害,不管是什么东西,到我身外十丈处,我就感觉到了。” 第一种本能是得自天赋,史剑英是相信的,因为她的母亲深居海底,虽以异类修炼成道,却没有受到天雷之劫,就是凭着这种本能。 第二种则是环境养成的,海中的鱼类都有这种本事,那是靠着水波的震动,在身上起的感觉。 海底的鱼介多半没有视觉,全靠着这种感觉,来体察外界的状况,捕食、避敌。 因此笑笑道:“你第二种本能到了陆上就会迟钝多了,最多只有一半的功劲,不过你有着先天的自卫能力,不会受多大的影响,鱼玄机后来怎么样?” 龙女笑道:“他们追到海底,进入到我母亲所设的癸水禁制区域内,就无法再进了,只有乖乖地退走。” 史剑英道:“这次我们是主动去找他们,可不能再仗着癸水禁制以却敌了,还是要小心点。” 龙女笑道:“无心岛距此不过百里之遥,眨眨眼就到了,怕什么,打不过他们,我就往海里一跳,依然可以躲到我母亲所布的癸水阵里去。” 史剑英心中一动,觉得这倒是很好的退路,因此问道:“那禁制是否每个人都能进入的?” 龙女道:“不能,这禁制是专为我一个人而设,不过你要进去,当然没问题,我已经渡过一口真气给你,那就是入门之钥,与阵式自然而然会起感应。” 史剑英道:“那就没多大用了,我在上面还有几个同伴,本来就利用这禁制,也让他们有个退路的!” 龙女道:“那有什么关系,我给他们每人都渡一口真气就行了!” 史剑英一叹道:“谢玲谢瑜是女子,跟你的关系很密切,自然没关系,司空湛与我师弟就不行了!” “怎么不行呢?” 史剑英叹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龙母虽然把她的灵智启通了,却没有把世俗的礼法灌输给她。 他只得道:“你不懂的事还多着呢,慢慢再说吧,对了,你的名字就叫龙女吗,还有没有别的名字?” 龙女道:“没有!以前我从不跟人见面,我的父母又不会说话,没有人要叫我,有名字也没有用,这两个字也是因我母亲起的,她是龙母,我就是龙女!” 史剑英道:“这两个字称呼起来实在很不方便,你姓龙,名字就是一个女字了,我总不能叫你女妹。你母亲通言之后,取了一个名字叫湘君,你也从母名叫君儿吧!” 龙女道:“好极了,以后我就叫龙君儿,你叫我君妹,我叫你剑哥!这样顺口多了!” 史剑英道:“不行!你叫我剑哥倒无所谓,我叫你君妹,又犯了你母亲的讳了,我只能叫你君儿!” 龙君儿一笑道:“随便你,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好,母亲的灵智丹中不但启发了我的语言能力,还要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吩咐!” 说着话,两个人已升出水面,但见那条船还是在海面上停留着。 四个人都站在船头上。 见到他们,司空湛立刻笑道:“好了!该了!终于上来了,再不上来,瑜丫头就要下去找了,这位是龙姑娘吧!” 史剑英带着龙君儿上了船,连忙道:“前辈何以得知?” 司空湛笑道:“你下去之后,这条船就跟被生铁铸定了似的,一动都不能动,我用尽了一切方法,才知道是受到某种仙法禁制,却是毫无办法,接着没多久,海底冒上一道红光,托着一封柬帖,说明了一切!” 史剑英倒是觉得很轻松,因为免去了许多唇舌。 司空湛又笑道:“恭喜老弟了,霎那之间,把前生几世的旧缘都续上了,本来是双璧联辉,现在是一变而为三星伴月了!” 史剑英觉得有点讪然。 龙君儿却坦然毫不在乎。 她抓了谢玲谢瑜的手,十分亲热地道:“二位姊姊,我叫龙君儿,是剑哥刚给我起的名字,我真高兴极了。本来是孤单单的一个人,现在哥哥姊姊都有了。” 谢玲笑道:“不敢当,我们应该是妹妹才对!” 龙君儿道:“不!你们先认识剑哥,就是姊姊!” 司空湛笑道:“龙姑娘若论宿缘,早在二侄之先,若论今生,则又略迟片刻,这姊妹可难分了,不如以齿序论吧!” 史剑英笑道:“这不妥,如果以齿序论,君儿就成我们的祖宗了,她久居海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了。我们都历劫转世,她却是只转了一世。我看不如这样吧,玲妹居长,君儿居次,瑜妹第三,从她们的外貌上看来,大概可以这么分!” 龙君儿高兴得直跳道:“好极了,这样一来,我姊姊、妹妹都有了,只是少了一个弟弟……”玉磬道长道:“也不少,三位姑娘都跟史师兄结了姻,我这个师弟还是低低在下。” 谢玲摇头道:“那怎么敢当,道长前生为弟,今世为兄。” 玉磬道长道:“可是史师兄是以前生之体现身,我那玉鼎师弟早已化为子虚乌有了。” 司空湛笑道:“道长与史老弟的次序因门户之故,不能错列,但要这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称你为师弟,未免太不伦不类了,以令师与欧阳儿的交谊,玲瑜二侄理应称你为师兄,龙姑娘也这样称呼吧。” 史剑英道:“应该如此,师弟,你也别太拘泥了,你跟她们没有直接的渊源,称呼起来,总得名实相符像个样子。” 全真门下,最重长幼之序。 史剑英以师兄的身份吩咐下来,玉磬道长只有连连称是。 解决了称呼问题,史剑英又略述在海底的遭遇。大家共同欣赏过青霜剑后,再看看双剑合璧的光辉。 司空湛笑道:“看来魔道当灭,所以才天假其遇,使我们在东海途上,得以双剑复合。”龙君儿又拿出带来的珍宝,给大家共赏。取出那一瓶灵丹时却道:“这不知道是什么,当初我父亲给我时,只告诉我它能益元保命,却没有进一步说明。” 司空湛道:“老朽对炼丹之道,倒是小有心得,乞赐一观,或能如其始末。” 龙君儿很大方地递出去道:“老伯请看好了。” 司空湛倾出一看,瓶中共储有二十粒。 另附有一张说明,写着:“此为拙荆原蜕元丹所化,愚夫妇大道已成,留此无用,乃炼为丹丸二十,以赠有缘。拙荆万载根基,半储其中,且为癸水之精,修道人服一丸,可抵百年修为。并能遇水而吐纳自如,如鱼游水中,以之抗天雷之劫,尤具神效,服此丹后,可出入癸水大阵而无阻——”龙君儿笑道:“原来它还有这么多的功用。剑哥,你刚才还说怕大家无法进入我母亲的癸水禁制吗?每个人吃一颗就行了。” 说着每个人分了一颗。 司空湛道:“龙姑娘,你倒大方,你知道这癸水灵丹有多珍贵吗?尤其是它能抗御天雷之劫,是修道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呢!” L 龙君儿道:“我不知道,只知道它对我没有用,我沾了母亲的光,没有天劫之虞,而百年功力,增之有限,既是对别人有用,当然是送人的好。” 司空湛叹道:“龙姑娘如此存心,据至宝而不吝,无怪能得天独厚,老朽避劫已有高僧护法。且此一身修为,大概不怕在无心岛上被困,盛意心领,玲瑜二侄与玉磬道长,不妨各服一丸,以为日后行道之助。” 史剑英道:“前辈虽有高僧护法而渡劫,但前辈所炼的鬼魂厉魄,遁入峨嵋雷洞广成遗阙内。该地多为雷火之禁制,癸水恰为克星,前辈服了,对异日收回厉魄之行大有裨益,还是请哂纳吧。” 龙君儿笑道:“是啊!老伯别客气了,家父说得很明白,留赠有缘,可不是给我的,老伯能够见到就是有缘,还是收下吧!” 司空湛再三称谢,收下了一丸。 其余三人倒是老实不客气收下了。 史剑英道:“十三奇中,有一大半要我帮忙为他们护法渡劫,我正想难以分身,有了这灵丹,倒是帮了我不少的忙。” 玉磬道长笑道:“不错!尤其是神州五子。用处更大了,龙老前辈五千年修为元丹所炼的灵丹,对常人虽抵百年修为之功。对他们而言,每粒灵丹不折不扣,足抵二百五十年的虔修。他们帮助师兄元神复体,冲破第八重天,每人所耗的修持,不过一甲子,师兄却四倍以报,一定大出他们的意外!” 史剑英忙道:“师弟!你怎么这样小气,他们在相助之时,并没有想到我有这番遇合,只是希望我为他们守关护法而已。虽是存着望报之心,但施多于受。因为我并不费什么功,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辛苦一点,唯其如此,才能获致报过于施的善果。” 玉磬道长连忙道:“小弟不是斤斤计较,所要声明的也是这番道理,因果之报,在于有心无心而已。黄雀报恩的寓言,正是力诫人之贪欲,天心虽杳不可测,然天道之精微,巨细无遗,尤足发人深省。” 司空湛微笑道:“话是很有道理,但不是你们该说的道理,因果循环,乃是佛门之说,不是你们道家的宗旨。” 玉罄道长道:“前辈此说是对道家还不够了解,仙佛异途,却是殊途而同归,佛门以渡世而成正果。道家则是登门后,再积善功而成大道,只是迟早而已,但一定要走完这一段路程而登彼岸。” 龙君儿笑道:“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都不懂!” 谢玲微笑道:“他们是说仙佛之异同,一个是从救人济世为行道的开始,一个是以积善救人为行道的完成。两者的优劣异同,一直是个悬而未决的话题。大妹,你灵智初开,对这两途都没有偏见,你来说说看,孰优孰劣?” 龙君儿想想道:“我认为道家好。” 司空湛道:“龙姑娘一定会偏向道家的。” 龙君儿道:“这不是偏向,我有我的理由。道家先从修己入门,有了基础阁才开始济世,不仅成效大,而且受惠者也多,佛门以渡人为行道的开始,本身的能力太弱,自然困难得多。” 司空湛道:“正因为困难重重,才显得难能可贵,佛家渡一人可成正果,道家却要修积十万件外功才能功德圆满,也是这个缘故。” 龙君儿笑道:“这是指本身的获益而言,我的看法却是对另一方面,一人成道,有千万人得到好处,一人成佛,却只有一个人得益,比起来相差得大多了。” 司空湛不禁语为之塞,半天才道:“龙姑娘这一个说法太妙了,我跟无垢老和尚论交后,听他宣扬了不少佛法宏大之处,就没有想到用这个道理去驳他。” 史剑英却笑道:“这笔帐不是这样子算的,佛门以无比之毅力来渡人,道家却以道法来救人,这是从善的效果上来看。从恶的方面看,佛门以慈悲而渡人,道家以惩恶救人,差别又大了。如果修道人定力不坚,意志不纯,因嗜杀而成性,转而由善为恶了,所以修道人沦入歧途者很多,而佛门却很少有这种现象。” 龙君儿道:“那么从佛的就没有坏人了?” 史剑英道:“可以这么说,除非是打着佛门弟子的幌子而作其为恶的掩饰者,那根本就不是佛门弟子了。所以修道人在成道的历程中,要经过三次的富劫,一次比一次厉害,一次比一次难,就是考验他的意思。而怕他转入歧途,在恶迹未深前先加以殄灭,而佛门弟子,只要一心向善,走的都是坦途,上天对一切都是极其公平的。” 司空湛肃然道:“史老弟这番话才真是持平之论,老朽痴长多年,竟然还不如老弟懂得多。” 玉磬道长道:“史师兄假灵胎而养真元,泰山玉皇顶上一甲子余的静修,定而慧生,不仅性凝,而且智纯。成就实非小弟等所能及。无怪乎轻而易举就突破了第八重天,先前小弟对师兄的速成还不胜羡慕,以为师兄的福缘得天而独厚。现在才知道这一切并非偶然,种种福慧,俱是师兄自己修积而贮,仅是藉外人而加启发而已。” 司空湛笑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在修行这一条路上,没有快捷方式可循的。” 谢瑜却不服气道:“司空伯伯,这话我不同意,像龙姊的堂上就是一个例外,他们二位老人家既未积修外功,也没有历受天劫,却平平顺顺的直叩仙途,这又怎么说呢?” 司空湛又被问住了。 史剑英却道:“我们只是从二位老人家的留存上得知他们已成大道,对成道的经历并不清楚,不可贸然断言。也许他们得天地灵境之助。但也只是较一般人少点阻碍而已,绝不会平平顺顺,毫无艰险的,等以后再见到二位老人家时,就可以问个明白了。” 司空湛笑道:“对,积功而不居,修善而不宣,才是吾辈之应为,那两位前辈只是不肯说而已。我也认为绝不可能是一无事事而成道的。青霜神剑为降魔之利器,神物通灵,能自行择主,绝不会无缘无故落在龙前辈手中的。有关这些问题都不是当务之急。现在龙姑娘已经出来了,二位前辈加诸于船上的禁制想必也撤除了,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往无心岛上去吧。” 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内,船身已在海上自由飘荡,禁制早撤。 于是玉磬真人又开始行法推舟。 舟行如箭,破浪急进。 前五十里倒还风平浪静。 在将近无心岛时,风浪突然大了起来,浪起如山,直压而下。 玉磬道长一再勉力行法,仍是难进寸步! 所幸这条船是北海骑鲸客自用巡弋海上的座舟,舟身为万载寒木所制,质地异常坚固,才没有被拆散或击碎。 司空湛一扬眉道:“看来岛上已有知觉,这风浪是人力所为,阻止我们前去的,老夫倒不相信他们真是如此厉害。玉磬道长请收法,让老朽跟他们斗一斗。” 谢瑜道:“伯伯何必费这么大的事呢,不过才三四十里的距离,我们干脆驭剑登岸好了。” 史剑英道:“使不得,对方明知道来访的都是会家,人人都有驭剑之能,假如驭剑可登,就用不着摆出这等阵势来阻路了。” 司空湛闻言忙道:“老弟此言大有见地,听瑜侄说要驭剑而登岸,老朽正觉得刚才太笨了。明明最省力的事,何必要费事呢。可是听老弟一分析,才觉得更有道理。无心岛上群魔会集,明知必会有锄恶除奸的能人正士前去兴师问罪。而且也必定是驭剑前去的多,周不着在海上设下这一重禁制,可是既然设下了,必然就别有用心。” 谢瑜道:“那么他们是什么用心呢?” 司空湛道:“这个还不清楚。” 史剑英道:“用心很简单,就是要每一个去的人,除了驭剑之外,没有别的方法靠近,而驭剑登峰,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堕入他们的陷阱中。” 司空湛鼓掌道:“对!对!老弟!我可真服你了,老朽痴长岁月,以阅历而言,比你可差多了。” 谢瑜跟司空湛接触最早,而且一认识后就十分投缘,恃宠而骄,对司空湛也较为随便一点。 她闻言笑道:“伯伯,您虽然是血魂教主,可是已不履尘世多年,史大哥却一直在跟这些邪魔外道在周旋着,对料敌之明,您在他面前可卖不起老来。” 司空湛微笑道:“那当然了,伯伯也不敢卖老呀,你史大哥是人中之秀,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是不是?” 谢瑜嫩脸一红道:“伯伯最坏了,人家说正经的,您又乱开玩笑。” 司空湛故作痴呆道:“伯伯也是说正经话呀,那里不对了,你认为史大哥了不起,伯伯也跟着捧场,难道又错了,你这位姑奶奶可真难侍候。” 谢瑜更不是滋味了,娇跳着直闹不依。 谢玲笑道:“妹妹!别闹了,谈正事要紧,史大哥,你说驭剑登峰,会中了对方的陷阱,可知道是什么陷阱吗?” 史剑英道:“这个倒不清楚,但我听说十三奇中的南荒蛇丐陆前辈曾经追两个万妖门余孽,一到了岛上就落入禁制,想必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埋伏。” 司空湛道:“陆化子道力通神,居然也为人所制,可知那埋伏确是厉害,我们这里的人,大部份都比不上陆仙游,更是鲁莽不得,还是谨慎一点的好,让我来费点劲吧。” 他来到船头,袍袖乱舞,设起血魂煞气,逼住风浪,然后再以两仪真气,催舟前行。 一开始倒是很平顺,但行进到十来里后,风浪更为猛烈,血魂煞气虽然还能抗拒,使浪花溅不到船上来。 但他的两仪真气,却再也无法催舟前行了。 司空湛的额际已然见汗,可见他耗力之钜。 史剑英忙道:“前辈还是歇歇吧,另外再想办法。” 司空湛停止施发两仪真气,叹了一口气道:“老头子认栽了,我作了多次试探,只知道这风浪并非经由人力施为。” 史剑英道:“非经人为,难道是自然发生的?” 司空湛道:“当然也不是,海上风暴之生,最小也有千百丈范围,可是这股巨浪,仅是不到百丈,专门对准我们这条船而发,一定是有种力量在操纵着。但施法呼风推浪,不出五行生克变化的范畴,我试探的结果,却完全不是那回子事。这下子可把我给整住了。” 龙君儿朝外一看,果见百丈之外,风平浪静,只有他们的正前方,有一排排的巨浪压将过来。 她忽而一扭身,弯腰抄起一把海水来闻了一闻,道:“海水中带来腥气,想必是海中的精怪所为,我去看看。” 钻身潜入海中就不见了。 谢玲道:“她一个人去恐怕不行,我跟着去看看。” 史剑英道:“不必了,她是在海底长大的,在海里绝不会吃亏。” 谢玲道:“我们在骑鲸岛上长大,水性也很熟。” 史剑英笑笑道:“我没说你的水性不行,只是说你不如她海底的情形熟悉,假如真是什么海底的精怪,她一定都知道对付的方法。” 正说之间,远处海面上冒起一道带血水柱,粗逾数丈,高达百丈,然后像一蓬水花似的散落下来,顿时风平浪静。 没有多久,龙君儿已笑哈哈地窜上了船头。 谢瑜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二姊,你还好吧?” 龙君儿一笑道:“我很好,遇见了一个大家伙,风浪是它口中嘘气喷射而成的,正好用来试试我的青霜剑之利锋。不过那家伙实在太大了,一剑上去,它好象无甚感觉。我干脆在它肚子上破个洞,钻进它的肚里,在它的内脏处一阵乱钻又跑了出来,想是受伤不轻了。” 谢玲忙问道:“二妹,那是什么东西?” 龙君儿道:“我在海底常见到,可不知道叫什么,大概是一种鱼吧,身体粗得像座山,张开嘴能把我们的船吞下去,小眼睛,大方头。” 谢瑜笑道:“顶上有个孔,会喷水的?” 龙君儿道:“对了!就是它,刚才那道水泉就是它受伤后喷出来的,这种鱼我常见,却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谢瑜道:“那就是鲸鱼,我们北海多得很,我小的时候,经常骑在它背上玩的,只是鲸鱼多半在寒冷的地方才有,东海气候太热,不适于它们生存。” 史剑英道:“这一定是鱼玄机豢养的。” 谢玲道:“鲸鱼最大的也不过百来丈,二妹所说的那一条好象大得很多。” 龙君儿道:“不错,它是直立在海中对我们嘘气鼓浪,从头至尾不下千丈,是我见过最大的了,以前我在海底潜游时,见过一条,只有五百丈长短。” 司空湛笑道:“玲侄说鲸鱼最大不过百丈,但龙姑娘却见过五百丈的,由此可见你们对海中的事还隔膜得很,但既有五百丈的巨鲸,自然也可能有更大的。” 龙君儿笑道:“不错,你们没见过家母未脱体前的原身,现在遗下的贝壳,若非亲见,你们再也不会相信世上有这么大的贝壳。” 史剑英皱皱眉头:“君儿你怎么可以拿你母亲来作比喻。” 龙君儿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史剑英道:“太不恭敬了。” 龙君儿笑道:“大哥,别的道理我不懂,这番话可是你错了,我母亲从未以异类自讳,更没有引以为耻。我小的时候,他们教我认字,我父亲就为这个问题,跟我母亲展开了争战,结果还是父亲输了。” 谢瑜忙道:“他们怎么辩的?” 龙君儿道:“母亲说人贵自知而不忘本,她本来就是异类,修成万物之灵的人体,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没什么可耻的。人贵自立,不应该以父母的出身为耻,才是人伦之大道。 她说人世间,子女发达了,每以父母的出身贫贱为耻讳言,而且百计掩饰,这是最不对的行为。要知贫贱之家,能把子女扶植成为显达,父母的辛劳尤倍于富贵之家,他们的行为与努力更为可敬。” 这番大道理使得史剑英的脸红了,其余四人也都有点讪然,因为他们都与史剑英的想法差不多。 龙君儿有点愕然道:“我母亲这番话不对吗?” 司空湛一叹道:“对!太对了!令堂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所以才能得天独厚,无灾无患而成正果。但凭她胸中这一番赤子之心,就是无尚的善因,一般的邢魔外道,所以要为祸人间,主要的就是缺少了这一点思想。他们耻于出身之不正,才想把正道压下去,如果他们都能像令堂这样想,世间就会太平了。” 龙君儿吁了一口气道:“看了你们的表情神色,我还以为我母亲的观念有了错误呢!” 司空湛道:“一点都没有错,倒是我们为世俗之见所囿,对令堂这番至论,感到惭愧而已。” 谢瑜忙问道:“二姊,那条鲸鱼这么庞大,一定是通灵了吧?” 龙君儿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它的身躯虽然庞大,却毫无灵性。” 谢瑜道:“那怎么可能呢?它如未通灵,怎么掀起的波涛连司空伯伯都挡不住?” 司空湛笑道:“正因为它不通灵性,所施的乃是发自本身天然的劲力,我才抵挡不了,如果它通灵施法,就不是我的敌手了,人为万物之灵,也是这个原故。” 谢瑜不解道:“修为的法力,反倒不如天然之力了,那我们还修为干么?” 司空湛笑道:“痴儿,这就是未闻道之故了,修为乃是使人所具有的本能发挥至最大的程度,甚至于超越了本身的限度。那也只是对人这一个范畴而言,并不是超越所有的自然了,自然之力,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力量。如修道人所遇的天劫,也就是发自天然的一种制衡之力。它限制所有的人都登长生不老之境而破坏了生死轮回之均势,虽然有人能御过天劫而登大道,那只是极少数违背自然之奇迹。” 龙君儿道:“司空伯伯,那么修登大道的人,是否真能永生不灭吗?” 司空湛苦笑道:“这个问题可把我问住了,因为我从来也没达到这个境界的,但据我的猜测,大概还是不太可能的。盘古开天辟地,迄今已亿万年,其间修成大道者,不知其数,却一个都没见到。修至元神脱窍而达正果,最多也只是把精气保存个千百年而已。其后就飞升到一个不可知的境界中,这是一般的说法,但也可能是灵气渐衰而随风所化,终至变成完全虚无。” 几个人都呆住了。 司空湛接着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灵气不泯,成为另一个生命,像你们一样,这个可能性大一点,因为是我能见到而证实的!至于成道飞升之说,却实在无由证实。正宗道派道成而成大罗真仙,佛门成金身罗汉而登佛境,后世却从来没见过。” 谢瑜忍不住问道:“司空伯伯,既然对于未来是一片不可知,为什么大家还要拚命修为呢?” 司空湛笑道:“问得好。仙与佛是两种最高的境界,虽然无以证实,但却是一种希望,何况在修为的历程中,已能常人数十倍之寿,这也是值得的。也许苍冥之上,真有天外之天,以不死之身,邀啸其间,为了这个希望,大家才孜孜不倦地力争上游。” 说到这儿,轻舟为微浪所摧,已慢慢靠近了一座岛屿,但见奇石峥嵘,高峰接天,古木苍森,云霭缭绕。 司空湛用手一指道:“这就是无心岛,半峰的那一座宫殿,就是鱼玄机与管玄英所居的碧瑶宫。” 史剑英轻叹道:“这两人也是的,已经修成了散仙之体,居此洞天福地,何等逍遥自在,为什么还要兴妖作怪呢?把一座好好的神仙岛屿,弄得妖云迷雾,乌烟瘴气。” 司空湛道:“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他们可能也了解到未来之不可期,所以才想在有生之年,尝一尝君临天下,傲视万物的滋味。再者,或许是他们自感精气已渐衰,必须从别的修道人那儿巧取咐夺,来弥补他们之不足。” 玉磬道长道:“司空教主之言,再晚倒有点不懂了,此二人俱是千载修为,采补挹注之术已无济于事。” 司空湛道:“采战仅夺人真元,还不算过份,他们的用心却更为恶毒,因为他们已历三度天劫而成散仙之体,辟谷驻颜,神凝魄固,寻常人生老病死之苦,对他们已无威胁。最难渡的就是最后的一道天仙之劫,厉害万分,他们才想摄取二十四个修为有素之士的精魄,炼成二十四都天凶煞大阵来抗御天劫。前次夺去我的血魂煞网,就是为操演阵式之用,现在可能已操演完竣。但我那些血煞修为太浅,不足为用,因此脑筋才动到宇内十三奇身上,想把这十三人的元神禁住,另外再凑上十一个。” 史剑英不禁怒道:“这太可恶了。” 玉磬道:“家师等十三奇,修为虽不若彼等之深,然也各有所专长,他们有这份能耐吗?” 司空湛道:“他们既然敢自设小西天,摆下什么龙华会,自然有所凭恃,因此倒不能过分轻视。” 史剑英道:“管它有什么凭恃,今天就先给他们一个厉害看看。” 正说之间,船已迫近岛峰,仅有数十丈远近。 但是礁石如犬牙交错,船只无法靠拢过去。 谢瑜道:“这一点距离,我们可以飞身掠登了。” 史剑英看了一下,摇头道:“恐怕不行,他们在岛上布下一种极为厉害的阵式,我虽看不出是什么,但知道一定有埋伏,否则我们已逼得这么近,何以不见一个人影。” 司空湛道:“史老弟服过万载空青,目能透视幽冥,不妨看看是怎么一个阵势。” 史剑英极目四望才道:“东西北三面都有一面奇形的旗幡,南方的一面特巨,旗而为暗红色,上面绘着一些奇形的符录与一头九首的怪兽。” 司空湛忙问道:“那怪兽是否为象鼻龙首,六足四翼?” 史剑英道:“不错,正是这个形状。” 司空湛道:“难怪南荒蛇丐与青城炼士一登峰就被困在魔火阵中了,那是广教中最厉害的九子魔火大阵。那头怪兽名叫焰龙,是远古洪荒遗种孵育于地心烈火之中,以火为食,所喷烈焰能溶金石,主幡在南,暗含离火之位,只要有人从空中登岛,立生感应。” 史剑英道:“我们身怀癸水神珠,可不怕火。” 司空湛道:“焰龙所喷之烈焰是地心毒火所积,可不是虚质,癸水神珠纵能保住我们不为所伤,但身临火中举步为艰,也不是办法。” 谢玲急道:“那可怎么办呢?” 司空湛道:“此阵之设,才及千丈,我们离得这么近还不见发作,正是占了地势之利。 五行之中,水能克火,土也能克火,所以不曾引动火势。他们以巨鲸守岛,掀风作浪,阻止舟船靠近,也是这层用意,因此我们只要步步不离水土而登峰,魔火大阵之设,就没有威胁了。” 龙君儿道:“那很简单,我们在这儿下水,泅水登峰,问题就解决了。” 司空湛道:“逼不得已,这也是个办法,只是怕他们在水里另有什么设置,人力一分散,就麻烦了。” 谢玲知道这层顾虑,是为了她们姊妹与玉磬道长而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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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龙君儿天生癸水之体,不虞火侵。 司空湛修为深厚。 史剑英得天独厚且有紫云神罩护体,也可保无虞。 史剑英也知道司空湛的用意,为怕二女及师弟难堪,笑笑道:“我们既然乘舟而来,到了这儿还要偷偷地上峰,未免也太丢人了,当然是乘舟直登。” 谢玲道:“可是礁石错列,舟身通不过,如果行法摧舟,一离水面,就陷入魔火阵中了。” 史剑英笑道:“这也难不住我们,君儿,我们两人下水去,用双剑合璧,开一条路出来,司空老伯请坐镇舟上,以定法镇舟,以防对方使用诡计。” 谢玲道:“我们不离开水面,他们还有什么鬼计可施?” 史剑英笑道:“那还不容易,随便弄点什么手法,来上一阵旋风,把我们的船吹离水面就行了。” 司空湛一惊道:“老弟说得不错,我也胡涂了,竟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们一定会这样做的。” 史剑英道:“他们已经准备这样做了,我以慧眼暗察,在海底四周,已经藏有不少妖邪,只是为了我与君儿的双剑是通灵宝物,无须行法催动,自行能以感应诛敌,他们才不敢轻动,等我们一离开,他们就会有动作了,所以我才请老伯注意一下!” 司空湛愧疚地道:“老朽痴长岁月,临敌却全无机心,幸亏有老弟同行,否则的话,恐怕又要在这儿吃个大亏了!” 谢玲道:“舱中有个暗格,可通水下,大哥跟二妹在那里下去,利用神剑把礁石清除后,不要破坏原形。妥当后,我们再摇揖登岸,舟身很坚固,不怕碰撞,这样既可出其不意,先声夺人,也免了许多麻烦。我们此来是专为找那一对老邪物晦气,并不想多杀生灵,更犯不着跟那些牛鬼蛇神,幺魔小丑淘气!” 司空湛道:“此计大妙,玲侄夙根深厚,禀性仁慈,就此一念之仁,也必可上获天佑!” 谢玲被说得不好意思,连忙带了史剑英与龙君儿二人来到舱中,掀起一块舱板,果然是一个可容人的方格,而且有一方晶板为隔,可透视水底。 龙君儿笑道:“这个设置倒很别致!” 谢玲笑道:“这是我在北海捕到一头水母,见它的皮膜十分坚固,且又透明如镜,一时好玩,取了下来,在舱底装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没事的时候,就在这儿观察水底的情况,既可洞悉无遗,又不会惊扰水中的鱼介,当得物外之趣!” 龙君儿笑道:“小妹久居海中,那些鱼虾蛮族,根本就把我当作同类,更加有意思呢!” 谢玲道:“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只能隔界静观,总算聊胜于无!” 说着,把一方透明的晶膜移开。 龙君儿先钻了下去。 史剑英也跟着下来。 他们已有辟水之能,在水下行动自如,也能自由交谈。 两人顺着一条直线,把阻路的礁石都用神剑削割过去,足足开了一条两丈多宽,丈许来深的水衖,直达岸边,才又循原路回到舟中! 来到船板上,史剑英道:“一切都弄妥了,我们破礁登岸吧!” 司空湛大笑道:“说得好,前人但有破浪之说,破瞧之举,实属首创,传诸后世,也足以自豪了!” 谢氏姊妹各持一根铁楫,鼓浪如飞。 那只船笔直前驶,阻路的礁石因为被神剑削断了根,碰上去纷纷碎倒在两旁,竟然直抵岸上。 变幻突然,岛上虽有伏兵,再也没想到他们竟能如此登岸的。 因为岛上的九子魔火大阵,布得十分周密,任何法力一施,立起感应,而他们凭恃天险,算准来人除了施展法术外,绝对无法登岸的! 一个个都在坐观成效,没想到这条船竟然能全仗人力而登,顿时慌了手脚。 船头靠岸,谢玲铺上跳板,鱼贯登岸时,岛上呼啸四起,几溜黄光向峰上射去示警,另外一列人则仗剑蜂涌而来! 当先是一个中年妖娆的妇人与一个黑脸道人,来到五丈前立定布开数组。 那妇人首先指着喝道:“何方来人,如此大胆,竟然敢伤了本岛守岛神鲸,且直闯禁地,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史剑英认识这一男一女,正是昔年万妖门漏网余孽,青蟒蛊姬与霞城散人魔魔子,冷笑一声道:“一对剑下游魂,还认得本侠吗?” 青蟒蛊姬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有点记忆,却又想不出名字来。 史剑英淡淡一笑道:“可能向妙妙那妖妇还没回来,因此你们把我忘了,但我手中这枝剑你们该认识的。” 当然声中,紫电神剑出鞘! 春秋名器,非同凡响。 尤其是此刻,剑虽握在手,紫色的光芒却跳跳欲动。 万妖门下,大部份都吃过这柄剑的亏。 男女两个妖人立刻脸上色变,不自主地退了一步。青蟒蛊姬余青儿脱口急叫道:“紫电剑,你是史剑英?” 魔魔子却道:“不可能,史剑英早在百余年前为妙姑所制,形神俱灭,那里又会钻出个史剑英来。” 余青儿却肯定的道:“不错,的确是他,我记得他的样子。” 魔魔子惊诧地道:“难道妙姑骗了我们,史剑英没有死?” 余青儿道:“妙姑也没有骗我们,史剑英的确死了,他的尸体是我亲手埋在长江寒泉下石窟中的。” 魔魔子道:“难道他又死而复活了?” 余青儿惑然道:“照理不可能,我封闭时,他四肢已僵,七窍已开,何况他死时还没有修成元神,又被妙姑吸尽元阳,就是一个修为有素的成道者也绝无复活的可能。” 史剑英厉声道:“仙家妙用,又岂是你们这些妖邪所能窥知的,史剑英幸而未死,就该你们遭殃了。” 魔魔子朝他手中的剑看了一眼,又看了他的人,脸上惊惧之色稍退。 因为史剑英是惜玉鼎真人的灵胎孕育,又经十三奇合力施法使神归本体,突破了生死玄关,进入道家第八重天,已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表面上看起来,依然不像是修炼过的样子。 因此魔魔子冷笑一声道:“史剑英,当年你仗着一枝神剑,诛杀同门多人,魔教门中,莫不恨之入骨,我们都在找你报仇呢,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史剑英笑笑道:“不错,当年没有诛绝你们,现在我就是来继续未竟的工作。” 魔魔子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太狂了,这百年来你不知躲到那儿去了,才会昧于现势,你不知道,你那个牛鼻子师父也该告诉你。魔教门下可不像从前那么好欺负了,连十三奇都在我们手中吃了亏,何况是你这肉身凡胎的凡夫俗子。” 史剑英沉声道:“大胆妖邪,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史某这次来,就是要尽扫妖魔的。我知道你们仗着鱼玄机与管玄英那一对老怪物的撑腰,才敢如此横行不法。我没精神跟你们多缠,也不忍不教而诛,快把那一对老儿叫出来,收拾了他们,再找你们算帐。” 魔魔子哈哈一笑道:“就算十三奇亲临,也无须教主出头,凭你这小辈也配?” 龙君儿早已不耐道:“剑哥!跟他们说这些废话干吗?我出手把他们收拾下来算了!” 史剑英忙低声传音道:“君儿!别急,双剑合璧,是专为对付那一双老儿的,你的青霜剑千万不能露底,让对方有了警惕,用别的方法对付他们!” 龙君儿道:“那就快用呀,光在这儿斗嘴有什么意思!” 玉磬道长道:“师兄!恩师交代过,你非至必要关头不要出手,这一阵由小弟来对付!” 史剑英道:“你对付得了吗?” 玉磬道长笑笑道:“小弟对付不了时,司空教主还可以出手,先让小弟来摸摸他们的底细!” 语毕一声清叱:“妖道授首!” 手指处,乙木神剑已化一缕青光飞射而出。 魔魔子微笑道:“这点本事也敢献丑,瞧本师给你点教训!” 语毕也一扬手,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虹,却比青光粗了一倍有余,两道光华在空中接触后,青光立受包围,在暗红光圈中冲突不已。 司空湛微怔道:“这妖邪好象有两下子,他放出的法器不知是什么东西!” 史剑英运目细察道:“是一柄如意状的钩戈!” 司空湛道:“那一定是广成遗阙中的血玉戈,难怪令师弟的乙木神剑受制了。这原是魔教中的凶器,为广成子收下后,因为无暇加以炼化,又不能弃在外面为妖邪所用,才置于遗阙魔鼎之中,看来鱼玄机一定凭仗法力,潜入广成遗阙中,将这些魔教法器都取出来了!” 史剑英道:“这位前辈也真是的,既以降魔宗师自居,遍降宇内七十二天魔,却又为善不澈,不把这些魔器加以毁弃,流落后世,仍为妖邪所用。” 司空湛道:“那倒怪不得他,他以一己之力,收降群魔后,大道已成,飞升在即,没有时间再去炼化这些凶器了。那七十二天魔每人都有一项厉害无比的凶器,光是收服他们,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而每件魔器,至少都要费一甲子之功才能加以炼化,他那有那么多的时间。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将这些凶器,置于魔鼎之内,外加禁制,使之不出世为害而已!这血玉戈即为七十二凶兵之一!” 史剑英道:“可是它已重行出世了!” 司空湛道:“广成子为防不测,预为之计,每一种魔器都附有一道克制之法,魔器离鼎后那克制之法也脱禁而出。老朽出身魔教,对某些魔器知之颇详,血玉钩恰该是我知道的一种。也知道收服之法——”史剑英道:“您老人家既知收服之法,还不赶快施展,玉磬师弟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司空湛看了一下道:“我虽然知道收服的方法,却没有这个本事,道长出身正教,学过天雷正诀没有?” 玉磬道长道:“弟子习过此诀,只是功力太浅!” 司空湛笑道:“学过就行,现在你用全力把飞剑收回来,血玉钩必追随而至,我出手替你挡一下时,你立刻对准它连发三道天雷印诀!” 玉磬道长已精疲力竭,闻言立刻运功将青光收回! 那道暗红色光华突然暴涨,化为斗大的一道光柱,直压了过来。 司空湛厉叱一声,双手齐扬,指尖发出十道红光气柱,将光柱隔住了。 玉磬道长左手早已捏好诀印,口念真言,三收三放,三朵金色光圈连续发出! 去到暗红色光华之间,就发出一片金光,跟着就爆炸开来,变为一片金芒,巨响一声,光柱就细小一倍。 三声过后,光柱已缩为杯口粗细。 而司空湛却适时一声大吼,手指十道气柱绕空飞舞,织成一片光网,里着红色光华,缩成一根尺来长的棍状之物。 跟看张口喷出一片血幕,那是他毕生修为所化的血光煞幕,顿时将魔魔子所施的真气隔断。 双手抓住了那段圆棍,一搓一抖,成为寸许长的一柄钩戈,哈哈一笑道:“霞城散人,多谢了!” 魔魔子见所施的法宝已被阻断真气。连忙运功想再度收回。 但是那柄血玉钩受了司空湛精气感应,与原主已脱离了连系,任凭他如何用力,那柄红色的玉钩已稳稳地握在司空湛手中,动也不动了!魔魔子急得大声怒吼道:“何方老匹夫,居然敢收去本师至宝,快还回来”司空湛笑道:“把鱼玄机叫出来,自然知道老夫是谁,凭你这种角色,还不配问老夫名号!” 魔魔子空自跳脚。青蟒蛊姬却冷笑一声道:“老匹夫,你有本事把本仙姑的法宝也收了去!” 彩袖轻扬,飞出一朵彩云,缓缓地飘了过来,到了他们顶上,突然涨了开来,像是一顶五彩的帐子,把六个人都罩在里面。 司空湛双手再扬,十道劲气又出,像是十根柱子,将彩云撑住,但也只能撑到两丈多高,再也无法挡高了。 耳边只听得余青儿的笑声道:“这是本仙姑的彩云瘴,老匹夫,你有本事就冲出来!” 谢玲与谢瑜都想发出飞剑。 司空湛忙道:“不可!这是魔教中最毒的一件邪器,系以妇人之秽血掺合桃花毒瘴炼成,为天下至秽之物,专为对付正派修道人之用,你们的飞剑一碰上就失效了!” 史剑英道:“那该怎么办呢?” 司空湛道:“好在老夫也是旁门出身,不惧污秽,可以撑得住,而且在必要时,也可以拚舍百年修为,用本身精血将它炸毁,只是怕沾在你们身上,毁却你们的道基!” 史剑英道:“有这么严重吗?” 司空湛道:“你跟龙姑娘倒没关系,玲、瑜二侄是女子,受损也很轻,只有令师弟是纯阳之体,修习的又是玄门正宗,火候又不够,恐怕难以保全了!” 玉磬道长忙道:“弟子没关系,教主不必顾虑了,我们总不能被困在这个地方!” 龙君儿道:“我用青霜剑去破了它!” 司空湛道:“青霜剑为太阴至宝,倒是不怕污损,但桃瘴一破,玉罄道长仍是不免受到波及。而且青霜剑出鞘,光冲斗牛,那两个老儿立刻会认出,非至必要时,龙姑娘的神剑万不可离鞘!” 史剑英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司空湛道:“当初我不知道此妖妇怀有此物,否则分一个人出去,跟她闹一下,我就可以把本身真气加强,把毒瘴撑到十丈高低时,以元神遁出帐外,加以收毁了!” 玉磬道长道:“如果只有弟子一人受损,教主就不必顾忌了!” 司空湛道:“道长不可如此想,史老弟虽出身全真门下,却非道门中人,令师全真一脉,全靠道长来继承,如果道长根基受损,老朽将何以对令师!” 玉磬道长坦然道:“弟子尚有二位师弟,足可继承道统!” 史剑英道:“师弟!不行!本门以序为禅,你是已定的衣钵传人,即使你功力全失,仍是无法易人的,而本门道统,还要靠你发扬光大的,小兄就是拚将一死,也不能让你受半点折损。” 司空湛道:“正是如此说,而且老朽失机在先,你若有所折损,老朽有何面目对令师,还是这样撑着吧。好在十三奇也会很快来到的,到时由银鸽兄出手,轻而易举就可以把问题解决了。这彩云瘴虽然厉害,但也有个好处,就是对修道人都有妨碍。鱼玄机与管玄英行为乖张,却也是正统修为而成,他们一样沾不得,只要这两个家伙不乘隙偷袭,我这真气所化光柱,还不怕别人偷进来!” 史剑英突然道:“老前辈!您说只要有人出去,牵制那妖妇一下,您就可脱困了!” 司空湛道:“是的!目前那妖妇全力施为,才相持不下,只要使她分点神,我就可以脱困了。把毒瘴撑到十丈高时,你们可以从下面先离开,我行法布置,把毒瘴送到海中消灭,就不会伤到人了!” 史剑英笑道:“小侄可以出去!” 司空湛道:“你如使用紫电剑,当然可以出去,可是此物至秽,神物受污染后,也会减去效力的!” 史剑英道:“不!我不用剑,我已蒙方九前辈授得地行之术,可以由地下出去!” 司空湛道:“对啊,方老儿地行之术别树一格,不受任何法术限制,可是你出去了也没有用。余青儿最惧忌的是你手中那柄剑,发现你脱困后,一定拚着舍却此瘴,迎上你的剑来,老朽又无法及时配合,令师弟仍难免受损!” 史剑英笑笑道:“我不用剑,也有办法不让她发觉,老伯请注意着,目前全力施为,等到压力一轻,迅速施法毁去此一至邪之物!” 说着口念真诀,身子一缩,脚下现出一条裂缝,人影已在缝中消失了。 司空湛无法拦阻,只得加强功劲,将彩瘴又撑高了两三尺。 外面的余青儿也拚命施为,把彩瘴压回到原来的高度! 双方都在运力对撑! 过了片刻,忽而外面传来一声闷哼,似发自余青儿之口,跟着司空湛觉得压力骤轻,连忙全力施为十道气柱,将彩瘴撑高到十几丈。 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司空湛叫道:“快离开此地,往右边挪去!” 他自己跟着长啸一声,将彩瘴抵着,向左方迅速移动,直往海中投去,彩瘴入水即消,直到全部不见了。 才见史剑英含笑而立,那一批男女妖人,却溜得一个不见了。 司空湛吁了一口气道:“老弟!真有你的,你是怎么对付那妖妇的?” 史剑英笑道:“我到她背后,在她背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掌,震得她口喷鲜血,怪叫而逃!” 司空湛道:“老弟!你别开玩笑!余青儿是魔教门下高手,即便是全神施为在彩云瘴上,也不可能让你摸到她身后而不发觉,何况还有别人在呢?” 龙君儿笑道:“剑哥一定是到了她的背后,再突然由地下冒出来,骤然施为,那妖妇何从发觉呢?” 玉磬道长笑道:“我知道了,史师兄是施展莫老前辈的无影身法,潜近她背后的。” 司空湛也笑道:“那就难怪了,雪山神妪的潜行术又是一绝,与普通隐身法不同,就是鱼玄机那老怪物也无从发觉,更别说那些妖魔小丑了。史老弟,你可真是不得了,一身兼具十三奇之能,又有如许深厚之福缘,难怪这次荡魔之行,要以你为主了!” 史剑英谦笑道:“老伯谬赞,小侄万不敢当,复体重生后,蒙各位前辈关爱,各以绝技相授,不过便于行动而已。如以真实积修而言,小侄较之各位前辈还是差多了,即以方才而论,如非老伯道行高深,对那妖妇的彩云瘴,小侄就无以应付了!” 司空湛笑道:“老头子不过恰该左道出身,不惧淫毒而已,那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可惜的是老弟未曾修习玄门天雷印诀,否则在她背后来上一下,至少可以把那妖妇的三尸打掉两尸,毁掉她一半的修为!” 史剑英笑道:“小侄虽未习得天雷印诀,但用的是正宗先天太乙真气贯注掌力之中,这一掌又击在她后心灵台重穴上,至少也够她半年修持才能复元的!” 司空湛兴奋地道:“地行术加上无影身法,吓得群魔辟易,现在倒是个绝佳机会,直捣魔宫而去!” 史剑英道:“是的!小侄想利用这个机会,跟玲、瑜二妹与师弟先到魔宫去搦战,吸引他们的注意!” 龙君儿忙道:“那我又干什么呢?” 史剑英笑道:“你跟司空老伯利用这个空档,到正南方去,把离火主幡所镇的那条焰龙设法诛绝,破了魔火布置,我师父他们来时,就省了不少事了!” 司空湛鼓掌道:“妙!此计大妙!龙姑娘为癸水之体,身怀癸水至宝,正是焰龙的克星。除了焰龙,无心岛上就少了一重防御,灭却那老怪物一半的威力,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分头进行!” 史剑英道:“君儿!此行你要注意,如非必要,最好不要施展青霜神剑。一定要施展时,就请司空老伯先行法布置,罩住剑芒,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看见神剑来攻!” 司空湛笑道:“没问题,老弟放心好了!老头子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准保不误事就是了。” 说着六人分做两起。 史剑英等四人疾向山峰行去,手中紫电神剑出鞘,毫芒四射,使得潜在山林间的那些妖魅邪魑,都忙不迭的躲了起来,方便了司空湛等人的行事。 来到峰下,但见碧瑶宫高耸峰腰,壁立如刃,却无路可达。 谢瑜道:“我们还是得御剑才能上去。” 史剑英道:“使不得,对方把宫阙建立峰腰而不辟道路,正是想利用魔火为困,我们脚踏实地,合以土制火之机,才没有引发魔火,只要一腾空离地,魔火立发,反而增加麻烦,而且也妨碍了那一边的屠龙行动。” 谢玲道:“那怎么办呢,要不就等在这里,候二妹诛去焰龙,再御剑上去。” 史剑英笑道:“那怎么行,我们分两路行动,就是要使对方无法兼顾,才能达到屠龙的目的,否则那边一有行动,宫中立生警觉,就不易收功了。” 玉磬真人想想道:“那只有一个笨办法,在石壁上凿一道阶梯,一步步地登上去。” 谢玲道:“那要多少功夫。” 玉磬道长道:“我们以真力贯注剑上,慢慢挖上去也很快的,泰山玉皇顶上的山路,就是这个方法开出来的。” 谢玲笑道:“二师兄说话真有意思,既是慢慢挖,又怎么快得起来?” 玉磬道长脸上一红道:“我在泰山修真,有的是闲工夫,因此没有计较快慢的问题。” 史剑英道:“师弟的方法是对的,只是这儿到峰腰,少说也有千丈之遥,每梯五尺,交错而登,要二千级才能到达。时间的快慢不说,人也太累了,等我们到达碧瑶宫前,每个人都累垮了,以真力运剑是最耗神的举动。” 玉磬道长道:“师兄有什么善策呢?” 史剑英笑道:“有一个最省事的方法,我以地行术潜进山里,用紫电剑破山壁,开一条迂回的山道。玲妹可以用冰魄神梭在前开道,推除碎石浮土。这样可以不动声息,一口气直登峰腰,管保还会吓他们一大跳,还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上来的呢!” 谢瑜道:“他们又不是瞎子,难道不会看的?” 史剑英道:“我们开的是一条暗道,距山壁保持一丈多厚,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去。” 说着在山壁上划了一个丈许高的圆圈道:“我就从这里进去,为你们摇松土质,斩碎石块。玲妹紧记着跟在我身后两丈之处,推动冰魄神梭,挤开土石就行了。以我的剑光为方向,不能把冰魄神梭的威力发挥太足,否则地崩山摇,就失去突袭之意了。” 把冰魄神梭交给了谢玲,身形一闪,就从圆圈中突了进去,跟着石层纷纷碎落,那是他把紫电神剑的厉芒逼出来的成果。 谢玲不敢怠慢,忙也运起冰魄神梭,发出丈许直径的一团光柱,直逼过去。 两般神物,交互为用,果然石上开出一个丈来大小的圆洞。 谢玲及玉磬真人紧随在后,但见紫光在前,白光在后,辟出的一条山道,圆整如削,斜折而升。 谢瑜道:“这个方法太省力了,如果在每一座山上都辟上这么一条路,不知道可以方便多少行人。” 玉磬真人轻叹道:“师妹以为这很轻松吗?” 谢瑜道:“史大哥神剑开路,玲姊以冰魄神梭清道,根本就不费什么精神!” 玉磬道长道:“玲师妹施冰魄神梭,也许不费什么力气,但史师兄以真气逼住剑气,发出锋芒破土碎石,较之御剑拚斗更耗真力。也只有他两世修为,得天独厚,突破第八重天,才有这等功力修为,换了第二个人,恐怕等不到峰腰,就已经筋疲力尽,动弹不得了!” 谢瑜一怔道:“既是如此耗力,史大哥到了宫前,怎么还能与人交手呢!” 玉磬道长道:“史师兄复体重出后,屡膺异遇,不仅得到十三奇各助功力,在海底龙宫宝阙中又得了不少好处。尘世之间,已无与能匹,纵有损耗,略加调息就可以复原了。他内心自有成算,否则绝不会行此不急之务!” 千丈高峰,为了要使能逐步而登,其工增倍,足足辟出了将近两千丈、才突然破土而出。 恰该在碧瑶宫前的广坪之上,宫而散立很多碧瑶门下,正在四处探索,搜寻敌踪,没想到敌人竟然脚下冒了出来! 一个个大惊失色,乱成一团。 史剑英仗剑直指,朗声道:“泰山全真门下史剑英,代家师前来答复贵宫小西天龙华会之事,有请鱼岛主赐于一谒!” 他的态度突然又变得客气起来了,使得谢玲等人非常奇怪。 谢玲悄悄地道:“史大哥,跟他们讲这些废话干吗?” 史剑英笑笑道:“鱼玄机究竟是一岛之主,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礼不可废!” 谢玲道:“他可是我们杀死双亲的仇人!” 史剑英道:“迟早总要解决的,何必操之过急!” 玉磬道长低声道:“师妹,史师兄耗力过巨,亟须调息,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 谢玲不禁一惊! 史剑英才低声道:“我是需要喘口气,那两个老怪物喜欢摆排场,这一来必要列阵如仪,我也好利用机会调息一下!” 谢玲道:“师兄何必如此费力呢,利用冰魄神梭,也一样可以上来的!” 史剑英苦笑道:“冰魄神梭威力太大,稍有响动,他们已作准备,那有这么轻易而登!” 谢玲道:“看来他们也没什么准备呀!” 史剑英道:“不错:正因为看不出来,才断定他们必有什么厉害的埋伏,否则两个老怪是何等高傲的人,怎会客人直闯宫前的。我们破土而出,对方个个惊惶失措,就知道他们对我们的出现感到很突然,也知道他们在登峰的路上,甚至在空中,必有厉害的布置!” 谢玲心中暗服史剑英在临敌经验上的确有过人之处,因此低问道:“史大哥!你要调息多久?” 史剑英道:“如果对方出来时,我不开口,你就先答话,尽量拖延时间,等我调息恢复后,我会接腔的,现在开始,你别跟我说话了!” 说完做了个轻松的姿势,负手而立,游目四顾。 以他从容之状,谁都看不出他是在运气调息,谢瑜是早得到玉磬真人的通知,不去打扰他。 姊妹俩低声谈笑,一付旁若无人之态。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个相貌奇丑的中年矮子,身着道装,足登芒鞋,一摇一摆地晃了过来,摇头摆身地道:“谁是史剑英?” 谢玲见史剑英没有作声,知道调息朱复,乃一瞪眼道:“你这矮鬼是什么人?来此大呼小叫作甚?”剑神p190-209(big5)矮子脸色一沉,绿豆大的小眼睛溜地一转道:“碧瑶门下三代弟子朱伦,你这女娃儿缘何出口伤人?” 谢玲愤然道:“鱼玄机好混帐,竟然叫一个三代弟子出来是什么意思?” 朱伦哈哈大笑道:“全真教主古月论辈份也比我师祖矮了一大截,史剑英既是他的门人,我师祖命我出来接待,已经是看得起你们了,还待怎地!” 谢玲道:“叫鱼玄机老鬼出来!” 朱伦沉声道:“大胆女娃,居然敢出言辱及师祖,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瑜较为狡猾,轻扯了一下乃姊,上前笑道:“这位道友,我们是代表十三奇前来对贵宫小西天龙华会的事作个交代的,因此必须面见鱼岛主。” 朱伦道:“跟我说也是一样。” 谢瑜笑笑道:“我们还有一点私事,跟鱼岛主有直接的关系,必须找他面商。” 朱伦仍是傲然地道:“我是师祖的全权代表,有什么事跟我说了总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 谢瑜笑道:“那也行,玲姊,我们就先向这位道友提一提,把东西交给他过目一下,请他带进去。” 谢玲不知道她在捣什么鬼。 谢瑜已伸出手来低声道:“把冰魄神梭给我。” 谢玲这才明白了,取出神梭交给了她。 谢瑜握在手中,含笑道:“这是一件神物,鱼岛主是认识的,他见到自然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她用隐晦元功,把梭上的宝光逼住,看去只是一枚晶明的玉梭而已。 朱伦不知有诈,居然伸出手来道:“交给我,并说出你们的姓名,我替你们转报。” 谢瑜把冰梭丢了过去,含笑道:“我叫索命者。” 朱伦一怔道:“你姓索?名字是怎么个写法?” 谢瑜笑道:“生命之命,之乎也者的者。” 朱伦把那两个字念了两三遍,陡地会过意来,小眼一瞪,正待发话,忽地谢瑜杏脸含煞,口念真言,催发了神梭威力,毫光大盛。 朱伦猝不及防之下,一条手臂为梭上神芒纹得粉碎,厉嗥声中,身形往后暴退。 谢瑜挥梭疾追,眼看就要追上了。 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用化血遁法,将另一条左臂卸下迎上神梭,一团血光跟神梭接触,再度被梭绞碎。 朱伦才逃得一命,飞快地隐入宫楼中不见了。 谢瑜则哈哈大笑,收回了神梭。 没有多久,一个中年妇人,率着一列少女急急地由内而出,在众人对面站定道:“刚才伤人的是谁?” 谢瑜一挺身道:“是我!” 那中年妇人冷冷笑道:“你使用冰魄神梭,可是北海门下?” 谢瑜道:“不错,芳驾如何称呼?” 中年妇人冷冷地道:“邢琼芳,乃岛主夫人管仙子门下首徒,刚才你伤的是我师侄。” 谢瑜笑道:“失敬,失敬,只是我有点不懂你们的辈份是怎么算的,你既是管玄英的门下,怎么鱼玄机又成了你的师侄了。” 邢琼芳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谢瑜道:“一点也不胡说,我知道刚才那个活宝叫朱伦,我们是来找鱼老怪报仇的,他说他可以全权代表,我才给了他一下。我对付的是鱼玄机那老怪,可不是朱伦,你要为此事找过节,也该去找鱼玄机,不该来找我。” 邢琼芳冷哼一声,道:“你来找岛主报仇,报什么仇?” 谢瑜道:“鱼老怪自己清楚,如果你连这点过节都不知道,证明你在碧瑶宫中的地位也可怜得很,跟你说也没有用。” 邢琼芳怒道:“无知贱婢,我因为你年纪轻,又是个晚辈,才不屑与你计较,你倒狂起来了。” 谢瑜也怒道:“谁是你的晚辈,我们要的是鱼玄机跟管玄英那一对贼男女的狗命,念你无辜,赶紧给本姑娘滚开,唤那一对贼男女出来,否则连你一并宰了。” 邢琼芳脸色一沉,用手轻挥道:“拿下来。” 她身后的少女共计一十八名,分成两列,鱼贯前行逼近过来。 谢瑜叫道:“妖妇,我们找的鱼老怪夫妇,你别叫不相干的人前来送死。” 邢琼芳寒看脸不理。 谢瑜无可奈何,只得放出飞剑,意图阻止那些少女前进。但这两列少女个个举袖轻摇,居然发出一蓬五色云气。 谢瑜的飞剑只有在云气外乱钻,却无法突进云层,彩云缭绕中,那两列少女越来越近了。 谢玲与玉磬真人也忙发出飞剑,三剑交错,总算将少女们的来势稍阻,但也不过慢了一点。 她们仍然寸寸逼进,距离只丈许了。 谢瑜一急,正想再发冰魄神梭。 忽然史剑英开口了道:“不可,这些女孩子都是肉身凡胎,还没有炼就元神,只仗着一点法术而已。神梭一发,她们必无幸免,师弟用天雷诀印,把她们送回去吧。” 玉磬道长道:“师兄,小弟的天雷诀印功力太浅,这些女子的护身彩云连飞剑都挡不住,天雷印恐怕更不行了。” 史剑英笑笑道:“不妨,照我的话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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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玉罄道长连发三雷! 第一声轻暴将来势一阻,第二声时,彩云全散,三雷发出,将那列女子一个个都震了回去跌倒在地批判实在论的代表。最早使用“批判实在论”一词,反对新,鬓乱钗横,娇呼不已。 谢瑜笑道:“二师兄的天雷诀印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为什么不早施展呢?” 玉罄道长诧然低声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晓得绝不是我的本事,我的天雷诀印不会比我的飞剑更为厉害。” 语毕见史剑英含笑而立,连忙道:“这一定是师兄在暗中相助之力。” 史剑英笑笑道:“我不敢居功,一吻降一吻而已。玲妹,两个老怪物自己拿架子不出来,派出这些门人,竟在试探我们的实力。我们如果不拿点厉害出来,恐怕无法引起老怪物的兴趣,那个姓邢的妖女我看了就有气,却又不屑一斗,你拿你的无影掌,好好掌她两下。” 谢玲闻言一怔,正在奇怪自己根本不会什么无影掌。 但见史剑英朝她挤眼微笑,心中一动,知道史剑英必然另有用意,乃笑着道:“我的无影神掌是为对付老怪物的,对付这种小幺魔太可惜了。” 史剑英笑道:“没关系,先试试手也好,打了小的,老的才会出头,否则一直拖下去不知要混到什么时候呢?” 谢玲闻言一笑,暗思无影神掌,必然是掌发于无形,乃举手虚空一比道:“那我就先掌她的左颊。” 说也奇怪,她的手才一比,站在远处的那个中年女子身形一个踉跄,脸上立刻现出一个掌印,同时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史剑英大笑道:“打得好,只是太轻了,下一掌打她的右颊,可得重一点。” 谢玲只得又举手一挥,反抽回来,果见对方又着着实实地挨了一掌。 这一掌更重,直打得她飞跌出去,口中鲜血直喷,两颊肿起老高,怒叱一声,正想扑上前来拚命。 谢玲两掌奏效,心中踏实,将掌一举道:“我找的是鱼玄机与管玄英,所以才对你掌下留情。如果你再要不知进退的话,我这第三掌出手,可没有那么便宜了,不要你的命,至少也打得你元神离窍,多年修为就白练了。” 妖妇见她说得声色俱厉,想起先前那两掌的厉害,不敢再逞强,厉嗥一声,双袖连卷,一阵旋风,将倒在地下的十八名少女都卷了起来,飞速地投入宫门后不见了。 史剑英哈哈大笑道:“碧瑶门下如此窝囊,鱼玄机居然还敢妄自称尊,想成为群仙之宗,真是太可笑了,快去把鱼玄机叫出来,否则我们就打进宫去了。” 宫门外的那些碧瑶门人,见自己这边两拨人都吃亏,而且都是岛主宠信的高手,他们自忖更不是敌手,慌忙一溜烟似的都躲进去了。 偌大一片空地上,就剩了他们四个人。谢玲这才低声问道:“剑哥!刚才是不是你暗中帮了忙?” 史剑英笑道:“我连手都没动,怎帮得上忙呢?” 谢玲愕然道:“那是怎么回事呢?” 玉磬道长笑道:“小弟知道了,必然是莫前辈来了,只有她老人家的无影身法,才有如此神通。” 话才说完,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道:“小道士,老婆子给你挣足了面子,你怎么掀我的底呢。少开口,老婆子隐在这儿,看看回头能否给那两个老怪物一点苦头吃吃。” 玉磬道长连忙止口。 谢玲也听见了,忙道:“原来是莫前辈在暗中成全,多谢了。” 暗中的莫无影道:“别行礼,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了,回头尽管大胆出手,我给你们撑腰。” 谢玲喜极而笑道:“家师来了没有?” 史剑英道:“来了,十三奇都来了。他们正在帮助司空伯伯与君儿去捕捉焰龙,得手后就会来的。” 谢玲道:“那焰龙果真如此厉害吗?” 史剑英道:“如果仅是诛杀,倒是不费事,可是火鸦前辈认为此类远古异兽,恐怕是硕果仅存的一头了,杀死了太可惜。而且它口内所喷的毒火,是一般妖邪的克星,如能收服,对将来降魔卫道大有裨益。而火鸦前辈也是修习火功的,现在正请十三奇分布四周,防其逃窜。再由君儿的癸水真体克其火性,设法以元神潜入它腹内,与其内丹互炼为一体,就可以完全控制它了。” 谢玲道:“现在发动了没有?” 史剑英道:“还没有。焰龙深藏地心火泉之中,鱼玄机另设了许多禁制,稍一不慎,为其发觉,引发地心火源,势必造成一场大劫。这海中百里之内,亿万丈均俱遭荼毒。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要我们在这儿尽量闹事,把两个老怪物的注意力引到此地来,他们方可以乘隙得手。” 谢玲听说师父等十三奇大援俱至,心中更定,乃笑笑静候。 谢瑜却关心地问道:“大哥,你已调息好了没有?” 史剑英道:“差不多了,而且老一辈的都到了,我也不必太耗力,能撑一下行了。” 暗中响起莫无影的声音笑道:“小姑娘,你先别关心史大哥,还是为你自己担点心吧,你师父对你私离北海,胆大妄为之举很生气,要好好的处置你呢。” 谢瑜道:“我乃是为了姊姊生命垂危,才急着出来的。” 莫无影笑道:“你姊姊受伤时,你师父也在,自然他会处理,要你这个做弟子的瞎忙什么?你这样做是怕你师父管不了呢,还是认为你师父对门下不关心?” 谢瑜急了道:“我怎敢有此心,只是见到师父一去不返,姊姊又日渐垂危,才偷跑了出来。” 莫无影道:“那也该找你师父去,你一个人就想独闯无心岛,幸而恰该碰上司空教主与史贤侄。否则你一个人带着重伤的姊姊,上这儿来不是白白的送命?你死不打紧,还连累到你师父丢人,更折损了十三奇的威名。” 谢瑜低头道:“弟子知错了,请前辈在恩师面前,为弟子求求情。” 莫无影道:“你师父很生气,本来要将你追回飞剑,逐出门户,经过司空教主再三苦求之后,才撤消前言。但要罚你在北海静室中面壁一甲子,善修本门心法,因为你好动,修为不够,出来容易丢人,等你把修为练成了,才任你活动。” 谢瑜苦着脸道:“那还不如杀了我的好。” 莫无影道:“小丫头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你师父虽是罚你,却也是在成全你。” 谢瑜噘着嘴道:“莫前辈,您不知道静室中面壁是什么滋味,以前我犯了错也被关过,才三天就差点没把我逼疯了,现在要我禁闭六十年之久,那不是要我的命了。” 莫无影笑道:“北海玄冰静室是修真最佳之处,一年可抵十年功效,一甲子出来,那还得了。” 谢瑜道:“我知道,可是那里四壁漆黑,奇寒澈骨,北海门下,没有一个人能耐过十天以上的。” 玉磬道长笑道:“师妹,莫前辈在与你开玩笑,北海玄冰静室虽然能助长功力,但如无十分深厚的底子,谁也无法在那儿久耽的,令师欧阳岛主自己试了一下,也只能最长挨过半年,怎会叫你去苦修一甲子呢?” 莫无影笑道:“小道士,你倒是怪会疼师妹的,居然敢跟我婆子捣蛋,早知如此,刚才我就不出手,让你叫那批女孩子抓去吃点苦头。” 玉罄道长笑道:“莫前辈,弟子怎么敢捣您的蛋呢。瑜师妹是个实心的人,您说得这么逼真,她也当是真的,差点哭出来,要是在这儿哭了起来,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吗?” 假如不是玉磬道长这样解释一下,谢瑜真想放声大哭了。 现在虽然听出莫无影是在骗她,仍是不放心,忙问道:“莫前辈,家师究竟要怎么罚弟子呢?” 莫无影笑道:“你放心好了,你师父精通先天神数,一切早已料中,知道你会偷跑出来,也知道你会遇上司空湛。古月真人也算定了,所以才叫小道士把史剑英带到海边,跟你们会合。只是他们都没算到会有龙宫一番遇合,可见易数也有不到的地方,好了!怪物出来了,你们准备着应付吧!” 语声一寂,宫中已传出一阵乐声,彩云霭霭,一个道装的中年人,身坐云辇,由两名少女推着,缓缓而出。 前面是一对宫装少女,各持长柄宫扇开道,云辇两侧,则步行随着两列奇装异服,形貌古怪的男女。 云辇到了宫门牌楼下止住,乐声也慢慢静止。 史剑英淡淡地道:“阁下可是碧瑶宫主?” 辇上的鱼玄机一点头,轻哼一声道:“不错,听说你史剑英是古月的弟子?” 史剑英道:“不错,在下正是全真门人。” 鱼玄机道:“你好大的胆子,不但伤了我守岛的神鲸,还伤了我的两个巡山使者与两个门人。” 史剑英道:“在下奉师命前来,海底有巨鲸阻路,在下不知道它是贵岛所豢,只当是海底妖物,才加以驱除。” 鱼玄机怒道:“胡说,在本岛附近,岂容妖物藏身?你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史剑英微笑道:“怎么没有,在下来到岛上之后,还见到两个万妖门的余孽呢。” 鱼玄机道:“他们是本岛巡山使者。” 史剑英道:“久闻岛主伉俪修为深远,已登散仙之境,怎么会用万妖门下的妖孽为巡山使者呢?” 鱼玄机怒道:“本仙长仁被万物,不以异类见弃,这有什么不对的?你的师长古月道人跟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自称十三奇,其中不是也有几个扁毛畜生在内。” 史剑英肃然道:“神州五子虽非人类,但持志修为,一心向道,不单修成人体,而且继续积修外功,降魔卫道,除害济世,功德无限,万妖门中的那些邪魔外道,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鱼玄机微微一笑,道:“你这小辈,倒是很会说话,这个杠我们不抬,我先问你,十三奇可接到我的委任状了?” 史剑英道:“接到了。” 鱼玄机道:“他们怎么个答复?” 史剑英笑道:“家师等十三奇对岛主创设小西天,再开龙华会的盛举,异常向往。” 鱼玄机笑道:“西天为佛土,龙华会为西王母大聚群仙的盛举,但也只是个流传,本师虽已修成仙体,却从未见过传说中的仙人。有些民间传流的仙人,得道尚在本师之后,却已家传户晓,成为龙华会上客,由此可见龙华会之说,只是子虚乌有。但在世人的心目中,却已根深蒂固。因此本师拟付诸实施,亦为吾辈修道者留一实证,为后世留传一段佳话。至于小西天与龙华会合办,则更是溶仙佛两门为一炉,以示众教合一。” 史剑英笑道:“岛主这构想实在太妙了,家师等衷心赞成,所以才命在下前来一问究竟。” 鱼玄机道:“那你为什么一来就伤人行凶?” 史剑英道:“这可怪不得我,青蟒蛊姬与魔魔子都是昔日万妖门下漏网余孽,见面就施毒手,我必须要自卫。” 鱼玄机道:“这也罢了,但我的弟子可不是万妖门下,你为什么也对他们出手呢?” 史剑英道:“我以礼而来,他们不问青红皂白,一定要把我缚了去见岛主,我岂能束手就缚。” 鱼玄机为他的言辞所折,笑笑道:“好,看在你会说话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了,现在你有什么要问的。” 史剑英道:“家师等想知道小西天龙华会的性质为何?” 鱼玄机傲然道:“龙华会为群仙之聚,自然是邀请三山五岳的得道之士以及各教派之宗主共赴盛会,共遴一万教之宗,统率群仙。” 史剑英道:“要选谁呢?” 鱼玄机道:“这是我们夫妇发起的,自然是遴选一个修为最深,法力最高的修道人为首。目前看起来,还没有人比拙荆的道行更深,暂时以拙荆为首,如果有人能胜过拙荆,就以该人为尊。” 史剑英一笑道:“管仙子成道已近千年,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了,相信大家会同意的。” 鱼玄机得意地道:“碧瑶宫发出了一百多封请柬,没有一个人敢拒绝,可见大家都很捧场。” 史剑英笑笑道:“家师等接到的柬帖上,承岛主以巡山侍者见委,不知道这个职务有多高?” 鱼玄机道:“不高,南荒蛇丐与青城炼土在本岛为魔魔子所困,他只是一名巡山使者,本宫委派职司系以能为而定高下,因此对十三奇也只好委以此任了。” 史剑英笑道:“公平,公平,但是在下曾经剑败了贵岛两名巡山侍者,可见我还可以抵任较高一点的职司了。” 鱼玄机道:“这也说得过去,本师可以斟酌一下,不过本宫委派职务,系修为与法力并重,你纵然功力不弱,但修为的年限太浅,恐怕也不能提得太高。” 史剑英笑道:“这就不公平了,如以修为而言,十三奇中的火鸦、银鸽二位都是数千年道行,较之管仙子更高。” 鱼玄机道:“他们以异类修为成道,虽然时日久远,但达到通灵的境界,也不过才两三百年,成就有限,虽是法力兴修为并重,但还是要以法力为主。” 史剑英笑道:“这才象话,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如果一味”年岁为尊,则世间尽多数万年的远古神木,该以它们为万物之尊了。 “可是事实上修道人以灵气为首,同样的一个人,张三修持千载,不如李四十年之功,智愚之分,才是真正的标准。”鱼玄机笑道:“你还真会说话,而且说得真有道理,这样吧,我任命你为总侍者之职。” 史剑英道:“那又有多高?” 鱼玄机道:“统率本宫所有十三路侍者,地位与宫中的四大总监平行,只在我们夫妇之下。” 史剑英笑笑道:“刚才管仙子有位门下首徒叫邢琼芳的,是什么职分?” 鱼玄机道:“本宫四大总监之一。” 史剑英道:“这又不公平了。” 鱼玄机怔然道:“小癸子,你别拿跷,我已经对你十分客气了,你还想怎么样?” 史剑英道:“岛主以重位见畀,在下自是受宠若惊,可是那个邢琼芳被谢师妹一记无影掌打得吐血而逃,法力相差太远,要我跟她平行,我实在不甘心。” 鱼玄机怒道:“你想干什么才满意?” 史剑英笑道:“我们都是十三奇的门下,家师等只能在岛主名下任巡山侍者之职,我们当然不敢僭越,可是贵宫的总监也不过如此,怎能叫人心服。” 鱼玄机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史剑英道:“龙华会之组成,我们都认为十分有意义,只是职司之分配,似乎不太公平。家师等既然只配做一个巡山侍者,我们身为弟子的,自然该更低一层才是。但管仙子的首徒不如我们,因徒而知师,所以岛主与管仙子似乎也只能当两名巡山侍者而已。” 鱼玄机怒道:“好一个滑舌的小辈,居然敢跟本师开起玩笑来了。” 史剑英笑笑道:“岛主既然有筹组群仙之会的远想,当然就该秉公行事,以能力分配职司!贵门下连我们都不如,岛主自然该比家师等也差一点,我要求贤伉俪担任巡山侍者,已经算是对二位客气了。” 鱼玄机怒极冷笑道:“说得好,只要你们有本事,不妨把这个碧瑶宫主都让给你们。” 史剑英笑笑道:“那倒不敢当,十三奇多有修真之所,我们也没兴趣占人之地,只是贵宫眼高于天,门下竟如此不济,我们实在缺乏兴趣。龙华会还没开,就闹得这么一团糟,分明是一场儿戏,我们可没精神来参加儿戏。” 鱼玄机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那些老儿们没胆子前来,才叫几个门人前来说几句门面话。” 史剑英微笑道:“有我们几个前来已经够了,何必还要劳动家师们的大驾,即使是交代门面话,我们直闯宫前,连创数人,这门面也交代得过了!” 鱼玄机冷冷地道:“你是代表十三奇的答复?” 史剑英从容地道:“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把贵岛的两名巡山侍者击败了,证明家师等的修为高出巡山侍者多多,盛情璧还,我们告辞了。” 谢瑜忙低声道:“剑哥,我们这就走了。” 史剑英也低声笑道:“本来也可以走了,只是你放心好了,人家不会放我们走的。” 果然鱼玄机大喝道:“你们这就想走了。” 史剑英道:“是的,我们已经把十三奇的意思传到了,也了解到贵宫的实力。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鱼玄机道:“还有什么事?” 史剑英笑笑道:“我们归告家师等此行结果,通知那些准备赴会的人,劝他们不必浪费时间,虚此一行,东海无心岛上所组的龙华会,只是一场跟闹。” 鱼玄机怒声咆哮道:“无知小辈,本师是为了辈份所拘,不屑教训你们而已,无心岛岂是任人来去自如之地。” 史剑英笑道:“来的时候,虽然小有阻碍,但也未能挡得住我们,走的时候,应该不会太困难吧?” 鱼玄机冷笑道:“你们不过是运气好,偶会五行生克之道,没有遭遇到本岛魔火大阵,否则早把你们烧成劫灰了,你以为你们真有什么了不起?” 史剑英微微一笑道:“什么魔火大阵我们没见识过,但贵岛一些牛鬼蛇神却领略过了,就凭这个想留下我们吗?” 鱼玄机冷冷地道:“好小辈,你有本事不妨走走看,只要你们能下得了这座山峰,就算你们行。” 史剑英傲然道:“我就走给你看看。” 他转身欲行,耳畔传来莫无影的声音道:“贤侄,再拖一下,就快得手了。” 史剑英闻言又转回身道:“鱼玄机,我忘了一件事,我这两位谢世妹是北海门下,她们还有一点帐要和你算。” 鱼玄机道:“什么帐?” 谢玲道:“两笔帐,第一笔是你掠夺了司空伯伯的血魂厉煞,附在柬帖上暗算我的帐。” 鱼玄机笑道:“血魂煞魄至今未回,我还以为它们是在骑鲸客身上见了效呢,原来仅只伤到你这个小女娃儿。” 忽地一愕道:“你既中了血魂厉煞,怎么还能活着来此?” 谢玲道:“司空伯伯又把它们收回去了。” 鱼玄机恍然,道:“我说怎么会全无消息呢,原来司空湛又脱困了,那也没什么了不起,他有本事可以来找我。” 谢玲道:“自然会来的。不过还有第二笔帐,你在暗算司空伯伯之时,杀死了一对修道夫妇——”鱼玄机笑笑道:“有这么回事,那一对夫妇自不量力,凭一点微末道行,居然敢跟我作对,我不过轻轻一伸手,就叫他们形神俱灭。这与你有何关系?” 谢玲厉声道:“那是我的父母。” 鱼玄机大笑道:“原来他们还有后人,难怪琼芳说你们来找我报仇的,不过小姑娘,你可得斟酌一下,连骑鲸客跟司空湛都不敢来找我,你又凭什么报仇?” 谢瑜忍不住高叫道:“就凭我们手中利剑,心中热血。” 话才说完,一抬手,飞剑已出! 史剑英忙道:“瑜妹,不可造次,此怪道行高深,不是你的飞剑伤得了的。” 但他的警告已迟! 谢瑜的飞剑已经飞了出去! 鱼玄机轻轻伸手一捞,就把她的飞剑捞在手中。 他看了一下道:“你再练上五百年也别想伤得了我分毫,这种小涪子的玩具我连收下的兴趣都没有,还给你。” 他脱手又掷了回来。 谢瑜正待施法收回。 史剑英却急扬手中紫电剑迎空一绞,将白光绞得粉碎。 谢瑜急了道:“剑哥,你怎么毁了我的飞剑。” 史剑英道:“瑜妹,你的修为差人太远,飞剑已在对方控制之下,那老怪物可不是存好心真还你的剑,而是借机暗中施法伤害你,我如果不毁了它,你必伤于剑下。” 谢瑜一怔道:“这老怪物如此可恶?” 史剑英道:“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这倒是无可厚非,只是以他这种身份,对一个修为相差多少倍的对手,也出此卑劣的手段,未免令人不齿了,就凭这一点,他也不配作什么群仙之宗。” 鱼玄机被说得脸上发红,怒声道:“本仙长行事一向随自己的高兴,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今天如果不把你们这几个小鬼擒下,本仙长誓不为人。” 谢玲冷冷地道:“你所作所为,早已经不像个人了,看姑娘收拾你。” 扬手也是一道白光飞出。 鱼玄机以为又是飞剑,如法施为,轻轻伸手接住。 接在手中,触指生凉,发现是一件梭形之物,才知道是北海镇宫三宝之一的玄冰神梭,方知不妙。 正待行功抗拒时,谢玲已适时念动真言,神梭光华暴涨,已经把他的手指炸断了三枚,神梭自动飞回谢玲的手中。 鱼玄机忽地由辇车上坐起,袍袖一挥,一道红色精芒,里着落地的三枚断指,投到伤手上只绕了一绕,三枚手指又恢复原状,生回到手上去了。 史剑英低声道:“此怪道力通玄,玄冰神梭只能给予一点小创,却已引起了他的暴怒,必将全力对咱们报复,大家小心一点,千万不可再鲁莽出手了,站得我近一点!” 才说完这番话,鱼玄机已脸现狞色,厉声道:“大胆贱婢,居然敢对本仙长弄此狡猾,纳命来吧。” 右手一伸,立幻成一只硕大无比的手掌,手臂也跟着拉展至四五丈前,由他们的顶上抓下来。 玉磬道长道:“这种障眼幻术也敢拿出来献丑。” 举掌一个天雷印诀,迎着掌上发出。 这是道家正宗心法,原是专破一般幻术的,可是那一团金光触到巨掌之上,只发出波的一声轻响,居然毫无作用。 史剑英默运慧眼一看道:“不妙,这不是幻术,而是他本身元神所附的玄灵掌,专门摄人心魄,大家快整饬心神,不要去管他,由我来对付。” 他不敢怠慢。连忙抛起紫电神剑,前古仙兵,果然不同凡响,形成一道紫色光幕,撑在四人的顶上。 那一只玄灵掌,居然无法再往下压了。 鱼玄机脸色微愕道:“看不出你这小子还真有点门道,难怪敢到本岛来放肆,但本仙长不信制不了你。” 语毕左掌一摇,又化成另一只巨灵掌。 这次却是由四人的正面抓来。 史剑英一摸囊中,恰该摸到了得自龙宫,由龙母所赠的碧玉钩戈,那也是一对,由他与龙君儿各持一柄,立刻取了出来施放出去! 仙府奇兵,也别具神效,一片青碧光幕挡住了第二只玄灵掌。 鱼玄机双手施为,居然都被挡住了,这是从所未有的事,就是十三奇亲来,也不见能具此能为。 他不禁大怒,冷笑道:“你小子的法宝倒不少,本仙长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宝可以献出来的。” 双肩一晃,由背后又生出两只手,分由左右抓来。 史剑英运慧眼看出去,发现这两只手掌竟然也不是虚质,心中不由大惊,不知他何以有四只手的。 囊中法宝已尽,倒是不知如何应付才好了。 正忧烦间,耳边听得莫无影传声道:“此怪已练成一体三尸分身之术,他还有两只手可以运用。诸友即将来援,贤侄已修为至第八重天,可将紫云神罩取出,以本命元神在神罩保护下挡住左边,老身设法挡住右边的那一只。” 史剑英连忙如法施为,一团紫云,里着泥丸宫中一个赤身小儿,径往左边迎去。 鱼玄机的玄灵掌对准紫云抓去! 但史剑英元神所化的婴儿经累世修为又得紫云神罩之助,居然随看巨掌幻化忽大忽小,总是比手掌大一点,使它无法握住。 而右边的那一只玄灵掌,则为一股无形的阻力所拒,说什么也无法逼近。四只巨掌,就在丈许开外,一起被挡住了。 鱼玄机脸上惊怒交加,不知道这年轻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居然忘记了背后还有一道空门可攻。 他拚命施为,加强四掌的压力。 紫电神剑与碧玉钩戈本身通灵,无须法力施为,就能自行护主,所以倒不在乎压力的增加。 但莫无影与史剑英元神所守的左右两方,都感到难以支持了。因为他们的修为究竟比对方差了一大截。 他们只有拚命支持着,但已经相当艰难了。 不过鱼玄机也相当吃力,他虽然有近两千年的修为,但一分为四,已经使实力分散,额际见汗了。 尤其是要撑拒住紫电剑与碧玉钩戈的两只手掌,更为吃力。 对方利用神物本身的灵效,毫不费力,他却要全神应付,否则即将为利器所伤,也弄得欲罢不能。 撑持了顿饭时刻,一旁的邢琼芳看出了便宜道:“岛主,他们的背面还有空缺,不妨由那儿再攻进去。” 鱼玄机苦笑道:“我也看出了,右边的玄灵掌似乎是被另一股力量挡住了,却又不见人影,必然是莫无影那老婆子也赶来了。背后虽是空门,可是为师的全力已施,如果再分出一股力量去,顶上与正面的这两方就支持不住了。” 邢琼芳沉思片刻道:“那就由弟子攻过去如何?” 鱼玄机道:“不行,那个女娃儿手中持着玄冰神梭,那是北海镇宫至宝,你先前太大意,受了损伤,现在绝对抗不住冰梭之威!” 邢琼芳道:“那怎么办呢,以岛主之尊,连这四个小辈都收拾不了,传出去太损本宫的颜面了。弟子去把师尊请出来,共同把他们收拾下来吧!” 鱼玄机道:“碧瑶双仙共同出手才能收拾十三奇门下的四个弟子,这太丢人了吧。龙华会期虽然还没有到,各处的道友已有不少前来,在宫中作客。刚才是你们吃了亏,我才借故出来看看,让你师父在陪客人,如果要请她出来,就瞒不住人了!” 邢琼芳道:“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拖着呀!” 鱼玄机道:“刚才是我失策,不该用玄灵掌来对付他们,现在弄得骑虎难下,欲罢不能,如果用法宝来对付他们,这四个小辈早该成擒了!” 邢琼芳道:“岛主准备用什么法宝?” 鱼玄机稍一沉思道:“别的法宝都需要我亲自施为,只有那一颗混元霹雳珠,本身即具威力,就在我丹房中放着。你赶快去取了,到他们的背面三十丈处放起,此珠自有妙用,可以震散他们的元神,不难手到擒来的了!” 邢琼芳答应一声,忙施遁法溜走,投入宫楼而去。他们是以传声交谈,但见嘴动,却听不见说什么。 史剑英心中十分着急,忙低声道:“莫前辈,老怪与那妖女不知又要捣什么鬼,再晚已全力支持,再也无力分身了,家师他们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功?” 莫无影也传来一声苦笑道:“老婆子也不知道,都是火鸦儿作怪,偏要收服那条鬼火龙。一定要十二个人,分守十二方位,只能匀出我一个人。老婆子托住他这一只玄灵掌,也是用上了全力,只好听天由命了!” 正说看,史剑英眼角一掠,看见遁光由身后落定,正是耶琼芳去而复返,不由大惊。连忙道:“师弟,玲妹,那妖女由后面来了,你们提防一点,别让她走近,只要她有所动静,剑神P220-239玲妹就用玄冰神梭对付她!” 谢玲也十分紧张地道:“小妹知道。” 她手托玄冰神梭,可是邢琼芳站得远远的,手中托着一粒大如鸽卵的红色圆珠,作势欲投。 鱼玄机忙叫道:“琼芳!再近一点,你投不到这么远。” 邢琼芳道:“弟子知道,这颗珠子太重了,本来可以用紫府元气送过去的,可是弟子刚才受了伤,紫府元气一时又无法提起。” 鱼玄机道:“所以我才叫你走近一点。” 邢琼芳道:“弟子也不能走近,那丫头手中托着玄冰神梭,再近了,就是神梭威力范围之内,弟子还没有出手,就要先蒙其害了!” 鱼玄机急了道。“你真笨,难道你不会使用化血身法,拼着再受一点轻伤,就可以解决他们了!” 邢琼芳闻言正待行动,忽地人影轻闪,在她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身披轻纱的美妇人。 那美妇落地后就就开言笑道:“芳姊,可有小妹效劳之处吗?”史剑英一见那美妇现身,不由急道:“糟了,这妖妇来了,我们就惨了。谢瑜早已由轮回光镜中认出,这美妇正是前世害她们双双遭劫的万妖公主……”向妙妙谢玲忍不住骂道:“妖女,你上一世害了我们,这一世又见面了,我恨不得寝汝之皮!”向妙妙却微笑道:“小妹妹,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得罪你了?” 谢玲怒叫道:“你难道忘了南海落英岛上的事。” 向妙妙端视片刻才格格娇笑道:“我说怎么看起来很眼熟的呢?原来是落英岛上那一对醋坛子。小妹妹,上一世的事可不能怨我,我本是一片好意,是你们自己不间青红皂白,杀了你们的汉子。” 谢玲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怒目直盯着。 向妙妙笑道:“真不巧,这一辈子我们又在敌对的场赶相见了,看来你们又要转一劫了。”语毕笑向邢琼芳道:“芳姊!听说你在他们手中吃了亏,我想来为你出口气的,那知连岛主都惊动了,这几个家伙当真如此厉害吗?” 邢琼芳道:“妙姊来得正好,小妹正愁力有未逮,你已练成九转玄功,足可把这颗珠子送过去给他们。” 说着把手中的圆珠交给了她。向妙妙接珠在手道:“这是什么法宝,一点点大会如此沉重。” 鱼玄机道:“这是广成遗宝中的混元霹雳珠,用法十分简单,只要托着走近廿丈之内,以玄功投入,神珠自会发生妙用,此珠专能震散修道人的元神……” 向妙妙笑道:“好极了,这里的四个人,两个是我前世冤孽,一个是我今生仇家,刚好仗着岛主之助,一清宿怨,岛主,这混元珠对任何人都有用吗?” 鱼玄机道:“是的,珠上有二字真言,只要送到对方身前,口念真言,妙用自生。” 向妙妙托着神珠,慢慢向前走进。 谢玲怒叱一声,玄冰神梭已自发出! 但向妙妙多年修为,玄功九转,一口阴吴真气喷出,套住了玄冰神棱,居然毫无费力地就把玄冰神梭收了去。 玲瑜二女大惊失色。 向妙妙来至十丈远近,微笑道:“史剑英,你太没良心了,百年前我虽然吸尽了你的元阳,却没有想伤你的性命。我还留下你一点精气,将你藏在万年温玉椁中,保存住你的本身不壤,然后四处采取灵药,想为你恢复元气。等我炼药完成,你已被你师父接走了,而且为你另注灵胎,助你修为,我那时如果要杀了你,不过学手之劳。可是我心有不忍,一直在等着。你复体的那一天,我是为你送药去使你成功的,因为人大多,我潜形在一边,那知你复体后就给了我一剑。” 史剑英厉声道:“妖女,你不必花言巧语,如果我现在能分神,定然再补你一剑。” 向妙妙脸色一沉道:“你既然无情,可不能怪我无义了。混元霹雳神珠乃广成至宝,你那点微未道行,经此一震后,魂消魄散,永远也无法恢复了。” 鱼玄机忙道:“向公主,不要跟他多噜嗦了,快点下手,我再逼他们一逼。”说着又加重了压力。 史剑英与潜形的莫无影只得拼命支撑,再也无力答话了。 向妙妙将手一召,那颗鲜红的珠子化成一团红光,其疾无比地飞了过来,众人都将眼闭,自分必死。 那知红光越过他们,径自朝鱼玄机飞去。 鱼玄机大惊道:“向公主,你……” 一言未毕,红光暴涨,轰然一声巨响,将鱼玄机的身子炸成了无数碎片。 不过此人究竟道行深远,一阵旋风,跟着飞散的血肉一转一凝,风定后,赫然又是一个鱼玄机,只是神情委顿。 而且他三尸化身所幻的玄灵掌,也只收回了一点。 与紫电剑及碧玉钩戈相持的那一对手掌,则被斩落在地,灵气失了依凭,再也收不回来了。 史剑英等人骤觉压力一轻,对向妙妙的举动大感愕然,不知她何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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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向妙妙一招手,将红光收回,托在掌中笑道:“多谢岛主厚赐,这件法宝还真厉害,我收下了。” 鱼玄机怒道:“向妙妙,你被人逼得无处容身,我好心收容了你,待若上宾,你竟恩将仇报三派。后期墨家克服“天志”观念,对自然、物理、光学、力,不但骗去了我的法宝,而且还乘隙暗算,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妙妙笑道:“鱼岛主,你说得倒好啊!家父乃万妖之尊,我这公主身分何等尊贵,可把我的部属拉了过去,还要我来充你的下属《神学大全》等。参见“宗教”、“伦理学”、“美学”、“教育”,我为什幺要感激你,有了这个机会,我不整整你。”鱼玄机怒道: “你敢跟我作对,可曾考虑到后果没有?” 但你找我晦气还不太容易,我已练成了九转玄功,一身九命,你有本事就连杀我九次吧! 鱼玄机怒道:“别忘了你父亲的元神还在我禁制之中。” 他会受你禁制幺?他老人家草已化身潜形脱困了,现在正在加紧修练玄功,准备要找你算帐了。 鱼玄机道:“胡说,他被困在璇玑天衍大阵之中,怎幺脱得了身的?” 向妙妙笑道:“你爱信不信,如果他老人家没有脱困,我敢对你来这一手吗?” 鱼玄机顿了一顿才道:“就算你老子脱了困,还有根多你旧日的部属在此,我会在他们身上报复的。” 向妙妙道:“真正忠于我父亲的人,早就带走了,剩下来的都是一些忘恩负义之辈,我正想惩治他们呢,如果你肯代劳,那真是求之不得。” 鱼玄机怒极,摇身幻为一道青光,直朝向妙妙身上卷来,向妙妙欲抗不及,拦腰被绞成两截,肚破肠流,死状极惨。 史剑英感于向妙妙相助之德,大喝一声,掷出紫电剑,就朝青光截去。 青光似乎不敢逆神剑之咸,闪电般地脱逸而出,飘得远远的落地站定,才幻成原身。 但是离他不远之处,白影一闪,居然又是一个向妙妙,盈盈笑道:“鱼玄机!你别气糊涂了,尽拿自己弟子出气!” 鱼玄机闻言一怔,低头去看地上的残尸,却是邢琼芳,不由大惊失色! 连忙挥袖将两段残尸卷起,置放在他乘来的辇车上,朝一名侍女道:“快送回去,请夫人以凝魄神胶为她躯体接合!” 向妙妙却笑道:“鱼玄机,要不要再来一次,我这大挪移法是百试不爽的,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把你老婆都挪出来供你练剑!” 鱼玄机目瞪着她,目中怒火直喷,却是无可奈何,顿了一顿才咬牙道:“向妙妙,今天本仙长大意不慎,受了暗算。目前暂时放过你,等下次见面,本仙长誓必将你挫骨扬灰,管叫你形神俱灭!走!先回宫去!” 他往后一招手,那两列侍女仍是簇拥着他,向官阙内退去。 向妙妙笑道:“小妹!能够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你们那点火候要想消减他还差得很远!” 谢瑜瞪起眼正待开口! 谢玲却拦下他道:“向仙子说得很对,我们与此怪道力相去太远,要想消灭他是不可能的,今日之事,如非向仙子援手,我们都完了!” 玉磬道长道:“混元霹雳珠乃广成遣阙中最具威力的魔教至宝之一,鱼玄机都吃了大亏,可见其厉害。刚才如果真对我们发过来,我们这四个人无一能幸免,就是家师等十三奇,也难当此珠之威,向仙子能把此珠由对方手中骗过来,实乃无上功德!” 向妙妙笑了一笑,走过来先把玄冰神梭还给谢玲道:“小妹妹,你既明前生因果,就好说话了。当年之事,其咎固然在我,但令姊妹也莽撞了一点,老姊姊这一次算是稍赎前愆,不知道能否相抵!”谢玲接过玄冰神梭道:“前事大家都有错,愚姊妹蒙司空伯父点明前因后果,只有自侮孟浪,不敢再责人,仙子今日援手之德,愚姊妹当然更为放心!”向妙妙似乎颇为感动,低声道了谢。她又转向史剑英道:“你大概对我还不谅解吧?” 史剑英沉默无言。 向妙妙却微微一笑,道:“我自知此生作恶太多,难以获得谅解,并且也不奢望你能谅解,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之所以如此,你也要负一半责任的。” 史剑英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向妙妙苦笑道:“你转了一世两劫,前世之事,自然不会懂,我却是身历数劫,每一感受,俱在心头。自认识你的前生后,一念成痴,知道你要历天劫,在南极玄冰寒潭之下,拼受奇寒冻体之苦,练就了玄冰阴煞,以助你躲过天劫。而且事前跟你说好了,可是你没有向你两个妻子说明。等我赶来时,天雷已经发动,她们姊妹不明就里,未肯放我过来。事机紧迫,我出于无奈,只好先把她们震昏了,赶进来助你御过天雷,误会才因此而生。”史剑英道:“那你也不该下毒手将她们杀死的。” 向妙妙道:那是因为她们先杀了你,我费尽苦心,助你渡过天雷,落到心力交瘁却毁在她们手中,叫我如何不恨? 再者她们能下毒手杀死自己的丈夫,我认为她们也是心胸恶毒之人。 所以才对她们下了杀手,如果我存心杀死她们,在一开始就可以下手,不会仅仅震昏她们了。史剑英道:“那件事大家都明白了。” 向妙妙道:“你们只明白了自己一部分,却没有明白我的。我本来就不是出身正派,又受此一激,才心智大变,倒行逆施了一阵。当你再世为人时,我已道行日深,察知前因,知道你就是前生爱友重生,但因为自惭形秽,愧对故人,所以一直躲着你。那知道情牵孽缠,你却始终不肯放过我!逼不得已,我只好施展迷术,盗取你的元阳,一为偿相思之苦,再则也是想为你脱胎换骨,去芜而存菁。所以保全你一丝生机,为你走遍四海,遍寻灵药,改换你的根骨,因为你原先的根器并不算上上之选。而保存你遗体的温玉晶棺,就是我觅来的宝物之一,现在还在你师父处,当信我言之非虚。” 史剑英默然无语。 向妙妙又道:“等我探药归来,才知玉棺已为令师取去,他以道家玄门正法,为你另孕灵胎,自然比我的方法更好。但如果不是我吸去你的元阳,使你本体成虚,令师的补天大法仍是无法施功的。我耐心地等你灵胎孕成,为你送药去。那知又遇上了十三奇在泰山大会,我因为身属万妖门下,十三奇中每一个人都不会容我,才潜形在一边守候着。谁知你复体之后,见面就给我一剑。凭心而论,在泰山重重禁制,十三奇齐集,我都未必在乎,又岂会惧你这一剑,但我还是躲开了你。史剑英,我是不是真的怕你,你心中应该明白。” 史剑英仍是默然不语。 向妙妙一叹道:“未来之缘难竟,但宿缘难忘,我们之间,谁对不起谁很难说,我只希望你对我放弃仇意,纵不能成友,也不必为敌。” 史剑英慨然道:“向大姊,往事已矣,大家都忘了吧,今日承你援手之德,小弟十分感激,今后我们成个朋友吧。” 向妙妙泫然欲泣道:“好吧,剑弟,听了你这句话,我也足慰生平了!这颗混元霹雳珠就当作是我送你的一点小意思,你对碧瑶群邪之战上,还会有点用处。” 史剑英道:“大姊自己不留着防身吗?” 向妙妙道:“我用不着,因为我正好趁这个机会,潜入岛心地腹的九衍璇玑大阵中去帮助我父亲脱困。” 史剑英一怔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老人家已经脱困了吗?” 向妙妙苦笑道:“那是骗他的,自万妖门被灭后,家父澈悟前非,一心向善,鱼玄机把家父邀来。家父坚持不允合作,才被困在璇玑阵中。家父道力较我为深,但要破此阵,必需男女各一人,以阴阳两仪真气,经七七四十九日之冲击,才能突破禁制。我前些日子虚与委蛇,就是怕他们乘机加害家父,或是封闭阵门,不让我进去。现在你们来了,可以牵制住他们的注意,我正好趁机入阵,等我脱困之后,我们再相见吧。” 语毕将混元珠塞在史剑英手中,转身欲行。 史剑英忙道:“向大姊!是否要小弟帮忙?” 向妙妙道:“不必了,阵法在岛心腹地之中,深入百丈,有水火雷电风刀血光七重禁制,你的道行不够,根本无法进入。” 史剑英道:“小弟巳习得方前辈地行之术,且得癸水真气之助,水火不侵,可以畅达地心。” 向妙妙道:“那就等你把鱼玄机夫妇驱出无心岛之后再说吧。你要小心一点,这一对夫妇野心勃勃,而且已经请到不少海上异人为助,你们可得妥善应付。” 语毕一轮遁光轻闪,人影已杳。 史剑英不禁轻轻一叹道:“真想不到她会幡然而悟。” 玉磬道长笑道:“那不是件绝大好事吗?向飘然父女俱已修成九转玄功,道行高深,他们能改邪归正,实为吾道一大助力。师兄,回头等师尊来了,不妨先请示一下,趁着人多,助他们父女脱困,对付鱼玄机夫妇就容易多了。” 史剑英道:“这个等师尊来了再说吧,我对阵法之学一窍不通,那个什么九衍璇玑大阵既然能把向飘然困住,必定是十分厉害,恐怕一时不易破解。”谢玲道:“我恩师与青城炼士萧前辈都精于阵图之学,如果真的要破阵,相信是没问题的。” 正说之间,忽见五色祥光由峰下冉冉而升,落地后一列男女修道人缓步过来,正是十三奇与司空湛、龙君儿等人。 四人忙迎了过去,一一参见。 莫无影也现身出来笑道:“你们可来了,为了一头畜生,你们大家都去赶轻松,叫我老婆子跟这四个年轻人去闹鱼玄机,差点连命都送了。” 地行叟方九一笑道:“莫老婆子,我们请你来帮忙这几个小的,是因为你能隐不现身。 而鱼玄机自持身分,对这些后生未进,不好意思下杀手,拖拖时间,我们就可以赶到了,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龙君儿忙道:“剑哥!你们跟鱼玄机交过手了?吃了他的亏没有?” 谢瑜笑道:“不但没有吃亏,而且还连战皆捷,鱼老怪自己也碰了个大钉子,狼狈而逃……”骑鲸客道:“别胡说,鱼玄机怎会如此不济事?” 莫无影笑道:“这倒是真的,要不我们怎能如此轻松,还站在这儿。你看史贤侄手中拿的那件宝贝,就是从鱼老怪手里夺过来的。” 众人脸现骇色,忙问究竟。 史剑英才把交手经过,一一说了。 古月真人道:“那可真不容易,尤其是向飘然父女,能弃邪归正,反敌为友,更属可喜。”龙君儿道:“你们这儿可真热闹,比我们收服那条火龙有趣多了,早知如此,我该参加你们这边才是。” 火鸦童子道:“龙姑娘,焰龙是洪荒遗兽,全身都是毒火,如果不是你癸水真气为助,还真收服不了它,你可不能走,否则我们不但收不了焰龙,引发了魔火大阵,连脱困都相当困难了。” 史剑英问道:“降龙已大功告成了?” 龙君儿笑道:“成了,而且把那头畜生暂时封在我娘的贝阙中去镇压住,以癸水真磁,帮助它把内丹炼凝,此兽岁久通灵,知道我们是为了成全它,很高兴地去了。” 史剑英道:“它怎么能突破你母亲所设禁制的?” 龙君儿道:“火鸦仙长在来此途中,接到我父亲的飞缄传信,并且附了一道接引灵符,把焰龙收服后,在她的泥丸官上贴上道灵符,由我父亲以遁光接走的。” 史剑英不禁叹道:“君儿,你父亲真是了不起,事事前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 古月真人也点头道:“不错,我的先天易数,觉岸上人得三禅灵光,已经能略夺宇宙之秘,稍窥前因后果了。但与龙仙长的袖内神通一比,还是差得太远。我们只算出你在西行途中,可以有高人协助,可保有惊无险,但卜象都应在司空教主身上,可没想到龙姑娘。” 司空湛毅然道:“掌教真人如此一说,在下就惭愧了,此行如非得令徒与龙姑娘之助,我的人就丢大了。”古月真人道:“不然,小徒只是仗着一点前古仙兵,在修为方面,也只是靠着诸友随时造就,应敌经验上还差很远,若非教主大力维护,他们吃的亏就大了。” 火鸦童子笑笑道:“大家都别客气了,焰龙收服,破除了魔火毒阵,已经减却了碧瑶宫一半的威力。史贤侄吉人天相,又得向妙妙之助,把鱼玄机小创,我们正好挟胜利之余威,长驱直入,尽站在门口干吗?” 青城炼士萧遥却道:“莽撞不得,这所门楼之内,杀气腾腾,恐怕有什么厉害的埋伏,否则对方早就出来拒敌了,株守不出,正待我们去自投罗网。” 火鸦童子傲然一笑道:“怕什么,我就不信一点鬼埋伏能挡住我,我先闯个头阵。” 说着摇身一晃,就向门楼射去! 他才一进门,但见五色光华由四方涌起,围住了火鸦童子,一里一绞,将火鸦童子绞成无数碎片。 幸而他是元神炼凝而成的法身之体,那许多碎片立化流水似的光点,倒射了回来,依然聚成了本形。 但已脸现惊色,摇头道:“厉害!厉害!这是什么玩意儿,才到里面就被吸住了,根本不由我行动。” 司空湛凝重地问道。“那五色光芒临体之时有何感觉?” 火鸦童子想想道:“先是被一股压力凝住了,浑身动弹不得,接着是奇寒酷热以及一阵锐利无比的劲气,把身子绞碎了,我赶紧用玄功退了出来,不敢再多作勾留了。” 司空湛想想道:“这可能是广成遗阙中的仙府第二道禁制五行化魄大阵,被他们移了过来。” 银鸽儿忙问道:“教主到过广成遗阙吗?”司空湛道:“广成遗阙中藏有无数仙魔二道的奇珍,一向是修道人觊觎的目标。敝人为御天劫,也曾想到里面去捞几样宝物出来的。结果也只到了仙府第二道门户处,就被这一个阵式逼退了出来。不过在下是有备而去,稍为多耽了一会儿,感受较火鸦仙长略深,知道这个阵式,乃五股真气合组而成。” 银鸽儿迫不及待地问道:“是那五股真气?” 司空湛道:“先前将人凝冻的乃中央戊士之精,寒者为水,热者为火,以金为碎魄之兵,木为阻魄之栅。火鸦仙长如非功力通玄,且又是元神炼凝成体,可散可聚,就算能抗受金刀之利,也无法突过乙木之栅。” 银鸽儿道:“那就没办法进去了?” 司空湛道:“此阵乃以五行相成相克之理而设,只要破其一,就可以各个击破了。” 龙君儿道:“那我可以一试。” 司空湛道:“不行,龙姑娘不能试,你是癸水之体,进去后,首逢戊土之克。” 龙君儿一笑道:“教主对五行生克之道,研究得虽多却不够深入。五行生克之道,有正克反克,以水土为例,土固阻水,但水势汹涌,一样可以决堤裂石,这就是反生克。” 司空湛道:“不错,这就是一个功力深浅之差。那五行真气是广成子炼魔所遗,姑娘这点成就尚不足与抗。” 龙君儿一笑道:“黄河的水是黄的,那是水中有泥沙之故。我的癸水真气虽然不能跟广成子相比,但有一个好处。我可以把逼近我身边的戊士真气冲淡。这就是和水捣稀泥的办法,然后再与阵中的癸水真气引合,借彼之水,制彼之土,就破坏它们的均势了。” 司空湛一怔道:“不错,看来姑娘对五行生克之学,比我高明多了。” 龙君儿笑了一笑,闪身进了门楼,五色光华又起,果然又是黄色的戊土真气先将她的身形凝住。 但龙君儿身上立刻射出一团白光,癸水真气与黄色的戊士相拒,慢慢变成了淡黄色,她(120-151)的行动已可渐渐展开。 于是她立即行动,将围绕在身外的另外四道光华中的白光用手握住,真气相连,使她身上的白光暴涨,将黄光越冲越淡。 红色的丙火光气似乎畏避水势,远远地躲开了。 龙君儿祭起手中的青霜神剑,与庚金真气纵成一团,急声叫道:“剑哥!快用紫电剑斩断乙木,助我一把。” 史剑英身剑合一,冲进阵中,首先把乙木真气斩断,随即摇身直上,一阵铮铮响声后,金光四碎。 龙君儿指着白色的水气包围住胳光,如拨水浇炽炭,在一团水雾中光敛雾散。 古月真人大笑道:“好!贫道也锦上添花,分润余荣。” 语毕,手捏大乙神雷掌诀,扬掌一放,轰然声中,那一座横额狂书“碧瑶仙府”的白石门楼,被震成了一堆瓦砾。 群仙跨过瓦砾,但见史剑英与龙君儿并肩而立,脸含微笑,直如一双璧人。 方九大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我们这些老家伙被阻于门外,倒被你们两个小娃娃给闯了进去。” 司空湛微笑道:“龙姑娘,破阵固可喜,但是得不偿失,你们紫电青霜两枝神剑,是制敌最具威力的利器,要等最后关头才用的,现在都亮了相。” 龙君儿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请剑哥帮忙,他的紫电剑早就亮过相了,对方也早就知道了。” 司空湛道:“但是你的青霜剑亮得太早了。” 龙君儿道:“没有,青霜剑是前古神兵,就是不要剑哥帮忙,也能克住那一股金光真气的。我就是怕对方晓得双剑合璧,才把剑上的光芒隐起,让剑哥来竟功。对方即使有点知觉,最多以为这是一柄利器而已,绝对想不到是青霜神剑的。” 司空湛不禁奇道:“龙姑娘,你久居海底,能言解语不过是这旦夕间事,你怎么会这些心计智谋的?” 龙君儿娇笑道:“司空伯伯,我以前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并不是没有知觉。何况这些诱敌之计,在海底的世界里是最常见的事。有一种海葵,生有碧绿的触须,舒展开来与海草无异,等到小鱼游来去吃食时,触须突然卷缩,把小鱼反捕为食,像这种例子还多得很。” 古月真人不禁一叹道:“贫道还只以为虞诈乃人世所独有,故道君老子乃创绝圣遏智,剖斗析衡之说以息争。现在看来,此说又不尽然矣,因为即使是毫无智能的生物,亦解诡诈设陷,又何况是人呢!” 龙君儿笑道:“师父说对了,天生万物不等就一定会有争,智力低的,为求生求食而争,智力高者,则为求利求欲而争,只有我们为义理而争,才是正道之争。” 骑鲸客笑道:“有理,有理,世上万物之中,只有人才肯为不关自己的利害,仅为一个正理,不惜牺牲去争。此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也。吾人既蒙天心独眷,赋与此重任,自当不负所寄,扫荡妖氛,破除邪恶以不虚此生。” 这番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听得每个人都热血沸腾,抬头挺胸,直向宫前而去。 在门楼与正殿之间,是长达百余级的石阶,鱼玄机可能以为一道五行大阵已固若金汤,所以没有设其它禁制。 当群仙浩浩荡荡,抵达宫门之前,才有值门的门人,勿勿入内禀报去了。 宫门前是一片宽约数十丈的平台,白石为砖,洁润如玉,而宫殿的建设,碧瓦朱栏,极尽富丽之能事,可见建造之匠力。 火鸦童子因为先前受挫于五行大阵之内,心中有气,冷笑一声道:“鱼玄机与管玄英这一对混帐,当真以为自己是众仙之祖。看他这种排场,那像个修道人,比人间帝王之家,还要奢华多倍,我赏他一把烈火,给他来个片瓦无存,看他还神气得来。” 口中才说完话,已是一道烈焰喷出。 那是他积聚数千年的本命真火。 因为火鸦童子本为远古火神鸦修炼而成,未成道时,以火为粮,这一口烈焰,是腹中多年烈焰所凝的元丹,威力非常! 那几个守门的门人,才被火焰接触,已化为一蓬青烟,连灰烬都不见一点。 只是在青烟中,幻出几条淡青色的人形影子! 此乃是那些人的精魄元神,拼命挤拢过来,套住那一团鲜红色的烈焰元丹,不使它接触到其它地方。 火鸦童子泠笑道:“好,你们以为精魄元神是虚质,不怕火炼,我倒要叫你们尝尝厉害……”接着又是两口真气喷上!那团火球光芒更盛,由鲜红而呈晶亮的白色,如同暑午炎阳。以火鸦童子数千年之修为,自非这些最高不到三数百年的东海门下神魄所能抗御,那一个个虚影都发出了吱吱的惨叫,青色越来越淡,眼见即将炼化。古月真人心有不忍,轻叹道:“火鸦道友,碧瑶主人为恶,与他们的门人无关,姑念他们修为不易,请道友网开一面,饶了他们吧?” 火鸦童子微微一笑道:“掌教真人不必可怜他们,这些家伙都是死有余辜,罪不容赦。”底下却又低声传音道:“道兄放心,我会有分寸的,绝不会要他们形神俱灭的,只是藉以示威。而且也让他们了解一下,投在碧瑶门下有什么后果。他们拼死护宫,连道兄都不忍加以诛绝,那一对老怪物却视若无睹,可见其刻薄寡恩。等他们多吃点苦后,道兄再施法剑,把他们解救下来,示之以恩,他们必心生感激,碧瑶宫也就众叛亲离了。” 古月真人这才微微一笑道:“原来道友也是在施用计谋。” 火鸦童子一笑道:“这都是跟龙姑娘学的,我修为多年,那会这么沉不住气,对这些后生小辈也滥施杀手。” 语毕神色一厉大喝道:“鱼玄机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我是为了一念之仁,不忍心见你们形神俱灭,才手下留情,你们再要不知好歹,可怪不得我了。” 张口又是两口真气喷出,眼睛却向古月真人一示眼色。 古月真人早已有了准备,连忙一展袍袖,发出一股青气,托住了那团火球,硬拉了回来。 那几条青色人影也被火球一起带了过来,为古月真人的太乙真气所阻,才隔落在地,似乎十分疲弱。 古月真人心有不忍,取出一个小瓶,交给玉磬道长道:“玉磬,他们元神为真火炼炙,损耗过巨,你用我的天一贞水,帮助他们复原吧!” 玉磬道长一怔道:“师父,天一贞水是莫前辈送给您作为异日成道飞升之用,现在用掉了将来怎么办?” 古月真人正容道:“玉磬,亏你还是我全真门下长徒,怎么连本教济世真旨都没有明白?修己乃居道次务,救人才是第一要旨。为了救人,别说是一瓶天一贞水,就是舍却我多年道基也在所不惜,别多说了……快去。” 玉磬不敢违命,拿着小瓶,在每人身上滴下了三滴。那一个小瓶不过才拇指大小,贮藏有限。 一共五个人,十五滴之后,瓶子已空。 那五个人得天一贞水之滋润,立刻恢复了元气,一个个起身而立,都恢复了原状。 史剑英慧眼一看,但见这五人都是肉身本体,根本不是元神虚体,不禁愕然道:“师父,您上当了,他们的本体根本就没有销毁……” 一个青年人脸有愧色道:“是的,我们是碧瑶门下护门五大门人,也是家师门下第六至第十弟子,都修成了三尸化身,刚才为烈火所毁,只是一具化身而已。” 火鸦童子道:“我的烈火乃内丹所化,你们居然能藏住本体而不被炼化,倒是很不容易。” 那年轻人道:“碧瑶门下二十四名弟子都有此种修为。” 司空湛笑道:“鱼玄机夫妇得道久远,连广成遗阙中的禁制阵法都能移出为用,门人自非弱者,这倒不足为奇。” 火鸦童子道:“假如古月掌教不加援手,我一直把内劲加强下去,你们又能支持多久?”那年轻人道:“仙长修为深远,我们已经熬到最后关头,如果再延迟一会儿,我们的三尸化身都要被炼化了。” 火鸦童子道:“鱼玄机也不加理会?” 那年轻人道:“这本是家师的计划。” 火鸦童子不禁一怔道:“什么,他是故意要你们如此的?” 那年轻人道:“是的,如果我们的三尸都被炼化之后,魂魄元神也就溶入于仙长的内丹之中,等仙长收回内丹之后,三灵俱为家师所制,以后就唯家师之命是从了。” 银鸽儿愤然道:“好恶毒的手段。” 火鸦童子却泠笑道:“那有这么容易,我几千年的修为,精凝神固,又岂是外魔所能干扰的。” 那年轻人道:“仙长可不要大意,这不是外魔,而是我们的元神所化的煞魄溶注在内丹中,形成心魔。而且仙长也是魔道出身,对这类内魔的抵御之力最为薄弱,不知不觉间,慢慢侵蚀,绝难摆脱。” 司空湛骇然道:“这是魔教中心魔制魄之法,为魔法中最厉害的一种,火道友倒不能不服气。” 年轻人道:“家师已经深入广成遗阙,进到魔府最后一层,所有的魔书丹诀都被取了出来,目前就差紫府仙阙最后一道禁制未能突破,所以才有小西天龙华会之设。” 司空湛忙问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年轻人道:“因为要破这层禁制,必须以一百廿八个修道人的精魄去与一百廿八道禁制对消。这一百廿八人必须是修为有素、道行高深之士,所以设下小西天龙华会,以广成遗珍为饵,诱使大家前来,供作牺牲。” 司空湛道:“就算大家都来了,肯为他牺牲吗?” 年轻人道:“家师自有方法,使大家俱入掌握,像我们心魔制魄,就是其中之一,其余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了。因为我们二十四人,各司一职,心魔部门,就是由我们五个人担任,我们只知道这一种方法。” 火鸦童子冷笑道:“以你们五个人的元神,只为控制我一个人,不是代价太大了吗?” 年轻人道:“我们是从仙长身上着手,等仙长在握后,再由仙长身上扩及其它,神州五子,刚好每人控制一位,然后由神州五子普及到十三奇。” 火鸦童子道:“把我们控制住了,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你们的元神已经溶入我们内丹之中,本体已不存在。” 年轻人道:“是的,但五位的修为高出我们很多,借五位之体,孕我们的元神,乃可达不死之境。” 火鸦童子道:“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只是你们又没有想到,就算一切如意,将来在广成遗阙中,仍然是要供作牺牲,形神俱灭的。” 年轻人道:“群仙大会如果顺利召开,取足的人数超过一百廿八位之后,就不必要我们了。” 司空湛道:“如果取不足呢?” 年轻人道:“那就拿我们去抵数,家师让我们明晓内情,就是要我们拼死去努力,延揽人手。” 司空湛一笑道:“你们就心甘情愿来冒形神俱灭之险?” 年轻人叹道:“我们那里是心甘情愿,但元神受制,如果违抗,将受到烈焰炼魂之惨,逼得非做不可。” 司空湛道:“那你们现在把门户中的机密尽泄,就不怕受炼魂之惨了。” 年轻人脸有欣色道:“家师对火鸦仙长的底细不清楚,火鸦仙长所施的烈火内丹,与加诸我们元神的毒火是同一性质,而且炽烈更甚,刚才一阵焰炼,已经把我们的禁制炼消了。” 火鸦童子一笑道:“难怪你们一个个拼死缠住我的内丹不放,原来是利用我的内丹去摆脱禁制。” 年轻人苦笑道:“我们身受的禁制每天都要发作一次,除非那一天有所建功,才能豁免,实在苦不堪言。现在好容易有了个机会,我们宁可多受点罪,也想摆脱了。刚才虽然摆脱了毒火禁制,但本身的损耗也极为严重。幸而掌教真人慈悲为怀,以天一贞水为滋润,获益良多,感恩戴德,乃冒死将内情呈告,以为酬答。” 古月真人笑笑道:“五位一心向善,乃获天佑,非贫道之功,只是五位今后将何去何从呢?” 年轻人道:“家师虽然对我们控制过苛,但究竟有授道之恩,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如果不是家师收录传授,早已与草木同朽了,因此我们不能恩将仇报,与师门为敌,但求各位网开一面,放我们离开觅地清修。” 古月真人道:“你们走得了吗?” 年轻人道:“心魔制魄大法必须隔绝施为,不能稍露形迹而使对方有所警觉,所以我们的行为,家师毫不知悉,趁这段时间,赶快离开还来得及。” 古月真人道:“令师道力之高,已可神游四海,意测万里,你们躲到那里都逃不过他的搜索的。” 年轻人苦笑道:“那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们只是为逃命,并没有存心背叛家师,他老人家应该可以放过我们的。” 古月真人道:“如果各位确信令师能宽恕各位,贫道等自然不会留难,但各位如果……”年轻人忙道:“掌教真人成全之德,我们没齿难忘,此去全凭天命,却万不敢追随诸位与家师为敌。” 古月真人笑道:“各位弄错了,叛师欺上,天地不容,贫道对各位不忘本十分钦佩,怎会要各位叛师反噬呢!只是怕令师不肯甘休,为各位找一个隐身修真之所。” 年轻人喜道:“掌教真人有何指示?” 古月真人笑向龙君儿道:“龙姑娘,请你帮他们一个忙,把癸水真丹各给他们一颗,让他们到令堂的贝阙中躲一躲,以令堂所设的癸水禁制,才可以躲过鱼玄机的追索。” 龙君儿倒是十分大方,毫不考虑就把灵丹倒出五颗给了他们。 古月真人又取出一道灵符道:“各位手持此符,服下灵丹后,到了海边,自有灵光为引,可保无恙,去吧。”那年轻人接过灵符,躬身一礼,勿勿率领四个同伴叩谢而去。火鸦童子愕然道:“老道士,你那儿又有一道接引灵符?” 古月真人道:“这是龙前辈飞函中留下来的,这一切早在龙前辈预测之中,而且说和这五人前世有渊源,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使之重归门下。” 火鸦童子道:“我还以为你神通广大呢,原来还是得了高明指点,那位龙道友可真了不起。” 古月真人道:“他得龙母之助,虔修内务,在预知休咎方面,已臻天人一体之境,纵观前后数百年,无不历历。只遗憾的是他们伉俪俱已进入玉宅飞升的境界,不再理世务了,否则这荡魔之举,他们只要略一伸手就解决了。” 龙君儿忙接口问道:“师父,家父对我们可有什么指示?” 古月真人笑道:“姑娘是指何而言?” 龙君儿道:“我是指我们将来。” 古月真人道:“没有,姑娘为他们唯一的爱女,如果有危险,他们定然不会坐视,至于未来休咎,令尊却没有说什么。因为预泄天机,易招天怒,为修道人之大诫。姑娘但能上本天心,下体侠怀,以行道济世,惩暴扶弱为本,多行义举,必可得天佑而逢凶化吉。” 火鸦童子笑道:“这是老生常谈,谁不知道。” 古月真人道:“虽为老生常谈,却为不磨至理,古今来人人皆知此理,然行之有恒者却不多,否则鱼玄机夫妇也不会倒行逆施而妄生是非了。” 众人不禁凛然! 觉岸上人合什道:“鱼玄机虽说有毒谋,却想不到中途会有龙仙长伉俪横插一手,使我们安然而渡。由此可见,天心虽渺却无微不至,多行不义,必致天谴。如今障碍已除,我们可以直捣魔宫了。” 于是群仙鱼贯而行,直达宫门! 但见双扉紧闭,全无声息。 觉岸上人合什口喧佛号后,默运天龙禅唱神功,朗声道:“十三奇应邀而至,主人闭门以饷,岂是待客之道。” 语音才落,但听得一声锣响,双扉洞开,出来了一个宫装少女道:“岛主有旨,宣十三奇进诣。” 神州五子中的血鹰子最是暴燥,厉声喝道:“放他的屁,我们是前来赴约的,可不是来进诣的,趁早把鱼玄机跟管玄英那两个老怪物叫出来,否则我们就打进去了。” 那少女脸色一沉,娇喝道:“仙宫重地,岂容尔等肆意咆哮,姑念尔粗鲁无知,着令自行掌嘴二十,以示薄惩。” 血鹰子厉声叱道:“胡说,老子不看你是个少女娃娃,立刻揪下你的脑袋来。” 那少女冷冷地道:“匹夫还敢无礼,掌嘴。” 说着用手一指。 血鹰子全身打了个冷噤,身不由主地举起了手,正待往脸上掴去! 觉岸上人突然大声吼叫道:“血鹰道友,快住手。” 血鹰子顿了一顿。 那少女又厉声道:“你居然敢不听我的话,快自行施罚。” “道友,使不得,快放下手来。” “红面大汉,快打,否则惩罚加倍。”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嘶喝着! 觉岸上人运用的是佛门狮子吼觉迷神功。 那少女却声色俱厉,越叫越响。 血鹰子则如痴如呆,不知道听谁的好! 群仙见状,大为骇然! 他们也知道那少女所施的必是一种魔功,可慑人意志。 血鹰子在神州五子中虽是道行最浅的一个,但也有近千年的修为,居然无法抗拒那少女的命令,可知这种魔法的厉害。 而觉岸上人的狮子吼为佛门降魔禅学之一,也只能与那少女的魔功不相上下,尤令群侠感到惊异! 火鸦童子忙问道:“司空教主,这女子使用的究竟是什么邪法,会如此厉害!” 司空湛惑然地道:“我也不知道,魔教中虽有呼音慑魄之术,但都不像这个样子!” 这时觉岸上人与那少女都将真力施为至最高境界,所发的声音也高亢至不能再闻,只看见他们的嘴巴在动了。 火鸦童子忙道:“血老五,你究竟怎么了?” 血鹰子双目痴呆,单手斜举欲击未击,听若未闻。 司空湛道:“火道友,令友神智已为二人所夺,此刻他们正以内力在拼,你的话根本传不到他耳朵里去,还是别问他的好,否则心神一受纷扰,更易为魔所侵!” 火鸦童子一叹道:“这真是邪门了,老五也是多年修为了,怎么连一点气力都没有使出,轻易就为人所制了呢?” 司空湛道:“我虽然不知道那女子是何来路,却能确定她所用的一定是种魔音邪功,血道友初时不觉,未曾运功相抗致为所乘。现在只希望上人能以佛法胜过该女,才能使血道友脱困了!” 正说着,宫中又走出一个矮胖的老者,满脸红润,笑嘻嘻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少女无暇为答,用手指指血鹰子,继续运功与觉岸上人抗撷。 血鹰子却开口道:“他们两个人一个要我打自己,一个叫我不要打,叫我不知听谁的好!”老者笑嘻嘻地道:“那么,你自己倒底愿不愿意挨打呢?” 血鹰子道:“当然不愿意,可是那女孩子的话我又不能不听,我实在感到很为难!” 老者笑道:“既然你非听那女子的话不可,干脆就打两下算了!” 血鹰子道:“可是老和尚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能不听他的话!” 老者一笑道:“这倒也是,我教你一个办法好了,你轻轻地打自己几下,既不伤了朋友之情,又应付过了命令,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血鹰子点头道:“这话不错!” 手掌待要落下! 火鸦童子连忙伸手托住,喝道:“老五!你疯了,这是人家在害你,你难道连好歹都分不出来!” 血鹰子道:“我知道,老和尚是一片好意!可是我又不能违抗命令,只有这样子才能解决问题!” 那老者笑道:“对了!这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一举两得,岂不是省了许多麻烦!”桂鸦童子托住血鹰子的手,觉得劲力越来越大,忙运玄功相抵,才堪堪托住,正想把他的手扳垂下去。司空湛忙道:“火道友不可,你的道行深于血道友,虽然可以强迫他把手放下,可是令友已为魔音所惑,运足了内力,逞强为之,只有伤及令友。” 火鸦童子见血鹰子双目如火,一张红脸涨成了紫色,知道司空湛的话没错,不禁急道: “那可怎么办?” 司空湛神色凝重地道:“这老头儿我认识,由于他,我也知道那女于是什么人,他们是高黎贡山的四大心魔。这老儿叫欢喜叟,那女子叫怒仙子,还有一个哭婆婆,一个快乐仙童,这四人以喜怒哀乐四情魔功,专事慑人心魄,为魔教中四大高手。血道友先为怒魔所制,身不由主,现在又为笑魔所侵,灵智全失。你只好以全力支持,不要使令友的真力强过你,但也不能强过他,否则令友就毁了,且待我们想办法。” 欢喜魔叟笑吟吟地道:“司空湛,你也是魔教中人,怎么反而帮起外人来了?” 司空湛怒声道:“老邪,你们虽然出身魔道,也已修成了修罗大道,列身散仙之体,何等逍遥自在,竟然为鱼玄机所惑,助纣为虐,自取灭亡。” 欢喜叟嘻嘻然仍笑道:“司空湛,我们虽身列散仙之界,但一般正道之士都鄙弃我们为旁门左道,不屑一顾。只有鱼岛主伉俪倾心结交,士为知已者死,为报答这一番知遇之恩,我们就是为了他们舍了性命也是值得的。” 司空湛道:“我为你们的无知感到可怜,鱼玄机与管玄英心怀叵测,只是在利用你们。”欢喜魔叟笑道:“就算你说得对吧,他看得起我们才借重我们,比起那些眼高于天的正道之士,对我们不理不睬好得多了。我们在高黎贡山修真,从来也没有人来看我们一趟,可是来到碧瑶宫之后,我们却备受尊崇。” 司空湛道:“修道主静,各人都有自己的事,不来看你们,是为了不打扰你们的清修。”欢喜魔叟笑道:“胡说,我们在高黎贡山,经常有人前去采药,我们不但竭诚欢迎,而且还殷勤款待。可是那些家伙有的置之不理,有的虚情应付。我们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忍了多少闲气,现在鱼岛主伉俪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出气,正要好好整整那些家伙。” 司空湛道:“没有人会这么不讲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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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欢喜魔叟哈哈大笑道:“怎么没有,这红脸汉子就是一个,五年前他到高黎贡山,是快乐仙童接待他的。他不但不领情,反而将快乐仙童凌辱了一顿!他要真是正道出身倒也罢了,但他不过是个扁毛畜生,自以为身列十三奇就看不起我们了,我们非要给他一点厉害看看不可。” 银鸽儿道:“难怪他们要对老五下手了,我彷佛听老五说过这回事,他说看见那个小涪子一身妖气就不屑理会,我还说了他一阵,叫他改天登门去道歉专政,必须依靠这个武器,团结全国人民,做好经济工作。文,那知过了几天,事情一忙就忘记了。” 欢喜魔叟大笑道:“现在后侮已晚了,这头红鹰是毁定了。” 银鸽儿闻言怒道:“也不过是一些小误会,你们竟狭恨这样深,难道神州五子就怕了你们不成。” 欢喜魔叟大笑道:“银鸽儿,你别以为道法高,血鹰子已受了喜怒两种心魔侵入,我们如果不撤回魔功,他永远也脱不了困。” 银鸽儿道:“我可以叫你们形神俱灭。” 欢喜魔叟笑道:“以前我们除了所练心魔之外,别无防身之术,所以才委屈求全,现在可不同了。鱼岛主不但折节下交,还帮助我们练成了三尸化身元神,你们有本事,最高只能斩却我们的一尸而已,但血鹰子却毁定了。” 银鸽儿含愤就将出手! 司空湛忙阻止道:“道友不可反攻,他们所练的心魔别成一家,除非他们自行撤回,否则就成附骨之疽,永无解脱之日!” 欢喜魔叟大笑道:“还是司空老鬼有见识,我们三尸元神被斩却一尸,最多再修练四十九日,又可复原,可是我们所施的心魔,只受一神控制,这一神被灭连我们也收不回来了。 银鸽儿忙问火鸦童子道:火鸦,你怎么说?” 火鸦童子轻叹道:“只有忍耐一下,刚才我用元神透入老五体内,想助他驱出心魔的,那知连自己也陪上了。” 银鸽儿惊道:“什么,你自己也为心魔所侵?” 火鸦童子道:“是的,不过没什么了不起,我最多舍弃这一付神躯不要,破个几年光景,再练一具好了。但老五还是原体,想以元神练成实体,至少又得要几甲子修为,目前只好再撑一撑,你们注意一下,别再上当了。” 欢喜魔叟大笑道:“对,我们拼却一个心魔,毁掉你们一个道身,我们只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功,你们最少也要几年修为,这笔帐太上算了。哭婆子、小鬼,你们两个别躲着,快出来见识一下。” 宫中又出来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妇与一个身高四尺,一脸顽皮之相的童子,一愁一乐,相对成趣。 哭婆婆首先朝血鹰子道:“红脸汉子,你自己毁了不打紧,叫我们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女孩子也陪你同归于尽,你又居心何忍,不如听她的话,打自己几个嘴吧算了,那又损不了你一根汗毛。” 血鹰子神志受制,本已无主见,只是手臂为火鸦童子所托,无力行动,苦着脸道:“我动不了。” 哭婆婆道:“没关系,那是你的好朋友,你求求他就行了。” 血鹰子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求。” 哭婆婆道:“我哭出声来,他的心一软就行了,你不会我教你,”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血鹰子忍不住也想跟着哭。 司空湛忙道:“哭不得,你只要一哭,心神整个被毁,连旁人也将受波及了。” 古月真人一叹道:“贫道略尽心力吧。” 他闭目就地趺坐,顶上泥丸宫开,一个长约尺许的小道装人脱窍而出,飞至血鹰子头上,如同原身一般跌坐,身上发出万道金光,将赤鹰子全身罩定。 那是他毕生修为的元神离窍,以大罗太乙神功,护定了血鹰子,使哭婆婆所发的魔音无法侵入。 哭婆婆越哭越伤心,听得每个人都很不舒服。 快乐仙童却拍手大笑道:“好玩,好玩,这么多的大人都在掉眼泪,羞羞脸!羞羞脸!” 一面说,一面用手指在脸上轻轻地括着,神态十分天真淘气可爱。哭婆婆的哭魔心功是对每个人而发的,那哭声凄厉哀怨,听入人的耳中,立刻触动每个人的心怀。因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二生离死别,情牵孽扰的往事,被哭声勾了起来,直觉天愁地惨,日月无光,一片凄凉情形。但大家心里也明白,知道这是对方的邪术,都拼命地施展护神心功,镇定心神,不使心魔入侵。正因为全神都用在抵御哭魔之扰,忽略了快乐仙童的忘忧心魔,更为厉害,看了他一派娇憨天真无邪的小儿情怀,竟不知有诈,有几个人居然伸手去擦眼泪了。这一个无意的举动,却使得心神的防御为之一懈,原本没有眼泪的,一擦之下,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悲怀,直想跟着放声大哭了。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龙君儿。她的天赋既佳,自幼生长在海底,原又是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居多,不识忧喜为何物,直到服下龙母所炼的灵智丹后,才开启灵窍。而她平时所累积的灵智与心神相合。但她的灵智与对世情的认识,都是她父母经过抉择后才贯注给她的,因此她的六识坚定,完全不受魔扰。而且她的父亲龙无言对各种魔功心法都有很深的研究,一看情形,知道对方巳全力发动,而自己这边的人显然己有几个人入了魔境。于是她含笑走向哭婆婆身边,柔声道:“老婆婆,不要哭了,你们以前虽然不得意,可是帮鱼岛主建此大功后,立刻名扬天下,谁敢对你们不尊敬? 再者,你们进入广成遗阙后,取得里面的藏珍,对你的影响尤大,你只要取得其中的回春丹就够了。” 她的声音虽然柔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使得哭婆婆不期而然地止住哭声,诧问道:“回春丹有什么用?” 龙君儿一笑道:“回春丹能使你立刻回复年轻时的花容月貌,而且从此芳华永驻,你这么喜欢哭,就是因为你成道太迟,形成这付衰迈之相,使大家不愿亲近你,你看那个小弟弟,不就比你得人缘多了。” 她说着手指快乐仙童,见他正以全力施为,诱使群侠入魔,手舞足蹈,而一张红喷喷的脸上,更是流露出许多使人爱怜的表情。 哭婆婆哭声一止,本身的心神已浮动,再看看快乐仙童的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笑意,忙问道:“是真的吗?” 龙君儿笑道:“当然是真的,你恐怕已经忘记自己年轻时的形貌了,幸好我这儿有一面溯往宝鉴,还可以帮你回忆起来,你不妨看一下。” 她从囊中取出一面铜镜,举在哭婆婆的面前,镜中竟是一个面露微笑,风情万种的绰约少妇。 哭婆婆只觉得那少妇似曾相识,不禁微微一笑,镜中人也回她一笑,这才使她记忆起来,那本是自己早年之形貌。 龙君儿笑道:“看你以前有多美,忧愁足以伤身,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哭坏了的,以后可不准再哭了。” 哭婆婆忙道:“不哭,不哭。” 龙君儿道:“不仅不能哭,还要多多的笑。” 镜中少妇已经先露栲犀,嫣然一笑。 哭婆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 龙君儿见一敌已制,又转到怒仙娘面前去道:“你看见没有,哭婆婆已经不哭了,你还生什么气呢?你再看看,你镜子里的模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瞪大了眼,气噘了嘴,就多丑就有多丑。” 把手中的铜镜一照! 怒仙娘但见镜中一个形貌酷似自己的女孩子,也是怒容满面,嘴角扭曲,目大如铃,发赛飞蓬,竟是一付夜叉鬼婆之状,不禁心神一震。 龙君儿笑道:“天下悦目顺心的事不知多少,你偏要自寻烦恼,专找生气的事,真是何苦来哉,哭婆婆换哭为笑,就变得那么可爱,你若是笑一笑,比她还美上十分。” 怒仙娘再看哭婆婆,但见她已变成了先前镜中的美艳少妇,风姿绰约,笑面动人,居然也跟着一笑。 宠君儿迅速转到欢喜叟面前,厉声道:“你这老儿,妄修练多年,大道未成,仍是依人作嫁,仰人鼻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整天嘻着嘴笑个不停。” 欢喜叟怔了一怔,脸上的笑容已然冻结。 龙君儿又转到快乐仙童面前,一个巴掌打过去叱道:“小鬼,乳臭未干,不知人事,别人都在忙正经的,只有你永远长不大。” 快乐仙童不禁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龙君儿将手中铜镜一收道:“我才懒得管你们呢,现在你们爱哭的哭,要笑的笑,该乐就乐,喜欢生气的就生气好了,我对你们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好好想一想吧!” 龙君儿手中所持的是龙官至宝大虚幻镜,与四人分别交谈时,则又运用了西方六贼心功,动人于无形。 更巧妙的是她在针对一人时,别的人根本无所觉察,只有受术者一人产生感应。等到她把幻镜一收,四大心魔才知道着了她的道儿。 四人忙各自整饬心神,重新施为。 但是心贼已生,为龙君儿所幻起了! 他们这一施为,在不知不觉间,互相自生影响。 哭婆婆哭声依旧,内心原受笑声所引。 快乐仙童被一巴掌激动怒意,居然为怒仙娘的怒魔所侵,气冲斗牛。 怒仙娘受了欢喜叟的喜魔所侵。 而欢喜叟又为哭魔所动。 施为一阵后,大家都感到不对劲了。这四人在一起修为年久,感到身为魔使,立刻收功,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龙君儿笑了笑道:“你们仗着心魔害人,现在自己也尝到了身受魔侵的滋味了,还不赶快把心魔收回去。” 四魔看看群侠,只有血鹰子一人入魔较深,其余的人都已神定气闲,由魔境中脱除了出来。 龙君儿道:“你们虽然练成了三尸化身,但一尸为魔所侵,在我们合力之下,你们另外两个化身能逃得了吗?” 心魔中以怒仙娘修为最深,顿了一顿才道:“丫头!算你厉害,我们收回心魔放过赤鹰子有什么条件?” 龙君儿道:“你们根本不够资格谈条件,唯一的办法就是收回心魔,滚回高黎贡山去安心静修,少兴妖作怪。” 怒仙娘冷冷道:“我们如果不接受呢?赤鹰子就毁定了。” 龙君儿也冷冷地道:“你们修成了三尸化身,赤鹰前辈修为比你们更深,自然也修成了三尸化身。你们最多毁了他一个化身而已,稍加时日,就可以复原,可是你们若不收回心魔,今天就准备形神俱灭吧。” 说着朝史剑英打了个眼色,史剑英会意,立刻掣出了紫电神剑道:“你们逃得我这降魔神剑一斩吗?” 神剑煞气已动,剑身上射出一股紫色的光辉,看得四人神色大变。 龙君儿道:“而且你们已受我大虚幻镜的作用,以天魔制心魔,如果我施为起来,你们之间,喜怒哀乐次序全乱,互相牵制,直到精焦神枯为止。我是念你们尚无大恶,不过一时受人所惑,才给你们一条自新之路,你们还敢在这儿讲条件。” 说着取出太虚幻镜,照定四人,正待施为。 司空湛在旁道:“龙姑娘,请看老朽薄面,放过他们吧,他们与老朽俱为魔教出身,同为一脉,平日尚知自爱。” 随即又向四魔道:“四位道友,龙姑娘是龙宫玉女,她的双亲得道尚在管玄英之前,身具家学,你们绝非其敌。管玄英自己知道厉害不敢出面,却驱使你们出来送死,你们何必这么傻呢,还是快点走吧?” 怒仙娘与哭婆婆刚才吃过大虚幻镜的亏,知道这面镜子的厉害,见到龙君儿持镜又将施法,不敢逞强了。 两人先行收回了心魔。 欢喜叟与快乐仙童见同伴已然屈服,也只得作法收回心魔。 四个人一溜烟似的走了。 赤鹰子这时才回复了神智,朝龙君儿一拱手道:“多谢龙姑娘援手,否则咱家可惨了。”龙君儿笑笑道:“前辈的神智很清醒嘛!” 赤鹰子苦笑道:“这几个魔头的心魔的确厉害,咱家明明知道他们在施魔法,心里也很明白,但就是无法自主,如果不是姑娘解救,咱家恐怕这一辈子也脱不了困。” 古月真人也叹道:“贫道已尽全力,也不过只能抵抗一时而已,龙姑娘宝镜之威,的确不同凡响。” 龙君儿笑道:“师长过奖了,大虚幻镜虽是专制心魔之神器,但是我的修为太差,根本无法运用。全因各位前辈的道法高深,引得他们全力施为,我才能趁虚而入,也不过到此为止,刚才如果吓不了他们,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史剑英道:“什么!你是唬他们的?” 龙君儿道:“当然是唬人的,我要是有能力制住他们,早就发动了,何必要大家辛苦。”史剑英道:“你太冒险了,万一他们不肯屈服怎么办?” 龙君儿道:“那我也没办法,他们已经制住了赤鹰前辈。如果跟他们说好的,他们肯听吗?只要让他们又溜回宫里去,赤鹰前辈在他们掌握中,我们投鼠忌器,也将一筹莫展,我只有逞险一试,所以我才要你取出紫电剑!” 史剑英道:“神剑虽利,但也斩不了他们三尸。” 龙君儿道:“必要时我只得亮出青霜剑,双剑合璧,逼使他们就范也不能放他们走,对这种制人的心魔我略有所知,我的太虚幻镜只能保护我一个人。” 笑笑又道:“司空伯伯,还是您配合得好,要不是您出来帮个腔,我就要拆穿马脚了。”司空湛笑道:“我是魔教中人,对魔教的事自然知道得较为清楚,你的大虚幻镜虽是魔宫至宝,但非魔教中人,无法发挥其神效。你使他们四人自乱其术,却不知道进一步役使他们,我就知道你尚未能竟其玄妙,因此你声势一张,我就晓得要帮腔一番了。” 史剑英笑笑道:“君儿,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纯真的人,居然也晓得虚张声势。” 司空湛笑道:“老弟!这不是虚张声势,而是一种攻心之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上之策。” 史剑英道:“万一他们不接受呢?” 龙君儿道:“那只有用你的紫电剑阻其归路,用我的青霜剑配合,使他们形神俱灭,这样赤鹰前辈虽然为心魔所困,却因为无人控制,可以凭自己的修为将其炼化。” 赤鹰子惭愧地道:“龙姑娘解救之德,咱家深铭于心,容后再图酬报。” 龙君儿忙道:“前辈言重了,你们五位对剑哥的造就栽培更多,这只是申谢而已,何况此行是为荡魔卫道,同仇敌忾,守望相助也是本分。” 火鸦童子却庄容向赤鹰子道:“老五,这一次是你自己招来的麻烦,如果你上次不对人家横加讥讽,人家不会专找上你,今后你必须把这个目中无人的狂态改一改。” 赤鹰子不服气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如此,你们都还不是一样,除了十三奇中这几位老友,你们对谁客气过?” 火鸦童子道:“我们都要自省一下,这次东海之行,我深深体会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之言。信不吾欺,鱼玄机与管玄英还没有见到,我们已连番受挫,可见我们这点修为,还是浅薄得很。” 神州四子都低头不语,显然他们心目中也有同感。 古月真人叹道:“道友此言,我们都应该共加慎审。十三奇自聚首以来,虽以卫道为任做了一些事,但也把名头闯得太大了。树大招风,不知不觉间,可能已树下不少敌人,而且我们壁垒自封,对一些同道疏于连系,招致的误会更多。鱼玄机这次组龙华会,有那么多的人参加,固然是受广成藏珍之利诱,但也是我们促成的。” 火鸦童子道:“掌教这话又怎么说呢?” 古月真人道:“喜怒哀乐四大心魔若论声望,绝不会高于我们任何一人,但他们却受到鱼玄机的礼遇。龙华会上给我们只是一个巡山侍者之职,这分明是存心折辱我们,而不是邀我们赴会。我们与碧瑶宫素无怨隙,鱼玄机本心绝不是要跟我们过不去,他这样做,无非是讨好另一些人。可见得那些人对我们积怨之深,他们参加龙华会可能也只是为了要折辱我们,舒一口气而已。” 火鸦童子道:“这不是岂有此理吗,除了十恶不赦的巨奸大恶,我们从不对人主动生事,那些人恨我们干吗?” 司空湛笑笑道:“各位已负盛名,嫉妒之心,已为构怨之由,再加上各位疏于交往,心胸狭小之徒,自然会以为各位意存轻蔑。怨恨之生,较之仇心更烈!即以四大心魔为例,他们并无大恶,只是不甘寂寞而已。而且他们向好之心颇切,对修道人更是曲意交结,然而始终为正道摒诸门外,所以才会受到鱼玄机的蛊惑。” 十三奇都默不作声。 司空湛道:“兄弟为魔教中人,对这种心情知之最深,魔教中并不是天生邪恶的,但因为不见纳于正道,因此才流之偏激。” 骑鲸客笑道:“司空兄之言,兄弟绝不否认,只是兄弟也稍加补充,我们并不是故意冷落。像我们一见司空兄就十分尊敬,并无排外之心,我们除了忙着积修外功还要兼及自修,实在也没有什么余暇去从事睦谊的活动。” 司空湛笑道:“兄弟没有说各位不当,只是建议各位在积修外功之便,不妨也抽暇做些睦谊的工作。尤其是对一些出身旁门而又能洁身自爱的修道人,各位折节下交,使之有受宠若惊之感,向道之心更切,匡邪道以就正,弭劫害于未生,功德尤甚于降魔除害。” 古月真人肃容道:“教主之言良是,我们以前是虑未及此,今后一定在这方面多加注意,人没有天生邪恶的。善恶之辨,每个人都知道,唯小人耻以独为小人。怨愤之生,因而导致魔侵,愈陷愈深,才渐渐成为邪恶之徒,如能匡之于未溺之前,渡之于初溺之际,善莫大焉。” 司空湛感叹地道:“兄弟正是这个意思,兄弟在往昔也是恶名昭彰,但受了谢老友夫妇的感化,才一心向善,万没想到竟累及挚友为我丧生,因此我对这两个侄女儿,负疚良深。” 谢玲忙道:“司空伯伯,您对我们呵护之德已经山高水深了。先父母虽然丧于奸魔之手,那是为护友而全义,是应该做的事,易地而处,您也一样会为先父母舍命的,所以这绝不能怪您。” 骑鲸客笑道:“玲儿的话不错,谢兄伉俪求仁得仁,虽死而无憾,我们既为至友,唯一可做的是助这两个孩子手刃亲仇,以慰在天之灵,现在仇人已经见了面,我们不必再说那些了,还是打点精神应付吧!” 正说之间,宫中乐声又起,鱼玄机与一个中年盛妆妇人在两列男女童子执仪前导之后,缓步而出。 在他们之后,跟着一批形形色色的人群。 群侠忙退后几步,形成一列排开。 两行人在宫前的石坪上,相距七八丈站定。 那中年妇人沉声道:“古月!你出来!” 古月真人跨前一步道:“无量寿,道人稽首了。” 中年妇人沉声道:“古月!我就是管玄英!” 古月真人欠身浅笑道:“管仙子请恕贫道等来得冒昧!” 管玄英已大怒道:“古月!你们十三奇太目中无人了,伤我门人,毁我宫门,掠我重宝!”桂鸦童子笑笑道:“管玄英,还有一件事你会气得跳脚,你岛上会喷魔火的那条焰龙我们也收去了。” 管玄英闻言一怔道:“你胡说,凭你们也能收得了它?” 火鸦童子笑着道:“你倚为长城的魔火毒阵,今天完全不生效验,你就应该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管玄英不信道:“那是你们中添了个司空老贼,懂得五行生克之道,没有触动阵法。那条焰龙已有万年之根基,连我都只能运用阵法,将它镇压在地心之处,百丈之内,无人能近,谁能将它收服?” 史剑英笑笑道:“管玄英,你的运气大差了,我们这边恰有一个天生癸水为体的人,以水克火,把你的那条毒龙乖乖地收走了,你如不信,不妨去看看。” 管玄英听他们说得如此逼真,乃暗运玄功,以心灵感应去发动火阵,连摧几次都毫无作用。 感应所及处,似乎已成空虚,不由大为震惊,再运施元神,潜往火阵中心处一探,发现那条火龙果真已不见踪迹。 鱼玄机从妻子的脸上已看出情况有异,见她元神归窍,连忙问道:“夫人!是不是真的被他们收去了?” 管玄英哼了一声道:“不错,你整天忙着迎来送往,要我把它移了开去,才会让人趁虚而入。” 鱼玄机忙道:“夫人!这可怪不得我,那条焰龙连你都无法控制,总不能叫你整天都全神放在它身上,你又不肯把阵法控制枢纽交给门下弟子去管。” 管玄英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拉来的好帮手,弄了个向妙妙,把混元霹雳珠也骗过去了。” 鱼玄机见妻子当众数说他的不是,不禁也变色道:“夫人!向妙妙阵前倒戈是我的疏忽,但也要怪你的徒弟,那等重宝,她居然轻易交给外人。焰龙之失,更怪不得我,你自己一直把持着阵法枢纽,结果被人弄走了,你还毫无知觉,可见你是如何不经心。” 旁边一个绿袍道人见他们夫妇快要吵起来了,忙上前一步笑道:“贤伉俪不必为这些小事生气,东西丢了,偷东西的人还在,有了人还怕追不回失物?” 管玄英也知道自己那一阵脾气发得没来由,岛上事务都是两个人经管的。 只有镇服焰龙的毒火神幡,因为鱼玄机道行不足,才由自己一人主管,东西丢了,疏忽之责咎在已身。 她刚才只是面子上下不来,听得绿袍道人如此一说,正好找到台阶,连忙道:“道兄说的是。” 脸转向群侠,沉声道:“是谁收去我焰龙的?” 龙君儿挺身而出道:“是我。” 管玄英似乎又有点不信道:“会是你这丫头?” 龙君儿傲然道:“管玄英,你们在本姑娘面前倚老卖老,你们夫妇以前又不是没在我手里吃过亏。” 管玄英道:“胡说,我从来没见过你!” 鱼玄机忙道:“夫人!这丫头就是海中那个赤身女娃娃。” 管玄英也看了一下道:“不错,原来是这小鬼,难怪我的焰龙会失去灵效了。绿道友,这可是你的良机。这个女娃儿是海底一个万载贝母所生,天生是癸水之质,你要修炼阴火神功,这是最佳的炉鼎。” 绿袍道人眼泛邪笑道:“那就请管仙子先承让一场,待贫道将这女娃收下后再找来人算帐!” 管玄英笑道:“道长请便好了,不过这女娃滑溜之极,愚夫妇在海底追了她几趟,都被她溜走了,道兄出手时最好先断了她的归路,不让她接近海水!” 绿袍道人含笑扬手,袖中飞出了几点绿色火星,一闪即逝!然后笑道:“仙子请恕贫道放肆在四下先布下了阴火搜魂冷焰,因为听仙子一说,贫道对此女兴趣大增,不得不预为之筹,免得叫她脱出手去。” 管玄英笑道:“道兄客气了,久闻道兄的阴火搜魂冷焰为魔中之煞,一经施为,方圆十里内有如天罗地网蚊蚋不漏,今天正好拜识一下!” 绿袍道人哈哈大笑道:“仙子言重了,贫道这点玩意儿在仙子眼中不值一笑,不过用来对付这些自命为正道的狂妄之徒,倒是颇为适合。少时贫道收服了那女娃之后,仙子也可以大展神通,把十三奇一一制住,不怕他们逃上天去!” 语毕缓步出场手指龙君儿道:“女娃!适才本仙长与管仙子之言你都听见了,你若知趣的话,乖乖地站到本仙师身边来,本仙师一定不会亏待你!” 龙君儿在灵智丸中,接受父母为她日后行道时所需的一切智能知识,但是龙无言及龙湘君都是参悟正道的修道人,根本没想到炉鼎等这些邪恶的名词。 因此龙君儿眨着大眼睛问道:“你说要我做炉鼎?炉鼎是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群侠皱皱眉头! 对方阵中却掀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绿袍道人尤为得意,哈哈大笑道:“炉鼎是一种很好玩的游戏,你只要跟本仙长玩过之后就会知道了。” 龙君儿道:“真的?我在海里面长大,很少有机会玩游戏,你说的这种游戏如果真的很好玩,我倒愿意一试!” 司空湛轻轻一叹道:“龙姑娘!这道人在侮辱你,你别跟他多说了,而且你天真未凿,不知人世险恶,此道邪恶异常,还是由史老弟出去对付他吧!” 龙君儿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不知炉鼎为何,但晓得绝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说话时一脸邪气,老伯放心好了,我会对付他的!” 说着含笑出场道:“鱼玄机,你们这个道士是什么人?” 鱼玄机道:“此乃藏中大雪山绿云洞冷焰宫中绿袍仙长,他得道已有千载,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龙君儿笑笑道:“我不知道大雪山在那儿,也不认识他是何许人,因为你是主人,我只问问你,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鱼玄机道:“本宫邀请前来的,都是修为有素的高士!” 龙君儿道:“他说要我做他的炉鼎,那是一件很好玩的游戏吗?” 鱼玄机究竟是一岛之主,面对着这种问法,也不禁难以启齿。 管玄英却道:“绿袍道兄要你做的事,自然不会是坏事,而且对你大有好处,可以尝到从所未有之乐!” 火鸦童子已厉声道:“管玄英,这是你对一个天真未凿的女孩子应该说的话吗?” 管玄英冷冷地道:“男欢女爱,乃人性之本,有何不当!” 龙君儿笑笑道:“管仙子既召开小西天龙华会,以西王母自居,她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管仙子,你是否也做过这位绿袍道长的炉鼎?” 管玄英不禁脸色一红怒道:“无知贱婢,胆敢信口胡言。” 龙君儿笑道:“我本来无知才向你请教,既然这是好事,又能有这么多的好处,你一定是跟他玩过了才会知道。” 火鸦童子哈哈大笑道:“说得对!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管玄英,你们夫妇已成散仙之体,修真东海,也算是一方之宗,可是你不自尊重,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信口黑白,这下子可是自取其辱了。” 管玄英满脸怒容道:“道兄,你如果再不出手,我就要自己对付这贱婢了。” 绿袍道人尴尬地陪笑道:“管仙子请息怒,贫道立刻就擒下这女娃娃。” 他一弹指,飞出一朵绿色的火星! 这是他所炼的九幽阴磷,专能侵摄修道人元神,有形无质,歹毒异常,一经沾身,即生作用,由施者遥控其剧缓。 而阴焰在受制者体内,激生许多幻念,煎熬元神,百般痛苦。 更厉害的是此等九幽阴磷,系深埋地府之腐尸白骨中提出,磷火中孕有死者之幽灵戾气,随化随生,驱之不散,灭之不绝。 司空湛一见阴火,连忙喝道:“龙姑娘!小心。” 但因为龙君儿首当其冲,喝阻已是不及! 绿焰来到龙君儿身前时,迸然四散,化为千万点火星,跟着鬼声啾啾,把龙君儿罩在一片碧绿的愁雾里。 望去只如一个碧纱的帐笼,罩着一条淡淡的人影。 史剑英见状正要过去。 司空湛拉住道:“不可!这种阴火鬼磷最能扰人心神,老弟过去了不特于事无补,反而会影响到龙姑娘的抗拒力。” 史剑英道:“君儿能抗拒得了吗?” 司空湛道:“龙姑娘得天独厚,本身为纯阴之体,阴火对她的作用较小,而且她根固质纯,人事阅历浅,长居海底,惯于寂寞,不知恐惧,因此,那些幽灵鬼啾,对她也没有什么幻化威胁,只要能抱元守一,必无大碍。” 史剑英默运慧眼望去,果见龙君儿在绿雾中,还朝自己扮个鬼脸微笑,心中较定。 绿袍道人却十分得意地笑道:“管仙子,这女娃娃已在贫道控制中了。” 管玄英却道:“道兄还是别太大意,这贱婢年纪虽轻,却不知有什么怪的护身功夫,愚夫妇在水底用了好几种禁法,都未能将她困住。” 绿袍道人笑道:“她既是癸水之体,在水中已得地利,且占五行之助,自然不容易困住她。现在到了陆地,以土克水,已断其后路,而贫道的阴磷系九幽之至阴,以阴制阴,不怕她不受制,现在贫道就把她擒过来。” 说完口中啸声连连,那一团绿雾,里着龙君儿,向他慢慢移去。 司空湛见状急道:“不好,龙姑娘恐怕受制了。” 史剑英倒反而放心道:“不要紧。” 谢玲道:“人都受对方控制了,怎会不要紧。” 史剑英笑道:“她身着她母亲留下的紫绡仙衣,功能抵御一切邪毒阴功之侵害,我看得较为清楚!那团阴火在她身外半寸处,为一层淡紫光幕所阻,丝毫未受影响,她是故作受制,要给那妖道一个厉害。” 司空湛道:“不错,我也忘了她身有龙宫至宝紫绥仙衣护体了,这类阴火对她根本不起作用的。史老弟,为了配合她的行动,你得装作一下。” 史剑英道:“我用什么去破那阴火呢?” 司空湛道:“老弟的紫电剑是仙府奇珍,对这类阴火或有克制之效,不妨试试看。” 史剑英立刻仗剑冲上去,手中神剑连挥,剑光如一道紫色匹练,扫过那团绿雾,立刻被冲破一块,可是绿雾迅速又补上了。 他削得快,绿雾也补得快,紫光过处,阴磷所附的幽灵多少总要被消灭一点,啾啾惨嗥之声,听来十分刺耳。 古月真人轻叹道:“剑英,快住手!那阴焰中的幽灵都是遇天灾受劫的冤魂,为地气所压,才维持着一灵未泯。对方残酷成性,不加顾惜,吾人却不可如此。我的太乙神雷与觉岸上人的佛门灵光都可以消灭这些阴磷的,但我们本慈悲之心,不忍出此。” 火鸦童子道:“掌教真人也真是的,这些劫魂,乃九幽阴气所积,纵然脱禁,经天光一照,也会根快消逝的。又何苦留着邪恶之徒作为害人之具呢,我正想用三昧真火烧它一阵,只是怕伤及龙姑娘,未敢造次。” 觉岸上人合什道:“蚊蚋虫蚁,亦为天地一命,残之亦伤天和,那些幽灵也是一样,老衲是想等龙姑娘脱困后用佛门灵光将之送往幽静之处,任之自生自灭,所以才隐忍未动,道友万不可造次。” 火鸦童子道:“龙姑娘准能脱困吗?” 古月真人道:“她的尊堂道力通神,早已预测爱女有惊无险,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这时史剑英已经止手不攻。 龙君儿却已为绿雾里到绿袍道人身前半丈处站定! 史剑英剑指绿袍道人厉声喝道:“妖道!快把你的阴火收了起来。” 绿袍道人哈哈一笑道:“当然要收回,此女已为本仙长定为炉鼎,你不说本仙长也舍不得伤了他。” 袍袖轻挥,绿雾如一道匹练般地投入袖口。 龙君儿站在那儿,神情似甚萎顿。 绿袍道人笑道:“女娃娃,现在你对本仙长是否心悦诚服了。” 龙君儿顿了一顿才道:“服了,那鬼火真可怕,你可再不能放出来吓我了。” 绿袍道人笑道:“只要你听话,本仙长自然不会吓你。” 龙君儿道:“我一定听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绿袍道人目泛邪光笑道:“你把衣服脱了。” 龙君儿呆呆地一笑道:“我以往从来不穿衣服的,穿在身上难过死了,巴不得脱下去。”线袍道人笑道:“可见我多爱护你,跟我在一起,绝不要你做不舒服的事。” 龙君儿居然一笑道:“你真好,现在就脱?” 绿袍道人道:“不错,现在就脱。” 龙君儿果然将身上的衣服脱下。 史剑英叫道:“使不得。” 龙君儿道:“有什么使不得,人心的正邪在乎其本性而不在衣着,我一向在海底习惯了不穿衣服,披上了这玩意儿不知有多拘束。都是你硬要我穿上的,人家那位道长多好,他就不要我做这种讨厌的事,道长你说对不对?” 绿袍道人两只贼眼盯在她的身上,为她均匀而玲珑的体态引得欲火大盛。 因为龙君儿自幼裸露已成习惯,却又居于水中不受风月之侵,肌肤微带棕色而细嫩,不像一般女子之娇弱,而且还泛着温香的光泽。 看得绿袍道人张大了嘴,忍不住道:“对,对,小心肝儿,快到道爷身边来,道爷要好好地疼爱你一下。” 龙君儿在脱衣之际,已经把装贮法宝的百宝丝囊裹在衣服中拿在手里,连同青霜剑包在一起。 闻言弯腰抓起了衣服,袅袅地向绿袍道人走去。 绿袍道人见她手中鼓鼓的,忙问道:“这是些什么东西?” 龙君儿道:“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许多宝贝。” 绿袍道人哈哈笑道:“你跟了道爷,要什么东西没有?何必还把那些破铜烂铁当作宝贝。”龙君儿笑道:“你别瞧不起我的这些东西,恐怕没有一样东西是你拿得出来的。” 说着把百宝丝囊递了过去。 绿袍道人接过丝囊,心中还暗怀戒意,因为龙君儿的态度,超过了他预料的驯服。 他全身密布煞气,丝囊到手后,戒心稍减,打开了丝囊,见里面宝光大盛,无一不是罕世奇珍,不禁眉开颜笑。 宠君儿还指着道:“这是缺玉钓戈,我这柄是雌的,雄的在剑哥那儿,我可以向他要过来送给道长。这是日月乾坤环,专破一切邪法阴魔。那瓶子里是我母亲的本能在蜕化后所练的癸水真丹,为纯阴至宝,修道人只要得了一粒,就可以抵御一次天雷之劫。” 绿袍道人贪心大炽,看到身后许多同道也都眼睁睁地盯在自己手上,连忙道:“好了,等下子我们慢慢再看。” 他把丝囊的口束紧了,紧藏在自己身边,伸手揽着龙君儿的纤腰道:“小心肝儿,道爷带你找个地方快乐去。” 管玄英是因为龙君儿十分滑溜,才想叫绿袍道人去对付! 现在见他轻而易举地把龙君儿掳了过来,还落下了许多异宝,不禁悔心大生,连忙道: “道兄,请等一下。” 绿袍道人知道她的意思,忙以传音道:“仙长,此女囊中的宝物都很珍贵,而且全是吾辈求之不得之物。贫道无独占之心,但粥少僧多,每人分润一件又不够了,所以贫道才想暂时离开一下,把东西藏起来,再与贤伉俪均分。” 管玄英笑笑道:“那我就把寝官让给道兄作为练炉开鼎的法台吧,道兄尽管前去,无人会来打扰的。” 她一拂袖,袖中撒出一圈淡青色的光彩,把绿袍道人与龙君儿都罩住了。 她笑道:“这是我寝宫外元磁真极所化的两气之一,也是进入寝宫之钥,现在道兄已可自由出入了,如果有劳神道兄之处,我想请起来也方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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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010
第 十 章 绿袍道人知道这是她下的禁制,怕自己乘隙溜掉。 因为这元磁真极是她以毕生功力所练的元磁神功,与心灵互生感应,只要稍有异动,立生知觉,以另一股真气为引本动”、“动静皆动”。提出“能必副其所”、“行可兼知”等观,虽远在千里之遥,也会被她吸了回来。 心中不由暗怒,但他知道管玄英道力通神,不敢得罪,只得笑道:“那就多谢仙子了,贫道去去就来。” 他一驾遁光,连同龙君儿一齐飞起,眼看快要进入宫中,忽然惨叫一声,分成了两截落下。 又是一阵青光绕体,在断躯中才遁出的元神也被绞碎了,成为一缕缕的游魂,在一阵碧焰煎燃之下,只冒几道青烟,就寂然无声。 龙君儿却穿好了衣服,又把百宝丝囊取关系在腰下,飞身回来! 管玄英大怒道:“绿袍道友呢?是怎么回事?” 龙君儿道:“我也不晓得,他一定是对我不怀好意,所以才被我父亲留在我身上的禁法腰斩了。” 管玄英道:“胡说,那有这种事?” 龙君儿道:“信不信由你,我父亲知道我阅历大浅,怕我吃了坏人的亏,在身上留了一道仙法禁制。如果有人想存心不良占我的便宜,禁法立即发动,将对方斩得形神俱灭,那个道士在半空中,手就不规矩,到处乱摸,触动了禁制。” 管玄英道:“你说绿袍道友已形神俱灭了?” 龙君儿道:“大概是吧,反正是一点影子都不见了。” 管玄英飞身纵起,一驾遁光,向绿袍道人残尸之处,细心地观察。 史剑英却迎上低声问道:“君儿!是怎么回事?” 龙君儿道:“我知道这妖道的阴焰十分歹毒,除了元神精凝的法体外,肉身之体,很难抵御他的九幽阴火。所以才想个办法来对付他,等到了空中,我用青霜剑将他腰斩了,又把他的元神斩成了几截。” 司空湛道:“此妖修为极深,怎么会轻易就伏诛了呢?” 龙君儿道:“那是他贪心的报应,我的百宝丝囊是母亲精心苦炼多年的纯阴至宝之一。 他抢了去佩在身边,无形中受了阴气所镇,一身法力都施展不出,而管玄英在他身上又加了一个禁制,使他的元神更难逃脱。” 史剑英道:“那也不致于形神俱灭呀。” 龙君儿道:“这要怪他自己不好,他先前怕我逃走,在四周布下了搜魂阴火毒焰,这下子元神受损,无力镇压,阴焰受感应而回,把他自己给炼化了。” 史剑英叹道:“君儿,绿袍道人多行不义,作法自毙,但你所用的手段太卑劣了。” 龙君儿道:“我晓得,可是此妖必须以青霜剑斩去,我又不能在鱼玄机与管玄英面前亮出青霜剑,只好用这个方法把他骗开了再行诛却。” 史剑英道:“你的用心虽佳,但是手段不正,以后千万要注意,因为你阅历不深,灵智初开,如果一味以巧诈之术为喜,久而久之,邪心自生。” 司空湛肃容道:“史老弟说得对,魔道中人,都是以习性而沦入邪道的,龙姑娘以后要注意。” 管玄英已经沉着脸回来了。一名阔口狮鼻,面如熟蟹的红衣番僧首先问道:“仙子!绿袍怎么了?” 管玄英道:“确是形神俱灭了。” 那些人都为之一惊。 管玄英道:“残尸似为利器所腰斩,绿袍修行千年,如果不是极为锐利的仙府奇兵,绝对伤不了他的,因此那丫头说是她父亲所留的禁制尚为可信。” 红衣番僧道:“洒家只见到一阵青光,却没看见有什么仙府奇兵,那会是什么禁制呢?”管玄英道:“绿袍的法力尚未及施为,可见他是在心神松懈的情况下受制的,那女孩子的根基浅,无此法力。必然是绿袍道友迫不及待,引发了禁制,而他的元神,则是被自己所施的阴火反击而炼化的。” 红衣番僧道:“洒家要去看看,同时也替他收个尸,绿袍与洒家的交情最深,略为故友尽点心。” 管玄英朝他一笑道:“大师请。” 红衣番僧飞身过去,抓起绿袍道人的残尸,首先用手抓向胸口,掬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塞进自己口中,连骨头都一齐咽了下去。 然后又在残尸上张口狂吸,最后捧起绿袍的头颅来,用手指戳向脑壳,剌了一个洞,把脑浆也喝了下去。 这才将两截残尸往空一抛,双手拍出一蓬烈火,在空中罩住了残尸未曾落地前,已将残尸毁成一堆劫灰,张口一吸,连火带灰都吸入口中。 这家伙吃人心、喝人血,吸人脑的行动,把每一个人都看得呆了。 直等他飞回来,鱼玄机迎上问道:“飞龙大师:你这是做什么?” 飞龙和尚嘻开大嘴笑,:“令正管仙子说得很对,绿袍的确是法力及施为就被杀了,他多年修为都还留贮体内,糟踢了太可惜,洒家既是他的朋友,自然名正言顺地接收了过来。” 鱼玄机忍不住道:“大师!他是你的朋友。” 飞龙和尚大笑道:“不错,因此洒家还替他收了尸,如果不是朋友,洒家连皮带肉都吃了。人肉是天下最佳的美味,洒家来到贵处,还不好意思开口,已经悠了几天了,今天好容易有了个机会,还是没有动他,已经算是对得起朋友了。” 鱼玄机见自己邀来的这些修道练气士对飞龙和尚的言行都生出厌恶之色,不禁愕然道: “大师这样对待朋友,还有谁敢与你深交?” 飞龙和尚笑了笑道:“酒家在饿极时才吃朋友,因此与洒家交上朋友有个好处,就是被酒家生吃的可能性较少。” 鱼玄机听他越说越不象话,正待发作。管玄英却笑道:“大师!你既然得了绿袍的好处,就该为他报仇才是。” 飞龙和尚嘻开大嘴道:“那是当然,不过洒家不吃女人,因为洒家练的是赤阳神功,沾不得阴气。他偏偏又是死在一个女孩子手里,而洒家有个规矩,在杀死敌人之后,一定要吃掉对方,所以这个仇可报不成,那天遇到她老子时,洒家再出手就是。” 管玄英笑笑道:“大师!这里有的是男人,足够你大嚼一顿的,不一定非要找那女孩子不可。” 飞龙和尚道:“但洒家还有个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些人都没招惹洒家。” 管玄英道:“怎么没有?那姓龙的女娃儿自己杀不死绿袍,都是那姓史的小癸子暗地教唆的,你要替绿袍报仇,就该吃了那姓史的小子。” 飞龙和尚哦了一声道:“小子!是真的吗?” 史剑英对飞龙和尚的残暴行为,早已看不顺眼,闻言厉声道:“妖僧,禽兽尚且不食同类,你比禽兽还不如,不管绿袍妖道之死是否出自我的示意,我都要杀了你为世除害。” 飞龙和尚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可知道在对谁说话?” 史剑英厉声道:“我在对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妖僧说话。” 飞龙和尚笑道:“好!有种,洒家最喜欢吃你这种骨头硬的小癸子,因为骨头硬的人咬起来有劲道。小子!佛爷有个规矩,骂过活佛的人,一定要吃到肚里去,你本来可以不死的,但你连骂了活佛两句,注定非死不可了。” 史剑英挺身仗剑而出! 他还没有学成驭剑之术,因为紫电神剑是通灵神器,无须修练即能心与剑合,所以他一剑挥出,威力之强,不逊于飞剑。 飞龙和尚退了两步,在袖中取出一枝寸许长的金色小棒,挥了一挥,就成了一根长约丈余,顶嵌九环的禅杖。 他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不会使飞剑,这可合了活佛的胃口,活佛是西方罗汉法体临凡,最瞧不起那些使飞剑练法宝的家伙。临阵交手,要凭真本事,飞剑法宝,是最没出息的玩意儿,来!来!来!咱们好好地打一架。” 史剑英再度运剑攻去。 飞龙和尚抡开禅杖,两人居然杀成一团! 史剑英手中的神剑虽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但飞龙和尚的禅杖似乎也是一件宝器,神剑上的紫气为杖风所逼毫无作用。 两个人竟是凭着真功夫,一招一式地对拼起来! 金光闪闪,紫气隐隐,打得热闹异常。 飞龙和尚口发狂言,居然把飞剑法宝说得一文不值,引起了双方的不满。 碧瑶宫中的人还不便向他寻事。 可是这边就不同了。 十三奇中,神州五子飞剑已为史剑英所毁,尚未修成;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为释道两门高人,修为高深嗔心早淡,对这种事不会放在心上。 地行叟方九、雪山神妪莫无影、北海骑鲸客欧阳俊、南荒蛇丐陆奇、醉仙翁朱牧以及青城炼士逍遥散人萧遥等几人,却都心中有气聚在一堆私议。 方九道:“这番僧口发狂言,非得给他一个厉害瞧瞧不可。” 骑鲸客为一门之长,较为慎重道:“史贤侄的紫电剑为前古神兵,且得神州五子之助,已能身剑合一,以意役剑,仍然伤不了他,看来这和尚是有点神通。” 朱牧却道:“我就不相信飞剑制不了他,让我来试试。” 说看一扬手,一道白色匹练飞射而出,在空中绕了几匝,然后像一道白虹似的,往飞龙和尚的面门射去。 觉岸上人忙道:“朱兄!使不得,快收回来。” 但是叫得已迟了。 飞剑射到飞龙和尚的面前丈许处,他张口一喷,一团烈火射出,像刚才火化绿袍道人的残尸一样。 朱牧精心修炼多年的一枝剑,烧得成了一团顽铁,叮然坠地。 飞龙和尚一杖把史剑英逼退了两步,挺杖吼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杀才,在活佛爷的背后偷袭暗算。” 他的脸转向碧瑶宫的那些人。鱼玄机忙道:“大师!你怎么问我们呢,这是对方发的飞剑。” 飞龙和尚道:“是他们发的剑,十三奇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他们不是以正直自许吗?” 这句话把十三奇听得都脸上一红,尤其是朱牧,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史剑英却朗声道:“妖僧,飞剑是朱仙长所发,却不是偷袭,剑光先在上空绕了几圈,然后才从正面袭到,等于是向你提出警告了。” 飞龙和尚道:“真是这样吗?” 史剑英道:“你自己不聋不瞎,难道会不知道?” 飞龙和尚道:“活佛爷在跟人动手时,向来是一心一意,心无他用,根本不去注意到身外之事,飞剑到了面前,佛爷才心生感应。 假如真是这个样子,倒还可以一说,不过也太不应该了,咱们两个人打得好好的,他插一手是什么意思?” 史剑英道:“因为你口发狂言,朱前辈才要试试你究有多大能耐。” 飞龙和尚道:“佛爷是出家人,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怎么叫狂言呢,刚才不是证明飞剑对佛爷毫无威胁了吗?” 史剑英也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装傻。 但这番僧张口喷火,竟把飞剑锻成凡铁,确实是有些鬼门道,乃淡淡地道:“空口说白话可作不了数,一定要拿出事实来证明。” 飞龙和尚大笑道:“佛爷从不说假话,小子,你是老实,没有动歪念头,佛爷也凭真本事跟你拼。 如果你也想借什么法宝飞剑来取胜,佛爷一口真火,烧得你尸骨无存,来,来,咱们再打下去。” 史剑英跟他交手了百余招,觉得这和尚行为虽然粗野不支,心地却很朴实,他的禅杖上没有花招,而且本身极具威力。 他杖上的金光比紫电剑的剑气更为凌厉,如果对方以兵器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自己根本无法出手。 但这样拖下去也非了局,于是虚晃了一剑退后道:“和尚,慢来,像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分胜负。” 飞龙和尚笑道:“小子,你这样规规矩矩,佛爷还跟你撑一下,如果你想玩花样,可是自己找麻烦。” 史剑英道:“你不过是仗着一口魔火厉害,本侠就要试试你的魔火能否奈何本侠。” 飞龙和尚大笑道:“小子,那是佛爷的三昧真火,你竟敢说是魔火,真是太没见识了。” 史剑英道:“我不管是什么火,现在我要以身剑合一之术跟你一搏,你要弄清楚,我的身剑合一是真正的身剑合一,不是以气驭剑,因此不怕你的火烧,预先告诉你一声,叫你准备着。” 飞龙和尚也大笑道:“好,只要你不闹鬼,佛爷绝不吐火烧你。” 史剑英凝神聚气,双手握剑,真力运注剑上,立刻紫光大盛,然后将身飞起,如同一道紫虹,向飞龙和尚射去。 飞龙和尚大喝一声:“来得好!” 抡开禅杖,杖化一道金虹,疾迎而上,与紫虹斗成了一片。原来他也施展了杖身合一,飞空迎斗。 修道士多半修练飞剑而以气驭剑,使得剑与神合,但仍然须以气为系,那是玄门修为。 史剑英虽然是全真掌教古月真人的首徒,却是俗家弟子,神注灵胎,借了玉鼎的躯壳以养真元,也是以守璞之身,做静修的功夫。 所以他始终没有练成飞剑,因为他的紫电剑已是仙府神珍,本身即具神通,可以与剑主的灵气感应相通而却敌。 但是史剑英不敢这么做。 他在先一阵的交手中,对飞龙和尚的好感大增,唯恐神剑离手后,自己无法控制而伤了这和尚的性命,所以才用身剑合一之法应战。 身剑合一就是剑不离手,人不离剑,使人与剑结为一体,人在剑后已成了附着之物,但剑却在人的控制之下。 这就像是蜂芸蝎尾,使兵器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如以威力而言,远较飞剑为大,因为这时人剑神锋精气,都成为一体而无任何阻隔,一脉相通。 但如此危险性也大得多。 如果以气驭剑,如有不敌,最多毁了剑,人还可以利用那段距离或避或走,或是另外其它克敌之准备。 可是在这种战法下,却是孤注一掷,剑毁人亡。 史剑英为了一念之仁,不想伤害对方,才不顾本身的危险,以身合剑为搏。 那知飞龙和尚也是采取了同样的战法,身杖合为一体。 这种搏战之法,所使的兵器必须是极为珍贵的宝刀,否则就无法承受驭者所施的绝大劲力。 紫电固为神剑,那枝禅杖也不是凡器! 一时紫气暴盛,凌空飞舞,掩住了史剑英的人影;金光猛涨,也看不见飞龙和尚的影子了。 半空中但见紫金两道光华,往来搏击纠缠,不时发出如龙吟虎啸般的震鸣之声,居然又是势均力敌。 看得双方都眼光撩乱,目夺神摇。 古月真人不禁皱眉道:“司空兄可知此僧来历?” 司空湛道:“魔教中人,兄弟多半知闻,就是不见此人,但此僧非魔道中人,殆可断言!” 古月真人道:“贫道也深感不解,此僧咬人心、饮人血、生食人脑、口喷烈焰,应为魔道中人,但他的所学却极为正派,不带一点邪气!” 觉岸上人道:“不错,老衲看出来了,他的那柄禅杖为西方佛门至宝如意九环宝杖,相传为西方伏虎罗汉之降魔法器,不知怎的会落入此人之手!” 古月真人道:“上人亦为罗汉转世,无妨以佛光一照,看看此僧是何来历呢?” 觉岸上人苦笑道:“老衲早就暗中照视过了,所得印象极为朦胧,但如此僧是肉体凡胎,虽是大有来历之人,但本命灵智闭锁,毫无迹象!实在令人骇异,幸亏令徒紫电神剑,可与抗撷,换了个人,恐怕还难是他的敌手!” 这边在窃窃私语,对面的鱼玄机也与管玄英在暗中商量看:“夫人!十三奇修为之深,恐怕超过我们的估计很多,他们一个门下就如此难敌。” 管支英冷笑道:“不见得,史剑英虽是古月的弟子,但得天独厚,屡膺异遇,一身所能,恐怕还超过了十三奇。” 鱼玄机道:“夫人说得也对,飞龙和尚是我们邀来的帮手中最高的一个,却连这小子都收拾不下,看来今天要想把他们都留下恐怕不容易。” 管玄笑道:“等那小子收拾下来,余人就不足为患,一起留下他们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几种阵法布置都被他们破解了,但能脱身的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鱼玄机看看空中搏斗的两道光虹道:“但这样拖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管玄英道:“这个倒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你把金花姥姥请过来一下。” 鱼玄机一怔道:“夫人是打算要她出手?” 管玄英笑道:“不错,此刻他们全都贯注在搏击之中,正好是偷袭的好机会,只是他们的两件兵器都是罕世奇珍,寻常的法宝难以切入。 如果用我们得自广成遗阙的法宝,则又避不过其它人的注意,只有金花姥姥的隐形飞虻既不畏神兵利器,施放时又无形迹。” 鱼玄机道:“可是隐形飞虻一经施为,不分敌我,连飞龙和尚也难免波及在内了。” 管玄英冷笑道:“这个野和尚粗狂无状,来此不到几天,把每个人都得罪了,趁此机会把他一并收拾了也好。” 鱼玄机道:“那恐怕不好吧?” 管玄英道:“他跟绿袍还较为投契,可是绿袍死在对方手中,他居然能生啖绿袍的心血,这种人杀了他谁都不会反对,何况他的那枝禅杖威力至钜,如果能弄过来,我们就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 鱼玄机听了不禁心动了,遂转身向后面一个穿着彩表的老妇招招手。 老妇立刻趋前,鱼玄机低语片刻! 那老妇一面点头,一面走向管玄英身畔。 龙君儿见了,觉得有点不对,忙问道:“司空伯伯,这老婆子是谁?” 司空湛凝重地道:“此妇乃魔教属下九大邪教之一的蛊神教主金花圣母,身居苗疆,是为万蛊之祖,她饲养了千百种毒蛊,无孔不入,十分厉害。” “看他们鬼鬼祟祟的,一定又想弄什么阴谋了。” 司空湛道:“那是一定的,只可惜他们采用低声密谈,无由猜测,只有多注意他们的行动了。” 由于双方都是修为高深之士,如以玄功传声交谈,很可能为对方元神感应而窃听,或是由口形上猜测到内容。 因此最隐密的方法,就是像常人一般,交耳密谈,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对方的视线,以玄功控制声音,只入听者一人之耳。 龙君儿问知了金花圣母的身分后,虽然是十分着急,却由于不知底蕴,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耳际传来了轻微的声息道:“他们要以隐形飞虻来对付交斗中的两个人,姑娘稍安勿燥。” 那是莫无影的声音,龙君儿移目惊视,看见莫无影还是好好的站在人堆中,并未移动,不禁为之一诧。 莫无影又低声道:“龙姑娘不要说穿,老身习得隐形之术后,为了方便行动,近期内又习得了指物幻形之术。 站在那里的只是老身幻化的替身,老身的本体早已隐去,潜探对方的动静去了。 这是我刚听来的消息,姑娘可与司空教主商议一下,看有什么应付之法,因为这是魔教的奇门邪术,老身不太清楚。” 龙君儿遂将莫无影的话悄悄告诉了司空湛。 司空湛听了微微一笑道:“这下子他们可要弄巧成拙了,隐形飞忙是最厉害的毒蛊,发时无形,不畏任何护身罡气玄功,但是史老弟劫不会受其害。” 龙君儿忙道:“剑哥难道有什么特殊玄功吗?” 司空湛笑道:“那倒不是。他有青城炼士所赠的紫云罩,与姑娘所著的紫绥仙衣一样,可以抵御一切有形或无形的暗袭,吃亏是那个番僧而已。” 龙君儿道:“紫云罩只能护住本体,剑哥现在是身化为劲气与剑相合,也有效用吗?” 司空湛道:“他虽然以身化气合剑,但血肉之质未变,仍然在紫云罩的保护之下。” 正说之间,对方的金花圣母已经有了行动,不经意随便挥挥袖子,想是已发出了隐形飞虻。 司空湛道:“姑娘有紫绥仙衣护体,可以不受其害,多费点心,把这边的人也护住,恐怕对方另施毒计,连我们也一起施袭。” 龙君儿道:“我只能护住自己一个人,对这些隐形的蛊虫,无知无觉,怎么管得到呢?” 司空湛道:“隐形飞虻虽然厉害,但不易控制,一经施为就自行乱窜,受攻击的必是最近的人,姑娘只要出去一点,吸引蛊虫朝你一个人攻击就行了。” 龙君儿道:“那会有用吗?” 司空湛道:“隐形飞虻最喜吸吮修道人的精血,我会帮你忙的。” 龙君儿闻言装着关心战况,向前挪了两步。 司空湛则把谢氏姊妹与玉磬道长叫到后面去,他自己站在龙君儿的背后,双手搭在龙君儿的肩上,好象也是在观战。 龙君儿却感到一股热流,由肩上传到四肢百骸,立时感到燠热难忍,粉汗盈盈,透衣而出。 司空湛低声道:“姑娘忍耐一下,这是我的血魂气煞,藉姑娘之体来喂那些毒虫的。” 龙君儿道:“老伯的损耗不是太大了吗?” 司空湛一笑道:“没关系,我多年修为,这点损耗不算什么,回头就够那老婆子受的了……” 龙君儿只得强忍住身上燠热,听任汗水透衣而出。 这是司空湛血魂神功所化,血腥之气很重,最能吸引那些嗜血的虫虻,果然龙君儿感到身上似乎粘附了一些看不见的东西,而且越来越多。 而决斗的金紫两道光华,也突然有了变化,紫光突然放弃了缠斗,绕空逃窜,金光却紧追不舍。 同时听见飞龙和尚的怪声叫道:“小子,打得好好的,你又没落败,干吗要逃呀,来,来,佛爷还没有遇上你这样合意的对手,咱们再玩下去。” 史剑英不理会,飞舞甚急,转成了一片光幕,金光则一转为劲厉,由水桶粗细,缩为杯口大小,倏然直击! 叮然声中,紫光被击落地。 史剑英双手捧剑,神情十分萎顿,但仍然东舞西劈。 飞龙和尚也收住攻势,现形落地,拄杖笑道:“小子,佛爷才轻轻打了你一下,难道就把你打成失心疯了不成?” 史剑英不理他! 司空湛忽而大叫道:“野和尚,你真是不识好歹,史老弟为了你,拼命在抵御暗算。你居然利用这个机会攻击他,简直无理之极。” 飞龙和尚一怔道:“胡说,佛爷对敌一向正大光明,从不作暗算偷袭之举。” 司空湛冷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双手猛摇,血魂气煞暴发。 那些粘附在龙君儿身上吮吸血气的隐形飞虻,突然受到了血气的冲灌,欲罢不能,一个个把肚子涨得像鸡卵般大小。 它们本身虽具隐形之能,但吸下去的血气还来不及消化,又经司空湛的大力施为,顿时现出了形迹,就好象无数红色的肉瘤,粘在她的身上。 龙君儿虽然已经知道了内情,但乍然一见这种丑怪之状,惊呼一声,摇身急抖,那些隐形飞虻经她这一抖,才中止了血气的灌塞。 有的还能飞行,缓缓地往回飞去,有些则因吃得太饱,肚子都涨成了拳头大小,飞不动了,缓缓地往回爬去。 但也仅仅看见一个个红色的卵球而已,仍然看不见是什么东西。 飞龙和尚依然不解道:“这又是什么?” 觉岸上人道:“法兄手中所持可是西天灵鹫峰中大雷音寺佛祖门中降魔至宝如意九环法杖?” 飞龙和尚道:“不错,你这秃子敢情还识货。” 觉岸上人道:“此宝不但为降魔利器,顶端且有照幽慧灯一盏,法兄可知用法吗?” 飞龙和尚道:“自家的东西,岂有不知之理。” 他说看一擎金杖,由顶端冲出一道金光,金光中托看一盏莲花状的佛灯,花心为蕊,立刻大放异芒! 佛光照处,那些爬动的血球都显了形,竟是一头头形如牛虻的小虫,四翅六足,长喙如针,形状异常丑恶。 有些吃得太饱,拖着拳头般的大肚子,更为恶心。 在地上还有十几头被劈裂的虹尸,那是史剑英运用紫电剑斩杀的。 司空湛冷冷地道:“和尚,你现在总该知道史老弟何以中止拼斗的原故了。” 飞龙和尚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司空湛道:“这是隐形飞虻,是一种最歹毒的恶虫,有质而肉眼不辨,吻蕴剧毒,就是大罗金仙,被咬上一口,也会神智昏迷,被吸尽精血而死,为修道人之大敌。 佛祖未成道前,曾以身啖之,以佛光败其原形,令其护法神大鹏金翅鸟,一一啄食而绝其迹,但仍有数头漏网。” 飞龙和尚怒问道:“这是谁放出来的?” 司空湛道:“孑遗的几头为魔教之宗阿修罗王所搜罗,赐给座下九大弟子之一的虺毒尊者,为虺毒教中至宝。 虺毒教传至中土,易名为蛊神教,也分了几头出来,再以魔法炼成蛊母,就是你所看见的。” 飞龙和尚厉声道:“金花老婆子,这是你干的?” 金花圣母一笑道:“是的,老身见法师跟那小子苦战不休,才想助法师一臂之力。” 飞龙和尚怒道:“可是你那虱子连洒家也包括进去了。” 金花圣母道:“法师修为高深,被咬上一口也没关系,老身既然养着这种东西,自然有解禁之术。” 飞龙和尚冷冷地道:“等你制住酒家后,还会替酒家解禁吗?你老婆子是什么人,酒家还不清楚?” 金花圣母笑道:“法师言重了,老身与法师究竟是朋友,怎么会对法师有不利之心呢?” 飞龙和尚冷笑道:“去你的,酒家跟你这种邪魔鬼怪也能算是朋友,老婆子,连你身上有几根骨头,洒家都清楚得很,你少跟酒家来这一套。” 金花圣母脸色一沉,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蛊神教虽为邪教之一,却最重贞操。 她教中都是女弟子,虽不禁婚嫁,却最重守一而终,所炼的蛊虫,原也为防止良人变心而设,不幸丧失所天,也终身不得改嫁。 金花圣母身为一教之主,自当以身作则。 蛊神教主依例是终身不嫁的。 但金花圣母晚年不坚,为绿袍道人所诱而失身。 这事本来秘密,却因绿袍道人与飞龙和尚交好,有一次在绿袍道人的绿焰洞中交合时,恰为飞龙和尚撞来碰见。 飞龙和尚生性粗直,根本不管这些龌龊事,但金花圣母却一直为此惴惴不安,唯恐秘密外泄。 绿袍道人被杀,金花圣母倒不怎么样,而且还沾沾自喜,因为她对绿袍本无眷恋之心,只是一步失足,摆脱不掉而已。 绿袍死了,她失身之秘密就少了一个知道的人,只剩一个飞龙和尚,心中也在想如何能杀以灭口。 因此管玄英找她暗算,她正中下怀。 那知暗算不成,飞龙和尚又说出那句话。 她以为是飞龙和尚有意揭底,不禁恼羞成怒,厉叱一声道:“贼秃!你欺人太甚,老身叫你好看。” 双手连扬,发出一片黑云,腥风扑鼻,竟把身边所有的一百零八种毒蛊,全部都放了出来。 这些苗疆所产的蛊虫都是穷凶极恶的奇虫毒旭,不但形状怪异狰狞,而且各禀奇毒。 翅风习习,腥风熏人,罩向飞龙和尚而来。 飞龙和尚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她说发作就发作,而且出手就是杀着,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把如意金杖舞得风雨不透,挡住蛊群的下扑。 佛门降魔法器,果然威力不同,金光闪处,为数千万的蛊虫都被挡住了,有些还为劲气所及,落地而毙。 飞龙和尚定神下来,朗声大笑道:“好,老妖婆,你这点鬼门道,还敢在佛爷面前施弄。” 张口一道烈焰喷出! 那是他三昧真火所凝炼的一口真气所化,威力自非寻常,连醉仙翁朱牧的飞剑,都被他一口喷成凡铁,那些蛊虫又如何能抗得了。 但听得吱吱声中,落尸如雨,腥气加上焦臭之气,更是熏人欲呕,那一大片黑云,立刻烟消云散。 但是空中居然还有两头长约四寸,似蛇非蛇的金黄色蛊虫,不畏烈火,仍然在奋力冲击飞龙和尚的如意金杖,击在它们身上,只打得它们往下略沉一沉,随即又挺身飞起突龑史剑英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厉害,看来我的紫电剑也奈何它不得了。” 司空湛道:“不错,这是金花蚕蛊,也是金花圣母所炼的本命神蛊,与她的元神相通,恐怕任何利器都伤不了它。” 史剑英道:“那和尚为人不错,我们得想个法子帮他。” 司空湛道:“不可,我现在记起来了,此人名叫邪佛,是西方一个怪物,虽然秉性凶恶,但行为却在正邪之间,一向独来独往。 他行事向来敌友不分,只有一个脾气,就是在交手时绝不能插手帮他的忙,否则就成为死仇。” 史剑英道:“这个人倒是真的邪透了。” 司空湛道:“不错,所以他一生中没交到朋友。” 史剑英笑笑道:“我倒不相信,回头我偏要帮他一手,非把他这个怪毛病扭过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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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011
第十一章 司空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即为场中的决斗吸引住了。 因为飞龙和尚一个疏神,被一条金花蚕蛊攻了进去,张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飞龙和尚大吼一声,运肌如钢,那条蚕蛊雎然盯在他身上,竟是无法像通常一般,吸取到他的精气,急得身子直扭。 而另一条蚕蛊也乘机而入,咬住了他的肩头,也是同样情况。 金花圣母放出了本命神蛊,好不容易袭中了对头,脸上已带出微笑,可是见到蚕蛊未能奏功,大惊失色,连连施法,想把蚕蛊收回来。 那知飞龙和尚也晓得厉害,虽然仗着修为深厚,未曾被蚕蛊吸去精气,但毒已经留在体内,为患无穷。 除非是将蛊母制住,活吞下去,以毒制毒,否则只要一个疏神,蛊毒流窜,终将不免受害。 金花圣母要收回蛊母,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飞龙和尚如何肯放它们回去,将手中如意金杖一松落地,腾出双掌,抓住了两条蚕蛊,就想活活捏死她们。 这一对蚕蛊既为金花圣母炼作本命神蛊,自然也是年久通灵,拼命咬住了飞龙和尚的肌肉不放,而且尽摧口中遗毒,往他体内猛攻。 飞龙和尚用手一捏,发现蛊毒前攻之动突然加强。 他知道蚕蛊是想利用他本身的劲力将蛊毒冲破他护身真气而攻入体内,乃怒吼道:“好狡猾的东西,看佛爷收拾你们。” 一面咬牙运气,阻止蛊毒内侵,一面手中运气,往外直拔,想将蚕蛊拉脱身上再设法处置。 可是这两条蚕蛊十分顽固,他的双手都伸直了,把蚕蛊身子由拇指粗细拉成麦杆那么细,由四寸长拉到三尺来长,兀自咬紧不肯放松。 飞龙和尚冷笑道:“好畜生,佛爷不相信你们厉害,有本事你们再变长看看!” 骨骼一阵格格作响,两条手臂伸长了一倍。 两条蚕蛊的身子也抽长到棉丝粗细了,可是长大的蚕头仍然咬紧在飞龙和尚的身上,始终不肯放。 飞龙和尚的双臂已长至六尺,蚕身也延伸到六尺,却仍是紧扯不断。 飞龙和尚再吼一声,手臂又有伸长之象。 金花圣母也急了,这一对蚕蛊是她本命神蛊,与元神相通,如果被扯断了,则元神骤失依注,立将神散魄消。 于是她也厉叱一声,双手拄地,身子倒立起来,轻轻一抖,全身衣衫尽褪,露出一身娇若好女的肌肤。 她双腿不断地交互踢动,由阴中射出一道黑气,射向蚕蛊。 蚕蛊得到黑气的滋润后,劲力突增,寸寸拼命回缩,居然将飞龙和尚的手臂拉得弯了过来,缩短了尺多! 飞龙和尚也全神贯注,功运双臂,不让蚕蛊再往回缩,于是两个人就在这一对蚕蛊身上互拼功力起来。 双方都是紧张万分。 飞龙和尚吃亏在功分四处,只要有一处放松,蛊毒即将闪侵失去抗力而为蚕蛊所吸食。 金花圣母则因本命神蛊受困,照目前的局势看,已是无望,除非杀死对方,才能将神蛊收回。 反之如果蛊蚕为对方扯断,则不但本身立刻流血而死,元神也将随本命神蛊而溃散,因此拼命以本身玄阴真气注入蛊蚕身上,以期能一举而制敌。 两个人都把毕生修为运到十足。 飞龙和尚虽然修为较深,却功力要分散在四处,身上被咬的地方要运气御毒,手上要运动拉住蚕身。 只要稍稍松一下,蚕身所受金花圣母的玄阴真气为助,攻力突增,蛊毒就会冲破护身真气,而深入体内。 双方剑拔弩张,僵持成为不了之局,都不敢有一点放松! 两个人都累得满头汗水。 管玄英微微一笑,扬手射出一道银丝,卷住了飞龙和尚的如意金杖,飞快地往自己面前卷去。 谁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混水摸鱼而取利,飞龙和尚眼看看护身至宝被夺,却是一无办法。 银丝卷住金杖,已经飞了起来。 史剑英陡地大喝一声,脱手掷出紫电神剑,飞快地射向银丝,一切而断,金杖仍然堕向地面之上。 管支英以为神器已然到手,没想到会被史剑英半途截下。 她知道此举有欠光明,极难对人解释,干脆倒打一钯,厉声喝道:“小辈,你竟然敢掠夺法师神器!” 史剑英收回神剧,冷笑道:“管玄英,我只是阻止你从中渔利,宝杖仍在原处,我可没有掠夺之心,倒是你该惭愧自己的行为!” 管玄英厚起脸皮道:“胡说,我是因为宝物放在地上,飞龙法师无力兼顾,怕你们混水摸鱼抢了去,才取来代为保管而已,飞龙法师是我的朋友,我会要他的东西吗?” 史剑英冷笑道:“要不要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跟飞龙和尚在决斗的时候,是你唆使金花妖妇出手偷袭,而且连飞龙和尚也包括在内,你这种待友之道可真够热心了!” 管玄英为之语塞,恼羞成怒,厉声喝道:“无知小辈,信口雌黄,居然辱及本仙娘,饶你不得。” 弹指射出一缕青光,直向史剑英射去! 史剑英忙发剑相格。 那缕青光忽地回转,竟朝乘龙和尚射去。 而史剑英的紫电神剑也跟着追了过去,青光快到飞龙和尚面前时,一闪而逝,而紫电神剑却被诱向飞龙和尚的头间射去。 管玄英冷笑道:“小辈,这次你又趁机偷袭,该没有话说了。” 紫电神剑距飞龙和尚颈间不过寸许。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收发由心的飞剑也难以收回了,何况史剑英还末能将神剑练得能运用自如。 所以管玄英发出一道虚形,诱使史剑英出手,不但要造成史剑英偷袭的事实,同时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飞龙和尚以纯阳之体,练就了阳刚真火,而金花圣母则是纯阴之体,施发的玄阴真气也到了极数。 紫电神剑如果于此时介入,不但能斩却飞龙和尚,也可以伤及那两条金花蚕蛊。 阴阳二气骤失凭依,必将造成一股绝大的冲击,使紫电神剑与史剑英之间的灵气感应受到阻截。 她不但能趁机取得如意金杖,还可以把紫电剑也顺手夺得。 所以喝完那一声后,身形一晃,如电闪般地往飞龙和尚身前掠来,她必须争取时间,所以看也不看,伸手就朝地下的如意金杖抓去。 谁知手才伸出,那枝金杖竟自动地滑出丈许,使她抓了个空。她不禁微微一怔,抬头一看,那枝金杖又飘向了飞龙和尚,彷佛也具有灵性了。 飞龙和尚在剑光临体的霎那,已经闭目待死! 他集中全力,贯注于元神之中,只希望在身首异处的霎那间,尽快遁出元神,以免为那条金花蚕蛊所追噬。 可是剑并没有刺过来,当他感到全身凉意时,耳边听见有人轻声叫道:“和尚,快接住。”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根禅杖已飞到面前,这是他使用多年的防身武器,而且也看见了管玄英扑来的身形。 他更知道管玄英过来的用意何在,出乎本能的松开双手,接住了禅杖,挥杖大吼道: “贼婆娘,你想趁火打劫。” “呼”的一枚,就朝管玄英砸去。 他是个浑人,毕生修为都倾注在肉身之中,虽然练成了元神,但也仅是保持住精气未散,法力多半丧失。 但是他的肉身却具有无上的威力,尤其是手中的如意金杖为佛门降魔至宝,被挨上一下,至少也要打去百年的修为。 管玄英大惊失色,连忙闪身躲开,但是两点金光却从她的迎面袭至,距离既近,来势又速,躲避已是不及。 她只好以九转玄功,遁出元神,舍却一个化身,让那两点金光击中。 她元神立刻又凝为真身,定神一看,那雨点金光竟是金花圣母的金花蚕蛊,钉在她的化身上拼命吮吸。 飞龙和尚也怔住了! 他松手后接杖攻向管玄英,已经忘却了两条蚕蛊还在他身上的事,因此更不知道这两条蛊蚕何以会转向去攻击管玄英了。 金花圣母这时才把身子翻正过来! 可是她已经累得满身是汗,连穿衣都没有力气了。 管玄英飞身回阵,立刻怒问道:“金花道友,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朝我出手了?” 金花圣母调息片刻,从衣服中取出一颗丸药,丢入口中后,才一边披衣,一面道:“老身也不知道,刚才那两条孽畜忽地不受节制,与我的真气阻断了。” 管玄英一怔道:“道友,你的本命神蛊会被人切断真气,那似乎是很难使人相信的事。” 金花圣母道:“不错,老身自己都不相信,老身十三岁时投入先师门下开始,就炼成了这一对蚕蛊。 历时二甲子而与元神相会,成为本命神蛊。 至今又是四个甲子了,已是人蛊一体,可是刚才确是有一霎那时间,蛊神与老身真气突然一断。 等老身重新能控制时,那对孽畜已经钉在夫人的化身上了,因此老身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玄英仍是难以相信。 鱼玄机道:“夫人,金花道友绝对可信,她如果能骗人,绝不会编出这么一个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理由来。” 管玄英冷笑道:“因为任何理由她都无法自圆其说,只有这个理由她不必解释。” 金花圣母不禁愠然道:“夫人是否怀疑老身?” 管玄笑道:“不错,因为你如果制住了我,就可以取得飞龙和尚的那一枝如意法轮金杖了。那根东西是你们魔教的克星,只有一杖在手,九大魔教都可以在你控制之下了。” 金花圣母怒道:“夫人未免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了,老身没有这个野心,再说老身也没把那个禅杖看成宝贝,飞龙贼秃虽然持有此杖,老身还不是照样跟他拼命。” 管玄英冷冷地道:“那是因为他不懂得使用,如果在你手里,效用就不同了。” 金花圣母怒道:“老身习的是魔教法录,那种佛门利器在老身手中根本就如同废物。倒是夫人的用心有点难以令人明白,你心心念念想将如意法轮金杖夺过去,是否准备将我们魔教一举镇服呢?” 管玄英冷笑道:“我用不着,你们九大魔教已经在碧瑶宫的控制之下,有没有那枝法杖都是一样。” 金花圣母道:“夫人,我们只是受贤伉俪之邀,前来参加小西天龙华会的,可没有投身于碧瑶宫下。” 管玄英哼了一声道:“金花,你想得太美了,凭你们这种身分,还想成为我碧瑶宫中的贵宾不成,邀你们前来,只是为了给你们一个面子,实际上你们已是本宫部属。” 金花圣母一怔,翻眼道:“管玄英,你说什么?” 管玄笑道:“我说的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 金花圣母已经脸泛怒色,另外有三四个人也都离队而出,站在金花圣母身边,显然他们都是魔教中人。 管玄英冷冷地看了一眼道:“烈火、玄阴、赤身、灵巫,你们四个人敢是不服气我的话?” 烈火祖师华清风厉声道:“管玄英,我们都是一教之宗,为了你们夫妇盛意相遨,才前来捧个场,可不是来给你们当奴才的,你最好放明白点。” 管玄英冷冷地道:“华老儿,你想抗命不成?” 华清风怒吼道:“放屁,抗谁的命?” 管玄英一笑道:“很好,华老儿,希望你一直硬得起来。” 华清风叫道:“管玄英,我们的法力修为虽然不如你,但还不是任人驱策之辈,话不投机,此地也不必再留,各位道友,咱们走。” 他招呼了另外四个人,转身欲行。管玄英冷冷地道:“谁敢走,只要有人敢离此一步,我就要他好看。” 华清风冷笑道:“管玄英,你们现在已经强敌压境,最好不要找自己的麻烦,再树强敌。” 管玄英冷冷地道:“你们也配称强敌两个字?” 华清风道:“管支英,你不要欺人太甚,魔教的人虽然拼不过你,但是也足够叫你脱层皮的。” 管玄英神色一沉道:“华老儿,谁脱谁的皮你马上就知道了,三弟,你请出来。” 宫后闪出一个面目俊秀的白衣青年,步履很沉稳,手中还摇着一柄折扇,神情潇洒。他来到宫前,皱皱眉道:“大姊,什么事?” 管玄英用手一指道:“这几个人想拔腿开溜了,而且言辞之中对我很无礼,我请你来管一管。” 那青年看看烈火祖师等五个人,淡然道:“列位少见。” 管玄道:“你也许不认识,我来告诉你好了,这老儿是烈火教主,烈火祖师华清风,那老婆子是蛊神教主,金花圣母苗七娘。 那个女的是玄阴教主阴若花。 再年轻一点的是赤身教主宇文姝,带着鬼脸的是灵巫教主九幽真君轩辕庆,都是你的人,你看看办吧。” 那青年一收折扇,目射寒光道:“阴若花、宇文姝,这两个人没有尊号吗?” 管玄英笑笑道:“阴若花叫玄阴仙子,宇文姝则叫迷魂艳姬,这两个人还算守点本份。” 青年冷冷地道:“只有迷魂艳姬还算守本份,区区一个教主,居然也自称仙子,就是忘本了,该打。” 目光又转向另外三人道:“你们更狂妄了,像你们这种身分,居然敢自称什么祖师、圣母、真君,置本座于何地,难怪师兄要我来整肃一下。” 华清风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如此说话?” 青年笑道:“本座修罗公子东方未明。” 五人似乎都为他的外号震了一震!躬清风脱口问道:“请教阁下出身于何门?” 东方未明淡淡地道:“本座以修罗为号,难道,有别人敢以这两个字为号的,自从祖师阿修罗王创教以来,迄今已九十七代,这两个字就没有第二号。” 五人更为之惶然! 东方未明冷冷地道:“掌教师兄因为你们有两甲子未曾西方朝圣,特地遣我来看看,你们果然都混出名堂来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面满是绿斑的铜牌,朝上一举,牌上刻着的是一尊青面獠牙的鬼王头像。 五人一见,不禁都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鬼头口中也飘出五点绿火,罩向五人的头上。 那一点绿焰望之毫不起眼,可是跪在地下的五个人都痛苦万状,连连叩头求饶,而东方未明却脸含残忍的微笑,对他们的痛苦,似乎十分欣赏。 过了没多久,五个人的身子都慢慢地缩小,到了只有尺许大小,脸形扭曲,几已不具人形。 鱼玄机道:“贤弟,我看可以够了!” 东方未明这才微微一笑,收回了铜牌。 那五人立刻倒在地下,萎顿万分。 东方未明取出一颗红色药丸道:“宇文姝,姑念你尚守本分,先赐复元神丹。” 轻轻一弹,红光落入宇文姝口中。 宇文姝吞下后,身子慢慢恢复了原状,叩头道:“多谢特使慈悲,弟子等在中原宏扬魔教,并不敢对总教有不敬之心,二次未曾朝圣,实是因乏善可陈,不敢前去冒渎。” 东方未明哼了一声道:“乏善可陈就可以不去了吗?朝觐之礼订自东土,你们这些东土的人居然会忘记了,一个个自加尊号称雄一方,大概忘记身自何来了。” 宇文姝低头不敢作声。 另外那四人似是只有尺许长短,神情依然很萎顿。 但烈火祖师华清风却道:“特使,非经奉诏不得擅自前往西土,乃是修罗令旨所定戒律,我们一直没有接到召令,自然无须前去,至于自定尊号,律条并无限制,特使以此构成我们的罪证,怎能叫人心服。” 东方未明厉声叱道:“老匹夫,居然也敢跟本座顶嘴。” 华清风也抗声叫道:“魔教之所以为魔,就是无拘无束,唯魔为尊,我们的尊号中只要不触犯修罗二字的忌讳,就是叫得再狂一点也没有关系。 何况,修罗至尊为万道之主,我们是修罗支派,自然也是一教之宗,名副其实,何妄之有。” 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好!老烈火,说得好,你把修罗真谛都摸得很透澈了,难得,难得。” 华清风道:“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宏扬教义而立宗派的。” 东方未明神色一正道:“很好,大至尊要我到东土来,就是为考察一下你们的绩效而施奖惩。 华清风深研教旨,虽受修罗魔焰炼体之苦而不屈所志,应予嘉奖,赐修罗九转丹三九,增元三纪。” 语毕手指轻弹,二垃红光飞入了华清风的口中。华清风立刻恢复了原状,而且显得容光焕发,起立恭身为礼道:“多谢特使栽培。” 东方未明又朝另外三人道:“尔等尚称所职,对修罗令牌恭敬如昔,忠诚可嘉,赐丸二粒。” 六点红光分别飞出! 那三人都吞下后,一一复原道谢。 东方未明这才朝宇文姝道:“宇文教主,你太懦弱了,我对你们的罪状宣布原是不合理的,你却不敢据理力争,可见对本教精义,尚未深悟,因此你所得的赏赐也少了。” 宇文姝恭身道:“使者容禀,妾身所习乃阴柔媚惑之术,应以恭顺为主,因此妾身的立身感度自不能与他们几位相比。 魔教之道乃因势而制道,通权而达变,蹈隙而趁,伺弱而攻,以坚而钻疲,以柔而化钢,才能贼人之心,靡人之志,夺人之魄而化人之神,这可不是妾身的错。” 东方未明大笑道:“很好,说得也有理,补你一九吧。” 再飞出一点红光,投入宇文姝的口中。 然后又笑笑道:“本座此来,一为考察尔等之风行,再则大师兄鸩什罗摩大至尊认为尔等在中土立基多年,长进太少,故而要本座前来推广一下。 鱼岛主伉俪有意创设小西天,重建龙华会,与大至尊的意思不谋而合,因此本座与鱼岛主伉俪已结交为兄弟,尔等今后对鱼岛主伉俪当恭顺听命。” 那五人喏喏应命。 东方未明英笑道:“大嫂,先前他们是不知道,所以诸多冒犯,现在话都说开了,你也别再见怪了。” 管玄英笑笑道:“这当然,愚嫂之所以对他们如此,也是为了贤弟的请求,代贤弟试探他们一下。” 东方未明一笑道:“这些人是否要小弟代为效劳一下。” 管玄英微笑道:“别的人都不劳费神,愚嫂还应付得了,只是一个司空湛,愚嫂等却未敢越俎代庖。” 东方末明道:“他是魔教中人?” 管玄英点头道:“不错,而且是鼎鼎大名的血魂教主。” 东方未明大喝道:“司空湛何在?” 司空湛越众而出。 龙君儿与史剑英都要出来代他挡一下,司空湛含笑低声道:“不妥,我有办法应付的。” 他走到阵前立定道:“老朽在。” 东方未明怒道:“司空湛,你好大的胆子,刚才见到了本座的修罗魔令为何不跪下参见?” 司空湛道:“修罗魔令乃本教至尊符令,向由大至尊执掌,从未听说有假手于人的事。” 东方未明道:“大师兄因为参修天魔大道,正值闭关,所以才命本座持令代行职权,巡视东土各教。” 司空湛道:“特使是什么时候受命的?” 东方末明道:“千年以前……混帐,你盘查本座行踪,居心何在,莫非怀疑本座是冒充的不成?” 司空湛笑道:“修罗魔令非本教中人无以持用,老朽倒不敢怀疑特使的身分,特使此来,既是奉有至尊谕命,想必对老朽的请示有所答复。” 东方未明一怔道:“你有什么请示?” 司空湛道:“老朽在修习神功时,遭人暗算,幸得至尊之护持而保残命,脱困后曾以魔火警讯向至尊乞援,接至尊答复,允以不日遣人来助。” 东方未明笑道:“原来是这个,不错,大师兄交代过,你受了谁的欺凌本座自会为你作主。” 鱼玄机连忙道:“贤弟,你别受他的哄骗了,司空湛早已背弃魔教。” 司空湛道:“老夫从未背弃魔教,更没有以魔教出身为耻,魔与佛俱出西土,虽殊途而同归。 只因为魔教中人自己不争气,为正道所不齿,才羞于见人,如以魔道正宗勤修,一样受人尊敬。 大至尊确实答应为我声援,只是他正值闭关期间,门中重要职司人员俱忙于护法守关,无暇分身,才一时照顾不到。东方未明,你虽是魔教门下,但你这特使劫是冒牌的。” 东方未明怒道:“胡说,本座手执修罗魔令,那也假得了吗?” 司空湛笑道:“老朽告急魔火中已经声明,暗袭者为鱼玄机管玄英二人,至尊也曾派了座下第一尊者摩多修士前来调查。 因为这两人修为深厚,他也奈何不得,才答应我回去禀告大至尊处理。 当然他也说了大至尊正在闭关参修真道,一时不会有空,要我忍耐一下,使者既是奉了大至尊之命前来,怎么会不把血魂教的事加以处理呢?” 东方未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突地又高举那块铜牌叫道:“司空湛,面对修罗魔令,你还敢逞强。” 司空湛淡淡地道:“修罗魔令为吾教至上权符,但是要看握在什么人手中,你能施展符上魔火阴焰,证明你确是大至尊的师弟,但大至尊既然派你来到中土,怎么会不把东土所属九大支系的情形告诉你?” 东方未明道:“因为大师兄要我来私访。” 司空湛笑道:“东方未明,你的资格太嫩了,在西土你可以称大至尊为师兄,既然身为特使,就应该以教规行事,口称大至尊才对,连这一点你都没弄清楚,可见你这个特使的身分有问题。” 东方未明被堵住了嘴。 司空湛又道:“我想你大概是趁着大至尊闭关期间,私窃令符,想到东土来另成基业的……” 华清风一怔道:“司空湛,你说使者是假的?” 司空湛笑道:“当然是假的,只有你们这些糊涂虫才会被他唬住,魔教一向主张唯我独贫,他居然踉鱼玄机这种人结为兄弟,岂是修罗教中素有的作风。 魔教连释门正宗都不放在眼中,另创小雷音寺与之对垒,又岂会与一个岛上的练气士称兄道弟……” 东方未明道:“东土与西土不同,本教要想在东土大展鸿图,自然要与东土强有力者修好。” 司空湛一笑道:“修罗门中只有朋友,没有兄弟,何况鱼玄机要想创设小西天,筹开龙华会而为万教之宗。 如果他们尊你为兄,还说得过去,你自贬身分,屈身为弟,已违本教独尊之旨,东方未明,这个破绽太大了。” 东方未明脸色变了一变,最后一咬牙道:“司空湛,你既然知道了,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师兄鸩什罗摩因与大雷音寺婆罗门斗法失利,被镇于须弥山下,百年之内无以脱困,小雷音寺已经星散了。” 司空湛微微一怔道:“没有的事,摩多修士东来时,并没有说起这件事。” 东方未明道:“这是半年前的事,你当然不会知道,大师兄麾下九大尊者都跟他一起被困,修罗门下只有我一个人脱身在外,所以我就是修罗魔令的掌令人。” 司空湛笑笑道:“这倒可能,不过你这掌令人未经禅受,只掌握了一块令符可当不了事……” 东方未明傲然道:“大师兄他们脱困以后,也未必就能重建旧业,大雷音寺也不会让他们重建旧业,因此我准备在东土另创天下。司空湛,如果你肯归顺,本座仍然允许你继掌血魂教。” 司空湛哈哈一笑道:“东方未明,我这血魂教是凭自己的努力创下的,因为法源修罗门下,才由大至尊予以追认。 若是以辈份而论,连鸩什罗摩大至尊都要晚我一辈,你想我会屈膝于一个黄毛小儿之下吗?” 东方未明厉声道:“司空湛,你难道不怕修罗魔焰炼体之痛吗?刚才那五个人的样子你是眼见的!” 司空湛笑笑道:“老夫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老夫仍然不承认你这冒牌使者,你想老夫会怕吗?” 东方未明厉叱一声,令牌三击,射出三点绿焰朝司空湛的身上飞去! 司空湛淡然一笑,双肩轻摇,由领口冒出一朵白色的莲花,莲瓣盛开,那三朵绿焰投入莲蕊之中,莲片自动合隆,又缩回领口中去了。 东方未明见状又惊又怒叫道:“好老贼,难怪你如此狂妄放肆,竟然私下练成了释门玉莲心灯,可见你早就蓄意背叛本门了。” 司空湛一笑道:“摩多修士东来时,老夫已经告诉他这件事了,你居然懵然无知,可见你在修罗门中的地位低得微不足道,居然还想到东土来立教称尊!” 东方未明怒不可遏,正待继续施为。 管玄英却道:“肾弟!且慢,司空老贼的问题留待等一下再说!” 东方未明道:“这五个人已然表示臣服,还有问题吗?” 管玄英笑道:“刚才他们是向你这使臣臣服,现在你要在东土另创修罗门,就得再问问他们。” 东方未明冷笑道:“烈火!你们怎么说?” 烈火祖师华清风见问后不禁一怔,一时难以答复。 东方末明道:“你们如果归我辖下,不仅可以保持原来的地位,而且本座还会帮助你们拓展实力,光大门户。否则本座发动魔焰,把你们炼得形神俱灭!” 那五人仍是在低声商量决定行止。 司空湛在一旁提醒道:“五位考虑清楚一点,大至尊受困之事并未证实,这小子很可能是私窃魔令,来到东土妄图称尊的!如果五位一时不慎,妄作决定,等大至尊前来时,就有你们受的了!” 玄阴教主阴若花道:“司空兄!你真的在去年见过摩多尊者吗?” 司空湛道:“当然,因此我才认为大至尊被困的事不太可能,因为摩多尊者说小雷音寺与灵鹫峰上大雷音寺之间已经互订修好之约,各不相犯。 因此我兼修佛法之举也未加干涉,斗法之说,可能性不大。 因为鸩罗摩什大至尊早年也是出于释门,性爱和平,专事修为,对东土九大支系多年来未加干预,也是这个原故!” 阴苦花道:“可是修罗魔令怎会落人他人之手的呢?” 司空湛道:“那可能是因为大至尊闭关修真,麾下九大尊者忙于护法守关,被他俟机窃取而出!” 阴若花还在沉吟未决。 司空湛道:“修罗门与大乘正教,各领西方一半属地,如果小雷音寺真的因而瓦解,东方未明手掌魔令,大可以把西土的人手都带过来以为声援,只有他一个人前来,其中大有蹊跷!” 阴若花想了一下道:“使者,这件事情关系太大,请容属下到西土一访究竟后再作决定……” 东方未明冷笑道:“你可是不信本座的话?” 阴若花道:“使者先后已经说了两种话,属下不知该信那一种。” 东方未明道:“不管你信那一种,但你只能有一个决定,是追随本座另起炉灶,还是背叛本座。” 阴若花道:“玄阴教为修罗支系,属下唯大至尊是从,如果使者以修罗本教的身分,屈下无不遵从,如果使者要另创新教,属下未敢从逆。” 东方未明道:“阴若花,你可不像司空湛私下炼成了可御修罗焰的玉莲心灯,魔焰再发,你就受不了。” 阴若花正容道:“我之所以投身魔教,就因为能不受拘束而从心所欲,我对修罗魔令尊敬,是为了饮水思源,不忘根本。 适才未加抗拒,是因为使者来自小雷音寺。 现在使者只是窃取了令符而来,现又跟碧瑶宫合作,在我之上又多了两个管束,那都是我无法接受的。” 东方未明冷冷地道:“那你是愿意再受一次魔焰炼体了。” 阴若花冷笑道:“如果我不是甘心受惩,区区魔焰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 东方未明冷笑一声,手弹令牌,这次只飞出了一朵绿焰。 阴若花一摇头,将满头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身上立刻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光幕,将绿焰挡住了。 东方未明沉声道:“你果然有两下子。” 口中说着话,手指连弹,居然又发出了五朵绿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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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阴若花也形若疯狂,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使得身外暗红光幕更为强烈,挡住了六朵绿焰,相持不下。 司空湛道:“东方未明,你以九子魔焰来对付本教中人,老夫可不能坐视了,九子魔焰已经被我收来了三朵,你如果不赶快撤回刘禹锡唐文学家、哲学家。哲学上主元气说,认为万物,老夫可要完全收过来了。” 东方未明冷冷地道:“司空老贼,你有本事不妨试试看。” 司空湛再度施出玉莲心灯,那朵白色的莲花,菡苞盛放,将那六朵绿焰如寒萤投穴,一起吸入莲蕊之中。 东方未明大喝一声,脱手将令牌掷起,牌上的鬼头突然离牌飞出,碧目炯炯,獠牙突张,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鬼啸。 啸声才歇,司空湛的玉莲心灯波的一声爆烈开来。 九朵绿焰由莲蕊中脱困而出,变成了九颗大小如拳的骷髅,围成了一圈,包在鬼头之外,然后各喷出一道碧绿的光焰,将司空湛与阴若花都围在碧焰之中。 司空湛大吃一惊,连忙也运起血魂煞气护体,然而那九道碧焰也凝成了一体,紧紧地包围住二人。 东方未明大笑道:“司空湛,你太大意了,既然知道令上发出的为丸子魔焰,就该想到九子魔母的本命神魔也一定附在令牌之上,你收去了她的儿子,她肯放过你吗?” 司空湛与阴若花已无法说话,拼命运功抗御魔焰的压力,可是九子魔得魔母精气所滋润,戾气大盛,合力施为之下,那两人的护体光幕越缩越小。 史剑英见状大是焦灼,连忙向古月真人道:“师父,我们快设法为司空老伯解围脱困才是。” 古月真人摇头一叹道:“如果有办法,为师早就出手了。” 史剑英道:“师父,您所习的玄门降魔真诀,难道破不了这种魔法吗?” 古月真人道:“九子魔母是修罗门中最凶戾的魔神,为师如与觉岸大师联合出手,全力施为下,或许能破之。” 史剑英道:“那就请二位老人家施为一下吧。” 觉岸上人叹道:“老衲与真人各以全力,施展本门心法,是可以将魔母魔子一起除去,可是对方为修为久年的魔神,抗拒之力必强,吾等全力施为之下,势难兼顾,司空教主与阴若花恐怕也难免受到波及了。” 史剑英闻言一怔,他知道觉岸上人与师父必须要施出释道二门的降魔大法,才能毁得了这修罗九子魔焰。 而司空湛与阴若花都是出身魔教,恐怕也抗受不住。 谢瑜这时插口道:“没关系,司空伯父曾受佛门高僧无垢上人渡化,兼通佛学,上人的降魔大法他抗受得了的。” 史剑英道:“司空老伯能受,阴若花却受不了。” 谢瑜道:“那只好不管了,总不能为了阴若花而牺牲了司空伯伯呀!” 史剑英看了她一眼道:“瑜妹,不可以这么说,更不能这么想,司空伯伯是为了阴若花而受困的,如果救出了司空伯伯而毁了阴若花,别说司空伯伯不答应,我们也做不出这种事。” 骑鲸客也沉声叱道:“瑜儿,吾辈既以行道为己任,就该大公无私,你父母当年为了卫护司空教主,不惜以性命赴之,这才是道义精神,你简直不配做他们的女儿。” 谢瑜被说得满脸通红,低头不敢再做声了。这时绿焰更盛,把司空湛与阴若花的护身光幕压得只剩一尺大小了。 东方未明哈哈大笑道:“司空湛、阴若花,九子魔母齐施,威力之钜,岂是你等所能抵御的。 如果你们有归顺之心,现在还来得及,等到魔焰及身,阴魔附体,本座也无法撤回,你们就会坠入永劫不复之境了。” 阴若花的脸上虽现怖色,但看看司空湛神容平静,根本不作理会,遂也平静了下来。 史剑英把龙君儿叫到身边,低声道:“君儿,必要时我们只得双剑合璧来为司空伯伯解围了。 你准备一下,等出手时,你斩九子,我斩魔母,同时施为,使他们无法兼顾支援,务须一举得手。” 龙君儿凝重地点点头! 而飞龙和尚卸跑到他们身边来了道:“小友,和尚欠你两次人情了,你要我怎么还法?” 史剑英淡淡地道:“大和尚不必挂齿,听说你最讨厌在交手时有人帮你的忙,只要你不见怪在下就于愿已足。” 飞龙和尚笑道:“你真把和尚当作不知好歹的人了,和尚虽有那个规矩,但要看情形,有时和尚明明自己解决得了,偏偏有人多事,和尚当然生气。 但你小友是在和尚敌对的立场上,两次济和尚于危难,和尚非常感激,因此想好好报答你一下。” 史剑英急于凝神运气,以备作出手一击,因此道:“大和尚,那等以后再说吧,现在我急着要为司空老伯解围。” 飞龙和尚笑道:“小友,和尚就是为这个来的,洒家知道你想以那枝神剑去斩魔救人,告诉你,那是行不通的。 修罗魔令为魔教重宝,九子魔母更是魔数中第一凶神恶煞,你的神剑确有伏魔之威,但仍然奈何不了它的。” 史剑英道:“我们有两枝剑,双剑合璧就行了。” 飞龙和尚道:“什么?你是说青霜剑在你们手中!那就太好了,只要酒家再加配合,必然能叫东方未明那小子措手不及,吃个大亏。” 史剑英闻言心中一动道:“大和尚有何指教?” 飞龙和尚笑道:“你们双剑合璧,最多只能对付魔母与九子,但修罗魔令在东方未明手中,他可以用本身精血注于令牌上,加重威力,一时仍难奏功,现在我们分三面施为,就可以一举成功了。” 史剑英道:“大和尚要如何分配法呢?” 飞龙和尚道:“除魔的事由和尚来办吧,小友以紫电神剑去攻击东方未明,使他无法兼顾。 和尚先把九子天魔收拾之后,那小子情急之下,必然会发出令牌,那时候你们迅速运用青霜剑斩碎令牌,大事就定矣。” 史剑英道:“那就麻烦大和尚了。” 飞龙和尚笑道:“没什么,酒家最怕欠人情,这次一举救出两个人,就还了你两次人情,以后各不相欠。酒家这就行动,小友也跟着配合吧!” 说完一弯身,直扑而上,手中的如意法轮金杖上宝光突盛,呼的一声,击向空中的魔母。 佛门降魔宝杖,果然威力非常! 魔母被击得一声厉嗥,弹飞三匹丈,那九子天魔立失依据,啾啾怒啸中,纷纷朝飞龙和尚咬来。 飞龙和尚摇身一晃,躯干暴涨,竟然成了一尊高达四五丈的无量法身,而他手中的如意金轮法杖也随着伸展。 金光一圈,把九子天魔所化的九枚骷髅,牢牢地套在杖端九枚金环之内。 魔母见魔子被制,又惊又怒,再发一声厉嗥,呼地一声飞来,张开大口,也向飞龙和尚咬到。 飞龙和尚一擎杖法,杖端再度升出一枝带茎的金色莲花,挡住了魔母。 魔母悍然不惧,张口一吸,将金莲吸入口中,獠牙几番咀动,竟把那朵佛门至宝─普渡金莲吞了下去。 飞龙和尚哈哈大笑道:“孽障,你这下可上当了,还不乖乖俯首就擒。” 法杖高举,杖端射出十几道金线,向魔母缚去,魔母见状欲遁,但那十几道金线飞快地追上去。 同时由魔母的口中也冒出了十几道金线,与杖上的金线相连,立刻将魔母往杖上拖过来。 魔母拼命挣扎,碧目中凶光暴射,口中怒啸连连,被套在环中的九子天魔也都怒啸连连,拼命想脱困而出。 可是飞龙和尚端立不动,双手持紧法杖,伫立如泰岳,一动不动。 东方未明见状大惊,厉叱一声,正待出手;史剑英也叫道:“妖人休得猖狂,从速授首。” 喝声中身剑合一,一道紫色光华,扑向东方未明。 降魔神剑,威力非凡! 东方未明不敢怠慢,袖中突出一柄红色小刀,迎向紫光,赫然是修罗门中另一镇教重宝化血神刀,与紫电剑威力不相上下,战成一团。 不过如此一耽搁,魔母已被金线拉扯到杖端,牢牢地扣住在上面。 飞龙和尚大声喝道:“莲心苦,莲丝长,莲花座上佛光扬,莲丝为索,拯苦海之幽魂,莲心即佛心,引迷途之羔羊。孽畜,尔等罪孽深重,倘犹不知悔改,莫非愿意永沦苦海,从速!从速!关头是岸!” 杖上金光大盛,一母九子,渐为金光所染,绿色慢慢消褪。 东方未明见状大惊,苦为紫电神剑所困,无法脱身施法拯援,情急之下,将修罗魔令脱手发起。 牌上碧光四射,照在魔母及九子天魔上面,使它们刚才消褪的碧绿色又强烈起来,而且一一精神突增,似将脱困而出。 龙君儿清叱一声,青霜神剑也脱鞘而出,矢如游龙,迎向碧光绕了几绕,忽地一收一纹。 碧光如万点流星,纷纷下坠,飞龙和尚大声喝道:“魔根已断,魔障已除,孽畜,还不回归根本,重现法相。” 金光跟看再复大盛,杖端的魔母已寂然不动,九子天魔也一个个地沉凝与金光化为一体飞龙和尚收了无量法身,回归本相。 他笑嘻嘻地朝史剑英与龙君儿合什一拜道:“多谢小友与女侠之助,使和尚能完成功果,重返只园,本应助诸君共荡魔氛,奈为法令所拘,各有因缘,不敢多事以增诸君之优,和尚去了。” 又一恭身作礼,然后化为一道金光。 金光中显出一个怒肩碧目的金身罗汉法相,手执金轮法杖,杖上的鬼头魔母与九子天魔,也都成为金色,与金杖合为一体,冉冉升空而去。 东方未明见状大喝道:“秃贼,还我神魔来。” 拼着舍却一个三尸化身,挨了紫电剑一斩,化血神刀带着一缕血光,直追而上。 空中的飞龙和尚手举金杖,拦着血光一击,叮然声中,血光四散,一柄化血神刀,碎成无数血雨。 飞龙和尚袍袖一展,将万点血雨收入袖中,哈哈大笑,踏云而去,很快地隐入碧空消散不见了。 东方未明堕落地上,脸色又急又怒,空自跳脚大骂,但飞龙和尚已经消逝了。 觉岸上人双手合什,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龙君儿却噘着嘴道:“这个和尚真不够意思,我们帮了他的忙,他却抽腿走了。” 觉岸上人笑道:“龙姑娘不必抱怨,老衲已经知道他的来历了。他原是只果园中长老,经佛祖点化后,升为座前护法金身罗汉。 那法轮金杖上的魔母与九子天魔,原是西天一批凶神恶煞,为他收服后,镇于法杖之上他天性好杀,佛祖叫他在灵鹫峰下以佛法渡化这一母九子,共登正果,即将成功时,适有怒目金刚来访。 两人酣饮至醉,不慎使魔神逃脱,佛祖降怒,将他贬下天界,要他收回这十名凶神后才能重返天界,且不准诸神为助。” 龙君儿道:“佛祖不助,他就找我们帮忙,我们帮了他这个大忙,他却拔腿一溜,人不够意思了。” 觉岸上人笑道:“佛门最重因果,佛门虽广,佛条森严,他在复命证果之前,为佛条所拘,是不便多管闲事。 你们帮了他的忙,总会有结果的。 如果是你们从前欠他的,今日便了此一段因缘,如果是他欠你们的,总有偿还之时,不在今日,必在未来。” 史剑英却笑笑道:“君儿,算了,不要这么小气,我们帮了他的忙,他也帮了我们的忙,把司空伯伯救了出来,已经算还我们的情了,何必还斤斤计较呢!” 龙君儿笑道:“我也不是小气,只是觉得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抽腿一走,太不讲道义了。” 史剑英道:“吾辈行道除奸,原是求学有所用,心之所安。施人勿念,受施勿忘,这才是侠义胸怀。 何必去管他呢?假如他真要报答我们而不在此时,也一定有他的原因,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此刻我们并不需要帮助呀。” 龙君儿这才嫣然一笑道:“好!剑哥,都听你的,这是我父母之命,他们要我跟看你,就因为我懂得太少,要我跟你多学学,你的话一定不会错的。” 司空湛收了护身血气,吁了一口气道:“老弟,龙姑娘,谢谢你们了。” 龙君儿忙道:“司空伯伯,您别客气,刚才我是说着好玩的,我们同仇敌忾,守望相助是应该的,要说什么呢?” 司空湛笑道:“别的事老朽不客气,这件事却一定要谢,因为这是我整个魔教的事,使我们脱离了修罗魔令的禁制,今后再也不会受奸人的挟制了。” 东方未明厉声道:“司空湛,你这话就是有叛教之心。” 司空湛笑道:“东方未明,你不要断章取义,东土九教虽出于魔教,抑并不是魔教门下,对小雷音寺正教,我们只是宾主之分而已。 鸩罗摩什至尊跟我们已经划分很清楚,东西各司其政,魔宗对我们有相助之义而无约束之权。 你私窃魔令,已经破坏了约定,所以我才知道你这使者是假的,现在魔令已毁,我们的禁制已除,更不怕你了。” 语毕,向阴若花道:“阴教主可是跟老朽同一立场了?” 阴若花道:“是的,司空兄有何示教,小妹一定支持。” 司空湛道:“吾辈虽以魔为宗,却以道为心,由旁门而修正果,东方未明擅窃重宝,与奸人同流合污,妄图称尊东土,已违魔道之正途,我们为正本清源,应该擒下此徒,交至尊发落。” 阴苦花点点头道:“司空兄说得是,小妹衷心赞同,全力以赴,只待司空兄吩咐就是。” 司空湛笑道:“吩咐不敢当,大家俱为一教之宗,且又同出一源,互相声援,商量着办就是,我再问问他们。” 转向华清风等四人道:“四位现在作何决定?” 烈火祖师犹疑不决。 司空湛道:“四位想清楚了,东方未明是私窃重宝而来东土的,先前为修罗魔令所拘,犹自可说。 现在令牌已毁,禁制已失效,四位如果再纵敌为虐,将来还得面对教条,受大至尊的制裁。” 蛊神教主金花圣母立刻道:“老身刚才已经尝到管玄英的苦头了,在这种人手下,百害而无一利,老身要退出,跟司空兄一路。” 东方未明冷冷地道:“你考虑清楚了?” 金花圣母道:“不错,老身考虑清楚了,老实说,先前老身所以臣服,只是为了你的修罗魔令与使者的身分。 广教中人,除了对小雷音寺的旨令不敢违抗外,从没有向别人低过头,现在你既非总教特使,老身就不必听命了。” 东方未明英笑道:“很好,那你是决心站到对方去了?” 金花圣母道:“那也不会,史剑英毁了我的隐形飞虹,又差一点毁了我的本命神蛊,此仇不共戴天,迟早要找他一决的,怎么会站到他们那边去!” 东方未明道:“如果你要报仇,本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金花圣母摇头道:“不必,蛊神教复仇从不假手外人。” 东方未明道:“本座不是外人。” 金花圣母道:“你既然脱离了小雷音寺,就不是魔教中人,怎么不算外人呢?” 东方未明神色一沉,正待发作。 管玄英忽然在他身边低声道:“贤弟,你现在对付她,对方一插手,反而把她激到对方去了。这老婆子的毒蛊颇有可用之处,不如放她离开,以后再设法收她过来好了。” 东方未明想了一下,才点点头道:“好吧,苗三秀,人各有志,我未便相强,只要你不投到对方那边去,本座也不难为你,你还是快走吧。” 金花圣母看了史剑英一眼,一驾遁光,破空而去。华清风等三人也都一言不发,跟看驾遁光走了。 司空湛笑道:“东方未明,你看见了吧?” 东方未明赫赫冷笑道:“当然看见了,你以为他们走得了,本座只要一声号令,他们就得乖乖地回来。” 司空湛道:“笑话,修罗魔令已毁,他们还会听你的?” 东方未明笑道:“本座要制服他们易如反掌,又何必非修罗魔令不可。如果你不信,本座就用阴若花为例证明给你看,我马上就叫她乖乖地回来。” 阴若花刚要开口,忽而脸色一变,显得异常痛苦。 东方未明冷笑道:“阴若花,你怎么样?” 阴苦在全身直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东方未明道:“刚才我给你们服下了三颗补元丹中,都经过魔教制神阴魔炼魄寒毒制炼,,恰恰可以制住你们的三尸元神,只要本座一经施为,以心神摧动阴魔,寒毒立刻发生作用……” 阴若花已经受不住痛苦而滚倒在地,身上透出一股寒气,凝成无数冻珠,但她依然咬紧牙关,不肯屈服。 东方未明冷笑道:“阴若花,这是万载寒魅所化阴魔而嘘出的寒毒,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把你全身真气冻成玄冰而致形神俱灭,你是否准备崛强到底?” 火鸦童子忽然道:“东方未明,你得意太早了,如果你不说出阴魔的来历,我们也许没办法,可是你沉不住气,竟然自泄根底,我就破给你看看。” 说完走到阴若花面前,一口真气渡过去,寒气全消! 阴若花也立刻站了起来。 司空湛忙问道:“阴教主,你感觉如何7” 阴若花朝火鸦童子躬身一礼道:“多谢仙长,妾身感觉到好多了。” 火鸦童子大笑道:“没什么,万载寒魅遇上我这万年火鸦,算是他倒了楣。” 他是离火之精,刚好是寒毒的克星,所以一口真气,不但除了阴苦在体中的寒毒,也炼化了她潜在体内的寒魅阴魔。 东方未明脸色大变道:“大嫂,你们怎么没告诉小弟,他们中间有专擅离火的人物。” 管玄英笑笑道:“兄弟,这是你的不是,你制住他们的方法,事先也没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否则定然不会叫你施为了;不过这也好,知道了彼此的虚实,就可以想出对付之策了,你那万载寒魅练得如何了?” 东方末明道:“已经元神相合,可以随心施为,但是没有什么用,寒毒就怕火,刚才我对烈火老儿就不敢轻易相试。要想制住他,必须一下子闭住了他的三尸元神,使他无由施其烈火神功才能收效。” 管玄英笑笑道:“贤弟对寒魅的控制发挥还不到火候吧。” 东方未明讪然道:“是的,小弟功力尚浅,对这种积年神魔,只能以魔法制之,不敢过份驱策他,如果要它亏损过钜,激怒反噬,小弟就驾御不了了。” 管玄英笑道:“火能克水,水也能克火,物性相生相克,本无一定至理,端在其威势之强弱而已。 所谓生克,仍是指看同威势之时的状态。 贤弟的寒魅既有万载之气候,如若全力施为,必然能胜过火鸦童子,你别听他吹牛,我知道他修成人体而凝元成形,还不到千年的气候。” 东方末明道:“我知道,但小弟的修为不够对方深厚,无法驱使寒魅神魔全力与之一拼,那有什么办法呢?” 管玄笑道:“你的修为不足,但愚嫂与你相合起来,就有近五千年的修为了,我们两人把法力与你相合,驱使寒魅一拼,不仅可以把火鸦童子收拾下来,就是其他的人,也一个个难逃出玄冰寒毒之困。” 东方未明一怔道:“大嫂要与小弟合力施为?” 管玄笑道:“是的,中土九大魔教,本来还可以用修罗魔令以制之,但令牌上的魔神被飞龙和尚收去了,已失制人之机。 幸亏贤弟心细,在烈火老儿等五人身上留了一手! 但机密已泄,如果火鸦儿藉以作恶施恩,很可能会把他们都网罗了去,贤弟必须现在把火鸦除去,才能够控制那些人,在中土另创天下!” 东方未明沉吟未决。 管玄笑道:“贤弟!你要弄清楚,我们是为你好,令师兄魔教大至尊并没有被人镇在须弥山下,只是修练魔功闭关而已。 等他功成出关,知道了你窃取了魔教至宝而来中土,一定不会放松的,你如果不先布置一番势力,到时候难以抗拒的!” 东方未明急了道:“大嫂,你们不是说过支持小弟的?” 管玄笑道:“不错!我们既然与你结义,自然会全力支持,可是我们面对着这一批强敌未除,自顾尚且不暇,纵然有心帮助,恐怕也无能为力!” 东方未明更急了。 管玄笑道:“再说司空湛跟对方结成一伙,他跟你师兄相处得不错,如果不把这些人先行解决。 等你师兄来了,他们联起手来我们更将不是敌手了,因此我必须在此刻先解决这批人,将来才能应付你师兄来兴师问罪!” 东方未明只得咬咬牙道:“好吧,大嫂!但不知要如何配合施为?” 管玄笑道:“你把寒魅神魔遣出,全力驱策他,不必存有任何顾忌,等它不听指使,意图反噬时。 你立刻开放泥丸宫,招呼一声,我们立以真元投入,共同施为,而且我们不懂驱使寒魅之法,仍然以你为主!” 东方未明对这一对夫妇的反脸无情,唯利是图,苟有利可取时,不论敌友,一样下手暗算的作风深怀戒心。 因此他对管玄英的要求颇感踌躇,唯恐为之乘隙而掠! 现在听说一切仍以自己作主,才不再犹豫地道:“好,大嫂请与大哥准备一下,小弟这就开始了。” 说看在袖中取出五枝小幡,长约三四寸,幡上画看一些奇形怪状的符箓,口念真言,一声大喝,脱手将幡掷出! 立刻成一个梅花形,将群侠围在中间。 跟看他抖散头发,取下簪发白骨簪,踏罡而舞。 那五枝小幡立刻暴涨为三四丈高的巨纛,迎风飘摇。每柄幡上冲出一道白蒙蒙的影子,渐凝成五具魔形虚影,齐向东方未明弯腰致礼。东方未明用白骨簪一指群侠道:“有烦魔神将这些人冻凝,得手后,一任尔等处置!” 魔影居然发出一声欢呼,立刻嘘出一片白色的雾气,被困在雾气中的群侠立感奇寒透骨火鸦童子道:“各位道友,这是万载寒魅,已凝炼成形,非同小可,请各守元护本,让我来对付!” 他也张口喷出一道红光,一与白气接触,立时滋滋作响。 那五个寒魅神魔所嘘的玄冰真气为火鸦童子的离火真气所制,且因一时不慎,更受小挫,激发了凶性,厉啸声中,嘘出的气更浓更急。 起初是一团团的,到了后来居然凝成厚厚的一层冰雾,慢慢朝中间围去。 火鸦童子离火真气渐渐地抵不住了! 于是乃张口吐出一颗红色小珠,迎风而涨,成了一颗栲栳大小的红色圆球,形如落日,鲜红如丹。 这正是他修炼数千年的内丹,红光照射下,数丈范围之内都是一片红色。 白色的冰幕到达红光所射的范围,就无法再进了,滋滋声中,一缕缕的水气直冒。 那五具寒魅见所逞未遂,潮发了戾性,而东方未明催得又急,厉嗥声中居然朝红光扑去,探出长爪,意图攫取桂鸦童子的内丹。 他们所化的魅影居然不畏内丹的酷热,眼看看快要攫及时。 火鸦童子一声清啸,半空中扑来一团红色巨影,正是火鸦童子所乘坐的那头红喙黄羽的巨鸦,也是本命真体的形相。 鸭爪攫向伸来的魔爪,一触之下,魔影如受巨创,痛嗥声中,飞速退后。 东方未明怒喝道:“不准退,拼上去。” 白骨簪连挥,魔影受催后,似乎不像先前那么驯服了,啾啾出语抗辩。 东方未明怨声大叱,白骨簪端射出一缕黑丝,一下子穿透了魔影,那正是专制神魔的黑眚煞丝。 寒魅对这缕黑丝似乎颇为畏惧,欲行又止! 但东方未明又要驱迫它们回去与火鸦童子拼命时,它们怔了一怔,一条魅影似乎存心豁上了,厉啸声中迳向东方未明扑去! 东方未明大为吃惊,连忙叫道:“大哥,大嫂!府魅情急反噬,快助小弟一臂之力。” 泥丸宫开,一个小小的赤身人影冲顶而出。 管玄英与鱼玄机相视一笑,夫妇二人同时点指发出青黄两道光华! 鱼玄机的黄色光华由东方未明的呢丸宫中直钻而入。 管玄英的青色光华则里紧了东方未明的元神,如同一匹青练,将那赤身小儿里住了,飞快地投入一个如胭脂盒子大小的铜盒之中。 她迅速扣上盖子,微微一笑道:“好了,这下子总算把他的寒魅弄到手,你还不快把他的原身毁了,与本身真气相合,进一步控制寒魅。” 鱼玄机也笑了一笑,双手搓了两搓,猛然一放,轰然声中,东方未明的身子炸成无数血雨! 那五道魅影骤失控制,纷纷扑起空中,将东方未明身子所化的血雨饱吸入口中。虚影得了血肉的滋长,立刻变成了五具人体,形状都与东方未明相似。 鱼玄机却伸手一招,那道黄光比五人快了一步,将五枝魔幡卷住攫到手中。 管玄英也及时将东方未明所遗的白骨簪抢在手中,内元透注,那一丝黑气竟然暴涨成鸡卵粗细,紧紧地缚在五具初具人体的寒魅身上越勒越紧。 那五人痛苦万状。 终于其中一人开口道:“主母,请你收法吧,我们服了。” 管玄英笑笑道:“黑眚煞丝在我手中,可不像东方未明那么好对付了。我知道你们受了东方未明的控制炼去了本体,只剩下虚影,心中对他怨恨万分,所以我把他的原体精血分润给你们。 一则让你们泄念,再则也使你们占用他的形体,以从事深修,今后只要听我的话,准有你们的好处,否则我就把你们炼得形神俱灭。” 五人中只有一人能开口,仍是由他回答道:“是,主母,我们今后一定效忠于主人主母。” 管玄英笑笑道:“你们是多年的厉魅,秉性凶戾,根本不会有感恩之心的,此刻刚复人体,还不敢违抗。 等你们本身精气与形体相合时,你们就不会听话了,但是我不怕你们,为示宽大起见* 我把你们的黑眚禁制都收起来,交给你们自己保管!” 说看把那枝白骨簪一拆为五段,分别投送给五个人。那五个人如获至宝,每人抢了一截,吞了下去! 管玄笑道:“好了!岗眚煞丝已经化入你们体中了吧!” 那人道:“是的!多谢主母成全!” 管玄英笑笑道:“可是有一个问题,黑眚煞丝把你们的元神与此刻的形体已牢结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了,你们就是找到了本体,也无法复合了!” 那人笑笑道:“没关系,我们俱是一胎胞生,得道数千年,在轩辕墓中吸寒毒而成道,因以轩辕为姓以五行为名。 敝人轩辕金,以次为木水火土,本体早为魔教教主所毁,现在就借生东方未明的身子也无所谓。” 管玄笑道:“你们的法力还能施为吗?” 轩辕金道:“能,魔教教主为了要我们成为寒魅神幡的厉煞,并没有禁闭我们的法力,此刻神体相合,已成不死之身,没有谁再能毁损我们了。” 管玄英笑道:“只有一个人能。” 轩辕金道:“不可能,就是魔教教主也没有办法了,因为我们被镇在魔幡上,历时又数千年,躲过了几十次天劫,已成不死之身。” 管玄英笑道:“我可以毁了你们。” 轩辕金笑道:“主母,如果你不把黑眚煞丝的禁制还给我们,或许还有此可能,现在却不行了,不过我们为了报答解困之德,可以供你驱策一甲子。” 管玄英举起那个胭脂铜盒道:“这里面关闭着东方未明的元神,已经被我以本身真元炼化为气煞。 而你们却用了东方未明的本体,神体之间,有一先天的感应,我只要一开盒,煞气外泄,在眨眼之间就可以把你们蚀化无形。 而且黑眚煞丝把你们的元神与形体结合成一起,牢不可分,形消则神灭,纵有再高的法力也无法施为。” 轩辕金脸色一变! 其余四人也都神色大异! 顿了片刻,轩辕金才苦笑道:“主母,你真厉害。” 管玄英大笑道:“我如果没有制你们之策,会那么大方,把你们从禁制中解救出来吗?” 轩辕五煞都低下了头。 管玄笑道:“不过你们跟看我,总比神化虚影,永镇在幡上好得多。东方未明是个很英俊的小癸子,你们既得不死之身,又能以血肉之躯,恣意享受人间之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轩辕金苦笑道:“如此看来,我们只有永远追随主母了。” 管玄英笑了一笑,拿出脂盒,打开盖子。 五煞大吃一惊! 但管玄英张口一吸,将盒中一道血影吸入腹中笑道:“以前你们只要抢去这个盒子,设法毁掉了,就可以永保无虞。 现在却不行了,东方未明的煞气已与我元神相合,你们只有保护我元神不灭,你们才能活下去,如果我完了,你们也跟看完了。” 轩辕金脸色如土,长叹无语。 管玄英笑道:“你先前说为感我之恩,要供我驱策一甲子,不是拿我当三岁小儿在哄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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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你们分明早知厉害,想抢了我这只盒子而去,像你们这种凶神恶煞,怎会有感恩图报之心,但现在你们却必须死心塌地的跟看我了。” 轩辕金轻叹一声道:“主母心智俱都高人一等,我们弟兄只有永为裙下之臣了。” 管玄英一笑道:“除非你们愿意自寻灭亡,否则只好乖乖的,我动念之间,就可以叫你们形神俱灭。” 鱼玄机道:“夫人,现在可以叫他们回到本位,我要重施玄冰寒阵来对付敌人了。” 管玄笑道:“现在可不行了,他们已是血肉之躯,而且形神无法分开,怎么还能回到幡上去呢!” 鱼玄机一怔道:“那这支冰魔幡不是没用了吗?” 管支英笑了笑道:“用处是有的,他们可以帮你另外找五个魅煞,驱魂幡上,这支冰魔幡就可以重新施为了。” 鱼玄机道:“可是不会有原来的威力了。” 管玄笑道:“有了他们五个护卫,还要玄冰魔阵干吗?你留着吧,等他们帮你把魔幡再度祭炼成功时,你可以多一件法宝,目前还是收起来吧。” 鱼玄机愠然道:“夫人,你算计东方未明,原来只是为自己,完全忘记了我们的雄图了……” 管玄英笑笑道:“没有忘,可是我发现你太差劲,到现在为止,损兵折将,十三奇的汗毛都没动一根。 靠你来组这个龙华会,永远也不会成功的。 会期未到,被人家一连杀死几个门人,擒走镇宫焰龙,夺去了重宝,甚至于连门楼都被人毁了,我不得不自己多当点心。” 鱼玄机当众被妻子抢白了一顿,顿感脸上无光,愠然地道:“夫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也在宫里,丢人现眼,你一样有份。” 管玄英淡淡地道:“不错,我也有份,但是你别忘了,碧瑶宫的主人是你,大部分的责任该你来负。” 鱼玄机更为愤怒地道:“那你就不要管好了,看我有没有办法把他们都摆平下来。” 管玄英一笑道:“这是你说的。” 鱼玄机怒道:“不错,是我说的,你现身出来之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损了一个绿袍道人,气跑一个飞龙和尚,激走了四位魔教教主。” 管玄英笑道:“这些人都是你拉来的,根本就靠不住。” 鱼玄机道:“你如果不算计他们,他们会走吗?” 管玄笑道:“好,那我就不管了,看你能不能把这些敌人击退,等你不行的时候,我再来伸手好了。” 语毕朝身后的那些人道:“诸位道友,欢饮未已,就被外子大惊小怪地吵了出来,扰了诸位的酒兴,妾身深以为歉,小丑跳梁,不足为虑,我们还是继续喝酒去吧。” 她一挥手,扶辇的童子立刻把辇车调了个头,连同那些人,带着轩辕五魅,转身回到宫里去了。 鱼玄机叫道:“夫人,你怎么把人都带走了?” 管玄英笑笑道:“列位道友是我邀请来作客的,可不是来帮你打架的,这是你做主人的事,怎么能麻烦人家?” 话说完,人也隐入宫门内不见了。 外面只剩下鱼玄机孤伶伶一个人,不禁目瞪口呆。 司空湛一笑道:“鱼玄机,看来你这个岛主也只是徒有其名,真正掌实权的还是你的老婆。” 鱼玄机低头不语。 司空湛又道:“就算你们这个龙华会真组了起来,群仙之尊也轮不到你,你还拼个什么劲?” 鱼玄机一叹道:“没想到这个恶妇如此无情,一切主意都是她出的,到头来全推到我头上来了。把我的朋友玩的坑、害的害了,她居然摔手不管了。” 司空湛问道:“那些人都是令正邀来的吗?” 鱼玄机道:“是的,我约来的帮手,最有力的就是绿袍、飞龙、万妖门主向氏父女与东方未明,结果一个个或去或死,连东方未明也被算计去了,她根本是在利用我……” 司空湛哈哈一笑道:“你现在尝到被人家侵占吞并的悲哀了,当年你施之于人的时候* 你怎么不替人想一想?” 鱼玄机脸现痛苦之色道:“司空湛,你在这一段时间内应该可以看得出,我是什么样的处境,也应该明白。 当年那些巧取咐夺的行为,是否出之我的本意,我一直就在她的驱策下行动,何尝有一点自主之权。” 司空湛道:“可是无心岛主与碧瑶宫主都是以你为名,以前一些修道人过访,都是你在作主。” 鱼玄机面现痛苦之色道:“这正是她用心恶毒之处,她让我对外主理一切,把那些罪行都让我担负起来。 谁知道她在无人之处,对我是什么态度,掠夺得来的宝物,好的全归她,剩下那些不足一取的才轮到我。 最近她的羽翼已足,而且无心岛的行迳也招恨太多,她又想牺牲我作为替罪的羔羊了,刚才对我不假辞色的样子,你们不是看不出,难道还要我多说吗?” 司空湛不禁对他深表同情,轻叹一声道:“早些年大家对你们合藉双修,都十分羡慕,想不到你们竟是貌合神离……” 鱼玄机哼了一声道:“合藉双修,讲究的是时财缘占情道福,我们那一样合式的齐大非耦。 在修为法力上,她都胜我多倍,根本上她是在愚弄利用我而已,起初不知道她的用心,我还勉强忍受。 后来知道她的用心后,我已经无力自拔。 因为我树敌太多,大部分都是我出头的,离开了她,我将无安身之处,好不容易找了几个后援,却又被她一个个算计去了。” 司空湛道:“你告诉我们这些是不是想要我们替你出一口气呢?” 鱼玄机道:“一个男人向外人求助来对付自己的老婆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我也不会这么没出息。 现在我求之于各位的,只是一个事实真相。 希望你们了解我只是一个受愚的傀儡,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因为只有你们目睹耳闻,如果告诉别人,恐怕很难会有人相信。” 司空湛道:“现在我们也很难相信。” 鱼玄机怫然道:“我也不期望你们的相信,鱼某虽然不才,到底也躲过了三次天劫,修成了散仙之体而得不死之身。我不想再跟你们为敌,但也不至于怕你们,谁要想留下我的,尽管出手好了。” 他背了双手,向外走去。 古月真人忍不住道:“岛主,请暂候一下。” 鱼玄机道:“我已经不是岛主了,阁下不必如此相称。” 古月真人稽首道:“请恕贫道失言,道友苦海觉迷,回头是岸,贫道深以为庆,但管玄英倒行逆施,妄图称尊,残害同道,道友既然身受其害,为什么不进一步帮我们化解此一场钙劫呢?” 鱼玄机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不是她的敌手。” 古月真人道:“那也未必尽然,我们来此之后,已经数度挫其锐锋。” 鱼玄机冷笑道:“那只是帮了她的忙,把我仅有的一点人手都塞到她手中去而已,她自己何尝有半点损失?” 古月真人不禁一怔! 鱼玄机又道:“她表面上是带着人到后宫喝酒去,把我一个人留下退敌,实际上却另有阴谋,她知道我一定不是敌手,要我不敌之后,把你们引进绝阵,以便一举陷住你们。” 古月真人忙问道:“什么绝阵?” 鱼玄机道:“九天璇玑十绝大阵,阵心设于地底,内藏十件广成遗阙得来的魔道至宝,厉害非凡。” 史剑英忙问道:“是不是囚禁向氏父女的地方?” 鱼玄机道:“向飘然置于阵图外层,仅有禁制而已,向妙妙是我邀来的,知道出入之法,所以她可能把消息告诉了她父亲,已经脱困了,但阵法发动后,十绝齐施,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以脱身。” 司空湛道:“那十绝阵是否广成子与截教门人斗法时所遭遇的十绝?” 鱼玄机点点头道:“不错,昔年广成子得十方高人之助,兼有释道两门降魔至宝,才破了那十绝阵法,收得十件魔宝,封存于遗阙之中。 那恶妇修成了九转玄功之后,潜入广成遗阙,得到了十件法宝,重练十绝阵,厉害尤过往昔。” 司空湛笑笑道:“我不去闯它就没关系了。” 鱼玄机道:“所以我才劝你们快走,因为你们根本闯不过,而到达后宫,只有那一道门户,她坚守不出,你们就奈何不了她。” 司空湛道:“我说她怎么那么好说话,连番受挫之后,居然毫不在乎,带人到后面喝酒去了。” 鱼玄机道:“我还有一个忠告,各位离开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她找到,最好是往西方一行。 找到魔教鸩罗摩什大至尊,等他功成出关,告诉他东方未明被杀身死,跟他会合一起前来,或者还可一拼。” 骄鲸客立刻反对道:“这是我们的事,何必求助于人?” 鱼玄机道:“十绝魔宝原出于魔教,虽然失传多年,但魔教遗典中,或有破解之法,如果不跟魔教联合,你们绝对不是敌手,何必自己送死呢?” 司空湛又问道:“你叫我们远远躲开她又是什么意思?” 鱼玄机道:“她虽然练成了十绝阵,但目前只能固定一地,现在正在继绩排练,选十个人各操一门,等练成之后就可以灵活运用,随地布阵了。” 司空湛问道:“要多久才能练成?” 鱼玄机道:“不久,十天就够了。” 司空湛笑道:“这些魔教至宝落在你们手中多年了,为什么早不排演,要等到现在呢?” 鱼玄机道:“第一是人没选齐,第二是她为人多疑,不敢把法宝遽然传人,怕人家见宝起意。 现在她有了五个寒煞护法,就可以放心操演阵式,不怕人暗算了。她心心念念算计东方未明,就是打这个主意。” 古月真人道:“如果她练成了十绝大阵,随处都可布阵,倒真是麻烦事,我们一定要设一法阻扰此事。” 鱼玄机道:“没办法,你们通不过璇玑阵的。” 古月真人诚恳的道:“道儿熟悉门户,是否能相助一二?” 鱼玄机道:“是帮助你们通过璇玑阵还是帮你们去对付她,如果只为通过璇玑阵,我还可以略尽棉薄,如果是对付她,我就要慎重考虑了。” 古月真人道:“只要能通过了璇玑阵,我们就可以凭仗所学,与群邪一拼,不敢奢望道兄过多。” 鱼玄机道:“那很简单,我这儿有布阵图版一则,各位遵照图上指定的途径而行,不去触动十绝布置,就可以通过直达后宫了。 不过话要说在前面,那是指无人控制的情况而言,如果有人在里面控制,及时施为,引发十绝,这张图就管不了用。” 说看在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卷抛了过来。 古月真人接在手中看了一下道:“阵中是否有人控制呢?” 鱼玄机道:“可能不会有,因为会发动埋伏的人,只有我与管玄英那恶妇二人,她很小心,唯恐被人学了去倒戈相向。 不过,现在很难说了,她当众给我难堪,自然也想到我可能会对她不满而自己在阵中施为……” 骑鲸客道:“阁下如果真心希望我们能够除去她,就稍尽一点力,相信就可以瞒过她了……” 鱼玄机道:“怎样尽力呢?” 骑鲸客道:“阁下可以跟我们先行交手,伪作不敌,在前逃逸,我们随后急进,即使她在阵中,以为阁下是在诱我们入阵,自然乐得在一旁看戏,阁下到了阵中却不发动,迅速脱出阵去,不就行了吗?” 鱼玄机道:“也许行,但如果她一狠心,连我也计算在内,那就惨了。她对你们的情况不熟悉,你们还可以支持一阵,我的虚实她摸得清清楚楚,一出手就能把我制于死地。” 骄鲸客笑道:“阁下已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她迟早都会找上你的,只有这个机会可以一试,否则阁下又能躲得过几天呢?” 鱼玄机不禁脸色一动,沉吟不语! 骑鲸客又道:“而且我们有着几样降魔至宝,纵然身陷十绝阵,也足可抵挡而待后援,跟我们在一起是绝对安全的。” 鱼玄机道:“降魔至宝能破十绝埋伏者不多。” 龙君儿道:“我们有紫电、青霜两支神剑,双剑合璧,威力至钜,还怕她吗?何况我的父母就在不远处修真,他们虽然不肯介入杀孽,但我们有了危险,他们绝不会坐视。” 鱼玄机道:“紫电、青霜二剑为昔年破十绝的主兵,这两枝剑当真都在你们手中?” 龙君儿道:“当然,紫电剑在剑哥手里,青霜剑在我手里,有了这一对仙兵神刃,纵不能破阵,自保也足够了。” 鱼玄机欣然道:“那还可以一试,我们就按照骑鲸客的计划,一追一逃,进入阵中后,如果没有人把守,我们就以最快的行动出阵直取阁宫。” 说看他扬手发出了一道红色剑光,直攻群侠而来。 为示慎重,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同时抬手,一青一白两道光华夹攻而上,为了逼真起见,两人施展得相当认真。 古月真人所施为乙木神剑,觉岸上人则发出了佛门至宝昆吾神刀,青白两道光华迎着红光一绞一缠,红光立刻不敌。 鱼玄机勉强支撑了一下,连忙撤回红光,掉头急遁。 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立刻指挥剑光追上,身子也飞速移动;另外十一奇自然不甘落后,相偕急迫而去。 司空湛与阴若花落在最后,把史剑英与龙君儿叫住道:“鱼玄机为人反复无常,我们要防他一着。” 史剑英道:“我也觉得他的反复太过突然,但师尊似乎十分信任他,小侄也不便再多说,老伯要如何防备他?” 司空湛道:“我请阴教主留在最后以应妥,玲、瑜二侄与令师弟可以不必前去,如果发现有变,立即回头,向龙宫贝阙求援。 他们都服用过癸水灵丹,可以突破癸水元磁真气而直达贝阙叩阍以告。龙姑娘跟我在一起,史老弟则以无影身法迅速追过去,紧蹑住鱼玄机以防不测。” 史剑英道:“这个方法很好,小侄先走了。” 他的身子一晃而没。 司空湛才把玉磬道长及调玲、谢瑜二人召来吩咐完了。 同时向阴若花道:“阴教主的幽冥鬼火迅息万里,你们如果得到她的告急信号,勿作逗留,立刻回头求援。” 安排完了,他才与龙君儿急循路追上,穿过碧瑶宫正殿,但见殿后靠着小壁处,开了一道洞门。 二人穿洞而入,唯见四壁俱以白石砌成,十分宽敞,壁上嵌看五彩宝石与夜明珠等奇珍,发出灿烂夺目的异彩。 然而信道盘旋曲折,左弯右绕,都是呈弧形伸展。 司空湛道:“这已经是玄天九宫璇玑阵中了。” 龙君儿道:“这与家母原体的贝阙遗址十分相似,暗含九九八十一奇门变化,周而复始,生生不已。” 司空湛笑道:“对了,我几乎忘记了,所谓璇玑九宫变化,源出河图,就是以迂回相生而成的遗宫设置。 令堂贝阙遗址得自然之机,正是璇玑之祖。 有姑娘在此,我们就是上当,也最多受困而已,不会误蹈险境了,早知如此,应该让你在最前面引路的。” 龙君儿道:“现在也不晚,我们按照正确的路追上去,如果前面的人有了失陷,阵图上自有现示,我会找到的。” 于是改由她在前领路,司空湛居中,阴若花断后,相互距离五丈,以备随时呼应。 追了一阵,他们发现十三奇站在一个圆形的地穴中心,四周有十道门户,鱼玄机已不知何处去了。 龙君儿上前问道:“鱼玄机那儿去了?” 觉岸上人苦笑道:“我们追到这儿,他的剑光突然转强,把我们挡了一档,就不见他的影子了,只听得他传声过来说叫我们等一下,他去探视一下情况再来通知我们。” 司空湛也过来道:“各位太信任他了,此人脑有反骨,眸子游移不定,应是奸诈之辈。” 觉岸上人道:“我们信任他,他如心存欺诈是他的不对,就不能怪我们了。” 古月真人也道:“不错,他既有自新悔悟之必。我们就不该剥夺他的机会,如果他骗了我们,将来他受诛之日,我们就问心无愧了,反之他如果是真心悔悟,我们予以拒绝而不加援手,将造成终身的遗憾。” 司空湛轻轻一叹道:“真人与大师都是一片至诚以待人,但对鱼玄机那样的人,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他很可能利用各位此一弱点。” 正说之际,忽而西方洞口显出鱼玄机的影子,含笑道:“司空湛,你不愧知我,现在你们已入璇玑迷阵中心,举步为艰,还不乖乖就缚。” 银鸽儿不禁怒道:“鱼玄机,你果然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无耻之尤,本仙娘绝不饶你。” 她愤怒已极,张口喷出一团银光,赫然是她修为数千年的内丹,去势如电,击中在鱼玄机身上,轰然一声,将鱼玄机炸成了无数碎片。 可是每一块碎片都成了一个小的鱼玄机,指着群侠,哈哈大笑道:“来到我这璇玑十绝阵中,你们还敢发横,那就是自找死路了。刚才是唯一的一条生路,被你们自己毁了,十绝阵俱已引发,你们就等死吧!” 言毕又是一阵大笑,那百十条影子一样动作,惹得银鸽儿更为愤怒,又想施发内丹去攻击。 司空湛忙道:“仙子,请忍耐一下,适才只是他的虚影,以镜光反射显形,你打的只是一面大镜子,根本不是他本人。” 银鸽儿仔细一看,才发现果然是一面大铜镜,被自己的内丹击碎成百余块小碎片,是以每一块较大的碎片中显出了一个较小的人影。 司空湛道:“这恐怕就是十绝阵的金光宝镜,能吸取昊日之光,辗转折射,幻化成金光,炼化陷阵人的元神,而且还不能抗拒,否则此镜受击后,所成的碎片越多,威势越强。” 鱼玄机大笑道:“司空湛,你不愧见多识广,现在距日中还有一个时辰,等到了日中之际,我引进日光,你们就开始有好日子过了。 那昊天晟日之威,被宝镜一折射后,威力增强千百倍,是修道人最大的克星,你们等着吧。” 语毕,声顿人渺。 群侠只见百十块碎裂的镜片,飘浮在空中,反映着洞中的珠玉光辉,就有一股眩目妖异的气氛,使人有昏晕的感觉。 如果正午的日光被引了进来,可以想象到其威势之强了。 火鸦童子轻声埋怨道:“银鸽儿,你太沉不住气了,反为他所利用,这金光宝镜是前古至宝,等闲不易击碎。 如果不击碎,日光反射过来,只得一道,大家避开也就容易了。 现在你把它击碎了,交相反射,形成了光网,躲避就很难了,你这不是反而帮了他的忙吗?” 银鸽儿低头不语。 古月真人道:“那要怪贫道不好,如非贫道听信其言,何至陷诸友人于此绝地。” 火鸦童子道:“我们睢然闯了进来,但也来得及退出去,何必在这里跟他们硬拼呢?” 司空湛道:“火道兄,璇玑迷阵有进无退,只有一直向前走,才有脱困之望,因为他的阵图一经发动,随时变异,来时之路,已非出困之途。” 火鸦童子点点头道:“司空兄,所谓埋伏,究竟是那十绝呢?小弟孤陋寡闻,倘请一示。” 司空湛道:“十绝阵据传为周武王伐纣时,拜三清门下姜尚为相,与截教不睦,因而引起截敢弟子不服,而设此十绝之阵。 计有天绝、地烈、风吼、寒冰、金光、化血、烈焰、落魂、红水、红砂十阵。 后姜尚请得西土释门高人燃灯、文殊、普贤等人之助及三清门中诸同门戮力合作,破得十阵。 广成子即为姜尚之师兄,阵破后将所有收来之邪教异宝与降魔法器收闭修真宫阙之内,不想为鱼玄机夫妇盗出……” 火鸦童子又问道:“广成子昔年是如何破此十绝阵的?” 司空湛苦笑道:“这就不太清楚了,破阵之始末,载于广成遗阙中,贫道无缘入见,何况此十绝阵究竟是否昔年之十绝还有问题。据贫道所知,昔年十绝阵中一些镇阵法宝,泰半被毁,照理无法重建的。” 火鸦童子道:“十绝阵中,有些顾名思义,可以测知,有些却玄虚空洞,不知玄妙何在,司空兄是否也知道呢?” 司空湛道:“小弟也不甚了了,道兄与银鸽仙子俱为元神凝炼而成形,可实可虚,如烈焰寒冰风吼红水红砂及化血等阵,应可无碍。 天绝、地烈、落魂、金光等阵,则动摇人之精神,炼化人之魂魄,恐有所虑,但也不可一概而言之,道行修为,才是真正安危之所寄。” 火鸦童子道:“既是如此,小弟与银鸽比各位总少了几种威胁,让我们先去闯他一闯好了。” 司空湛道:“千万不可,大家集中在一起,可以互为声援,等对方阵势发作,我们只要集中力量,总可以抵抗一阵,然后以各人所修之长而思破阵之策,如果一分散,反而削弱了势力。” 火鸦童子道:“可是尽困在此地也不是办法呀!” 司空湛一笑道:“不会困多久的,贫道进来前已有安排,请史小友以无影身法紧蹑在鱼玄机左右监视,以防其有所异动。 等这家伙有不规之行为时,史小友必然会给他一个痛击的。 再者鱼玄机所以没有贸然发动阵势,也正是因为我们人力集中,一阵不易收效,而十绝之阵,又无法同时施为。 所以才利用璇玑迷阵之设为助,想把我们分开来各个击破,只要大家紧守在一起,总有破困之法。” 古月真人道:“别的倒还好,这金光阵已知端倪,他以铜镜引聚昊天晟日之威,是所有修道人之大忌,我们就穷于应付了。” 司空湛笑道:“真人不必过虑,这阵设在山腹之中,可以引进的日光有限,而且还有时间的限制。 刚才鱼玄机说要到日正始能见威,可见取光之原,乃为直接照射的,为时不会太久的,我们都还可以熬上一熬,到时候史小友以地行之术,穿山而行,堵住光源,金光就无所施其极了。” 地行叟方九笑道:“妙!妙!剑英的地行术是老朽传授的,老朽应该先钻出去把他这个鬼阵给破了。” 司空湛道:“万万不可,我们现在位于璇玑中心,才未迷乱,方九兄这一钻下去,很可能为迷阵所惑,越离越远,陷进别种埋伏之中,进退两难就糟了。” 方九不服气道:“司空兄!难道史剑英那小子就不会钻迷路了?” 司空湛笑道:“是的,因为他跟鱼玄机在一起,走的都是安全的地方,而我们所处的璇玑阵中心,周围有十面埋伏,不得不步步为营,十分小心。” 古月真人道:“九兄,司空教主的话不错,鱼玄机留了一份图样在此,虽然上面门户不可信,但图形却大致不会错,目前我们所处,恰在阵图的中心,确是造次不得。” 方九泄气道:“堂堂十三奇,加上二位大教主,竟被一个鬼阵围困住了,想起来可实在泄气。” 正说着对面的人影又现! 仍然是鱼玄机幻化的百十条虚影,映在镜片中,笑笑道:“正午将至,金光一发,骨肉横飞,各位考虑好了没有?” 古月真人一叹道:“鱼道友,我们是帮助你而来的,你却反陷我们在此,于心何安?” 鱼玄机笑道:“古月,话要讲清楚,我没有要你们帮忙,而我有心跟那恶妇翻目也是事实。 我在要离去时,是被你们拖回来的。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凭你们这点能耐,倘不足与恶妇为敌,叫你们去找魔教至尊,共同联手,你们偏不相信,非要拖我进来一起送死。 我可没有这么傻,现在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只要你们献出紫电、青霜二剑,把混元霹雳珠还给我,我就立刻带你们出困。” 火鸦童子厉声叫道:“你在做梦。” 古月真人却道:“紫电、青霜二剑为降魔至宝,本身已具灵性,与剑主灵气相合,就是给了你,你也没有用。” 鱼玄机道:“这个毋庸费心,我自有办法,只要找个僻静之处,练它一阵,自能使剑上灵气与我相合,有此二剑在手,我就不怕那恶妇了。” 龙君儿道:“青霜剑在我这儿,紫电剑却在剑哥身边,他留在洞外没进来,想给你也没办法。” 鱼玄机一怔道:“胡说,我明明看见他进洞的。” 龙君儿笑笑道:“你眼睛又不瞎,他只转了一转就出去了,我们总不能全部深入而不顾后路,一定要留个接应。” 鱼玄机恨恨地道:“那就先交出青霜剑。” 龙君儿笑道:“交出青霜剑,你就肯带我们出去了吗?” 鱼玄机摇头道:“那自然不行,你交出青霜剑后,我可以放你一个人出去通知史剑英,叫他把紫电剑也交过来。” 龙君儿道:“剑英哥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鱼玄机道:“那除非他不顾自己的师长了。” 龙君儿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如何才能把剑给你呢?” 鱼玄机道:“你一个人出列,同右横跨三步,立定后听我指示,小姑娘,你可别存心捣鬼。” 龙君儿毫不考虑,出列横跨三步! 等了一下才听见鱼玄机的声音道:“现在双手捧剑,剑不准出鞘,向右方走出七步后,连剑带鞘,一起丢出去。” 龙君儿道:“你倒底看得见这儿么?我再走上五六步,就会碰上墙壁了,怎么能走七步呢?” 鱼玄机笑道:“我吩咐你的话绝不会错,璇玑迷宫之妙就在这个地方,一步有一步的变化,到时自知!” 龙君儿果然如言,继续向右行去。 走到第五步时,本来可以到墙边的,可是眼前一虚,那道墙似乎又退后了一丈,变得遥遥在前了。 她又跨出了两步! 鱼玄机的声音道:“撒手抛剑!” 同时,突然也传出了史剑英的声音道:“君儿!发剑!” 龙君儿的剑已抛出了手! 但她心中有了准备,早捏好剑诀,听见史剑英的招呼,剑诀一放,青光脱鞘而出,剑鞘则又回到她的手里。 接着是一声怒叱,紫光突闪,把鱼玄机从隐暗处逼了出来,两枝神剑初次会合,十分欢欣,绕空几匝,把鱼玄机一上一下,牢牢圈住。 鱼玄机满脸怒容,鼓足护身罡气,抗拒剑光,口中怒喝道:“小贼,你们竟如此卑劣……” 史剑英从隐处现身出来,哈哈大笑道:“鱼玄机,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这是以诡对诡,如果不是你存心不良,我们也不会如此对你的!” 鱼玄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别神气,午时将届,到时日光透进,金光大发,十三奇就将化为飞灰!” 史剑英笑道:“没那么严重,这金光阵洞只有一刻光景能透进日光,有幽冥教主在那儿,她可以布起九幽冥罗,挡住日光,这一刻工夫还挨得过去的!” 鱼玄机冷笑道:“你别做梦了,九幽冥罗在晟日神威之下,那消片刻工夫就会化为乌有!” 史剑英道:“以阴教主一人之力,或许支持不了这么久,但有十三奇以真元为助就不同了!” 鱼玄机道:“阴阳异途,真元难渡!” 史剑英道:“当然有办法的,牺牲一个人,把元神附在九幽冥罗上,十三奇再以内元集中在那人身上就行了!” 鱼玄机厉笑道:“可是那个人将永为九幽厉煞,再也无法复生了,你们谁肯作这个牺牲!” 古月真人道:“如属必要,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自我牺牲,剑英!那方法真行吗?” 阴若花道:“照史公子之言,倒是可行,只是那人的元神将与九幽冥罗结为一体,永无起生之日了!” 古月真人道:“事因贫道而起,贫道首先请缨!” 司空湛道:“道长领袖全真一脉,荡魔责重,怎可轻易牺牲,兄弟出身魔教,对这种法术较为清楚,而且还可以把本身修为附着罗上,这工作由兄弟担任吧!” 他这一争,十三奇中诸人都开始争起来了。 火鸦童子笑道:“你们都不必争,我已是元神凝炼而成形,本体仍在,倒不如由我来好了,诸位再助我重修元神毫无损失!” 大家争得不可开交时,史剑英笑道:“各位仙长师伯都不必争了,现在有一个最适合的人选在此!” 说看用手一指鱼玄机,众人都怔住了。 司空湛道:“老弟!别开玩笑了,他怎么会肯干这个?” 史剑英笑道:“干不干由不得他,他自己存心不良,就该作法自毙,先尝恶果。” 鱼玄机赫赫冷笑道:“说得倒不错,但是你用什么方法把我的元神附到九幽冥罗上去呢?” 史剑英道:“很简单,我们首以双剑合璧围定了你,再用混元霹雳珠逼得你元神离窍,再由十三奇一起施为,硬把你的元神逼到阴教主的九幽冥罗上去。” 鱼玄机脸现怖色,将口一喷,一道血光冲口而出! 司空湛连忙道:“老弟,小心,这家伙要溜。” 两道剑光下绞,把鱼玄机的身子绞得粉碎,可是那一团血雾却里着几条人影,往四下分窜。 史剑英一面掷出混元霹雳珠,一面又祭起冰魄神梭;龙君儿同时动作,把另外一件防身利器日月神戈中的月戈祭起,分别袭向那些人影。 虚影与这些宝物一触,随即化为一蓬红雾迸散! 但是仍然有两三条人影逸入隐处逃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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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司空湛顿足一叹道:“想不到这魔头将三尸元神也练到了身外化身之境界,还是给他跑掉了。” 紫电、青霜雌雄双剑在绞碎鱼玄机的法身后,又自动飞追上去,斩杀了两条虚影。 但是最后的一条人影,遁入一个洞口立定,伸手连招,那些绞碎的血肉红雾如流云归窍,飞投过去了仍然凝聚成一个鱼玄机。 他脸现狞笑道:“你们好毒的手段,但是能奈何我吗?” 史剑英还要指挥紫电剑追下去。 龙君儿道:“剑哥,没有用了,他刚好逃入了生门,而且把门户关闭了,虽然可以看得见他,但无法接触到他了。” 史剑英不相信,仍然指挥剑光攻去,果然剑光只在洞口前游移,似为一重无形的幕惟拦阻,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鱼玄机得意她笑道:“再过半柱香的时间,晟日神光入透,金光阵就发动了,你们等死吧。” 火鸦童子叹道:“还是让我投身九幽冥罗之上,先挡过这一阵再说吧,阴教主,请你准备一下。” 古月真人忙道:“那如何使得,这是贫道轻信奸言之过,理应由贫道来担负此一过失。” 火鸦童子苦笑道:“老道士,这不是争谁先谁后的事,更不是评论谁的责任的时候,而是我担任这个工作受损最轻。 只要有诸位相助,我天山洞府中藏有凝魄神胶,再去南海神水宫中天姥处求得天一真水,很快就可以修复成原形的,你又何必要毁了自己来抢这个差使干呢?” 古月真人一叹道:“道兄为友全义之心,虽然值得钦佩,但挡过了这一阵,还是无法脱困。 贫道修习的是玄门正宗,虽附身阴罗,仍能保持真元不散。 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只要阴教主肯舍弃阴罗,贫道仍可脱困而出,但如何脱出此绝地,道兄修为高深,未来出力之处仍多。” 阴若花道:“九幽阴罗毁去不足惜,但道长是否真的能抗拒阴罗之侵而不伤真元呢?假如不行,还是由火鸦仙长来的好,贱妾与神水天姥交谊不恶,乞水必无问题。” 古月真人道:“贫道自然有相当把握才出此言,时不我待,阴教主快取出阴罗准备施为吧!” 阴若花在身边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包,抖开后,竟是一袭漆黑如墨的丝帐,其形如盖,大小如偶像的玩物,另外有一根细如麦管,寸许长的小柱。 她把小柱安好在帐盖的中央,摇了一摇,已经暴涨了几十倍,变成丈许大小,撑了起来道:“这就是九幽阴罗,系妾身集九幽阴气练成。 请真人遁出元神,附于罗顶之上,相助妾身将它撑住,金光一发,必须全神施为,并请以原身与妾身共执此柱。” 古月真人道:“教主如果放心,在贫道元神离窍后,将此柱插在贫道的顶盖神窍之内,当更具神效。” 阴若花道:“那样一来,真人的损耗更钜。” 古月真人笑笑道:“事关多人安危,不能存侥幸万一之想,必须以破斧沉舟之决心,庶几万全。” 阴若花轻叹道:“谨遵真人之嘱,但真人也不必太认真了,神合罗上之后,心与罗合,可以视金光之威而定,只要能挡住金光,照不到人身上就成了。” 古月真人道:“这个贫道会斟酌的,只要撑得住,贫道自然不会徒耗真元,倾注以赴的。” 大家的脸色都很沉重。古月真人已经走到阴若花身退,盘膝趺坐,脸上一片神光透出,法相庄严。 阴若花道:“大家都站隆一点,等阴罗升起时,各以真气把它支住,也可以使真人稍稍省点力。” 于是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做好准备。 只有史剑英与龙君儿还是站在外面。 司空湛问道:“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史剑英道:“小侄身有紫云神罩,君儿有紫绥仙衣,略可支持片刻,我们在这儿等待机会看看是否能找到日光之源而加以堵塞。” 司空湛道:“这太难了,纵然你们找到了,但身在璇玑阵中,也无法到达光源之处的。” 龙君儿道:“璇玑迷宫变化,我略略懂得一点,总不能放弃这个机会,等试过再说吧。” 司空湛道:“也好,如果你们真能找到了,也可以免得真人作如此大的牺牲。” 大家都摒息等待看。 鱼玄机则脸含狞笑道:“你们别做梦了,我们把金光阵设在璇玑中枢,就是不让人有逃逸的机会。 每天耗掉你们一个人,最多不过半月时光,你们就无人能耗了,不如乖乖的把神剑献出,我可以放过你们。” 史剑英冷冷地道:“你也别做梦,我们宁可全数毕命在此,便宜你老婆,也不会让你占到一点好处,等我们的雌雄双剑落入管玄英手中时,她第一个就会拿你试剑。” 鱼玄机脸上现出一股厉色道:“好,小辈,那你就等看吧,我已经把阵图门户闭塞,生门的控制全在我手上,那恶妇也进不来,你们身上这些东西,迟早是属于我的。” 这时已有一线日光透进,照在那些镜片上,辗转折射,发出无数道像金针般的厉芒。 古月真人道:“快开始了,请教主施为吧!” 阴若花道:“还可以再等一下,目前贱妾尚可支持。” 古月真人道:“迟早总须来的,教主又何必徒耗精神。” 阴若花道:,“不然,真人神附阴罗的时间越短,所受的损耗越少,将来脱困也越方便,那怕能争取到霎那光阴,就多留一分原气。” 日光越进越多,受影的碎镜也越来越多,金针交叉;目力已难逼视,所幸还没有射到他们身上。 因为站在罗下的十三个人,各自运起真气,将阴罗支了起来,成为一口大圆帐了,有几丝金线已经射到罗顶,为阴罗所阻。 那些金光有如实质,将阴罗洒下一层黑色的粉末,阴若花已然抖散了长发,全力凝住雍盖上,使得罗层增厚。 古月真人道:“教主,是时候了。” 阴若花道:“真人可以先把元神离体,妾身到支持不住的时候,自然会向真人求助的。” 正在这时,史剑英道:“我找到光源了。” 龙君儿道:“在那里,我连眼都睁不开,你怎么还能看得见?” 史剑英道:“我服过万载空青灵石仙乳,目力能透视九幽,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光源的位置,然后你看看该从那一方面过去堵塞。” 龙君儿把耳朵凑过去。 鱼玄机也十分紧张,不自而然地朝前垮了两步,凝神谛听,想能知道史剑英是否真的看出了光源所在。 那知脚步才动,两道剑光已电闪飞刺而至;正是紫电、青霜神剑。 鱼玄机大急,正想回身转踏天璇! 史剑英笑道:“你上当了,我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光源,只是逼你离开天璇,让你自己也尝尝金光砭体的滋味。” 青紫两道光华,凝成一道粗如人臂的光束,拉住了鱼玄机,就是不让他回到原位上。 鱼玄机挣扎了一阵,身上已受到了几点金光的侵扰,脸色一厉道:“小畜生,你以为这个方法就能奈何我了,本师只须略变阵势就行了。”。 龙君儿道:“除却天璇方位,他最多将生门转入地玑。剑哥,你把紫电神剑移到右方七寸之处,不让他过去。” 史剑英忙将剑光分开。 鱼玄机袖中突然射出一点光丸,飞向右边空门之中,脚下一移,身子脱出青光之外,哈哈大笑道:“贱婢,你懂得璇玑之学,就该想到璇玑有正反两面,俱可自由运用,而这个阵势却是璇玑之设。” 话才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身上突然增加了五六道彩色丝索,把他捆得结结实实的! 接着在他身后走出一个少妇与一个老者。这现身的两人正是万妖公主向妙妙与万妖门主向飘然。 向妙妙手中还握着一把彩索连住鱼玄机,含笑道:“鱼玄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得意得太早了。 我们父女就藏身在地玑门内,因为无法察知正逆,不敢轻易行动,所以才跟龙姑娘传音连络,逼你自动启开门户,张网以待。” 史剑英叫道:“向大姊请注意,别叫这老猾头溜走了。” 向飘然笑道:“老弟放心,这是老朽的捆仙索,别说他只修成散仙,就是大罗金仙,捆上了也难脱身。” 此时日光更盛,地窖中已是万道金光乱窜。阴若花叫道:“真人!请注意一下,妾身已支持不住了。” 向飘然叫道:“且慢,鱼玄机已在握中,全真教主暂止舍身救人之义学,把鱼玄机送去填个底吧。” 转手一挥,那几道绳索突然收紧! 鱼玄机的顶门一破,冒出一个尺许高的赤身小人,正是他的元神,但也被五六道彩色丝绳所缚,直往九幽阴罗上移去。 鱼玄机急得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把右角上的那颗明珠毁掉,就可以封住光源了。” 向飘然道:“先把你送到阴罗上再说,如果你要作怪,遭损的是你自己。” 五色丝绳缚紧了鱼玄机,往阴罗上一合,一团黑色卷起,把鱼玄机裹在里面。 阴若花道:“向门主请收回仙索,妾身好把他跟阴罗结为一体。” 向飘然笑道:“阴教主,这家伙阴险狡诈,反复无常,老朽不知吃他多少亏,上多少当,现在已陉学乖了,拼着这根捆仙索不要,也不能放了他。 等到金光加烈时,他受不住砭神之苦,自然会投身到阴绳上去的,就让他这么顶在那里好了。” 语毕又屈指一挥,一点蓝色光彩对准鱼玄机所说的夜明珠飞去。鱼玄机急叫道:“使不得,快上手。” 可是他叫得太迟,波的一声,明珠已碎! 鱼玄机脸色死灰地道:“完了,那是扩大光源,加强日炙的门户,这一来金光阵势将增强数倍,我们大家都会成为劫灰了。” 向飘然道:“不会,阴教主全力施为,还可以撑得一下,我这个位置是金光不到之处,等把你炼化了,再接引他们过来不迟。” 鱼玄机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你们永远也出不了此阵,迟早会受到管玄英的控制,那又有什么差别?” 向飘然笑道:“所以你现在还来得及说出光源所在,阻止金光阵的发作,救你自己一命。” 鱼玄机道:“光源已经扩大,堵不住了。” 向飘然笑笑道:“还来得及,刚才我只是施了障眼法,那颗珠子根本就没有碎,现在你说不说实话?” 他挥挥手,那颗珠子仍然好好的嵌在壁间。 鱼玄机吁了一口气道:“左手第七颗最大珠子。” 向飘然道:“这次你再搞鬼,可是自寻死路了。” 屈指再弹,珠碎光敛。鱼玄机道:“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光源已经堵住,我带你们出阵就是了。” 向飘然笑道:“慢来,我们不能相信你,脱阵无须你动手,只要你动口就行了,等出困之后,我再放你不迟。” 鱼玄机道:“那些阵势非我亲自动手不可。” 向飘然一笑道:“没有的事,我被你们困在阵中三年,也摸索得差不多了,只差没找到阵的枢纽而已。 你乖乖的引路,别再捣鬼,因为每一道门户,我都会把你先送上去试验无误后,才会行动的。” 鱼玄机低头无语。 向飘然道:“阴教主,现在你用阴罗把他的元神困住,我这捆仙素在一个时辰后,就能吸去他的七分真元,那时他的元神就将永附罗上成为九幽煞,为你的阴罗主镇了。” 阴若花道:“妾身遵命!” 将手中罗柱一收,阴罗倒卷上去,里住了鱼玄机的元神,变成一个小包。 她再抬手收下,成为一个粽子大小的椭圆形长圆,用原来包阴罗的黑衣包扎紧密。 然后放在身边笑道:“向门主!现在妾身已将他的元神以阴煞网里住,不会再逃走了,请门主施为吧!” 向飘然笑向鱼玄机道:“现在你的形神分置,只有一灵未泯,你只能像个普通凡人一样行动了,因此你乖一点,别再自讨苦吃,说,如何脱阵而出!” 鱼玄机苦着脸道:“我的法力已失,如何还能引路,肉体凡胎,在这阵中根本是寸步难行!” 向飘然道:“破了这个阵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鱼玄机惊叫道:“那怎么行,这一来管玄英那恶妇还会放过我?到时侯你们又不肯帮我,我岂非仍是死路一条!” 向飘然道:“鱼玄机,你这一套在我面前可耍不开,你们夫妇俩在阵中商量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这苦肉计可以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 向妙妙也笑道:“你口口声声骂她恶妇,实在太没良心,你们夫妇俩缠绵得很,她舍不得杀死你的!” 鱼玄机道:“你不信可以问问这几位,管玄英对我是怎么个态度,我一点都没有骗人!” 向妙妙笑道:“不必问,我比谁都清楚,这根本就是你们合演的一出苦肉计,别的不说,你们两口子的恩爱之情倒是很令人感动的。 你为了她,连自己的结盟兄弟东方未明都牺牲了,帮她收服了护身寒煞,现在她为了你而牺牲一所璇玑阵也是应该的,少说废话,快带路吧!” 鱼玄机默然无言。 史剑英一怔道:“向大姊!你说他们刚才扮的是一出假戏!” 向妙妙道:“是的!管玄英为了练魔火大阵,收服焰龙时,身中热毒,鱼玄机千方百计,打听得魔教至尊鸩罗摩什闭关练功,遂前往诱使东方未明窃得魔教至宝来到中土,就是为了要得到修罗令上的寒魅以驱毒。 现在管玄英正在后面行功驱毒,为了怕你闯了去破坏,才设下这苦肉计,一则为羁延各位,以使管玄英从速行功,再则如果困住各位就更理想了!” 古月真人一叹道:“这两人心计之工,可以说是难有其匹,居然演得如此逼真!” 向妙妙笑道:“其实是各位太天真了,仔细一想,这里面破绽太多了。强敌当前,管玄英居然有兴致邀人回到后宫饮酒取乐,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各位如果在那个时候群起而攻,她有火毒在身,一定难逃伏诛的。 再者她为设下这个阵图,已经化费了多年心力,却置而不问,交给鱼玄机一人去主持,更是破绽百出,尤其是在她当众给了鱼玄机那样的难堪之后,可见其中必然有诈!” 向飘然道:“妙妙!十三奇个个是正道中人,那里想到人心如此诡诈,这正是他们可敬之处!” 向妙妙道:“可是对这些奸诈之辈,就不能以仁慈诚信之道相待,那是自投陷阱,必须要以毒攻毒!” 鱼玄机忽然脸现厉色道:“你们既然都知道了,我还会带你们出阵吗?现在随你们怎么对付我好了,等我妻子火毒一除,她就会给你们厉害的了。” 向飘然笑道:“鱼玄机,别忘了你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的元神就会为阴罗幽煞所侵。” 鱼玄机厉声道:“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的妻子会为我报仇的,那时炼得你们一个个形神俱灭。” 向飘然哈哈大笑道:“鱼玄机,你把你的那个婆娘看得太高了,别说十三奇这一些世外高人了,就是老夫被你们困了几年,也没少了一根汗毛。 更妙的是你刚才为了活命,无心中已经把璇玑正逆变化之机泄出,我们就更不在乎了,最多被困不得脱身而已。 她想再利用什么十绝阵来对付我们,遭殃的是她自己,我们只要把阵势正逆一变,就可以把她陷在十绝阵内。” 鱼玄机闻言脸色一变! 向飘然笑笑又道:“何况我们这儿还有紫电、青霜两柄伏魔仙兵,而史老弟又学会了无影仙子的隐身神功。 到时他隐去身形,与龙姑娘一明一暗两下配合,双剑突施,你那婆娘纵有三头六臂,千万般玄功变化,恐怕也难逃斩尸灭神之厄。” 鱼玄机神色一惨,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直袭向飘然! 事起仓猝,向飘然一个不防,为血箭击中,哎呀一声,往后便倒,向妙妙连忙托住了父亲。 而鱼玄机的身子却萎缩了下去,眨眼间变成了一具干枯的皮囊。 众人忙过来探视向飘然。 但见他忽地坐了起来,微微一笑道:“鱼玄机这狗贼虽然狡猾,对他那个婆娘却是情真意挚。 他听见我的危言恫吓后,竟然舍弃了自己多年的道基,连元神都不要了,拼得最后的一点精气,施展了血影化身,为管玄英报警去了。” 向妙妙道:“爹!您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加预防呢?” 向飘然道:“预防固可,但是我们要想脱困,就得放他走,要靠他引路呀。” 向妙妙一怔道:“引路?血影化身只是一股空虚的精气,无迹可寻,何况他已去得远了,我们又如何追踪呢?” 向飘然笑道:“妙妙,你枉自成道多年,连这点玄虚都不会弄,血影化身雎然无迹可求,但我们还有一样奇珍,可以循迹而缀踪,只要跟看那件活宝就可以出困了。” 向妙妙忙问道:“是什么?” 司空湛笑道:“我知道了,是鱼玄机的元神,那与鱼玄机的本体气机相通,自然而然会找了去的。” 向飘然笑道:“司空教主果然练达。” 司空湛大笑道:“兄弟只是后知后觉,与向兄相较则不可以道里计了,向兄的安排才真的令人钦佩。” 向飘然微微一笑朝阴若花道:“阴教主事不宜迟,你快把他的元神放出来,再过一下,等管玄英有了知觉,我们就无法脱困了,甚至于还会施出更厉害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呢!” 阴若花忙打开九幽阴罗。 鱼玄机的元神为阴气所蚀,已经萎靡不振,也只剩下半尺大小。 落地后先到鱼玄机的遗体前徘徊片刻,因为鱼玄机已经把最后一点精气化血而去,形神之间全无感应! 犹豫一阵后,才无可奈何地向前缓缓飘去。 群侠也悄悄地在后面跟看,七转八折,终于穿出了地面,眼看看那赤身小人像一头飞鸟似的投进了另一道宫门。 司空湛道:“管玄英就在里面,我们是不是冲杀进去。” 古月真人略一沉吟道:“等一下吧,虽然我们跟他们是处在敌对的立场上,但不能乘人之危。” 向飘然道:“现在冲进去,趁其不备,必可予以重创,这一对夫妇阴险狠毒,跟他们讲不得仁义。” 古月真人道:“向门主说得也是道理,但贫道以为今天给他们的教训已够,何必赶尽杀绝呢。” 司空湛道:“真人慈心仁怀,兄弟自然不能置喙,可是要等他们悔悟,似乎不太可能,而养虎贻患。” 古月真人一笑道:“贫道并不是不懂得除恶务尽,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两个人能练成散仙之体,当然也是有点来历的,应该给他们一个自新之途。” 向飘然刚要开口。 向妙妙道:“爹,古月真人的话很对,这也是正邪之别。如果对所有作恶的人都要采取斩尽杀绝的手段,则我们父女就活不到今天了。十三奇当年给过我们机会,今天我们也该给人一个机会。” 向飘然脸上一热道:“是,我的心胸太窄了,惭愧!惭愧!” 古月真人笑笑道:“恭喜向兄迷途已知返,今日在阵中全蒙贤父女援手,贫道等才免于难,贫道等万分感激。” 向飘然苦笑道:“真人这一说,兄弟更是惭愧,向某昔日为权欲所惑,倒行逆施,全蒙各位手下留情,才留得残命。 在此地被困阵中,对壁思过,忆及前尘,直如芒刺在背。 幸得有此机会为诸君略效棉薄,稍赎前愆,今后唯以此余生,听从驱策,以补前孽,倘祈真人不弃,时加教诲。” 古月真人笑道:“门主言重了,彼此俱为同道,守望相助乃属本份,向兄援手之情,贫道也不过口角春风,略申谢意而已。 今后寄望于向兄之处尚多,彼此最好不要客气,今天不过小挫敌焰,魔氛尚炽,你我合作之时正长,拘于俗情反倒生分了。” 向妙妙道:“真人说得对,今天我们父女虽然对各位略尽了点力,但也是占了各位的光,才得脱困,否则家父还不知何日才得脱困呢! 话再说得重一点,如果各位长陷阵中,待管玄英功成后,发动十绝,我们还不是一样遭劫。 因此我们父女也是为着自救,大家都不必放在心上。 倒是真人不究既往,准我们父女加入荡魔行列,使我们有机会为以往补过,才是真的值得感谢。” 史剑英一笑道:“向大姊嘴里说不客气,其实比谁都客气,卫道是吾人天职,人人都可以参加,又不是我们的专利,大姊怎么能说要家师的允许呢!” 向妙妙笑道:“这个我有解释的,家父昔年设万妖门时,结仇太多,几将无处容身,即使我们有心悔过,恐怕还是不易得到大家的谅解。 而十三奇望重宇内,清望素着,故一定要得到诸君的一言,我们父女方可以在人间现身立足。” 火鸦童子为人最是坦率,立刻道:“向姑娘原来是为了这个,那没问题,等此间事了后,下一次十三奇聚会是我的东道,我准备扩大举行在天山广邀三山五岳同道,为贤父女今日的义举表扬!” 向妙妙连忙恭身道:“那就谢谢仙长了?” 古月真人笑道:“火鸦道友交游广阔,而神州五子所居天山,为修道人集中之地,得火鸦道友之推介,贤父女不但可以与诸同道化尽前嫌,而且走到那里,都会有同道的声援,这一来贤父女可以大放其心,高枕无忧了!” 火鸦童子笑道:“老道士,你别给我脸上贴金了,神州五子之所以有今日,还是沾着你的光。 如果不是被你提掖看,挤进了十三奇的行列,别人还是不把我们看在眼内的,以声望之隆,莫过于你跟觉岸老和尚,因为你们两人是玄释二正宗的领袖。 我这次广邀同道,还是要用十三奇的名义,才能够像个样子,如果仅是我们天山五子具名,恐怕来的人不会超过五十个,那就难看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司空湛道:“火道长这建议很有价值,以往十三奇聚首,都只限于你们十三位,使得许多有心向道的人,不得其门而入,转而生出许多误会。 像今天见到的南荒四异等人,他们本性并不恶,就是一直被摒诸于正道门外,心生怨愤,才被鱼玄机所罗致。 如果十三奇登高一呼,广开卫道之门,清浊自分,鱼玄机这班家伙纵然有倡门立宗,君临天下的野心,恐怕也没几个人会参加了。 十三奇对卫道建树虽多,但兼善天下的工作还做得欠缺一点,这是兄弟的感想,也许言有未当——” 古月真人忙道:“那里,司空兄的话非常有埋,以前我们也有过这种想法,但又怕引起误会,以为我们有领导群伦之心,所以不敢招摇,仅是略尽本心而已。 这次碧瑶之行,才知道我们因噎而废食,造致了许多错误,倒是被鱼玄机他们抢先一步了,否则这个龙华会,绝不会有许多人盲从参与!” 骑鲸客道:“扩大卫道之会是一大良策,只是也要提防宵小之徒趁机混入,掀风作浪— —” 古月真人笑道:“这倒不必担忧,我们阐明宗旨,只是请大家来大为卫道而尽力,联络同道,互通声气,并非想分等高下,瞩于领导之位,就不怕谁来挑拨是非,到时候我们对所有的来人一视同仁,平等相处,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向妙妙道:“真人说得是,只要大家用心平和,坦诚相见,妖孽中伤者无所用其奸,反而彰显其魄!” 龙君儿笑笑道:“只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就做的,否则鱼玄机与管玄英在那时候跑来捣个蛋,反而造成他们的方便了!” 史剑英道:“君儿,你说是什么事?” 龙君儿道:“就是这地的十绝埋伏,如果不加破坏,被他们移到天山去,一下子把大家都陷在里面!” 众人都为之一震。 司空湛道:“对!构是龙姑娘想得周到,这一点必须立刻加以施行,以免后患?” 古月真人道:“可是我们对阵图之学都很浅薄,刚才还是靠看鱼玄机的元神指引才得脱困而出,又如何破坏呢?” 向飘然道:“兄弟被困阵中数年,多少已摸出一点门道,这个岛是一个死火山,地底还蕴着一股亿年积火,只要打通火穴,引发劫火,就整个解决了。” 古月真人道:“此举太冒险了吧,地火之势汹涌无比,非人力所能控制,万一流泄出来,这岛上的生灵以及周围海中的鱼介之族,将无一能免。” 向飘然肃然道:“真人悲天悯人胸怀,泽及万物,向某现已悔改向善,怎敢再事滥害无辜。 如果只有向某一人,绝不敢肇此钜祸,但现在十三奇都在此,众人施为当可无得。 闻得方兄有土行异术,当能洞悉地底虚实,可将火锋引到山石较厚之处闭住。 真人玄门正宗,习有三清正法,可以六丁六甲神法,移他山之石,以堵塞火口,火便不会喷出。 火鸦仙长为离火之精,不畏火炙,可投身火中,控制其汹涌之势。北海欧阳岛主以玄冰神功法器,封阻火势蔓延。其余诸君则相机而助,庶几可竟全功。” 向妙妙道:“这样做不但可以毁却十绝邪阵,免为鱼玄机夫妇操之为辅恶之具,而且地心那股劫火,蕴酿已久,终有发泄之日。 等到无法控制时,所造成的灾害将更为惨烈,如果现在趁其未发之时,将其小泄而永阻于地下,则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古月真人动容道:“为了第二个理由,则吾人即使粉身碎骨,亦将在所不辞,那就请向兄主持一切吧。” 向飘然慨然道:“兄弟对璇玑阵较为熟悉,此一任务自是义不容辞,祈诸君勿以冒昧见责,赐予协助。” 方九笑道:“向兄别客气了,这是一场功德,你不说我们也会全力支持的,现在就该你发号施令吧。” 向飘然道:“好,方九兄以地行术随同兄弟先行探测地势,火鸦仙长则请同行投入火心,神州四子请各以本命神禽,尽速在附近攫起整块巨石,升空待命。 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请准备行法移山掷石。 欧阳兄与各位流动巡视,见有浓烟冒出之处,即是泄火之先势,应立加阻压,并即通知神州四子以巨石为基,再由古月真人施法补漏。” 司空湛含笑道:“向兄思虑慎密,指挥若定,巨细无遗,果真有一方霸主雄风。” 向飘然笑道:“司空兄见笑了,兹事体大,兄弟才不惮琐碎,唠叨多言,其实这些事何庸赘言,各位都是修为有素的高人,阅历丰富,见机自然知所当行。” 古月真人道:“不然,还是事先筹划,统一执行的好,如果没有规定好各人的职务,到时手忙脚乱,顾得了东边漏了西边,反而会误事,向兄这样一分配,事各有主,就不会紊乱了。” 史剑英道:“向老伯,小侄可以做些什么事呢?” 向飘然道:“你与龙姑娘身怀伏魔双剑,有最重要的工作要交付给二位,因为施法对阵之时,每个人都不能分神,恐怕鱼玄机夫妇会趁机捣乱,因此这个工作就偏重二位了。” 史剑英惊道:“这个责任太重了,我们两个人担当得了吗?而且宫中还有不少妖人同党……” 司空湛也道:“向兄,这的确是太重了,应该多找几个人帮他们才对!” 向飘然道:“当然,他们两人双剑合璧,威力至钜,只是对鱼玄机夫妇施为,抵敌之事光靠他们两人是不够的,司空教主与阴教主对其它那些人较为熟悉,到时候二位多费点心,可以劝阻别人出手!” 司空湛苦笑道:“向兄!兄弟与阴教主还能跟那些人攀上交情吗?兄弟又能劝阻得了吗?” 向飘然道:“我们此举虽为弭害,但也保全了这所碧瑶宫,假如毁在鱼玄机自己手中,他们怨不得人。 假如谁多事插手,使我们封不住地火,一时玉石俱焚,我们最多腾空一走,鱼玄机与管玄英落得无处栖身,他们就舒服了!” 司空湛阅历极深,闻言一点就通,哈哈笑道:“向兄果然高明,就凭这句话,相信也没人敢多事了,否则出力不讨好,还要引得恶鬼上身,谁也不肯干的!” 向飘然笑笑对女儿说:“妙妙!你跟史老弟与龙姑娘一起,鱼玄机肉身已毁,仅剩一点精气,即使能与元神相合,勉强成形,法力已大打折扣,跟在管玄英身边,只有增加累赘。 到时管玄英如果要趁空偷袭,有两枝神剑相阻就行了,你专门对付鱼玄机,必能叫他们知难而退!” 向妙妙道:“爹放心好了,女儿理会得的!” 向飘然朝诸人一拱手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量度好地势,朝方九点头道:“就从这里下去,方兄先开个道,兄弟与火鸦仙长紧随而至!” 方九双足一顿,身子已沉入地中! 向飘然身化一道青气跟着进去。 火鸦童子则化成一片淡红的影子,没入地中不见了。 向妙妙轻叹道:“十三奇果然名不虚传,方前辈的地行术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仍想不透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能把自己化为一片虚无,隐入土中吗?” 史剑英笑笑道:“当然不是,她只是把自己化为一股劲气,像是一把锥子,便钻进了地面中!” 向妙妙道:“你已经学会了?” 史剑英道:“是的,但我的火候没有他深,他的劲气可以化为一线,在地府千里无阻,我却只能穿行土质,遇到巨大的石块后,我的内力就不继了!” 向妙妙道:“你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点!” 史剑英道:“这就跟木匠用斧子劈木一样,尖端楔进木缝中,再以巨力将斧子的斜面撑开木缝而挤进去。 但方前辈将劲气化为一线,受的阻力较小。 我只能把起头的一股锐势运足,到后来所挤出的空隙,一定要跟我的身体一样大小才能通行,所以才慢得多!” 向妙妙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当初万妖门被破时,那些人是如何送命的了,万妖门那一役,死在方前辈手中的人最多。 每个人都是一孔穿心,连元神都未及逸出就送了命,我还以为是他有什么利器,没想到竟是他本身所化的劲气,难怪会如此厉害!” 史剑英一怔道:“方前辈的地行术可以杀人?” 向妙妙道:“木匠的锥子可以用来杀人,地行术当然也可以,地行、无影合称两怪,你可知道他们因何称怪?” 史剑英道:“不知道,小弟未复体前,尚无十三奇之名称,复体后一脚就到东海来了,未及在外走动。” 向妙妙道:“怪在此二老嫉恶如仇,死在他们手中的邪魔外道,不计其数,而且没有人能说出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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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莫前辈无影身法为天下一绝,对面不见人,以任何法宝异术都难见其形,杀人于隐形时为之,倒还可说。 而地行叟方九前辈杀人的方法一向是个谜,今天听你说了他地行之秘,才算也知道他杀人之秘。” 史剑英道:“方前辈传我地行术时,没告诉我。” 向妙妙叹道:“老前辈此举别有深意,他早岁杀孽太重,夫妇二人且因此反目,自从参加十三奇之盟后,才稍加收敛。 你也是煞气过重,他不愿你步其后尘,再者你的修为还浅,无法运用入化,怕你泄了秘密,在将来要运此术对付一些巨奸大恶时,对方知道防备。” 史剑英道:“这道理不错,因此向大姊也要口头谨慎一点。” 向妙妙瞪了他一眼,轻喟道:“你放心,我的嘴是最严的,否则我与你前生结恨之事,也不会守秘至今,等你自己去发现了。 你与两位谢家妹子俱已洞悉前情,当年之事,其咎并不完全在我,我如早说了出来,你也不至于仇视我多年,一见面就想要我的命不可了。” 史剑英低头道:“小弟昧于前因,对大姊误会太多,而默默中受大姊的呵护更多,能有今日,亦是拜受大姊之赐,想来更为惭愧。” 龙君儿道:“向大姊,洞悉了你跟剑哥的前因后果,小妹颇为你不平,好在误会冰释,今后欢迎你参加我们。” 向妙妙笑道:“你倒大方得很,也不问问别人高兴吗?” 龙君儿道:“谢家两姊妹都不是气量狭窄的人。” 向妙妙轻叹道:“她们两度转劫,姊姊已经好多了,妹妹还是存着昔年的刚愎之气,将来很可能还会闹出些不愉快的事,君妹,你胸无城府,不拘形迹,以后最好还是当心一点。” 史剑英道:“瑜妹的心眼是小了一点,但我想她不至不顾大体吧,尤其是她饱经忧患之后,应该懂事一点了。” 向妙妙道:“坏就坏在她饱经忧患,而偏又能为太低,处处不如人,难免心生恨愤,因为她是个倔强好胜的人。 像这次她因为玲妹受妖人所制,不顾师令,就跑出来找鱼玄机复仇之举,就是任性所致。 史兄弟,我们虽是两世之交,但前事俱明,也可以说是多年知己了,我说句直率的话,瑜妹将来的转变如何,全靠你的努力了。” 史剑英一怔道:“怎么要算我的努力呢?” 向妙妙笑道:“你若是对她多照顾一点,多关心一点,或许能使她转刚为柔,否则只有把她越激越偏。我是个女人,深知女人的心理,气性高傲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冷落与歧视。” 史剑英道:“天地良心,我几时歧视过她?” 向妙妙道:“你不会有心的,但无意间就会轻轻忽略了,像这一次你们都入阵涉险,却把她们两姊妹留在外面。” 史剑英道:“那是司空老伯的意思。” 向妙妙笑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这一次虽然不是你的意思,但她心中的不快则是一定的,如果你坚持要她一起进来,建立她的自尊,她会很感激你的。” 史剑英叹道:“璇玑阵中危险重重,她的修为又浅,带她进来,除了增加她的危险之外,还要累人。” 向妙妙笑道:“问题是她心中的想法,她自己并不在乎生死,只有一种被冷落之感,今天我不在场,否则我一定会拉她一起进来,以后凡是你去的场赶,一定要带着她。” 史剑英默然不语。 龙君儿道:“向大姊,听你这一说,我也有同感,瑜妹受命留下,脸上的确很不自然。 后来司空伯伯说留她们在外,是为了受困时,能有人到家父母处求援,她才好过一点。由此看来,我们实在都忽略了,大姊,你以后跟我们在一起,也可以照顾我们一点。” 向妙妙轻轻一叹道:“不,小妹妹,我现在跟史兄弟之间,只有友情而无绮情了,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我这大姊姊对你们的照顾是义不容辞的,只要你们有了困难,我自然会有感应,那怕遥隔万里,我也会赶来的。 平常时我还是离开你们的好,前生所结的误会,就是因我跟史兄弟太接近了,我不想再犯错误。” 龙君儿也不说话了。 这时地府已发出隐隐如闷雷的爆声。 向妙妙道:“我爹与方前辈已经穿透地穴,引发地火了,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要严密戒备,不能有一丝疏忽。” 十三奇中的神州四千已经各驾本命神禽,凌空待命。 灵雕、青鸾、赤鹰都幻化法身,巨翼垂天,各抓了一块巨如轩堂的大石,凌空低翔;银鸽儿还兼带了火鸦童子的火鸦,也是各攫一石,严阵以待。 古月真人与觉岸上人则踞地盘坐,心与神通! 其余骑鲸客、醉仙翁朱牧、青城炼士萧遥、南荒蛇丐陆奇与莫无影也都各按五行方位,座镇一方,与五禽配合呼应,全神贯注。 司空湛与阴若花分左右坚守宫门。 没多久,左边波的一声,地底冒出一道烈焰冲霄而起。 骑鲸客呆在那个方位,连忙扬掌发出一片冰雾,压住桂势不散;青鸾娘子巨翼一展,将爪中的巨石罩在焰锋之上。 古月真人睁目手指,玄门五行神法立见神效。 但见彩云中五位甲胄鲜明的五丁开山力士,各捧住巨石一边,拼力下压,将那一道粗如水桶,炽红如炭的火柱,慢慢地由喷口中压了回去。 五丁力士立刻斧杵齐施,把细缺的小孔裂缝补好。 右边又是火柱冒起,青城炼士与灵雕叟又忙了起来。 一起一落,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宫门忽开,冲出了管玄英,背后跟着的鱼玄机则神情委顿,在五个貌似东方未明的寒魅化身簇卫中,一脸都是狞色。 管玄英见状怒喝道:“大胆鼠辈,居然毁我灵山胜境。” 司空湛迎了上去道:“管玄英!你看清楚一点,我们是在帮你消除一个祸胎。” 管玄英怒喝道:“胡说,我住的地方要你们来瞎操心。” 向妙妙含笑道:“管玄英,你应该清楚,这地底有一股劫火岩流汹涌奔剩,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的。” 管玄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我自己住的地方我当然明白,这股劫火已经被我控制住了,所以能保持住岛上四季常温,现在被你们这一闹……” 向妙妙沉声道:“你所谓控制,只是仗着璇玑阵中十绝异宝镇住桂源而已,如果你一旦撤走了十绝异宝,火势上冲,整个无心岛立化火海。” 管玄英道:“毁了也是我的地方,与你们何关?” 向妙妙道:“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撤走了十绝异宝,就是要去侵占别人的居处了,我不知道你会向谁下手,总得防你一手。 何况你一旦引发地心劫火,这周围海中亿万生灵,都将受到毁灭,我们不能让你造这个孽,更不能让你仗着十绝阵去害人,所以必须要阻止你。” 管玄英冷冷地道:“你阻止得了吗?” 向妙妙微微一笑道:“鱼玄机必然告诉过你了,紫电青霜,双剑合壁之威力多大,阻止你是没问题了。” 管玄英笑道:“光是拦阻我就行了吗?别忘了我还有这些朋友,他们都对十三奇衔恨已久。” 向妙妙笑道:“我以为今天不会有人帮你。” 管玄英冷笑一声,朝身后道:“各位道友,十三奇为劫火所羁,无力分心,各位要一消往日积恨,正好是机会。” 那些人果然跃跃欲动。 司空湛过来道:“各位最好慎重三思而行,十三奇目前正全力镇压地火,的确无力分神应敌,但是各位现在乘机下手,都占不到便宜。” 一个中年蛾冠道者朗笑道:“司空湛,莫非你还能阻挡得了我们?” 司空湛认得此人是西方青龙岛上练气士琅琊子,微微一笑道:“琅琊仙长何出斯言,仙驾道法高深,敝人不敢言匹。 敝人只请仙驾慎重三思,如果此刻乘隙出手,使十三奇功亏一篑,十三奇最多小受挫折而已。” 琅琊子笑道:“只要能使十三奇铩羽而遁,本师就感到心满意足了,这些年来十三奇假卫道之名,横行宇内,目无余子,也应该受点教训。” 司空湛一笑道:“阁下对十三奇不满,随时都可以找他们理论,却千万不能选在此时此地。 阁下一伸手,十三奇无暇应敌,劫火一发,使无心岛陆沉,管玄英没有栖身之处,那后果又待如何,阁下想到没有?” 琅琊子道:“管仙子总不会怪到我头上来吧?” 司空湛笑笑道,“即使怪不到阁下头上,但要借阁下的毒龙岛栖身,阁下总无法拒绝吧?到那个时候,毒龙岛主若易位,阁下就舒服了。” 琅琊子不禁一怔! 管玄英忙道:“琅琊仙长不要听他诡言挑拨,我央请各位协助,自然不会怪各位的。” 琅琊子想想道:“管仙子,我们与十三奇势成水火,迟早总须一决,但不必落个乘人之危的口实,等他们收功后,再找他们一战好了。” 管玄英急了道:“那时侯就来不及了。” 琅琊子笑道:“碧瑶宫地灵人杰,且已被诸同道公定为重建龙华会之地,毁了实在可惜……” 虽然这是很堂皇的理由,但显然是受了司空湛警告的影响,不如先前那样热切了。 管玄英咬咬牙,叹了一声道:“琅琊道人,也许你见了我们对东方未明的手段而寒了心,有了戒意。 但我们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我身上热毒,必须要修罗令上寒魅厉煞为助才能拔毒。 再者东方未明狼子虎心,他不但背叛了修罗魔教而自图称尊,更还有意思席卷东土,把我们都置于臣下。 如果不对付他,等他气候已成,我们就要受制其下,永无出头之日了,愚夫妇与各位是多年至友,相知极深,大家共图大业,怎会对各位不利呢?” 琅琊子笑道:“仙长多心了,贫道等既然响应大举当然全力支持,可是无心岛洞天福地,又经贤伉俪多年经营,规模已具,正是创门立宗最佳根据地,换了任何一处地方也不如此地的好。” 管玄英急了道:“如果没有十绝异宝为助,对我们将来的霸业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趁着现在地火初发,我还来得及下去把十绝异宝抢救出来,再等一下,劫火冲进阵心,异宝全毁,我们凭什么去消灭十三奇呢?” 琅琊子不禁动容! 司空湛道:“十绝恶阵系广成遗阙中最恶毒的邪物,绝对不能由你掌握,琅琊仙长,这十绝阵式,受到威胁的不仅是我们而已。” 管玄英冷笑道:“司空湛,我知道你会有这一说的,好在我事先就跟各位道友把话说明了,十绝阵式,由十位道友分掌,每人控制一阵,并不在我们掌握中。” 语毕又朝琅琊子道:“时间来不及了,我必须入阵去把十绝异宝抢出来,各位如果怕负起毁岛的责任,就由我自己来动手好了,只请各位为我挡一挡这些人。” 龙君儿连忙祭起青霜剑拦阻。 身化一道青虹,直向地底投去! 史剑英却按兵不动! 青霜剑与管玄英化身的青虹在空中纠缠成一团,但劲势显然不敌,慢慢往地面沉去。龙君儿急了道:“剑哥,你也帮我一下忙呀!” 史剑英微笑道:“不急,她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那道青虹只是她的化身而已,原身还在鱼玄机的身边伺机待动,用意虽狡,却瞒不过我这双眼睛的。”,管玄英的本身果然隐形在鱼玄机之侧,听见了史剑英的话后,立刻现形厉笑道:“史剑英,你这小辈坏了我多少大事,我宁可不要十绝至宝也饶不过你。” 举手一挥,催动了寒魅五煞,一起朝史剑英扑来,史剑英倒是不敢怠慢,连忙挥动紫电神剑迎了上去。 那寒魅五煞虽是积年厉魄,但因为初具人形,修为尚浅,对这种降魔至宝尚存畏忌之心,不敢过于迫近,只是包围在四周,口中嘘出一团团的寒气。 那阵阵寒气是他们精元所蓄,触气成冰。 史剑英的神剑锋芒所及,虽然将寒冰折碎了,但碎冰成珠,慢慢累积起来,竟成了一道冰幕,越聚越多,最后成了一座冰塔,将史剑英整个围在里面。 龙君儿大惊失色,连忙指挥青霜剑来斩冰塔,帮助史剑英脱困。 可是这冰塔为阴气所凝,十分坚固,剑锋扫上去,只削下一片冰屑,厚厚的冰层却一动都不动。 急得她大叫道:“向大姊,你快帮帮忙呀!” 向妙妙道:“没关系,这点冰奈何不了史老弟的,我现在要盯准鱼玄机,只要管玄英一离开,我就可以趁机除去这个狡贼,为将来省却麻烦。” 鱼玄机怒道:“妖女,你认为鱼某好欺侮了?” 向妙妙微笑道:“鱼玄机,现在有了老婆撑腰,你又狠起来了,忘记不久前在阵中的狼狈之状了。” 她笑着向龙君儿道:“小妹妹,你也安静一下,把神剑准备好,只要管玄英一动,我用混元霹雳球打向鱼玄机,你就施放神剑,那贼徒元气受损,道力减退,我们两边一夹攻,绝对能除去他。” 这一手还耍得真恶毒! 管玄英困住了史剑英后,已经准备潜身入阵,闻言为之一顿。 鱼玄机愤然道:“夫人,你尽管走,我倒不相信这两个贱婢能把我怎么样了。” 管玄英究竟跟他伉俪情深,先前在人前不留余地,完全是一番做作,然而面临险危,她却要作慎重考虑了。 鱼玄机又道:“夫人,你不必管我,先前在阵中,我已存必死之心,那知他们过于狡猾,竟然使我形神分处,又以九幽阴罗吸我大部分神气。 致使我元神灵智丧失,在无法自主下把他们领出了绝地,现在我宁可拼舍一命,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湔雪前耻。” 管支英沉吟片刻才道:“岛主,妾身将寒魅五煞留下作为你的护卫,应可保无虞,我下去一下。 时间已经很紧追了,劫火即将冲入阵心,再迟一步,十绝至宝就将毁于劫火,就再也无法取得了。” 她挥手将寒魅五煞叫了回去,吩咐了一阵。 鱼玄机道:“夫人,十三奇尚不足为虑,史剑英这小子才是我们将来心腹之患,还是先把他解决算了。” 管玄英笑道:“他已为五煞寒冰所困,这是五煞吸入年地寒真气所凝的寒冰,坚逾金石,任何利器都无法破坏,史剑英现在是插翅鸡飞,慢慢收拾他好了。” 身躯再化青虹,向妙妙这时不敢再怠慢,抖手打出了混元霹雳珠,一声暴响中青虹略阻一阻。 龙君儿的青霜剑再度出手,青虹中分出一道白色光华,将青霜剑拦住。 向妙妙五色彩练出手,那是万妖至宝,以五种毒蛊阴气所练的捆仙索,紧紧地缠住了青虹! 那知青虹中再分出一道红色光影,直投地穴。 向妙妙急呼道:“不好,这妖妇居然以三尸化身,分身而出,司空教主快设法拦阻。” 司空湛与阴若花虽然早作准备,但迟迟未敢出手,因为他们发现琅琊子等人也都有出手之意。 这些碧瑶宫邀来的真正好手,为数有十人之多,如果他们对管玄英压迫过甚,激动众愤群起攻之,麻烦就大了。 目前他们按兵不动,一则是为自己危言所动,二者也是为了史剑英与龙君儿、向妙妙等都是后辈,他们不屑出手而已。 如果自己与阴若花也出手阻拦,则那十个人都会毫不考虑地出动,这样对十三奇的干扰就更大! 因此司空湛只能朝向妙妙苦笑一下,没有行动。 而管玄英的身形已冲入了地底,但是她进去并没有多久,就被一道紫色光华逼了出来! 蹑后紧追的却是大家都认为被困在冰塔中的史剑英。 管玄英头发都披散了,左肋血迹盈然,显然是受了伤。 她回到五煞的防圈中,首先召回了另外两个化身,合而为一,满脸厉色地吼叫道:“小辈,你竟敢对老娘弄此狡猾,看我不将你剥皮抽筋才怪。” 她实在是恨极了,连身分都不顾了,出口竟是泼妇骂街的情状。 史剑英刮微微一笑道:“管玄英,凭你这份德行还配重组龙华会而居群仙之宗吗?而王母如果像你这个样子,龙华会就成了无赖大会了。” 他一时得意,重创了管玄英,出口没有了顾忌,使得琅琊子等十人都脸泛怒色。 司空湛见状连忙道:“史老弟固然是出言无状,但诸君也不必生气,事实上管玄英的态度也太过不堪,诸君奉此等人为尊,何异自招其辱。” 有一两个人已经准备对史剑英出手了,被司空湛一句话拦了下来。 琅琊子默然无语,片刻后才道:“司空老儿,今天十三奇虽然上门欺人,毁人洞府,但全力消弭地心劫火,未始不是一场功德。 我们若此刻下手,一则是落井下石,君子不为,二则若引发地火,荼毒生灵,造成大劫,于心不忍,待诸异日,当再作一决。” 语毕长袖一挥,身化一道彩虹,掠空而去! 琅琊子一走,其余几个人也都自觉无味,纷纷各驾遁光隐去,这些人走的时候,都没向管玄英打招呼。 管玄英在骂完之后,随即合眼调息。 寒魅五煞紧围在侧。 鱼玄机见大势已去,又不知妻子受创到什么程度,满脸狠毒地瞪了众人一眼,由袖中取出一面小幛,迎空一展,万道金光射眼,罩住自己等人,隐入宫门后不见了。 龙君儿见史剑英居然脱出冰塔之困,而且在地底钻出,重创了管玄英,不禁笑道:“剑哥!你是怎么脱身的?” 史剑英微笑道:“我一看情势不对,连忙施展方前辈的地行之术,从地下溜了。出来时,我想到管玄英一定是要分身到前面地下去抢救十绝异宝,所以守伺在地底等看。 管玄英扑进地穴,我恰该出来,一时来不及施展别的法宝,就用那股穿地的劲气运上,想不到居然能透心而过。” 向妙妙笑道:“难怪她受创不浅,要狼狈而逃了。不过史兄弟,你也太冒险了,管玄英,如果她有了戒备,也用玄功将身形定住,就把你活活夹死在她身上了。”一则是施展三尸化身玄功,将法力分身三处,二则是走得太急,疏于戒备,才被你捡了便宜史剑英道:“是的,我也知道自己功力不够,所以脱身之后,立即发出紫电剑,把她给赶了出来。” 龙君儿道:“地行劲气果然有这么厉害,我倒是要学学。” 史剑英笑道:“那恐怕不行。” 龙君儿道:“为什么,方前辈不会那么小气的。” 史剑英笑道:“这不是小气大方的问题,是你根本无法学。这是一种阳刚之气,只有男人可以练。 而且还要是质美未学之体才能施展。 方前辈授我此术时,刚好是我复体重生之后,而且我也没有学过其它功夫,一切都符合条件,所以稍加温习,就能使用了。我把秘诀教给我师弟玉磬,他练了几次都不行。” 向妙妙道:“这话对,地行神功,说穿了只是先天阳刚之气引而为用的一种神功,方前辈易为地行之用,只是为掩其本性而已。 这类劲气以之伤人,固可无坚不摧,但在施功时,本身全无抗力,也最危险。 刚才管玄英如果是在正常的状态中,分出另外两个化身夹攻,活生生把你腰斩成三段,你就惨了!所以今后千万要谨慎而行,不可轻易施展用来袭人。” 史剑英点头道:“小弟受教,方前辈授术时,仅说是可以地行,没有告诉我可以用来作为攻击,必有许多禁忌。 小弟是听大姊说了之后,想一试其效,其实也很危险。 当我穿越管玄英的身体时,觉得阻滞极重,奋力前冲才勉强脱困,所以脱困后立刻拔剑自卫。以后绝对不轻试了。” 话才说完,旁边有人接口道:“小子还算懂得厉害的,要是这种先天阳刚之气可以用来随便伤人,碧瑶宫之行,我老头子一个人就够了,何必还要把大家拖来。 今天是你小子走运,刚好碰上管老婆子施展三尸元神化身之际,否则坑死了你,我老头子罪过可大了。” 说话的是方九。 史剑英惭然道:“前辈竟功了?” 方九笑道:“总算没有老头子的事了,现在是向老哥跟火鸦儿在地下发动劫火,炼化十绝。 他们一定要看着十绝全毁,再利用十绝异宝所化的劫火导入地心,堵死火源,使之永不语毕朝龙君儿一揖道:“龙姑娘,多谢你那一颗癸水灵丹,我老头子仗着它才能穿行火再发,才算竟功,我老头子没有炼成玄功,耐不住那种高热,只好先出来凉着了。”窟。 借着地心劫火的初焰余威,水火互济,虽是熬了一场,却受益非浅,使功力深进一层,未经天劫就渡了一关,看来又可以逍遥几个甲子了。 你要学地行之术,老头子绝不吝啬,只是我所擅为先天阳刚太乙真气,对你毫无用处,愧无以为报。” 龙君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前辈可别放在心上,既然我的体质不符,当然不能强求前辈。” 方九笑道:“老头子受惠太多,一定要对你有所报偿,我教不了你,我那浑家却可以教你。 她练的是先天太阴真气,完全以纯阴之气为之,一样也可以穿行九幽,等此间事情完了,我就去找她,无论如何也要她教你就是。” 龙君儿连忙道:“那怎么敢当,前辈别麻烦了。” 方九笑道:“不麻烦,我们有多年没见了,当年说过了,我不过这一关绝不相见,现在拜你之赐,总算过了一关,正好去找她聚聚。” 莫无影也过来笑道:“方老儿相思多年,好容易找到借口去找老婆,龙姑娘就答应了吧,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方九一瞪眼叫道:“莫老婆子,你怎么专门听壁脚发人隐私,那是最伤阴德的。” 莫无影笑道:“这就怪了,你在这儿说话,听的人又不止一个,那又算是秘密不成。” 方九道:“可是你刚才说的话,分明是偷听了我跟老道士的话,否则你怎么知道的?” 莫无影笑道:“你跟老道士谈私话,我们都躲得远远的,谁有兴趣来听你那些芝麻绿豆烂家务帐。” 方九一怔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老道士告诉你的不成?” 莫无影笑笑道:“老道士为人最正派,你不让他说的事,他怎会多嘴,这件事你再也想不到我是怎么知道的。” 方九道:“除了老道士,就只有我那浑家告诉你了,因为我只跟老道士一人谈过。” 莫无影笑道:“不错,正是我那红霞妹子。” 方九跳起来道:“你认识她?” 莫无影点头道:“不错,我们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认识的,她知道我们共组十三奇后,十分欣慰。 她说你以前杀孽太重,多次苦劝都没有用,跟你反目订约! 而且故意取走你的灵仙石乳万载空青,要你在积修外功与勤勉自修两途之上努力,俾能顺利渡过天劫,用心何等良苦。” 方九低头道:“你倒是瞒得我很紧。” 莫无影笑道:“我是受红霞妹所托而监视你的,当然不能让你知道。想想你在泰山玉皇顶上,对她所作那些编排,她会再理你才怪。” 方九急了道:“莫老婆子,你可得凭良心,我并没有说她什么,她取走了我的灵仙石乳是事实,但我并不怪她,把她的用心也说了出来。” 莫无影笑笑道:“但是话由我说,你先骂她贱人,又说她是老乞婆,语气中对她缺乏尊敬也是事实。” 方九急得直瞪眼! 莫无影却一闪身没了影子。 司空湛在旁笑道:“方兄放心好了,莫道友只是开开玩笑,她既是嫂夫人挚友,自然是希望你们早日团聚,那里会有从中破坏的道理。” 方九这才讪然地低头。 向妙妙微笑道:“方前辈,易前辈跟我也是忘年至交,她以灵仙石乳赠给史兄弟,也是出之我的请求。 我是因为史兄弟原先的根骨较差,难望大成,才想法子以奼女迷阳大法,为他脱胎换骨,却又怕他受损太重,会毁却根本,易前辈慨然以万载空青相赠,我才敢对史兄弟施法,因此我对易前辈十分感激。” 史剑英一怔道:“原来你们也是早认识的,难怪红霞前辈在赠药时还一再为你缓颊,说要我予你以自新之途。” 向妙妙苦笑道:“易前辈仁心慈怀,惠我良多,无以为报,这次刚好方前辈得到龙家妹子癸水真丹,我才跟家父计议,假地心劫火,使前辈渡过一关,聊申谢意,让二位早日团聚。” 方九拱手道:“老朽生受太多,感激万分。” 史剑英也道:“向大姊对小弟照顾更多,小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向妙妙微笑道:“不必说那些,易前辈助我了断宿缘,我帮助你则是为偿清旧债,现在恩怨俱了,我们仍是好朋友、好姊弟,那不就结了!” 地心劫火已渐渐平息。 碧瑶宫前虽然还冒着一丝丝袅袅的余烟,但已是另一景象,平添了许多小蜂丘壑,有的上面还长着翠绿的小树,妙趣天成! 比原来阻断前后的一脉绝崖有生趣多了。 向飘然与十三奇中诸人含笑过来,脸上虽有疲色,神情却很欣慰,似乎做完了一件艰钜的工作! 司空湛迎上道:“各位竟功了!” 向飘然笑道:“总算大功告成,十绝异宝融化成一团精铁,镇放火口之上,而火势宣泄了一半。 融土成浆后,又再度凝结成壳,封住铄焰,灵气不泄而再无成灾之患,化暴戾而成祥和,真是一项绝大的功德。” 古月真人道:“向兄应居首功,如果不是向兄洞察机先,因势利导,谁也无法做到这步至善境界!” 向飘然道:“这个兄弟不敢为功,功劳是每个人的,只要任何一个人出了差错,都将全功尽弃。司空兄!宫中的情况如何,那两口子没有出来捣蛋?” 向妙妙笑道:“外面闹得天翻地覆,爹一点都不知道?” 向飘然道:“我那里会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一丝都不敢松懈,还有精神管外面的事!” 向妙妙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向飘然道:“如此说来,还是史老弟该居首功,假如不是他巧妙地惊退管玄英,被那个婆娘冲了进来,那可惨了,不仅劫火无法控制,我跟方九兄两条命也要送在里面了!” 火鸦童子道:“还有我呢!” 向飘然笑笑道:“火道友为离火之精,最多受困而已,我们却是血肉之躯,万难与劫火为抗!” 火鸦童子道:“向老哥也太客气了,你九转功成,已是不死之身,刚才见你穿行火中,毫发无损,那里会这么严重!” 向飘然道:“道友看错了,我只是仗着地势中五行生克之运才能来往,这多亏是管玄英在地下设了璇玑变化。 如果让那婆子给冲了进来,他只要把阵势稍稍变动一下,我与方九兄就要变成两团焦炭了!” 方九一怔道:“有这么厉害!” 向飘然道:“不仅是我们两人难逃灾危,就是外面助法诸君,恐怕也难免波及,这类地心劫火留自太古,与天雷火同为一源,非人力所能拒。 兄弟先前不说,是怕扰了各位心神,如果不是知道各位得到了龙姑娘所赠的癸水真丹,可以略抗一抗,也不敢贸然而为!” 方九哈哈大笑道:“向兄真够阴的,你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却还要拖几个陪葬的。” 向飘然一笑道:“方兄责怪得颇有道理,可是历此一劫,等于应了一次天劫,对各位不无小补,兄弟如果早说了,各位心中有了准备,就不能算是应劫了!” 方九愕然道:“这真能算抵过一次天劫?” 向飘然微笑道:“全真教主是知道的,可以为我作证!” 古月真人笑道:“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因为生死轮回,乃自然之理,我辈修真以延年,就等于是逆天道而争寿。 因而天劫之生,乃是自然对吾人之考验,有一个道理,恐怕大家都没有明白,天劫之生,非来自外而生于内!” 火鸦童子连忙道:“真人!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请教了,吾人所将遭遇的天劫,究竟由何人控制施为,是否有办法躲过或事先加以化解?我相信每个人都作过这个念头,今天你却说天劫是来自本身,究竟是真是假!” 古月真人道:“这个问题贫道也探索多年,一直未得确证,今天化劫之举,总算摸到了一点线索。 天劫虽来自外界,但实导源于本身,修为至一定境界后,就会与自然中某一些气候产生感应,虽迢迢万里,亦不召而至,乃形成天劫。 度过一劫修为更进一层,到达某一个境界后,与更为凶厉的气候产生感应,因而导来另一次天劫。” 莫无影道:“如此说来,天劫是永无已时的了?” 古月真人道:“这也不然,天劫虽无已时,但人的修为却有止境,三度天劫后,人的修为已臻至境,再上去不会再有进境,自然也不可能引发更厉害的劫难了!” 龙君儿道:“可是我的父母却避过了三次天劫,这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古月真人道:“他们得天独厚,居于深海之广,且得癸水真气之助,外应的劫象被阻于癸水之外,不得而入。 而他们居处的地气与他们的修为相生相成,故而才能安然而入仙界,这类情形亿万中难得其一,是可遇不可求的!” 方九道:“可是刚才说我们渡过一次天劫,又是怎么个说法呢?” 古月真人笑道:“刚才大家全力消弭地心劫火,置生死于度外,不知不觉间,使道力又进深了一层。 渡险为安后,每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点好处。如果是恰该在此时应劫的,则此地已有劫象,感应不及外界,就算渡过了。 如果还不到应劫之时,则因为修为之深,将劫象又挪后了一段时间。这种现象很微妙,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好了。 比如一个乡人赶一头猪到邻县去求售,出发时,猪重百斤,可售银五两,但是在途中忽逢大雨,不得已躲在个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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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乡人视此猪如命,自然不肯让它饿死,冒了雨也要出去挖取野菜树叶来喂猪,等五六天后,天晴再行,猪又重了廿斤,售价就可得六两了,这就是意外之收获。” 方九不以为然道:“猪养着一定会大的,怎么能算意外呢!” 古月员人道:“可是那乡人在冒雨求取猪食之时,一心只想猪不死就心满意足,根本没想到猪会重,这收获就是意外的。 所以吾辈修道人除静修外,尚须积修外功,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充实本身,前人或未明其理,却行之已久,诸友参透此理后,当更为尽心积善了!” 诸人都有所感,暗自点头。 向飘然叹道:“兄弟虽然略明此理,却不如真人透澈,今天听真人这一解释,实获益良多,忆及前尘,尤为感愧!” 觉岸上人道:“施主夙根慧厚,迷途知返,成就当还在他人之上!” 向飘然称谢后,指着宫门道:“鱼玄机两口子躲进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古月真人看了一眼道:“我们此来乃是消弭祸结,现在碧瑶宫背信败义之行已彰然在目,以前不察而被蛊惑的人也一一不齿而去,这个教训已经够重了,我们不必太为己甚,就此中止吧。”向飘然道:“他们夫妇不会死心的,除恶务尽,我们应该乘机而进,虽然不一定要除去他们,但至少也要进一步限制他们,使之无力为恶。” 觉岸上人合什道:“阿弥陀佛,向施主之言雎然有理,但老衲想不妨予彼等一悔悟之机以观后效。” 向飘然还要开口! 向妙妙插嘴道:“爹,上人的话很对,我们不能赶尽杀绝,总要给人家一次机会,如果上次在高黎贡山,十三奇不网开一面,我们父女焉有今日。” 向飘然闻言不语。 古月真人连忙道:“向姑娘言重了,贤父女早具慧根,虽因一时之迷而入歧途,而向善之念未泯,非鱼玄机夫妇可比。贫道也知道鱼玄机夫妇为恶之念不会改变的,但今日已无法进击,向兄万勿误会。” 向飘然一怔道:“他们还有什么厉害布置不成?” 古月真人一指宫门道:“门中宝光隐隐,金光透出,定伏有玄门至宝护持,攻入不易。” 向妙妙道:“对了,管玄英在退入之时,曾经在身边取出一面金色小旗,插在宫门左侧。” 古月真人哦了一声道:“那是面怎么样的旗帜?” 史剑英道:“旗上绘有吉篆符箓,弟子不识,只知道有象形的龟状之物,并生三首,金光闪耀时,栩栩如生。” 古月真人道:“这就是了,此为河图所戴之河龟大阵。古典载黄河有龟负图而出,异人得之而为术数之始,亦即九宫阵图之祖。 据传为广成遗阙中,第二重禁制护阙至宝,不想为管玄英取得,难怪贫道一看宫中气势,即感杀机隐隐,且十分熟悉,不料竟是此物。” 司空湛道:“真人,这个禁制无法破解吗?” 古月真人道:“破解之法当然是有的,此旗门河龟大阵分四宫六门,暗含四象六合之机,变化精微而简,威力至钜。 破阵之法,要有十名修为高深之炼士,溅血舍命以赴,与阵中守者同归于尽。 鱼玄机夫妇取得此实时,不知哄骗那十个人上了当,但今天我们却不能作这么大的牺牲。” 司空湛不禁默然,良久才叹了一声道:“我心切至友为护我而死,誓助二侄以复亲仇,看来这希望是渺茫了。” 古月真人庄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贫道不主张报复之举,但鱼玄机夫妇如不知悔悟,终必会自蹈灭亡。” 司空湛道:“可是他们以这河龟阵为阻,就稳立于不败之地,怎么能找到他们呢?” 古月真人笑道:“司空兄原来是为这个悬心,那倒大可不必。河龟大阵系防守之宝,只能拒人进入,却无法用之于伤人。 而且布阵十分费时,他们只能用在栖身之处,却无法带走的。只要他们龟缩不出,别人虽不能奈何他们,他们自己也无法外出为患。” 向飘然道:“兄弟对此阵图亦略有所知,阵图既设,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坚篱,虽然抵住外侵,同样也禁止了本身的行动。 必须待七七四十九天后,始可撤阵,因此这四十九天中,内外隔绝,看来是奈何他们不得了。” “但愿他们经此一劫后,幡然悔悟,似此洞天福地,灵山胜景,正是修身住处,阿弥陀佛!” 觉岸上人苦口婆心地朝宫门看了一眼,作为结论。 火鸦童子道:“此间事暂时可作一个终结,难得诸友齐集,大家无妨结伴到天山一行,商榷一下十三奇扩大结盟卫道之举如何?” 大家都是无所谓。方九却道:“老头子要告假几天,上西川去找一下我那浑家,然后再到天山报到。” 莫无影笑道:“方老儿找老婆是大事,倒是耽误不得,我们在天山恭候俪驾光临吧。” 众人都笑了。 司空湛道:“敝人恐怕暂时也不得闲,必须与阴教主赶赴西土一行,到小雷音寺去看看,同时也向魔教至尊解释一下东方未明的事。” 古月真人道:“这倒是件大事,如果不解释清楚,鱼玄机又去挑拨一下,引出许多误会就大为不妙了。” 向飘然道:“火道长这番盛举,兄弟自是竭力赞同,因此兄弟想借此机会,也去拜邀一些昔日故旧,前来天山候命。” 古月真人欲言又止。 向妙妙笑道:“爹,您还是先到天山等看吧,目前您跟正道中人误会还没有解释开,万一碰上了,言语上起了冲突,那又何苦呢!” 古月真人道:“这话说的是。向兄,我们都是散淡惯了,除掉欧阳兄的北海玄冰宫稍具规模外,其余各人都是单身潜修者居多,从没有举办过这么大的聚会,在天山的筹划,正须借重大力,因此向兄可清闲不得。” 向瓢然道:“正因为兄弟想到各位办事的人手不足,才准备到高黎贡山去,把旧日一些有心向善的忠心门下,召来作为司役下手。 以十三奇的清望,登高一呼,响应必众。 而且赴会的人,远近不一,有的可能到得早,总不能露天席地以款待佳宾,而且接待工作又疏慢不得。” 火鸦童子道:“地方没问题,我们所居的雪岭,面对着一大片平谷,四周都是坚冰所凝的峭壁,凿冰为宫,既省事又省工,来上千百个人都住得下。” 向飘然道:“话虽如此,但还要筹划一下,不光是住宿之处,还有许多琐碎的事,必须预为之计。” 火鸦童子道:“那更要烦劳向兄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如何筹划设计,必须要向兄大力主持。” 向妙妙道:“爹先去看看形势,着手策划,我去召集人手,叫他们到天山报到好了。” 骑鲸客道:“接待人员还是不够的。看来我玄冰宫的弟子也得出动了,我叫两个小徒回去召集人手前来报到吧。” 向飘然道:“妙妙,我知道你是怕我遇上昔日仇家又惹麻烦,但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古月真人道:“那倒简单,可以叫小徒伴行,就解释得开了。” 向飘然知道这是十三奇顾全他的面子,因为自己究竟是一门之主,遇到纠纷,要一个小辈代为关说,究竟是不太好看。 但向妙妙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平辈,史剑英就是帮她向人说两句话,也还无所谓,因此也就答应了。 古月真人将玉磬道长与谢玲谢瑜召来。 骑鲸客立即吩咐她们回去玄冰宫召集门下弟子,前往天山。 因为玉磬道长熟悉天山途径,而且归程上还要他行法催舟,所以又同古月真人商准请玉磬道长同行照料。 限定她们在一个月内率众到天山报到。 谢玲忠厚温谨,唯命是遵。 谢瑜听说要离开史剑英,心中有点不情愿,尤其是知道史剑英要伴随向妙妙到高黎贡山,更不是滋味,鼓起了小嘴,刚要开口! 骑鲸客已庄容道:“瑜儿,这次邀集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高人同赴卫道之会,是何等重大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分,你可要认清大局,不能再逞私性,还不快走? 北海天山,相阻迢迢数万里,期限只有一个月,如若有了耽误,我就唯你们姊妹是问,走吧!” 大袖一挥,一道青虹,已经把她们三个人卷起,送上了停在海中的舟上。 司空湛见状微微一叹! 骑鲸客道:“司空兄,不是小弟对她太严厉,实在是这孩子过于任性,如果不卯管束,磨磨她的性情,将来更难成大器了。” 司空湛道:“欧阳兄措置极是,小弟受知友舍命卫顾之德,只有在这两个孩子身上报答了,但瑜儿的气性实在使人担心,尚望欧阳兄与诸君多加教诲开导。” 青城炼士一笑道:“司空兄放心好了,十三奇中收门人的只有全真、玄冰两处,这些孩子们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还有不关心的? 今天虽然把碧瑶宫的龙华会搅散了,但也引出了很多麻烦,由鱼玄机夫妇的行为上,可以看出人心思为,群魔不甘慑伏! 不久的将来,必有一场大变,所以我们邀集同道倡行卫道,刻不容缓,大家还是即刻上道吧。” 于是十三奇中,只有方九一个人留下,其余十二人各驾遁光纵起与向飘然往天山方面而去。 司空湛、阴若花则是藉修罗门中魔火闪光身法,以一溜紫色的光华,射向西边。 方九欲言又止,望着向妙妙,似有所请。 史剑英道:“方前辈,您也快去找易前辈吧,小侄前度是在泯江遇见她的。” 向妙妙笑道:“易前辈在岷江之源,九顶山苦竹林中一所九霞庵的小庙中蓄发苦修,取概为不易师太,前辈一去就找到了。” 方九道:“向姑娘,我们有百余年没见了,一见面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好。” 向妙妙笑道:“改号不易,证明她还是以方为姓,庵名九霞,分明是仍然念念不忘前辈……” 方九苦笑道:“我也不知怎么说,反正总是感到很困窘,你们到高黎贡山,由西川入滇也是顺路,做做好事陪老头子去一趟吧。” 向妙妙想想道:“好吧,我对这位前辈也颇为眷念,现在我跟史兄弟已化释前嫌,也该去告诉她一声。” 史剑英道:“对,前蒙易前辈慨赠灵药,使我受惠良多,理应前去拜诣一番,何况易前辈所习太阴真气,君儿的癸水真丹对她大有裨益,正好前去报效一番。” 方九高兴得连连称谢! 于是匹人来到海边,龙君儿就要往水里去。 向妙妙拉住她笑问道:“小妹妹,你做什么?” 龙君儿道:“下水走,我没长翅膀,又不会你们的万里光遁,只有从水里走了。” 向妙妙道:“你可以运气驭剑呀。” 龙君儿道:“不行,那太耗真力,而且剑气太盛,万一在空中有飞鸟掠过,十丈之内,必然会受波及,无故杀伤生灵,那又何苦呢?” 向妙妙一笑道:“你跟史兄弟倒真是一对,两个人身拥罕世奇珍,又有一身绝佳本事,却不会飞遁。 幸好方老前辈也留了下来,否则我要带你们两个人过海,倒还真费事呢!算了,你这一下水,又不知道方向,我们上那里找你去,还是我跟方前辈一人带一个吧。” 方九道:“姑奶奶,老头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我是地行仙,那怕是万里深山,我晃晃身子也钻过去了,唯独凌空飞越不大高明,驾剑时一个人还将就,带个人也没办法。” 史剑英道:“这里距岸还有多远?” 向妙妙道:“无心乌孤悬海外,我们要往西川,怕没有万里之遥。” 史剑英皱眉道:“那就麻烦了,如果近一点,还可以附身剑上冲它一下,迢迢万里可实在没办法。这样吧,大姊跟方前辈凌空而行,我跟君儿由水里去吧。” 向妙妙想了一下笑道:“都不必了,我忘了这儿有现成的代步,不费一点事就可以把我们送过海去。” 龙君儿忙问道:“是什么东西?” 向妙妙笑道:“你们来的时候不是碰到的吗?” 史剑英一愕道:“是那条鲸鱼?” 向妙妙道:“北海骑鲸客以役鲸而着,玄冰宫豢养着上百头的鲸鱼,但比起这一条来却差多了。” 龙君儿道:“那是鱼玄机养的,肯听我们指挥?” 向妙妙道:“见他的大头鬼,这本来是我驯伏的,他为了要壮门面,向我借来作为守岛之用,几时变成他的了。” 史剑英笑道:“幸好先前没伤它的性命,否则就太对不起大姊了,如此庞然巨物,大姊怎么收服的?” 向妙妙微笑道:“别忘了我是万妖门的公主,对于驯禽役兽,自然有我的不二法门。” 语毕撮口发出一阵长啸,啸声甫毕,海上巨浪汹涌,冒出一座小山似的银灰色身子,正是先前所见的巨鲸。 向妙妙首先飞越前面跟它嘀咕一阵,然后又飞了回来。 她笑道:“小妹妹,那畜生放刁,说你们先前伤了它,更损却它的内丹,使他受创颇重,无力行动。” 龙君儿笑道:“我知道,它无非是要我一粒癸水真丹,那算什么,给它就是了。。” 说看倾出两颗灵丹,递给了向妙妙。 向妙妙倒为之一怔道:“小妹妹,你知道真丹多珍贵吗?” 龙君儿道:“当然知道,这是家母脱体重修人身后,遗蜕精华所炼的真丹,宇宙虽大,恐怕再也没有第二瓶了!” 向妙妙道:“那一瓶有多少?” “总共才只卅六丸,已经去掉了一半,我想起了唯独你还没有,所以一颗送给你,另一颗给那条大鱼吧!” 向妙妙很感动地道:“小妹妹!你可真大方,那畜生虽已有千年气候,也修成了内丹,只是尚未通灵,根本还不懂得敲诈勒索,都是我在替它要的。” 龙君儿笑道:“这个我知道,向大姊,你忘了我是在海里长大的,以海为家,对海中的生物,我只有比你清楚!” “你不嫌我过于奸诈,不够坦诚?” “怎么会呢,你也是为它好,而且我也不是无知的大方,随便把宝贝送人。家母得道于海底,出身于水族,我对水里的生物都有亲切之感。 尤其是稍具气候而本性并不太凶残的,我都愿意帮助它们,只可惜真丹太少,不能普施,只好看它们的运气,谁先碰上就是谁的缘份!” 向妙妙讪然道:“面对你这种宽宏的胸襟,我只有惭愧!” 龙君儿笑道:“癸水真丹虽然珍贵,但每人只须一丸已足,多了只是糟蹋,所以我每人只赠一丸。 这东西留在我这儿也没有用,家母叫我致赠有缘,我就是在执行家母的吩咐,而且现在送了它这一丸,还是有代价的!” 向妙妙立刻道:“这一丸真丹可以帮助它早日脱胎化骨,省却千年苦修,你叫做什么都行!” 龙君儿道:“也没什么别的,家父母修真之所就在附近海底,他们最怕纷扰,才布下了癸水禁制。 但仍然有许多成形的海底精怪,前去纷扰不已! 以前有我在,可以替他们驱逐一下,现在我离开,正苦乏人照顾,我想请那位鱼大姊把我们送到岸上后,进驻贝阙附近担任守卫!” 向妙妙大喜道:“那太好了,我也是准备作这个请求,我收伏它之后,因为它躯体庞大,又无法脱体离水,为了保护它,不知伤了多少脑筋,又不忍心弃而不顾。 我把它借给鱼玄机守岛,也是想藉无心岛之力,使它有个栖身之所,现在我与鱼玄机反目了,他们自然不会再保护它,甚至于还会伤害它。 何况它内丹切成,正是一些山精海怪觊觎攫夺的对象。 我为它乞讨一丸癸水真丹,固然是助它早成,也是想它能得到癸水禁制之保障而安心静修;想不到你竟先替它打算好了!” 龙君儿笑道;“这是彼此两利的事情,我怎会拒绝呢!” 向妙妙再度飞身,投入大鱼口中,把癸水真丹以玄功运入它的丹元之内,再对它嘱咐了一阵! 那条吞舟巨鲸居然在海中直立起来,以尾部拍水,伸出两条短小的前鳍,作了个拜揖的姿势,巨头连点!, 同妙妙飞了回来,笑道:“龙妹妹,它在向你道谢呢!” 龙君儿高兴得直拍手道:“真伶俐,难为它这么巨大的身体,还能做这些细巧的动作!” 巨鲸将头连点三点,没身入水,再度浮出水面时,背上竟然负着一具石雕亭台,镂工细,亭中还有桌椅。 向妙妙笑道:“这畜生太势利,给了它一点好处,它竟把自己心爱的宝贝猷出来了!” 龙君儿道:“这是什么?” 向妙妙道:“这是为我们所设的舱座!” 史剑英颇感兴趣地问道:“海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的?” 向妙妙笑道:“有一次傍海一处城镇起了龙卷风,这是从人家花园里摄到海中的,被捡到了。 它就当成了宝贝,布设于海底的珊瑚海草之间,成一所海底花园,鱼玄机看见了要想移到岛上,它说什么也不肯!” 史剑英道:“这所石亭跟它身体比起来,不过像一只眼那么大,那所花园它又能栖息吗?” 向妙妙道:“若论灵智,它不过像是个七八岁的幼童,拿这个当作玩具。你小的时候,不也经常迭石为居,迭草为卢地玩的吗?” 史剑英一笑道:“小涪子的玩具珍逾性命,它居然肯把自己心爱的玩具献给我们乘坐,倒是不容易!” 向妙妙道:“所以我才说它势利呀!” 龙君儿十分感动地道:“这更可以见得他的诚意了,我们别辜负它的一片心,快点上去吧!” 四个人飞身上了鲸背的石亭,巨鲸将头半部沉入水中,巨尾轻摆拨浪鼓风,如飞而去,又平又稳! 方九哈哈大笑道:“这种渡海方式,可谓前无古人,世人每羡神仙之乐,就是这等物外之趣,只可惜我老头子不会画图,否则把这情景描下来,将是一幅绝妙的行乐图!” 聊聊天,说说笑话,不知不觉,已是一天过去。巨鲸始终没有休息,暮霭沉沉中,远望一抹陆影。 向妙妙道:“前面就是合浦,不过数里之遥,为了免得惊世骇俗,我们就在这里停下来,御剑登陆吧!” 她又吩咐了巨鲸一阵。 四人腾身来到空中。 巨鲸摆转身子,伸出前鳍招招挥别,没入水中而去。 由空中降落地面,正是华灯初上,合浦虽为边地,因为地接海缘,为海上经商重镇,所以十分热闹。 龙君儿是初履尘世,看来看去,每样事情都是新奇的,老是问长问短。 史剑英笑道:“我有百年未食人间烟火了,君儿也是从来没有尝过,二位虽已辟榖,想必不禁饮食吧!” 方九道:“我老头子是经常上酒馆的,倒不是为了贪杯,而是想温温做人的滋味,免得忘记了!” 龙君儿道:“难道修道就不是人了?” 方九道:“差不多,人一向道,不是仙佛就是魔怪,习性脾气,都缺少了那么一点人味,这一点我老头子最反对,所以我大部份时间都是在尘世间游戏。” 向妙妙笑道:“您跟红霞前辈倒真是一对难夫难妻,她修真也偏爱人间,所以才找了一所庵堂!” 史剑英笑道:“那我们就找一家酒楼坐坐,算是为君儿接风,欢迎他初履尘世!” 于是在街上找了一家气派较大的酒楼,匾额题着是“还珠楼”三个大字,是取自珠还合浦的典故。 四人坐定后,叫了一桌精致的菜肴,吃得龙君儿赞不绝口。 因她从来也没尝过,只觉得样样好吃,因此她也吃得最多,而且她也是第一次喝酒,同妙妙替她要的是来自西方的葡萄酒,甜美沁人。 吃得她双颊如霞,星眸飞丹,兀自不肯停歇,而且口中直赞道:“人间有这么美好,为什么大家要拼命地学仙而避世呢?” 向妙妙微笑道:“问得好,你是在福中,但见美好之处,才觉浮生堪庆,假如你生在个凡夫俗子之家,为生老病死所苦,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史剑英也笑笑道:“此生老病死更苦的是贫,你如果尝到了那种滋味,就会认为生不如死了!” 说时手指一个乞丐,双腿皆残,用一只手撑在地下爬行,沿门乞讨,口发哀声。他们是坐在楼上靠窗之处,刚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乞丐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境遇十分可悯! 她一家家地乞讨过来,有的住家还布施个一两文,讨到对街一家酒楼时,刚好从里面出来一伙半醉的食客。 居前是一个年轻的锦衣公子,大概嫌这乞婆拦住了他的路,飞起一脚,把乞婆踢得几个翻滚,还引起同行的人一阵大笑。 龙君儿不禁柳眉一竖道:“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凶横!” 向妙妙看了也觉得心有不平,但不想显露形迹,只得皱皱眉头道:“因为他有钱!” “有钱就可以任意欺负穷人吗?” 史剑英道:“照理是不可以的,但有钱的欺人,没钱的受欺,已经是司空见惯,谁也不觉奇怪了。” 龙君儿道:“你们也看得惯?” 史剑英道:“看不惯,照我以前的脾气,就会出去痛惩那恶少一顿,逼他跪下来跟那乞儿叩头陪罪!” 龙君儿道:“应该如此,你为什么不做呢?” 史剑英叹道:“我做过,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形,我这样做了,可是事后我又经过那里,才发现这一多事,反而害了那个乞儿。 因那个恶少心有不甘,等我走后,带人把那乞儿活活打死了。我一怒之下,又去杀了那个恶少!” 龙君儿道:“该杀!该杀!” 史剑英道:“但杀了他又如何呢,那个乞丐仍然是死了,我如不打这个不平,他不会死……” 龙君儿道:“那是你为德不卒,看我的!” 龙君儿一按窗子,就从楼窗上飞了出去,落在那个年轻公子面前,厉声叫道:“站住!” 那少年离开没多远,龙君儿的动作太快,他没见到是从头上飞过来的,还以为是前面闪过来的。 他立停脚步,一见是位娇美的少女,不禁乐了,笑道:“小娘子是叫我?” 龙君儿道:“不错?就是叫你,刚才你踢了那位老太太一脚,年纪轻轻,对年长的人不知尊敬,太没有家教了!” 少年哈哈一笑道:“说的是,姑娘就教教我吧!” 说看就伸手过来,要捏她的脸。 龙君儿反手夺住他的腕子,轻轻一捏,那年轻人已痛得像杀猪般的叫了起来,旁边那些帮闲的人大喝一声,上前要解救。 龙君儿手指一点肩头,一枝仙府奇兵斜月玉戈已飞了出来! 白光轻轻一绕,那些人但觉脸上一阵寒风掠过,每个人的鼻子已掉了下来,一个个痛得乱叫乱跳。 那少年人这才知道遇见了剑仙一流的高人,连忙跪下来,连连叩头如捣蒜地叫道:“仙姑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龙君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现在你说你刚才的行为该不该死?” 少年人继续叩头哀叫道:“该死,该死,只求仙姑饶命。” 龙君儿道:“你知道该死就好,我杀了你是你自己求要的,不是我要杀的了。” 她装着要拔剑。 那少年吓得又连连叩首乞命。 龙君儿笑笑道:“你想要活命也可以,但有条件。” “但凭仙姑吩咐,小人无不从命。” “你叫什么名字,作何营生?” “小人姓何,贱名叫何不为,以经商为生,就在这里开了两家珠宝号。” “那你倒是很有钱了。” “小人薄有资产,勉可糊口。” 龙君儿笑笑道:“好,那我就罚你供养那位老太太一世,你拨出一间房子让她住着,不但要衣食无缺,而且还要每天去请安一次,直到她寿终正寝,殡天为止,你还要亲自执绋送葬,像是对待自己的亲长一般,做不做得到?” 何不为为了活命,连忙满口答应:“做得到,做得到。” 龙君儿笑道:“我也不怕你不遵守,我有办法制你的。” 说着把那个老乞妇扶了过来道:“老太太,我替你找了个供养的人了,以后你的生活唯他是问,只要他对你稍有不敬,你就摸摸这个贝壳。” 她取出一个小贝壳,那是两片扇形的红色玉贝,有一根丝縰穿看。 她将贝壳挂在乞妇颈子上又道:“这是龙宫紫贝,里面有一尊守护神,你只要摸一下,就会有效应的,你试试看。” 那乞妇用手一摸贝壳,里面冒出一道青烟,幻化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夜叉恶鬼,高逾两丈,狰狞可怖,恭身道:“公主有何吩咐?” 龙君儿道:“以后这位老太太就是你的主人,你要听她的吩咐,不得有误。” 夜叉恶鬼恭身道:“敬遵公主谕旨。” 龙君儿笑道:“为施薄惩,你替我打这个人的屁股十下,就回去等候下一次召唤。” 夜叉恶鬼又恭身应命,探手抓起何不为,结结实实地用巨掌打了十下屁股,何不为连声痛叫。 打完后,夜叉恶鬼又化为一溜青烟,钻向贝壳中去了。 龙君儿道:“何不为,我是龙宫公主,今天微服小游,遇上你这不法情状,姑念初犯,才略施薄惩,以后如果敢不遵吾言,小心你的狗命。” 说完一闪身,化为一道白光不见了。 地下那些人都跪下来连连叩头。 龙君儿已回到了座上笑着道:“我办得如何,以后这个地方的人再也不敢为恶了。” 向妙妙笑道:“妙极了,只是小妹妹,行一件好事,你就要牺牲一件宝贝,你有多少宝贝?” 龙君儿笑道:“你说的是那个贝壳,那叫紫贝,是我母亲在海底收伏的十个精怪,娘用禁制把它们闭在十枚紫贝中,立好誓约,每人听候三次差遣,完成三件任务就释放它们自由我已经放掉了九个,这是最后的一个,留在身边也没有用。 这些海底精怪虽已修具人形,解晓人言,但修为尚浅,帮不了大忙,像刚才那种任务便是最适合。” 向妙妙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当作那又是什么仙府奇珍呢。不过那魔神只能用三次,三事之后,那个老乞妇不是没有倚凭了吗?” 龙君儿道:“所以我要弄个虚言,假说是龙宫的公主,这些滨海的城镇,最为尊信龙王,龙宫的传说也最多,那个乞妇也许只用这一次就够了。” 史剑英笑道:“君儿,你想出来的花样可真够坑人的。” 龙君儿道:“那个恶少有的是钱,奉养一个老妇人的天年绝无问题,借这个机会,惩一下他的心性行为,叫他以后改过迁善。至于那帮腔作恶的小人,削掉他们的鼻子后,也可以作为警戒,以后会安份多了。” 方九忍不住叹道:“老头子游戏人间,经常也伸手管管不平事,但没有一次能比得上龙.姑娘这么有声有色,而收效钜宏的。 你不过略为伸伸手,就创下了一段神迹,影响久远,很可能百年之后,这儿还会流传着龙宫公主显圣惩奸的故事。” 向妙妙道:“这也是沾了形貌的便宜,龙妹看来就像是个龙王的公主,换了我去,即使再显示几件法宝,也不会有人把我当作龙王的公主的。” 方九也笑道:“是啊,我老头子如果说自己是龙宫公主,恐怕还会惹得群起而攻,说我冒渎神圣呢!” 大家也跟看笑了。 他们在酒楼进食,只是为了兴趣而不是为了饥饿。 因为他们的修为俱已有了辟榖之能,久时不吃也不感到饥馁,一尽十石,也不会撑破肚子。 这一次因为高兴,每个人都吃得多了一点,尤其是龙君儿,为了初尝佳味,每样菜都不放弃,都是来个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奇怪的是酒楼中奉召立至,每道菜都是很快就送了土来,等他们觉得兴尽时,两旁的盘碗堆垒成小山似的。 向妙妙准备结帐时才发现了,低声道:“糟了,我们这一忘情饮啖,恐怕店中要把我们当作妖怪了。” 那知店主人恭恭敬敬地前来,跪下叩头道:“公主与三位神仙下降凡尘,弟子能接仙驾,乃无上荣幸,这点酒菜是弟子的一片孝心,万万不敢收取赏赐的。” 向妙妙微怔道:“你认得我们是谁吗?” 店主人道:“弟子肉眼凡胎,适才已见到三公主显了神迹,因而猜知三位尊仙,上仙必是何仙姑,那两位必是张果老与韩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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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向妙妙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九却一本正经的道:“算你有点眼光,今天本来是我们陪三公主小游人间的,形迹既露,可不能再耽下去了,你也不得多向人哓舌鲁姆和他的时代》、《反对军国主义和反对新的赋税》、《欧,扰吾等游兴。” 店主人忙道:“弟子已经把店中客人都支应出去,就是怕惊扰了仙驾。” 方九笑笑道:“也罢,念尔知道,我们八友中老道与李跛两人专吃白食,我老头子却不惯这般无赖,赏你三个字,足可供你子子孙孙享用百世了。” 他用手一指,剑光飞出,将悬在楼梁上观海楼三个字削掉了,改换成“饮仙楼”三字草书,然后朝三人眨眨眼。 大家都会意了,各驾剑光,破窗而出,一直来到无人之处,才相与落下大笑。 方九最是得意道:“龙姑娘,老头子这一手玩得也不错吧,这下子我们在合浦地方也留下了一段佳话,至少也可以留传个几百年的。” 龙君儿笑道:“方前辈,你说留下三个字,可供他子子孙孙享用百世,这又是怎么说呢?” 方九笑道:“你听过武昌黄鹤楼的传奇没有?那是我们的老友吕洞宾兄在临江的酒楼上。一时贪杯,吃完了没钱付帐,就在墙上昼了一对黄鹤为酬。他走了之后,那对黄鹤遇客人来到时,必然会飞下来衔壶斟酒,仙迹流传,使那家酒楼门庭若市,很发了一笔财。等洞宾重过武昌时,才把那对黄鹤收了去,可是仙迹已传,那座酒楼易名为黄鹤楼,生意依然不衰。今天你初显神迹,引得那些凡夫俗子真把你当成了龙宫公主,我老头子再留下三字真迹,那家酒楼岂不是也会发财了,而且子子孙孙享用不尽。” 龙君儿不禁神往道:“方前辈,你那个姓吕的朋友法力很高呀,他在什么地方?” 方九哈哈大笑道:“我那有那么大的面子,跟海上八仙成了朋友了,他们都是早年得道的真仙,是否真有其人尚不得知,只是民间流传而已。但既然那个店家把我当成了八仙中的张果老,我也就高抬身价跟吕仙称兄道弟了。” 大家又笑了。 向妙妙道:“吕仙的黄鹤斟酒,我们跨鲸而来,小妹又指使夜叉惩恶,方前辈以狂草留字,仙迹频传,说不定当地的人还会建祠以纪呢。” 方九道:“其实黄鹤楼的传说,很可能也是那一位修道者的游戏之作,我们比常人已兼得数倍之寿,也窥得炼气长生之旨,却没有见过什么大罗真仙,难道世上真有八仙不成,无非是好事者托为传说。” 才说完这句话,旁边有人接口道:“孤陋寡闻,尔老儿才得多大气候,居然敢妄论仙业,还敢冒充吾辈,该打。” 跟看该打两个字,方九身子一个踉跄,屁股上挨了一下,不禁大为愤怒,厉声叫道: “是谁在开玩笑?” 空中又有人笑道:“你这点法力,居然还敢妄言仙道,损我仙名应再打!” 方九又挨了一下,恼羞成怒,正准备凝聚全身修为以作一击。向妙妙却笑道:“莫前辈,别开玩笑了。” 方九一怔道:“什么?是莫老婆子。” 向妙妙笑道:“方老,除了莫前辈的无影身法,还有谁能在我们面前不见人影呢。” 方九会过意来,咬牙切齿地道:“难怪我听着那声音有点熟,莫老婆子,你无端打了我老头子两下,如果不给我打回来,老头子一生一世跟你没完。” 莫无影在不远处现身出来,手持一根竹杖,含笑而立。 方九吼了一声,就待冲过去。向妙妙刮拉住了他笑道:“方老!且慢,你先看看那竹杖是谁的?” 方九一看那枝竹杖,杖头上雕着两个背向的人头,不禁怔了一怔。 莫无影笑道:“方老儿!你看看清楚,如果你要是不服气,尽管来找我老婆子算帐好了!我老婆子可是奉令行事,惩你出口不逊?” 方九顿了一顿才道:“莫老婆子,你见过我那浑家了?” 莫无影笑道:“当然见过了,否则那来这枝双头杖!” “她……她在那里?” 莫无影道:“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你不甘心认罚,就永远别想见到她了!” 方九一怔道:“你说是她要打我的?” 莫无影道:“当然是的,否则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呀,怎么样,你认是不认罚?” 方九想想道:“我不信,红霞为什么要打我?” 莫无影道:“为了你无情无义,君子绝交,尚且不出恶言,何况你们是夫妇。你跟她为一点小事反目,一别百余年。她对你仁至义尽,想尽办法,为你求外援,助你渡过难关完成功德,你却在背后骂她,提起她来,不是贱人就是贼婆于,叫她如何不生气!” 方九哈哈大笑道:“莫老婆子,这一定是你这个好管闲事的乱打不平,我那浑家绝不会……” 因此而生气的。 我们这两口子跟别人不同,我对她喊得越难听,越表示情爱之笃,她应该清楚的,我方九口中的贱人与贼婆子从不对别人使用。 像你莫老婆子,不管如何开罪我,我也不会用这个骂你。 不过你打我这两下,我也不记恨你,如果这是出于我那浑家之意,正表示她已原谅我了“她在那里?” 莫无影笑道:“世上真有你们这对活宝,我老婆子只好认输了。你快去吧!我老婆子算是多事,还怕你们不好意思,把她给拖了来,想为你们调解一下,看来真是多事了!” 她把手中的竹杖往上一抛,竹杖化为一道青虹,向前射去! 方九怪啸一声,跟看追去。 向妙妙笑问道:“莫前辈,你真的把易前辈给找来了!” 莫无影道:“是各位道友的意思,怕他们老脸拖不下来,托老婆子做个调人,所以我到红霞姊那儿把她给拖了出来,看来大家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龙君儿笑道:“莫前辈!您是来作调人的,可是您却在中间掀波作浪,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莫无影笑道:“我说起方老儿在背后骂她,红霞姊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我觉得她太好说话了,应该给方老儿小加惩罚。红霞姊把她的竹杖给我,叫我见面就给他两下。我还怕会惹恼了方老儿,红霞姊却说没关系,叫我打重一点,没想他们竟是以打骂来表示亲热,白叫我操心一场!” 向妙妙笑道:“所以关于人家夫妇反目,别人最好别插进去,免得落个两头不讨好!” 莫无影一笑道:“可不是吗?鱼玄机跟管玄英两个人演了一场反目假戏,差点没把我们全坑在那个十绝阵里。今后再遇上这种事,我们真是少沾为妙!” 几个人再度首途,在前面会合了方九与易红霞。只有龙君儿跟她是初识,老少二人一见十分投缘。 龙君儿献上一颗癸水真丹,易红霞则将她的太阴昊气神功心诀传给了龙君儿。老少六人才分出两路而行。 三个老的首途天山与众友相会;史剑英与龙君儿则继续伴向妙妙往高黎贡山进发去召集人手。 由于龙君儿得了太阴昊气传授,不仅能裂地而行,而且与史剑英二人各以阴阳二气,神附紫电青霜雌雄双剑之上,居然也能凭虚蹈空御气而行了。 青紫两道光华,互相追遂为戏,指顾千里! 向妙妙的遁光竟然有追赶不上之势。 就这样追追赶起,约摸化了一天多的时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云封雾锁,密林纠集的高黎贡山。 向妙妙身踞主峰,抖动万妖令幡,一连三展,那是万妖门中紧急召集的信号。 万妖门被十三奇攻破之后,向飘然把一些忠心门人,集中在高黎贡山幽密之处,着令他们藏匿静修,等闲不准轻离,而且散居于百里之内,以候召唤! 向妙妙三展令幡,居然没有一人前来报到,不禁心生疑惑道:“奇怪了,这些人上那儿去了?” 史剑英接口道:“会不会他们因为久无消息而分散了?” 向妙妙摇头道:“绝对不会,这些人都是我父亲最忠心的部属,奉了我父亲的命令在此等候,以待东山再起,怎么样都不会擅自离去的,恐怕是有什么问题发生了。” 史剑英道:“那会发生什么事呢?” 向妙妙轻叹一声道:“我最担心的是又有什么正道人士经过,认出是万妖门下而加以诛绝了。” 史剑英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有那种事,也不是一二人所能做得到的,据我所知,这些人的修为深厚,寻常人等,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如果要大举围攻,我师父他们一定会得到讯息。尤其是南荒蛇丐陆奇前辈,平素行脚都在滇南一带,消息最是灵通,发生了如此重大事故,断无不知之埋,我们还是找一个离得最近的问问。” 向妙妙苦笑道:“如果有人可问,早就会来到了,用不看我们找上门去。” 史剑英道:“那就到几个地位较高的居所去看看,总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 向妙妙伸出中指,用牙齿咬破指尖,吮了一口精血,张口喷出,那团血影立刻幻成一点拿大的红光,冉冉向前飘去。 她轻声地道:“这是我万妖门中血影搜魂大法,凡是本门弟子,都能在心神上产生感应而显迹,不管在多远的地方,都可以找得到,我们跟去看看吧!” 她率先跟着红光前进,史剑英与龙君儿连忙追随在后,行出约十里许,红光在一个山谷前游移不定。 那山谷中雾气蒸腾,浓黑如墨! 向妙妙止住身子道:“这是断魂谷,是本门中追魂童子所栖之处,他是我父亲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也是留在这儿的最高执事,看来真是出了事了。” 史剑英默运慧眼向下看去道:“不错,整个山谷都被一面黑网罩住,网中人影幢幢,都挤成一团,合力撑着一柄巨伞……” 向妙妙鹜叫道:“那就是追魂童子的追魂伞,史兄弟,你还看见什么?追魂童子的追魂伞轻易不出,事情的确不妙了!” 史剑英道:“雾气太浓,连人影都看不清楚,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最奇怪的是看不见敌人!” “你再看看这面网下有什么?” “除了一团团的黑雾之外,只有细如星火的绿色光点,向那柄伞上冲击,伞上有暗红色的光圈,大约占十丈方圆,光圈内挤看七八十条人影!” 向妙妙脸色沉重地道:“不知道是那一路的人物找上他们的麻烦,惹得追魂童子施展了他的追魂伞。那暗红色的光圈是他修练多年的护身血煞,如果只保护他自己,浓缩到一丈大小,不管多厉害的法宝也难以攻破。但他为了维护手下的弟兄伙伴,不惜耗费全身修为,扩展至十倍,看来是难以维持多久了!” 龙君儿急了道:“那我们赶快救他们呀!” 向妙妙长叹道:“谈何容易,这黑网不知是什么东西,连我的血影搜魂心法都被阻而不进,就很难有其它东西能突进去了!” 龙君儿道:“我先试试看!” 她一扬手,发出了紫府仙兵吴钩月戈,但只见一道白光在网上闪了一闪,就没入了黑气之中。 龙君儿几次甩手连招,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不禁叹了口气道:“这是什么鬼网,把我的吴钓月戈也收去了!” 史剑英默然片刻才道:“君儿,我们双剑合璧试一下!” 向妙妙道:“使不得,这是你们防身伏魔的唯一至宝,如果再有了失陷,可就损失大!” 史剑英道:“向大姊,既然那些被困的人是你的忠心部属,就也是我们的朋友,怎能死不救呢?好歹总要一试!” 语毕又同龙君儿道:“君儿,幸好你学成了易前辈的太阴昊气,跟我的太乙阳罡互相合,威力可以倍增。” 我们以两气相合,贯注在双剑上,奋力一冲,这样即使不能破敌,至少.也不会陷住了! 龙君儿道:“可是两气相合的法子我不会呀!” 史剑英道:“我会,你照我的话做就是了。向大姊,请你为我们护法,我们要施合气为一的神功了。” 向妙妙点点头。 史剑英把紫电神剑抽出,连同青霜剑一起交给了向妙妙。 然后脱去了自己的衣服道:“君儿,你也把衣服脱掉,我们前世既为夙缘,又经你父母首肯指定今世为侣,现在就行合体之缘吧!” 龙君儿脱衣服倒是不在乎,可是脱去衣服后,却仍然瞠目不知所以。 史剑英苦笑道:“大姊!君儿天真未凿,根本未解人事,恐怕还要你指引一番了!” 向妙妙轻叹一声,轻褪罗襦,叫龙君儿随着她的样子,作出许多迎拒之势。 史剑英等她渐入忘我之境时,一扑而前抱住了她,玉柱破珠,龙君儿轻声嘤咛,两人进入了天人交泰、阴阳合一的境界。 向妙妙将双剑往空中一掷,雌雄双剑,各受主人灵气所感,青紫两道光华也纠结成一体! 天人交泰在仙境纠结的两个身子中,冲出一道光影,追上纠结的双剑,两股光华很快就成为浅蓝色的一道光虹,盘空迥绕几匝,然后直向黑网上落去。 这是双剑初度合璧,而且是与剑主人神气相合的初度纠合。 史剑英与龙君儿两个人状如泥塑木雕,全部的精神都贯注剑中,他们的形体相合中没有一点欲念,完全是神气的合一。 向妙妙的神情更为凝重,她必须要全神保护这两个毫无抵抗力的躯体。 剑气投入黑网,立刻发出一阵裂帛之声,然后就像是犁田一般,翻搅起一块块黑漆般的雾团!! 剑光如同游鱼般的在黑海中乱搅,没有多久,整个山谷已经被剑气搅成一片翻腾的雾海向妙妙先时所发的那点血影,已经乘隙挤入雾海,没有多久,一团红光由底下冒起。 那是一顶华盖般的巨伞,伞下罩看几十个人,落在向妙妙身畔。 一个童颜银髯老叟恭身对向妙妙行礼后,带着兴奋而哽咽的声音道:“公主!属下无能,致为外敌所侵,折损了十几名弟兄!如非公主及时来援……” 向妙妙道:“暂时别说,先布阵护卫住这两位朋友,我要设法将谷中的黑雾驱散!” 追魂童子道:“公主小心,那是黑沼神泥!” 向妙妙道:“我想也是这玩意儿,才能阻得住我的血影搜魂法。且幸我这两位朋友的一对神剑,先破了外面的黑眚煞网,而且把黑沼神泥也斩碎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它收起来!” 她取出一个黄皮的口袋,解开袋口,滚翻在谷中的团团雾气,化为一道黑线,投入袋中,眨眼功夫,谷中已恢复一片宁静。 向妙妙束住袋口,走到史剑英与龙君儿身前,轻按两人顶门,敲开灵穴,两道纠结的剑光才分开飞回! 史剑英睁开眼睛,但见周围站了一圈人,都是面向外方,背对看他们,凝神防守,才笑笑道:“危险过去了!” 向妙妙点点头道:“是的!多谢兄弟!请穿上衣服,稍作调息,敌人差不多也快到了!” 史剑英放开了龙君儿,两人穿好衣服,收回了神剑。向妙妙才对追魂童子道:“使者! 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 追魂童子道:“来敌共有三人,其一自称是黑龙教主,闻说主公败北,有意重组万妖门,迫令属下等归顺。属下自是加以拒绝,彼等立刻下毒手,施放黑沼神泥,杀死了十几个同门,属下无奈之下,只得以追魂伞工住其余的人……” 才说到这儿,天边发出一阵厉啸,飞来三点人影,落地,是一黑面老者一个黑衣老妪及一个黑胖的少妇。 那老者见被困的人都破困而出,脸上现出了疑惑之色,厉声道:“何人大胆,居然敢破了本座的法宝!” 向妙妙应声道:“是我!” “你这丫头又是什么人?” 追魂童子忍不住厉声道:“老贼,瞎了你的狗眼,连本门公主都不认识!” 老者傲然一笑道:“原来就是你丫头啊,来得正好,你家万妖门已经被宇内十三奇所破,徒自把这些人手闲置了也是可惜。老夫在黑沼修真道成,创立黑龙教已颇具规模,唯一所憾的是人手缺乏。近日得到几个昔日的万妖门下前来相投,说起此处藏有大批万妖门人,因此老夫亲自前来相邀。你带着这些人投到本教来,不仅可以重建万妖门的规模,而且也可以帮助尔等向十三奇一湔前恨。” 向妙妙用手势阻止了鼓噪的部属,微微一笑道:“好极了,我们也正图东山再起,亟须找人合作,不过阁下想兼并万妖门下,至少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才行。” 老者笑道:“那当然,空口说白话是没用的,老夫一定有相当把握才敢对你提出这个建议。” 向妙妙道:“阁下所谓的把握何在呢?” 老者笑道:“你对黑沼知道多少?” 向妙妙道:“不多,只知道那是座落在南荒的一块神秘之地,从无外人能进入。” 老者傲然道:“黑沼具有十二天险,都是穷极造化的天成奇珍,像老夫先前所用的神泥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天成奇珍,不仅组成了一道坚固无比的屏障,陷住了从古到今,无以计数的前往涉险的修道人,造成了黑沼有进无出的盛名。而且略加祭练后,都可以成为制人的法宝。老夫是唯一能解破黑沼之秘的人,也将那十二种天成奇珍,祭炼成收发由心的法宝,就凭这十二奇珍,足可睥睨当世,称尊宇内。” 向妙妙笑道:“黑沼十二奇珍之说,我早就听人道及,只是对你所说的话,却有点怀疑,黑沼神泥虽然厉害,我不是照样能收了下来。” 老者哈哈大笑道:“那是老夫为了要胁迫你这些手下就范:不想伤他们的性命,只发挥了十分之一的威力。 如果全力施为,别说你这点修为,就是大罗金仙陷身其中也照样会被神泥陷住,一筹莫展,七七四十九日后,吸尽精华形神俱灭。” 向妙妙知道他说的不是虚言。 黑沼自为人发现之后,不知有多少修为高深的炼气士,就是陷身在这种神泥之中,有去无回。 刚才弥漫全谷的黑雾,收到百宝仙囊中后,只是拳头大的一块胶泥所蒸发出来的雾气而已,就有如此厉害。如果对方真的全力施为,即使史剑英与龙君儿有紫电青霜神剑合璧,恐怕也难以应付。 老者见她沉吟未语,又出声催促道:“你如果不信,老夫可以再施展一次,这次再加两倍的威力,就够你受的了,如果你再能破坏,老夫回身就走。” 向妙妙还没答话,龙君儿已经忍不住了,跨步而出道:“试就试,我倒不信你这什么黑泥巴有多厉害。” 老者看了龙君儿一眼道:“小姑娘,你又是谁?” 向妙妙灵机一动道:“这是我新结识的义妹龙君儿,另外一位是她的夫婿史剑英,他们年事虽轻,却得天独厚,屡获不世奇缘,为宇内仅见的一对年轻高手。阁下的黑沼神泥如果能制服住他们两人,我就认输,尽率所属归投。” 老者又打量了一下史剑英,欣然而笑道:“不错,这两个娃儿资质绝佳也是老夫所仅见。你们如果肯投在老夫门下,老夫黑龙教称霸天下之日,你们就是老夫的世子;老夫既无后人,又无传人……” 龙君儿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等你赢了我们再说。” 老者笑道:“那当然,老夫不施展两手,你们也不会心服,不过老夫的黑沼神泥,威力非凡,人陷其中最易折损修为,你们可不要逞强反抗,只要乖乖地听候摆布,老夫自会手下稍留分寸的。” 龙君儿道:“晓得了,你快施展吧。” 老者正待施为。 向妙妙道:“等一下,我这些手下在你神泥的淤陷下,神气受损,叫他们先躲开养习一下去。” 老者笑道:“他们如果跑了呢?” 向妙妙道:“万妖门已被击碎,他们容身无处,才躲在这里,还能跑到那儿去。再说有我在这作抵押,他们也不会跑掉的,你只要能收服我们三人,他们自然会归顺过来,反之他们也不会对你表示屈服的。” 老者想了一下道:“也好,你的这些部属忠心可嘉,老夫以死相胁都不能使他们屈服,大概不会背主私逃的,你叫他们躲到十里之外避一避,老夫黑沼神泥施为到五成威力时可罩及十里方圆。” 向妙妙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你只用五成威力恐怕不够,还是多打些预算。” 老者道:“好!岗沼神泥施展到八成时,威盖百里,你叫他们迅速离开到百里之外,反正有你作抵数,谅来也不怕他们跑掉。” 向妙妙将追魂童子召到身边,低声嘱咐了一阵。 追魂童子似乎不太放心。 向妙妙道:“你们尽管去吧,如果我们不行,你们留下也没有用。” 追魂童子不敢违抗,恭身作礼后,带着人各驾遁光,急急地走了。 那黑衣老妪闭目凝神,片刻后忽而睁开眼睛道:“教主!那批人已逃出百里,犹未停歇……” 老者连忙道:“向妙妙,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妙妙笑道:“家父现在天山修真养气,我叫他们请家父去了,你要想把万妖门兼并过去,光陷住我没有用的,必须要家父同意才行。” 黑衣老妪道:“那些人已跑出二百里外了,确是向天山方向进行的。” 老者一笑道:“没关系,谅他们跑不掉,能把向飘然召来最好,老夫正想找他呢。” 向妙妙笑道:“家父不忘灭门之恨,誓与十三奇一争上下,阁下真要对付得了十三奇,家父一定同意。” 老者笑了一笑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向妙妙叫史剑英与龙君儿分站在她左右道:“好!可以开始了,不过话要说回来,我们可不能站在这里束手受制的,随时都会展开反击,你也小心点。” 老者哈哈大笑道:“神泥一发,鬼神难逃,你们能撑得住已经不错了。” 语毕挥挥手,吩咐老妪与少妇道:“你们两人先试试看,虽然你们只能发挥神泥二成威力,我相信也差不多了!” 二人答应一声,分前后站立! 每人取出一个似丝非丝的黑色小囊,往空一抛,囊口立刻倾出一团团黑色的浓块,见风即长成为两片墨汁似的浓云,罩向三个人的头上! 向妙妙施展九转玄功的缩形身法,将全身缩得只有两寸大小,一跃飞落在史剑英的掌上道:“史兄弟!你有紫云仙罩护身,快把它施展起来!我们再来商定破敌之计!” 史剑英祭起紫云仙罩,成为一具华盖似的紫色光幢,把三个人一起罩住,道:“向大姊!小弟这紫云仙罩可大可小,大时可广被数丈。你无须缩形也能受到央护的!” 向妙妙道:“不!我缩形是别有作用,现在你先试试走动一下,看看是否能行动!” 史剑英行动了两步,但觉身外似有一种无形的阻力拉住,行动较为费力,但仍然不受太大的限制。 他把感受的情况说了出来,向妙妙道:“那只是他们发挥了一成半的威力,再等一下看看!” 龙君儿道:“向大姊!你究竟作何打算?” 向妙妙道:“黑沼乃南荒一处绝地,得地气之利,终年云雾郁结,日光不透,积阴厉之气,日久而凝成这种黑沼神泥。 它含剧毒,寻常人畜,入内即化血水。 即使是修为有素的修道人,被陷在神泥中,也是有法难施,经四十九日后,精气为泥性所吸,终至形神俱灭,确是厉害无比。 以前本门弟子,即有不少陷身其中,家父也去了一趟,幸而仗着九转玄功,一看情形不对,立刻挣扎逃出。” 龙君儿道:“那这三个人怎么又能在黑沼中存身的呢?” 向妙妙道:“天下无绝对之理,一物生,乃有一物克之,那个黑龙教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存身沼中,居然将神泥炼化而为己用,这两个女的必然是他后来所收的部属。” 史剑英道:“大姊!你倒底有什么计划?” 向妙妙道:“此人颇具野心,想吞并我的部属,扩充实力,累日必为我等之敌,我想先挫其威。 黑沼中虽有十二奇珍,但最宝贵者就是这种神泥,我们如果将它收了过来,不仅可以挫其气焰,而且也可以多一种降魔利器。 天山召开卫道大会时,如果有人居心不善,想在会上破坏之时,我们就用这东西对付他们,既省事又省力!” 龙君儿道:“大姊!说到现在,你还是没把方法告诉我们,倒要怎样才能收过来!” 向妙妙一笑道:“你别急,我总要把来龙去脉先交代清楚,再说出方法才能易于了解。 家父上次探黑沼时,见到其中有一种墨蛛,小者如蛋,大者如斗。 这种蜘蛛可能是生于斯地,完全不受神泥的影响,刚才我收到的神泥中,杂有丝状之物,想来就是这种蛛丝。 另外那两个女的所盛神泥的丝囊,一定也是这种蛛丝织成,收取之法很简单,只要把她们手中的丝囊抢来就行了!” 史剑英道:“我们脱身都难,又怎么去夺囊呢?” 向妙妙道:“这神泥可困不住你们两个人,因为你们得方九伉俪阴阳二气之授可以穿地而行!” 龙君儿笑道:“大姊可是要我们潜地而出?” 向妙妙道:“是的!但要安排一下,史兄弟先出去,以无影身法:潜匿在旁,然后我以元神与龙妹相附,由她带我出去。 等我们现形后,史兄弟立刻以混元霹雳球攻向老怪,使他无法分神救援,我们就可以分头奏功了!” 龙君儿笑道:“向大姊!难怪你的名字叫妙妙,你想出来的办法,没有一个不是妙上加妙的!” 史剑英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我们要注意一下,万不可伤人!” 向妙妙一笑道:“我知道,史兄弟!你现在怎么变得菩萨心肠了,以前你可凶得很呀,邪魔外道,到了你手里绝无幸理,我万妖门下的弟子就有不少死在你剑下的!” 史剑英轻叹道:“这次复体重生后,我洞悉两世前因,虽无大恶,但就是因为杀孽太重,才引致天谴,招来那么多的磨难,所以这次我要整饬一下自己的心性行为,不敢再率性而行以伤天和了!” 向妙妙笑道:“难怪在东海碧瑶宫中,你对青蟒蛊姬与魔魔子两人剑下开恩,没有赶尽杀绝了。 其实那两个家伙才是真正该死,这次门人遭困,多半还是他们引出来的。 他们在东海受挫后,就逃得不知去向;大概一脚直投到黑沼去了,否则我的门人匿居在此,很少有人知道!” 史剑英道:“不会是他们二人吧,如果是他们,就应该知道大姊与我们已化敌为友……” 向妙妙道:“那两个家伙是受创后就溜走的,因为他们卖主求荣,家父就是被他们诱去的。 鱼玄机对他们并不重视,损人折师后,唯恐我对他们采取报复,立刻逃之夭夭,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所以我相信一定是这两个家伙搞鬼!” 史剑英道:“这两个家伙如此可恶,下次见到他们,我就不容情了!” 向妙妙笑了笑道:“不必了,假如我们收下了那老怪的黑沼神泥,就够他们受的了,老怪物一定会迁怒在他们身上,怪他们所言不确,他们就会后悔莫及了!” 史剑英道:“那小弟就先走一步了!” 向妙妙点头道:“好!你小心点,紫云仙罩还是得留在这里,我用身外化身支撑看,以免被他们发觉了。黑沼神泥灵气与主人相通,如果骤失敌踪,立刻就生警觉!” 史剑英点头答应了,身化一道劲气,裂地而入。 他为了慎重,潜形到十几里外,才现身出来,立刻以无影身法,隐去身形,慢慢逼近过来。 但见那自称黑龙教主的老者正踞坐在一个山峰上,两个妇人侍立在侧,十分得意地谈笑看。 两个妇人手中仍是执着丝囊,以一丝黑气与整片的黑雾相连。 史剑英潜手潜脚,来到身后五六丈处,他们似乎仍未发觉。 但听得那老者道:“这三个娃娃倒也够顽强的,黑沼神泥的威力已增至两成,他们还没动静!” 黑脸少妇道:“教主放心好了,妾身感觉到他们的抗力在减弱中,大概支持不了多久!” 黑龙教主道:“再加强些,一下子就制住他们,时间拖久了,损耗了他们的原气,或者毁了他们的脸形,那就太可惜了!” 黑脸少妇幽幽地道:“教主一定是看中那个雌儿了,所以才舍不得它们的脸形。” 老妪却笑道:“鳅娘子不必吃醋,那个小癸子长得也很英俊,你也不是更有收获。” 黑脸少妇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黑龙教主却沉声道:“都不要胡说,老夫即将雄图大展,可不能像在黑沼中那样荒唐乱来了。 那男女两个娃娃资质极佳,老夫是真心想收他们为传人。 至于向妙妙,她修为不错,长得也清秀伶俐,交游极广,阅历老到,如能收服,将是绝佳助手。” 黑脸少妇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帮教主的忙了!” 黑龙教主冷笑道:“你们的见识太浅陋了,大图未展你们就在动那些主意,岂是成大器之材。” 老少两个妇人碰了个钉子,显得很不高兴。 黑龙教主笑笑道:“鳅儿,老夫绝不小气,如果那个小癸子真能跟你情投意合,老夫可以作成你们,但绝不可以逞强逼迫,你想想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黑脸少妇笑道:“这个倒不是属下夸口,只要教主准许属下便宜行事,属下一定能叫他乖乖就范,这些年来,多少投到黑沼的人,不是乖乖的听候驱策。” 黑龙教主笑道:“鳅儿,我不是要扫你的自尊,那些人之所以俯耳听命,一半是慑于你的权势。 另一半是为了讨好你,想从你身上得些好处,若说他们是为你所迷惑,你可千万则这么想,免得自寻烦恼。 你是我最早的侍儿,也得了我三分真传,虽末正式列入门下,但是在黑沼之中,你是第二个最具权威的人,将来我也不会亏待你,等老夫在中原展开大业后,黑沼的这片基业就送给你。” 黑脸少妇闻言,微感失望地道:“教主不要我到外面去。” 黑龙教主笑道:“开宗立派,事务繁杂,你不是那种才具,也缺乏那种魄力,随便几句好话就可以把你哄得眉开眼笑。 如果要你独当一面,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老夫创业大成后,天下在握,你当然不须要局居守隅,随时高兴,都可以出来逛逛。 但黑沼是老夫的基业,那十二奇珍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定要有个忠实可靠的人管着才行。 老夫身边可资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两个,将来由你主理,让鱼姥辅助你,老夫无后顾之忧,才能放心在外创业。” 那个被称鱼姥的老妪笑道:“教主说的是,鳅娘子耳根太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主理黑沼是最理想不过了。 凭着黑沼天险之利,那些人不敢心生异图,如果到了外面,她处事的经验确是欠缺了一点。” 黑龙教主笑道:“老夫用人一向是各得其宜,黑沼中能胜过你们的很多,老夫所以对你们特别器重,就因为你们忠心可靠,其余那些家伙,个个都是奸诈反复无常之徒,如果让他们掌握机要,连老夫都能卖了。” 鳅娘子道:“别的人都还好,就是新来的那两个家伙,属下看了都不顺眼。” 黑龙教主笑道:“蛊姬与魔魔子不会比别人坏多少,只是他们初来,还不知道你们在黑沼的地位,老夫因为要用他们,才略假辞色,将来一定要好好整治他们。” 鳅娘子这才笑道:“原来教主也知道他们不可靠,属下还以为教主被他们蛊惑住了呢!”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又不是三岁小涪子,那会这样没主见,真要那样,还配称为黑沼之主吗? 黑龙教中上百名部众,什么样的人物都有,老夫却能把他们治理得服服贴贴,这不是光靠法力与法宝就行的!” 言下充满了得意之色,而鳅娘也卖弄风情地贴了上去,黑龙教主一把搂住,两只手就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鳅娘一面扭动身子,发出唔唔的呢声,一面却缠得更紧,极尽媚态,而鱼姥却如同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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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几经扭动,鳅娘那一身黑衣就抖散了。 这妖女虽然貌仅中姿,但一身肌肤别具风情,黑而带褐,光润如瓷,虽然稍稍肥了一点特点及其正确处理的方针和方法;精辟地论述了人的正确思,可是均匀有致! 黑龙教主似乎把持不住了,双手活动更烈,口中却道:“鳅娘,别乱来,这儿可不是黑沼己任,但附加了神学的成份,认为原子是上帝创造的,主张,眼前还困着三个人呢!” 鳅娘被黑龙教主一阵捏弄淫兴大发,呢声道:“有什么关系,那三个娃儿被陷在神泥之中,根本出不来,枯等也是无聊宁的第一部成熟哲学著作。写于1894年并于同年分3编发,倒不如趁机行乐一番!” 鱼姥也凑趣笑道:“说的是啊,有老身一人照管着也就够了,教主与鳅娘子尽管放心好了!” 鳅娘将手中丝囊交给鱼姥,肥臀坐在黑龙教主的前怀,面对看那一片黑雾,笑道:“这样好了,今天换个方法,这样既不妨碍行乐,也可以照顾着行法!” 黑龙教主经不起她的挑逗,而且鳅娘也擅于蛊惑,一阵掏弄,便已入港! 这两人恣意颠狂,使得在隐处潜伏监视的史剑英看得心头怒火直冒,实在看不下这等丑态。 他也不管向妙妙与龙君儿是否已经脱困而出,突然现身,厉声喝道:“无耻淫徒,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公然宣淫,廉耻丧尽,如容你等得逞,天下岂非大乱了。” 这一喝,使得黑龙教主与鳅娘都为之一惊,忙分了开来。 黑龙教主看清是史剑英,居然转怒为笑道:“你这个娃儿果然不错,竟然能从黑沼神泥中脱困而出。” 鳅娘却赤裸着身子,摇着一对丰乳,款款而前媚笑道:“小癸子,你敢情是看得眼馋了,来呀,你姊姊喂饱你。” 史剑英恨极了她的无耻,却也为这种大胆作风怔住了;以前他虽然在向妙妙的奼女迷魂大法下丧过元阳,但也比这含蓄多了。 因此,他反而被逼退了两步,厉声喝道:“妖妇,快退回去穿好衣服再到本侠剑下受死……” 鳅娘格格一笑道:“看你伴着两个天仙似的美人,原来只是个未解风情的雏儿,少兄弟,你别怕,姊姊教你几下,管保你能领略到从所未有的乐趣。” 史剑英神剑在手,却无法对看这样一个女子施放,又退了两步,喝道:“你再往前一步,本侠就手下无情了。” 鳅娘笑道:“你嘴里叫得凶,却不动手,可见你对姊姊还是有情的,我偏要过来,看你舍不舍得下手。” 她又朝前逼了两步! 史剑英忍无可忍,一振剑鞘,紫电神剑突然出鞘! 而在同时,地下突然冒出一道青虹,夹着向妙妙的声音急呼道:“史兄弟,快躲开,收回神剑。” 叫得快,但已迟了一步! 鳅娘一见剑光,已知剑器厉害,双手一挤乳球,由乳头中喷出两道白色的乳泉,一道射向破空而来的紫电神剑,一道直射史剑英。 这两股乳泉也不知是何质地,威力无俦的紫电神剑为乳泉里住,立刻黯然失色,纠缠挣扎,极力想冲突出来。 而史剑英被乳泉喷中,只闻到一股奇腥恶臭,立时四肢软瘫,皆厥过去。 幸好向妙妙的九转玄功已臻化境,立刻由龙君儿的太阴昊气中分突而出,冲向史剑英,一把抱住他,丁香突吐,吻在他的嘴上,柔舌轻挺,撑开他紧咬的牙关,尽力一吸,把他所订进的腥毒吸了过去,又渡过一口清香如兰的芬气,史剑英才清醒过来。 而紫电神剑也被那股乳泉所污,铮然堕地。 史剑英挣开了向妙妙的怀抱,正要过去拾起神剑。 向妙妙却道:“使不得,这妖妇乃积年巨鳗修练成形,那乳汁是她享受先天奇淫的秽气所积化,为纯阳至宝之大忌,而且对玄门正宗的修道人,损害更烈。 幸得你不久之前,刚跟龙妹交换过元气,否则连你也毁了,神剑灵气已为所污,现在可沾不得。” 鳅娘被向妙妙道出根本,不禁恶狠狠地道:“贱婢,对老娘的底细倒是很清楚。” 向妙妙微笑道:“别忘了我是万妖门的公主,家父为万妖之祖,任何妖邪鬼魔,都在我的管辖之下。” 鳅娘怒道:“你做梦,今天老娘非要你形销神亡不可。” 向妙妙冷冷地道:“大胆妖孽,凭你这点气候也敢在我面前逞横,我现在是一心向善,不再轻动杀机,所以才由得你猖狂,假如照我以前的心性,就凭你这种态度,我也要你好看。” 鳅娘怒不可遏,张口就是一蓬黑雾喷来! 向妙妙脸泛杀机,取出先前收取岗沼神泥的皮囊,抖开扣绳,鳅娘所喷的黑雾如同长鲸饮川,化为一道黑色匹练,投入囊中,顷刻间已涓滴无存。 黑龙教主忙道:“鳅儿,不要白费精神了,她手中持的是昔年截教之主通天教主的万宝仙囊,你那点道行是奈何不了她的,还是让老夫来吧。” 向妙妙冷笑道:“老孽龙,你也不行,本公主念你修为不易,而且一向匿居黑沼,尚未为恶人间,本好生之德,不为己甚。 你趁早及时悔改,乖乖的回到黑沼潜修去,如果你执迷不悟,仗着黑沼中一些邪毒之物,妄图称尊,我就不再容情了。” 黑龙教主赫赫冷笑道:“丫头好大的口气,多少得道在你们父女之前的高人,进了黑沼,都乖乖的臣服在老夫之下,你居然对老夫说这种话!” 向妙妙冷笑道:“你不过是仗着黑沼天险之利,收服了一些么魔小丑,就把眼睛长到头顶上来了。 那些家伙都是在外面作恶多端,为正道人所驱,无处容身,才投到黑沼去苟延残喘,你以那些家伙来衡量世外高人,岂不是井蛙窥天?” 黑龙教主一声冷笑道:“那个追魂童子是你们万妖门下第一高手,在老夫法力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老夫的黑龙教下,有几个是已位列散仙的高人,老夫仅略加施为,他们立刻俯首称臣。 老夫虽然修真于黑沼,也不是没到外面来见识过,正因为见到举世碌碌,尽多浪得虚名之徒,才决心出来以图大业。” 向妙妙笑道:“那是你没遇上真正的高人,刚才你们施展了黑沼中最具威力的黑沼神泥,可曾奈何得了我们?”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那只是由我这两个部属施为,才被你们取了巧去,如果在老夫手中,任凭是大罗金仙,也难逃杀生之厄。 丫头,老夫是爱惜你们这付人才,舍不得毁了你们。 你们如果识时务的,趁早献出你手中的百宝仙囊,衷心归顺,否则老夫神泥一发,你们后悔就莫及了。” 向妙妙微微一叹道:“天作孽,犹可追,自作孽,不可活。你执迷不悟,一定要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老孽龙,本公主先给你点厉害看看!” 纤手轻弹,射出两颗碧绿晶莹形如雀卵的圆珠。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只道你有什么厉害法宝,就凭这两颗九幽阴雷,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张口一吸,两点碧光都被吞进腹中。 史剑英不禁微微色变。 向妙妙却笑道:“老孽龙!这下子你可是自寻死路了,九幽阴电的威力有大有小,发自本公主之手,岂能以寻常妖人所炼者相视!” 黑龙教主傲然截口道:“老夫倒不觉得有何异常之处!” 向妙妙道:“一般的阴雷,触物即爆,但我所炼的九幽阴雷,却与我的声气相通,随着我的心意控制。 你若是接在手里,最多只是损毁肢体而已,现在你吞了下去,我只要引动心念,立可叫你粉身碎骨!”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丫头,吹大气可吓不倒人,老夫何尝不知道你的九幽阴雷非比等闲。 但既然敢吞下去,自然有我的把握,那两颗阴雷已为老夫的本身真气所制,不信你就试试看,是否能令它爆开来!” 向妙妙连挥了两次手,黑龙教主连动都没动,只有颓然地垂下了手。 黑龙教主大笑道:“这两粒阴雷,恐怕费了你两甲子的辛苦才能练成与意念相通,老夫没时间去操此不急之务,卸又很需要这种杀伤力钜大的法宝,所以吞在腹中,以真气紧束,你想收回去都办不到了。 丫头,你还有什么类似的玩意儿,再送上一点来,老夫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向妙妙伸手在史剑英的怀中掏出了混元霹雳球,暗运真气,掩去宝气,包上一圈绿光道:“我们九幽阴雷分子母两种,子雷被你收去了,你有本事再把这母雷也吞下去。” 抖手又抛了出去。 黑龙教主见外面碧光莹莹,毫不为意,又张口吞了下去! 他所居黑沼为至阴之地,常年受阴气湿润,练成九阴玄功,任何阴性的法宝对他都不生威胁。 向妙妙是存心算计他,故而将混元霹雳球外面蒙上一层九阴真气,黑龙教主但见球外碧光莹莹,认出是阴性真气,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仙府伏魔奇珍,威力何等钜大!岗龙教主就算是行功抗拒,在体外挨上一下,也难免要受点折损。 更何况是吞进了腹中,阴消而阳振,才发现不对,已经是一声霹雳,金光四散,把他震得血肉横飞。 不过他听说这是九幽母雷,心知威力一定较强,所运的真气也强了数倍,这一震虽然使元气大损,尚未伤及内元。 飞散的血肉为他真元所聚,很快又凝聚成形,只是形态狼狈不堪,指着向妙妙道:“大胆贱婢,居然敢弄此狡狯,老夫不把你尸毁魂消,誓不为人!” 扬手就是一片黑云,黑沼神泥挟着十成威力罩将下来。 向妙妙格格一笑道:“老孽龙,我等的就是你这一着,现在是本公主向你收礼了!” 神功默运,波波又是两声轻响!由黑龙教主体内发出。 这两声轻响虽然不如先前霹雳之威,但对黑龙教主的损坏力却较前更着,那正是先前被吞下的两颗阴雷。 本来为黑龙教主的真气所束,无力发作,黑龙教主为混元霹雳球震散了元气,就挡不住阴雷的爆炸力了。 一经向妙妙引发,使得黑龙教主才凝成的肉身又告粉碎,化为一缕缕的黑气,带着一声呼啸,急速地飞逝。 鳅娘见状大惊,忙一声轻呼,也化成黑气,迫随着黑龙教主所去的方向,凌空而遁。 只是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地底青虹突冒,刚好在空中拦住了她,里住了黑气,一阵乱斩,将黑气斩成无数小段。 青虹乍敛,现出了一脸怒容的龙君儿。 她带着向妙妙破困出来,刚好见到史剑英为鳅娘的乳泉所伤,心中大怒,向妙妙又把她压了回去,同时传音吩咐她静候地底,以准备万一不敌时作救应。 她也见到史剑英的紫电神剑被污,心知厉害,只好潜伏不动,眼见向妙妙连番得利,遂更放心地守定在一边,等着给鳅娘一个重创。 鳅娘见失机欲遁时,她才突然由地底冒出,跟青霜剑合为一气,将鳅娘元神所化的黑气斩碎。 现身落地后,她感到余恨未已,一指青霜剑,使青虹暴涨! 正想把残余的黑气再作一次更细密的绞斩,使它无法聚凝,然后再以“癸水真气”加以冲化而致形神俱灭。 史剑英见状忙叫道:“君儿,念她修为不易,倘无大恶,放她一条生路吧!” 龙君儿虽然不情愿,但不敢违逆史剑英的话,悻悻地撤回了青霜神剑道:“剑哥,她那样对你,你还为她求情?” 史剑英笑笑道:“她对我也不算怎么样,在自保之下,她稍微狠毒一点也是应该的,姑念她由水族修为人体已有数千年的苦功,还是饶过她一次吧。” 龙君儿听史剑英说出水族修为人体之语,才记起母亲的嘱咐,要她将水族异类修为成道的同道多加顾惜,遂不再说话了。 向妙妙笑道:“史兄弟说得也对,她虽然行止不务正道,但她的本体就是奇淫之物,习性使然,而且一直潜居黑沼,没多少害人的机会,放过她也罢。” 扬手发出一片乳白色光幕,里住了那无数碎断的黑气,往中间一收,居然帮助鳅娘合聚成形。 鳅娘神气萎顿异常,望着三人,目露乞怜之色。 向妙妙道:“你秉至秽至淫之气而生,只有黑沼那个地方才适合你,来到外面,受晟日阳光之气照射,对你已大为不利。 刚才你又以本身积贮多年的真气施发害人,自己受损更重。 我已经把你施在史兄弟身上的真气还给了你,才使你勉强成形,现在再破例施恩,把另一半损耗的真气也准你收回,还不快上去。” 鳅娘看看落在地上的紫电神剑,欲行又止。 向妙妙笑道:“我们答应你了,绝不会骗你,尽管放心上前好了,史兄弟自会控制神剑,不会伤害你的。” 鳅娘这才缓缓上前,来到神剑之前,跪在地下,口对剑尖,将附在剑身上的真气吸了回去。 紫电剑为那股秽气所污,受尽了委屈,一旦脱困,剑芒陡涨,飞起空中,以雷霆万钧之势,迳自下击,想是要报复先前受禁之恨。 史剑英连忙将手连招,精气默运,好不容易,才把紫电神剑拖拖拉拉地召回鞘中。 向妙妙道:“你看见了没有?史兄弟的剑已通灵,本身已具灵性,如果不是原主在旁,它一直记恨着你,什么时候挣脱了禁制,第一个就是找你算帐,那时它为你淫秽之气浸染过久,渐生抗力,你绝难逃过它的追击的!” 鳅娘骇得脸无人色,连连跪地叩首为谢。 向妙妙目注在一旁的鱼姥道:“你的修为比鳅娘子又差了一筹,而且成道之时,精气已衰,只能具老妇之形,为恶的能力更浅,我们更不想为难你,放下你手中的墨蛛丝囊逃命去吧!” 鱼姥脸上现出为难之色道:“向公主!老身自知修为浅薄,所以不敢萌逃生之念,在此静候发落。 可是,墨蛛丝囊为贮蓄黑沼神泥至宝,老身如果失落了,回到黑沼,教主也不会饶过老身的!” 向妙妙道:“你们还想回黑沼去?黑龙那老怪气候初成,妄图称雄宇内,今天虽然受创,恶心未尝止歇,一定还会继出为怪的。 你们跟着他,必无善果,方今正道人士齐集天山,倡除魔卫道之举,即使他不出来,大家也会找到黑沼去的。 黑龙绝难为抗,有的人可不像我们这样软心肠,遇上几个嫉恶如仇的,你们必将遭受灭亡之祸!” 鱼佬苦笑道:“公主说的是,老身正因为是异类修成,一向为正道人士所不容,视为那类,不得已才假黑沼以容身。 公主是万妖之主,当知吾辈之困境! 不仅正道人士不容,即使是同类,也是互相并残,想侵夺对方的元丹而自利,因此除了黑沼之外,老身等实无容身之地!” 史剑英道:“没这么严重吧,宇内十三奇中神州五子都是异类修化而成,从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向妙妙却道:“神州五子修真天山人迹罕至之处,而且它们都是远古神禽,展翼千里,寻常修道人追赶不及,才得以成道。 其间一定也经过很多艰苦,只是他们不肯向人道及而已。 鱼姥说的也是实情,我父亲创设万妖门的目的,就是要把大家集中在一起,互相卫护而自策安全。” 龙君儿接道:“向大姊!你就把她们也收到门下好了!” 鱼姥忙道:“公主如见收录,老身与鳅娘子一定誓死相随,全命以报!” 向妙妙道:“我倒不是不要你们,但你们的气候尚浅,有待苦修,如果加入了万妖门,对你们只有害而无益。” 龙君儿想想道:“这样吧,我母亲斫遗的贝阙在海底深处,对她们很适合,而且有癸水禁制,外邪不侵,让她们上那儿去好了!” 向妙妙沉吟着道:“如果她们真是有心向善,那倒是个好去处,就怕她们自己不安份,反倒扰了你父母的清修!” 鱼姥忙道:“只要有一个安心潜修的地方,我们一定澄心静虑,持志苦修,我们好容易才修为人道,绝不会自甘下流的,只是为环境所逼,才无可奈何,随波浮沉。” 龙君儿道:“我送你们两丸癸水真丹,那可以增长你们百年以上的修为,也可以使你们通过癸水禁制,袪除邪念而一意潜修!” 说看递过两颗癸水真丹。 两女都是识货的,见了惊喜交集,连连称谢不已。 龙君儿道:“服下癸水真丹后,你们自会受癸水灵气感应,到了海边,自然会知道去向的。 此丹为家母得道前原体肉身所炼,托我致赠有缘,二位是水族成道,服之不但大有裨益,而且与家母神气相通。 如果二位在途中遇到危险时,即使远隔万里,家母也会心生警兆而护援。 反之如果二位道心不坚,又生邪心时,家母也会有所感应,不但会来追回真丹所赋的好处,亦将对二位施以惩诫,二位最好在服前慎重考虑一下。” 鳅娘毅然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向上的机会,怎么还会自甘堕落而趋下流呢? 为了答报姑娘这一片爱顾之情,我立时服下宝丹,今后如果还有失德之行,愿受任何制裁。” 说完,她将癸水真丹丢进了口中。 鱼姥也跟着吞了下去。 龙君儿笑道:“二位向上之心使人十分感动,丹力在两个时辰内将运行透全体,现在二位可以静坐练功,使神气与灵丹相合,我们就在这儿为二位守护到功成。” 二人十分感激,立刻盘膝闭目而生。 向妙妙笑道:“君妹,你真是普渡慈航座前的龙女,小施法力,就渡化了两个凶邪。” 龙君儿笑道:“这跟我没有关系,是她们自己有向上之心,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向妙妙把鱼姥交出的墨蛛丝囊取过,将弥漫在眼前的黑沼神泥收回笑道:“此行大有收获,这两囊神泥对天山群仙卫道大会,将又多增一分实力了。” 语毕又叹道:“史兄弟,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我已经吩咐过你,一定要等我们出来后,大家配合行动。 你一个人就贸然动手,幸好这次你复体重生后,得到许多异遇,修为大进,否则你的宿世修为,又将毁之一旦了。” 史剑英不好意思地道:“小弟只是一时之不忍,又蒙大姊相救,多谢大姊了。” 向妙妙将紫云仙罩与混元霹雳球收起交给他道:“黑龙老怪道力深厚,我也是侥幸逞险而幸告成功,否则以法力而论,我们实在不是对手。 这混元霹雳球虽然威力至钜,但出手后宝光太盛,极易趋避,上次对鱼玄机是他对我未存戒意,才幸而得手。 今天这一套是行不通的,我才先用九幽阴雷使之轻敌,然后再施法掩去宝光发出,如果那老怪不太轻敌,将它吞下肚去,也是对他造不成多大威胁的。” 龙君儿笑道:“向大姊行事临敌的机智,我们实在是望尘莫及,今后要跟你多学学。” 向妙妙劫轻叹道:“别学我,机巧之心,最易导人入邪途,我早年就是自恃而不务正道,才落得被人视为邪道。 今后我正想诚意正心往正途上走,你还是学学史兄弟吧,他为事磊落,心胸光明,那才是成道之径。” 一面说了些闲话,一面收拾残场,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鳅娘与鱼姥都入定醒转,癸水真丹的无边妙用,使他们两人都神光湛然,脸上的邪气也为之涤除了不少。 龙君儿吩咐她们一阵,各自分手而去。 当他们三人到达天山灵鹫峰时,十三奇早已齐集,连北海玄冰宫中门下也都赶到了。 玉磬道长最忙,不断地跑来跑去,手执图样,指点各人移石辟壤,建设宾馆。 来到火鸦童子所居的洞府。 向飘然首先就笑道:“你们来了,听到儿郎们前来通知后,我急看就要前去驰援,但是诸友说有史老弟与龙姑娘,足可保无恙……” 史剑英道:“这次却多亏向大姊,否则连小侄也完了。” 把经过情形都说了一遍,众人俱都惊奇不止。 南荒蛇丐陆奇道:“黑沼中有一批邪孽在作怪,老化子是知道的,只是不晓得老孽龙如此厉害。 我总以为是小丑跳梁,不足为虑,那真是太难为向姑娘了。 在九幽阴雷及混元霹雳球的双重威力下都无法消除他,此怪玄功已通神,我们就是去了,也未必能奈何他呢。” 骑鲸客道:“此人受挫之后,必然不会甘休,还会兴妖作怪的,看起来将来必有一番波折。” 古月真人道:“多行不义者必自毙,他逃回黑沼,如能从此洗面革心,悔过自新,我们就不必去干扰他,等他恶迹再彰时,我们再付申讨便了。” 陆奇却道:“老道士,这个做法我不赞同,除恶务尽,照情形看,倘绝无悔意,等他气候已成,再起而作怪时,收拾他就费事了,依我看倒不如趁他新创之时,直捣黑沼,澈底毁了他作恶的根本……” 醉仙翁朱牧也道:“对,世人见了毒蛇就打,是因为知道它一定会害人,如果等它咬了人再打就迟了。” 古月真人笑道:“二友之言固为有理,只是黑沼据天险以阻,据贫道所知,有不少道行高深之士,前往黑沼,都是有去无回,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何况请柬已经发出,会期在即,我们也无暇分身,不如等大会举行时,在会上提出,邀请一些对黑沼情形较为熟悉的人共往一探。” 陆奇道:“老道士,你们这些有门户身家的人,办起事情来总是别别扭扭的,现在距会期尚有一月之遥,不如先把事情办了。” 古月真人道:“我们现在那里分得开身。” 陆奇道:“天山五友是主人,你要主持大局,当然离不开,我们却没什么事,由我们跑一趟好了。” 朱牧道:“不错。老化子加上青城炼士萧遥,再有地行方老儿伉俪跟莫老婆子,我们六个人去一趟就衍了,现在此地人手已足,我们耽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做。” 十三奇中诸人大部份是闲不起的,听朱牧一说,其余的人也都欣然同意。 事实上他们在这里也的确难受,建宫辟土的事有玄冰官与万妖门下担任,不必他们动手每天也是喝酒聊天而已。 古月真人想想道:“各位去一下也好,黑沼中还陷有不少同道,能够在会期前把他们救出来参加大会,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就让小徒和龙姑娘再陪各位一行,他们有过跟黑沼交手的经验。” 向飘然道:“那就叫小女也跟着去吧。” 陆奇笑道:“门主不说,我们也打算邀令嫒同行的,她能把老黑龙整得死去活来,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强呢! 实不相瞒,老化子也在南荒,对黑沼那块绝地,多少也存着好奇之心,偷偷去摸过两趟,但每次都是铩羽而退。 只知道里面住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可是那些天然禁制太厉害了,每次都闹个灰头土脸,要不是仗着我那条小金儿,有十个老化子也烂在沼泥里了。” 向妙妙哦了一声道:“陆前辈到过黑沼?” 陆奇苦笑道:“那里算进过,只是摸到了一点边,就像丧家之犬,来着尾巴逃了出来。” 他诙谐自嘲的语气,把大家都逗笑了。 火鸦童子含笑道:“老化子你在黑沼丢了人,怎么不告诉人家一声,让我们十三奇也跟看你丢人现眼。” 陆奇叹道:“那可没有,老化子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因此想喊出字号,把你们拖下水都没机会。” 向妙妙道:“前辈在黑沼究竟遭遇到什么,说出来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何况此时人多,也好请教一下。” 陆奇道:“问别人没有用的,十三奇的能耐,老化子很清楚,老化子出身在南荒都不知道,他们更无由得知了。倒是向老哥,可能知道得多一点。” 向飘然道:“兄弟也仅知黑沼神泥而已,黑沼的事外人极少得知。” 陆奇想想道:“我第一次进去,就陷身在一片又黑又粘的胶汁之中,行动不得,任何法力玄功都无法施展。倒是我的小金儿还能在里面钻行一阵,老化子就以玄功化身附在它身上脱了出来。” 向飘然道:“那就是神泥原质,布满在黑沼四周,定时流动,陆兄刚好就遇上了。现在黑沼神泥已被黑龙教主采练精华,熬成雾状,威力更增。” 向妙妙道:“那倒不足为虑了,我们已得到两具墨蛛丝囊,此物为神泥克星,不会构成威胁了。” 陆奇道:“第二次去时我从另一个方向,倒是没遇上神泥,只看见一片花海,满地都是红紫黄白杂色花朵,形如莲荷。 老化子一到那片花海上,就目为之迷,不知不觉走了进去,那些花朵看来艳丽异常,可是奇臭奇恶,闻了使人很不舒服。 起先我还不在意,久了我感到难过时,已是全身软绵,有力难施,可是我的小金儿却不受影响。 我是抓住它的尾巴靠它带出来的,足足在外面调息了十二个时辰,才以玄功恢复了元气,此后老化子就不敢轻试了。” 众人都陷入沉思。 青城炼士萧遥道:“天下有毒的花草何止千百种,但能把陆兄陷住的却不多见,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 史剑英道:“我曾经听向大姊说黑沼有十二奇珍,是那些东西?” 向妙妙道:“我也是听一个门下部属说的,他误闯黑沼,被困而死,临死前以本门心法告急求援,说出黑沼有十二奇珍。 但只说到黑沼神泥与墨蛛丝两种就讯息中断了,那五色花朵想必是其中一种,只可惜不知名目。” 龙君儿笑道:“我知道。” 史剑英诧然道:“君儿,你怎么知道的?” 龙君儿道:“我当然不知道,可是我有一个办法详细地问出来,鳅娘跟鱼姥是黑沼出来的,她们一定清楚,找她们一问不就全知道了吗?” 向妙妙也笑了道:“不错,有这样一条最简单的路子不走,偏要钻牛角尖,我实在太笨了。” 陆奇也笑道:“除了龙姑娘外,我们每个人都笨,这么简单的事,我们都想不到,那我们就得先往海边一行了。” 龙君儿道:“那倒不必,现在她们可能已经到达家母修真之所了,癸水真气感应是无远弗届的。 我只要找到一条通注入海的河流,就可以利用癸水感应,跟她们互通消息,问个明白,用不着特地跑了去。” 陆奇道:“龙姑娘有这种通信的方法就更好了,此去南荒,有澜沧江流入南海,金沙江为扬子上游,注入东海,都可以通信息,我们就此动身吧。” 火鸦童子道:“各位宜速去速回,到那儿先看看情形,如果实在棘手,不必过于勉强,摸准消息,先回来参加大会,等会后大家再一起去对付好了。” 陆奇道:“放心,我们不自误了会期的,大会是以十三奇具名邀集的,如果少了几个,对那些看在我们面子上来的朋友也不好交代。 老化子之所以要多邀几个人前去,就是想到人多势壮,万一破不了黑沼,也可以想办法脱身。” 顿了顿,笑道:“要我们速回,别人是没有问题,但史娃儿跟龙姑娘两个人还不会凭虚御剑,虽然能身剑合一,却又太耗真气,火道兄得给他们找个交通工具。” 火鸦童子道:“这倒也是正理,让青鸾跟灵雕把本命座禽借给他们吧。” 古月真人道:“这对二位道友太冒渎了。” 火鸦童子笑笑道:“没关系,虽说十三奇不分家,但这次在天山聚会,我们就是主人,少不得要略尽东主之谊。” 陆奇道:“火道友不愧为五子之冠,行事气度都有宗主之风,老化子轻轻点一句就明白了。 这不是老化子要算计你们,凭我们几个人,一手提一个也把他们带去。 只是此行吉凶难上,万一有什么凶险,也好有个通风报讯的,论行进之速,什么也比不上你们的灵禽了。” 火鸦黄子笑道:“若不是为这个原故,我还会理你这个碴,到黑沼是你最起劲,就该罚你把两个娃儿背了去。”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但也没有多作耽搁,当下召来了两头灵禽,龙君儿乘鸾,史剑英跨雕,其余七人则各驾遁光,风掣电驰,以最快的速度,直向南荒而去。 行抵金沙江畔,在僻静处,大家下来,由龙君儿入水施术,与远在海底的鳅娘、鱼姥一一人互通讯息。 她到水里不过盏茶时分,就破浪而出。 向妙妙道:“这么快就问清楚了?” 龙君儿摇摇头,手中拿看一张柬帖道:“他们已经到达我母亲那儿,家母对他们立志向上十分嘉许,传了他们一些心法后,把她们遣来帮助我们同破黑沼。” 柬帖上说的也是这些,不过详细一点,说诸君黑沼之行,为除奸而卫道,理当赞助,唯黑龙教主气候已深,黑沼之内,处处凶险,盼小心行事。鳅、鱼二人,一心皈依正途,其心可嘉,已多予成全,并遣之南来,与诸君会合,共破黑沼。 对诸人黑沼之行,虽屡以先天易数占卜,卦象涩晦难明,但以可信者为无夭促之征,想必为有惊无险。 虽卦象如此,然天心难测,倘祈诸君谨慎小心。 这份柬帖是龙无言与龙湘君共同具名,以癸水感应送过来的,由于此行是以陆奇为主,由他念给大家听了,每个人都感到较为沉重。 方九道:“这两位离世神仙很少对事这么慎重的,看来黑沼里还真不简单。” 龙君儿却笑笑道:“没关系,家母不是把鳅娘跟鱼姥遣来帮忙吗?她老人家对水族成道者最爱惜,如果有危险,就不会叫他们来送死了!肝况家母的柬上也说只是有惊无险,大家还担个什么心呢?” 向妙妙也道:“君妹是二位尊仙的爱女,且已托侣史兄弟,女儿女婿都在这儿,真要有了事,他们还闲得住吗?这无非是叫我们小心谨慎而已。” 陆奇也道:“不错,再说天山距南荒也不远,告急信火,瞬息可达,那八位老友与向门……” 主也不会坐视不顾的,以宇内十三奇加上这么多帮手,总不会叫一批牛鬼蛇神给困住了吧。 萧遥打趣道:“牛鬼未见,你就是蛇神,不过你只是条小蛇,黑沼里有青蟒蛊姬,那可是条大蟒蛇,大蛇吞小蛇,第一个遭殃的必定是你这臭叫化子。” 陆奇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青最怕黑,你青城炼士陷进了黑沼,就成了黑狱炼魂了,看你如何逍遥法?” 针锋相对,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也冲淡了不少紧张气氛! 黑沼位于偏南的野人山中,原是一片深谷,满生恶木,都是积年末化,人迹罕无的洪荒地带。木泛黑色,四周都是崇峰峻岭,雾气郁积,谷外是摆夷,邸蛮等原始人种散居之处。 为了不惊动黑沼中人,他们远在百里之外,就收起遁光,步行而去,行经一道清溪,但见有十几个裸体少女,在溪中泼水为戏,个个都是长发披肩,姿容秀丽,看见他们来了,呼啸一声,都跑了上来。 同行九人中,易红霞是中年美妇,跟方九一付土老儿相映成趣,倒没受到干扰。 莫无影是个老太婆,虽不过五十上下,也没有人去拉她。 其余六个人中,史剑英翩翩一表,萧遥是个秀逸的中年书生,受到的纷扰最多,每人都被三四个裸女拖着,要他们下水同戏。 醉仙翁朱牧是个胖子,也被两个女子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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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这些女郎的身段窈窕,皮肤白嫩,一派纯真,口中虽然玑玑喳喳,叫着他们听不懂的话,然而态度却是纯真无邪。而且态度十分友善,毫无一丝恶意,更不象是有法力的样子,慌得这些东土群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南荒蛇丐陆奇,一身脏兮兮,没人去找他麻烦,乐得在一旁龇牙直笑。 朱牧急叫道:“臭化子,这一定是盘丝洞,他们错把我当成猪八戒了,你快想个方法解开呀。” 陆奇笑道:“没关系,她们只是邀你下水去泡泡,没有多大关系,绝不会把你蒸熟了吃掉的。” 向妙妙道:“陆前辈,这是些什么人?” 陆奇道:“她们是水秾夷,也是西南夷中较为开化的一族,最爱干净。经常浴水为戏,她们也最仰慕中原男儿,相邀共浴,是一种最尊敬的礼貌。” 向妙妙笑道:“前辈能通他们的语言吗?” 陆奇笑道:“老化子是在南荒出生的,那一种语言都通,只是跟她们讲不通,人家是一片善意,其实也没有关系,跟她们下去玩一会就行了。” 向妙妙道:“彼此风俗不同,前辈解释一下。” 陆奇道:“解释不通的,入境随俗,我年轻的时候,也被她们拖过,怎么讲都没有用的。” 那些女郎们力气很大,几个人把朱牧、史剑英等人都已拖到了水边。 向妙妙道:“前辈一定有个办法解决的,朱前辈已经快生气了,发起火来,惊了她们反到不好。” 陆奇叹了口气道:“这些家伙真是有福不会享,登斯乐土,无忧无邪,多少人都想不到呢。” 于是他矶矶哇哇也叫了一阵,可是那些女孩子也哇哇地跟他对叫,表示不相信的样子。 陆奇道:“我也没办法,我告诉她们,来的人都是神明,冒渎不得的,可是她们说是一种敬意,神仙不应该生气的。老化子也没咒念了,除非叫酒鬼他们施展一点法力来吓她们一下!” 向妙妙道:“这么做可以吗?” 陆奇道:“效用是一定有的,只是太残忍了,她们最敬奉神明,真这样做了,他们以为得罪了神明,一定会自杀而向神明谢罪。” 向妙妙道:“那就为难了,史兄弟,我看你们还是下水去玩一下吧,好在她们无邪无伪,根本不懂得礼防之嫌,而且这是她们的一番敬意。” 史剑英听见了陆奇跟向妙妙的谈话,而且也知道边夷化外之民,生性执拗畏惧神明,无可奈何之下,已经准备下水去了,忽而空中罩下一片黑云,却是青鸾娘子借给他们乘骑的本命神禽,直扑而下,巨翅一擅,就把那四个拖着史剑英的女子擅跌开去。 跟着一声雕唳,灵雕叟的本命神禽也跟着下来,把朱牧跟萧遥身边纠缠的女子塌死两个,抓了一对。 被青鸾擅跌出去的四个女子,也是脑破血流,香消玉殡,受起异常,每个人都怔住了。 史剑英不便开口。 青城炼士萧遥一皱眉,刚要说话,莫无影道:“萧道友,这两头神禽是青鸾灵雕的原身,虽然已神化而脱体,但仍与他们灵气相通,绝不会无故伤人的,这必然有什么原故。” 青城炼士一听才压住了出口的话,溪中还有七八个裸女,见状大惊失色,一个个惊倒在水里。 陆奇连忙以夷话大声喝问,想是在追问她们这些举动的内情,究竟有什么阴谋,可是那些女子跪在水中膜拜求饶,就是不肯开口。 龙君儿道:“毛病一定在水中,我下去看看。” 正要除衣下水,忽然一声急呼传来:“少主,使不得。” 跟着两点人影由空中急降而落,正是鳅娘、鱼姥,落地双双恭身向龙君儿行礼道:“奴婢叩见少主。” 龙君儿一怔道:“二位怎么如此称呼?” 鱼姥肃然道:“老奴等蒙少主成全,在贝阙中得叩谙主人主母法身,已允收归门下,故以奴礼参见。” 龙君儿笑着道:“你恐怕错了,家父母对任何同道的人都很友善,绝不会要二位为奴的。” 鱼姥道:“主人虽未允准,但老奴蒙主人主母以无边法力,拚舍本身真气,为老奴等去除身上戾气,从此得入正道而弭却许多魔劫,更省却数百年苦修之功而助老奴等化元丹而注于元神,今后不再畏惧任何外力窃掠老奴等的真元了,感恩海深,情愿以奴事之。” 龙君儿笑道:“家母修行万载,些须损耗,在她老人家说来根本无所谓,而且这也是她自己的心愿。因为家父得道较迟,飞升之期先后难一,家母则一定要等家父同时飞升,只愁多余的修为无处安放,用在你们身上,是你们的机缘,倒不必放在心上。” 鳅娘道:“但奴婢却不能这样想,此心已决,请少主不要再坚持,成全我们这一片心意吧!” 龙君儿想想笑道:“随便你们吧,反正你们是要回到贝阙去的,那个问题留跟家父母商讨去,刚才你们不让我下水,莫非水中有什么古怪?” 鱼姥道:“是的,若奴等早已来了,受命在黑沼等候少主的,可是发现一黑沼孽徒悄悄地出来,故套交情用话一骗。他以为我们是脱困回沼的,说出了实话,原来黑龙教主自上次受挫后,心怀怨愤,刚好无心岛主鱼玄机夫妇跟一批党羽也在志切报复,两下合在一处,都到了黑沼,管玄英已算准诸位会去,故而在水中设下了阴谋。” 史剑英一忙道:“什么阴谋?我怎么看不出来?” 鱼姥道:“他们知道史公子练就慧眼,故而这次的阴谋十分周密,在水哀布下了璇玑大衽d,再以这些美女篇饵,诱使各位入水。” 向妙妙笑道:“碧瑶宫中璇矶阵我们都破了,还在乎这儿的一些粗浅布置吗?” 鱼姥道:“这次可不同,他们在璇矶阵中,埋设了四枚血魂珠雷,那是他们得广成遗阙中魔教最恶毒的邪宝,一经爆炸,立可将人形神俱灭。” 众人都骇然失色,虽然这儿没有魔教中人,不知道血魂珠雷的威力如何,但既为管玄英所设,必然歹毒无比。 陆奇叹了一声道:“幸得灵禽示警,才没有上当,否则坑了他们三位,老化子就百死莫赎了。这批夷女也可恶,我们跟她们无怨无仇,她们居无为虎作怅来陷害我们。” 鱼姥一叹道:“那也怪不得她们,老奴已经问清楚了她们根本不知道。因为这儿地近黑沼,他们一直以黑沼为神灵之地,对黑沼出来的神人,都唯诚唯敬,任何指令都不敢违抗,否则就将降祸全族。” 陆奇又用夷语问了一阵,那些夷女才脸含怖色,战战兢兢地答复了,经过一阵问答后,陆奇才告诫了一阵,挥手把那些夷女遣走了。 陆奇愤然道:“事情一有鱼玄机、管玄英两人介入,就花样百出,那些夷女是受驱策来此的。他们先在夷族部落中行法降疫,使每个人都腹痛如绞,然后以神明的姿态去往施法祛疫,取得夷人的崇拜,再吩咐她们来此等候,说我们也是神仙。如果能被她们拖到水中共浴,则这一溪水就可以成为圣泉,服之永无病痛,只是千万不可说破。” 史剑英一叹道:“这一着的确厉害,夷人不事饰伪,如果用威胁的手段,强迫她们前来,我们一定会看出虚实的,他们用这个方法,哄骗夷人来设饵,毫无破绽,难怪我们一点都看不出有阴谋。” 龙君儿朝地上的那群被杀死的夷女残尸看了一眼,脸露不忍之色道:“这些人死得太冤枉了。” 鳅娘道:“少主,他们死得不冤枉,这几个夷女早就都被黑沼中人摄去充作下陈,也略略学会了一些障眼的小邪法。她们已成为夷族中的巫使,专事选取同族中的美貌少女,送到黑沼中供那些淫邪取乐,为虎作怅,本就该杀。” 史剑英道:“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向妙妙笑道:“她们只学了一点邪法,又没有道行根基,你怎么看得出来呢?” 陆奇道:“青鸾、灵雕都是通灵神禽,它们绝不曾滥事杀戮的,罪恶之源还是在黑沼,我们快去吧。” 这一道清溪是从山间流出,溯源而上。 鱼姥指看面前一座峻峰道:“这后面就是黑沼出入门户,不过黑龙教主既然得鱼玄机之助而预设陷阱,恐怕也知道大家会去,在门户处一定会设有埋伏,我们还是从偏门进去较为安全。” 陆奇道:“偏门在什么地方?” 鱼姥一指道:“在右侧,只要通过一片断魂花海就行了。” 陆奇道:“是不是一大片五色缤纷的花圃,老化子就在那儿吃过一次亏,不知是什么玩意见?” 鱼姥一笑道:“那是迷魂五色锦,也是一种五行布置,取岗沼内所生十几类毒花异草,以色彩之杂乱,使入者目为之眩,继而不知不觉间神为之夺。然后花中所含的毒臭使人神智为之昏迷,倒在花圃中,则有一种吸血蔓,能自行舒卷,将人里在其中,吸尽精血而死。如果不加注意,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以逃脱,黑沼中的这一片花海,从无人看守,判从不虞.外人侵入。” 陆奇诧然道:“听起来不过是一些毒花草而已,对血肉之躯,尚可有威胁,对我们修成玄功的修道者,难道也能产生作用吗?” 鱼姥道:“原来是没什么作用的,可是黑龙教主把一些修为较浅的修道人,投置在花海中,任其吸取精血,更以邪术使死者之神魂附寄花上,日积月累而生灵异。故而花海中有无数厉魄阴煞,合花之体而成为十二花魅,无影无形,对如附骨之龃,专吸修道人精魄。” 陆奇一叹道:“那就难怪老化子会了道儿了,幸好我的小金儿把我拖了出去,否则老化子莫明其妙地死在里面,落个骨化神消,还没人知道呢。哦!对了,刚才道友说那些花已成魅了?” 鱼姥道:“是的,只是气候尚浅,仅具一股无形的气性,尚未能成形,但等他们吸收到足够的修道人精气后,就会成形了。那些花草在黑沼中,仅只在凌晨时,受到初升旭日的元光照射而赋其灵英,藉地势之阻,避过了正午阳暴之戾,故而容易成精。那十二花魅,就是黑沼十二奇珍之一,黑龙教主视同拱壁!” 陆奇道:“这些未成形的精魅又怎能列为奇珍呢?对人全无用处。” 鱼姥道:“许多仙府奇兵被列为珍,也是用以伤人而已,此外别无用途。那十二花魅如果凝炼成形后,到了可以随手指挥的程度,就是一项厉害无比的杀人利器。它们有形无质,禀奇毒之性,又不怕任何法宝的损坏,有隙即入,仙佛难防,怎么不算是一项奇珍呢?” 众人俱都一征! 鱼姥的话给予大家一个从来也没想到的启示,一般人心目中的奇珍,无异见前古奇兵宝刃。其实得到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能自卫伤人而已;花魅如能用来伤人,自然也是一项凶器了。究其根本,与史剑英龙君儿所拥有的紫电青霜两神剑并无差别,当然也是奇珍之一了,只是一用于正,一用于邪而已。 龙君儿想想道:“鱼姥,那断魂花海如此厉害,我们又怎么能够通过呢?” 鱼姥一笑道:“黑龙教主对花海的十二花魅十分珍视,每天都亲自前往以气运合,俾能与元神相通而合。同时以黑沼所产的一种毒果汁喂食以助其气候。有时他外出无暇,这喂食的工作就由老奴代司,故而花魅对老奴已熟悉,有老奴在,它们就不曾出来伤人。” 陆奇道:“还有那些花毒呢?” 鱼姥道:“花以五行之理杂栽,明白其变化之理,目不为所迷,花魅不出为厉,毒臭也就含而不发。在黑沼中只有老奴与黑龙教主二人能通行花海而无阻。” 鳅娘笑道:“难怪那老鬼,一再告诫黑沼中人,不得到花海附近去窥测,原来还有这个秘密。” 鱼姥笑笑道:“那毒果名曰罂粟,果中汁浆有麻醉人神智之效,而且嗜久成癖,非此不可。那些花魅食之多年,黑龙教主唯恐这个秘密为人所侦,持了毒果就可以使令花魅听命,故而不敢令人前往。” 龙君儿诧问道:“花魅既然无形无质,又怎需进食呢?” 鱼姥道:“它们虽然无形无质,但不是虚空的,只是体无常态,随时而异,就好象清水一般,盛于方则方,容于圆则圆,当然还需要滋养。” 史剑英一叹道:“宇宙之秘,未为人知者万万千千,今天我总算又长了一重见识,就请鱼姥带路吧。” 鱼姥恭身应命,带看众人往斜侧飞行。 史剑英与龙君儿则只好涉行追随了,他们不敢使用身剑合一之术,为的是怕惊动沼中孽。 越过两道重岭,果然遥见一片花海。 正当小阴,此时虽是正午,但阳光上为一片突岩所遮,下为郁郁苍苍大树所掩,只有几处间隙透下阳光,照得那片花海锦簇缤纷,艳丽夺目,万紫千红,满目琳琅。 花圃中辟几条纵横错杂的小径,望去犹如阡陌,把花圃隔成一块块的花田,使人一见就情不自禁地想走进去赏玩一番。 而且微风转送时,锦海翻涌,浓香送爽,分外醉人。龙君儿一见就忍不住叹道:“美! 太美了!” 青城炼士萧遥道:“这一片花海的栽培的确颇见匠心,若非鱼姥先示,谁也忍不住贯上当的!不过这花香闻起来,只令人感到清新芬郁,不像那些有毒的花,虽具丽色,封蕴恶臭,似乎并没有什么害处呀!” 鱼姥笑道:“萧大侠说的是一般毒花,这一片断魂花海,主要是以修道人为对象的,如果具有恶臭,还能吸引人吗?这花香并不是毒,而是浓郁如酒,令人在不知不觉间,疏于防备而畅吸,渐迷而醉,终至神智昏迷。凡间百物对修道人的威胁都不大,唯独酒之一吻,神仙难禁,人间传说中没有被毒死的神仙,却常有醉倒的神仙。” 萧遥一叹道:“厉害,厉害!鱼姥请引路吧。” 鱼姥含笑道:“这花间阡陌,就是五行布置,但经过黑龙老怪自行乱置,除了他自己之外,就是深悉阵图变化的人也难以揣摸。因为他要我代他饲喂花魅,才把布置的秘密告诉了我,现在请大家跟看我走,一步都不能错。” 说看举步走入花径,众人鱼贯成为一列,跟在她后面走。 起初目中还有眩惑之感,转了七八个弯后,才突然一清,红绿成行,条次井然,全圃在目,再无凌乱之感了。 众人中以青城炼士胸中韬略最深,对五行阵图之学也深有心得。 他看了一下才叹道:“高明,高明!这老怪物也不简单,就凭这一番布置,举世也无几人能及。” 鱼姥仍是不说话,谨慎地照记忆中的路进行着! 慢慢已转到花海中央,忽然史剑英道:“鱼姥,倩形不太对,有十几条红色的人形幻影在花上飘浮着。” 鱼姥一怔道:“史公子,你没有看错吗?” 史剑英道:“不会错,一共是十二条,六条在红色花上,六条在紫色花上,虽只有淡淡一抹,但我服过万载空青灵仙石乳,目力可透九幽,仍然可以看得出。” 鳅娘道:“我怎么看不见呢?” 易红霞道:“世间万物本无真色,其色仍借自晟日之光,相映而成,故以红橙黄绿蓝靛紫七色为主,再行混合而为万色。然红之上,紫之下,倘有许多不为人目所辨之色。但史小友服过万载空青,故而能见其隐约,我们是无法看见的。鱼姥,那是不是十二花魅?” 鱼姥道:“一定是的,不过它们已聚炼成形。气候又深进一层,大概是黑龙老怪在受挫之后,刻意助成的。那我们就要小心了,好在老身已有准备,来时在山中觅得一兜罄粟实在此,每位都拿一些。请史公子注意,看出魅影向谁迫近时,立刻脐破蜜粟实,以三昧真火,熬炼实中的白色汁浆,腾成气雾供其吮吸,可免其侵扰。” 她说看立刻取出一拥大小如核桃的球形果实,叫每个人都拿了七八颗。史剑英更是十分谨慎,严密地注视看那一些魅影的行动。 又走了几步,他就叫道:“鳅娘,有两条魅影向你迫近了,你准备一下。” 鳅娘立刻捏碎了手中的果实,同时以三昧真火,将果实中的白色浆汁化为一蓬含有醉人气息的烟雾。 史剑英又叫道:“前后左右,那些魅影都挤上来了。” 众人一起施为,把手中的果实化为烟雾,眼看看那些蓬起的烟雾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吸引,分散到两边就消失无踪。 顷刻间,每个人手中都只剩了一握黑色的灰烬。 鱼姥忙问道:“史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史剑英瞧了瞧道:“它们似乎意有未尽,还在周围挤聚。” 鱼姥一征道:“平时它们只须十几枚果实就够了,吮吸之后,就会自动退走的,今天我已经加重了一倍的份量,它们怎么还不够呢,莫非瘾头加重了。” 史剑英又叫道:“鳅娘小心,它们扑上来了。” 鳅娘也感到一股阴风迫体而来,连忙凝聚真力,发出护身真气,同时将手一挥,一股九阴真气打出。 可是没有用,她只感到阴风迫体而入,打了一个冷颤,显然是已为花魅侵入体内,接其它人也一一打了个冷襟! 鱼姥也有同样的感觉,连忙叫道:“不好,花魅已侵入人体,大家赶快收摄心神,以玄功脱体遁出……” 众人都是久经风浪,不待她招呼都作了准备,九转玄功施为后,原体已成化身,眼看见所脱的本体在慢慢地消蚀下去。 众人已挪移到另一处地方。 陆奇愤然道:“老化子还没有受过这种邪门的事。” 萧遥却凝重地道:“这种看不见的敌人最伤脑筋,我们必须设法对付才行,否则那些魅影在吸完化身上精气后又会找上来的,一两次的损耗虽不大,久而久之,一直不断地损耗下去,谁都吃不消的。” 鱼姥叹道:“这十二花魅厉害处就在此,老身与鳅娘幸得主母之助而丹成,否则连这一次都逃不过。魅影迫体只有任其宰割,许多修为较浅的同道,无声无息,莫明其妙地被消灭在这儿,黑龙老怪在此地不设防,就是仗羞这十二花魅,诡异难防。” 方九忽而急道:“不好了!两个娃儿都不会九转玄功,身外化身之术,他们岂不是糟了?” 史剑英与龙君儿都没有跟过来,只是悄悄离开了一点。史剑英全神贯注,凝视看群侠的化身消失。 鱼姥最是紧张,忙问道:“少主,史公子,你们怎么样,是否已被魅影侵入了?” 史剑英摇头道:“没有,有一个魅影往君儿身边碰了一碰。立刻就躲开了,我也是一样,现在十二道魅影都集中在这边,好象很惧我们的样子。” 陆奇一征道:“奇怪,难道你们有克制之法?” 萧遥忽然笑道:“龙姑娘身紫缎仙衣,剑英有我赠的紫云罩,这两件东西都是僻邪的,带在身边就能百邪不侵,就是这原因了。” 陆奇道:“你那紫云仙罩有这么大的神效吗?” 萧遥笑道:“此宝得自紫府,为前辈仙人张紫阳物化后所遗唯一至宝,兄弟在无意中得之。” 陆奇笑道:“穷酸,你别再现宝了,要是这紫云仙罩真有辟邪之能,老化子倒是想出个好法子解围。” 萧遥道:“剑英能使花魅不侵,是不是紫云仙罩之功我倒不敢确定,不过它确有怯邪之能。” 陆奇道:“这个我知道,老化子以前也见识过,因此才触动了灵机,你这紫云仙罩是不是收发由心,可大可小?” 萧遥道:“小到如拳,大到如盖,全力施为,至多可容五六个人,如果要仗以脱困,我们一起挤进去是不够的。” 陆奇一笑道:“不用,老化子这次不是借你的紫云仙罩避难,而是借你的宝贝捉妖。” 萧遥道:“紫云仙罩只能防身,刮非攻敌之器。” 陆奇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你们读书人迂腐之处,只知道循本而行,不懂得灵活运用,紫云仙罩既然能使外邪不侵,自然也能使内邪不泄。木盆盛水而不漏,但除了盛水之外还可以当小船使用,江南采菱女,都是坐在木盆中,用手划着采菱,现在你可懂了吗?” 萧遥道:“你是要用紫云仙罩去捕捉这些花魅?” 陆奇道:“不错,这一群鬼东西无形无质,别的玩意见管不住它们,既然你的紫云罩能挡住它们,就可以包住它们,不让它们再逃出来。” 萧遥道:“这个倒可以一试,只是如何才能把它们集中在一起而加擒获吧?” 陆奇道:“这个当然要动点脑筋,像钓鱼一样,用饵来诱他们入壳,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往下一扣。” 萧遥道:“办法是不错的,但是用什么做饵呢?” 陆奇手指史剑英道:“自然是这小子。” 萧遥道:“你别扯蛋了,他不会九转玄功,身外化身之法,一下子叫它们沾上了,可就糟了。” 陆奇道:“那自然冒点险,可是却非他不可,第一,他能看得见,在魅影将要迫体之际,可以赶快溜;第二,他学了地行之术,可以直接往下溜。” 方九道:“花魅乃禀气而成,有隙即入,剑英穿地时,地下有个洞,花魅也可以随之而入。” 陆奇笑道:“这个老化子也知道,好在龙姑娘也学会了嫂夫人的太阴真气,同样能穿地而行。因此可以叫龙姑娘先行潜入地下守候,史小子一下去,她立刻堵上去路。她有紫彩仙衣护体,花魅无法侵害,一定会从原处退出。这时候,穷酸在上面配合,用紫云仙罩扣下来,岂不是稳稳地扣在里面,以后就好对付了。” 史剑英道:“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行,萧前辈,我把紫云仙罩还给您,您腾身在空中配合行动吧。” 陆奇叮嘱道:“这可要配合得好,史小子穿地而入,龙姑娘立部要补上,穷酸也必须凌空而下,一点都错不得。” 史剑英立刻取出了紫云仙罩丢给了萧遥道:“那些花魅已经吮吸将尽,立刻就要过来,快准备。” 龙君儿一闪入地。 史剑英因为没有了紫云仙罩护体,眼见幢幢魅影都朝他作扑吸之状,立刻撤出紫电神剑,舞成一片剑幕,将人包在里面。 陆奇急了道:“小子!快行动呀,你那剑能奈何它们吗?” 史剑英道:“剑锋所及,能把它们斩碎,不过碎而后聚,伤害不了它们,我是把它们全部都吸过来。” 鱼姥道:“只要能稍微支持片刻,倒是很有用的,因为花魅最嗜血肉之躯,尤其是史公子这种天赋奇资,修为足而道未成的躯体,更是它们的美食,一定会争相扑吸!” 果然听得史剑英道:“十二条魅影现在都包围在我四周,萧前辈,注意一下,我要下去了!” 剑光突凝,化为一道紫虹,直往地下钻去。萧遥也在空中配合了行动,将紫云仙罩涨到最大的程度,直拍下去。 两地底青光一冒,正是龙君儿及时补上。 两下一合,紫云仙罩立刻涨了起来,萧遥用手一指,以本身的真气运聚成带,绕在紫云仙罩下端,慢慢地束紧。 那一紫色宝罩就像一口吹足了气的皮囊,又像是一口布袋中装了十几条活蛇,在里面乱动乱窜。 史剑英与龙君儿都由地底现身出来。 萧遥默运玄功,一面将仙罩缩小,一面加紧罩口的紧束,可是只缩到丈许高,三尺许径宽时,就无法再缩下了。 他不禁皱眉道:“老化子现在可怎么办,这么大的一个圆筒,既不能动,又不能松口,往那儿安置才好呢?” 陆奇苦笑道:“我也没办法,你这个宝贝罩子又没有其它的神效,如果在里面能发动什么水火等禁制,把它们慢慢炼化掉还行。现在虽然把它们关在里面,你这口罩子又是水火不侵,从外面加力都没用,唯一的办法是你带它,尽快驾遁光飞到天山去。” 鱼姥道:“是啊!留在这儿可不行,回头我们跟黑沼中人相遇,动手的时候,一个照顾不到,让它们又溜了出来,岂不是功亏一篑。而且黑龙老怪将这十二花魅视同拱壁,一定会千方百计,加以争夺的,要是小一点还好防备,这么大一筒,可实在没法子顾及。” 众人正在愁困无计。 萧遥道:“罩口被我用本身真气束住,里面的冲力极大,而且重逾千钧,要我再驾遁光带这玩意见飞行,恐怕是力不从心,一个疏神被它们脱困而出,问题不是更大了!” 向妙妙笑了一下道:“萧前辈是不能走的,黑沼中又增添了鱼玄机夫妇,我们正感人手缺乏,少了个萧前辈,实力更将打个折扣,可是这东西万不能留此,最妥当的办法,当然是送到天山去。” 陆奇道:“我的姑奶奶,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现在的问题就是要设法解决呀!” 向妙妙道:“我们来时不是还有彩恋神雕为助吗!请它们回去一趟,不是又快又省事。” 陆奇道:“不错!向姑娘,还是你行!” 向妙妙自怀中取出一根丝条,笑道:“这是家父所炼的捆仙索,长短由心,在无心岛上曾经制住过鱼玄机,用它来束住罩口,就免得萧前辈操心了,” 陆奇大笑道:“妙极,妙极,向姑娘,老化子出了个主意,虽然侥幸收擒了花魅,但没有你来收场,老化子还是落个虎头蛇尾,现在总算功德圆满了。” 向妙妙将捆仙索抛起,指向罩口,一道青虹,将罩子束得紧紧的。 她笑向萧遥道:“前辈可以收回真气了,这捆仙索除了家父外,无人能解,就算半途上有人拦截,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仙兵宝刃,大概很难破得了。” 陆奇张口轻啸,将雕鸾都召了来道:“此中为十二花魅,相烦二位急送天山,交给老道士处理,想个法子加以安置。同时也请转告一声,鱼玄机夫妇及其从孽,都投入了黑沼,如果他们能够分身,最好再来几位帮帮忙。” 神雕伸爪攫起了紫云仙罩,青鸾为翼,长唳冲霄而去。飞行极速。 陆奇叹道:“幸亏要了它们来,以它们飞行的速度,即使驾了遁光飞剑,也不见得能追上。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剩下来的问题是这一片断魂花海,如果任其滋生此间,很可能又造成另一批花魅。” 鱼姥道:“花间的精气,一半聚于花魅之上,再加上无数修道人的精魂凝化,才成就那十二花魅,如果再要造成一批,恐怕是很不容易了。” 陆奇道:“不管怎么说,这片花海留此也是害人之物,鱼姥请快点带我们出去后,老化子设法毁了它。” 鱼姥笑道:“先时为顾虑花魅为厉,老身不敢速行,此患既除,就快多了。” 说着在前急速而行! 众人随之紧摄,很快就来到了花海边沿。 停下身来,莫无影看了一眼道:“乖乖,这一片花海广及几十里方圆,老化子,你怎么个毁法?” 方九道:“而且这些毒花都成了气候,还真不好对付,如果火鸦来了倒是简单,把他的内丹一喷,花海就成了一片火海,现在倒真费手脚了。” 萧遥道:“火鸦不来,古月或老和尚来一个也行,他们一个能使玄门正诀太乙神雷,一个能以佛门无名炼火,都是毒物妖邪的克星,我们只能以飞剑去斩。” 陆奇笑道:“斩是没有用的,斩草不除根,过了一段时间又是蓬勃一片了,老化子既然夸下了海口,自然有我降魔祛邪的手段,醉鬼,你说是不是?” 朱牧在旁闷声不响。萧遥大笑道:“朱兄,老化子忽然问到你,一定是算计到你葫芦里的烈火神酒了。” 朱牧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意,一对贼眼老在我葫芦上溜,就没安好心。老化子,你只会慷他人之慨,可知道我这葫芦里的烈火神酒费了多少心血炼成的?” 陆奇大笑道:“我化子是恶化出名的,只要我一伸手,铁公鸡也得拔下它三根尾毛,我要定了,不怕你不肯。” 朱牧道:“我就是一毛不拔你又怎么样?” 陆奇道:“老化子就跪地不起,到你点头为止,这可不是我要化你的,我是为今后的修道人请命,你不过舍了几口酒,不知可以救多少命呢!” 说着真跪了下来。 朱牧叹道:“跟叫化子交朋友,只有怪自己倒霉了,酒鬼要是不答应,别人不说,那三个娃儿可就把我看成不是东西了。” 陆奇笑道:“就是因为有三个娃娃在,老化子才以悲天悯人的大道埋来扣住你,看你这个长辈在他们面前是否还好意思赖皮了?” 朱牧解下了葫芦,满满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张口喷出一蓬浓香扑鼻的酒雨,遍酒在花海之上。 接着道:“好了,老化子,我那烈火神酒已经去了大半,那怕是一片铁海,也能炼熔了,你还等什么?” 陆奇双手连搓,萧遥与莫无影等人也跟看帮忙,发了三昧真火,引点了那一蓬酒雨,立刻发出了熊熊的烈火。 方九朝易红霞道:“婆子,我们也别闲,他们在上面放火,我们以阴阳二气,穿行地底,把这些毒花的根斩断,来个澈底毁灭。” 朱牧忙道:“那就太妙了,我的烈火神酒虽然也可以经茎叶而到根,慢慢地烧下去但费时太多了,二位如果能够把根斩断了翻了起来,眨眼功夫就可以烧个精光。” 方九朝史剑英道:“小子,你跟龙姑娘也别闲,这片地方太大了,为了争取时间,你们的两枝神剑,配合上各自所练成的阴阳二气,斩起根来就可以更快一点了。” 于是四个人都一闪入地,排成一列,向前推进,到了尽头,又转回来,就像是耕牛犁田一般。 等他们推完最后一排,钻出了地面,但见一片火海已成了灰烬,还冒着透鼻的酒香。 从黑沼深处,有着一族人影,飞速而至! 来到面前站定后,当头的是黑龙教主,两旁站的则是鱼玄机与管玄英,三个人的眼中都冒看怒火。 再后面则是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人。 黑龙教主眼看一片花海化为乌有,目光扫视到鳅娘跟鱼姥身上,不禁戟指怒骂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贱人,居然勾通了敌人,毁我基地!” 一面说一面行走,双手连挥口中频作低啸,可是招呼了半天,仍是毫无动静。 鱼姥微笑道:“教主如果是在召唤那十二花魅,就不必费神了,她们已经被收去了。” 黑龙教主吼道:“胡说,他们新经管仙子玉成,注以地磁阴气,已能脱离根本而成气候,谁能收得了?” 陆奇一笑道:“是我老化子出的主意,借用了萧兄的紫云仙罩,把它们一下子装起来了。” 黑龙教主道:“你拿出来看看我才相信。” 陆奇微笑道:“你早来一步还可以看得见,现在可晚了,我们嫌太累赘,请灵雕青鸾帮忙,已送回天山去了。” 鱼玄机怒道:“陆奇,你们宇内十三奇以侠义自命,黑龙教主在黑沼修真,又没招惹你们,你们为何上门欺人?” 陆奇沉声道:“黑龙教主祭炼邪宝,妄图称尊,把向姑娘的门下伤了十几个,又逼迫其余的人就范,怎么能说没招惹我们呢?” 鱼玄机道,“那是万妖门下,本来也是你们诛戮的对象,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陆奇道:“向门主跟我们化敌为友,他的门下也就是我们自己人。” 鱼玄机冷笑道:“说得倒好听,你们要诛戮时,就把别人说成邪魔恶人,跟你们攀上了交情,就是正道之士了,你们宇内十三奇的正邪之分,就是这样为标准的吗?” 陆奇肃然道:“不错,十三奇就是这样分正邪,定敌友,俯仰天地而无作愧,因为我亲正者为友,恶邪孽以为敌。万妖门下过去行止不端,故我们以敌而歼之,现在向门主父女幡然而知悟,率同门下改非而就正,就成为我们最可敬的朋友。鱼玄机,只要你们夫妇能放弃独尊宇内的野心,立意虔修而不再害人,我们立刻对你们放弃敌意。” 鱼玄机冷笑道:“老叫化子,道理叫你们都占全了,你口口声声指我们为恶,我们害过谁了?” 陆奇语为之塞,因为他们自从东海无心岛被攻破之后,的确尚无恶行难以入罪。 史剑英却朗声道:“你们最近自顾尚且不暇,那有作恶的能力,可是你们过去害死了谢前辈伉俪。痛受惩诫之后,不闭门思过,还跑到黑沼来,与黑龙老怪狼狈为奸,作恶之心未减,毫无悔意,可见你们是罪无可恕。” 鱼玄机道:“我们受黑沼主人之请,来帮助他抵御外侮,这也算错吗?” 史剑英道:“黑龙老魅荼毒生灵,罪无可赦,你们串通一气,就是为恶之证。别的不说,你们以无辜的夷民为饵,胁令他们在水中设下恶毒的埋伏,其心可诛。修道人最忌者就是驱策无辜的良民为怅,或是凭藉法术,残害生灵,你们犯了这两大禁忌,天心难容。现在我师尊等十三奇正假天山召开卫道大会,邀请宇内所有修者炼士与会,宣布你们的罪行,然后即将群起而攻之,是非黑白,自有公论,你们等着吧。” 这个宣布对群邪是颇有震慑力的。 鱼玄机忙跟黑龙教主咬耳私语。 黑龙教主笑道:“这个会开不成的。” 鱼玄机道:“兄弟离开东海时,曾经以五行推算,得知北海玄冰门人齐集天山,而向妙妙把万妖门人也遣往天山,看来他们是真有这个打算,倒是不可不防。” 黑龙教主笑道:“计划诚为不错,可是他们太性急了,竟在会前先派了一半的人到这儿来。我们只要把这些人先擒下。不怕十三奇中其它的人不来,一等他们先后来到,失陷于此,那个会就开不成了。而且正好造成我们的机会,我们到天山去,把各路已经接到通知的人,分批截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局可定矣。” 鱼玄机道:“话虽如此说,但要把他们都困住,可不是容易的事,他们颇有一些厉害的法宝……” 黑龙教主笑道:“鱼岛主不必担忧,只要来到黑沼,就是他们自寻死路了。” 鱼玄机道:“教主不可轻敌,这一片断魂花海,昨天检试之时,我们都认为是固若金汤,但仍然被他们破困而入。” 黑龙教主笑道:“鱼岛主可知兄弟为什么在此处坚不设防,而且敌人来到之际,兄弟已得督兆,却不与理会,听其长驱直入,因为这是兄弟意料中事。” 鱼玄机为之一怔。 群侠也为之一愕。 鱼玄机道:“教主是故意放他们进来,让他们破坏了这一片断魂花海的?” 黑龙教主笑道:“不错,昨天岛主也说过,这一片花海虽然固若金汤。但只怕火攻。” 鱼玄机道:“兄弟是这样说过,而且也是事实。” 黑龙教主微笑道:“众所周知,黑沼有十二种天成奇珍,神泥、墨蛛、断魂花,是为其三,另外九种,岛主可知?” 鱼玄机想想道:“兄弟昨日蒙教主相邀逛游全沼,见得尚有鼠氛石、逍遥果、化血页、忘忧泉四种。” 黑龙教主含笑点头道:“不错,这四种都在内,但是还缺了五项。” 鱼玄机道:“这个兄弟就不得而知了。” 黑龙教主道:“另外五种有三类是包含于前面七项之内的,如黑沼神泥与忘忧泉相合,可炼成不朽神胶,断魂花与逍遥果汁合炼成丸,可炼成向心丹,墨蛛丝与血蔓相结合,可成为天魔臂……” 鱼玄机微怔道:“此三者有何神效?” 黑龙教主道:“不朽神胶与向心丹的神效,岛主立刻就可以见到,天魔臂的灵效,兄弟少时再作施展。” 语毕一声低啸,双手虚空作势连抓,但见两股黑气,由他的袖中冒出,直向后卷去,状如两道黑色长带,蔓展极远。 没有多久,黑气卷回,竟是十二具石像,落地后排成一列。 史剑英低声问道:“鳅娘,这是什么东西?他搬来干什么?” 鳅娘道:“奴婢也不知道,这是老鬼寝宫门外的雕饰,可是他从来也没说过有何用途。” 黑龙教主笑向鱼玄机道:“教主看这十二具人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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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那些人像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形状有站有卧,服饰有古有今,大致都是修道人的装束,只有一尊尖嘴如鹰,胁生肉翅,全身披鳞,颇似传说中的雷公之状。 鱼玄机见问,逐一赏监了一遍,还用手指轻叩,铮铮有声,乃道:“雕工精致偶像拉丁文idola的意译。又译“幻像”或“假相”。详,别具匠心。”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世上没有一个匠人能雕出这些人像,目前他们尚有衣服蔽体,如果把衣服脱掉,可以看见毫发肌理,无一不具论观点对公羊三世说作了新的解释。,为了使岛主更明白起见,兄弟牺牲一尊,作为解释吧。” 他拣了一尊年轻修道者的石像,用剑劈了开来! 但见石像体内,心肝肺脏,宛宛了然。 黑龙教主笑道:“纵有鬼斧神工之匠,能刻划其外形,恐怕也无法把一块顽石,在里面雕镶出心肝五脏吧。” 鱼玄机叹道:“确是神妙,但不知教主这十二具石像是属于那一位巨匠之手?” 黑龙教主笑道:“他们不是手雕的,根本就是真人,其中的五具是我在忘忧泉时掘获的。兄弟对那五具人像研究多年,才知道所以形成之因,其后又如法泡制,用今人以不朽神胶浸凝,终于试制成功。” 鱼玄机愕然道:“什么,他们是真人泡制的?” 黑龙教主道:“不错,鱼兄如若不信,兄弟可以立刻使他们回复到人状。” 语毕,手发一掌,将那具剖开的石像震成粉碎。 然后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打开瓶盖,在每具石像身上酒了几滴水,那些石像立刻屈伸运动,成了十一具真人。 黑龙教主在每个人口中投下一粒丹丸,然后手指群侠道:“此辈俱为吾之大敌,速为我擒下!” 那十一个人神情木讷,听了黑龙教主的吩咐后,立刻一涌而前,他们手中所执的都是神兵利器。 虽然这些人的灵智受蔽,不能施展法术,但这些神兵利器执在他们手中,与他们的积年修为合为一体,威力不减!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一个峨冠老人,他手执一柄长戈,劈面直刺蛇丐陆奇。 陆奇先还不以为意,扬掌击出一股罡气,若以血肉之躯,这股罡气是可使之粉身碎骨了。陆奇心存忠厚,还不忍全力施为。 那知罡气发出,对那老者全无影响,长戈依然刺到,戈尖宝光隐隐,陆奇见势不对,连忙闪身后退,张口喷出了自己的飞剑。 可是那老者对剑光也如同未见,一任长虹绕体,刮阻不住他的身形,依然急冲而至。 陆奇的飞剑在他身上绕了几匝,竟伤不到他分毫,而他的长戈却以威挫山岳之势,急刺而到,把陆奇胁下剌了个大洞! 陆奇再也没想到这怪物如此难缠,一面行法收剑,一面退后怪叫道:“这是什么怪物!” 萧遥道:“老化子,这是石化的厉尸,神智已泯,本身的修为仍在,不可力敌,快设法躲开,让醉鬼去对付!” 醉仙翁朱牧将他视同性命的烈火神酒又饮了一口,以本身的三昧真火点燃,化为一道火龙直喷过去。 可是那厉尸口中也喷出一道白蒙的寒气,阻住了火龙,身形依然向前慢慢逼近;幸亏史剑英见状不佳,身剑合一,以紫电神剑化为一道紫虹迎上,才挡住了他。 可是那厉尸手中的长戈也是一件至宝,居然能抗拒神剑之威,相互对搏!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指挥那些厉尸群起相扑,把群侠逼得连连后退! 来人中只有龙君儿与向妙妙身边还有一两件兵器可以抵挡。 龙君儿的缺玉钩戈已祭起空中,挡住了一个,手挺青霜剑又挡住一个。 向妙妙则是仗着一幅彩棱,舞动起来,卷住了对方的兵刃挣贻d,或是把对方卷住了抛开。 这是她最厉害的防身至宝彩云罗,本来是可以当作法宝祭起,妙用无穷,但她知道对这些厉尸全无用处,只能当作寻常兵器来使用防身了。 朱牧仗着烈火神酒所化的火龙,虽然为对方所喷的寒气所阻,但那些厉尸对这股烈火还略有畏惧,不敢太逼近他。 陆奇则是仗着那条灵蛇小金,在急难时,急冲猛碰,别看它身细如指,冲劲奇大,经常把冲过来的厉尸撞退回去,才能使陆奇幸免于难! 史剑英最苦,他的紫电剑要敌住一人,龙君儿送给他的缺玉钩戈要用来抵御空中的攻击。 那个胁生肉翅的怪人最难应付。 他手中执看一枝雷公凿,动如闪电,不时凌空下击,要不是史剑英数世之修为,能心分两用,真还无法挡得住他。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鱼岛主,你看我这一手如何?” 鱼玄机叹道:“厉害!教主是如何收伏的?” 黑龙教主笑道:“他们的确是厉尸,只是由我以化石神胶制成的厉尸。平时以神胶封凝,到了需用之时,化开神胶,以收心丹控其灵智。除我之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听。而且他们的修为俱在,积年的精气浸入体内,成为不死之身,任何飞剑法宝对他们都不生威胁。” 鱼玄机道:“只是他们的行动太呆板了,只要一驾遁光,他们就迫不上,何况对练就九转玄功的人,也没多大用处,对方留下个化身,脱出真身,他就无从施为了。” 黑龙教主道:“不错,这的确是他们的缺点,不过有办法补救的,而补救的办法,这些人替我完成了。” 鱼玄机正待动问。 黑龙教主笑道:“天机不可泄漏,鱼兄看下去就知道了。” 这时群侠已被逼得连连后退。 方九与易红霞在万般无奈下,各自忍耐不住,双双一打招呼,施展出他们练就多年,轻易不在人身展露的杀手:阴阳杀气。 两人轻啸一声,身化青白两道光虹,对准那些厉尸们冲去。 方九地行叟之名,就是以此而得。 他这股元阳晟气与易红霞的太阴昊气,是天地间两股至利至威的煞气,无坚不摧,对血肉之躯,别具威效。 煞气一发,威动山岳。 但见这两道细如针尖的劲气,不断地在那些厉尸身上字来穿去,神刀利器都难以摧毁的厉尸在两气之下,也被穿透了无数细孔。 只是那些厉尸的身体都被化石胶浸透,成了一具没有感觉的行尸,身躯虽被穿透许多细孔,封仍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只不过凶戾之势稍减。 陆奇见状高声叫道:“方兄、嫂夫人,贤伉俪的阴阳二气具如此之威,干脆再加点功,把这些厉尸绞得粉碎就不足为患了。” 方九与易红霞一击得手,信心大增,运行更速,而且把劲势加强了,竟化成两道手臂粗细的光虹。 霎眼间,那十一具厉尸的身捏都成了蜂窝似的,在空中下击的那具生有肉翅的怪人,因为肉翅也被穿透了,吃力不住,掉落地下。 向妙妙忙道:“史兄弟、君妹,现在看你们的了,趁这个机会你们双剑合璧,把那些厉尸绞碎,黑龙老怪就无所施其极了,否则他召回去修修补补,仍然可以害人。” 黑龙教主见势不佳,已经在作法出声,把厉尸召回。 史剑英与龙君儿怎肯放过这个机会,两人也是一声轻啸,双剑合璧,以阴阳二气为本,青紫两道光华电射而出! 黑龙教主刚用一道黑色的光影把十一具厉尸集合成一堆,但双剑已至,来回几个圈斩,那些厉尸顿时化为无数碎块,摊了一地。 黑龙教主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 史剑英知道这是他毕生修为所积的血箭,势子极厉,不想跟他硬拼,饮气急退,龙君儿也跟着回来。 但那堆厉尸已四分五裂,再也无法凝聚成形了。 陆奇大笑道:“老妖怪,这下子你知道厉害了。” 黑龙教主也不理会,只是把喷出的那口血箭化为无数细如雾雨的血雨,酒向满地残尸上,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由地底冒出了一条条的淡影;扑向那堆残尸之上! 扑进一道,尸堆中站起一人,总共十一道虚影,尸堆上就起立了十一个人,仍然.是先前那十一个,只是仅具一片模糊的影子,看不出面目。 鱼姥叫道:“不好,这又是断魂花魅。” 鳅娘一征道:“鱼姥,你不是说花魅只有十二个,已经被收走了,怎么又冒出了十一条来了?” 鱼姥道:“我也不知道,但他们身上有忘忧果的气味,我闻得出来。忘忧果就是先前那种密粟,而且这些魅影呈暗红色,正是花魅禀成气候的征候。” 黑龙教主哈哈大笑道:“鱼姥,你说得不错,多谢你为我勾来了外敌,完成了我多年的夙愿。那十二花魅早已练成,总蓄在这十二具厉尸中,只是这些厉尸的精气遍布在身躯的廿六六窍内,无法与花魅融为一体,始终不能成形。而它们身体为化石神胶所封,宝剑利器难伤,我一直没有 他得意之极,一直笑个不停。 群侠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鱼玄机却不解地问道:“教主,那先前被收走的呢?” 黑龙教主止住笑声,指看自己弄碎的那具残尸道:“我为了使花魅留在断魂花海中守值,每天只放出一个,令其幻化成十二,吸取忘忧果实以为拘束之源。今天他们收走的只是其中之一,正因为花魅已失,这具厉尸无以为用,我才将它毁了,却因而造成了另外十一具花魅。现在它们已 鱼玄机脸上掠过一丝异色道:“教主远谋深算,果非常人所能及,兄弟钦佩得很。” 黑咙教主笑道:“那里,那里,敝人这十一具花魅跟嫂夫人管仙子所炼的护身四魅是同一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威力孰胜,现在请嫂夫人互较一下如何?” 管玄英脸色微变道:“教主别开玩笑了,强敌当前,我们那有时间切磋,还是先把敌人解决了再说。” 黑龙教主一笑道:“没关系,这些敌人我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乃侠义之辈,不曾趁隙暗算偷袭的。倒是贤伉俪巧取咐夺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东方未明的前例使敝人深以为虑。你们这次率众远来,不知又想在敝人身上打什么主意,因此敝人觉得还是先解决身边的问题较好。” 管玄英与鱼玄机脸色一变,飞身欲退。 黑龙教主哈哈一笑道:“贤伉俪不必费心想走了,兄弟如无充分准备,怎么会开这个口呢?司空湛教主何在?” 地下冒出一条人影,赫然正是血魂教主司空湛。 他冒出后欠身道:“恭喜至尊,大功得成,座下已经将天罗魔煞布就,不怕这些邪魔逃走了。” 黑龙教主一笑道:“教主辛苦了,先跟令友解释一下,免得起了误会,同时也谢谢他们帮忙。” 由于司空湛的现身,群侠都为之一愕! 史剑英忙问道:“司空伯伯,这是怎么回事?” 司空湛笑道:“史老弟!对不起,瞒了你半天,但这是有原因的,鱼玄机夫妇狡狯犹无比,难得他们自投罗网,因此半点风声都不能泄漏,免得他们闻风而遁。” 史剑英一怔道:“那位黑龙教主……” 司空湛笑道:“黑龙教主本无其人,黑沼乃是修罗魔教法坛所在之地,后来因为修罗立教西方,为恐法地为人所据,才专设一人在此坐镇。原先的黑龙教主,乃是修罗总教摩为尊者之化名,而西方小雷音寺,则由旭什摩罗大至尊主掌。他们二位本是孪生兄弟,经常互易所职,却从无一 史剑英一笑道:“这个设想可真妙!” 司空湛又道:“鸠什摩罗大至尊近年闭关练法,就是为了修练这十二魔神,那是聚宇内十二凶邪,以法力将之封固。再以断魂花海中之毒气以及一些凶人的精魂,溶入花中,炼成十二花魅,使能完全受控制,再设法贯入这十二魔神之中,使其降服。怎奈他们顽强异常,将元神散布体内 陆奇忍不住笑骂道:“司空老鬼,你早说一声不就行了,害得我们白操了半天的心!” 司空湛一笑道:“这可讲不得的,否则各位不擅作伪,稍有不慎,就告吹了,不过各位也应该想得到,溪中设阱,兄弟已经派了个人在途中告警。断魂花海中设了十几种埋伏,都没有施展;刚才一场拼闹,那些魔神虽紧紧相逼,却没有伤到各位……” 陆奇道:“老化子这儿就挨了一家伙。” 司空湛笑道:“这一点虽然有失敬之处,但要请陆兄见谅,修罗教中门规至严,凡未经应邀而闯魔宫者,必定以之为偿。陆兄曾两度侵入,大至尊虽然不欲与陆兄为敌,而且也感到那个规定不合理,但诫条订自先人,不得更易。所以只好虚应故事一番,好在仅是一点浮伤,并未使陆兄 这时鸠什摩罗至尊已现出本形,顶戴金冠,身披甲胃,赫然为魔教至尊之气派,朗声道:“管玄英、鱼玄机。敝师弟东方未明虽然心怀异志,为尔等所诱,罪无可恕。但他己身死不究,可是修罗门中人,为尔等拘为煞魅,这是本教所不能容者,你们要付出代价来!” 鱼玄机脸色煞白,管玄英卸一撇双眉,厉声道:“鸠什摩罗,尽管你是魔教至尊,本仙子却未必怕你!” 鸠什摩罗笑道:“当然,你们到黑沼就是怀 异心而来,自然有所准备了,昨天假意巡游,实际上卸在探测黑沼十二奇珍的下落,想掳为己有。不过你没想到所谓十二奇珍,也就是魔教十二至宝,你们抢得去吗!” 管玄英道:“广成遗阙中的魔鼎我们出入自如,又何惧于你那些魔法!” 她厉吼一声,摇散头上长发,召集党翼,大声叫道:“各位道友,身陷重围,请跟我一起突围。” 他们一起有七八个人,聚集在鱼玄机与管玄英身畔,每个人都脸呈愤色,但也带 一半惊惶。 史剑英等人也都准备拦截。 鸠什摩罗笑道:“各位佳宾请掠阵就行了,今天得各位之助,把这些人诱到此绝地来,本教已十分领情,制敌之策,敝人已有了妥善布置,毋劳费心了。” 他说完一指周围道:“四下已布下血魂煞网,除了我这十二魔神外,另外还有魔教中十二都天魔煞,隐匿以伺,你们只要能逃得过它们的追噬,本座就网开一面,放你等逃出。” 群邪又惧又怒。 鸠什摩罗厉声道:“修罗门中虽以魔为道,但也非一般人所谓的邪恶之辈,否则早为天理所不容。修罗教与佛教为西土两大主要宗教,因为魔教行事较为激烈,遂为众所诟谇,以邪视之,但真正懂得魔教精义的人,自然会了解的。魔教的主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以一德我,我十 鱼玄机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我们已经进入你的圈套,自然是由你怎么说了。” 鸠什摩罗微笑道:“鱼玄机,你不必狡辩,你们遣青蟒蛊姬霞城散人来,鼓如簧之舌,说动我争夺天下霸权,叫我去收服万妖门下。因为你们早知道向飘然与十三奇化敌为友,藉此机会使十三奇与我为敌,好趁机掠我基业,这一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鱼玄机冷笑道:“那两个人已为你所执,在威胁之下,还不是由你指使,叫他们怎么说,就怎么说!” 鸠什摩罗一笑道:“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可是昨天你们在宾舍聚议谋夺黑沼的事,又怎么说呢?” 鱼玄机道:“昨天我们什么也没说。” 鸠什摩罗笑道:“你再赖也没有用,我已经用修罗教中天视地听大法,把你们每一个人的说话行动,留影在水晶球中,随时都可以再现作为你们的罪证。” 鱼玄机哑口无言,他们昨天密议之时,虽然已经作了严密布署,但对方是修罗至容,则是绝对瞒不过的。 鸠什摩罗又道:“各位道友,昨夜主谋的是鱼玄机夫妇,他们还伤我师弟东方未明,绝无可恕。但各位只是为其眩惑而已,尚未对本教有直接敌对之行动,如果各位此刻脱离他们,敝人可以保证不伤害各位。” 鱼玄机冷冷地道:“鸠什摩罗,你不必挑拨离间了,这些朋友与我们立下血誓,生死与共,绝不会离弃我们的。” 那些人脸上虽有犹豫之色,劫没有一个作任何表示的。 司空湛一叹道:“至尊,鱼老邪夫妇为大奸巨恶,他们这些朋友本就是狼狈为奸之徒而,且都受了他们的邪毒禁制,绝不可能回头了。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跟这一对老邪物,的确是生死与共,无法分离了。” 鸠什摩罗一叹道:“这也是各位择友不慎,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了,请各位注意吧。 手臂一挥,那十一具魔神口发厉啸,扑了上去。 他们本是魔教煞神,再与花魅相合,气候更深,在连声厉啸中,猛扑而上。群邪也呼喝一声,飞剑法宝,一起都出了手。 但见场中幻起一片彩色。 可是这些魔神悍然不惧,他们虽然有形有质,但却像是一团湮、一蓬雾,刀光剑影,对他们毫无威胁,斩碎了,碎而复聚,蹈隙而入。 刹那间,已有三四个人为魔神罩体! 整个人就成为一团暗红色的光彩,不住地跳跃挣扎,又慢慢地寂然不动,最后慢慢地消失,受为无影无躁。 而扑噬过的魔神则变为更红更深的影子,在空中飘浮 。 史剑英看看心惊,问旁立的司空湛道:“司空老伯,这些魔神厉煞这么厉害。” 司空湛笑道:“但对你老弟却全无威胁,魔之为魔,不在外而在内,外魔的作用在与心魔相合。那些人如果心无魔念,不管这些外魔如何扰乱,仍然不得其隙而入,对付它们的方法只要抱元守一,心无杂念,自然万魔不侵。” 方九过来道:“司空兄,你把魔教的底子都掀了出来,不怕你们大至尊相责吗?” 司空湛道:“不曾的,这原是至尊的授意,告诉各位一个祛魔之法。因为这些天魔刚修练成形,戾性末泯,有时会不受控制,转而对各位相扰,那岂不是引起误会了。” 这时鱼玄机与管玄英的党翼已去了一大半,除了他们夫妇两人之外,只有两个人修为较深,还能默运玄功为抗。 可是那十二天魔在饱吸精血之后,凶气更盛,争先恐后,群起攫扑,像是苍蝇闻见了血腥,挥驱不散。 鱼玄机感到压力越来越重,不禁焦灼道:“夫人,我们要速谋脱身之计,否则就走不掉了。” 管玄英急道:“我何尝不想走,但是这些天魔如同附骨之疤,外面又有血魂天罗,怎么走得了?” 鱼玄机道:“好在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你那护身寒魅可以放出来,我们以元神附在上面,以魅制魅,至少可以摆脱这些天魔的困扰,至于血魂天罗,总有办法冲破的。” 管玄英一叹道:“这是我们最后一道防身的屏障,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鱼玄机道:“夫人,我们九转玄助已臻大成,修成不死之身,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最了不起舍了这些防身法宝,通出元神,再觅地重炼而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你要超快,如果再折损一人,我们就少了一个机会,你那些寒魅如果没有元神相附为注,可抵不过这些天魔的 管玄英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好吧!玄机,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否则我们在碧瑶宫中何等逍遥自在。” 鱼玄机苦笑道:“夫人,现在怪我不是太迟了吗?而且你如果不起私心,坑了东方未明,我们何至于树下魔教这个强敌,弄到今天这个状况。光凭十三奇,纵然制不住他们,也不会被他们制住吧。” 管玄英又是一声轻叹,抖手打开了腰间的皮囊,一股白蒙蒙的寒气立刻透囊而出。 白气由散而凝,成为四个东方未明的形相。 鱼玄机忙喝道:“两位道友,连择其一,将元神遁附其上,然后分头夺围,生死存亡,就在此一举了。” 四具寒魅果然向四周分头冲去,由于各附了一个元神之故,它们显得分外的跷勇,口中呵呵作啸,立刻跟扑来的天魔斗成一团。 双方都是久积的凶戾之气所化,也都曾饱吸修道人的精魂,由于都是同一类型之物,所以谁也侵害不了谁,只是相搏翻码,打得很热闹而已。 搏战片刻后,寒魅因为有元人的元神在内支持,较为悍厉,将那些煞魅打得东倒西歪,已夺围而出。 可是那些煞魅都占了数量上的优势,起初是三敌一,到了吃亏的时候,轨变成了四敌一,五敌一了。 鸠什摩罗指挥那些煞魅也采取避轻就重,放过另外两人,集中全力,缠住了鱼玄机与管玄英元神所附约两具护身寒魅,力战不退。 另外那两具寒魅摆脱了纠缠,风也似的朝外扑去。 但一接触在血魂煞网上,就像苍蝇投上了蛛网,一下子被粘在上面,一任如何挣扎,总是无法摆脱。 鸠什摩罗赫赫冷笑道:“本座早就警告过你们了,今日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绝不容尔等出去了。” 暗红色的煞网粘住了两具寒魅之后,又慢慢包隆上来。 没有多久,已密密重重地里住了他们,略经一阵波动挣扎,再次扩散开来,连同寒魅与附身的元神都已消失无踪,想来是形神俱灭了。 鸠什摩罗又朝场中两具寒魅喝道:“鱼玄机、管玄英,你们两个同伴已经劫化了,你们还硬搏什么,及早束手就缚,本座念尔等修为不易,保你们一灵不泯。” 那两具寒魅都面呈惨厉之色,双双怪哮一声,突地挣开了煞魅的羁绊,往花海被焚的残烬上扑去。 只有这一带末被血魂煞罗所罩,这两个凶人虽然分出两具寒魅助同伴脱身,却似存有私心。 他们故意为煞魅所羁,让另外二人脱身,目的就是让他们去试一下禁制的厉害,看到了血魂煞罗如此威力,那两个人都是千载修为,只在一旋踵间形神俱灭,不禁心胆俱裂,不敢再往血魂煞网上去尝试。 他们不约而同,飞向花海上空,想从这边突围了。 到了那里,他们还是心怀恐惧地不敢疾行,仍是稳住身形,满怀警觉地缓缓而进。 飞腾了几千丈后,已至花海边缘,劫一无警兆,眼看 还有几丈就可以脱困了,他们才欢啸一声, 正待遁出元神而逃,忽然一个霹雳,挟 一道金光,直击向二人而来,轰然声中,把他们震翻落地。 跟着遁光急闪,落下十几道人影。 正是留在天山的神州百子以及古月真人、觉岸上人、玄冰宫主骑鲸客、向飘然以及谢氏姊妹。 刚才那一声霹雳,正是古月真人的太乙天雷,乾坤正气,碎然一发,威力无边。 两具寒魅被震得萎靡无力,为追上来的鸠什摩罗至尊一挥袍袖收了去。管玄英与鱼玄机虽然已施玄功,通出了元神,却已在群侠的重重包围之中了。 鸠什摩罗不理二人,朝古月真人一拱手道:“多谢掌教及时来助,兄弟十分感激。” 古月真人也稽首答礼道:“至尊言重了,贫道等得到司空兄发出信火传讯,才知道是至尊假黑沼为阱,诱群邪入伏,贫道等理当前来,共襄盛举。” 鸠什摩罗道:“如非掌教员人那太乙神雷发得及时,兄弟还是无法制住这两个凶人的。” 鱼玄机与管玄英痴痴地站在原地,那两具寒魅却似为一种极大的力量牵扯 往地下沉去,虽然他们拼命地挣扎,但仍是敌不过那股无形的巨力,直急得四目怒瞪,但又含善乞怜之色,望看鸠什摩罗。 旭什摩罗轻叹一声道:“东方师弟,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这没有办法,虽然你是为人所诱,但如果你不是自己意念不坚,别人是无法左右你的。修罗门中的教规你很清楚,犯了叛教之罪者,必须拘住元神,贬为神魔,为本教执役四十甲子,始能脱罪重返原位。幸得管玄英将你一分为 寒魅终于点点头,身子沉入地下不见了。 鸠什摩罗朝鱼玄机与管玄英道:“现在轮到你们两人了,你们作恶多端,罪无可赦,不是本人单独可以决定的,听候大家对你们的发落吧。” 鱼玄机怒声道:“旭什摩罗,我们虽然一时不慎堕入奸计,但是要我们就范却还没那么容易,我们就站在这里,看你又有什么方法能奈何我们。” 旭什摩罗一笑道:“你们自以为修成了九转玄功,已成不死之身,但你们对生与死之间的界限还是不够明白。以眼前那座山峰为例,自互古就有了,至今已数十万年,依然屹立,可以算得上是不死了,但也只是存在而已。草木附其身而生根,雀鸟据其体而巢, 兽虫掌共盾而瑾穴,它? 鱼玄机冷笑道:“问题是你怎么把我们变成山?” 鸠什摩罗一笑道:“我不需要动手,你们已经受羁制了。这片断魂花海是我故意留下,仗 朱仙翁的一口劫火,将墨蛛丝与血蔓之精炼化成为天魔索,深埋地下。现在正是它们破土而出的时候,刚才把两具寒魅拖入地下的就是天魔索,现在把你们圈牢的也是天魔索。” 鱼玄机与管玄英闻言脸色大变,拼命挣扎。 但他们身上似乎加了一道无形的桎梏,尽管他们用尽力气,也不过只是跃起尺来高,又被扯了回来。 鸠什摩罗笑笑道:“这是修罗教中羁束一切凶神恶煞的至宝,一旦受缚,连元神也被捆住了,你们如果不信,可以施展九转玄功一试,是否脱得了身。” 鱼玄机还要挣扎。 管玄英一叹道:“没有用的,我早已试过了,还是乖乖的认命吧!” 鱼玄机仍自不信,一连施展五六个化身,但每次都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扯了回来,最后只有黯然低头不语。 谢氏姊妹双双出来,朝司空湛跪下道:“司空伯伯,请准侄女为死去的双亲复仇!” 司空湛道:“快起来,我已经请准了至尊,允许你们快意恩仇,放手施为,只他们已修成不死之身,要想杀死他们是不可能的。” 谢瑜急了道:“伯伯,难道就没有办法使他们形神俱灭吗?” 司空湛道:“有的,百子阴魔剑可以斩尸灭神,要炼成这种魔剑,须以一百名孕妇的精血,溶合在飞剑之中祭炼匹十九天就可以了!” 谢瑜道:“好!侄女这就练剑去!” 谢玲神色一沉道:“妹妹!” 谢瑜道:“姊姊丁难道你不想为父母报仇吗?” 谢玲道:“我当然想,可是要祭炼成那枝魔剑,就得杀死百名孕妇,连同腹中胎儿,就是两百条生命,难道你能做那种事吗?” 谢瑜一怔! 鸠什摩罗笑道:“谢姑娘,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守候在此地,每天用飞剑从他们的心口穿透一次。百年之后,整整是三万六千剑,不能有一天间断,刚好能刺破他们全身三万六千个气窍,使他们灵气全泄,不诛而灭。” 谢瑜道:“这个方法倒可一试,不必伤害生灵!” 谢玲道:“可是把百载光阴,都消耗在此地,难道师父教了我们法术就是为了给我们报仇之用吗?” 谢瑜这才低头不语了。 司空湛笑道:“还是玲儿懂事,父母之仇固重,但为人本身的责任更为重要。你师父教诲你们以这一身所学,除暴安良,济危救困,行道人间,可不是要你们快意私仇的,但父母之仇,不可不报,你们各发一剑,以尽心意吧!” 谢瑜这才磕了头,抬手一指,一道剑光飞出,直向鱼玄机射去。谢玲也发出一道剑光,却是飞向谢瑜的飞剑,将她的剑挡住。 谢瑜道:“姊姊,你怎么不让我刺这一剑?” 谢玲正色道:“妹妹!他们多行不义,已经自食恶果了,现在他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乘人之危而泄私愤,岂是吾辈所应为,还不快把剑收回去!” 谢瑜看看四周的人,每一双眼睛都对她流露出不满之色,才慢慢收回了飞剑。 骑鲸客脸色一沉,叹了口气道:“司空兄,瑜儿心性太窄,殊非修道人之器性。” 司空湛忙道:“欧阳兄尽管以门规施惩,兄弟绝对同意?” 骑鲸客道:“瑜儿!我罚你在此结庐千年,守看这两个人,每天为他们驱除蛇虫之扰,加意照拂,如果有一点私行泄愤之举动,我立刻追回法力,驱出门户!” 司空湛拱手道:“欧阳兄这样措置太好了,正可以磨磨她的心性,匡其入正途,兄弟为泉下死友致谢!” 古月真人朝鸠什摩罗道:“贫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