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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宝小淘气
  
   第一章 山中有老虎


  

  活宝小淘气

   第一章 山中有老虎

青藏高原,绵亘千里,海拔数千尺。   北起阿尔金山,昆仑山,南达罔底斯山,喜马拉雅山,东临祁连山、大雪山,西连帕米尔高原。   千峰耸立万壑云集,群山罗列绵延不绝,形成一片广达数千里的高原地形,触目尽是穷山恶水。   这一片广袤的地带,除了少数河谷盆地或有茹毛饮血的原始土著聚居自成部落外,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榛莽丛生的原始森林。   千百年来,很少有人涉足这片原始的不毛之地,因此,这些地方,也是鬼打死人的地方。   森林中落叶陈积,终年瘴烟疣气,毒雾弥漫不见天日,人若误入其中,必定凶多吉少有死无生。   蛇虫漫山遍野,虎豹横行其中。   甚至有些植物都含有剧毒,有的还具有捕食动物的本能,真是寸寸凶险,步步危机,阴森恐怖的地方。   这里是野兽横行的天下,不是人类生活的舞台。   尤其是峰顶,不但壁立千仞,而且是终年冰封雪冻,寒澈入骨,自古以来,更是渺无人踪。   总之,这是一个鸟飞过都不想浪费一泡屎的地方。   但是天造地物,有时是很奇妙的。   就在唐古拉山东北,靠近杂楚河河源附近.就有一个死谷,谷内却是四季如春,宛如不沾烟火的仙境。   谷深千寻,四壁光滑如镜,飞猿也会皱紧眉头,大叹难以飞渡。   谷地方圆不过数里,就好像鬼斧神工没事穷开心在这冰峰顶上挖下的大井!   天地造物之雄浑峻伟与神奇,令人叹为观止。   而谷西面半山壁上,却有一个宽广达十余丈的大山洞,其深不知几许,一年到头传出隐隐雷鸣,轰然不绝。   洞口也经年涌着氤氲蒸气,热浪逼人。从未间断。   这片小小洼谷,就是靠这一股地热之气,使谷中终年温绚暖和,没有四季之分。   峰顶的冰雪,受地热之气融化,潺潺的流人谷中,土壤温润而不阴寒,草木宠葱欣欣向荣,奇花异草繁荣如锦,令人俗虑尽涤!   这里应该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而今天,这个安详静谧的人间乐士,却被两个兔起鹊落的人影破坏无余。   是谁这么无聊来这里大煞风景?   一个是身手矫健勇悍如狮,拼命进击。   一个却是脚步颠踬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东倒西歪的是一个白发、白眉、白髯的六旬老者,皓首如蓬,白眉如帚,白髯纠结,满头满脸只见白毛乱披,除了一颗酒槽红鼻外,五官难以分辨,生丁倒有几分像基因突变的白毛猿猴!   一袭葛衫灰中泛白又千疮百孔,“空前绝后”倒像在身上披张鱼网,保证通风良好,空气流畅新鲜。   右手一柄阔剑,左手一只红漆大酒葫芦,虽然是醉眼迷蒙醉步踉跄,东颠西倒如风摆残荷。   酒气醺醺醉态可掬,还不停的打着酒呃,手中阔剑却是虎虎生风,显得内力极为雄浑,跟他的猬琐身材不成比例!   招招如长江大河,绵密无懈可击,不但游刃有余应付裕如,还不时偷空仰头灌几口老酒呢!   另一个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头。   虽然是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猿腰,赤着上身,可以看到浑身肌肉如坟如丘,泛着健康的古铜色泽,脸上却是稚气未脱,一脸俱是阿西阿西的傻蛋模样,十足的阿土。   一剑眉虎目,却又有些阿达阿达样,又难掩一股青春顽皮的光采,也有一些精灵古怪的小聪明相。   手中的青钢长剑,可不是小孩的玩具,剑光霍霍如雪,使得极为狂野镖悍,剑气八方流泻,下手无情。   三冲错,四盘旋,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硬封硬挡,双方狂拚了百余招,依然如火如茶纠缠不已!   四周劲气如飚,沙飞走石,断草残枝八方激射,兵刃撞击声,内力激爆声,怒喝厉叱声,响澈洼谷,四壁回声连绵不绝。   终于在第二百零三招上,双方内力正面接触,轰然巨响声中,老者衣袂飘飘,正悠闲的仰头猛灌老酒,好像刚才打斗的不是他。   少年则随势斜飘丈外,落地马步微挫,仍再退三步始站稳,脸色大变,汗落如雨。   老者一阵呵呵怪笑道:“呵呵!呃!不错不错!阿拉老夫的功夫,好小子竟也学得三分样,呃!竟能接阿拉老夫两百招,可见没有偷懒,呃!只是内力本钱不足,叫什么‘心肝有鱼’什么的……。   老者搔白头,忘了心有余力不足的成语。   少年调匀了呼吸,也嘻嘻怪笑道。“哇噻!老酒鬼,你的本领大概也不过如此,你才心有‘愚’,愚笨的愚。”   “呵呵!臭小子,只学了半吊子,呃!也敢大言不惭,你要想打败阿拉老夫我,还差得很远哩!”   “哇噻!你要是没有别的绝活,只是这几手醉猫把戏,早晚你是输定了。这叫甘拜什么风来着……”   “呃!这叫甘拜下风,”   “哇噻!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呃!什么话,阿拉老夫大醉侠,南七北五惊动万教的诗酒秀士,呢!诗词歌‘赋’件件皆通……”   “哇噻!我看你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呃!臭小子,阿拉老夫给你几家染坊,你就摆起颜色来,呃!只有半吊子才这么不知‘天厚地高’……”   “哇噻!什么诗酒秀士,我看你是‘死久臭死’,连俗语都说不好,成语也颠颠倒倒,还说是诗酒秀士,哼!”   “谁说阿拉老夫说错了?不是说什么颜色开了染坊吗?   呃!”老者醉目斜视,见酒气冲天不知所云。   “哇噻!拜托,醉得一塌糊涂,一句话都不会说,还说酒量天下无敌大醉侠,真会笑死太原五百完人!”   “阿拉老夫大醉侠,呃!诗酒秀士,武功或许不敢说天下无。敌,呃!这个酒嘛!呵呵!却是深得个中在‘味’,呢!古人说:‘自古生鲜皆煮肉,唯有银子最分明’。(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呃!又说:‘白日烫鸽吃粽子,青葱作拌好甜香。’(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呃!都可以下酒也。”   少年哧了一声,几乎笑出了眼泪,笑抽了肠子,这个满口阿拉老夫的阿拉伯,竟拿古诗来下酒。   这真是荒天下的大唐,滑天下的大稽。   “哇噻!阿拉伯老酒鬼,你别再现眼了。谁不知道你没读书兼没卫生,根本是一只焖烧土产‘假酒暇’!”   “呢!死小子,臭小子,小小子,死臭小小子,你竟敢小看阿拉老夫我?想当年阿拉老夫名满天下,提起阿拉老夫的名号,吓死第三公墓四五百人,使他们不敢喘口气,谁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呃!他们吓得不敢翻身。   想当年,阿拉老夫横行江湖,呃!闻名的人牙齿都吓硬了,舌头却吓软了,呃!想当年……”   这个满口阿拉老夫的酒鬼,滔滔不绝,舌头却有些硬了。   “哇噻!少提你那想当年了!”少年做了个鬼脸挪揄:“像王大妈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我才不耐烦听呢!”   “呃!好好,烂臭小子,头上乳毛来退,敢情胆毛又生了吗?   呃!竟敢如此,惹得阿拉老夫毛了心、剥了你这身痒皮,拆了你几根痒骨头!”   “哇噻!老酒鬼,你少来这种威胁恫吓,少爷我还怕你不成?瞧你醉得颠三倒四,当心脑血管病发,万一中了风,变成了半身‘麻木不仁’,你这双醉虾就不值几个钱,变成‘死久臭死’的圾圾.就更……”   阿拉老者一声怒吼.怪叫道:“臭小子!你好大的狗胆,瞧阿拉老夫的饕餮酚鬼的功来也!”   手中剑比成两道寒芒,口中大喝:“第一招,目视盘中!”   “哇噻!荤腥扫空!”少年沉喝,扬剑舞起一片光幕。   “银箸似箭!”老者一连点出一十二剑,共六式,分成六个攻击点,剑气闪烁、势锐不可当。   “哇噻!金牙如锋!”少年不甘示弱。以攻还攻。   “上酒不拒!”老者摇头晃脑。身形歪歪斜斜,步履踉踉跄   跄、醉态十足,剑发抖动如幻如变。   “哇噻!寒暄装聋!”少年对虚影置之不理,长剑排空而入,罡风锐啸。   “暗打饱嗝!”老者突然一张口,一股酒箭直射少年的面门,去势奇疾。酒香扑鼻而至!   “哇噻!敬请作东!”少年双手握剑,如朝天一炷香,内力如潮涌出,逼得酒箭四面飞溅,酒香更为浓烈。   “呵呵!呃!不错,再瞧这招‘华堂宴开’!”剑气错杂,桌面大的寒光,像扇面般铺阵、剑气飒飒有声。   “哇噻!老饕全来!”少年全力封出。   “佳肴连上!”老者仍然抢攻。   “哇噻!美酒频筛!”少年也不甘示弱。   “自恨手短!”   “独占半柜!”   “又传客到!”   “座向内排!”   老酒鬼突然两招同发,罡风呼啸而起。   少年手忙脚乱,脚下连退数步,封不住流泻的剑影。   蓦地,响起一声呛然的金铁交呜及嘎然刺耳的错剑声,四周突然寂静如死,落钟可闻!   老酒鬼身形微屈,右手剑与臂成直线,剑尖轻点少年右肋下三分处,仅刺破表皮,鲜血微微沁出。   只要再用三分力道,少年不死也得重伤。   老酒鬼左手拿着大酒葫芦,歪嘴对嘴的猛灌猫尿,喝得咕咕有声!   少年手中长剑已被错开,剑尖斜指老酒鬼右肩上方空处,整个人好像撞入老酒鬼的怀中,满面错愕,心不甘情不愿的表   情,令人感到好笑。   老酒鬼牛饮一番,又是一阵呵呵怪笑:“呵呵!呃!主人未免太寒酸,居然容不下阿拉老夫这等老饕,看来阿拉老夫这顿酒食吃得憋扭,呃……”   “哇噻!老酒鬼,这太不公平了!”少年哇啦啦的怪叫:“这最后一招你教给我的是‘应向外排’,怎么可能乱改排到内间去了?”   “呵呵!呃!烂小子,说你半吊子你还不服气?”老酒鬼仍然满口酒气:“呃!所谓定招不是招,猴儿酒固然是酒中仙品,但是万一没有猴儿酒,二窝头也可解解瘾,没有鱼翅燕窝熊掌,有只‘扒手鸡’也不错……”   “哇噻!老酒鬼,不是‘扒手鸡’,是‘鸡扒手’!”   “呃!不对吧?阿拉老夫记得是‘手鸡’……”?不对呀!怎会有这种不雅的名字?呃!对了,阿拉老夫想起来了,是‘手扒鸡’,这叫做‘随鸡应变’,所以阿拉老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免提尔命’……”   “哇噻!老酒鬼,你又说错了,是‘免尔啼命’。”   “呵呵!呃!不对不对,是‘尔免提命’,呃!不管啦!反正阿拉老夫告诉过你,招式是没有一定的,一切都要临场随‘鸡’应变……”   “哇噻!这不公平,阿拉老酒鬼,你一定藏了私。”   “呵呵!呢!阿拉老夫诗酒秀士大醉侠,可不是盖的,胸罗万有,天上的事通晓一半,地下的事全知。岂只胸中藏‘诗’而已?”   “哇噻!呃!学武千招不如一快,对敌之时,对手不会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甚至还学金圣叹大叫。‘被杀者至痛,杀人者至快,杀人被杀痛快痛快!’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把一整套鸡零狗碎招式使得高高兴兴淋漓尽致,才拎着被你砍掉的断臂头颅跟你打‘死人架’,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哇噻!可是……”   “呃!呵呵!临敌之际,必须料敌机先,先发者常能占优势,呃!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般病牛拉破车,呃!等你把一整套规规矩矩的使完,人怕不就被斩成十七八段,这架还打个屁!呃!   呵呵……”   “得了吧!”少年不服气:“哇噻!你这些屁话已经不只是老生常谈了,早已成为‘老酒鬼常谈’了,也不只说了一百零八遍。   你说之不厌,我却听得不耐烦,耳朵都成了单行道了、依然是鸭子听雷有听没有懂,你的意思好像是说招式无用,那我又何必学这些花拳绣腿妮?”   “呵呵!呃!说你半吊子你还真半吊,只知其一二,而不知其三四,练招,只是在训练你的反应,使你眼光犀利,手脚灵活,身手矫健,反应灵敏,呃!比如说……唔!比如……呃……”   老者比如了半天,仍比不出来。   “哇噻!比如什么?”   年轻人到底沉不住气。   “呵呵!呃!这个……比如……像……呃!对了,就像喝酒。”   比了半天,还是不离本行,拿喝酒当比喻了:“就如同喝酒一般,初学喝酒的人,第一口必然呛得脸红脖子粗,喝多了,也就习惯了,而且越喝越过瘾,不管什么酒,都可以‘逆来顺受’,什么酒配什么菜,什么时候喝什么酒,慢慢的自能体验。   至于像阿拉老夫这等的酒中豪杰,早就不忌荤腥生冷多   寡,应付裕如了,呵呵……”   比喻得不伦不类,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   说着说着又咕的灌了口老酒,嘘了口满足的大气,又吟起乱七八糟的诗来。“好酒好酒!真是‘千军扛进一杯酒,牺牲阳光一个人’(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呃……”   少年又笑得几乎抽筋。   “笑什么笑?阿拉老夫‘身高八斗’,‘财富五车’,吟个小诗有什么好笑?”老酒鬼眨眨醉眼道:“呃!不信老夫再吟一首你听听:‘喝掉美酒一万杯。欲咬蹄膀马上催,最恶他娘爱乱叫,苦得曾子骂颜回。’,怎么样?不错吧!呵呵!”(才子高八斗,学富五车)   一片得意之状,令人发噱!   (原文为王翰所作“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少年笑得几乎打跌,揉着肚子直喘;“哇噻!老酒鬼,拜托了,你的诗可要把古今诗人气得摔尿桶哩!”   “呃!什么话.阿拉老夫岂是盖的,不但能吟诗,还能唱歌呢!”   “哇噻!你还会唱歌”   “呃!小子少见多怪,骆驼看成马肿背,不信老夫唱首歌儿你听听。呃!‘对久当归,人参几何,譬如红露,趣味好多,可住鸡汤,鱿丝难忘,何以解渴,唯有杜康……’”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无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天!老酒鬼竟把曹孟德好好的一首歌唱成这个样子,也算是不简单的了!   “哇噻!阿拉老酒鬼,别再唱啦!”少年擦去眼中笑出的泪:   “咱们言归正传,你的意思我总算明白了,可是又搞不懂,等我搞懂了,却又弄不明白……”   “呃!什么?阿拉老夫吟了半天咒,你臭小子居然听不懂简单的国语?呃!天啊!阿拉真歹命,居然会选上你来教,真是误人子弟……不不,误阿拉师父哇!”   “哇噻!你每次都用‘偷吃步’,教我的是一套,打败我的又是另一套,教也由你,打也由你,叫我如何心眼?”   “呃!还是那句老词儿,猪八戒是怎么死的?你还不眼?”   老酒鬼破口大骂。酒气醺人:“小笨瓜,大饭桶,大蠢物,傻瓜蛋!你简直冥顽不灵‘麻木不仁’!呃!练剑者轻灵,讲究如臂使指,随意出招,无招即是有招,不能一成不变食古不化。否则跟笨猪没有两样,呃!”   老酒鬼这几句话,倒还满有道理的。_   “哇噻!话不能这么说。”少年沉声抗辩:“你老酒鬼练了五十年,我才练了十五年,表面数目在你醉眼下是一样,只是次序颠倒而已,中间可是差了三十五年,当然你的经验比较多,胜了我也没什么稀奇……”   “臭臭小子.呃!如果是一头牛,纵然牵到天边,它依旧是一头牛,乌龟活了一千年,仍然是个王八,绝不会少了一竖变成‘三八’!”   少年怒声道:“哇噻!你怎么可以骂人?”   “骂人?”老酒鬼醉眼模糊,冷笑道;“我哪有那么多的美国时间骂人.阿拉老夫宁可多花点时间去找猴儿酒,呢!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儿对牛弹琴,呃!哼哼。”又来啦:“可以解渴,唯有杜康。”   “哇噻!老酒鬼,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拆了你的老骨头,打得你眯着醉眼满地找牙……”   “呃!哼哼,凭你吗?像你这种半吊子武功,阿拉老夫昔年行走江湖时,左手抓右手抓就可抓一大把,阿拉老夫通通把他们打得回他娘怀里躲着不敢出来,你居然也想打阿拉老夫的主意,哼哼!想必是皮痒了吧?”   “哇噻!老酒鬼,你可别瞧不起人!”   “阿拉老夫岂敢瞧不起人?呃!就算你不必劳动贵手打我,阿拉老夫也要自动自发满地找牙了,呵呵!”   老酒鬼的笑,显得不怀好意。   “哇噻!我会这么厉害吗?”   “呵呵!呃!当然当然,不过阿拉老夫之所以满地找牙,不是找被你打掉的牙,而是找阿拉老夫自己不小心关掉的大牙也。   呵呵!呃!不过有时候却是帮你小子找掉落满地的牙,因为那时候你必然躺下起不来了!”   少年为之气结:“哇噻!阿拉老酒鬼,你也不必太得意忘形,你会老迈无能,我却会强壮进步,总有一天……”   “烂小子大言不惭,这种话阿拉老夫听多了,你难道没有新鲜一点的?”   “哇噻!打败你是我咬牙苦练武功的唯一目标,我会替你把发痒的骨头一一整理妥当,保证你是又‘痛’又快!”,   “呢!好极了,阿拉老夫等这一天等太久了,说实在的,跟你这种人打架,真提不起劲,没啥意思极了!”   “哇噻!为什么?”   “呵呵!你知道阿拉老夫轰动江湖惊动万教,内功深厚无比,一拳你受不得,出半拳力道又难测,希望你小子好好留心,说不定阿拉老夫哪天不小心喝醉了,一个‘小心大意’,失手把你打得回五爷爷家哭诉……”   “哇噻!谁是我的五爷爷?”少年插口问。   “呃!笨蛋!就是阎罗王,阎老五嘛!”   “哇噻!原来你说的是‘笨蛋阎罗五’啊!”   “小子,呃!你别扯歪了,那时候,你的希望也就呜呼哀哉,尚飨了!”   “哇噻!我也希望你保重!”   少年针逢相对:“否则你那天猫尿灌多了,两腿一蹬,醉眼一翻,成了真正的醉鬼,也来个呜呼哀哉,尚飨。我的心愿也难以达成了。”   这两个奇怪的师不像师,徒不像徒的怪人、就用这么奇怪的架势,说了半天的废话,真是怪人!   “呵呵!呃!算命的说,阿拉老夫的命长得很,为了半吊小子的伟大崇高理想,阿拉老夫定然每日多喝三斤老酒以延年益寿,以待臭小子完成心愿,呵呵!”   老酒鬼说完话,终于缓缓收劲土土劲刚收,后劲突发.骤然出手如电,横剑拍向少年持剑右手腕部,再反手又是一招。银箸似箭,点向少年的咽喉!   少年大吃一惊,百忙中抛剑收腕,脚下猛蹬.一式“闭门之羹”,倒窜丈外,一绺头发随风飘散,吓出了一身冷汗.仍感到头皮发炸犹有余悸。   少年惊魂甫定,不禁破口大骂:“哇噻!你这该杀千刀、剐万刀的阴险老酒鬼,哪配称什么大醉侠,我看你是该下地狱的‘滔天大醉侠’,每次都用这种‘垃圾步’,实在太过份了,也算不了什么好汉!”   “呵呵!”老酒鬼一阵怪笑:“阿拉老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免提尔命’,跟别人打交道时,要时时提防暗算。(耳提面命)   呃!古人所谓: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就是这个意思,古有明训,你小子不提高警觉,岂能怪阿拉老夫心狠手辣?”   少年愤然道:“哇噻!像这种‘漏气步’,也只有你这种醉生梦死的小人能做,天下人不会像你这般龌龊毒辣的!”   “呵呵!呃!江湖人心,岂是你这种半吊子人物所能忖度?   讲江湖之事,你小子不过是‘井底吃瓜’而已!”(井底之蛙)   “哇噻!什么话,我已被你制住了,也认输了,你还想怎佯?江湖好汉,不杀不抵抗的人……”   “呸!小子不过‘做井关天’,天能关得住吗7你以为你认输了,别人就会宽宏大量的原谅你?”(坐井观天)   “哇噻!难道江湖道义不是这样的吗?”   “屁的道义,江湖中面软心慈的人也许不少,但弱肉强食,杀人如屠狗不眨眼的阿拉老夫见得更多。”   “哇噻!你是黑白讲!”   “呃!什么‘黑白抢’?凡事自己小心提防.总是‘有杯无饭’(有备无患),假若刚才阿拉老夫不用‘银箸似箭’,改使‘佳肴连上’,你臭小子就要多了七八道通风孔,变成死小子了!”   老酒鬼说的话也是实情。   “哇噻!屁打一大堆.你如果一定要我的命,请随意。要头要胳臂要大腿任你挑选,不过我是不会硬挺着挨刀,一定跟你拚命到底,除死方休!”   “呵呵!呃!你想死?你不会如意的,阿拉老夫若不要你死.鬼门关枉死城都不会收留你的!”   “哇噻!怎么?你连死的自由都没有?老醉鬼,你这未免是茅坑里头撑杆跳——过粪(份)了吧?”   “你别再哇哩哇啦的在穷嚷嚷,你以为你一死,就能一了百了了吗?呃!你少做你的清秋大梦!”   “哇噻!人生除死无大难,你还能怎样?”   “呵呵!呃!假如你在未完成阿拉老夫交给你的任务以前就十八两翘翘,其后果之严重,哼!小小子,你用肚脐想也可以想得到。”   “哇噻!人死如灯灭,死了就呜呼哀哉,还有什么后果可说?难不成你老醉鬼会披麻戴孝,顺便请孝女团,车鼓阵等,替我送终热闹一番不成?”   “呃!你想得倒挺美,你要是真的翘了辫子,蚂蚁乡不会替你掉眼泪,阿拉老夫更要鞭你的尸!哼!你别忘了,你还有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尚在老夫之手掌心,生死俱在阿拉老夫之高兴,呵呵!”   说到得意处,又咕咕连声,猛灌了两大口老酒。   “哇噻!你……”   “呃!”老酒鬼满足的打了个酒嗝:“阿拉老夫警告你,如果你敢轻言求死,阿拉老夫定然把他们绑成一大串,前面用一只长癞的老母猪,牵着他们走遍大江南北,让他们活现世!虽然你未能替阿拉老夫完成心愿,阿拉老夫发泄一下闷气,倒也‘不翼快栽’(不亦快哉)。”   “哇噻!替你去死!老酒鬼,你敢!”   “你认为阿拉老夫不敢?你未兔‘有盐抹猪’‘不是太酸’(不识泰山),天下没有阿拉老夫不敢做的事,阿拉老夫既然敢把你一家人捉将起来。呃!像养猪养狗般的养着当人质,就有那个生毛的胆子主宰他们的生死!”   “哇噻!你……”   “你不相信,阿拉老夫敢打包票,阿拉老夫不是吹牛从来不说,不信你尽可试着死一次看着!”   老酒鬼话中段落不分明,隐含玄机。   少年也没听清楚,仍然气呼呼的道:“哇噻!老酒鬼,你别醉言醉语,死也能试的吗?开什么玩笑?你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吗?”   “呃!什么‘下山烂’?阿拉老夫又不是水果?”   “哇噻!你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掳劫小弱妇孺为人质,你会得到报应的!”   “‘抱印’?阿拉老夫干嘛要‘抱印’?”(抱应)   “哇噻!这十几年来,你以人质来逼我练武,我认了,逼着我漫山奔波打猎供你下酒,我也认了,又逼着我陪你灌黄汤。   我仍然认了,谁叫我辫子握在你手上?   可是每次稍有不如意,便以我全家人的性命为要胁,你要知道,掳人勒赎是刑法的唯一死刑,你难道就不怕刑法的制裁?”   “呃!阿拉老夫但知醉法,不知什么是‘醒法’、‘玩法’,阿拉老夫高兴就好,其能奈我何?”   “哇噻!你年纪也有一大把了,该到找好风水的时候了,在江湖上谅也不是无名之辈,干嘛还要搞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你就不怕法网恢恢,被当成角头抓去岩湾职训总队去强制工作?”   少年仍然滔滔不绝。   “呵呵!呃!”老酒鬼嗤之以鼻。“阿拉老夫做事但凭兴之所至,从来不计较后果,一代‘贱’王奸雄曹孟德就曾说过:‘不能流芳百世,就当遗臭万年。’俗语也说:好人难做。   所以阿拉老夫宁为恶人而奥屁万年,呢!只要有得‘啖糁’,臭名万代又有何妨?”老酒鬼强词夺理。   “哇噻!臭死老酒鬼,简直不可理谕!”   “呃!你是说‘里’吗?哪个‘李’?‘鲤’鱼可以下酒,‘醴’   酒太甜不好喝,要送‘礼’的酒不要喝,‘李’子可以醒酒,至于老夫这件破葛衫,‘里里’外外一眼可以洞穿.还说什么‘里’?”   “哇噻!我是说道理的理!”   “哦!你是说‘稻米’的‘米’?”   “哇噻!我是说义理的理,事理的理。”   “哦!阿拉老夫明白了,是一里十里的‘里’。”   “哇噻!是辨理的理!”   “怎么又缩成了‘半里’而已?”   “哇噻!是处理的理!”   “又拉长了,‘四里’对吧?”   少年气结了,搜尽枯肠.想了一大堆有理的词:“哇噻!是理由的理,理性的理。理会的理,理想的理,理论的理,理解的理……”   心想,这回老酒鬼可拿不下去了吧?   “是‘旅游’的‘旅’,‘李姓’的‘李’,‘里程’的‘里’,‘礼貌’的‘礼’……哎呀呀!什么里,简直没‘道理’……”   总算“理”出头给了!   “哇噻!对呀!就是这个‘理’!”   “呃!你是说这个理呀!嘿嘿!武林中一向是强者为尊,强‘拳’就是公理!谁的胳膊粗,拳头大,谁就有理。嗓门粗,牛皮大,有时候也很有理。阿拉老夫说的话,更是有理!”   这是什么论调?   少年简直拿他没辄,只好大大的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家人在别人的控制下,打又打不过,实在无可奈何。   其实从少年知人事开始,就不曾与家人见过面,老酒鬼所说的一切,是不是出于编造,他也不得而知,只能半信半疑。   但又不敢不听老酒鬼的摆布,他冒不起这个险。   “哇噻!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会誓死全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少年眼见硬的不成,只好用软的:“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先让我跟家人见上一面,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呃!不行,不行!”老酒鬼一颗白森森的白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除非你把玄冰真气练到十二成,把老饕剑诀练到得心应手,否则一概是四两棉花——免弹(谈):!”   “哇噻!难道别无商量?”   “呃!目前你玄冰真气仅有六成火候,运气起来只能‘凉快’而已,老饕剑诀也破绽百出,拿去拍苍蝇,打老鼠,或许能派上用场,距离要把老夫送到五爷爷那边享尚飨的福的能力,仍然是遥之又遥,如果你要早日见到家人,唯一能走的路,只有及早去用功吧!”   “哇噻!难道真的除了把你揍得满地乱爬以外,就没有其他变通办法可以让我达到全家团圆的希望吗?”   “有”。   “哇噻!真的?太好了,快告诉我!”   “什么蒸的煮的,呃!另一个办法是……哼哼!你们一家子一起到‘五爷爷’那儿去告状!”   “哇噻!你……”少年怒气又张。   “怎么?你想怎样?”

  活宝小淘气
  
   第二章 天性好争斗


  

  活宝小淘气

   第二章 天性好争斗

少年终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哇噻!我知道你内功深厚,修为将近一甲子,要想超越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能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我实在等不及了,你难道非要我搞‘自力救济’不可吗?”   “下流;什么‘自立叫妓’?呃!阿拉老夫可以指点你一条明路,第二条路就是要替阿拉老夫诛除山洞中的那头怪物,当然,也许那头怪物比阿拉老夫更难打发,但是阿拉老夫言出如山,绝不年终打折大拍卖!”   少年又叹了一口气道:“哇噻!你拚命督促我练功,又要我打败你,我真想不通,你干嘛没事搬砖头砸自己的脚?”   “呵呵!呃!人之患,在好为人师,阿拉老夫心里高兴,所谓非常人梦想‘飞翔’事,岂可以用常理去推测?   孺子其蠢如驴,阿拉老夫两片唇皮都磨出了火星,你还是有听没有懂,阿拉老夫之心意,岂是你能懂的?”   “哇噻!我看你是‘阿达阿达’!”少年学连环泡曹启泰的手势,伸两指在额上指划,表示老酒鬼有点“锈斗”!   “呃!呵呵!你是说阿拉老夫‘阿达’?老夫是个‘阿达’,你却比阿拉老夫多出了一个。”   老酒鬼也做同样的手势,伸的指头多了一个:“呵……   达!”   “哇噻!好吧好吧!”少年无可奈何:“就算我比你多一个‘阿达’,虽然有些‘锈斗’(短路),但却并不表示笨,你这老酒鬼会教我武功,一定是别有居心,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这点我会回报你……”   “少来这种灌迷汤,肉麻死了!”   “哇噻!这十几年来,你也把你那啤酒肚里的江湖阅历,乱七八糟的牛黄马宝,一股脑的传授给我,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我衷心的不想用你教给我的武功来打败你,因为这对你太不人道了!”   少年话中连捧带损。   “呵呵!呃!”老酒鬼反而大为受用;“小子这些话从狗嘴里吐出来,倒有几分人味儿,阿拉老夫并不稀罕你的感恩,阿拉老夫要你学习武功,当然有私心与目的。   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阿拉老夫跟你之间,是恩是想是情是仇,呃!还是藕断丝连……啊!不不,阿拉老夫的意思是说,有什么恩怨牵缠,且留待岁月去评判。   不过,阿拉老夫尚可稍为泄露一点‘路边社’消息,阿拉老夫乃是博学之士也,天上的事已知一半,地上之学早已‘筒竹鲜鸡’(洞烛先机),只因昔年遇人不淑,‘一时失身’……呃!不不,一时失慎,被仇家暗中下了一道罕见剧毒。   虽仗内功深厚,暂时将毒性通于一处,侥幸留下老命一条,只是从此以后,武功再也无法进步,阿拉老夫痛心疾首愤不欲生,本想撞豆腐了此残生……”   “哇噻!这与我何干?”   “小子且稍安勿‘吵’,待阿拉老夫说完你再发表高见,阿拉老夫因受毒性侵体之苦,致武功无法臻入上乘境界。   但是阿拉老夫胸罗万有,把如此之武学,随阿拉老夫一起   埋没,总觉得‘天生荔枝男人契’(天生丽质难自弃),未免太可惜了,所以……”   “哇噻!所以就把我变成‘牺牲打’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呃!只好强迫中奖了,又恐怕你小子受不了苦,临时跷课出走,所以阿拉老夫乃‘伏地抽身’(釜底抽薪),把你一家请到某处,让你可以专心见功;此是阿拉老夫的万全之策也,呵呵!”   “哇噻!你……”   “阿拉老夫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阿拉老夫身上之毒·唯有山洞中那头火螭虬的胆汁可解,因此,希望你比阿拉老夫更强,如果你能胜过阿拉老夫,才有能力与火螭虬一搏。   你只要杀死火螭虬,取下它的胆汁来交换你家人的安全,此是阿拉老夫的私心、所以你用不着感激。”   “哇噻!你的毒只有这种火螭虬的胆汁才能解?”   “虽有其他仙舟,但天材异宝,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哇噻!就算是如此,只要你明说,我也会义不容辞的去做,你又何必把我一家老幼一劫十余载,害得我像没爹没娘似的……”   “狠?呃!呵呵!你懂个烂鸟!”老酒鬼的话好粗野;“火螭虬全身都是宝贝,它的精血,是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至宝,半杯精血、足抵平常人三载面壁苦修,它头上的那只独角。可说是可以‘催始拉嫂’(摧枯拉朽),比美千古神刃。   它的胆汁更是宝贝,一滴足以明目清心,强身健体.不论是火毒、木毒、石毒、蛇毒、虫毒、‘孤独’……呃!孤独不在内,可说无毒不解,一次服食三滴,终生有毒不侵.更妙的是它的内丹,你知道它的内丹……嘻嘻……”   老酒鬼欲语还休。   “哇噻!它的内丹又有何妙用?”少年好奇地问。   “呃!这……这小孩子不必知道啦!”   “哇噻!阿拉老酒鬼,这有什么不能讲的?吞吞吐吐,像个娘们似的。”少年打破了砂锅,一路问到底。   “这个……这个……”   “……”   “是……是这样的……”   老酒鬼期期艾艾的道:“这种上古异兽,本身即是纯阳之体,因此,它的内丹,乃是壮阳之妙品,若是男人那个……那个话儿不肯出头,服下之后,保证雄风依旧,雄心勃勃。就可以升旗了!”   “哇噻!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是谁雄心勃勃去升旗啊?”少年才刚发育,哪懂得这种隐语?   “呃!唉唉!说你也不懂,真是对牛弹琴!”   “哇噻!我是不懂,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子狗屁不通愚不可及,这等宝物,若给你得到,你必定不肯乖乖交给老夫,人心不足蛇吞象,阿拉老夫岂能不防?   所以只有利用你家人的安全为本钱,以期逼你就范,呵呵!手段或许不怎么光明,却不能完全怪老夫心肝‘黑辘辘’啊!”   “哇噻!你这是贼恶过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你我没有师徒之名,总也有授艺之实,我怎么会恩将仇报的把宝物据为己有,眼睁睁的看你毒发而去见五爷爷,而不肯拉你一把呢?”   “呃!阿拉老夫莫非醉得人事不省?好像听到不是人的话?   不过老夫依然不敢相信你有这份好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切中的两切,两切中的一切。你必   须取得螭虬胆来交换你家人的自由,其他一概免谈!”   “哇呃!好吧!”少年无可奈何,“我愿意尽力去斗那头怪兽.可是却没有必胜的信心,你知道……”   “你必须要胜利,因为你退一步即死无疑!”   “哇噻!可是……万一我不幸死在火螭虬爪牙之下,变成螭虬屎跑出来,你能够放过我的家人吗?”   “不能,半吊子,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若是失败,等于宣告阿拉老夫的希望破灭,多年之辛苦心血,全部付诸东流,到时候。哼哼!天知道阿拉老夫会使什么霹雳手段。”   “哇噻,你……”   少年又暴跳起来:“哇噻!我连为你卖掉小命,都不能换回我一家人的生命安全,你到底讲不讲道理?”   “道理?”老酒鬼慢悠悠的又灌下一口老酒:“道理一斤多少文?阿拉老夫本来就不讲理,阿拉老夫要是讲道理,也不会掳人为质,逼你做不愿做的事,真是笨蛋一个!”   少年咬牙切齿道:“哇噻!也许我当面杀不了你,可是你得小心些,说不定哪天你背后被捅上一刀,请记着,不必找别人,那一定是我的干的!”   “呵呵!呃!阿拉老夫不怕你!”老酒鬼满不在乎,“谅你也不敢,纵然你有机会下手,你也不敢,否则有你一家十余口作伴进枉死城,黄泉路上必定是热热闹闹,阿拉老夫有伴同行,一定不会怕鬼的!”   少年又泄了气长嘘了一声,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哇噻!看样子,我是背水一战,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从小就被你带来此地,逼着练功、打猎、喝酒,对于我家的事,可说是一片空白毫无记忆,甚至姓甚名谁都‘莫宰羊’,只知你老酒鬼老叫我什么死小子、臭小子、烂小子、半吊子,这些当然不可能是我的名字。   现在我只求你告诉我我的真名实姓,以免我万一不幸被火螭虬大裂八块,也可以找到我家列祖列宗,免得做一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   “不行!”老酒鬼把头摇得蓬发乱舞。真令人担心他把脖子摇断了,“除了取得人螭虬胆以外,你没有任何资格来谈条件!”   “唉!”少年只能叹气了,“哇噻!我早就知道了。这种事情你一定不会说的了,再求你是没‘彩工’!”   “呃!什么踩空不踩空,人要是‘踩空’就要摔跤了,阿拉老夫也懒得跟你小子在这乱嚼舌头。”   “哇噻!可是关于火螭虬的事,我还不十分详细,你虽曾经提过,可是老是醉言醉语,你觉像说得很明白,可是我却搞不清楚,有时候你说清楚了,我更搞不明白。   只知道它是上古遗留的异兽,介乎虫兽之间,说什么是上古龙蛇乱七八槽黑白搞出来的,这账怎么算也算不出它是什么名牌血统,大概可以拥有绿卡什么的,我老搞不清它的血统怎么这么复杂。”   “呃!你不是已经进去探了三次吗?怎么还来问阿拉老夫?”   “哇噻!这……”少少年有点不好意思。“你是知道的,我第一次进去走不到两丈就受不了热气跑了出来,第二次的结果焦头烂额,第三次更惨,被烧得屁股冒泡,连火螭虬屁都没闻到就退了出来,哪会知道它的底细?”   “呵呵!要你入洞去探,不过是训练你的胆气而已,火螭虬。乃是上古虬龙与翼火蛇相交所生,千年始成其形,又千年   始成其丹。   龙生九子,虬乃其中之一,龙本从云从水,火龙并不多见只是这头螭虬,因秉承翼火蛇之遗传,性却屡阳火,长年蛰伏于地火洞中,吸取地火之精华,苦炼内丹,其丹将成,不久就会再现这种异物了。”   “哇噻!这么说,这只怪兽常年蛰伏地底,应是与人无害也算是稀有动物,比熊猫可要珍贵多了,难道只为了你一己之私,就要制它于死命?世界稀有动物保护协会一定会提出严重警告,会影响国际形象的!”   老酒鬼一怔道:“什么‘四件宝物邪会’?他们是什么帮派?   莫非是魔教不死心又死灰复燃了吗?”   “哇噻!我也没有搞通,听说是为了要维持‘身材’(生态)   平衡,要保护世界上濒临绝种的少数动物而成立的,就像阿拉老酒鬼般的醺醺酒虫,世界上很少见了,大概也是他们要保护的动物之一吧!”   少年有些捉弄的味道。   老酒鬼醉是醉,耳朵可还真灵,醉目一睁笑骂道:“臭小子无礼!阿拉老夫岂是‘动物’?你才是蠢物!”   “哇噻!你不是动物?”   “我阿拉老夫怎会是动物?你才是动物呢!”   “哇噻!你不是动物,难道是植物?”   “阿拉老夫乃万物之灵,怎会变成植物?”   “哇噻!你既不是动物,又不是植物,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对呀!呃!阿拉老夫既不是动物,又不是植物,难道阿拉老夫是‘静物’不成?”   老酒鬼眯着醉眼,频搔白发,使得蓬发越搔越乱,大概是酒精发挥作用,敢情有点糊里糊涂,“阿达阿达”啦!   少年忍俊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哇噻!老酒鬼,你不是静物,你是哺乳类兼两栖类兼爬虫类,总之,你是一只不简单的动物!”   “臭小子乱来,怎可对阿拉老夫无礼!”   “哇噻!你才乱来!火螭虬这种异兽,既是上古遗物,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这么一头了,你这么‘咔喳’一声就把它解决了,这样不会有干天和吗?”   “‘天河’?这干天河屁事?”   “哇噻!你别装醉,莫非只因匹夫无罪,而火螭虬怀壁其罪吗?”   少年振振有词,大有问罪之意。   “呃!你不懂屁就少放些,还一脸屁相,火螭虬这怪物,是天下秉性最烈的阳刚之物,如果它真的炼成内丹而出世,不仅是赤地千里,流毒所及,所有的生物,都将化为飞灰,人兽虫蚁,全部死无噍类,到时候,处处只有焦土一片,比猛鬼更可怕百倍!”   “哇噻!你未免危言耸听了吧?”少年摇头表示难以相信,“天下哪有那么恐怖的东西?也难以相信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阿拉老夫难道会信口开河来骗你吗?”   “哇噻!我没说你骗我,但我宁可相信事实,我愿等它确实有了残害人间的证据时,再想办法去除掉它!”   “小子,才吃了三粒黄豆就想上西天?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火螭虬这怪物,若是炼成了内丹,全身细鳞如披,刀砍斧劈,也无奈其何,口喷三昧真火,总是石头也会烧成灰烬,到那个时候,恐怕是谁也制不了它了。”   “哇噻!骗死人也不必偿命,要骗我也得先打草稿吧?。你   的话太不可思议了!”   “你还不信?唉唉!气死阿拉老夫了,阿拉老夫怎的如此‘歹命’,选上一个实心大石头来教,唉!歹命!”   “哇噻!好吧!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又为什么不早点趁内丹未成之时,早日下手除掉它呢?”   “除掉它?呵呵!呃!瞧你说得好像是易如反掌,其实谈何容易,千百年来,这头怪物深潜地底,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静修状态之中,谁能知道这穷山恶水万峦千峰之下,会有这种上古异兽的存在?”   “哇噻!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阿拉着夫是在二十年前,为了解除身上残毒,呢!于是踏遍万水千山,寻找可以解毒的仙丹妙药,因为风闻这一带冰天雪地之处,可能会有千年雪莲的存在,于是万里迢迢来此,踏遍附近所有山峰,谁知连毛鸟都没有看到一只,白费了半个月工夫。   正想面对空山好好骂他几句三字经解解闷气,呃!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谷,并在山洞中发现了这个山谷,并在山洞中发现这怪物的踪迹。   阿拉老夫起先也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下山后,翻破了好几本书。再加上大胆假设,才知道极有可能是这种上古怪物,想不到此种远古异种,居然仍存于世间,真是奇哉奇哉,怪也怪也!”   “哇噻!什么‘奇仔仔’‘怪爷爷’,少掉八股文吧!”   “呃!你少插嘴!打断了阿拉老夫的‘话柄’可要你赔!”老酒鬼醉目一瞪,少年缩颈吐舌,做了个鬼脸。   “此怪兽在内丹未成之前是绝少出洞,因为在此地的地下埋有一块万载玄冰,是怪物在内丹未成之前所最惧怕的东西,所以使它不敢离洞半步。   平日它修炼之处,四周真火缭绕而且毒烟弥漫,就算你修至金刚不坏之身,也决难以抵挡,还没近它的身,人已化成一条烧焦的热狗,你说,这要如何去除它?”   “哇噻!你好毒!”少年跳脚大叫起来:“原来你是要我去变成焦热狗哇!世上最毒醉鬼心,你……”   “臭小子!呃!叫什么叫?你且稍安勿躁,”老酒鬼摆摆手,“阿拉老夫花了这么大的心血,岂会叫你白白送死?何况五爷爷也不敢收留你。   最近十年来,大概每隔百日左右,洞中那头怪物就鬼叫鬼叫的吼,像打雷似的,而烟雾热气也更浓了,这就是怪物内丹将成的讯号,在它内丹将成未成之时,就可以送它去五爷爷那儿了!”   “哇噻!怎么说?”   “呃!什么‘缩’?它一点也不会缩,在它内丹将成未凝之时,大概有三天时间,是它最脆弱的时候,因为它的内丹未固,而围绕它的毒火渐渐熄灭威力减弱,只有利用这三天时光除它,否则等到它丹成,谁也无能为力了!”   “哇噻!可是,它身边的毒火虽熄,但是它同身的坚固细鳞,仍然是无奈其何呀!”少年又提出质疑。   “呃!臭小子,你还真没知识,‘猪之为猪只,不知者也是猪’(知之为知之,不知者为不知),天生万物,不管多强,总有其弱点存在。   这头怪物既是龙蛇杂交而生。也遗传了蛇的弱点,俗话说:打蛇打七寸,七寸之处,就是蛇类之心脏部位,在火螭虬的头部,有一道明显的白痕,由喉部沿胸而下直达心腹,就是它的致命弱点!”   “哇噻!可是……它毒火一喷就一丈多,这实在很难下手。”   少年面露难色。   “呃!阿拉老夫不管你怎样上手下手,或者上下其手也成,它用身坚逾精钢,只此处是弱点,只要上佳兵器贯以内力,必可一击成功。   我担心的是你的玄冰真气,目前只有六成火候,仍难抵它地底余火,必须加点油了,否则你无望成功,只好向人间说拜拜了!”   “哇噻!依你看,若要抵得住地底毒火,须几成玄冰真气才能过关?”   “十成!”老酒鬼说得斩钉截铁。   “哇噻!没有折扣?”   “废话!阿拉老夫又不是倒店货,哪有折扣可讲?”   “哇噻!不错,说得极是,你长的就是一副棺材脸,没听说卖棺材的有折扣可讲,更没买一送一的怪事儿!”   “臭小子,也不怕嚼烂了舌头,还不快去练功,据阿拉老夫的估计,火螭虬出世之期,大概只在这百日之间,时间有限,在这短短的三个多月,你要是不能把玄冰真气练到十成火候.误人误己。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哇噻!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老酒鬼板起了毛脸,“关于火螭虬的祖宗十八代,等你玄冰真气有了十成火候,阿拉老夫自会详加说明,你不必老猫吃屎,你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快快把玄冰真气练好!”   “哇噻,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切中的两切,两切中的一切,呃!   等你有能力杀死火螭虬,到那时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   如果你仍像傻瓜般的在这儿喋喋不休浪费时光,你就是无药可救的‘阿达’,阿拉老夫醉矣,我醉欲眠君且去……”   老酒鬼挥挥手,眯着惺忪睡眼,又猛灌了两口老酒。   少年还想再说,但看了老酒鬼的迷糊醉态,心想说也无益,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默默转身而去。   老酒鬼看少年一转身,醉目中突然精光一闪即逝,左脚一蹴,一粒指大的小石,突如离弦之箭,直射少年背心“直柱”大穴。   少年亏吃多了,也就学乖了,早就洞悉老酒鬼的伎俩,一声清脆长笑,右掌反抛,早已暗藏掌心的小石,突然如疾矢般激射老酒鬼的面门,人却藉势如速前冲,去势如电射星飞,比老酒鬼踢出的石子还快!   老酒鬼冷不防少年居然还留下这一手,几乎措手不及,百忙中举起手中酒葫芦勉强的挡过。   当的一声,冒出一溜火星,酒也醒了三分,跳脚大骂道:   “死小子,臭小子,死臭小小子,你要是打破阿拉老夫的喝酒家伙,阿拉老夫发誓跟你没完没了!”   望着少年渐去渐远的背影,老酒鬼醉气醺醺的神色,忽然一扫而空,老眼不但不再迷朦,反而发出如电精光,露出难得一见的清醒笑容。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笑容,只不过是老酒鬼脸上浓密的白毛牵动了一下而已,看不到咧开的臭嘴。   老酒鬼深深的吸了口气,喃喃自语:“辛苦了这许多年,总算能看到一些小小的成果,这小子毕竟有着优良的血统,根骨都是上选,没让阿拉老夫失望,成就也超出了预期。   以男子纯阳之体,勉强来练这种阴寒的玄冰真气,也不知   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的折磨,实在不容易。   唉!有时候看他冻得血脉俱沉而肤裂肌僵,还真想叫他干脆放弃算了,做个浑浑噩噩的普通人也没这么烦恼,很多人从不练武,不是也活得很好吗?又何必恩恩怨怨的纠结牵缠到无结局呢?   可是……人总得有个目标呀!想到自己肩上所负的沉重责任,也只得狠下心来,咬咬牙当作视而不见,其实啊!眼见孩子体肤受苦,我却是内心倍受煎熬啊!”   老酒鬼又叹了口气:“苦了这么些年,阿拉老夫已经把这身鸡零狗碎,一骨脑的教给他了,日后的成就,只有瞧他自己的造化了。”   仰头灌了口酒,再度沉入自语中:“恩兄啊!我已尽我最大的力量了,十几年来,为了造就这臭小子,我已精疲力竭了,想当年,我诗酒秀士也是武林狂客,虽然嗜酒如命,但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也曾笑傲江湖游戏人间,须丰发茂风度翩翩,也算得上一代怪侠,而今历经十余载的内心煎熬,已是须发俱皤而老态龙钟了,真是时光催人老啊!   为了报答恩兄知遇,穷我余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就算不了什么了,人生得一知己,可以死而无憾,这点牺牲,实在是沧海一粟,我是无怨无悔的。   但愿恩兄英灵不远,能庇佑这小子平安成功的度过火螭虬的这一关,这一切,只能委诸于天命了。”   老酒鬼伸舌润了润唇皮,态度忽然严肃起来;“恩兄啊!您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如风光霁月,阿拉老酒鬼除了酒量以外,是不能跟您比的。   原谅阿拉老酒鬼使用了一些不怎么光明的小手段来达到目的,这臭小子倒是继承了您光明磊落、一腔热血和满腹豪情,有正义感和责任感。   这种性格,最是容易被人欺之以方,在荆棘遍地人欲横流的江湖中,容易坠入陷阱而遭阴谋暗算,甚至堕入黑道而不得翻身。   因此,我只得自己扮演了黑脸角色,使小子能时时处于警戒状态中,才能适应将来的江湖生涯。   唉!时光是无情的,人的生命原也是极其有限,阿拉也很想摆脱这些烦人俗物,找个山明水秀之处,好好的享几年清福,只是……这是不可能的啊!   若能熬过百日后的这一关,阿拉或可喘口大气,好好痛快的醉上一场,很多年没痛快的喝了,阿拉会全力以赴,让孩子能更上层楼,定不叫您失望,一定的!”   老酒鬼甩甩白头,几滴老泪却已洒落尘埃!   玉室,是老酒鬼给这个地穴取的名字,听起来好像是很诗意,其实满不是那样子。   这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地穴,深入地下三四丈。   方圆也有三四丈宽广,中央悬着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辉,使得洞中十分明亮,四壁光滑如镜。   里面除了有两架子的破书以外,只有靠内侧有一个冰台,大小像一张单人床似的,此外别无长物。   这张冰床,通体透明,发出闪闪清光,潋潋滟滟的,竟是罕见的万载玄冰所雕成!   洞中奇冷无比,滴水立即成冰,冰墙上凝结了一层白色的霜,在珠光下倒像是一片璞玉,真是名符其实的玉室。   有一个笑话说:某地天寒地冻,尿一撒出来就结成冰,所   以撒尿时要带根棒子,边撒边敲,否则撒不出来。   此地大概也差不多如此吧!   而此时,那老酒鬼口中的臭小子,正俯卧在冰床上,双掌掌心紧贴床面,呼吸深长不绝如缕,他正在吸取玄冰精华,苦练玄冰真气。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又翻身铁坐,运气吐纳一周天,把玄冰精华融入丹田之中,化为己用。   如此周而复始连做了三遍,冻得浑身哆嗦,才散去内力,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然后走到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埋头研读起来。   这一屋子书,少说也有两万册,内容包罗万象,从诸子百家、医卜星象、智谋韬略到拳掌吐纳、软硬兵器、各种暗器、毒药迷香等等,无所不包。   这是老酒鬼一点一滴用心血搜罗的,若说这里是武学宝库,也毫不过份。   少年聚精会神的盘膝端坐,动也不动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那满脸白毛的老酒鬼,手提一只粗糙的竹篮,步履轻如棉絮般落地无声,像凭空幻现的幽灵,突然出现室中,依然醉意醺醺,酒槽红鼻依然醒目。   老鬼先打个酒嗝当见面礼,把竹篮往少年一抛:“小小子,吃你的大头饭!”仍然滑稽突梯,令人喷饭。   少年目光从书上移开,伸手接过竹篮,轻轻瞥了一眼:“哇噻!我只听说有大头菜,倒没听说小子要吃大头饭的!”   接着又怪叫起来;“哇噻!怎么又是昨天剩下的?”   老酒鬼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安静的吵!”也不知“安静”又如何吵法,“昨天剩下的就不能吃吗?你自己打的雪獐肉,阿拉老夫下酒剩下的,阿拉老夫自己也吃了,你小子还嫌什么嫌?”   老酒鬼也大声吼了起来。   “哇噻!要我‘安静’的‘吵’?简直莫名其土地庙(妙)!”接着又碰到鬼般的嚷嚷;“怎么还是冷的?”   “呃!当然是冷的,热的阿拉老夫自己早已下了酒.你小子当然是吃冷的!”   少年默不作声,伸手取了一个黑忽忽的硬馍,又取了一块冰雪獐肉,咬得咔吱咔吱响,边吃边咕哝:“哇噻!三天都没喝一口热汤了……”   老酒鬼又瞪了他一眼:“热汤?你倒想得美,美得屁股冒泡,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王孙公子’吗?呸!阿拉老夫可不是专门来侍候你的,你饭来张口的享清福,还嫌是冷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哇噻!我……”   “你又如何?阿拉老夫当年行走江湖,有时迷路在原始森林中,长达半个月之久,吃树根啃树皮,甚至蚂蚁长虫都血淋淋的活剥生吞。   小子你没吃过苦头,岂能了解此中苦处?像这样又有饭又有肉的,你还不能知足,真是‘生在湖中爱吃糊!’(身在福中不知福)。”   “哇噻!你老酒鬼最爱吹牛,什么生吞长虫,呕……恶心死了!”   “呕什么呕?你害喜了是吗?你不要不服气,阿拉老夫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如有半句谎言,愿凳子受到天打雷劈而四脚朝天!”   老酒鬼也赌起咒来啦!   少年可没中计:“哇噻!你赌咒跟凳子扯了什么关系?”   “这……呃……你少管阿拉老夫的事,阿拉老夫只是想让   你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   “哇噻!人上人?不怕把人下人压死啊?”   “臭小子,少跟阿拉老夫瞎掰,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   老酒鬼摇头晃脑的吟将起来!   “哇噻!天将降大祸于斯人也,必先醉其心志,麻其体肤,痒其筋骨,以便接受痛揍也!”   少年接口朗声挖苦。   “臭小子,烂小子,太胡闹!”老酒鬼半真半假的叱责:“乳臭未干就学到油嘴滑舌,要是你手中艺业有嘴上那么高明,阿拉老夫才佩服你!”   “哇噻!你……”少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臭小子,你不服气?阿拉老夫随时磨拳擦掌以待,包管叫你吃得又粗又饱,从此服服贴贴!”   “哇噻!你……”   “怎么样?曷兴乎来?”   少年终于叹了口气,默默进食,故意嚼得咔吱咔吱的响,心中虽然十分的不服气,但却又无可奈何。   十几年来,除了每年老酒鬼会带他下山去看看世面。历练三个月,其他的时光,几乎是一成不变,每天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度过的。   除了喂招,练轻功,打猎等有限的时间可以离开外,其余的时光,都限制在这方圆三四丈的冰穴中。   就连一日三餐,也都由老者亲自送到,甚至连睡眠也是在万载玄冰床上,常常冻得手麻脚痹苦不堪言。   普通人莫说睡冰床,就算在这冰穴中待上半个时辰,恐伯全身都会冻成冰棍儿,成了名符其实的僵尸!   总算少年先天秉赋不差,本身根骨大佳,在老酒鬼的有心栽培下,把上好的灵丹妙药掺入少年的平常食物中,为他培元筑基,因而奠下了厚实的基础,才能勉强抵抗万载玄冰的奇寒,进而吸取精华,练成玄冰真气。   这一切都是在少年不知不觉中默默进行着,呆头鹅似的少年,又哪知老酒鬼为他花了多少心血?   少年匆匆吃完,抹抹嘴边残屑:“哇噻!老酒鬼,来口老酒驱驱寒如何?”   “喝!臭小子,你居然还想得陇望蜀?阿拉老夫千辛万苦找来的猴儿酒,岂能让你随便要喝便喝的?”   “哇噻!你别这么小气嘛!酒总是用来喝的,你喝我喝都是喝,从肚子里转一圈出来的也没两样,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老酒鬼醉眼迷离,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说的也是,同样是喝,你喝阿拉老夫喝,没啥两样,只是……好像有点不对?”   “哇噻!没什么不对的,老酒鬼。”少年为了想喝酒,大鼓如簧之舌,“你的藏酒还很多对不对?”   “呢!不错,阿拉老夫闲来无事,搜遍附近大大小小山区,把猴群的猴儿酒,几乎全弄到手,少说也有十七八缸了!”   “哇噻!你年纪已经一大把了,对不对?”   “也不错,阿拉老夫‘享年’六十有三了。”   “哇噻!你可能活不了多少年了,对不对?”   “也没错,阿拉老夫不可能再活一百二十年。”   “哇噻!要是你突然两腿一蹬,双眼一翻,蒙主宠召驾鹤西归,这酒不是没人喝了吗?”   “呸呸!”老酒鬼这句话听懂了,“阿拉老夫春秋正盛,今年犹‘待字闺中’尚未娶妻,岂能这般短命?臭小子,你在咒阿拉   老夫吗?”   “哇噻!岂不敢岂不敢,俗语说得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又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总该打算打算身后大事呀!”   “岂有此理!臭小子是希望阿拉老夫早日翘辫子好使你早日得到遗产吗?是可忍孰不可忍,阿拉老夫可要大大的生气一番了!”   “哇噻!千万不要动气。”少年笑嘻嘻的道,“爱喝酒的人不可以生气,一生气就血压升高,小心脑血管病变,是十大死亡原因之一,你千万要保重,否则你辛辛苦苦搜集的十几缸猴儿酒,就变成我的了,你说是不是呢?”   “阿拉老夫若是真的被五爷爷捉去煮茶,那猴儿酒当然是你的了。”   “哇噻!既然迟早是我的,为什么不现在喝个痛快呢?古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又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大和尚’,再说你那猴儿酒是从猴窝中偷来的不义之物,对不对?”   “不对!”老酒鬼大摇其头:“偷?那多难听.阿拉老夫只是趁它们外出觅食之际去拿而已,何况阿拉老夫临走之时,还在猴窝石壁上大书:取酒者乃阿拉老夫是也,十个大字,以示阿拉老夫的光明磊落……”   少年忍俊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开来:“哇噻!老酒鬼,你在猴窝题字给谁看呀?”   “呃……唔……这……阿拉老夫心意已到,它们懂不懂关阿拉老夫屁事!”   “哇噻!总而言之,你是不告而取对不对?”   “就算阿拉老夫不告而取,那又如何?”   “哇噻!江湖人说:不义之财;见者有份,所以这猴儿酒,我   要分一份是天公地道的事,跑也跑不掉的。”   “这……”老酒鬼搔搔满头蓬发,好像是被少年伶牙俐齿难倒了:“这个……这个……因为…但是……”   “哇噻!老醉虫,你不要推三阻四的,我只喝我的一份,不会欺负老人家而占你的便宜。”   老酒鬼十分不情不愿的把红漆酒葫芦递给少年,还千叮万嘱:“你可要少喝一点,阿拉老夫可是占大股的。”   “哇噻!我知道,你不要醉得一个婆婆两个妈妈好不好?”   少年接过葫芦拨开瓶塞,一股浓烈酒香,夹着另一种不知名的药香,立刻弥漫室中,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哇噻!好香好浓的味道!”   “小子,你是在做奶粉广告的吗?”   “哇噻!我是说这猴王可真懂得享受,这猴儿酒可真香!”   其实少年哪会知道,这哪是什么猴儿酒,这根本就是老酒鬼花了无数心血泡制的培元益气的高贵药酒。   少年一仰头,嘴对嘴如长鲸吸水,咕咕几声,竟把一整葫芦酒,喝得点滴无存!   老酒鬼拦阻不及,不禁跳脚大骂:“死臭小子,烂臭小子,臭臭小子,说好只喝一点,竟把整葫芦喝得精光,太可恶了,快还阿拉老夫酒来!”   少年满足的拍拍肚皮,仍然嘻皮笑脸:“哇噻!老酒鬼,干嘛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待会我到一号去还给你就是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   “罢了罢了!”老酒鬼气呼呼的左手夺过葫芦,右手提起食篮,转身走到洞口,再回头吩咐道:“火螭虬出世之期已在不远,可用的时光无多,臭小子要好好加紧用功,此外,也要当心有不测之变。   最近这几天,阿拉老夫发觉峰顶不时有不三不四的武林人物出没,来去之间飘忽如魅,好像身手颇高,可能火螭虬出世的消息已经外传,这些人物必定是觊觎火螭虬身上的宝物而来的。   阿拉老夫虽然已经令小白小心严密监视,并不准生人入谷,但是畜牲毕竟不如人类,惟恐会有闪失,所有阿拉老夫特别要提醒你,随时要提防他人暗算……”   老酒鬼“暗算”两字方才出口,冷不防射出三道银芒,暴袭少年胸前“乳中”、“幽门”等三大要穴。   老酒鬼一手葫芦,一手食篮,实在不知道暗器从哪方出,令人防不胜防。   少年倒也警觉,大喝一声,扬腿“魁星踢斗”踢开正面银星,两手分张“追云拿且”,分别接住另外两颗银星。   但觉入手湿腻腻冰凉凉的,原来只不过是三粒指大的冰珠而已,但是在老酒鬼的手中发出,却传出破空厉啸,不亚于钢珠铁弹!   少年踢得美妙,接得也很漂亮,因此露出满脸得意的笑容,颇为自满,心想:“哇噻!这回老酒鬼该没话可说了吧?”   谁知老酒鬼却像发了酒疯似的大表不满,厉声叱道:“蠢材!三声蠢的蠢材,真是‘竹子不可叫’(孺子不可教)!阿拉老夫已经提醒你提防暗算,臭小子你仍如此‘小心大意’,纵然是九命怪猫也不够死!”   少年笑容一僵,满面委屈的道:“哇噻!我不是已经小心提防了吗?而且也成功的阻挡了你的暗算……”   “成功个屁!”老酒鬼更怒;“你以为你能够接到别人的暗器就是破了暗器吗?臭小子,看你接了暗器之后的洋洋得意状,简直就像屠宰场被吊起来待杀的猪,正好让敌人的第二波暗器把你射成刺猖!”   “哇噻,我……”   “假如敌人不只有第二波,甚至有第三波,乃至于第四波暗器不停袭来,你又要如何再避?”   “哇噻!我……”   “何况武林中的暗器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有淬奇毒而沾肤立死的,有破皮即见血封喉的,也有星型还锐角伤人的,有加装弹簧通阻力而弹出暗针的,有子母式双重杀伤力的,有打中目标后突然伸展扩张伤口的,甚至还有内藏硫黄火药硝酸的,你以为每一种都可以随便乱踢吗?”   “哇噻!这……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废话,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太大意了,像你这般粗心,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只能做个糊涂鬼!你要知道,你一家十余口人还得靠你的生命来维持,为你一家人的安全,你还是要珍惜这条狗命,不要再‘小心大意’了!”   “哇噻!我……”   “你还要强辩吗?说你笨你还不服,莫非你读书读到屁眼里去了吗?这些种种在书本里都有记载,你竟辩称不知道,阿拉老夫觉得不可思议。”   “哇噻!我知道你的话字字‘猪鸡’,可是……”   “读书要能活用,读死书,死读书,只能成为一个书呆子,倒不如不读,干脆‘毒舒死’算了!”   少年嘟着嘴不敢应声。   老酒鬼意犹未尽,继续哇啦啦的教训:“你要知道,在江湖中能接的暗器不多,不能用接的可多得很,名之为‘暗器’,可见是不太光明的。”   “哇噻!你说暗器不太光明,可是当今武林各名门正派,不   是也照样在练暗器,这不是矛盾吗?”少年忍不住反驳。   “臭小子,你真的是‘猪只者为猪只,不知者为笨猪’,武学一道本无正邪之分,用之正则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毒能死人亦可医人,千古不变的只有真理,暗器其实也算是正统武学之一。   正道武人练暗器,目的在偶遇危急情况之时,可以紧急用来自救救人,或研究各种暗器手法,也可以防范别人的暗算。”   “哇噻!我明白了。”少年终于恍然大悟:“所以说有人在发射暗器之时先大喝一声:‘照打’,敢情是表明自己的暗器发得十分‘光明’的意思?”   “不错!小子也终于开窍了,只是当今大部分人练暗器的目的,早已偏离了武学轨道,只求如何能够达到快速杀人的目的,不择任何卑鄙手段,所以就在暗器中大作文章,居心十分恶毒,早已失去武人的风格了。”   “哇噻!这么说来,暗器未免太可怕了!”   “岂只可怕,简直比五爷爷的帖子更恐怖……”   “哇噻!这就奇了,人生除死无大难,怎么会比阎五爷的枯子更可怕呢?”   “五爷要勾你的魂,三下五除一,一了百了倒不打紧,有些武林人的暗器,比如说龙须针,在打中人体后突然伸张,那种痛苦,能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说对于你不明其‘底裤’……呃,不.阿拉老夫是说不明其底细的暗器,千万不可‘感冒’轻忽,最好敬鬼神而远之,命是你自己的,正是所谓的留什么‘柴’在,不怕没什么‘山’烧的……”   “哇噻!老酒鬼,以后别喝那么多,醉得连成语都说反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家‘烧柴’,没事你‘烧山’干嘛!”   “臭小子太也无聊,没事专抓阿拉老夫的话柄,阿拉老夫生平只爱‘烧刀子’,不爱‘烧山’!”   说到烧刀子,老酒鬼又犯了酒瘾,举起葫芦嘴对嘴倒了半天,才发觉早已空空如也,不禁焦躁起来。   “阿拉老夫酒虫大造反,正在喉头自力救济,总而言之,一切中的两切,两切中的一切,江潮中人尔虞我诈,阴险恶毒又岂止暗器一项而已?阿拉老夫‘解酒’(瘾)去也,小子自行领悟就行!”说完急转身就走,好像酒瘾一刻也熬不住。   老酒鬼人影已消失,满室酒臭依旧在,还依稀传来老酒鬼的狂吟:“自古生鲜皆煮肉,唯有银子最分明……”   少年独自发了一会怔,眉头深锁喃喃自语。“哇噻!江湖啊江湖!真的是如此的险恶吗?”   他又哪会知道,江湖中的人与事,风险浪恶波汹涛涌,比暗器更难缠的事情可多得太多了。

  活宝小淘气
  
   第三章 江湖突生变


  

  活宝小淘气

   第三章 江湖突生变

山中无日月,日子过得特别快。   老酒鬼所说的百日之期,很快就要到了。   这段期间,除了山顶不时有神秘武林人物悄然窥探外,侄也平静无波,没什么意外。   两个关系非师非徒的老少,照样天天斗口,照样穷捧瞎吹。   只是少年练功更勤了,功力也突飞猛进。   老酒鬼督促得更严了,酒喝得更多了些,一天到晚跑来跑去醉步踉跄,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老酒鬼偶而也会吟起:“对久当归,人参几何,譬如红露,趣味好多,可佐鸡汤,鱿丝难忘,可以解酒,唯有杜康……”   这一天,天气还算不错。   少年在练完例行的喂招后,老酒鬼叫住了他:“小子,又过了三个月了,这近百日以来,看你倒是像满用功的,但不知是不是在抱蛋孵鸭子,来来来,试试看你有没有浪费阿拉老夫的猴儿酒。”   语意仍然尖酸刻薄而滑稽可笑。   “哇噻!搞什么鬼,我喝我的一份……”   “你喝什么‘粪’?阿拉老夫是问你功夫练到何种程度了,才不管你喝尿喝粪的。”   “哇噻!老酒鬼,你的嘴巴真脏,该去洗一洗了,至于我的玄冰真气,应该有九成火候了吧?”   “应该?怎么可以说应该?应该是必须,你必须要有九成以上的火候,现在且试试你对玄冰真气是不是可以运用自如了,如果你未达成九成以上的火候,那大事就不妙了。   来来,你试试把这缸水凝结成冰,看看要多少时间,如果能在半个时辰中完成,事情就大有可为了!”   老酒鬼指着身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大缸清水说。   这个大水缸,粗足两人合抱,盛满水怕足有两百斤。   要凭本身凝聚的阴寒真气,把这缸水凝结成冰,而且要在限时之内完成,恐怕当今武林还很少人能够办到。   少年默默走近水缸,深吸了一口气,运气一周天,一声沉叱,掌声轻点水面,功行双臂,玄冰真气源源而出。   奇迹出现了,少年双臂突然洁白如玉,白得毫无血色、像白玉雕成的假手一般,并隐隐有光。   过了一会儿,缸中的水慢慢的腾起轻雾,好像缓缓变浓、收缩、凝结。   盏茶时光,水面终于凝结了一层薄冰。   缸中的水慢慢结冰,少年的额上慢慢出现汗渍。   少年的头上汗珠越冒越多,缸中的冰却越结越硬。   半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少年全力加紧运功。   在老酒鬼一声停的口令下,少年长嘘了一口气,散去了功力,双臂也慢慢恢复了原来的古铜色。   老酒鬼醉目斜亿,看得倒也微微颔首,颇为满意的说:“看样子小子好像没有偷懒,且让阿拉老夫一瞧便知底‘裤’,啊!   不,是底细。”   也不知怎么搞的,老酒鬼老把底细说成底裤,大概是年轻时颇好此道吧?老酒鬼一声沉喝,一掌把水缸连缸带冰的劈成两半,切口平整如镜,没有一点碎冰溅出,可见老酒鬼内功火候确是不差。   老酒鬼仔细的看过两片冰块,发觉全部已凝成坚冰,没有未凝结的水存在,不禁满脸白毛籁籁而动,眉开眼笑起来,(其实他满脸是毛,早已难分眉眼)红红的酒槽鼻,也冒着闪闪的油光。   他呵呵大笑声动四野;“呵呵呵!成了,成了,终于练成了,阿拉老夫得救了,真值得浮一大白!”   说完咕咕连声,连喝三大白也不只。   少年愣在那儿,不知道老酒鬼干嘛发酒疯。   “臭小子要得!未失阿拉老夫所望,阿拉老夫有‘十二万分之一’的高兴……”   “哇噻!什么?才十二万分之一?”   “小子,别老抓阿拉老夫的话柄,总而言之……”   “硅噻!我知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切中的两切,两切中的一切,拜托,少来这一套,我都会背了!”   “好极了,好极了,臭小子,有你的,终于克服先天障碍,达到理想目标,阿拉老夫此回可是真的服了你。”   说完缓步走向少年,伸手想拍拍少年的肩膀以示慰勉。   少年早已被调教成惊弓之鸟,见老酒鬼伸手抬来,猛伸手上格,同时脚下连踩醉步迷踪,连躲带闪的逸出丈外。   拍的一声,两人掌先相交,老酒老不禁哇啦哇啦的叫痛起来。   少年没想到老酒鬼是好意,还以为是有心相试,所以运劲猛格,哪知老酒鬼根本毫无防备,几乎把手给格断了,难怪要哇哇痛呼了,少年怔住了。   “好小子,臭小子,烂小子,烂臭小子,臭臭小子,夭寿凸肚短命……”   老酒鬼几乎把想得到的骂人词儿全搬出来了:“竟玩真的,几乎打断阿拉老夫的手,你是何居心,存心要阿拉老夫改行去卖奖券吗?”   “哇噻!我……我怎么知道你会没运功……”   “呼!啧啧,好痛,算了算了,阿拉老夫也不跟你计较,这也算是阿拉老夫的失算,阿拉老夫常提醒你要提防暗算,难怪你杯弓蛇影,阿拉老夫真倒楣,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吃,自搬砖头砸自脚,怨得谁来?”   老酒鬼揉揉痛手,哈了口气又苦笑道:“小子,你的玄冰真气不只九成,阿拉老夫先恭喜你了,以你目前的玄冰真气,应该可以抵得住地底余火的热气,但却不足抵抗火螭虬本身所吐的三昧真火,但是只要配合醉步迷踪身法,自保当没有问题。   明天你可以先入洞去试探,阿拉老夫预估,未来的三五天内,就是火螭虬即将出世的时候了!”   “哇噻!你的预估不会出问题吧?”   “什么话?阿拉老夫‘身高八斗’‘财富五车’‘学究夫人’少年摇头道:“哇噻!我只听说有学究天人,可没听说有‘学究夫人’这句成语。”   “你懂个屁!”老酒鬼的口头禅又来了,“人家只是觉察穷天人,阿拉老夫学得比他们多一点,自然是‘学究夫人’啦!不然那多的一点要放在哪里?”   简直是歪理,逗得少年忍俊不住:“哇噻!你说你是‘学穷夫人’,请问‘学究先生’何在?”   “阿拉老夫可是个男生,哪会有先生?阿拉老夫惜命得很,要不想得什么AIDS的世纪黑死病!”   “哇噻!你也知道AIDS这个新名词啊?”   “话题别扯远,阿拉老夫‘学究夫人’哪有什么不知道的,包括武林中各种秘笈,全在阿拉老夫肚子里。”   “哇噻!喝,老酒鬼,真是黑瓶装酱油看不出来,你平常醉生梦死,想不到居然跟美国FBI有挂钩哇!”   “什么?阿拉老夫自己钉的‘挂钩’,跟谁也没有‘瓜葛’,胡子也没‘刮过’,‘疯子、马子、牛仔’全都没有在‘关西’。”   “哇噻!什么跟什么呀!说了半天,我也没有听懂。”   “唉!为了教你聪明,我自己都笨了,反正阿拉老夫胸中藏无限天机……”   “哇噻!‘无线田鸡’?是遥控电动玩具吗?”   “你少打岔,不信阿拉老夫说一段真实故事你听。”   少年童心未泯,听到说故事兴趣可就来了:“哇噻!好哇!   老酒鬼,难得你今天这么好兴致,我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好,你要听就乖乖找个地方坐好,听阿拉老夫细说这一段武林典故,话说很久很久以前……”   “哇噻!怎么?还是这种老套啊?”   “你别毛毛躁躁的好不好,练武的人首重养气,气静则虑明,天大的事也得在地上解决,你练武这么久,都练到狗屎堆去啦?凡事必须要冷静,冷静才不会影响判断,讲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哇呀!妈呀!”   老酒鬼突然跳将起来,手忙脚乱,只差没大喊救命,原来可能是峰顶的神秘武林人物又在窥探,不小心踩落了一堆雪花,洒得老酒鬼满头满脸,以致于老酒鬼“雪花洒于前而叫救命”,可把少年逗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   “笑什么笑,阿拉老夫一时‘小心大意’被吓了半跳,这是正常反应,有什么好笑的啊?”   他只承认被吓“半跳”而已。   “哇噻!好好,我不笑总可以吧?你快说故事吧!”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但在阿拉老夫的脑中却是历久弥新的事,你先坐下来,阿拉老夫再告诉你这个一代豪侠可歌可泣的忠良事迹。”   说完喝了口老酒,自顾自的找了块石头坐下。   少年也找了块大石头,搬到老酒鬼面前五尺处,犹豫了一下,又退两步,才放好石头坐下来。   老酒鬼目光遥望峰顶,整理了一下思绪,脸上表情有些沉重,干咳了一声,缓缓说道:“这段往事,尘封在阿拉老夫心中,已经十几年了,有时偶尔触动一丝心弦,都会感到心中在滴血。   阿拉老夫实在不想回忆,不忍把这段往事重新历数一遍,虽然不想说,可是却又不能不说……”   “哇噻!这故事是你亲身的经历?”少年颇为好奇。   “不错,这正是阿拉老夫亲身经历的事。”   “哇噻!自编、自导、自演,真是多才多艺啊!”   “你知道个屁!”老酒鬼口头禅又来了,“事情像你所想的那般有趣,阿拉老夫也不用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待十几年了!”   “哇噻!莫非这还是个青春悲喜剧啊?”   “你知道个屁!什么青春悲喜剧,这是局大悲剧!”   “哇噻!是悲剧啊?那就没搞头了。”少年人生性乐观爱热闹,听说是悲剧,未免有些意兴阑珊了。   “你知道个屁!什么没搞头,你给阿拉老夫好好听着,这个故事牵涉很广,对于你的将来有很重要的关系。”   “哇噻!怎么跟我也会有藕断丝连呢?”少年乱用成语。   “好啦好啦!少在这儿卖嘴皮子,这个故事实在是一个轰轰烈烈的故事,阿拉老夫身历其境,创痕总是那么鲜明,你注意听,我不想说第二遍,因为说一遍我已经很难过,要说第二遍,阿拉老夫心都会碎了。”   少年懒洋洋的,表面上装得很严肃,心里却在笑老酒鬼怎么突然正经起来:“哇噻!好吧!你就说吧!我会把右耳塞起来,省得你又要骂我左耳进右耳出。”   “你还是正经点吧!好好听阿拉老夫说,不要插嘴,不要打岔,不准打呵欠,不准呼吸……只可以呼吸……”   “哇噻!好好,一切都依你,我不言不动,不咳嗽,不放屁,天如果塌下来,我也会等你把故事说完才想办法撑回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老酒鬼神情如谜,眼中却隐隐的出现泪光,额边白须抖动,显得极为激动,沉浸在一幕幕的往事里。   “这个故事,该有四十几年了吧!就从四十几年前说起……”   于是,老酒鬼娓娓道出了四十几年前,江湖中一代豪侠的一页悲壮的沧桑史,老酒鬼语音低沉,更增添了这个故事的动人。   “大概在四十多五十年前吧!江湖中一度大乱,武林人物公推的盟主,也是当时剑术称雄一时的‘闪电快剑’孟继孔孟老英雄。   某日赴陇西公干,突然遭受数十名蒙面武林高手的伏击,终于身受重伤而宣布退出了武林。   设于河南外方山的武林盟总坛,继之也遭不明人物纵火使毒,十八名各门派推选出来的护法高手,全部死伤殆尽,而此时,盟主陇西中伏的消息才刚传到。   于是,中原武林群龙无首而后继又无人,终于纷纷攘攘人心惶惶。   稍微练有几手三脚猫把势的人,纷纷各自称门道派以求自保,除了武林中原有的九派之一帮及四大世家外,其他人也各自立起山头。   三、五人也称帮,七、八人也叫派,各自为政而不计其数,纠纷日渐增多,杀伐也随之而起。”   “哇噻!老酒鬼,你也可以成立一个醉猫帮,当起龙头来,总比现在好吧?”少年忍不住插嘴。   “你懂个屁!叫你别打岔你偏不听,惹恼了阿拉老夫,把你烤下来酒!”   少年伸伸舌头:“哇噻!连人向你也敢吃啊?”   “阿拉老夫除了‘亏’以外,什么都吃!”   “哇噻!你不吃‘龟’?是不是因为它是你的同类?”   “别扯淡了,哦?刚才阿拉老夫说到哪?”   “哇噻!你说‘三头’怪物林立,所以天下大乱……”   “是的,武林山头林立,而一般绿林,黑道肖小们,更是据地立寨,瓜分地盘,杀人劫财等等恶行,不胜枚举。   弄得行旅寸步难行尸如漂杵,略具资产的人,更是人人自危,风声鹤唳一日数惊,最后民怨沸腾。   而各大门派间,由于承平日,乃至于荒废武事人才凋零,不得不闭关自守,不敢管他人的恩怨是非,事实上,他们也无力管。   因为武林中已没有像‘闪电快剑’孟继孔那样,不论声望、艺业,皆足以傲视群伦的人才子。”   少年又犯了多嘴的毛病。“哇噻!你老酒鬼自称天下无敌,为什么不领导他们呢?”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那时还穿着开裆裤,流着两条终年不干的鼻涕索奶吃呢!领导谁呀?阿猫阿狗吗?”   “哇噻!说的也是,我实在想像不出老酒鬼穿开裆裤流两道不干鼻涕会是什么样子?”少年忍不住自个笑了起来。   “废话一箩筐!”老酒鬼脸一红,可惜看不到;“正在此时,西方最大的恶势力,魔教终于趁虚而入,势力极为庞大。   他们的教义与我中原文化大相迳廷,主张人欲自由斩丧人伦,恣意享乐而破坏我族团有的传统与伦理道德。   他们纵恿教徒藉鬼神之名而大敛其财,更可恶的是视我大汉民族为异族,任意加以屠杀。   魔教的行为是不择手段,使用醇酒、美色、金钱、权位,利用人欲望的弱点,来迷惑各门派意志不坚的弟子,加以分化利用。   魔教的功夫极端的神秘诡异,能在不知不觉间制人神智。   而且能指挥被迷的人去做不愿做的事。   而事后被制的人又毫无感觉,对于被制期间所做的事全无印象。   在被制期间的所做所为,必定是些见不得人的事,而留下的证据全部都落在魔教教主“勾魂娇姬”秦绵绵的手中。   许许多多的江湖成名高手,都不慎掉入陷阱,魔教以向江湖公布这些不法证据为手段,逼迫这些人为她卖命,唉!这真是一场浩劫啊!”   “哇噻!”少年又忍不住插嘴,“魔教的功夫比金光党还厉害!世上真有这种像变戏法似的功夫吗?”   “你懂个屁!”又来啦!老酒鬼的这句口头禅简直无药可救,“这种功夫就类似摧眠术,不过道行更高深一些,不算稀希,真是少见多怪,骆驼看成马肿背!”   “哇噻!人家不过问一句,你就唠叨一大堆,真是口水多过茶……”   “你别打岔,阿拉老夫刚才说到哪又忘了……”   “哇噻!你是说到那是一个‘耗贼’……”   “对对!那是一场浩劫,很多武林高手都受害,少部分刚烈正直的人,或悄然引退就此失去踪迹,也有含愧自杀的。   而大部分的人都为了惜命,甘受魔教的利用,被作为屠杀自己同胞的刽子手,魔教的手段,可算恶毒至极!   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魔教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席卷了整个中原武林,杀伐更厉,手段更毒,气焰更炽,无人敢轻撄其锋。”   “哇噻!精彩精彩!好像读武侠小说似的,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你懂个屁!这不是武侠小说作者乱编乱写的,这是阿拉老夫‘身历声’的事,怎么可以乱编?”   “哇噻!好极了,好像还带‘移屎满’彩色大银幕,‘立体伸力生’,不是普通的小说,是阿拉老酒鬼的‘醉说’,足以惊倒第三公墓五百多人……”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酒鬼灌了两口酒继续说:“就在此时,江湖中突然出现了几位神秘的高手,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体态威猛的大汉,率领四五个结义兄弟,花了三个多月的时光,从南到北,尽挑魔教三十六座分坛,使得魔教元气大伤,气焰为之一挫。   最后终于在贺兰山顶,与魔教主力正面冲突,这五六个名不见经传的武林特级高手,大奋神威.剑挫魔教教主‘勾魂妖姬’秦绵绵,力劈副教主‘欢喜陀女’阮苏苏,尽诛魔教八大主坛,四大护法二死二残,逼得秦绵绵立下足迹永不履中原的毒誓。   魔教受此重创,终于只好匆匆远道,魔教又称欢喜教,这次的结果是不欢喜的退回东方,四五十年来,足迹不敢踏入中原一步。   后来他们又在鄱阳水寨大出风头,折服长江十二水寨总瓢把‘大力龙神’欧阳泰,怒劈洪泽湖水寨寨主‘秃蛟’晁元,当场叫‘大力龙神’欧阳泰解散长江十二连环寨,使得黄河水寇也为之丧胆,悄悄销声敛迹,不敢再行妄动,于是水贼皆平……”   “哇噻!好个厉得害害害,这已经不是武侠小说的情节,根本是神话嘛!”少年还是忍不住打断老酒鬼的话。   “你懂个屁!你以为他们转战各地像跳‘踢死狗’(迪斯可)这般容易吗?他们身上的创痕,多得数不清,胜利必须付出代价的。”   “哇噻!瞧你,我说一句你就顶了十几句,一点都不爱讲国家未来的主人翁,简直在摧残民族幼苗嘛!”   “啊!阿拉老夫哪有这么大胆去摧残你?阿拉老夫没被折磨就靠阿弥陀佛,阿拉真主,阿门耶稣基督共同保佑,加上阿拉老夫祖上有德,历代民族英雄,还有史艳文、藏镜人一体卫护,才能没被气死呢!”   “哇噻!这太难谱了吧?”   “一点也不离谱,唉唉!人老了就不中用了,阿拉老夫刚才说到哪里去了?”老酒鬼白头频搔,还是迷迷糊糊。   “哇噻!你刚刚说到‘水车’已平。”   “水车?阿拉老夫有提过水车吗?”   “哇噻!那你一定是说‘乌贼’已平,准没错!”   “水车?乌贼?臭小子,竟出谜题让阿拉老夫猜,还好阿拉老夫是天才儿童,不错,水贼终于销声匿迹,可是陆地上的山大王仍在作威作福。   于是他们联袂前往太行山,怒闯山顶旱路绿林总寨,仗着一身所学,剑刺旱路绿林盟盟主‘险司殃神’曲高,使得副盟主‘妙计翻天’计全当场跪地乞命。   半年之内,扫荡中原各地水旱绿林,使肖小闻风丧胆,群贼群盗相继龟缩,武林终于再现光明。”   “哇噻!好故事,好情节,好内容,好童话,不过我有点小意见,如果能加个西洋公主什么的,结局必定更圆满。”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说了半天,你居然把它当成‘童话’故事?哇!阿拉老夫好惨呀!”   “哇噻!故事完了没有?”   “完?开玩笑,才刚开始呢!还没到高嘲哩!”   “哇噻!还有高嘲啊!快说,快说。”   “别急别急,阿拉老夫先来两口润润喉。”   咕咕的灌了好几口,又干咳一声清清喉咙,才继续道:“这几个奇高的年轻英豪,勇武过人而又充满正义感的高手,年纪都不大,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龙去脉,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   但是为首的人每次出面总是自称‘报应一号’,见过他们真正面目的的人也不多,因为他们行动时都是蒙面的。   武林在扰扰攘攘数年后,终于靠这几位无名英雄的努力,回复了平和的气氛。   各门各派为了感念‘报应一号’等人除魔卫道维护正义的恩德,于是互相邀约,在泰山观日峰召开了武林大会。   大会当天,除了九派一帮及四大世家当家掌门全部亲临外,其他各地较小的门派,莫不以能获邀参加这次武林大会为荣。   包括言门、谭门、唐门、武功、神剑、快刀、形意、八卦等等百余门派的掌门共聚一掌,群雄济济,堪称盛况空前。   在武林大会中,他们一致决议,共同推举‘报应一号’为本届武林盟盟主,但是‘报应一号’却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使与会的人有些怏怏。   因为谁也不知道‘报应一号’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也无从去寻觅一个有心遁世的人,此议只得作罢……”   “哇噻!为善不欲人知,建议全国好人好事代表选拔应该有他的一份,可是他干嘛要叫‘一号’呢?那是个拉屎撒尿的地方,难听死了!”   “你懂个屁!那只是他临时想到胡谄的名字,一号代表老大的意思,什么跟什么,扯到厕所去了?”   “哇噻!没办法,流行嘛!现在的人都把毛坑叫做一号,习惯成自然,改也改不掉,所以一号只好带点臭味了。”   “歪理!”   “哇噻!歪理你就别理,说你的故事吧!”   “武林大会也只好草草收场,事后,各门派都接到署名‘报应一号’的一封简函,内容很简单,只说明他们行侠的目的,只不过在尽一个江湖人的本份而已,不在于争名夺利,更不想被武林盟主的名位所羁绊。   而且由于边关的军情告急,国家正在招募丁勇赴援,他已经领着兄弟从军去了,请各门派另立适当人选云云,后来,武林中再也没听说‘报应一号’的行踪了。”   “哇噻!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他们真的去从军啦?”   “你懂个屁!男儿立志在边关,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以国家兴亡为己任,保家卫国才是豪侠行迳。”   “哇噻!我大概中了邪才说错了话。”   “你不只‘撞了邪’,恐怕还‘撞了歪’,乱七八糟发起疯来,该吃药了!”   “哇噻!没那么严重吧?故事后来又如何发展呢?”   “‘报应一号’一伙,果真跑去吃馒头了,由于他们武功高强又骁勇善战,临阵身先士卒又傈悍无比,转战边墙各地,屡建奇功,为国家民族捍卫边疆,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可惜他们武功超群,却不是做官的材料。   当时边关的守将,却是一个贪得无厌好色好货的贪官,他不但把‘报应一号’所有的战功全记在自己的名下,而且妒贤嫉才,屡次加以刁难。   他们也不计较,反正也不是为了贪图一官半职或荣华富贵而来,当人是尽一个匹夫的责任而已,也就不以为意。   终于在一次远征的行动中,贪官出现了最可恶的行为,几乎把几个忠臣良将,埋葬在滚滚黄沙的战场上。   这一次他们只率三千铁骑,孤军深入敌阵,却遭五万胡骑的重重包围,他率众往返冲杀,效当年赵子龙七进七出,一共砍折了六把精钢马刀,毙敌三万余骑,胡人认为是神人再世,惊惧而退?闻名丧胆。   而他所率的三千精兵,也十停折了八停,连伤带患,只剩得五六百人回营。   而那个可恶的贪官,坐拥十万大兵,竟不肯拨一兵一年支援。   在这一次惊天动地的战役中,‘报应一号’身受重伤,他的五个师兄弟,全部为国捐躯,壮烈成仁,实在可歌可泣。”   这一段,老酒鬼说得抑扬顿挫,十分精彩,少年听得好像十分的入神。   “这一仗,他率众奋勇争先,毙敌十几倍,按理来说,当是有功无过。然而那位贪官,不但没有加以赏赐或慰勉,反而办他贻误军机的大罪,把他拿在军监牢中,在监牢中受尽了折磨。   幸而他平时治军严谨,人缘也不错,终于有见义勇为的人,秘密投函申告到元帅府,才使得他能平反冤狱,不至于含恨他乡。   对于这个事件,他非常感慨,想不到没有在战场上死于敌人锋摘,却几乎死在自己的长官的手中。   而五位义结金兰的师兄弟之死,对他的打击更大,因此而觉得心灰意冷,更由于在最后一役中,身受严重创伤,在狱中又被迫无法调理,以致于身上某处经脉受损严重,功力只能发挥到六七成而已。   使他顿萌急流勇退之心,因而以身体受伤,已无法再适应战争生涯为理由,从军中退了下来,携眷隐居于山西大同府。”   少年不禁义愤填膺,大声播口;“哇噻!这狗官太过份了,要是我,先杀了这贪吃的老狗,自去做山大王,日子又何等逍遥!”   “你懂个屁!人家忠君爱国识得大体懂得进退,哪像你,冲冲动动莽莽撞撞,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想,你的做法就是造反,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哇噻!我……我只是一时义愤说说罢了,你不是时常说:‘烂成茄子,人人得儿猪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吗?”   “我的天,你的国语怎么这么不标准?好啦!你不要再噜嗦个没完没了,否则这局悲剧就要变成悲喜剧了,对不起,阿拉老夫说到哪儿啦?”   “哇噻!你的记忆真烂,才一会就忘记了。”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当年也曾被视为神童……”   “哇噻!只是小时了了而已,说不定是酒精害了你。”   “你懂个屁!西域有个宋金妹女士,活到一百多岁,天天吃米酒泡饭,长寿秘诀靠的就是这一味,阿拉老夫今天白须满面仍然身强体壮,靠的也是这一味!”   “哇噻!别瞎吹了,你刚才说到他隐居大同府,然后呢?”   “然后他就隐居,过着淡薄自如的生活,山西地境山多田少,本来就不是个富庶的地方,那时又正逢连续三年大旱,使得民不聊生,不少莠民便结伙上山当强人去啦!   其中以句住山一带的贼伙最为强悍,盘踞整座山头,烧杀掳劫,无所不用其极,为首的一身横练刀枪不入,武功极为高强。   当时的大同府总捕头,也是北五省知名的武师“铁剑快刀”孙礼,召集丁勇数百人,奋勇入山缉拿盗魁,可惜技不如人,被贼首果首悬尸山头,随行余众也死伤殆尽,大同府尹大为震惊,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因风闻‘报应一号’隐居于此,特地亲身拜访他,请他再出山为国效力。   可是他对官场事情感到寒心,一再加以婉拒。   府尹并不死心,七次上门力邀,他有感于府尹之诚,勉强答应暂摄大同府总捕头之职,就在当天晚上,他单枪匹马杀上句住山,一举袭杀了贼首,使得四野震动。   府尹更不肯放他走啦!这一个他只想暂行代理的职务,一代就是十年,那时,他的独子才十几岁。   在他代理大同府总捕头的十年中,可以说是弊绝风清肖小敛迹,众民安居而路不拾遗,可以夜不闭户。   而他也一改以前嫉恶如仇除恶务尽的刚烈个性,变成宽大仁慈起来,除了对一些真正估恶不俊的真正坏胚子外,一般人偶触法网,无不力求开脱,使他们有自新的机会。   对于一些升斗小民因无知或无奈而起的小罪,他根本就不往上报,当场在两造面对面下公开裁决,而且力求公正合理,令当事人口服心服,往往他都是自掏腰包来息事宁人,他的俸银,全都花在这上头。   当然啦!就法论法,这也是一种枉法,但他不理会闲言阐语,依然我行我素,反正只要治安没问题,上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放手去做啦!”   “哇噻!这种公务员真是难得,我要选他当民意代表,可是……他把月薪都拿去赔掉了,拿什么生活呀?”   “你懂个屁!人家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虽然不是挺富有,度日子倒还勉强能凑合凑合着。”   “哇噻!这样的清官真是难得,这叫什么‘武将不拉屎,文官不向前’(武林不怕死,文官不爱钱)是吧?”   “臭小子,你又读到屁眼去啦?‘安静的吵’好不好?阿拉老夫被你一再打断,这个故事已经变成不是悲剧也不是喜剧,倒像是一局闹剧了!”   “哇噻!好吧好吧!我闭嘴就是了,你继续说吧!”   老酒鬼又灌了两大口酒:“就这样,在这暂代总捕头的十年岁月里,竟也挣得一个‘铁面慈航’的外号。”   久而久之,‘铁面慈航’纪远浩的大名,竟不迳而走的传遍江湖,也直到此时,才有人发觉这大同府总捕头‘铁面慈航’就是当年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报应一号’。   江湖人并没有忘记十年以前的事,对‘报应一号’有着由衷的感激,为了尊敬这位力挽狂澜的英雄,连黑道、绿林道中人,都相戒不得在大同府沿辖下犯案,也不得在此地发生争斗。   凡经过大同府的武林人物,必须收起兵刃,以示尊崇。   这个‘铁面慈航’,也是当年的‘报应一号’,在伟大中显出平凡,在平凡中又见其伟大,他就是一个暗流中的批柱,又是一个缓流中的游鱼。”   “哇隆!你说什么?他是一条‘酸溜的鱿鱼’?”   “你不懂的事少放荒唐屁!”老酒鬼有点生气了,“叫你好好听你就乖乖听,怎么可以对这样的伟大人物随便取笑?他可是你的……”   “哇噻!他是我的什么?”少年觉得奇怪了。   “他……他是你的前辈,你应该要尊敬他!”   “哇噻!是是是……”   少年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连应了几个是。   “年轻人,真是没见识,不识字兼没卫生。”   “哇噻!是是是,那你是这个故事的主角罗?”   “‘煮脚’?阿拉老夫只有‘空手道’不会‘香港脚’,干嘛要‘煮脚’?凭阿拉老夫这种‘开林梦拉费司’,除了演‘怪老子’不用化装外,其他的角色哪有我的份?你未免太抬举阿拉老夫了吧?”   “哇噻!那你又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开玩笑,阿拉老夫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上的全知,有哪件事情能够瞒得了阿拉老夫的法限?”   “哇噻!少吹牛了,说什么天上地下,眼前的事情你就不清楚,还妄谈什么天上地下,叫人笑掉大牙了!”   “臭小子竟敢小看阿拉老夫‘身高八斗’‘财富五车’‘学究夫人’,有哪件不知道的事?你说,说不出来阿拉老夫割提你的舌头!”   老酒鬼暴跳起来,嘴里连珠炮似的哇啦哇啦叫。   “哇噻!老酒鬼,你先别发狠,我问你最接近你眼前的事,你可知道你的睫毛共有几根?”   老酒鬼可傻住了。   没错呀!这睫毛可是最“近”眼前的事,可是谁会没事故意去数睫毛?这不是存心要整人吗?“臭小子,你问倒阿拉老夫了,不过阿拉老夫仍然知道答案,你信是不信?”   “哇噻!不可能的,我不信。”   “告诉你标准的答案就是……睫毛的总数是它一半的两倍,也等于它两倍的一半,如何?你还满意吗?”   这回少年傻住了。   这答案果然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哇噻!老酒鬼,你赖皮,那有这种答案?”   “你懂个屁!你才赖皮,睫毛会生长,会脱落,谁能正确的数出来?”老酒鬼其实可不笨哩。   “哇噻!算了算了,我斗不过你这只老狐狸,你还是继续说你的故事吧!”

  活宝小淘气
  
   第四章 气煞小捣蛋


  

  活宝小淘气

   第四章 气煞小捣蛋

老酒鬼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下去:“阿拉老夫认识他,是在他当大同府总捕头以后的事情,阿拉老夫甘年也是个惆傥不群的怪物,会吟几首歪诗,也写得一手鬼书符,更能喝几缸子老酒。   身无长物,又故作斯文作书生打扮,仗着学了几手庄稼把式,一身三脚猫功夫,未免恃才傲物桀狂不驯,好作人间不平鸣。   自命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即挥拳相向,‘诗酒秀才’楚逸的大名,在武林中也勉强算得上一号人物。   那时候,对‘铁面慈航’‘报应一号’的威名,心里老觉不服气,有一次阿拉老夫经过大同府,碰巧遇上外出办案的‘铁面慈航’。   阿拉老夫兴之所至,拦阻了他的去路,要求印证几招。   可是他却不肯赏脸,一直推说他一身所学已经交付给国家社会,不作争名之私斗,是阿拉老夫藉酒装疯瞎搞歪缠.硬要他比划两招。   他受不了阿拉老夫的满口酒臭味,终于随手点出了三招,问阿拉老夫能不能破解,阿拉老夫心想,阿拉老夫‘学究天人’,破解一招半式比喝粥还简单。   可是一比划下去,才知道满不是那回事,这三招简直是穷天地造化,阿拉老夫不信邪,苦苦思索破解之法,竟不知道他何时走的。   到了此时,阿拉老夫才知道自己是井底“吃瓜”(之蛙),但是仍然不死心,从早到晚像个‘阿达’似的比手划脚,达三天三夜之久胸想不出破解的方法,心里感到非常的沮丧与难过。   在心神恍馆之间疏于注意,竟被罕见的一种剧毒蛇类‘朱虺’所咬,这种毒蛇本产于南荒,想不到此地也会有这种毒物。   阿拉老夫虽立即用封经阻脉之法,但是仍封不住蛇毒侵入内腑,在那山中,呼天不应叫地不灵,阿拉老夫暗道我命休矣……”   “哇噻!好紧张。后来你死了没有?”   “废话!阿拉老夫要是死了,谁来喝这些猴儿酒?”   “哇噻!说的也是,你要是死了,我不是活见鬼了吗?”   “呸呸呸!你简直是‘小目不可瞧’,‘竹子不可叫’(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开口死闭口死,真气死阿拉老夫了!”   “哇噻!千万要保重,要死也得等故事说完以后才死,说到一半就死不说,岂不是吊人胃口吗?”   “拜托,你难道不能说些好听的吗?”   老酒鬼人老伯死,挺忌讳这个字眼。   “哇噻!好吧!我说好听的,你老酒鬼日喝三千斤老酒,寿高一万两千岁,头如巴斗青面撩牙,四肢着地健壮如牛,打一个滚十万八千里,伸手捉月探臂捞云……”   “哇!你说的是什么怪物啊?”   “哇噻!这不是怪物,是一个酒鬼!”少年吃吃笑起来。   “原来你拐弯抹角在骂阿拉老夫?好哇!你胆子又在生毛了,阿拉老夫看来要动手弄一顿粗饱给你吃了。”   “哇噻!太棒了,跟你住在山上,实在很难得吃饱,难得你今天大发慈悲要让我吃饱,千万不要又是冻肉硬馍馍,来一席活鱼三吃可好?”   “你懂个屁!”老酒鬼三句不离口头禅,“这是在台湾流行的话儿,请你吃顿粗饱就是要狠狠接你一顿的意思,怎么样?阿拉老夫作东,你有没有胃口?”   “哇噻!算了算了,我承认打不赢你,还是听故事的好。”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阿拉老夫又说到哪啦?”   “哇噻!瞧你的记性,你刚才说到你被毒蛇咬中,快要被五爷爷抓去当驸马。”   “哦?对对,这种‘朱虺’毒性极烈,眼见阿拉老夫就要束手待毙之时,‘铁面慈航’却正好办完公事回程。   眼见阿拉老夫垂垂待死,立刻不对阿拉老夫的前嫌,情愿冒着生命的危险。用口替阿拉老夫吸出毒液,又拚着耗损真无,帮助阿拉老夫徘除余毒,更不惜使用他家珍藏的千年参王,替阿拉老夫保住了一条‘酒’命。   阿拉老夫感到十分‘派势’(不好意思),自愿留在他家为奴三年,以报答救命的大恩,但是被他含笑拒绝了。   但是阿拉老夫很‘铁齿’,非赖在他家不可,他也无可奈何,反正一赖天下无难事、于是阿拉老夫就在他家赖上了,好好吃几天安闲饭,喝几缸逍遥酒。   他被逼到最后,只得在村中设了书馆,叫阿拉老夫去当孩子王误人子弟,兼卖XY……”   “哇噻!什么生意都听过,没听过卖XY这一行。”少年连黄梅调都出笼了。   “你懂个屁!XY不是中国注音符号,这是英文,也是数学的代号,和学英文数学的老师都是跟阿拉老夫一样卖XY的同行。”   “哇喀!好像满新潮的嘛!”   “阿拉老夫于是改行吃粉笔灰,改之乎者也的作业啦!工作轻松,又有束脩可供买酒,生活倒也写意。   后来阿拉老夫才知道,他家的经济情况实在不好,他每月的俸银,都让他拿去排难解纷花光了,只靠几亩薄田的些许收入度日,还得靠太太替人抚纱做手工来补贴呢!   他的夫人井不是江湖人,一向身体虚弱,经常靠着药缸过日子,生活更是捉襟见肘,实在没有能力养阿拉老夫这种酒鬼。   其实用来救阿拉老夫的那株千年老参王,本来是一个受过他大恩的江湖人所赠,用意在替他的夫人补补身子。   他本来坚持不肯接受,后来还是在被要求半买半送的情况下,才勉强接受下来,但也典当了他太太大部分的陪嫁金饰,才勉强凑足了数目。   他本想替夫人好好的补一补,想不到竟让阿拉老夫这个酒鬼啼哩呼略的吃下了肚,真是糟蹋了这种罕见的灵药,阿拉老夫真惭愧死了。   更难得的是,他们一家全都毫无怨言,在阿拉老夫毒未离体仍未痊愈的期间,每个人都嘘寒问暖殷勤探问,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家人还亲热。   阿拉老夫有感于他们一家的隆情高谊,在村里安顿下来,每月的束脩,全部交给他家,希望能略尽一点心意。   有空的时候,凭着这身武艺,上山去打猎以供买酒之用,后来,河拉老夫才知道又搞错了。”   他们把阿拉老夫交给他们的少量金钱,原封不动的储存起来,希望阿抗老夫能够付房烧锅,好在村中长住下去,结束酒鬼的生涯,实在令阿拉老夫感动异常。   少年默默在听,一言不发。   老酒鬼说着说着又觉得十分单调乏味,没有少年在耳边喳呼喳呼又不习惯起来:“小子,你有在听吗?”   “哇噻!有啊!我在听呀!”   “对阿拉老夫这个故事,你感动不感动?”   “哇噻!我一直在这里听,一点也‘不敢动’。”   “你……你是铁石心肠?竟对这么感人肺腑赚人热泪的故事一点也不感动?”   “哇噻!我没说不感动,只是不敢动。”   “什么跟什么呀?又是感动又是不感动,这就奇怪了,怎么喝酒的是阿拉老夫,醉鬼的却是你?”   “哇噻!臭老酒鬼.自己醉得一塌糊涂居然还倒打一钉耙说我醉了,岂有此理!”   “你懂何屁!人说酒醉心头定,众人皆醉我独醒,意思就是阿拉老夫喝酒让大家去醉,只有阿拉老夫仍然清醒,所以‘千军扛进一杯酒,牲阳光一个人’……”   “哇噻!好啦好啦!别再吟你的歪诗了,故事继续演下去吧!后来你有没有变成‘外人’?”   “什么外人?”   “哇噻!人家都称太太为‘内人’,当人家先生自然就变成‘外人’了。”   真是谬论!   老酒鬼却大为赞赏啤:“不错不错,联想力颇为丰富,内人的先生叫外人,贱内的先生叫见外,从内海流到外海,内助的先生常外住……”   “哇噻!别再掰了,故事继续发展下去吧!”   老酒鬼又喝了两口酒,才继续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并不因为我一时狂妄自大而鄙视阿拉老夫,以他名震天下的声望而折筇下交,平常都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像手足一般的亲蜜。   以上就是阿拉老夫跟他建立交情的经过,所以阿拉老夫永远记得他的宽厚、仁爱、伟大。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人,又何只阿拉老夫一个,整个村子里的人,不,应该说是上大同府里的人。都对他有同样的尊敬与推崇。   他那个村子里所住的,都跟他有密切的关系,有他结交的江湖好汉,也有他从戎时并肩转战的袍泽,也有他所收的年轻弟子,他们每个人都有两把刷子……”   “哇噻!我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油漆匠!”少年又打诨啦!   “你懂个屁!连这句话也不懂,两把刷子的意思就是两把刷子,也就是他们都有两手绝活的意思。”   “哇噻!原来他们是有两只手的‘义士’?”   “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算得上武林高手,因为‘铁面慈航’纪违浩昔年以‘报应一号’行走江湖时,行事失之于刚烈,所以也得罪不少的黑道仇家。   这些黑道大豪无一不是成名多年高手中的高手,他们也曾扬言要不择手段的报仇,但他却不以为意,村里的其他人,可不像他那么乐观,居安思危,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散居在村中各处,是经过特别设计安排的,隐隐以他家为主,采取保护措施,平日大家各安生计,若有事情发生,立刻可以动员驰援。   他们对外自称三十六友,个个都是千锤百炼的老江湖,而且忠肝义胆义薄云天。   他们其实不只三十六人,因为有些人并不住在大同府,但是在村中一定经常保持三十六个人以上,他们互相轮值,以维护村中的安全。   这些人的出身来历,恐怕‘铁面慈航’本人都搞不清底细,但是他信任他们,他就是这样,永远相信别人,从来不会怀疑明友。   他就是太相信人了,俗语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他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当成好朋友,这些点头之交的朋友里,就难免良莠互见参差不一了。   也就免不了一些别具用心之徒穿插其间了。   那年,他的独子才二十岁,他那个宝贝似的儿子,虽继承了‘铁面慈航’的魁伟身材,骨子里也遗传了母系的虚弱。   他爱子心切,曾使用高贵的灵药为儿子培元固本,企图改变儿子的体质,但是后天的培养,仍无法完全改变先天的缺憾“哇噻!对了。”少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家替你存钱讨老婆,后来你没有没走进恋爱的坟墓?”   “阿拉老夫要是有烧锅的还会成为‘太空人’吗?”   “哇噻!想不到你也是高科技的人才呀?”   “阿拉老夫是说‘太太’位置‘空’着的‘人’。”   “哇噻!原来如此。”   “所以,他那宝样的儿子,只能继承他六七成的武功而已,但是在江湖上来说,已属一流高手,能够胜过他的人也不多见。   他的儿子十七岁开始行道江湖,历三年后始返家,并与武林三女侠之一的‘紫衣龙女’方丽青结为连理。   他们小夫妻俩可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功夫’用得很勤,一连两年一胎一个,连生了两个胖娃娃.一家倒也其乐融融。   而这时“铁面慈航”纪远浩纪老英雄,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官场应酬难以应付,突生倦难之意,想安安闲闲的回家抱孙子啦!   于是向府尹告退,并荐子以代,从此退隐林下,当闲云野鹤去了。   可是他却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天天窝在家里抱蛋,可快把他给逼疯了,于是便与阿拉老夫友三五好友,遍访名山大泽,道游四海三江,四处寻幽探胜去了。   有一次,咱们游于黄山,无意中在一绝顶危崖的山洞中,找到了四百年前武林怪杰‘屠龙尊者’晚年修真的洞府。   洞中存有宝剑一口及手稿数页,这几页的手稿是‘屠龙尊者’的手遮无疑,扇页上还有注明,说明这几页手稿是他晚年所参悟的一种内功心法。   但是却还没有达到完善的境界,但却因为天命将终人寿有限,无法冲破最后难关,心虽有余而力却不足,希望后世有缘者能继续钻研以期于大成而造福社会。   并警告说这种武功极为霸道,心意不诚者不可妄练,否则后悔莫及,宝剑一口,用以相酬云云。   ‘铁面慈航’本来是不屑一顾,是阿拉老夫多事,认为这种稀世功夫,若落在肖小手中,恐怕遗害武林不浅。   因为这是前辈奇人花尽最后阳元钻研,其内容必有惊人的发现,要是为非作歹之徒拿去练成绝世神功,岂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吗?其心何忍?阿拉老夫对他的性格十分了解,经此‘大义凛然’的说明,只得无奈的带下山来。   回到大同府的家中,立刻把这件事情向大家宣布,以表示他无意私自拥有这几页武功手稿,并宣称欢迎大家共同来钻研。   他这种做法,在他来说是表示大公无私的磊落襟怀,但是也可能是造成毁家悲剧的原因之一吧!   一般武林人物对于武功秘级及神刃之类的兴趣一向十分浓厚,为了一册秘笈或一口名剑,闹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杀劫。   这类事情可说是不胜枚举,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性至贪至婪自古皆然,恐怕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哇噻!你说故事就说故事,干嘛又要大发议论,听得人家都要打瞌睡了,拜托,我还得去练功呢!”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要不说得噜嗦些,叫后世的武侠小说作者如何拿长篇大论去骗槁费?真是少知识。没见识!”   “哇噻!好吧!为了不阻挡替我们武林人物吹牛的武侠小说作者的财路,你就继续哇啦哇啦下去吧!”   他打个哈欠,再伸个懒腰:“我只担心读者看得眼冒金花,大叹这本小说像诸葛亮出师表的最后一句:不知所云。”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阿拉老夫也是不得已的,上回我又说到哪啦?哦!对了,说到那几页手稿,我们几个人花了两个多月的时光,才把它给整理出来。   首先阿拉老夫自告奋勇,兴致勃勃的按照口诀行功,但是总是不得其法窒碍不通,阿拉老夫不信邪……”   “哇噻!你不姓邪你姓什么?”   “你管阿拉老夫姓什么,你乖乖的听着,阿拉老夫不信邪,勉强运全身功力硬冲,结果顿时丹田剧痛如绞,大吃一惊之下,连忙散去功力,但也已经伤势不轻,大病了一个多月才逐渐痊愈。   后来我们再三研究修改,依然是气行至丹田大家,立即倒窜逆行,纵使能练成绝世神功,也必”‘生机’尽毁人道全失。   为了保全传宗接代的命根子,大家相戒不敢再练了,以免变成雄风尽失的‘阉鸡’了。   本来大家想留之无用,干脆烧掉以免后人误练,但又觉得有些可惜,便把深锁画柜内,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突然贯通也不一定,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没理会。”   老酒鬼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而且老眼中隐泛泪光,声调也低沉了下来:“事情发生的那一天,阿拉老夫永远都会记得,可能到下辈子都难以磨灭。   那天,阴差阳错,阿拉老夫因采办一些物品而离开,等到得到警讯赶回,全村已经化为火海屠场。   人来人往的尽是邻近村落赶来救火的壮丁,入侵的敌人,早已在混乱中逃得无影无踪,这时已是半夜。   阿拉老夫发疯似的狂搜全村,不但不见一个敌踪,而且也发觉全村竟无一活口!   这真是惨绝人表的大屠杀啊!   这是令人发指人神共愤惨无人道的屠村灭门行为,看得阿拉老夫心如刀割。   但见村中尸体处处血迹殷然,不禁目眦皆裂!   阿拉老夫不死心,再仔细搜寻一遍,才在屋后隐秘的草丛里,发现了这位一代大豪‘铁面兹航’纪远浩。   当时他也只剩下一气游丝,阿拉老夫虽耗费内力尽力救治,但他已是内腑尽碎气散功消而还魂乏术了。   他只能凭一口未绝之气,断断续续的说出经过,其他并无一字遗言,就含恨撒手尘寰,一代奇快,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苍天无眼天道无凭啊!   每次回忆到这一位可敬可佩的人物,总是让阿拉老夫泣血椎心而肝肠寸断……”   老酒鬼老泪扑籁籁的往下掉,语调哽咽。   少年也深受感动,坐着不敢动。   “根据‘铁面慈航’临终断断续续的言词里,可以推测当时的情况。   当天跟平时并没有两样,毫无异常现象。   晚餐还兴高采烈的特地为他唯一的女徒,也是江湖三女侠之一‘修罗玉女’姚红始行道归来而接风。   席间谈些武林见闻其乐融融,不觉多喝了几杯,带七分醉意就寝。   三更时分,突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连忙披衣起床,想看看究竟,才发觉全身酸软无力骨软筋酥,连站立都很困难。   这是一个练武人不可能有的现象,分明是已经中了传闻中散功软骨奇毒!   等他匆匆连滚带爬奔出后门举目一看,不由得气往上冲,目眦为之尽裂,咬碎了满口的钢牙!   但见村中老幼妇孺,呼号奔逃,包括三十六友中人在内,全部举动迟缓站立不牢,一个个纷纷倒卧血泊之中。   分明也是中了毒药暗算,除了偶而有零零星星的兵刃交击外,只听得杀声震天,惨呼哀号之音,令人心为之碎。   一个本来十分坚强的村庄,竟变得毫无抵抗之力,实在太意外了,一个个面露愤怒,惊恐的神色。   眼见断肢飞抛血流五步,呼爹叫娘之声,令铁石为之动容,木人也会泪盈双眸。   两百多名武林一流高手,竟然逐屋放火,四处追杀那些毫无抵抗力的人,如同一群饿狼,爪牙兼施的扑杀几只羔羊,这是失去武林道义,丧尽武人品德的禽兽行为,残杀老弱无辜,更是天人共债。   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好友、子弟们,呼爹唤子声声如泣,一个个的倒下,倒在自己一手辛勤建立的家园里,鲜血洒满自己热爱的土地上。   而自己却全身无力行动维艰,无法阻止这种疯狂暴行,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令人血脉贺张、惨绝人表、目眦尽裂的滔天大恶,不禁心如刀割逆血上冲,连吐数口鲜血,而神智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此时又突然发觉一股劲风及体,来不及反应即应声飞掉入草丛之中而人事不醒。   直到阿拉老夫救醒他为止,这中间是否还发生其他的事,他也不知道了!”   老酒鬼面容扭曲泪如泉涌,语不成声。   少年也是满脸泪痕,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火被救熄后,由于‘铁面慈航’伤势极为严重,五内俱碎经脉全断,任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   在阿拉老夫替他检查伤势时,发现他背后的掌伤,其色赤红,并有扩散的现象,会造成这种伤痕的功夫,在武林中并不多见,但也不是很少。   像赤阳掌、血手印、烈火神功等等,都有可能,另外南疆的桃花瘴毒掌也有可能。   但是据阿拉老夫所知,‘铁面慈航’跟这些人一向素无瓜葛,何以会受这种功夫的攻击,颇令人费解。   在那时,阿拉老夫也无法推断,只好先办善后事宜,以后再想办法进八江湖探寻仇踪,这事也急不来。   而此时,突然一阵儿哭,吓了阿拉老夫一跳,阿拉老夫意外的在厨房一角,发现了十几个村中妇女,竟然人叠人的死在一堆,而尸堆里面却有小儿啼哭之声。   阿拉老夫赶忙七手八脚的搬开尸体,救出那个浑身沾满血迹的小孩,仔细一看,这小孩竟然就是一代奇快‘铁面慈航’的长孙!   这个孩子的命可真大,除了股后有一处皮肉之伤外,其他部位全然无损!”   少年听到这里,突然坐立不安起来,手抚右股后的一道伤疤,有些毛骨悚然起来:“哇噻!老酒鬼,你……你说的……可是……可是……”   “别插嘴!天大的事也得在地面上解决,好好听阿拉老夫说完。”   老酒鬼也忘了喝酒,继续说道:“这个孩子只是被压在下面太久了,以致脸色苍白呼吸略现急促而已,而压在这孩子身上的尸体,赫然正是他的母亲和祖母。   据阿拉老夫的推测,大概是在大批敌人入侵后,这位身为人母的江湖三女侠之一,也发觉中了散功之毒,为了不愿落入敌手而横遭凌辱,同时也为了替纪家保存一脉香烟,冒险将娇儿刺上一刀,然后横刀自尽,将鲜血染满孩子一身,然后以身体压住,企图满过敌人的耳目。   而她的婆婆,也可能发觉这种情况,竟然也做同样的牺牲加以掩护,她们的节烈与爱心,将永留人间典范。   其他的尸体,大概是村中其他的妇女,因大祸起于萧墙变生肘腋,本想赶来避难,想不到竟然一同死节,她们虽不过是一些村妇,但志节却是可歌可泣。   在这么多人的掩护下,这个孩子终于死里逃生,逃过了这一场浩劫!   这一发现,无疑的重新燃起阿拉老夫的希望,阿拉老夫在‘铁面慈航’纪老哥的灵前立下了重誓,必尽有生之年,把孩子调教成一代武林高手,以继承‘报应一号’的威名。   如果这孩子的资质不堪造就,或者个性不堪塑造,阿拉老夫愿意携之远赴关外以避仇踪,同时永不言武事!   这是第二段惨案发生的前因后果。”   老酒鬼一面拭去老泪,一面叹气。   少年十分激动,全身因而颤抖不停:“哇噻!老……你说的幸存逃过一劫的孩子是不是就是我?是不是……”   老酒鬼厉声叱道:“臭小子,你穷紧张什么,是不是你,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你在这里穷嚷嚷有个屁用,凡事先谋定而后动,穷吼就能改变既成的事实吗?”   “哇噻!事不关己不劳心,你当然……”少年本想反驳,但又觉不妥。   “什么事不关己?阿拉老夫是亲身经历之人,难道会不关心?你这是什么意思?”老酒鬼怒声责问。   “哇噻!我……”   “你还想说理吗?”   “哇噻!我……”   老酒鬼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世上任何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逝者已矣而来者可追,如今不是为死去的人悲伤的时候了,应当化悲拗为力量,要让死去的人死得安心,死得瞑目,才是当务之急。”   少年默默垂首受教,并长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过于激动的心情,他已经可以猜出,这一定是他的故事了。   “阿拉老夫于是在善后事情告一段落后,带着这个孩子远走他乡,在一个阿拉老夫昔年无意中发觉的地方,一片渺无人迹的山谷中,尽心尽力加以栽培,并捏造了掳人为质的虚构故事来激励他,增加了他练武的决心……”   老酒鬼果然证实了少年的猜想,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是这个事实的冲击力太大了,对少年来说,仍如巨雷轰顶,难以承受。   “小子你……”   老酒鬼突然发觉少年摇摇欲倒,双目直视如痴如呆,上牙紧咬下唇,咬得鲜血淋漓却毫无痛苦的表情,脸色苍白如腊。   老酒鬼久走江湖,不但见多识广,而且博学多闻,知道这是悲拗过度,真气走岔的失魂现象。   若不及时加以抒解,轻则神元走失,成为平凡的白痴,或气走失,成为终生的疫病鬼,或成为重伤,重则精气神齐断而命丧当场。   老酒鬼哪敢怠慢,立即运指如飞,连点少年周身三十六大穴,一掌拍向少年顶门“百会”穴,同时运起神功大喝一声:“痴儿!醒来!”   这一声大喝,贯入老酒鬼数十年性命交修的神功,比佛门狮子吼不退多让,直入醒醐贯顶玉露滴心,震得谷中回声如雷鸣,顶峰积雪籁籁而落。   少年终于神魂入窍,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团瘀血,放声大哭起来。   这十余年来,任凭老酒鬼如何刺激、折磨、侮辱,甚至鞭打,始终为了家人的“安全”而隐忍于心,没掉半滴眼泪。   而今天,终于像决堤的江河,扑在老酒鬼的身上放声哭了个肝肠寸断哀哀欲绝。   “孩子,哭吧!”   老酒鬼轻抚少年的头发,有无限的怜爱:“孩子,哭吧!哭过了后,你仍得坚强起来,人生的道路,原本就崎岖不平。   所有的坎坷,都要靠自己去填平,所有的创伤,也要靠自己去愈合,唯有真正的勇者,才能面对环境的挑战而无忧无惧。   令祖‘铁面慈航’纪远浩,一生中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关头,从九死一生斧钺了身,也以坦然对之,他是一条铁汉,你不可弱了他的名头。”   说着说着自己竟也忍不住再度悲从中来而老泪纵横。

  活宝小淘气
  
   第五章 发誓洗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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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发誓洗沉冤

老少两人眼泪相对良久。   还是老酒鬼先收泪,推推少年道:“小子,去洗把脸,不要像个娘们似的,阿拉老夫喜欢一个达观上进而又有幽默感的少年,不喜欢一个成天挂着鼻涕眼泪的小可怜。”   少年默默点头,先跪下对老酒鬼大拜四拜道:“头一个四拜,小子代纪家列祖列宗,敬谢保全纪氏一脉香烟。”   又再拜四拜道:“第二拜,敬谢十五载授艺传功之恩。”说完又待再拜。   老酒鬼慌忙摇手阻止:“慢来慢来,你小子像个磕头虫似的乱拜,前面拜阿拉老夫倒可坦然接受,但是阿拉老夫觉得除此以外,没有再接受的理由。   你得把话先说清楚再拜,否则阿拉老夫觉得受当不起时,退还又退不了,要阿拉老夫重新拜还你,岂不大伤脑筋?”   “第三拜,孙儿叩见祖叔。”   “这一拜倒也使得。”   “第四拜,求祖叔告诉我仇家是谁?”   “这可使不得!”老酒鬼连连摇头。   “祖叔不愿说?”少年有些奇怪。   “不是阿拉老夫不肯说,因为阿拉老夫也不知道。”   “什么?你也不知道?”   “你先起来,这件轰动武林的大案,内情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阿拉老夫会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恢复你乐观进取的态度和平常的机智与幽默,这样才会灵活多变,判断事情才会中肯与明确,不至干失之偏颇。”   “是的,祖叔。”少年遵从的站起。   “什么祖叔不祖叔的,阿拉老夫跟令祖又没磕头拜把子,别叫阿拉老夫祖叔,老酒鬼都叫十几年了,这一改口还真蹩蹩扭扭的不习惯,你还是叫阿拉老夫老酒鬼,阿拉老夫还是叫你臭小子好些。”   “这……这怎么可以?”   “你懂个屁!有什么不可以的?人与人相处,除非是血亲称呼不可乱七八糟外,其他的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皆大欢喜,叫阿猫阿狗又有何妨?”   老酒鬼确是很达观的人。   “这……”少年仍在犹疑。   “来来来!臭小子,先喝他半葫芦酒下去,保证什么拘束都没啦!岂不闻‘赌花牌,牵金牛,赢钱将之换米酒,与尔同消万古愁’(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就当什么屁事都没发生,好好以第三者的眼光来研判案情吧!”说完把葫芦递给了少年。。   少年也不推辞,一仰头把半葫芦酒灌进肚子里,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好吧!既然这么说,我只好遵你的老命了,依你看,这件事是谁干的?”   少年也是很乐观的人了,普通人经过这么大的打击,哪还能平心静气的讨论这种大事?老酒鬼叹了一口气道:“其实阿拉老夫真的不知道,要是阿拉老夫能够知道,怕不早杀上他家宰他娘去了。   阿拉老夫每年都会带你下山三个月,表面上是增加你的历练,增加你的江湖经验,明了江湖大势,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暗暗侦查仇踪。   阿拉老夫每次下山总要改变一下装束,也不敢露出昔年名号,为的是恐怕打草惊蛇,也为了方便查探。   这批人物心狠手辣又神秘万分,惟恐一个‘小心大意’阴沟里翻船,岂不是‘三丈九寸,公龟一对’吗?”   少年想了半天,才明白老酒鬼的话,原来老酒鬼是说“山仗九仞,功亏一篑”,至于为什么会说成“三丈九寸,公龟一对”,那只有天知道了!   “为了怕愧对一代奇人,也为了这一段十余载的江湖沉冤,阿拉老夫不得不小心大意的做,甚至连阿拉老夫在镇江的老家都不敢踏进半步,以免泄漏了行藏,这十几年来,阿拉老夫实在过得很窝囊,几曾受这种鸟气?今天,你总算略有小成,阿拉老夫也可以喘口老气,等你斩了那头火螭虬后,阿拉老夫准备好好享几年老福。   找几个老朋友,喝几盅老酒,哈几壶老人茶,弄碟老花生,下几盘老棋,说些老话,这些老心愿者是做不到,今后可别老事缠身老办不到……”   “哇噻!别忘了,老酒鬼,老糊涂,放着老大的事不办,一心想进老人院享老福,算什么老前辈嘛!”   “呵呵!臭小子,又来捏阿拉老夫痛脚,这当然是阿拉老夫的老愿而已,能不能有这份闲情,阿拉老夫看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的了’!”   “哇噻!阿拉老酒鬼,你也不用太悲观,诗里不是说:‘天生狗才必有用,牵筋散形不还财’吗?”   “你懂个屁!你才是狗才。这句诗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复还来’,什么不还财?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哩!”   “哇噻!老酒鬼,你口根声声说老字,其实你一点也不老,只是年纪大了些而已,要比起彭祖,您还是小孩儿呢!”   “说得也是啊!敢情阿拉老夫还要人家嘘尿喂换尿布哩!   开什么玩笑,人老了是不能不服老的。”   “哇噻!人生七十才开始,您的人生才正要开出青春火花,灿烂的花朵,养好的前程,跳跃的生命,正等着您去享受这甘美的源泉……”   老酒鬼捋着雪白乱须,不禁飘飘然的受用起来:“不错不错,阿拉老夫早就该剃掉胡子,重披儒衫,必然十分婀娜多姿倾倒众生,将有多少名门淑女,拜倒在阿拉老夫的AB裤下,实在难以逆料。”   这两个亦师亦徒,又非师非徒的怪人,放着大事不管,竟然插科打诨起来,真是怪到了极点。   “哇噻!可不是吗?不过先得去美容医院去拉拉皮才好。”“臭小子,烂小子,原来你只是在消遣阿拉老夫,阿拉老夫人老心不老,老骥伏枥,还想有一番作为呢!”   “哇噻当然,以您老酒鬼的名头,在江湖上登高一呼,‘盲从’者必然多如过江之鲫,好歹也弄个寨主当当。”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可是个正人君子,要当也得当瓢把以上的阶级。好啦好啦!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再扯下去没完没了,不被读者骂死才怪!”   “哇噻!对呀对呀!咱们两个今天可是主角呢!不能太漏气。”   “刚才说到这件大案,这是一个泯灭人性的屠村恶行,武林中已数百年来有此种残暴行为,这个消息真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大家议论纷纷,但传言攘攘莫衷一是。   事后有很多曾受‘铁面慈航’恩惠的武林人物,纷纷出动侦查此案,但是却毫无眉目可寻。   而且有不少人从此一去不回,十余年来毫无讯息,很可能这些人有所发现,但却被灭口,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由此可见,凶手不但极为神秘,而且组织严密武功高强,实力雄厚。   但是以目前江湖上所有的各帮各派,一次要出动二百名一流高手,任何一帮一派皆无此实力,必定是很多帮流共间参与的。   可是‘铁面慈航’跟各大门派有思无怨,所以此事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幕后有一主谋之人,经过多年筹划,自己训练杀手,再结合绿林黑道不肖分子,才能一次动员如此庞大的人力。   可是……江湖中近年并没有这么大的帮派崛起,究竟当时参与屠村行动的凶手们,是偶然临时的结合,或经长久的预谋,也就是要探查的关键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件案子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想破阿拉老夫的脑袋,仍没有标准答案。”   “哇噻!这么多人参与的事情,难道没有留下一点‘猪尸麻鸡’(蛛丝马迹)的破‘碇’(绽)吗?”   少年的话,非经特别训练还真难懂。   还好老酒鬼跟他是老同学,否则一问一答间岂不浪费大好篇幅?“当然有,经阿拉老夫仔细推了又敲,敲了又推,当时除了有外敌入侵外,也必有内应之人,以村中严密的防守来说,若不是有内应先施毒,外人要强行的入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那时全村的人口共有一百六十余人,事后官方清点,实际死难人数共一百五十人,其中还有两具尸体不是本村的人,依装束看,是入侵的敌人无疑。   依这个情况判断,村中除了你我之外,必然还有人生还,阿拉老夫在现场协助善后,也目睹验尸入殓。   虽然有少部分被杀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大部分都能辨识,因此逃过此劫的生还者有哪些,也可以清查得出来。   这一查,阿拉老夫又不禁大吃两三惊,因为‘铁面慈航’的独子,在当时江湖中称‘小孟尝’的纪超群,也就是令尊,居然不在死难者当中!   据阿拉老夫所知,当天他并没有外出,而死者中却没有他,他会去了哪里呢?这十几年来,也没有他的一点消息,实在令人想得鼻子不通。”   “哇噻!你没有通令八号分机查寻吗?”   “你懂个屁!这个时代连电话都还没有发明,哪来的八号分机?”   “哇噻!对呀!这本书的作者真是‘阿达’,偏叫我无中生有的说什么八号分机,简直是叫我‘漏气’嘛!”   “别埋怨了,作者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想骗些稿费才会弄出这种时光坠道以博读者老爷一笑罢了。”   “哇噻!可是也不能拿我们开玩笑啊!我可是男主角哩!”“你懂个屁!少臭美了,如果没有作者的胡捧瞎吹,你连‘两百块’都不如。”   “哇噻!说得也是,对不起,各位读者老爷,千万原谅作者那小子,小时不努力老大没学问,弄这些无聊的故事来让各位破费,喏喏,小子这厢陪礼了。”   “臭小子,人家是为古人担忧,你这个‘古人’却为‘今人’道歉,你这是哪门子的学问啊?”   “哇噻!抱歉抱歉,我这个主角得来不易,若不巴结巴结作者,万一作者恼了,咋喳一声剪了我的镜头,那我岂不是没得混了?”   “好啦好啦!别再肉麻兮兮的了,言归正传吧!说到侥幸逃过这场大劫的人,除了令尊以外。还包括你的师姑,江湖三女侠之一的‘修罗玉女’姚红姑、你的师伯‘铁胆书生’杜天豪、令尊的好友‘落日刀’印和风,及今祖的袍泽好友‘千手追魂’艾家平、‘青衫银剑’许天行,及受令祖感化的剧盗‘飞天鸽子’度长鸣、‘琵琶三娘’桑三娘等人。   以上这些人,在江湖上来说,无一不是一流中的一流高手,如果没有中毒的话,极有可能力战得脱,但是无可否认的,他们也都有作为内应的嫌疑!”   “哇噻!包括我父亲在内?”   “不错,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他们出现的消息,有可能是韬光养晦躲避仇家不敢出头,也可能作为内应而被灭口,也有可能改头换面重出江湖,也有可能默默耕耘暗访大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切中的两切,两切中的一切,这些人若不是你的大仇人,就必定是你的大恩人,两者之间完全极端,希望你艺成出道之后,能‘小恼大意’的审慎的查明,不可贸然从事。”   “哇噻!我懂了,想必这又是哪个糊涂作者弄的把戏,这样才有好戏可瞧。”   “臭小子,你少提那个屁作者,把阿拉老夫的容貌描得这么难看,又有嗜酒如命的坏习惯,阿拉老夫还没找他算账呢!”   老酒鬼愤愤不平。   “哇噻!你别晓叨了,老酒鬼,这局戏有你一脚已经算不错了,有好多人想客串一下都排不进去,当然也包括作者本人在内,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算了算了,就饶他这一遭吧!可是阿拉老夫得提出郑重警告,一定下不为例,否则就到卫生所去告他破坏形象的大罪!”   “哇噻!好啦!你有没完没完,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替你打一葫芦酒来给你消消气,别这么一付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死样子,来,笑一个!”   “要打酒快去吧!阿拉老夫也渴了。”   少年提着葫芦到老酒鬼栖身的山洞中打酒去啦!   老酒鬼依然在嘟哝着:“臭作者,死作者,臭死作者,阿拉老夫不过喜欢喝两杯而已,竟把阿拉老硬拉出来演这种受苦受难的角色,岂有此理,烂作者,屁作者,惹恼了阿拉老夫,劈面赏你一记‘老饕功’!”   等啊等,等得老酒鬼喉咙冒烟,才见少年手提大红酒葫芦东倒西歪的走出来,边走还边打酒呃呢!   “哇啦啦!臭小子,你又偷喝了阿拉老夫的酒啦?”   “哇噻!说什么偷,多难听,呢,我只是趁你不在时喝了半缸多一点而已,而且我也在墙上大书:喝酒者,我也,呃,五个大字明明白白,怎可算偷?”   “什么?你喝了阿拉老夫半缸酒?”   “哇噻,是……呃,半缸多一点,要不是不小心泼出了一点点,刚好凑满整缸……”   “哇哇啦!你唇然把阿拉老夫珍藏一缸二十四斤的酒,整整灌了一缸?哇哇啦!阿拉老夫要让贤了。”   “哇噻,别……别小气嘛,呃,等你把故事说完,赶明儿小子替你去找猴儿酒还你就是了,来来,别让读者久等了,快继续下去吧!”   “好好,阿拉老夫磨你不过,等阿拉老夫先喝两口润润喉,咕,唔?味道怎么不对?”老酒鬼皱着眉头。   “哇噻,是……是这样的,我喝了半缸多一点后,呃,觉得还不过瘾,于是又喝了半葫芦,呃,为了怕你骂我偷懒只装了半葫芦,呃,于是我加上半葫芦水。”   “你……你这臭小子,气死阿拉老夫!”   “哇噻!你……你千万不可死,呢,你死了我就没戏唱了,咱们一搭一挡才演得下去嘛!”   老酒鬼空自翻着白眼儿,吃瘪啦!   “罢了,罢了,谁叫阿拉老夫‘遇人不淑’,继续下去吧!阿拉老夫一直很困惑,按理说‘铁面慈航’一生为人正直,对村里面的人.更是宽厚仁慈爱护有加,有谁会昧着良心做这种引狼入室的内应呢?除非这个人真是个狼心狗肺之徒,阿拉老夫虽然心有所疑,但是无证无据,不能入人罪,以免影响你探查的正确方向。   至于为何阿拉老夫肯定会有内应呢?此是因为村中仅有三十几户人家,平日水乳交融亲如一家,但是食宿却是分开的,既然不是同桌吃饭,水井也不只一口,如果不是有内应,怎会在不知不觉间让全村的人,全部中毒?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是外敌先借风使气体之毒,必然全村鸡犬无存,又何以有少数抵抗之声?以此推论而可以断定,必定是极熟悉村中事务者,也是村中熟识之人,分别在各家不同的食物中下毒,才会造成少数未中毒的现象。   事后阿拉老夫对各家吃剩的残肴,加以检验,果然阿拉老夫的判断无误,是在不同的菜肴中下同样的毒。   下毒的人不但是村里的人,而且对每个家庭十分亲密熟悉,也能得到大家的信任,才能穿梭厨房灶间而不被所疑,在这种情况下,范围就缩小许多了。   等你下山后,再仔细探访,如果有了眉目,再来相互印证,不难水落石出。   至于你,你的名字单名叫凡……”   “哇噻,我的名字……呃,叫凡啊,笔划简单,一定是那个作者偷懒,呃,才会取这个又简单又好写的名字。”   “不要提那臭作者;”老酒鬼仍然气愤难平:“事实上是因为令祖是因为希望后代比他更强,所以才会给令尊取名‘超群’,可是由于先天条件的限制。不但无法‘超群’,而且无法承继他的全部武学,因而心中颇为遗憾。   因此在你出世时,令祖再一次希望你能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所以替你取名为凡,是希望你能‘卓尔不凡’的意思。”   少年(现在开始正名为纪凡)连连点头,也不知是同意老酒色的话呢。还是酒醉在打瞌睡。   “此外还有一些‘鸡皮蒜毛’(鸡有皮,蒜有毛吗?)的事,你也得好好记住,这与这件惨案有莫大的关联。   其一是:事件发生当天,有几位三十六友中,非当值者,也在府城附近,也有可能会参与其事,至于是敌是友,还很难说。   这些人包括已经改过迁善的山东巨盗‘冷面阎罗’马魁,洞庭湖打渔的‘独角交’苏东诚,江南怪杰‘拔山举鼎’庄霸等人。   其二是:得自黄山洞府‘屠龙尊者’的手稿,我们曾据以研究,以胜了四份研究心得,事后全部不翼而飞。   这种武功由于违反人性,阿拉老夫给它命名为‘无法神功’,此因为正常人练了就无法生孩子,这是这种功夫的特征,不能娶妻生儿育女,但是却可以速成,等于是把一个人的七情六欲全部投注在武学上。   这种偃苗助长的练武方法,可以在二十年内造就一个无敌高手!   但是由于练的人,精气之源已枯,可能活不过四十岁,这也是值得追查的一条线索。   其三是:你还有一个弟弟、单名伦字,令祖是个领袖欲很强的人,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希望冠于群伦、可能仍在人间,因为他在出事当天,是与奶娘另住一屋,事后两人都不见踪影,你只有这一个弟弟而.已,可留心查探。   其四是;要留意江湖中近十年崛起的大帮派,因为昔年这件惨案,动员了两百余名高手,可见实力庞大,但是也有可能在明里分立帮派,暗中却暗通声气,玩一而二,二而一的把戏。   少年纪凡打了个大呵欠,伸了个大懒腰。“哇噻!老酒鬼,你还是捡紧要的说说吧!你老是这样噜哩噜嗦不但我听得的呵欠,读者也会看得不耐烦的。”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要不说得详细些,后面的戏要怎么演下去?”老酒鬼喝了口半酒半水,表情可真难过,“其五为:当天大家所中的软骨散功奇毒,好像是出自湖南九疑山‘万世毒王’欧阳腾蛟的不传之秘。   欧阳腾蛟本人虽然刚愎护短,但为人尚不失正派,跟你们家也毫无过节.应该没有参与行凶的可能,他这个人全身是毒,万一要是碰上,千万小心应付。   其六为:当日入侵行凶的恶徒.匆匆撤走时曾遗尸两具.其中的一个是绿林盗‘常山五义’中的老五‘拚命五郎’焦炯。   另一个则是北漠双雕中的老大“秃顶雕”仇广,另外还遗留一只六指的断掌,推断应该是黑道份子‘六指五常’宇文滔所遗。   有人循线侦察,却已失去这些人的行踪。   半个月后,有人发现‘常山五义’剩下的四个人,一同暴死武昌府小河镇,死因不明。   ‘奥妙顶雕’的兄弟“独眼雕”仇强,曝尸于西北大漠,尸体喂了兀鹰。   ‘六指无常’宇文滔,竟于游泰山时失足坠入深谷而丧命!   至此线索全部中断。   而这几个人分死于天南地北相隔万里,虽然这是杀人灭口的行动无疑,可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实在令人越理越乱。   以上就是阿拉老夫综观全部的事件的经验,也有一些值得追查的线索,提出来给你做个参考。   阿拉老夫的故事到此全部结束,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或许有某些遗漏,你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指教指教,阿拉老夫再补充说明就是。”   “哇噻,你说完了?”   “说完了。”   “哇噻,我忍不住想再拜你一拜。”   “干什么?不是已经拜过了吗?”   “哇噻,说实话,我很佩服您。”   “什么?让阿拉老夫瞧瞧,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否此臭小子怎会口吐人言,佩服起别人来啦!”   “哇噻,你别门缝里瞧人—一把人给瞧扁了。我可也读过不少‘生鲜蔬’(圣贤书),怎会不知轻重?”   “喝!真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阴沟掀起了大浪,蚂蚁踩死了大象,第三公墓的喘了气.老年竟然放狗屁……”   “哇噻,老酒鬼,我是说真格的,您为我纪家抛家别业十余载,在这穷山恶水之中,自己捏造故事背负恶名,含辛茹苦,只为了昔年的一段交情而出卖了享福的岁月,为了我这个纪家的不肖子弟,你流了多少心血,我想,纪凡这一生,纵然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于万一了。”   老酒鬼部怫然不悦道。“臭小子讲什么屁话,阿拉老夫难道是为了要你报答而这样做吗?少知识,没见识。”   “哇噻,话不能这么说,撇开家祖与您的交情不谈,单以您为了在家祖面前的一句承诺,矢志抚孤十余载而无怨无悔、为了达到目的;您忧白了须发,愁老了容颜,这份高贵的情操,已达到了圣人的襟怀。儿凡以有一代豪侠的祖父为荣,也以有圣哲襟怀的老酒鬼为荣。”   “呵呵,高帽子真好推销,听你这么一说,阿拉老夫都感到有些克制不住,心儿飘飘然起来,连尾巴都快要摇了。   事实上,阿拉老夫不过在尽个人的一点本份责任而已,没啥好稀奇的。   如果像阿拉老夫老酒鬼这样的人,也算得上有圣人襟怀的话,田里的老牛也可以上庙堂,接受四方民众的朝拜了。”   “哇噻!恕我说句不知轻重的话,田里的老牛比一些好吃懒做的人来说,‘牛格’可高明得多。”(牛有牛格?)“人跟牛毕竟不同,人可是有思想的万物之灵。”   “哇噻,天下万物生来本是平等的,只要能善尽责任,又何尝不可称之为伟大呢?只要每个人,每件事,处处都能尽职尽责,天下有何处不是乐土?很多人就是不能够善尽本份责任,富者拥财自重,贫者自暴自弃,仕者不知修德爱民、武林人不知善尽侠心,比起您千金一诺,十五年苦心孤诣全德全义.从古到今,又有多少人差堪比拟?”   “呵呵。臭小子,阿拉老夫快说不过你了,阿拉老夫肚子里的一些牛黄马宝,这些也全让你给掏光了。   你倒是现买现卖的卖阿拉老夫一顶高帽,这些话咱们爷儿在这儿说说.没让外人听到倒了打紧,要让读者大爷们知道咱们自吹自擂。不笑得满地找开才怪!”   “哇噻,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有什么好笑的?武林朋友就是这点不好,常常一言不合,即拔刀相向,三刀六眼,杀了再说,视人命如草芥,这种弱肉强食的鲁莽行为,跟野兽的世界有何不同?”   “臭小子,你说的话阿拉老夫颇有同感,吾族古圣先贤就有这种先见之明.比方说:‘武士心’这三个字.把武字拆开,士心二字凑拢,正是‘止戈之志’,练武之人,本应上体天心,息纷止争.以维持和平为职志,方不负胸中所学,不负一腔热血与大好头颅!”   纪凡突然站起,双手猛扯自己茅草般的头发。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呀?”   “哇噻,听你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可是……可是……我这个‘茅塞’怎会拉不开呢?”   老酒鬼不禁呵呵笑起来;“呵呵,原来你的‘茅塞’,是长在头皮之上啊?呵呵……”   当然,这是纪凡逗乐子而已。   “武林人最大的短处是在争强好胜,要维持和平又谈何容易?侠以武犯禁,行使本身的分寸就很难拿捏了。”   “哇噻,老酒鬼,你这么一说,行快都很难了?”   “不错,当今世上所谓的侠,大部份都是狭义的侠,真正能称得上快的人如‘鳞角凤毛’侠,是须要有大无畏的勇气,并不是练武的人才能称侠。   有人不顾激流浊浪而奋勇救溺,也是一位侠者。   有人拾物不昧,虽千金亦不动心,也算是侠者。   有人修路造桥施粥奉茶,也可以说是侠者。   只要不贪不欺,善尽匹夫之责,都是侠者。   因为有了他们,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美好。   如果世界上全都是这样的人,又何必要有练武之人来仗剑不平鸣呢?”   纪凡搔搔头皮:“哇噻,好像做一个侠者,说难不难,说易倒也不易啊!”   “其实所谓仁心即是天心,为人如不能行仁义而守信诺。   实在不配谈个侠字。”   “哇噻,好吧,我们不要谈这个‘虾子’,我再替你灌一葫芦如何?”   老酒鬼跳了起来:“你少动歪脑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又在打我猴儿酒的主意。”   “哇噻,我保证不会再喝你的猴儿酒,人格保证。”   “阿拉老夫对你的人格,投不信任票。”   “哇噻,我发誓,我要是偷喝你的猴儿酒,天教雷公劈凳子——四脚朝天!”十足老酒鬼的翻版!   “臭小子,这句话阿拉老夫可是申请了著作权的,你怎么可以乱用?”老酒鬼也懂得保护智慧财产权,真是奇迹。   “哇噻,算了算了,姜是老的辣,我的心眼瞒不了你,这样吧!我去搬一缸出来,咱们俩你一碗我一碗,喝个痛快!”   “这倒使得,也很公平,要不要邀请作者一同来干几碗呀!”老酒鬼好心,没忘了辛苦爬格子的作者。   “哇噻,算了算,他忙得很,太太小孩一大堆,都等着他爬格子领稿费来奉养,哪有闲情陪你喝酒?”这也是实情,不过要更正的是:小孩一大堆,太太可没一大堆。”   “那就算了,喝这种半酒半水的玩艺,嘴巴都淡出鸟来了,快去搬吧!”老酒鬼耳朵软,害得作者又失去一次痛饮的机会。   纪凡三步当成两步,很快的搬来一缸酒,老少两人坐下,你一碗我一碗的喝将起来,也有一搭的穷盖瞎吹了起来。   “哇噻,老酒鬼,您刚才说的侠字,好像包罗很广?”   “当然,但是所谓的侠,一定离不开忠、信、孝、悌、仁爱、礼、智过八个字,一个人如果能奉行这八个字,离侠也不会太远。”   “哇噻,主题好像很严肃?”   “其实也不算什么,为人但求无愧于心,仰不愧于天,俯下怍于人,大节上无亏于性就行了。如果凡事一板一眼的照规矩来,将囿限于一个无形的网中,动辄得咎寸步难行,有些事情则须要通权达变不必拘泥。   使些小手段小计谋,往往善意的欺骗比正面的实话更为有用。   这些巧妙,但看如何运用,等你下山行道江湖,自然能慢慢体会,暂且不提。对厂,你的‘饕餮功’练得如何了?”   得使“哇噻,饕餮共有十六招散手,倒勉强可以使完,只是总觉得使到末尾真力难以为继,无法发挥威力。”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你内功修为尚钱,内力不足以“哇噻,说得挺玄的,你真懂得这么多吗?”   “没有啦,这都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作者教的,他小学都没有毕业,说的话很难懂,原谅他才疏学浅吧!”   “哇噻,看他可怜兮兮的,不原谅他行吗?”   “就是说嘛,不识字兼没卫生又爱现,别管他,咱们说咱们的,所以阿拉老夫会要你苦练玄冰真气,真正的目的,还在那头火螭虬,玄阴可以克阳火,但须火候有十成以上,如今火螭虬内丹尚差三日火候,而你的玄冰真气也达到了十二成境界,相信必可制那孽畜于死地。”   “哇噻,想想倒是满残忍的。”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孽畜积有数千年的灵气,你仍得‘小心大意’,小心撑得万年船,一切看你自己有没有‘叫化’了”   “哇噻,我不是‘叫化’,只有造化.对了,老酒鬼,你不是说这头孽畜须要上古神兵利器才能奏功吗?”   “你放下一千两百五十万个心,这些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去杀它了。”   “哇噻,开玩笑,你不是说我胆子已经生毛了?如果连一头畜牲都不敢斗,还当什么男主角?”   “臭小子奥美,还没表现就想耍大牌,依阿拉老夫看,你前途也必然无‘亮’得很呢!”   “哇噻,老酒鬼,你别瞧不起人,我一定要轰烈烈的‘笑’傲江湖,做一个真正的侠者,以期‘笑感动天’,哦,对了,从小我就一直叫你老酒鬼.到现在还没请教你‘跪’姓‘倒’名呢?”   “臭小子,你才‘跌’姓‘栽’名呢!阿拉老夫姓楚名逸,昔年绰号叫‘诗酒秀士’,各位读者大爷可要记得买有阿拉老夫演出的书……”   “哇噻,你别老是抢镜头出风头,别忘了我才是男主角哪!   你不是脱有神兵利器吗?快拿出来看合不合用。”   “你急什么,是你的总跑不掉,不是你的不能要,阿拉老夫去拿就是了。”   老酒鬼自顾自的转身,去自己平日栖身的山洞里。   当然老酒鬼免不了先灌了半缸子老酒,才摇摇晃晃的回来。   他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口连鞘短剑,长仅二尺余,外表灰黯无光,毫不起眼,令人很难相信这是神兵利器。   老酒鬼楚逸把短剑慎重的交给纪凡,并且郑重的道:“这口神剑,是昔年‘屠龙尊者’的随身之物。   也是令祖‘铁面慈航’得自黄山绝顶危崖洞中,跟那几页招灾惹祸的‘无法神功’口诀手搞一起得到的,这口创在令祖的手中,从未出鞘过。   侥幸在那次大劫中,未被敌人得去,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愿你上体天心,莫藉神剑之威,而轻开杀戒,但为了除掉遗世之害,准你用火螭虬祭剑!”   纪凡例也乖巧,上前跪倒恭敬的双手接过:“纪凡谨记训诲,若非十恶不俊之徒,纪凡绝不动用此剑!”   老酒鬼楚逸笑笑道:“不必这么严肃,起来吧!你虽然调皮捣蛋,但仍是个浑金璞玉,阿拉老夫信得过你。”

  活宝小淘气
  
   第六章 幸运得宝剑


  

  活宝小淘气

   第六章 幸运得宝剑

纪凡小心的审视这口名剑。   “但见灰黯无光,云头剑鞘惧是同一质料,非金非木触手冰凉,倒颇为沉重,形式古拙,鞘上仅有“含光屠龙”四个篆字。   轻按卡簧,剑出无声无息,剑身竟也是同一质料,灰黑无光,这哪像是一般人所认为的光芒四射的名剑?纪凡信手一挥,一方径达三四尺的坚硬大石,突然裂成两半,剑过无声,简直跟切豆腐没两样。   “哇噻!要是多几把这种名剑,以后挖隧道连大约翰都不必用了,只是奇怪,这剑名含光却一点都不光。”   “你懂个屁!剑名含光,正是取其含光不吐之意,就像做人一样、应当要学阿拉老夫这般大智若息,不要锋芒大露,巧中藏些拙,吃亏有时候却是占便宜。   比如说,阿拉老夫喝的酒比你多,但是酒精中毒的机会也比你大,所以相形之下,你还是占便宜……”   老酒鬼逮着机会又在大肆吹嘘啦!   “假如这口含光剑光彩流转,那就不叫含光,应该是‘放光’了,这剑名含光屠龙,倒是跟今天要除掉火螭虬的事不谋而合,大概‘屠龙尊者’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算定今天有这码子事了。”   “这么一口毫不起眼的烂剑,真能对付得了那头火螭虬?我实在难以置信。”   “你懂个屁!休小看了这口宝剑,这可是采自东海寒泉泉眼中的寒铁精英,加上特殊金属原素所铸成的,削金切玉自然不在话下,而它的寒精之气,正好可以克制火螭虬,如果不是有此剑,可能还得大费手脚呢!”   “什么?没有这口剑还得‘废了手脚’?”   “废你个头!阿拉老夫是说要是没这口剑,事情就难办多了。”   “原来如此,害我吓了一大跳:依您估计,我大概何时可以入洞去探险?好像蛮好玩的,我真迫不及待。”   “你懂个屁!这种远古异兽,恐怕谁也没见过,关于它的习性,阿拉老夫也只不过从书上得窥一鳞半爪概略猜测而已,依一般情况判断,已午之交阳气最怔,所以明天明天早上午时以前,正是屠龙的时刻。”   “哇噻!真紧张、,好刺激。”   “你懂个屁!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情,别当儿戏。”   “有这么严重?那你说,我还得注意哪些?”   “在杀那头孽畜时,你必须制造一击击中的机会,把握住一瞬间把它置于死命,千万不可犹豫,使它有所内丹炼化的机会,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其次是设若孽畜已受致命之创、你必须立刻割破它的喉管,就创口处吸食它的精血,不可有丝毫的犹豫……”   “哇噻!好像在演西洋的神怪片嘛!”   “你懂个屁!你可知道它的精血有多大的好处吗?它的精血不但具有大补之效,而且它具有数千年之灵气,对练武之人来说,更有调和气机的功能。   另外就是这个怪物,天生异秉,要使它受创本来就不容易,而它受创的部位,能很快的自动愈合,如果你使他受伤而又不能致命,让它逃回洞底深处,那就永无如此机会了。”   “哇噻!万一真的如此,那我岂不是变成一个个性乖癣,不男不女,成为一个忸忸泥泥的怪物了?”   一面说还一面挤眉弄眼摆腰扭臀作女儿状,看得老酒鬼肉都麻了。   “呕!太恶心了,呕!阿拉老夫好像害喜啦!你别再抢镜头了,其实纵然此次屠龙行动失败,阿拉老夫也有万全的准备,绝不会让你上牛肉场去表演人妖秀,但是武功若想要大成,恐怕就没指望了。”   “其实老酒鬼一你不必费什么心,要是真的到那种地步,你就当我的经纪人,我们一起去做秀,包管这一生穿金戴玉,出门都是‘岂子拉狗’或‘wC’名车,说不定还可以上上电视光宗耀祖呢!”   “你懂个屁!人小鬼大,穷找阿拉老夫开心,不过,你说咱门真的可以上电视吗、你瞧瞧阿拉老夫这个‘破死’如何?‘开马拉废屎’还够吗?”   “你真想上镜头啊?我看下辈子吧!”   “你果然是寻阿拉老夫开心的,真不够意思。”   “好啦好啦!咱们这个时代哪来的电视,不过说说让读者老爷开开心,逗逗乐子消痰化气延年益寿罢了,只有你老酒鬼才会当真。”   “唷!敢情你在消遣阿拉老夫哇!你不怕被读者大爷们臭骂吗?”   “放心,不会的,他们不是躲在被窝里偷看就是藏在课本下面偷看,哪敢骂出口来,对了,如果我一举击杀了火螭虬.又效法吸血鬼喝了它的精血,下一步又该如何?是不是要把整只吃下去?”   “臭小子,你懂个屁!一头火螭虬重有三千斤以上,你要怎么吃?而且它的肉老如树皮,你吃得下?臭屁!”   “开开玩笑罢了,别当真嘛!”   “火螭虬这种怪物、精血却不很多,你在吸尽它的精血后,立即动手沿着它腹下白痕,由喉至胸腹,它的内丹必藏在胸喉相交之处,取出内丹后,即以含光神剑切下一半立即服下,以玄冰真气将之炼化,要记住,千万不可贪心多吃……”   “放心好啦!我会留一半给你:‘升旗’……”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年过六旬,还升什么旗?只因它的内丹具真阳之气阳火太烈,若不是你练成玄冰真气,恐怕指头大的一小块你都消受不起呢!”   “这是什么怪东西,怎么如此霸道?”   “阿拉老夫说过,它是秉阳火而生,内丹更是它的结晶阳中之物,内功深厚的人,还可以以少量和其他温性药材共服,加以炼化转变成自己的内力,否则必定内火焚身而筋酥骨化,霸道非常,因此你在服下后,必须立刻行动调和,切记,切记。”   “筋稣骨化?哇噻!挺厉害的,那以后呢?”   老酒鬼取出一个饭碗大碧莹莹的玉瓶,小心的交给纪凡道:“你完成了以上的事以后,才动手取胆,将胆汁挤进小瓶中就行了,阿拉老夫得再三警告你,你在服下火螭虬内丹后,不管发生任何情况,包括可能会有外人前来骚扰在内,应立即摒弃所有杂念行功,以免阴阳两种极端的内劲在体内互相冲突,岔了经脉而造成终身遗憾。   阿拉老夫会在洞外为你护法,你只要全心全意的去办这件事,万万不可分心,成功与否在此一举,全力以赴万勿怠忽,为山九仞更进一步!”   纪凡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次要是搞得不好,一定会千万‘亲仇痛快’(亲痛仇快)的事。”   “你明白就好,最远山顶上那些鬼鬼祟祟偷窥的家伙们,来得更勤了,好像人数不少,下谷的秘径,他们是不可能找得到的,顾老夫只担心小白看不住他们。”   老酒鬼口中的小白,是他们所养的一只异种白猿,浑身雪白长毛近尺可御刀枪,平常也跟着纪凡一起打猎练拳脚,武功还颇不弱呢!”   “你可别小看了小白,它可不是省‘灯’的‘油’哩!”   “小白再通灵,好歹也不过是只畜牲,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放心好啦!我敢打赌一块钱,如果有人敢来撒野,保证在小白的手……不、在它的爪中讨不了便宜。”   “但愿如此了,趁现在还有几个时辰,你先回冰室去做最后的努力,临时抱抱佛脚也是好的,把体能调整到最佳的状况,心无旁骛才能发挥最高的效率,阿拉老夫还得去准备准备,以免临时措手不及……”   “拉出来没有?”   “什么拉出来没有?”   “你不是说‘厕所不及’吗?”   “臭小子、烂小子、臭烂小子,又来抓阿拉老夫的语病,你骨头又发痒了吗?”   “谁叫你口齿不清,算我听错了,抱歉!”   “这才像话,快去吧!明天早上你自己上去,不必再来烦阿拉老夫,阿拉老夫还有很多事要做,可要大忙特忙了,不再陪你,晚饭自个儿弄,一切等你大功告成后再说,阿拉老夫只有一句话:祝你成功!”   老酒鬼说得很诚恳,爱护之情充分流露。   “谢谢你,老酒鬼,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纪凡行了一礼,挺胸走向宝室;步伐坚定而有信心,也准备挺胸走进莽莽江湖。   当夜,老酒鬼白巾蒙面,沿着一条很隐秘很危险伪小径,匆匆爬上山顶。这条小径实在算不得径,只是么个比较容易攀爬的角度而已,这是他们平时出入的道路。   老酒鬼须发俱白白巾蒙面,再如上泛白的葛衫,在山地的雪地里,捷如鬼魅,来去无踪,实在很难发觉。   他首先发出一声暗号,只见附近一个雪堆突然炸裂开来。一团白影朝老酒鬼急速扑到,声势甚为吓人。   “小白别顽皮!”老酒鬼轻声喝道。   原来是一只高仅两尺的一只雪白猿猴,扑在老酒鬼身上抱得紧紧的,状极关昵,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小白。   老酒鬼从怀中摸出下只小酒瓶,小白猿迫下及待的伸爪夺过,拔开瓶塞,嘴对瓶嘴的咕咕几口喝个精光。   原来这只白猿竟也嗜酒如命,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猴子。小白猿巴嗒巴嗒嘴皮子,显得意犹未尽,大概是嫌量太少了,口中还不停的“咕吱咕吱”表示抗议呢!   “小白,这几天有事,不能多喝,喝醉了是会误事的,等事情过去,会让你喝个痛快的,小白乖!”   小白猿竟然听得懂,连连点头不已,可爱极了。   “小白,这几天这些兔息子有什么行动没有?”   小白猿口中叽叽咔咔,比“手”带划“脚”,东指西点北踢南比,瞧得老酒鬼连连颔首。   “阿拉老夫明白了,好,你还是继续监视,不可以大意,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明白吗?”   小白猿点点头,一跃而起,一头钻进雪堆里,瞬间隐没不见,真是秋水长天一色,全然了无痕迹。老酒鬼身形如飘风般,在茫茫雪夜里,又不知飘到何方去了。   在峰南边一个背风的山背边,一排扎着三座大皮帐,皮帐四周十来个放风的汉子,藏身在挖好的雪洞里,严密的监视四周。   别小看了这些放风的脚色,他们可都是久走江湖千中选一的高手,按说以这种防守,蚊子也飞不进去。   天上落着鹅毛似的在雪,又兼朔风怒号,视线耳力都难免大打折扣,何况这种打狗不出门的天候里,有谁会冒着冰冷刀似的寒风来摸哨?所以,汉子们的心里也难免大意了些。   偏偏就有这种冒失鬼!   一条灰白的人影,从北角缓缓渗入。   来人极为小心,脚下落地无声,慢慢接近帐篷。   左右两座帐篷静悄悄的,不,有轻微的鼾声传出。   正中间的帐篷,却是灯烛辉煌。   帐篷中间烧着一堆熊熊的炭火,四周燃着十几支牛油巨烛,使得帐内暖如阳春又明如白昼。   七八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汉子,正席地而坐,地上还摆满了一地菜看,也有几壶酒,显然聚会刚开始。   正中央主位上,坐着一个身材胖大的五旬老者,面圆圆笑呵呵,但眼中却不时露出诡谲的神色,是一个工于心汁的家伙。   胖子的左有各有两名瘦巴巴的老者,一式的扑克牌面孔,全然没有表情,活像陕西出土的兵马俑。   下首客位坐着三个大汉,正中的一个矮眉巨目,身长体大,颔下钢须如针根根见肉,却又像倒了满脸豆花似的生了满面汗斑,白花花的有些令人恶心。   大汉左手是一个瘦子,阔嘴招风耳,手长脚长又高又瘦,令人生出“飘飘而去”的感觉。   可见,这位老兄真瘦。   右手则是个白面书生,眉清目朗,手中拿着一支招扇,颇有风流倜傥的味道,只可惜有点少年秃。   正中的胖老者未语先笑:“哈哈!三位寨主难得一同荏临,老夫感觉十分荣幸,来来,仅此一杯水酒,聊表欢迎之意,老夫先干为敬。”说完举杯一饮而尽,照了照空杯。   “在下深感盛情。”满面汗斑的大汉拱手,“在下不是来喝酒的,关于此次的寻宝行动,目前只有你我两家在此,是谁先到已无关宏旨,究竟该如何分配,愿听庄主一言卓裁,在下兄弟愿坦诚以对。”   “解寨主,请先尽此一杯,紧事缓办,急不在一时,既然大家有缘碰头,一切都好商量啦!哈哈!”   被称为解寨主的汉子,勉强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在下却是至诚前来商量,事情未解决前,恕在下无心饮酒,在下身为龙头,对属下须负责任,要争要和,唯庄主一言,祈连山寨兄弟并不含糊。”   “哈哈!寨主言重了,武林中谁人不知‘花面豹子’解能统率祈连山寨好汉纪律严明?茅某人今天请诸位前来绝无恶意,至诚欢迎联手共创江湖霸业……”   “抱歉,解某兄弟只想安居祈连,没有称雄武林的野心,今日此来,也因寨中兄弟有人中毒待救……”   “哈哈!解寨主,人往高处水肉低流,如果不打出半壁江山称雄道霸,岂不枉费数十年苦练及胸中所学?”   “抱歉,茅庄主,在下不过是边陲地方的的一个萎民,能当一寨之主于愿足矣!太湖卧虎藏龙,在下不敢高攀,宁为化外之民,况且庄主‘笑面虎’茅兄之领导有方,早有五霸之气,无须在下锦上添花。”   太湖卧虎山庄庄主“笑面虎”茅大有尚未答话,左手一个马脸老者已怫然拂袖而起道:“解寨主,我们庄主邀你共创局面是瞧得起你,你不要经脸不要脸……”   ‘花面豹子’解能左手的瘦高汉子也站起大声道:“你是什么意思?赶鸭子上架吗?告诉你,我‘飞天蜈蚣’骆马可不是被吓大的。”   解能右手的书生却好整以暇,笑嘻嘻的道:“你们也真是。   的,大家都是跋涉万里为共同的目换而来,如今连宝屁儿都没闻开一个就想打起来,难道要打得断手跛足的才去寻宝吗?我‘百变书生’文敬礼是不会干的。”   “笑面虎”忙喝住了马脸老者道:“兄弟抱歉:是兄弟这位下属的不是,性子太急躁了些,兄弟代为赔罪,请三位寨主休怪。”   称呼由老夫玫为兄弟,客气多了。   “百变书生”文敬礼笑笑道,“茅兄何必前倨后恭?文某兄弟局处边陲鸟不拉屎的地方,祈连山不毛之地,处处有‘士林之狼’、‘景美之狼’及其他色狼、蝉螂、屎赧彀什么的,何劳大庄主拉拢?这且撇过不提;关于此次夺主之事,文某兄弟只要求胆汁数滴回寨救人而已,茅庄主叉何吝下这点小惠?”   “文寨主误会了,哈哈!其实这些宝物原本无主,谁能得到谁就是主,兄弟既未到手,谈何施受?兄弟今天是邀请三位一同合作取室,因为据兄弟所知悉,这山洞中的怪兽力大无穷,而且谷中可能另有高人隐居:凭兄弟一庄之力、可能力有未逮,所以……”   “所以你就赶鸭子上架?”   “笑面虎”嘿嘿于笑不已。   “文三寨主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兄弟也愿坦诚相商、并不想陈兵相向,我们何不心平气和的商量呢?”   “依庄主之见呢?”解能并不想翻脸。   “哈哈!解寨主是个明白人,依兄弟之意,我们双方共同取宝,事成后胆汁全部归你,其余为兄弟所有。”   “什么?我们共同出力,我只分胆汁而已?”   “这是解寨主指名要的东西,兄弟愿意割爱。”   “你……你欺人太甚!”   “解寨主,话不是这么说,兄弟已顾全江湖道义,才会分你一个胆囊,否则,你一概休想!”   “笑面虎”翻脸了。   “花面豹子”解能拂袖而起大声道:“江湖人传言卧虎山庄庄主‘笑面虎’笑里藏刀奸诈阴险,解某人未敢尽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解某下想再说,明天各凭手段,就此告辞!”   “解寨主,你要走了吗?嘿嘿!只要你能离开帐篷五步之外,老夫不但率众相送,而且明天取宝愿为前驱,所得宝物全部相送!”   “骆某却不信邪!”   “飞天蜈蚣”骆马怒气冲天,接道,“骆某不情这里是铜墙铁壁,非要闯一闯不可!”说完就待要走。   “骆二当家的,如果你练有刀枪不入的金钟罩铁布衫,老夫仍要劝你三思而后行,凡人的血肉之躯,是不可能通得过本庄二十具‘九发孔连环黄蜂针’的袭击的。”   “飞天蜈蚣”骆马闻言,不由得把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回顾“笑面虎”怒声道:“你……你竟安排了这种歹毒的阵仗?”   “笑面虎”皮笑肉不笑:“这也算不了什么,‘九孔连环黄蜂针’一发九枚,不用装填可发九次,每支针筒九九八十一枚,二十具也不过一千六百多枚,骆二当家的如果有把握,不妨闯闯看。   不过老夫要警告你,黄蜂针全是由机簧发射,普通护体神功是挡不住的,而且支支淬毒见血封喉,骆二当家的瞧着办吧!”   “你……你竟把卧虎山庄的主力全部调来?”   “不错,所以说老夫是志在必得!”   “我说二哥,你就别逞匹夫之勇了。”“百变书生”忙打圆场:“我们就再听听茅庄主的下文如何再说吧!”   “嘿嘿!文二当家的才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并不想占你们的便宜,只要你们不妄动无名,话倒是好说极了。”   “有屁你就快放!”“飞天蜈蚣”仍然愤愤不平。   “骆二当家的何必出口伤人呢,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何况还没到翻脸的时候呢!”“笑面虎”阴笑着说。   “茅庄主,解某兄弟护邀以礼造访,想不到茅庄主以此等大礼相待,解某感到消受不起,茅庄主何不开门见山的说明意图呢?”   “嘿嘿!解在当家的快人快语,老夫也不须隐瞒,老夫在太湖的卧虎山庄规模也不算小,但老夫仍不能满意,所以有心想起来号召绿林豪杰,共同成立绿林盟。   昔日的绿林盟,自从二十余年前彼‘报应一号’打散后,如同一盘散沙般各自为政,所以老夫发下宏愿要加以整合,老夫是水路的好汉,三位当家的则陆路豪杰,若能携手合作,事情大有可为。”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归顺于你?”   “嘿嘿!说归顺多难听,我们只是互相‘节制’而已,你们可以‘节制’我的‘意见’,老夫则‘节制’你们的一切。”   “笑面虎”名不虚传,明明是叫人归顺,偏又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沫。   连伏在帐外偷听的老酒鬼禁佩服起来。   老酒鬼连避过几个哨卡,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腹地,目的只是想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而已。   这时,突觉左侧有异常之声息。   若非老酒鬼这等身手,恐怕是无法发觉,本能地贴帐而立,跟帐顶的雪花同色,难以分辨。   果然一条人影以极轻极快的身法从眼前一闪而过。   这显然不是帐内双方的人,否则就不必鬼鬼祟祟的。   这又会是谁呢?老酒鬼纳闷不已。   不谈老酒鬼心中七上八下,帐中人仍继续谈判下去。   “茅庄主这是在逼解某人订城下之盟了?”   “嘿嘿!解大当家的言重了,老夫只在让三位知道本庄确有称雄道霸的本钱,不是一只纸老虎。”   “你……”   “解大当家的,你不必想动歪脑筋,老夫敢把你请入瓮中,就有捉鳖的本事,劝你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花面豹子”确有擒贼王先制住“笑面虎”的打算,闻言不禁犹豫难决。   “解大当家的,老夫知道你的打算,只要你敢轻举妄动,敝庄的四大护法就足以埋葬你们。”   “骆某人一生不信邪。”“飞天蜈蚣”怒气冲冲:“你这四个老家伙又是何方神圣,何不报上名来?”   “骆老二,你老是不信邪,今天你正是撞到邪了。”马脸老者冷冷道:“老夫人称‘九杀邪神’!”   “‘行疫邪神’!”“飞天蜈蚣”界然像撞到邪似的怔注了。   “花面豹子”也嘘了口冷气:“你就是十年前以一口九环九杀刀横行江湖,杀人如屠狗的‘九杀邪神’?”   “不错,老夫杀人杀腻了,受茅庄主礼聘为上宾,但在四大护法中、老夫只能排名最末,想不想听听这三位的大名?”   “我想不必了。”解能叹了一一口气:“茅庄主果然神通厂大,手下能人辈出,你要解某如何做,干脆说个明白吧!”   “解大当家的终于想通了?”“笑面虎”阴声道。   “茅庄主摆出这等阵仗,解某人还能说些什么,不过解某人也要警告你,不要大过份了,解某兄弟今天不慎落入陷阱中,江湖人江湖死,也没把生死看得太重,真的要是硬干,解某保证可以捞够本。”   “这点老夫深信不疑,祁连山寨三位当家的都各有一身绝活儿,真的拼起来,本庄损失在所难免,但三位要生出此地可能就很难了。”   “你这是威胁?”   “事实如此。”   “你到底想如何?”   “老夫要你率同祈连山寨主六百好汉投效卧虎山庄!”   “办不到!”   “花面豹子”闻言,怒声大叫。   “办不到也得办!”“笑面虎”也站起大吼。   “解某只能代表个人,无权代表整个祈连山寨!”   “今天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覆,保证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笑面虎”恶狠狠的再施压力。   双方箭拔弩张,气氛一紧。   “大哥先歇着,此事让小弟处理如何?”“百变书生”毕竟有书生的气度,连忙出面打圆场。   “笑面虎”也被“九杀邪神”劝了下去。   “百上生”心平气和的拱手道:“茅庄主,文某三人今天落入计算中,只怪自己大意,但论庄主之言,要祈连山寨投效贵庄,似嫌急促草率了些,庄主以为然否?”   “文三当家的以为呢?”   “庄主应该知道,祈连山寨里头,全是一些不服五化的悍民,本来自成一寨我行我素,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如果突然宣布归顺于贵庄,恐怕会激起强烈的反抗,反而欲速则不达了。”   “文三当家的说的也是实情,依你之见呢?”   “我才没你那么‘贱’……”   “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我也没什么意见。”   “你不是废话吗?”   “也不算废话啦!缓冲一下才好说话嘛!”   原来,“百变书生”也是个妙人儿。   “文三当家的,老夫耐性有限,如果,你没有其他高明的意见,休怪老夫要动手用强了。”   “慢来慢来,急喝热粥烫了嘴,这事急不来的,依我看这样吧!你我双方今天也不过初见面、彼此都难以信任,不如以此次夺宝之事,作为双方合作的试金石,如果能够愉快,再谈下一步的计划如何?”   “嘿嘿!你想使缓兵之计?”   “茅庄主此言过份了,祈连山寨虽不是什么大堂口,总也是绿林道上摆得上门面的大寨,不至于乱七八糟,搞些狗屁倒烂的事吧?”   “唔,这倒也是,依文三当家的意思……”   “笑面虎”欲擒故纵,不敢逼得太急。   “若依在下的看法,我们共同推派高手入洞,得手后,二一添作五,各取一半。”   “文三当家的这话就太不公平了,目前本庄不管是人力物力,都占有相当的优势,纵然没有你们的参加,我们依然有能九自行取宝,所以……”   “茅庄主,话不能这么说,天生宝物本来无主,见者皆有份,何况祈连山寨也有取宝的实力。”   “嘿嘿:不错,贵寨今天精锐尽出,确拥有夺宝的实力,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形势的消长,情况也会不同。”   “这点文某也承认,如今是受制于人,但合作的事是茅庄主所提,要文某提出意见的也是茅庄主,文某既然提出了意见,接不接受在于庄主,那庄主何不提提您的卓见,凡事总可以商量的。”   文敬礼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轻易被唬倒,采取以退为进的方法。   “依老夫之见,仍按前议,共同取宝,你们得胆,其余归本庄所有。”“笑面虎”茅大有仍紧咬不放。   “这样我们吃亏太大,也无法证明庄主的诚意。”   “如果合作之议谈成,老夫无条件放你们回去,就已表示老夫的诚意了。”   “不不,如果文某兄弟要硬闯的话,也许会倒一双,也许全栽在这儿,但要能逃掉一个人,祁连山寨将与贵庄誓不两立,庄主三思。”   “本庄防守如同金汤城池,难道会怕这种威胁吗?哈哈……文三当家的真是爱说笑。”   “茅庄主,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贵庄总有疏忽的时候,鸭蛋再密也有空隙,庄主……”   “好了,文三当家的,咱们已浪费了大半夜时光了,再谈下去徒增困扰,依老夫之见,明日入洞取宝,由本庄之人全力为之,贵寨人马请于四周戒备即可,事成后仍按前议,赠你一只胆囊,文三当家的以为如何?”   “这……”   这可是一个很便宜的条件,只要放放风即可,比吹灰还简单。   文敬礼还在犹豫。   “这条件是老夫最大的限度,贵寨难道还不满意?”   “满意倒是挺满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江湖上人人认为庄主是只老狐狸,文某又如何能情得过?”眼见别人松口,他却拿跷了。   “哈哈!老夫虽然喜用心计,但那是对敌人而言,如果我们一庄一寨能够合作,那就是自己人了,老夫难道会跟自己人过不去?”   “唔,说得也对,不过我们仍得商量一下。”   “好,夜已深了,不要耽误大久,给你们片刻工夫商量,老夫等着。”   “接着,三个人咕哝哝的商量了一会,仍由文敬礼出面:“庄主的条件很宽厚,我们本身原则答应,但只限于本次取宝,至于下一步的计划,我们也不反对,但条件则须另讲,庄主以为如何?”   “好极了,哈哈!老夫就知道祈连山寨各位好汉都是明理的人,现在我们先来规划明天的行动……”   老酒鬼眼见他们已达成协议,不禁有些担心。   正在思索如何加以破坏,却苦思无计之时,突然眼角瞥见三丈外一道人影一闪面过,手中似乎拿着两根臂粗两尺长的奇怪图管,鬼鬼祟祟的向外溜。   老酒鬼心里一动,立刻决定先不管这边韵事,立即随后跟踪这个奇怪而又神秘的人影。   这个人影闪闪躲躲的避开警哨视线,等出了警戒区后,立即拔足狂奔,去如离弦之箭,轻功颇为不弱。   在距离那三座帐篷十里左右的一个隐密小山谷中,赫然又有另外三座帐篷。   这三个帐篷防守得更为严密,四周有二十几名一式黑人的彪形大汉护卫着,雪白衣黑黑白兮明。   可见得这个篷里注必是十分狂傲的人无疑。   唯一相同的,是中间帐篷里火光熊熊温暖如春。   那个神秘人影在半里外光发出了一声狼嗥,黑衣扩卫中人发出一长两短的鸟鸣,神秘人影身形加速,直扑入中间的大帐篷中。   老酒鬼心中暗自吃惊,好像来夺宝的。不只卧虎山庄和祁连山寨这两拨人哩!

  活宝小淘气
  
   第七章 戏调笑面虎


  

  活宝小淘气

   第七章 戏调笑面虎

老酒鬼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接近中间帐篷,神不知鬼不党的溜了进去。   老酒鬼的轻功真不是盖的。   只见帐篷中间,一个临时扎就的凳子上,坐着一个神态倔傲的少年,年纪顶多十五六岁。   但是,看来却有五十岁的狂傲派头,看起来很不调和。“健叔。”那少年翘着二郎腿,虽口中称叔,神态上却一点也没有尊敬的表情:“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少主,”刚从外边进来的神秘人,边脱掉风帽边拂雪花边道:”他门防守也很严密、属下才会耽阉了一些时候。”   “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呢、有没有消息?”   “回少主,他们已经商量好要联手行动了。”   “什么?他们竟然联合起来了?那不是又要多费手脚了吗?”   “他们决定了明天早上开始动手。”   少年突然发扛脾气、大骂一声:“混蛋!”   被称为健皮的中年人倒吃了一惊:“是是是少主,”   “我不是说你,是说他们。”   少年好像是个很冲动的人。   “是,他门混蛋。”   “他们竟然联手了,这……这……”少年焦不安的站起来并来回走动,又显得是个很情绪化的人。   “少主不用担心,属下已有妙计……”   “好极了,你已经有了计策何不早说?”立即回嗔作喜,看样子又是一个喜怒无常,个性难以捉摸的人。   “对了,麻兄呢?”   “刚去巡哨,大概快回来了。”   少年话刚说完,帐门一掀,钻进一个满头雪花的中年人:“兄弟,你回来了,辛苦啦!情况如何了?”   “健叔”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被称为“麻兄”的中年大汉眉头紧皱:“他们如果真的携手合作,对我们有很大的威胁,这……”   “雄叔,几个跳梁小丑而已,难道怕他们不成?”   “少主,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属下以为能够兵不血刃就得到宝物最好。”   这个既是“麻兄”又是“雄叔”的人原来叫麻雄。   “这可能吗?”   “属下已有妙计,保证他们联手不成,而且还会大打出手,狗咬狗一嘴毛,好戏连台!”   “石兄弟,你既有妙计就快说出来吧!”   原来先到的人那叫石健。石健取出了两支臂粗的铁管道:“这就是卧虎山庄令人闻名丧胆的九孔连环黄蜂针,我们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保证可以‘立高山看马相踢’而坐收渔人之利。”   “唔,这个嫁祸之计不错,健叔,还是你辛苦一趟吧!”“是,属下这就去办。”   老酒鬼没继续听下去,悄然退走,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心中暗笑道:“明天有好戏瞧了!”   天,终于亮了。今天天气不错,风停了,雪也停了。   已时中,纪凡装束妥当,一身黑色劲装,背上背着含光屠龙剑,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神采奕奕的味道。   他步履轻快,吹着口哨,神态愉快的走出地下冰沿着一条隐密的峻缝,缓缓的朝半山壁上的山洞接近。   他以前也曾三次进入山洞,虽然每次都是灰头土脸屁股冒泡而逃,但对这条壁上立险峻的山岭峰不陌生。   在距离山洞两丈左右岭缝已尽,要跃上两丈高的直立山壁,在这狭小的山缝中,可得凭真功夫真本事。   他一声清啸,双手一扳岩壁借势飞跃,身如电闪流光,迅疾投入热气弥漫的山洞之中,瞬间不见。   过了盏茶时光。洞中突然兽吼如雷,浓雾滚滚涌出,可以感觉出大地有轻微的震动,使人担心会不会震塌了这片危崖。   而当此时,峰顶之上突然冒出了三十儿条人影。   这些人影步履沉实而行动却极为迅速,人数虽多却不杂乱,动作确实鸦雀无声,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几个大汉抬来了几大捆臂粗的绳索,迅速的朝崖下放,长索垂下处,正是半山壁山洞的方向。   绳索既长又大,重量不轻,几个大汉忙得汗流泱背,一寸寸的往下放。   好一会功夫,总算放完绳索。   有人立刻沿着绳索往下爬。   突然,一声震耳长啸起处,又有二十余条人影奇快无比的泻落当场,一语不发立即出手,朝先到的一批人展开猛烈的突击。   双方郡是武林中的好手,霎时各寻对手,立刻短兵相接,展开一场惨烈的搏杀。   后到这的一批人,领头的是一个颔下钢须如针根根见肉,像不小心倒了一般豆花在他脸上,长了一脸白色汗斑。   此人赫然正是祁连山寨大寨主“花面豹子”解能。   解能人高马大,武功走阳刚路子,身手甚为高强,但听他一声虎吼如响焦雷,双掌一扬风生八步,刚想沿索攀下山崖的两名大汉,同时发出一声惨吼,翻身抛入千丈谷底,骨肉化泥。   先来的那批人中,一个瘦削汉子,眼见有机可乘,悄然从解能背后扑上,手中蜈蚣钩朝解能顶门劈落。   解能好像背上也生了对眼睛,一旋身一抬腿,一脚踢在瘦汉的屁股上,瘦汉像个特技演员似的,涌身投向崖外,没闻半点声息,大概还没掉到谷底,已吓得尿流屁滚,神魂出窍而呜呼哀哉!   先到的那批人,领头的正是面圆圆胖嘟嘟笑咪咪的太湖卧虎山庄主“笑面虎”茅大有。   只是,他现在却笑不出来了。   茅大有怒气冲天,一掌把一个祁连山寨大汉劈得脑浆迸裂,一横身挡住了解能,气急败坏的喝道:“解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解能狂笑道:“干什么?茅大有,这要问你自己。”   “问我?”   “茅大有,你不必装糊涂,各人所做的事心中有数,难道要解某人把你狗屁倒灶的丑事挖出来公诸天下吗?”   “解能,你到底在说什么?”   “哈哈!江湖传言你‘笑面虎’工于心计阴险恶毒,解某人犹未敢深信,以今天的事情看来,不但名不虚传,而且解某人还要加上四个字:卑鄙、下流!”   “解能,你……”   “哼!传言中说你含笑杀人而表情不变,表面笑呵呵面圆圆,像尊慈悲佛似的,背后却专挖朋友的墙脚。”   “你……你怎么又如此污辱老夫?”   “污辱?解某以为这些话对你是一种奉承呢!”   “你……解能,我们昨晚才约定的事情,你怎可临时变卦?昨夜之约言犹在耳,你才是易反易覆的小人!”   “哈哈!姓茅的,你这是做贼的喊抓贼,恶人先告状倒打一钉耙子,告诉你,公道自在人心,解某……”   “你……你这是……你得把话说清楚!”   “解某说得够清楚了。”   “昨晚你我约定由我韵人动手屠虬取宝,你的人担任警戒,得手后依约分宝,你怎么可以突然下手?”   “哈哈!姓茅的,解某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使得十二名弟兄命丧荒山,你一说完全由你的人取宝,解某就感到奇怪,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祁连山寨的儿郎们在外围轻轻松松警戒,你的人却要冒万千之险入洞屠虬,我还可以分到宝贵的虬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原来……”   “卧虎山庄的人马自愿担任危险职务,对你只有好处,难道你还不满意?”   “满意?哈哈!姓茅的,别说风凉话了,明人不做暗事“‘明仁’不做……我说解兄,‘明仁’可是日本国的皇太子,可不是我的手下人,他做的暗事与我何干?”   “别装了,‘笑面虎’果然吃了人还装笑脸……”   “慢着慢着,听你道来,好像我茅某人真的干了天人共愤的事似的,你得给我说个清楚!”   “你倒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啊!”   “我说解老大,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老夫的确一头雾水莫名其土地庙(妙),你还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吧!”   解能眼中露出恨意:“好!解某就把你一肚子的臭狗屎一五一十的挖出来。”   “你快说呀!”   “哼!我们昨晚的协议,由你的人入洞取主,我的人担任外围警戒,已经显出你想独吞的心态,你会早派遣手下,暗中潜入本寨的落脚处,以卧虎山庄的独门暗器‘九孔连环黄蜂刽’向我外围的兄弟发动突袭,你还有什么话说?”   解能说得咬牙切齿。   茅大有却跳脚喊冤:“大地良心,老夫虽则一向狠手辣,以致江湖人误传老夫心地欠佳,但是……”   “姓茅的,你的为人自有公论……”   “解老大,老夫虽然江湖名声不见大佳……”   “简直臭死了。”   “但是还没有做了又不敢承认的事,解老大莫非是借题发挥,后悔了昨晚互相‘节制’的协议?”   解能怒声道:“解某人虽侧身绿林,但一向情守三不偷五不抢的规矩,所行虽不正大,但敢称光明磊落,又岂是你这种卑劣小人所能想象:茅庄主,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身为江湖人,连这点担当部没有吗?”   茅大有脸色也绿起来了,大声道:“解能,你口口声声说老夫派人愉袭于你,你可有什么证据?你我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可不能红口白牙的血口喷人!”   解能冷笑道:“解某当然握有你的把柄,否则岂敢乱定人罪?”   说完一招手,二寨主“飞天蜈公”骆马及时出现,送上一支形状奇特的铁管,在大白天里,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由十八支指大的小铁管组成的,底部则装有强力弹簧的发射器。   解能将“九孔连环黄锋计”简一把摔到茅大有脚前:“姓茅的.你门就是用这种霸道暗器淬然向本寨的弟兄下手,本寨的弟名子措手不及,造成十二条人命的惨痛损失,你自己睁大狗眼瞧瞧,这是不是卧虎上庄比阎王帖子还要命的‘九孔连环黄蜂针’?”   茅大有瞥了一眼,冷冷道:“不错,这正是本庄制造的暗器‘儿孔连环黄蜂针’,但却不能证明突击者是本庄的人。”   “茅庄主,你可以到法院上班了。”   “你说什么?”   “法院的审理法官叫‘推事’,你正是把‘事’情一把‘推’开的能手,当法院‘推事’必然胜往愉快。”   “什么话,老夫岂是推卸责任的人?”   “物证已在,很可惜,来人身手太高,被他兔脱,否则人证物证俱在,看你又如何狡辩!”   茅大有大声抗辩道:“老夫所说也是事实,这种‘九孔连环黄蜂针’筒。本庄所有头领级的人都可以获发一具以为处存储器之用,本庄开庄以来已二十年之久,不知有多少头领级的人携之出外办事,自然会有少数殉职的或失踪的。   如此一来,免不了有些收不回来流落在外,若被有心人得去而作为嫁祸之物,解老大岂不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   “哈哈!你这话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此地只有你我一庄一寨的人马在此,哪还有第三者可以使嫁祸之计?”   “解老大,宝物即将出土的消息,江湖中早有流传。不只你我知道而已,很可能会有隐密的第三者出现,若他们侦悉你我合作的事,先用了嫁祸之计而斧底抽薪,使你我两强相争,而他“站高山看马相踢”坐收渔人之利,你我岂不成了傻瓜?”   这时战场上战斗的,已是寥寥无几了,只剩七八对身手较高的,仍在舍死忘生的拼战不已。   很明显的,祁连山寨落了下风。   茅大有叹了一日气道:“解老大,老夫敢指天誓日,绝对没有派人偷袭,如果我们再打下去,双方都将死伤殆尽,两败俱伤,只便宜了幕后主导这次阴谋的人,未免大不值得了,牺牲也大大了。   何况,不管胜者是谁,必将元气大伤而精疲力尽,将如何应付第三者?又将如何取宝?不如先停手,等误会解释清楚再行定夺如何?”   解能外表像个猛张飞,可也不是个糊涂人,明白再打下去自己的人将全军覆灭,也表示同意。   两人同时舌绽春雷大喝住手,同时飞身扑入,将打斗的双方隔开,但是似乎已经大慢了。   但见一地死尸,血腥触鼻欲呕,伤者辗转哀号,凄厉之声入耳惊心,双方各自救死扶伤不在话下。   茅大有看着满地尸体,断臂残肢惨不忍睹,不禁长叹道:“解老大,你未加查证即动手攻击,中了别人的圈套,导致你我双方死伤惨重,实在不值得。”   解能死不认错,仍然怒声道:“明明是你贪心不足,心怀奸炸偷袭在先,怎么能够怪我曾派?”   茅大有苦笑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恐怕怪谁都没用了,话说回来,老夫的的确确未曾派人偷袭……”   解能大声道:“‘九孔连环黄蜂针’确是你卧虎山庄的独门暗器,你又何需强辩?”   “不是我!”   茅大有也大声起来了。   “明明就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之际……“不是他,是我!”   随着一声阴恻恻的话,出现一个十五六岁书生打扮的半椿小子,面孔倒是蛮清秀,只是眼神太厉、太毒、太傲,双手反背,走路一摇三摆,双眼望天,一身狂态,好像要掉出来似的。   少年书生左右,各有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大汉,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精光闪烁,可见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一群黑压压的黑衣大汉,人数大概有四五十人,个个举止沉稳,人数虽多,却是肃列无哗。   茅大有失声惊呼:“剑堡!”   解能也被“剑堡”两个字吓了一大跳。   少年书生仍然傲气凌人:“不错,正是剑堡,本少堡主人称‘厉剑’,剑出不见血不归鞘!”少年书生狂态可掬。   “剑堡”,崛起江湖不过十年,发展得十分快速,实力庞大雄厚,已凌厉各大门派之上,成为中原第一大堡。   堡主“惊天秘剑”厉卓,武功极为神秘而且高强,隐隐有中原第一高手之誉。   凭他三尺长剑,闯上武当山,力破武当七子联手的七星剑阵,再闯少林,从少林一百单八人的大罗汉阵中,三进三出轻松自如,独闯丐帮四大护法长老,游刃有余,出入丐帮总坛,如入无人之境,令江湖侧目,声誉如日中天。   他平日出现,脸上必蒙上青纱,更增加他神秘的色彩,没有人能知道他真实的出身来历。   近年以来,更令江湖所有门派,闻名为之胆寒。   他仅有一子,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书生,名叫厉宕,一身武学,已得乃父八成以上的真传。   厉宕行事则比乃父更为暴烈残酷,出道不过两年,却己满手血腥。为了细故,他曾独闯白鹤门,五十招以内,尽斩白鹤三英,令白鹤一蹶不振,名虽存而实已亡。   因看人不顺眼,三招腰斩名武师“四狂客”伍晋。   一言不合之下,屠尽五台下院三十名高僧。   总之,他出道时间虽短,却背负十几条大案,一百多条人命,对他来说不过踩死几只蚂蚁而已。   他出手狂野辛辣,泯不畏死傈悍异常,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出道时间虽短、武林人物却已视之为魔星转世。   万一不幸走同一条路,则宁愿避道而行,轻易不敢招惹。   解能远在祈连山立寨,对剑堡威名倒是如雷贯耳,但对这个小煞垦却不甚了解,看不过厉宕的做态,不禁心中有气。   他冷冷道:“你自号‘厉剑’,能杀鸡吗?”   厉宕瞥了他一眼:“‘花面豹子’,少爷的剑不会用来杀鸡,专用来屠‘虎’杀‘豹’!”   巧得很,现场一个“笑面虎”、一个“花面豹子”,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上啦!   “哼:专使阴谋伎俩,还大言不惭,要屠虎杀豹,也得要有屠虎杀豹的能耐,凭你?行吗?”   厉宕哈哈大笑道:“阴谋?匹夫,你太少见识了,平常叫你多看新闻性的节目增加知识,你偏不听,专爱看连续剧,难怪没知识。”   所谓兵不厌诈,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也,我这条驱‘虎’吞‘豹’之计,岂不是土地堂后头一个洞——庙(妙)透了?”   说到得意处,不禁顾盼自雄起来。   解能冷笑道:“你这种奸诈手段,充其量不过‘儿童无法坐——小人得痔’(志)而已,得意什么?”   厉宕狂笑道:“哈哈哈!看你们虎咬豹豹咬虎,咬得一嘴臭毛,竟是少爷我的杰作,那能不胸怀大畅呢?少爷还想找卡拉OK高歌一曲以示庆祝呢!”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解能是个绿林盗魁,本来就是直来直往的莽撞汉,怒气直冲脑门,怪叫一声,右掌出“现龙掌”拔步向厉宕劈去。   厉宕左手青袍中年大汉,突然快如闪电般的跨出一步冷声道:“你还不配给少堡主提鞋,冲我来。”   “解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沉喝声中再加一成劲,欺中宫抢洪门,当头对面吐劲劈出。   青袍人身形像鬼魅似的一闪,左手斜引来掌,右手倏然伸出,传出清脆臂啪两响,人影骤然分开。   解能趿踉跄跄连动好几步,口中大牙松动,双颊指痕宛然,并开始红肿,这两记阴阳耳光,把他打得目瞪口呆,难以接受这种事实。   青袍人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神态极为悠闲,好像刚才的事与他全无关似的。   撇撇嘴,青袍人十分下屑道:“祈连山寨大寨主,也不过如此而已,何况来中原活现世?你还是乖乖滚回祈连山去窝巢抱蛋,否则……哼!”   解能抚摸着双颊,犹感火辣辣的,仍在发怔,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失招的,一招之内失手,难怪他震惊得如痴如呆。   双方艺业本来不可能相差大多,是解能太大意了。   两人接触太快,但见人影一闪而已,解能已然挨掌而退,看得清楚变化的人,在现场中只是极少数。   解能能够立寨祁连,表示他也有两把刷子,绝不会如此脓包,虽然跟青袍人有所差距,但不会太大。   懈能本来就是个莽张飞型的人,一招失手已是满肚子的火气,再经青袍人这一撩拨,直如火上加油,惊魂刚刚入窍,怒火却又升起,暴吼如雷声中,反手四尺阔剑出鞘,不要命似的抢出。   “找死!,青袍人双袖疾挥,人化流光遁影,也似攻还攻。   蓦地响起几声气爆及一声裂帛,解能侧飘丈外,脚步不稳呼吸像拉风箱,脸色白惨惨的极为吓人。   解能落脚处,离绝崖不过半尺,吓得他古魂直冒,热汗尚未出现,冷汗却已先冒,的确险之又险。   青袍人也蹬蹬蹬的连退五步始站稳,看看被割裂的左袖,脸色却由白转青:“我太小看你了,姓解的,果然有两手,浑身横练能受我七成真力一击,你值得骄傲,但是下一招,你绝没有这么幸运的了。   来吧!只要你敢再出招,石某保证你剑毁人亡,直着下祁连,横着回山寨,不信的话,欢迎你出手!”   说完深吸一口气,浑身骨骼一阵爆响,整个人好像凭空长高了不少,本来铁青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无比,表情也狞厉如鬼。   解能也深深吸一次,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冷哼一声,剑尖斜指右上方,脸色却慢慢转变,几乎赤红如血,似乎连剑尖部映上了一抹红霞。   “寒玉夺魄功”茅大有骇然惊呼!   “离火炙体功!”厉宕右手的青袍人也讶然叫道。   “慢着!”   茅大有和另一青袍人几乎同时飘身而出,也几乎同声叫停:“二位有话好说,且慢动手!”   运起“寒玉夺魄功”的青袍人冷声道:“麻兄请退,我今天定要叫这匹夫粉身碎骨,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解能也不领情:“茅庄主请站过一边。解某也要瞧瞧这大言不惭的匹夫有何能耐,相信他也讨不了好去!”   青袍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那七成火候的离火神功,在我十成寒玉夺魄功一击之下,保证气散功消立即尸横就地。   绝无幸免的机会!”   解能也不甘示弱,道:“或许你能够叫解某尸横就地,但是你也必须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凭你?”   “或许你修为深厚了些,但解某也绝非省油的灯,纵然解某或无可幸免、但你身上也必定留下十个以上的窟窿,不信你就试试!”   两个人像公鸡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就是光说不练,显然都各有顾忌,因为两人练的功夫,正是互相克制。   茅大有连连朝双方拱手,满面含笑道:“二位就别再争了,解兄的横练加上离火炙体神功,也是武林一绝,而这位兄台的寒玉夺魄功也是武林绝学,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若是有所损伤,对大家都不好……”   青袍人不领情:“要你管!”   茅大有仍含笑道:“这位兄台请暂息雷霆,江湖中像兄台这种身手的人似乎不多,兄台想必是天下第一剑剑堡的擎天双柱左辅右弼之一,江湖人称‘单掌擎天’石健石大侠了,兄弟慕名已久……”   “谁跟你是兄弟?”   茅大有不愧为“笑面虎”,仍沉住气面带笑容:“算是老朽失言,是否可以看老朽薄面,暂时停手息争,等大家把话说开了,非要拼命不可时再打也不迟呀!”   “哼!你有什么薄面?多薄?”   青袍人仍是一副做态,翻翻眼珠子。   石大侠盛名闻于江湖,老朽心仪已久,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侠乃是人人钦仰的豪杰……”   茅大有鼓起如簧之舌,反正捧死人不偿命。   青袍人脸上终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好说好说,石某人不敢当、茅庄主有屁就快放吧!”   语意粗野丝毫没有武林高手的风度,气得茅大有几乎当场要吐摈榔汁!   茅大有一向老好巨骨,喜怒早已不形于色,对这种粗野的骂声,根本不以为意,仍然笑嘻嘻道:“此地冰封雪冻,打狗不出门,飞鸟不拉屎,石兄因何到此?再说敝庄与剑堡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你没犯河水,你犯了口水!”厉宕突然插嘴:“说这么多的鬼话,像是从屁眼里放出来似的。”   “少堡主……”   “哼!姓茅的,你卧虎山庄在少爷眼中,不过是一群‘瓜果母鸡’(瓦狗土鸡),不要‘月亮很大’(夜郎自大),本少爷伸只手指头儿,就可以你们‘吐灯挖井’(土崩瓦解)。”   这位少爷敢情没读多少书,成语都说得乱七八糟。   “少堡主,你所说的老朽都相信……”   “你就是废话特多,居然问本少爷因何到此?天下一大笑,你又因何到此?咱们彼此‘鸡叫不传’(心照不宣),江湖人行事强者为尊,你我的目的相同,迟早难免‘鹬蚌相争’,若不使些计谋手段,你们‘二姓合婚’起来,本堡岂不是要‘废了手脚’?”   茅大有仍卑恭得很:“久闻少堡主神功盖世剑下无三招之敌,行道两年以来无人敢轻攫锋镝,老朽钦佩之至,江湖人虽说弱肉强食,但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天下一大笑,你以为你是最早到的吗?告诉你,本堡远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派人前来‘猪抓兔子’(守株待兔),你有什么话说?”   “试……”   “你不相信?”   茅大有摇摇头:“敝庄的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到达,曾搜遍附近山峰,找不到半点人踪,少堡主之言,老朽颇难置信。”   “哦!那祁连山寨的人马呢?”   “他们是十天前到达的,比老朽还晚到。”   “哼!本少爷也不是非要你相信本可,为了使你口服心服,就全部‘和盘托出’,你的人是在半个月前抵达没错,到达之前,还在前面峰头摔伤一名手下,立好营帐后,分三次将物品运到,总人数七六十六名。   祈连山寨的人则是十天前傍晚时分赶到,从北峰攀岩而至,你们曾发生短暂的冲突,后来共有三次谈判,直到昨晚才达成‘百年好合’,你说是也不是?”   一席话虽然有些成语不太适合,但也段落分明,听得茅大有与解能均一愣一愣的,共同吃了一个大惊。

  活宝小淘气
  
   第八章 斗嘴祁连寨


  

  活宝小淘气

   第八章 斗嘴祁连寨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过分在人家的监视之下,居然毫无所觉,茅大有和解能不由得毛骨悚然,觉得越混越回去了。   茅大有老脸微红道:“少堡主果然厉得真害,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老朽与解寨主,为了这件事,都辛苦了大半个月,也牺牲了不少兄弟,少堡主总该交代交代一下吧?”茅大有有企求的口气。   “胶带?你要黏什么?”   “老朽是说这个‘交代’,不是那个‘胶带’。”   “没什么好交代的,你们自以为辛苦,那是你们无知,你们的人死了也死得活该,也是因为你们‘毛咬毛都是狗’,又不是本少堡主派人宰的,跟本少堡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叫本少爷如何奉送‘胶带’?”   “话不能这么说,老朽跟解寨主会起争斗而大动干戈,也是少堡主幕后主导,少堡主不能推卸这个责任吧?”   “哈哈!天下一大笑,这是你们自己太笨,有时候笨的人难免什么都不吃,最喜欢吃亏了。”   茅大有陪尽了小心,却几乎气炸了肺。   但想想,自己确实惹不起这个小杀星,更惹不起号称天下第一剑剑堡,只得低声下气再陪上几个小心,反正小心又不用钱买,乐得慷慨些。   “少堡主,你是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您的话老朽不敢说不听,我们既有三拨人在这里,不如大家携手合作,共同去取宝,得手后由少堡主先任选其二,剩下少堡主不要的,才让老朽跟解寨主平分……”   “哈哈!的天下一大笑,你姓茅吧?名字呢,不管啦!本少爷暂时就叫你‘茅坑’好了,茅坑,你打得一手好算盘,简直可以当会计师,本少爷告诉你,你休想!”   “少堡主,屠虬行动,由老朽跟解寨主的人担任,少堡主只须……”   “天下一大笑,本少爷为何要你门去?”   “这样少堡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两件宝物,难道还不能满意?”   “天下一大笑,你想得倒是美,告诉你,崖下洞中的宝物,本少爷全部都要,而且势在必得,你们半点也休想,本少爷一件也不放过。”   “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天下一大笑,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为了你们,本少爷已耽误了不少‘岁月’,现在你们各自带人滚下山去,不要阻扰本少爷办事,本少爷今天‘胃口大开’,‘破裂’放你们一条‘黄泉生路’,现在给你们十声数送行,数尽仍在本少爷眼前‘浮游物’,必杀无赦,一……”   茅大有眼见软求无效,磨功也磨不出一个屁来,也不禁惹起了满腔的愤恚,忍不住也哈哈狂笑道:“老夫一再好语相求好言相商,只是为了武林同道,岂料少堡主目中无人而傲态十足。   老夫卧虎山庄虽小,比不上剑堡财雄势大,但也不是任人吃三喝四跳梁小丑,别人或许怕你剑堡的霹雳报复手段,卧山庄却是不怕,今天倒要看看是剑堡屠虎还是猛虎折剑!”   说完,仰天一声长啸。   啸声刚歇,场中又投入了分由四名老者所率领的二十余名大汉。   这才是卧虎山庄的精锐,真正的高手。   茅大有回顾解能一眼:“解兄作何打算?”   解能看了卧虎山庄的人马,叹了一口气道:“解某还能有选择的余地吗?”   茅大有也苦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态度如何了。”   解能咬了咬牙:“宁为玉碎,绝不低头!”   “解寨主之意与老夫是不谋而合了。”   解能右手一甩,一支旗花号炮。直升入十丈以上的高空,砰然一声爆出了一盏火树银花。   俄顷之间,又有二十余名彪形大汉,由祁连山寨二、三两位当家一同率领,捷如鹰隼的投入现场。   这些也才是祈连山寨中的精英。   原来卧虎山庄跟祁连山寨都各怀鬼胎,留了后手。   解能早知茅大有心机深沉,所以留下主力作为后援。   两个尔虞我诈的人,真应了世事多变化的俗语,分而后合,合而后分,分而后又合了。   这叫做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吧?这么一变化,双方人数相差有限,茅、解两个绿林人物,胆气不由一壮。   厉宕十声数毕,轻蔑的扫了众人一眼,嘿然冷笑道:“只有这些人马?哼!凭这些还不够本少爷宵夜之用!”   “癫蛤膜打呵欠,你好大的口气!”   厉宕仍阴阴道:“凭你们这些人也想‘糖鼻当车’?(螳臂挡车)真是七月半的鸭子——活死活!你们这群‘鸟猴知重’不过一堆破铜烂铁,不足一哂!”   卧虎山庄四大护法之一的“九杀邪神”听得气往上冲,怒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你少卖狂……”   “少爷不是生意人,没有卖过‘狂’这东西。”这个剑堡少主人真没见识,还以为狂是件东西呢!   “你不用装疯卖傻……”   “‘装风’卖汽球,还能卖‘啥’?”   “你……老夫成名江湖之时,你还在你老爹的肚子哩“奇怪?我怎会在我爹肚子里?”   旁边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因为你爹还没有找到你娘!”惹起了众人一阵吃吃的窃笑声。   “我爹还没找到我娘?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这个傻大少爷,简直呆得可以,枉费一身书生打扮。   “老夫九杀邪神,可不是被唬大的。”   厉宕仍然一脸迷糊:“你不是被唬大的?那你是怎样活得这么老?”   “九杀邪神”气炸了肺,大骂道:“混蛋!”   厉宕这两个字听懂了,脸色一变杀机怒涌:“老家伙,你竟敢辱骂本少爷?你会付出惨痛代价的!”   “九杀邪神”桀桀怪笑道:“小辈,老夫身为卧虎山庄四大地长老之一,横行江湖盛名垂卅年不坠,身经百战生死等闲,只要你有本事,项上人头等着你来摘,又何必咬牙切齿唁唁狂吠?”   厉宕敢情标准国语都听不太懂,又有些迷糊了,忙回头问道:“雄叔,那老家伙说什么?”   刚才没动手的青袍人低声“翻译”好一会。   厉宕终于弄懂了:“好!好:原来你们是‘做官不掉泪,见了黄河拉屎心’(不见棺材不悼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怨不得本少爷‘辣手摧花’,本少爷就拿你先开刀!”   长剑呛然出鞘,就待向前动手。   刚才未动手的青袍人忙上前一步轻声道:“少堡主且慢,且容属下与他们一谈。”   厉宕乖戾的道:“跟这些死到临头仍然死鸭子嘴硬的老鼠之辈,没有什么好谈的。”   青袍人忙道:“少堡主息怒,别忘了堡主的交代。”   厉宕恨声不绝道:“这些欠挨刀的家伙,实在不能饶他们,既然我头儿有交代,就给你片刻工夫,可别耽误了正事。”   居然有人叫父亲为头儿,真是妙透了。   青袍人点点头,转身朝茅、解二人道:“不是在下看不起诸位,凭诸位这些人,实力不足与本堡抗衡。”   茅大有嘿然道:“兄台又是什么人?”   青袍人傲然道:“在下麻雄。”   自称在下,态度一点也不在下。   “剑堡右弼‘一剑擎天’麻雄?”茅大有心头打鼓。   “不错。正是在下,老实说,今天就是本堡的人不插手让你们去得宝,诸位今后在江湖上也必然寸步难行,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诸位能躲得过初一,也难躲过十五”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劳操心!”   “今天本堡只出动了五色剑队中最初级的黑衣剑队而已,实力已驾凌一桩一寨之上,凭你们的实力与敝堡为敌,无异是以卵击石,也唯有敝庄的强大力量,才有能力保有这些稀世宝物。”   解能抢着道:“哼!你未免大自抬身价了吧?”   “解当家的,也许你局处边陲,对敝堡的实力不甚了然,麻某可稍微透露一点,敝堡如果倾巢出动所有高手,实力足可一举荡平少林、武当、丐帮等武林三大帮派,这绝不是虚言恫吓。   以两位目前的实力,比最小的泰山剑派强不了多少,换句话说,以敝堡之实力,远在你们一庄一寨十倍以上……”   解能越听越不是味儿,大声道:“吹牛也不打草稿,人家作者写书虽然也是胡吹瞎吹,但人家可是打了腹稿的,哪像你,信口乱吐槟榔汁……”、“什么意思?”麻雄问。   厉宕在旁插口:“血口喷人!”   麻雄想笑又不敢笑:“解寨主,这绝不是吹牛,敝堡的雄厚实力,江湖上人尽皆知,依麻某等人之见,不如二位率领所属共同投入敝堡,大家共事一主独霸江湖。   将来二位必是一方之豪,强过二位今天的地位与名望,金银、权势、地位、美女等任二位自取,如此方不在一身功夫,二位意下如何?”   麻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真是说客的材料。   茅大有却不怎么领情,冷笑道:“麻兄好口才,甜言蜜语字字‘猪鸡’,抑扬顿挫悦耳动听,简直可以去做秀,可惜老夫不是三岁孩童,你是叫老夫率众投入剑堡?老夫有自知之明,剑堡组织严密,老夫最多不过当个外围爪牙而已,剑堡吃肉,老夫啃骨头,会有老夫的好日子过吗?”   解能也在旁敲边鼓:“茅庄主说得不错,人家大鱼大肉,我们只能喝残羹冷汤,解某倒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   麻雄脸色一变,语气转强:“兄弟已经把好话说尽,两位如果仍然执迷不悟,如果让敝少堡主翻了脸……”   厉宕又插了一曰:“雄叔,脸怎么翻?”   麻雄无可奈何:“少堡主,你就少说两句吧!老是这么乱加台词这戏怎么演下去嘛!”   厉宕伸伸舌头缩缩脖子,做了一个大鬼脸。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大孩子,只是在不当的环境调教下,才会有残酷、冷血、骄傲等的缺点。   麻脸继续道:“稍待若让敝少堡主翻了脸……”   “我还没翻啊!”厉宕又插口。   麻雄不理会了:“到时候后悔就太晚了,请二位要三思好,二位成名不易,莫因一时觉察愤而遗恨千古。”   “遗恨千古?好像死人用……哇!”原来厉宕又在多嘴多舌,让麻雄给踩了一脚,痛得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解能冷笑道:“怎么?利诱不成就变了另一副脸孔用威胁啦?可惜解某人是软硬不吃,你们既然居心不良,解某想多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厉宕脚疼刚过又插嘴:“手底‘真脏’?那快点去洗一洗呀!”   这个“阿达”显然又听错话了。   茅大有也挺了挺:“老夫也久闻剑堡剑术天下无敌,常遗憾未能亲自领教,今天天赐其便……”   厉宕又来了:“天会赐你‘奇怪的大便’?”   麻雄眼见越说越不像话,忙打断话题:“二位决心要玉石俱焚?”   茅大有道:“老夫不愿受人牵鼻子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解某亦有同感。”   麻雄也动了怒气:“二位如此不识抬举,麻某是对牛弹琴解能怒道:“混蛋!你怎么骂人?”   混蛋两个字厉宕听懂了,而且不知道怎么翻的脸也翻了,怒喝道:”混蛋!你爸爸是混蛋,你奶妈也混蛋,你的儿子也混蛋,你……”   想不出要骂的对象,突然语惊四座:“你家的石头也混蛋!   你们‘做官掉眼泪’,只有宰了你们才会一千二净!”   说翻脸就翻脸,长剑挣然出鞘一挥,口中大吼一声:“杀!”   后面一群黑压压的人潮奋勇前扑。   一庄一寨的人也磨拳擦掌等候多时,双方立刻陷入一场乱七八糟的混战里,厉吼声、惨呼声、兵刃交击声,立刻响澈了整个山头。   卧虎山庄和祁连山寨的人数稍占优势,但身手参差不齐,剑堡的剑士则作战默契较佳,两下正好扯平,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好杀。   “笑面虎”茅大有和“九杀邪神”双战小楞子“厉剑”厉宕,水但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被逼得节节败退,直到卧虎山庄四大护法的另外一位“丧门神”挥刀加入战局,才略稳局面,但依然守多攻少。   厉宕面对三名高手,依然勇悍如狮,奋不顾身的追击,没有一点吃力的感觉。   祁连山寨大寨主“花面豹子”解能和二寨主“飞天蜈蚣”骆马,双众剑壑左辅,“单掌擎天”石健,只能略占优势而已,没有三五百招是不可能分出胜负的。   卧虎山庄四大护法中的另两名,也是双战剑堡右弼“一剑擎天”麻雄,情况也是差多。   祁连山寨三寨主“百变书生”文敬礼则把一名似是黑衣剑领阴的黑衣大汉逼得连连后退。   双方的恶斗进行着,不断有人发出惨嚎倒下。   伤者凄厉的哀号,入耳惊心。   断肢飞抛血肉四溅,赤红的鲜血,又一次染满整个无声的山头。   双方都志在必得,除非一方的人明显的输了,否则战斗必进行到进后一个人倒下。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火拼,两方的人马眼都杀红了,只知道疯狂的挥刀,却无视于自己的生命,人类残存的兽性,在此表露无遗。   惨烈的战斗进行着。   表面上一庄一寨的人占了上风,其实并不如此。   在黑衣剑士有默契、有系统的冲杀下,一庄一寨的人数越来越少了,而几位主力的压力也越来越重。   战斗持续着。   而半山腹山洞中的兽曝越来越凄厉,烟雾越滚越浓,隆隆的响声,似乎要撼动了整个山峰。   山洞中,纪凡在吃紧关头挣扎。   火螭虬,敢在生死关头挣扎。   这场恶斗,足足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天色已暗了。   入夜的千们峰顶,显得更寒更冷了,可是天气不管怎么变化,也醒不了这群杀得眼睛发红的好汉们。   双方除了几个首脑人物仍贾勇奋战外,其余的人,能够站起来的也没几个了。   卧虎山庄四大护法,已有两名伏尸当场。   茅大有正跟硕果仅存的两名护法,仍然三人苦缠剑堡少堡主“厉剑”厉宕。   厉宕不愧为天下第一剑的传人,虽然“阿达阿达”,武功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恶斗了三个时辰,依然凶悍无比,招发如长江大河,丝毫不显疲态。   反而茅大有三个人,身形迟滞脚步踉跄,已成了强弩之末。   祁连山寨三位寨主,联手布成反三才阵,背对背力拒剑堡左辅石膛和右粥麻雄,另外还有四五名剑堡幸存的黑衣剑士在旁煽风助火,打得极为吃力。   五个人均各带有不同的伤,出招慢如蜗牛,喘息如同风箱,脚步有如千钧,好像随时都可能有人力竭倒地。   战况一时之间似乎进入胶着状态,虽然剑堡的人略占上风,但优势不大多,只要任何一方有生力军介入,立可扭转局面。   愣小子厉宕憋了一肚子毛,出道以来几时这般苦战许久仍无法收拾敌人?越想越气,突然大吼一声,奋起余力左掌右剑猛扑茅大有。   茅大有不敢硬接,急急闪避。   厉宕身后的“丧门神”眼看机不可失,从厉宕向后无声无息扑出,想不到却正中厉宕的诱敌之计。   厉宕突然放弃追击茅大有,反身一掌把“丧门神”打得鲜血狂喷,连退十几步一跤坐倒,失去了战斗能力。   厉宕趁着一瞬空档,左手一扬一缕银丝已朝解能射至,解能三人应付左辅右弼已是吃力得很,哪会想到厉宕居然会飞象过河,突然间用暗器偷袭?解能眼角瞥见暗器袭到,仅能勉强避开正面要害,一声闷哼,一支亮银梭已正钉在右肩上,稍用劲便感到痛澈心扉。   三才剑阵出现了缺口,祈连山三位寨主发发可危。   茅大有和“九杀邪神”更是性命在呼吸之间。   这么一来,一庄一寨已变成了一场毫无希望的挣扎,哇噻!惨罗!   茅大有一打手势,与“九杀邪神”一打手势,双双拼尽余力猛攻一招,逼得厉宕后退两步。   同时,大喝一声:“请住手!”也藉机飞身暴退丈外,脱出了斗场。   厉宕也不迫击,藉机略作调息,同时冷声道:“‘伏地鱿鱼’,还有遗言交代吗?”   茅大有长嘘了一口气:“老朽认栽,自不量力与剑堡为敌,以至于一败涂地,请少堡主海涵。”   此时解能等人与左辅右弼的战斗也暂时停下来,双方相隔丈余,各自裹伤调息,显然双方都力尽了。   只听得厉宕一阵狂笑,笑完才怒声道:“姓茅的,你好不知羞,简直‘袜见笑’,你以为是普通的‘硬蹭舞鞋’(印证武学)吗?一声认栽就能揭过这场‘过年过节’吗?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满地的尸体,有一半是我剑堡的人,你们今天要是不死,本少爷对这些死尸说不过去,你们全部都得一命偿一命,血债血债!”声色俱厉。   真难得这个楞小子能说出这番话来。   茅大有心中不由一震,这个小魔星杀名震江湖,杀人可没挑时辰的,真惹了他,恐怕明年七月半普渡孤魂时就有自己的一份了,连忙声道:“老朽手中无兵器,也放弃了抵抗,江湖规矩不杀无力抵抗之人……”   “哈哈!天下一大笑,那是江湖‘虾仁虾屁’(假仁假意)的‘渔人’(愚人)说法,本少爷宁可先杀人,免得日后被别人所杀。”   茅大有急了:“少堡主,老朽发誓从今不再……”   “发誓?天下一大笑,你以为本少爷会相信你那疼咒吗?你生平也不知罚了多少誓,你太天真可爱了。”   什么话,茅大有都六十多了,居然还“天真可爱”?茅大有傻眼啦!只得低声哀求:“少堡主,你大人大量,总得留条生路让老朽走啊!”   仰亨哼!天下一大笑,‘展览树根,疯子又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本少爷不想留下‘后半’(后患),老家伙,你准备挨宰吧!”   厉宕举剑作势进招。   茅大有傻脸上全然失去血色,眼神中流露绝望,双脚禁不住微抖,热汗未干,冷汗却又湿透重衣。   解能倒看得开,在一旁冷冷道:“茅老兄,敢闯江湖就要有不怕死的勇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也要死得壮烈些,何必摇尾乞怜呢?”   “‘摇回祈连’?天下一大笑,本少爷不会让你摇着回祈滓的,不过要是找湘西的法师,你倒可以跳回去。”   “厉大少爷,你不过武功比解某强而已,论骨头,解某敢说比你硬得多。”   “天下一大笑,骨头大硬狗都不啃……”   “厉宕!士可杀不可辱,解某艺业不精,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解某厚颜讨饶,告诉你,办不到!”   “好极了!果然是‘王阳明的徒弟’(亡命之徒),‘吃屎的龟’(视死如归),本少爷一定让你如愿。”   “解某等着。”解能果然光棍得很。   厉宕长剑一挥,就待动手……解能左肩受创,以左手持剑仍想顽抗,十足的亡命。   厉宕剑出“排云穿雾”,直射解能心坎。   解能本欲抬剑封架,呛然声中,解能的阔剑已化为经天长虹,翻滚着落向谷底,厉宕的剑正抵住他的咽喉。   麻雄又适时的叫道:“少堡主剑下留人。”   解能终于又一次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   “雄叔,又怎么啦?”   “少堡主,不可影响大计。”   “又是大计,天下一大笑,他们毁了我们整个黑衣剑队,不宰掉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少主,小不忍则乱大谋,黑衣剑队可以重新组合训练,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要当剑堡剑士而争得头破血流,若以茅庄主和解寨主的地位而能归顺本堡,其影响力比一个黑衣剑队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少堡主应以大局为重。”   麻雄说完,又朝厉宕耳边低声嘀咕一番,声音很低,外人根本听不清楚。   厉宕悻悻撤剑转身,恨声道:“好吧!就饶了他的狗命,雄叔作主就是了,只是太便宜了这奴才了。”   解能双眼一睁,怒声道:“你才是奴才,你要是有种,就干脆刺解某一百剑,看解某皱不皱眉头!”   厉宕冷笑不已:“天下一大笑,你除了那张臭嘴还硬外,全身早已在本少爷剑下死不下一百次了,何必‘大脸不喘’(大言不惭)?”   “哼!大爷除了武功不如你以外,三寸气不会输给任何人。”   “死鸭子硬嘴皮,全身都烂了,就是臭嘴不烂!”   “大爷手底下输了,武人的气概绝不会输!”   厉宕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哪容得解能一再撩拨?怒吼声中一掌掴出,接着澎澎朴朴拳头着肉之声。   一顿好揍,边揍边骂:“混蛋!你老爸混蛋、你奶妈混蛋、你儿子混蛋、你家鸡蛋混蛋、你家石头混蛋……”   骂一句揍一拳,打得不亦乐乎。   可怜解能伤上加伤,口鼻鲜血泪泪而流,只能用一只左手狂乱挡架,挡不住千钧铁拳,被打得仆而复起,最后终于像一堆死肉的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厉宕写意的拍拍手,好像拍掉一些灰尘似的,冷冷道:“天下一大笑,你也敢顶嘴?这就是你嘴硬的下场。”   这真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了。   解能在骆马和文敬礼的扶持下勉强坐起,以左手拭掉口鼻的血迹恨声道:“解能如若今日不死,将来必有一报,你也不必得意,一山还有一山高,总有比你更高明的人来制你,你就是把解某周身三百根骨头拆散,解某仍然不会怕你!”   “你……你这混蛋,臭蛋、烂蛋、鸡蛋、鹅蛋、鸭蛋、皮蛋、盐蛋……”厉宕把所有的和所没有的蛋,全都骂出来了。   “你不必卖什么蛋了,人生除死无大难,赖漠怕死汉,解某唯死而已,你待如何?”   “你……”   厉宕挥挥拳头,又想揍人啦!   “少堡主。”麻雄再次劝阻:“请再忍耐片刻,此事让属下来解决。”   “这老小子‘凄凉太甚’(欺人太甚)!”   “少堡主崇高的身分地位,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哼!天下一大笑,不再揍他们一顿,本少爷‘死得很不甘心’!”   麻雄几乎又想笑出来:“少堡主,您先休息休息,调整一下体力,准备下去夺宝。”   厉宕这才转怒为喜:“好极了,一定比所罗门王宝藏更新奇、惊险、刺激,本少爷要演王子的角色。”   麻雄转身对解能道:“解寨主也请少说两句,争执对大家都没好处,敝少堡主年轻气盛脾气不好在所难免,解老大一寨之主,江湖之经验与阅历多多,应当可以看出目下江湖局势,天下第一,舍剑堡其谁?”   语调微微一变:“麻某再次提醒诸位,少逞一时意气,或能留得命在,江湖规矩血债血偿,你们屠杀了本堡近五十名黑衣剑士,又耽误了本堡的取宝行动,论理当场格杀亦不为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麻某拼着回堡受罚扛起这份责任,替你们留条生路。”   说得冠冕堂皇,情理俱兼。   茅大有一听还有生路,本来绝望的眼神突然发亮,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无限企盼道:“麻老哥,是不是有什么条件,您就快说,小弟无不从命。”   麻雄鄙夷的望了他一眼:“茅庄主不必太心急,麻某说过留你们一条生路,一时半刻间大概还死不了。”   茅大有自悔盂浪,老脸一红赦然低头。   解能幸灾乐祸的加了一句:“人必自侮后人侮之。”   茅大有更是惭愧得无地自容。   麻雄继续道:“麻某仍是那句老话,希望诸位一同投入本堡以图戴罪立功,从今天开始,祁连山寨和卧虎山庄全部撤除,改为剑堡分堂,属主从关系,一切以剑堡为主,包括你们所拥的一切势力范围。”   这就是剑堡的真正目的,他们要的不是眼前这几个人,而是他们拥有的地盘。   麻雄继续鼓吹:“平日一般事务,仍由你们自行作主,但剑堡仍须派人监督,剑堡能够全权动用你们的一切,包括人力、财产在内;在外,你们在剑堡的有力支持下,依然是一方之霸,对你们的名望地位无损,有剑堡为后盾,你们的地位将更为稳固,保证没有人敢上门找渣。   以这种条件,实在是优厚无比,给你们片刻考虑,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好好考虑一下吧!”   条件很简单,也蛮不错的。   好死不如赖活,只要留得命在,其他一切好说。   茅大有就是这样,慌忙连口应承:“老朽答应,老朽答应,愿效忠剑堡,绝不反悔,老朽全权代表答应……”   “且慢!”解能大声道:“茅庄主只能代表你卧虎山庄,却不能代表祁连山寨的好汉们!”   茅大有忙低声劝解:“解兄怎么这样死心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苦为了一时意气在送性命?”   “茅庄主,人各有志……”   “人,生时固有志,若是死了还谈什么志呢?”   “茅庄主……”   茅大有忙向解能耳边嘀嘀咕咕一番,解能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大事底定,麻雄却冷眼旁观,不住发出冷笑。   茅大有一脸卑微的笑,几近谄媚邀功:“老朽已尽力说服了解寨主,今后愿共同为剑堡效死力。”   解能也在两位兄弟的扶持下,勉强站起来。   麻雄阴笑道:“好极了,先见过少堡主。”   茅解两人只得朝厉宕躬身行礼,仍由茅大有发话:“老朽等见过少堡主。”   厉宕厉声道:“天下一大笑!见了本少爷居然敢不自称属下,你们眼皮子底下还有剑堡两个字吗?混蛋!”   茅、解二人同时一震。   茅大有忙低头再拜:“是,属下见过少堡主。”   解能微一犹豫,也咬了咬牙:“属下见过少堡主。”   厉宕表情稍放松了些。   他朝石健道:“给他们一人一粒免疫丸。”   石健从身上拿出一只小瓶,倾出六颗豆大的黑色药丸,交给茅大有:“一人一丸,均当场吞服。”   茅大有脸色一变:“少堡主,这……这是……”   “这是免疫丸,对你只有好处,吃下后保证你对本堡忠心不二,永远没有病变,也永不背叛。”石健代答。   “这……这是……”   “这免疫丸又叫朔望丹,为了保证你们忠于剑堡,你们必须吃下去。”   “这……这药的作用……”   厉宕可不耐烦了:“天下一大笑,叫你吃了你就吃,尽像个婆婆妈妈似的唠唠叨叨!”   茅大有又吓了一跳:“是!是!是!属下只是好奇而已,属下今后要替剑堡做事,不得不要多懂一些。”   石健在旁答道:“这倒可以告诉你,这是毒药!”   茅大有吓得咕咚一声跪脸色大变叩头如捣蒜:“属下方才是因为有眼无珠才会冒犯,属下业已知错,诚意投入剑堡戴罪立功,求少堡主开恩,饶了小老儿这条贱命,属下定然誓死报效,少堡主开恩……”   茅大有当真能屈能伸,像极了哈巴狗。   连小楞子厉宕都看得冒火。   麻雄道:“茅兄弟不必紧张,本堡求才若渴,不会真要了你的命,这只是一种定时之毒,服用后每逢朔望发作一次,只要你们忠心为剑堡办事,我们会按时送上解药,你不必太过于慌张。”   茅大有仍然可怜兮兮的跪着:“如果万一解药耽误了,我们岂不死得冤枉?求少堡主开恩……”   “茅兄,这是不可能的,这种药并不会一下致命,发作时只是全身酸、麻、痛、痒交替而已,但你们可别小看了它,它虽然不是立即致命,但可以叫你生死两难。”   厉宕接口道:“顺便告诉你,本堡自立堡以来,不敢说没有‘心里两颗痣’的人,但绝对没有能够忍受一万只蚂蚁爬在心头的人,不是当场自裁就是乖乖爬回堡里领罪。”   茅大有越听越是心寒胆颤,这什么“兔疫丸”若是吃了下去,今后的日子可不是自己的了。   “求少堡主开恩,属下不想吃这药丸。”   “天下一大笑,所有中途投入本堡的人,没有例外的,尤其是你,更是非吃不可!”   “属下罚誓……”人就是这样,事到临头总是抬出罚誓这两个字。   厉宕大为不满:“茅坑,你平时‘口吃蜜饯’(口蜜腹剑),伤天害理的事也不知干了多少回,心中还有鬼神的存在吗?罚誓?天下一大笑,只能骗骗村夫愚妇,你还当真了啊?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吞下药丸,‘驶至’(郊忠)本堡,本堡不会亏待你,另外一条路就是你过你的奈何桥,曝尸荒山埋骨异地,你自己决定!”   茅大有呆了半晌,一咬牙,把药丸分给每人一粒,自己当先吞下。   解能看了手中药丸一眼,突然把药丸一抛,仰天狂笑起来,大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士可杀而不可辱,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俱?与其苟延残喘忍辱偷生,大丈夫不屑为之。   解能本来想暂时委屈一下伺机报仇,但是剑堡手段太以高明,解能失算,解某已无颜再回祁连山寨面对众家兄弟,唯死而已。   二弟、三弟,愚兄无权替你们决定生死,死或降,由你们自己抉择,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愚兄惭愧,一念之贪,竟把祁连众多好汉带进此地埋骨荒山、自毁基业万死莫赎,也连累了两位兄弟受此屈辱,愚兄心如刀割,唯先走一步以求解脱,来世若仍能有缘,愿仍与两位兄弟再续手足之情。”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令人动容,解能也泪流满面,朝骆马、文敬礼一揖、一转身,竟投入茫茫绝谷,良久不闻声息。   祁连山寨的二寨主“飞天蜈蚣”骆马、“百变书生”文敬礼,受伤也颇为严重,一时抢救不及,不禁心胆皆裂,双双悲号出声,声如巫峡猿啼:“大哥慢走!小弟追随即至!”   说完,竟同时跃入绝崖……

  活宝小淘气
  
   第九章 刀脸豆腐心


  

  活宝小淘气

   第九章 刀脸豆腐心

这是一个感人的场面。   异姓兄弟竟然如此义薄云天,实在令人感动,谁说绿林之中无好汉?看得茅大有含愧低头不语。   看得厉宕怒火中烧。   看得石健、麻雄喟然而叹!   厉宕却很生气:“这些混蛋臭鸡蛋王八蛋坐飞机丢炸弹,竟没让本少爷揍得痛快就跳楼大拍卖,真扫兴!”   茅大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麻雄忙劝厉宕:“少堡主不要生气,这三个家伙不够少堡主当宵夜,何必生他们的气?”   接着又朝茅大有道:“茅兄既然已经吃下了药丸,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学那些绿林亡命一般见识,一只活蚂蚁总比一头死狮子强,只要茅兄不生二心,兄弟保证解毒之药必可按时奉上,请茅兄放心。”   厉宕也道:“不错,雄叔说得对,待本堡主雄霸中原一统江湖后,必一次替你解毒‘一了百了’永无痛苦。”   厉宕用词不当,使茅大有又吓了一跳。   还好麻雄忙解释:“少堡主的意思是说,等我们大事成功后,一次解去你的毒,共同享受豪霸的生活。”   麻雄虽然解释得很清楚,茅大有仍心中凛凛,但是已经上了贼船,要脱身是比登天还难了。   茅大有心中七上八下,却不敢稍露神色。   厉宕回头朝石健道:“健叔,打了一场好架,肚子都杀饿了,天下一大笑,有没有什么吃的,时候也不早了,赶快填好五脏庙,调息一下体力,本少爷要去索罗门探险寻宝,没有体力要是碰上公主,要抱都抱不回来呢!”   麻雄憋住笑转过身去,石健则忙着拿出于粮肉脯之类的食物,大家分别吃了,就地运功调息。   这一战,祁连山寨固然全军覆没,卧虎山庄也除了名,剑堡也没占多少便宜,可以说是三败俱伤。   一百多具断腿缺臂的死尸,就是竞争的代价。   月影悄悄的爬上山头,银色的光辉,照在雪白的雪地上,如同粉妆玉琢,发出灿烂的银彩。   月光同时也照在遍地的尸体、四处的血迹上,显得凄凉、阴森、恐怖。   这是一个很不调和的画面。   厉宕功力最高,首先行功完毕站起,抖落几朵雪花。   石健、麻雄、茅大有等人依次调息完毕,除了受重伤的丧门神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恢复了八成的功力。   茅大有临时想起了一件事,忙向厉宕邀功:“禀少堡主,属下初来之时,曾听到下面似乎有人类的叱喝声,不知道是否有人先进去,请少堡主……”   想不到茅大有这一记马屁拍到了马腿,厉宕一巴掌,劈面把茅大有打得连退四五步,手抚发烫的脸颊发怔。   厉宕破口就骂:“天下一大笑,有这等大事竟不早说,真是‘没有蜘蛛’的臭蠢才!臭茅坑!”   茅大有颇感委屈,敢怒而不敢言。   厉宕忙向麻雄石健道:“雄叔、健叔,‘事不迟疑’快快准备本少爷探险。”颇有兴高采烈的味道。   麻雄忙招呼剑堡剩下的几名剑士及茅大有等人,作了一番准备:“少堡主请安心下去取宝,石兄弟随去唯,我跟茅兄留此警戒,视情况以啸声连络,少堡主不可贪功犯险,石兄弟你责任重大,千万小心。”   厉宕十分兴奋:“雄叔,放心好了,这次本少爷要是能够得到全部内丹之助,江湖第一高手非我莫属,雄叔健叔都是第一功,可以封为一字并肩王。”   “好了,少堡主,你又不是皇帝,快去吧!”   厉宕朝石健一招手,便待沿绳下崖。   这些天真的家伙,对宝物一知半解,如果真让厉宕服食了全部的火螭虬内丹,不但成不了武林第一高手,反而会使厉宕筋脉寸断,内火焚身,骨酥如粉而亡。   厉宕刚走到崖边,口中还自言自语:“天下一大笑,本少爷也会有成为第一高手的机会,真是天下一大笑。”   蓦地一声巨喝:“且慢!”   声如晴空焦雷,同时一股劲风朝厉宕卷到。   厉宕闻声知警,因为太接近绝崖边,不得已先挫步退身,避免失足掉下绝崖,这样一来,失去下崖的机会。   崖边正站着一个身材不高白发盈盈面蒙白纱巾的老人,白发如银,一身破葛衫空前绝后,火眼金睛骨碌碌的转。   妙的是,爪中也有一只小了好几号的红漆酒葫芦。   这一人一猿居然有几分像,真是什么样的人玩什么样的鸟。   这个老酒鬼,正是二三十年前名动武林的。“诗酒秀士”楚逸,也是满口阿拉老夫的老酒鬼,和他那守山灵猿——小白。   老酒鬼的装束也真够妙,白纱蒙面却在嘴部开了个洞,大概是为了喝酒方便吧!   厉宕怔了怔,心中暗道:“天下一大笑,今天敢情是撞到邪了?哪来这么多的武林人物齐集在这人迹不到的荒山野岭来了?他可没想到面前的这个老酒鬼已在这谷底住了十几年啦!   厉宕天下第一高手的美梦,老让别人给阻挠,不禁火气又冒了。   这件事剑堡在几个月前就准备了,也派了不少人来监视,心想这亘古以来从不见人踪的高峰和深不见底的绝崖,不可能有人,有别人存在。   杀一头龙不像龙,蛇不像蛇的杂种,凭厉宕的身手,还不是易如反掌?想不到后来卧虎山庄的人到了,祁连山寨的人也到了,而且联手起来,增加了不少的麻烦,而自己派出去求救兵,到现在还没半点消息。   好不容易牺牲了整个黑衣剑队才换得一点惨胜,正想一圆天下第一高手的美梦,想不到又横生枝节,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堵烂”,脾气更大了。   不过,他对这个老酒鬼好像蛮投缘的,上前端详老酒鬼几眼,问出了很好笑的话:“你这条毛虫是谁?”   老酒鬼须发如蓬,满脸都是毛,竟被叫成毛虫,不禁啼笑皆非:“你说阿拉老夫是毛虫?”   厉宕指着茅大有道:“他是茅坑,你是毛虫,你们都姓茅(毛),你比较老你是他的头儿吗?”   面对这么一个楞小子,真拿他莫法度。   “阿拉老夫……”   “你别说话,本少爷看你挺好玩的,你只要在边上看着,不要妨碍本少爷办事,本少爷等一下带一件宝物给你玩,你要乖哦!”   老酒鬼这个瘪吃大了,活到七老八十居然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叫“要乖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更好笑的是厉宕的下一句:“你只要乖,本少爷回去叫奶妈的奶也给你吃。”真令人绝倒。   “对不起,少堡主,你看阿拉老夫顺眼,阿拉老夫看你却不怎么样,你要下崖,得闯过阿拉老夫这一关。”   “天下一大笑,老毛虫,不要顽皮了,你可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   老酒鬼笑道:“阿拉老夫当然知道,你们是武林第一堡剑堡的人。”   厉宕面有些得意:“老毛虫,你既然知道剑堡的大名,就不要阻碍本少爷办事,活到你这么老,也真不容易。”   老酒鬼几乎要上吊:“阿拉老夫活得如何倒不必少堡主挂心,阿拉老夫活得很好,再活个七八十年都容易。”   “不过,我说老毛虫,你如果还想活长久些,最好闪开点,本少爷出手不知轻重,万一伤了你,你可爱、美丽、青春的日子,就只能到今天为止,本少爷还想跟你玩捉迷藏呢!”   他竟把老酒鬼蒙面的事当成捉迷藏玩哩!   老酒鬼摇摇头:“慢来慢来,阿拉老夫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亮丽的生命,因为阿拉老夫也想追随少堡主打天下,说不定弄个一方豪霸当当,强似在这荒山野地喝西北风,才不在人生一场哪!”   老酒鬼半真半假,把厉宕唬得一愣一愣的。   厉宕大为高兴,忙道:“好极了,天下一大笑,如果本少爷能称霸江湖,一定封你为……封你为……”   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职位,厉宕道:“封你为太监!”   老酒鬼几乎打跌。   麻雄眼看越说越不像话,忙插嘴,“少堡主,时间不早,别再尽扯了,赶快下去取宝要紧。”   “对对,天下一大笑,本少爷几乎忘了,老毛虫,哦,不不,未来的太监,你先退开一旁,等本少爷办成了这事儿,就陪你见我奶娘去。”   面对这种傻不楞瞪的小子,老酒鬼还真没辙。   “阿拉老夫说过,要下崖也得过了阿拉老夫这一关,这一关你要是闯得过,才有资格封阿拉老夫做太监!”   “天下一大笑,原来你是在考本少爷的功夫啊!好极了,你注意了,别让本少爷伤着了你。”   老酒鬼笑笑道:“凭你还伤不了阿拉老夫。”   “真的、你的个性越来越投本少爷的脾气了,本少爷铁定封你当太监头儿。”   “厉少堡主,阿拉老夫不会当你的太监,要当你自己去当,阿拉老夫只是不能让你下崖取宝。”   “这又为什么?你不当太监本少爷可以改封你做宫女或贵妃什么的,你何必让本少爷‘不下去’?”   老酒鬼又几乎要昏倒,当太监好歹还是半个男人,现在居然要他当贵妃,荒天下第一大的唐!   麻雄眼看厉宕直吩叨不停,忙上前道:“这位老丈,本堡取宝的行动势在必行,而且兹事体大,请老丈让过一旁,如要投效本堡,等取宝行动完成后……”   “你懂个屁!”老酒鬼的口头禅出口了:“阿拉老夫是个酒鬼,生平只爱喝老酒,‘自古生鲜皆煮肉,唯有银子最分明’,才不会想当什么劳什子一方之霸。”   “那……老丈意欲何为?”   “告诉你,这崖下半山壁山洞中,确实有奇材异宝,天材地宝本为无主之物,人人皆可得到,阿拉老夫也不稀罕,但是另有人须要用到它……”   “天下一大笑,本少爷也须要用到它。”   “你懂个屁!这种上古宝物,唯有德者居之,剑堡在江湖上是出名的阴毒兼狠辣,比绿林盗匪更为凶残,不过一群败类而已,这宝物任何人都有资格去争取,就是你们剑堡的人不够格。”   麻雄脸色变了:“你到底是谁?拿下你的遮羞巾来,:你这样批评剑堡,将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老酒鬼冷笑道:“你懂个屁!阿拉老夫的话也许不怎么中听,但却中事实,就算你们能够得到,也必将无福消受,听阿拉老夫相劝,还是打消贪念,多为苍生设想广种福田,少生非份之想,以免报应临头。”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拉老夫是什么人并不打紧,只希望你们回头是岸,以免身败名裂,后悔就来不及了。”   老酒鬼破例正正经经的说了一大堆话,苦口婆心,劝不回迷途浪子,暮鼓晨钟,点不醒醉生梦死。   麻雄大喝一声:“少堡主,动手!”当先朝老酒鬼扑去,一抖手七招连环。   厉宕摇摇头:“老毛虫,是你自己不想当太监,本少爷也没办法,本少爷有心饶过你,你自己偏偏多嘴多舌,这下雄叔动手了,你这老毛虫的毛非被反得精光不可。”   谁知事情出乎厉宕意料之外,麻雄冲出去很快,退回来更快,老酒鬼硬接了一掌,竟把麻雄打得飞退,脸色一阵青白。   “天下一大笑,你这老毛虫原来‘伸长补漏’(深藏不露)啊!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打本少爷的雄叔,你该死!”   说完长剑立刻出鞘,杀气盈庭,这个人真是说变就变。   老酒鬼仰头喝了口酒,呵呵大笑道:“阿拉老夫好话说尽,你们仍然执迷不悟,阿拉老夫……”   “天下一大笑,本少爷为何要听你的?你这老杀才,本少爷三招要你的命!”   “呵呵!阿拉老夫昔年横行江湖五湖四海三江,盛名所至宵小为之丧胆,没见过你这狂妄小子,来来来,阿拉老夫十多年没跟人家拼命了,你们就一起上,陪阿拉老夫松松筋骨,让阿拉老夫暖暖身吧!”   老酒鬼突然双掌同出,右攻厉宕左袭麻雄,一招两式,展开主动攻击,掌如奔雷。   厉宕功运右臂,猛一振剑呛然有声,掌风如被剖开,但觉握剑右腕微微发麻,不禁大为吃惊。   麻雄刚才虽小吃了苦头,但欺老酒鬼分袭两人力道可能不足,沉喝一声双掌同出硬接,轰然声中雪花四溅,蹬蹬蹬又连退好几步,气血翻腾,比刚才吃的苦头更大。   石健冷眼旁观,衡量了一下局势。   这个蒙面的老头武功出奇的高,厉宕也不是敌手。   自己与麻雄二人联手都未必斗得过。   目下只有集全部的力量逼退蒙面老头,让厉宕犯自去取宝了,这不过在石健一念之间决定的。   石健目光朝麻雄扫了一眼,麻雄也正瞧过来,这两人并肩闯江湖久了,彼此已早有默契,同时大喝一声,奋身猛扑老酒鬼,口中还大声招呼:“大家并肩上,少堡主仍下去取宝。”   蹲坐在老酒鬼肩上的小白猿;突然吱的一声,像一支银白色的箭,只见白影一闪,双爪已抓向石健面门。   石健哪会想到一只不起眼的猴子竟有如此身手?还没看清扑来的是什么玩意,但觉得劲风扑面,本能偏头出招,连挡带躲,谁知竟挡了个空。   小白极为滑溜,爪长又快,石健只觉得头皮微麻,竟被小白一把抓去了发箍,一头乱发,已像茅草般披散。   一招之下,在一只小猴儿的手中弄得灰头土脸,这在石健来说,恐怕是大姑娘上花轿——破题儿第一遭。   这可把一向冷傲沉稳的石健气得脸色铁青,口中发出怒啸,追着小白乱打起来。   小白十分滑溜,老在石健脚下乱窜,还不住的拉拉裤管,撕撕下罢,捏捏屁股,气得石健哇啦哇啦饯叫,反而影响了手脚,更加手忙脚乱起来。   麻雄招呼了茅大有及“九杀邪神”、“丧门神”一起围攻老酒鬼,以四敌一,居然占不到上风。   一来固是大家疲累未复,二来“丧门神”重伤未愈,三来卧虎山庄的人心怀不服未尽全力,在这种情况下,更难抵挡老酒鬼雄浑的招式。   厉宕眼看又没机会下崖,气得几乎吐血,激起了残忍的劣根性,一声暴叱,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剑冲入战圈。   厉宕一加入,老酒鬼可支持不住了,慢慢一步一步后退,让开了垂下长索的崖口。   厉宕边打边叫:“雄叔下崖,本少爷要劈了这老毛虫、老太监,茅坑,加把劲,雄叔,快!”   老酒鬼武功虽高,既要面对厉宕强而有力的攻势,又要应付其他三人的攻击,旁边还有几个残存的黑衣剑士呐喊助威扰乱心神,倒也极为吃力。   麻雄得空抽身退开,立即一步跳向崖口准备下崖。   突然。又是一条人影无声无息飘落,阻在麻雄面前。   剑堡夺宝行动真是多灾多难。   麻难眼见又有人阻挡,不禁怒火中烧,正想破口大骂,可是一见来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低声惊呼:‘飞天神魔’!”   来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老人,年纪也在六旬以上,头发灰白相间,颔下五绺长须已花,但身形伟岸,老眼依旧精光四射,令人不敢仰视。   这个人也是江湖新兴势力之一,陕南秦岭“飞天魔堡”堡主,江湖人称“飞天神魔”戴天仇。   飞天魔堡与剑堡几乎同时间崛起,武功独树一帜,精干凌空搏击,能够脚不沾地一口气攻上数十招,惜力使力回转飞翔如大鹏凌空,令人防不胜防。   堡主“飞天神魔”戴天仇,不仅轻身功夫独步天下,一身武学更是睥睨群伦,立堡江湖十年,从未遇上敌手。   秦岭魔堡之中,更是高手如云,声誉虽不如剑堡响亮,但实力比当今各门派雄厚得多是毫无疑问的。   魔堡中人行事,从来不计较毁誉,有时绿林黑道被整得叫苦连天,有时白道侠义的人,也会被修理得焦头烂额鬼叫不已。   虽有不少人对魔堡咬牙切齿恨之入恨,可是谁也动不了魔堡一根寒毛。   有人就认为,将来江湖霸主不是剑堡必是魔堡。   这个人麻雄得罪不起。   莫说麻雄,就是剑堡堡主“惊夭秘剑”厉卓要掂,也得挑个黄道吉日呢!   麻雄拱拱手,摆出了笑脸来:“原来是戴堡主,久见久见,戴堡主不在魔堡纳福,是路过此地吧?”   戴天仇负手做立,正眼也不瞧一下。   麻雄尴他的打了个哈哈:“什么风把堡主吹来的?”   戴天仇冷冷道:“什么风?东南北风,刚好打了一圈,老夫换位子来了,怎么样?”   哈!又是一个妙人。   麻雄干笑道:“堡主说笑了,是路过此地吧?”   “路过?哈哈!怪事年年有,这乌龟不拉屎的地方老夫有事没事来路过?”   “堡主说得是,那堡主此来是……”   “哈!怪事年年有,居然问老夫来此何为?”   “堡主,兄弟是……”   “呸!谁跟你是兄弟?怪事年年有,竟然有这么不知身分的人。”   “堡主,话不能这么说,你说我不知身分,兄弟可以把‘身分证’借你看,你瞧,籍贯、学历清清楚楚,身家情白又没前科……”   “住口!怪事年年有,你该不是在剑堡混不下去,想要到我魔堡找份差事吧?也好,剑堡的清洁工昨天退休了,你可以顶他的缺,专清全堡的茅坑,臭是臭了一点,‘黄金’可不算少。”   “堡主说笑了,难道堡主也是为宝物而来?”   “老夫若不是为了宝物,难道是因为你们三缺一叫老夫来凑一脚的?怪事年年有,居然问这种笨问题。”   麻雄微一犹豫,咬了咬牙道:“好,堡主既也是为宝而来,请与敝堡同心协力,除了那蒙面老儿,共同去取室,得手后二一添作五……”   “居然会有这等便宜事,老夫只要袖手旁观就可以得到一半的宝物?”   “不错。”   “你能做主?”   “这……麻某尚可做一半的主。”   “自己放铣居然只能做一半的主?要是另一半不能答应呢?没那么便宜的事。”   “剑堡大事或由不得麻某,但此行承堡主交代可以全权处理,所以麻某说话算数。”麻雄咬咬牙,硬撑下来。   “老夫是说要老夫闪开一边没那么便宜的事。”   搞了半天,麻雄被耍了一道。   “堡主的意思……”   “老夫的意思没什么意思。”废话连篇。   “戴堡主是嫌一半还不够?”   “哈哈!,麻雄,你别把老夫当成三岁孩童,剑堡的大小事都轮不到你作主,再说崖下山洞中的宝物,就像那位蒙面老兄所说,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就是你们剑堡的人不够资格!”   麻雄脸色一变:“戴堡主,你是架定梁子了?”   “怪事年年有,谁是‘茄绽娘子’?”   “堡主要是与剑堡为敌了?”   “你要怎么说都可以,老夫并不在乎,只问你谁是‘茄绽娘子’?”   麻雄脸色由白转青:“戴堡主不要装傻,你可知道与剑堡作对的后果?”   “什么后果?后果不是三家烤肉一家香就是一家烤肉三家香,剑堡的牌楼又压不死人。”   “戴堡主……”   “废话少说,你要下去取宝,就凭手中艺业闯过去,否则兔开臭口!”   “你……”   “我怎么样,老夫行走江湖,行事但凭喜恶,口碑不算很好,老夫认了,但要是比起剑堡来,老夫却不只比你们高上一品,至少老夫不会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更不会杀人放火巧取豪夺,也不会以毒来控制江湖同道……”   “骂得好!”麻雄眼都红了:“你是骂得痛快淋漓,骂得非常痛快,戴天仇,你将会为这些狂言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许会赔掉一个魔堡!”   黑暗中,一摇三摆走出一个身穿儒服,身材瘦如竹竿的老者,眼眶深陷两腮无肉,大八宇疏眉,鹰钩鼻老鼠眼,厮下鼠须寥寥无几,偏又捋个下停。   麻雄连忙上前躬身行札:“属下见过总管!”   瘦竹竿大刺刺一挥手:“免礼!”   “老夫道是谁胆又大气又粗,原来是剑堡坐第三把交椅的大总管亲临,幸会!幸会!”“好说好说,戴堡主魔堡雄踞秦岭,天下人无不景仰,寥某不过剑堡无名三流小卒怎当得起堡主抬举。”   “哈哈!怪事年年有,剑堡大总管‘阴鼠’廖竹也自称三流人物,看来老夫只高你一级是二流人物了。”   “好说好说,戴堡主武功独树一帜,做事率性而为,贵堡内外总管都姓刘,‘二刘’人物当之无愧也!”   “你‘阴鼠’廖竹出身贺兰山‘阴尸魔君’门下,昔年‘阴尸魔君’率领门下五大弟子贲临中原,把中原武林弄得鸡飞狗跳,但‘阴尸魔君’虽练的是旁门左道功夫,为人尚不失正派,受‘三留大师’度化,长年隐居贺兰山,足迹再也不履中原。   想不到你竟抗着‘阴尸魔君’的招牌重现江湖,要让‘三留大师’重新超渡一次,阁下也不愧‘三留’人物也。”   “好说好说,廖某人师门的糗事你倒如数家珍,但廖某人的‘阴尸白骨神功’比当年‘阴尸魔君’祖师更为精纯,莫说今日‘三留和尚’已留不住自己,就是那老秃驴再世,也奈何不了廖某人。”   “哈哈!你廖竹是个什么样的人戴某心中明白,‘阴尸白骨功’夹着尸毒,如无你的独门解药;一时半刻间化为白骨一堆,武林中敢拔你老鼠须的人不多,更兼你一肚子坏水,神憎鬼厌人人害怕,可惜你今天碰上的是老夫,就由不得你放肆了。”   “好说好说,廖某一身鸡零狗碎全叫你给叫出来了,不过功夫还是得比划比划才知输赢,廖某倒要掂掂你这魔堡堡主的份量。”   “哈哈!怪事年年有,亏得你癞蛤蟆打呵欠——口气不小。”   “好说好说,戴堡主誉满武林,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真是屎彀郎打呵欠——怎么能张开那张臭嘴!”   两人一个怪事年年有,一个好说好说针锋相对。   “哈哈!怪事年年有,想不到廖总管人是三流,口才却是一流的,剑堡今天能雄锯武林,廖总管连筹帷幄功劳不小,难怪屎彀郎戴花——臭美起来啦!”   廖竹仍然阴声阴气:“哼哼!好说好说,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廖某别的没学好,这料敌机先决胜千里的本事,敢夸土地公放屁——有些神气!”   “怪事年年有,说你胖你倒喘起来啦!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麻雀站在门楼上——鸟不大,架子倒不小。”   “好说好说,诸葛亮号称天下第一军师,刘伯温是天下第二军师,我廖竹自夸天下第三军师,剑堡所有之计谋皆出于廖某智慧,是不是吹牛,瞎子吃汤圆——你我心中有数。”   “怪事年年有,戴某倒是觉得你是阎王出告示——鬼话连篇。”   “好说好说,剑堡敢在戴堡主面前叫出字号,就没把魔堡主放在眼下,戴堡主轻看了剑堡的言语,廖某人是寒天食冰水——点滴记在心。”   “怪事年年有,今天咱们可是对上了,老夫是张飞卖刺——人硬货也扎手,总管以为如何?”   “好说好说,廖某倒是觉得戴堡主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怪事年年有,老夫发觉跟你说话是赶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好说好说,是你自己在茅坑里撑竿跳——过粪(份)了些。”   “怪事年年有,魔堡主可不怕你剑堡长短脚走路——举足轻重。”   “好说好说,别忘了乌龟头上一个包——烦恼皆因强出头。”   “哈哈!怪事年年有,是你廖总管双睛掉落地——目中无仁(人)啊!”   两人手都没动,先来一段俏皮话儿暖身,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真是土地堂后头一个洞——庙(妙)透了。   “好说好说,戴堡主一直不能相让,看来是已经吞下秤陀——铁了心啦?”   “哈哈!怪事年年有,老夫要是没有三分三又岂敢上梁山?廖总管要是心中发虚,可以立刻率人滚蛋,要老夫让路是四两棉花——免弹(谈)!”   “好说好说,时辰浪费不少,廖某不想斗口,本想邀戴堡主携手合作共创江湖霸业;看来是麻绳串豆腐——甭提啦!”   戴天仇抚掌称快,大笑道:“怪事年年有,廖总管是神行大保放急屁——快人快语。不过你依然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不知廖总管手底下是否也跟口才一样便捷,老夫等着拜领高招。”   廖竹冷笑道:“大概不会叫堡主失望。”   “哼!凭你廖竹在江湖上算不下一号人物,你什么都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就只这名字还不错。”   “好说好说,老夫读书不少,廖竹两个字的笔划不错,算命先生说我会红。”   “怪事年年有,老夫管你屁股红不红,老夫是说你这个竹字取得不错。”   “好说好说,多谢夸奖,竹子清高有节……”   “老夫念首诗给你听,真是廖总管的写照:竹是伪君子,外坚中却空,根细善钻穴,腰柔惯鞠躬。   成群能蔽日,独立不禁风,廖竹亦爱此,声气料相同。   哈哈!怪事年年有,真是巧极了,妙极了……来得好!你果然阴险!”   原来“阴鼠”廖竹;趁着戴天仇滔滔不绝疏于防范的时候,猝然发动攻击。   果然不愧“阴鼠”之名,一声不出手就是绝学“阴尸白骨掌”,掌风中带有浓烈的腐尸气味,令人闻之脑门发炸,胸中如中巨许张口欲呕。   廖竹这一手,不知埋葬了多少武林成名高手,都是在这种旅客无防备的情况下,丧命在“阴尸白骨掌”中。   戴天仇对他的习性早已洞察,岂会无防?身形微动间竟如鬼魅般蓦尔失踪,眨眼间出现在廖竹左侧方,快得不可思议,一掌朝廖竹发出。   廖竹嘿然冷笑,身形微转,招发“回风拂柳”硬将力道扭转,仍向戴天仇袭到。   双方掌力接触,发出沉雷似的闷响,气流呼啸四窜,地上雪花激射,连麻雀都站不住脚,连退数步。   戴天仇屹立原地纹风未动,脚下雪花没根。   廖竹身形不稳,斜飘五尺以外,落地再退三步,双脚在雪地上划出两道履痕,呼吸一阵紧。   一照面优劣立判,显然戴天仇高出不只一筹。   魔堡堡主果然名不虚传。   廖竹咬牙道:“堡主果然是黑坛子装酱油——看不出来!”   戴天仇意态轻松:“哈哈!怪事年年有,戴某要不给你们几分颜色瞧瞧,你们可就和尚打伞——无发(法)无天了。”   “好说好说,廖某依然不信你麻雀拜孔圣人——有什么鸟学。”   “怪事年年有,凭你廖竹,不是戴某小看你,你是坐井观天——不够看的。”   廖竹大吼一声,集四五十年精修的“阴尸白骨功”,霎那间连劈带打共发一十六掌。   风声呼啸掌影漫天,腐户气味令人作呕。   戴天仇身形飘忽,摒息在掌风中游走穿梭,二十招后即取得了绝对的优势,逼得廖竹掌风反窜,反而自己要提防“阴尸白骨毒”了。   廖竹越打越吃力,越打越心惊。   戴天仇的魔堡雄立江湖十年,胆敢去讨野火的人个个灰头土脸,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以戴天仇的武功,就算剑堡堡主厉卓亲临,没有千招以上也难分胜负,这老儿果然十分了得。   廖竹全力应付,仍无法挽回颓势,三十招以后,已无还手之力,只能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勉强自保,沁禁焦躁不已。   见麻雄竟然还呆在一旁发楞,心头更是冒火,边打边骂:“麻雄,你是死人啊!快帮老夫解决这老小子好办正事,你还发什么大头楞?”   麻雄如梦初醒,其实麻雄不是这么笨的,他是因为惧怕廖竹的尸毒而不敢上前助阵,听到廖竹招呼又不敢不听,勉勉强强上前夹击,免不了碍手碍脚。   戴天仇力战二人,仍游刃有余,还不时“怪事年年有”的发话讽刺,直教廖竹气炸了肺。   石健仍然单挑小白,披头散发手忙脚乱,一身衣服早被小白撕得像蓑衣一般,几达难以蔽体的程度。   以堂堂一名武林高手,竟让一只猴子弄得不亦乐乎,传言开去,石健也不用混了。   老酒鬼以一敌四,也不见得轻松,忙得团团转。   大战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三路人马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这场打斗,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结束的了。   在半山崖中的纪凡,也到了吃紧的关头。   在纪凡的想象中,火螭虬不过是会喷火的兽类而已。   打猎他可是很在行的,獐啦!鹿啦狼啦!他打过不少,像犀牛、雪熊等较大的野兽,他也不在乎,甚至他还斗过独角雪蛟呢!   他很放心笃定的,可以说是大刺刺的朝洞深处走去,一入洞越深,越觉得满不是那么回事,洞中温度极高,高得令人窒息,令人昏头眼花汗出如藩。   要不是有玄冰真气护体,恐怕在一时三刻之间,整个人都会变成蒙古烤肉!   山洞深不见底,热雾蒸腾,视线难及五步。   入洞越深温度就越高,纪凡收起大意之心,“小心大意”的步步为营,不敢稍存懈怠。脚下轻如棉絮,三四十丈的距离,倒花了他近半个时辰。   终于,他看见了火螭虬的真面目。   只见它遍体赤红,隐约有暗紫色的毫光,鳞片细密得很难分辨,却又油光水亮,头部似龙非龙似蛇非蛇,介乎两者之间,巨目如铃,头顶正中央独角森然,长达三尺以上,撩牙如锯外露。   体长在五丈以上,粗如圆桌,四足竟有合抱大小,爪长近尺,尖锐而有力,像人臂般粗的红信吞吐不已。   纪凡几乎吓呆了,这跟古书上所记载的远古恐龙几乎一样,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怪物?这正合了戴天仇的口头禅——怪事年年有,若非亲眼目睹,其谁能信?纪凡呆了半晌,尽量小心移动,避免发出任何声息,悄悄的朝前移动。   但火螭虬似有所觉,巨目倏瞪纪凡隐身之处,血盆大口一张,一股浓烟夹着火焰和腥臭之气、朝纪凡隐身处喷到。   纪凡大吃好几惊,暗道:“哇噻!这怪东西好灵敏的感觉,居然瞒它不过,这就不太好玩了。”   想归想,手脚可不敢怠慢,一声长啸,含光屠龙剑出鞘,运起十二成玄冰真气,浑身像发出丝冷流,闪身避过火螭虬的毒焰,“饕饕剑诀”第三招“银箸似箭”出手、猛刺火螭虬双目。   火螭虬身形虽极为庞大,举动却十分灵活,巨首微摆已处更过,一提前爪,连人带剑一把盖下。   纪凡大喝一声,含光屠龙剑以十成功力猛挥,“铮”的一声,纪凡连人带剑飞退,碰然一声撞上了山壁,疼得他毗牙裂嘴。   火螭虬大概也没讨到好处,挥舞着接剑的脚爪怒嗥连连,似乎痛极了,在爪剑接触之处,有道轻微的剑痕。   纪凡暗道:“哇噻!我的妈呀!真厉害!”   含光屠龙剑既是上古神兵,又兼有克火的特性,以自己十成真力硬砍,居然对火螭虬无可奈何,若是寻常兵器,恐怕砍折百儿八十把也没有用了。   火螭虬似是被惹怒了。   它一向在洞中潜修,哪见过人类这种“怪物”?居然一照面就打疼了它一只脚趾头,哪能不怒?摆动着小山样的巨体,喷着火红毒焰,怒嗥连连。   纪凡也怒叱如雷,展开疯狂的攻击,连砍了它百数十剑,直如蚊子叮牛角,引得它更加暴怒。   纪几倒是时时记着老酒鬼的叮咛,留意火螭虬的弱点所在,预备行一击致命的机会。   火螭虬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弱点,保护得十分严密。   一人一兽,就在山洞中缠上了。

  活宝小淘气
  
   第十章 人兽大比武


  

  活宝小淘气

   第十章 人兽大比武

这时,正是山顶上卧虎山庄大战祈连山之时。   纪凡与火螭虬已苦战了两个时辰,始终找不到行雷霆一击的机会。   他不禁心中大为焦躁,暗骂道:“哇噻!他奶奶的,这怪物真他妈的皮厚,难怪全身连毛都长不出来。”   想归想骂归骂,面对这种顽强的怪物,仍是抚计可施,真的要是杀不了这怪物,不被老酒鬼骂死才怪!   忽然间灵机一动,暗道:“哇噻!这畜牲皮坚肉厚又力大无穷,兼有毒火掩护,强攻硬打必然徒劳无功,必须使点计谋引它自曝其短,否则必然白费力气。   心中一动,立刻打定了主意,先长啸一声引起怪物的注意力,运起全身十二成玄冰真气,猛扑怪物头部。   与前几次的攻击完全相同,怪物也一样伸爪扫出。   以前几次的情况,纪凡是避重就轻,借势闪避。   这次却又不同了。   纪凡把所有的功力全部集中背部,某冒万险,拼命硬挨怪物一掌,制造接近火螭虬咽喉部位的机会。   这一爪,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喉咙发甜。   勇于冒险的人有福了,纪凡挨上一爪,闷哼一声,剑使点字诀,人却趁势滚入火螭虬怀中,火螭虬的胸喉就在眼前。谁知这怪物十分机灵,一看中了计,来不及闪让阻挡,纪凡一声“我的妈妈呀”声中,前腿一屈,竟把纪凡压在千斤巨体之上。   纪凡这下苦头吃大了,被压得五脏六腑齐往口边挤,连妈妈都喊不出来了。   无巧不巧的,含光屠龙剑的剑尖,正对准了火螭虬喉部的那条隐约白线,纪凡不管三八二十四,使尽对妈妈吃奶的力气,含光短剑奋力刺出。   果然这怪物浑身刀枪不入,这里却让含光屠龙剑尽堰而没,火螭虬发出了一声凄厉惨曝,一蹦而起。   纪凡拔出剑来抛在一边,双手使力紧抱火螭虬的脖子不放,口就创口之处猛力吸食火螭虬的精血。   只觉得味道既腥又烫,好像喝铁汁似的,烫得口中喉咙像要冒烟,差点没把“妈妈呀”三个字叫出来。   一来恶斗了四个多时辰,腹中早就饥肠辘辘,又饿又渴,二来这精血入口是又腥又烫,喝下腹中与玄冰真气结合、却成为一股十分舒适的暖流。   火螭虬拼命摇头摆尾乱跳乱窜,想把纪凡甩开。   纪凡使出吃奶的力气死缠活赖硬是不放,口中更是不停的吸食烫得舌头发麻的精血,居然吞得咕咕有声。   火螭虬身上的暗紫豪光慢慢消逝,出现了灰黑的暗淡颜色,气力逐渐消失,最后终于砰然一声倒下,像倒了一座小山,居然又把纪凡压在下面,连哎呀妈妈都来不及叫就被压得发昏。   纪凡好不容易挺着个大肚皮从火螭虬肚子下面钻出来,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寻着了含光屠龙剑,迅速剖开火螭虬的胸腹,先取出一个足球大小的胆囊,将胆汁挤进王瓶中,装满了玉瓶,竟还剩不少。   纪凡不管三九二十七,反正是宝嘛!咕了一大口吞下,却苦得他哇啦哇啦的叫起妈妈来了,没办法,良药苦口嘛!   纪凡收好玉瓶,再伸丰进去掏呀掏的,居然掏出一个拳大火螭虬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至宝,火螭虬的内丹。   原来这头火螭虬在炼内丹之时,竟将内丹炼成跟自己一样,这也算是造物一奇吧!   这颗内丹,色泽殷红无比,长得蛮可爱的,纪凡立刻用含光屠龙宝剑切下一小半,咬了一口。   哇噻!简直跟燃烧中的木炭般热,从喉到腹如同被火烫到,连妈都喊不出来,几乎是和着眼泪勉强吃下,接着手抱肚子倒在地上咬牙打滚。   所幸神智还算清楚,哎牙忍受着无边的痛苦,慢慢爬起来,盘膝坐下调息。   玄冰真气再度运起,一缕清凉之气,缓缓从泥丸宫升起,缓缓循经理脉而游走,这股清凉之气不但没跟燥热之气发生冲突,反而互相结合,形成另一种阳和的真气,很平和的在三百六十大小穴道中通行。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寒冬里泡热水澡,又好像在炎夏里喝下一杯冰水,令人通体舒泰无比,周身毛孔服服贴贴。   纪凡浑身全被大汗湿透,头上雾气蒸腾,进入忘我之境,现在就是天塌下来,还是让高个儿先去顶一顶吧!   纪凡行功已到最吃紧,最重要的关头,也就是峰顶剑堡人马大战一庄一寨联合阵线的时候,山顶大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洞中行功的人也糊里糊涂。   纪凡一遍又一遍的行功,只觉得体内内劲澎湃如涌如潮,渐渐乱窜鼓动不己,好像无处渲泄而透体欲出。   此时,正是练功的人最容易出岔的时候,若不专心引导,势必使经穴脉路受创,这就是武学上所说的“走火入魔”。   而这时更忌外力干扰,轻者真气走岔,造成经脉受伤受损,造成残废或成为白痴都有可能,重者真气反窜而重创内腑,当场吐血毙命。   所以练武之人为了专心练功,常有闭关之举。   这种事更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出毛病。   天幸此时峰顶大战方酣,没人前来打扰。   这却又得归功于人性还有个“贪”字。   如果说一堡、一庄、一寨,能够摒除一个贪字,达成了合作的协议,老酒鬼纵然有六头十二臂,也无法阻止得了如潮的高手,天意教纪凡成此大功,实在是造化成人。   所谓时势造就英雄,这大概也算时势吧?!   纪凡也不知道气机运行了多少个周天,仍然真气鼓动不已,好像脱缰的野马自行窜游,颇难控制。   一遍又一遍,纪凡以本身的真气前导,引诱着一股外来的陌生气流,慢慢的慢漫的结合,终于造成第三种力量。   这第三种力量,竟如洪水般的汹涌,完全无法控制。   纪凡暗叫:“妈妈呀!这下完了,享年一十有七。”   就在纪凡绝望之心刚起,这股第三道力量,竟然自行逆冲而上,只觉得浑身一震,就像一个长年气喘胸口郁闷的人,突然咳出一口浓痰心胸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股真气,竟然贯通了任督二脉,冲破了生死玄关,直达十二重楼,再循经脉而下,聚于丹田。   纪凡按下狂喜的心,凭着坚忍的毅力,终于控制住了这股狂流,导入了正常的轨道。   纪凡一声长啸,震得洞中回响入耳欲聋,人也一蹦而起,一声:妈妈呀!还没来得及出口,碰然一声撞上了洞顶,头上长了个大包,满地找起金条来,雪雪直呼痛,原来他用力太大了,倒弄得自己一愣一愣的卜他朝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单掌一场,集七成真力推出,掌过无声无息,巨石仍是巨石完好如初,他不由得一怔,妈妈呀!怎么越练越回去了?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走近查看,伸手一摸,整块巨石碎成粉未,原来这是内力由宝返虚的最高境界。   这可是人家苦修了四五十年都达不到的境界。   他练成神功,连我这个爬格子的也非常安慰。   读者大爷们认为呢?纪凡高兴了好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山上杀声震天。   他匆匆用含光屠龙剑斩下火螭虬角,略作收拾准备要走,可是看看火螭虬的尸体,可能由于刺火螭虬第一剑时用力过猛,以致于伤了火螭虬的颈骨,头部歪向一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纪凡童心未抿,好心的想把它摆得好看些,心想:“自己受惠良多,也该让火螭虬有点‘死相’。”   摆着摆着,忽然看见创口处露出一小段白色的东西:一时好奇心起佣手去想拿出来,谁知竟越拉越长,直到三丈左右才拉光,原来这就是虬筋。   当年哪咤抽的不知是不是这玩意儿?纪凡也不管有用无用,背上含光屠龙剑,收好内丹,一手虬角一手虬筋,急急奔向洞口。   他是担心老酒鬼碰上强敌,急于上峰支援。   谁知刚走到洞口,一条人影飞坠而下,纪凡大吃两三惊,我的妈妈呀:这么高跌下去哪还有命在?他以为是者酒鬼失足坠崖呢!他可不知道山顶上所发生的枝枝节节,加以黑暗中看不真切,难怪他心头猛跳。   管他,反正救人要紧,口中沉喝一声,手上虬筋猛挥,一把将坠崖的人影卷进洞内,仔细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花脸大汉,遍体伤痕累累,伤势颇为严重。   纪凡心肠好,正想动手加以急救,忽然又瞥见两条人影同时手舞足蹈而至,妈妈呀!这个绝崖倒像是马路似的竟然人来人往哩!   纪凡一阵好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也把那两人条影拉进洞中,还好这两人伤势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悲愤过度昏迷不醒而已。   千急万急救人最急,首先对最先坠崖的大汉略作检查。   还好,伤势虽重,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纪凡扶着他靠壁坐好,然后双掌紧贴对方背心,深吸了一口运起神功,将内力源源注入对方体内,助他行功疗伤。   原来这坠崖的就是祁连山寨三位当家的。说巧也真巧,解能他们也真会挑时辰,真是幸生不生必死不死。   大寨主“花面豹子”解能,首先为了不愿受辱屈从,带伤投崖自尽,以全武人的气节。   二寨主“飞天蜈蚣”骆马、二寨主“百变书生”文敬礼,眼见老大气壮山河宁死不屈,深受感动,加以平日兄弟间感情颇深厚,竟不约而同的舍身殉义,令人感佩又同情。   生死之事,上天早已注定,不死是他们命大,与作者的同情心无关。   纪凡救了这个救那个,忙得晕头转向,汗下如雨,几乎又要叫起妈妈来了。   一阵好忙,总算料理妥当了。   首先醒来的却是伤势最重的解能,因为他的伤重,所以纪凡对他的照顾特别多,醒得也特别快。   解能一睁眼,脑中还是恍恍悠悠的,叹了口大气自言自语道:“我死了,江湖半生,落得如此景况,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奇怪?阴曹地府怎会如此黑暗?也没有鬼卒带路,我要到哪儿去呢?”   说着说着,便想站起来像鬼般的恍恍悠悠飘飘荡荡,谁知身子才一动,便已哇的一声痛叫起来,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奇怪?我还没死?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来不可能还活着的,莫非是还没死透所以还有一些痛感吗,”   想想又觉不对,摇摇头甩去一头雾水,伸只手指头儿猛咬一下,又是哇的一声怪叫,猛甩手指呼痛。   “我……我果然没死,这……这是什么地方?”   纪凡在一旁看解能一个人精彩的表演,几乎想笑出声来,勉强忍住笑意道:“哇噻!这里是阳间,不是王爷爷那儿,你放心好啦!”   声音又教解能吓了第二大跳:“你……你是谁?谁是王爷爷?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要去王爷爷那儿?”   纪凡笑道:“王爷爷姓阎,名字好像叫‘所罗门王’,简称叫阎罗王,他那儿连电灯都没有,你当然不认识他,写信给他都查光此‘人’呢!”   解能搞了半天,总算弄明白自己没死翘翘,叹了一口气虚弱的道:“这位兄台感谢相救,唉!只是解某人有必死之心,兄台又何必多管闲事?”   岂有此理,救人还是“多管闲事”,哪门子的歪理?“我是个‘怪胎’,不是什么‘凶胎’(兄台),救你也是无意中碰上的,不必挂在心上,目下你还是自行运功疗伤要紧。”解能又叹了一口气:“解某存有必死之心,想不到求死都难,这是什么世界?居然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纪凡怔了一怔:“哇噻!我费了千辛万苦,原想捞块好人好事的牌匾挂挂,想不到居然还救错了?真是好人难做。”   “兄台不明白,解某一步走错,以致牵连数十弟兄埋骨荒山,有何面目回见祁连兄弟?所以情愿了此残生以谢不明之罪,兄台是救错了。”   “哇噻!我说这位老哥,我不知道你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和刺激,想想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老哥心灰意冷也许不是无因,但是连‘楼梯椅子’都尚且贪生……”   “兄台说什么‘楼梯椅子’?”   “哇噻!不是说‘楼椅’尚且贪生吗?”(缕蚁尚且贪生)“兄台不必劝了,解某人看得很开,生命的意义在于开创宇宙继起之生命,解某愚昧无能,不但无力开创新局,反而葬送了不少弟兄,使祁连山寨一千弟兄蒙羞,苟活下去,只是浪费生命而已。”   “哇噻!‘狗’活下去浪费生命?它可以看家呀?”(苟活)解能知道这小糊涂蛋又搞错了:“我是说不想再糊糊涂涂的活下去。”   纪凡怫然不悦:“哇噻!你明知我是个糊涂蛋,偏拐弯抹角的骂我,你这个人太不够意思了。”   “对不起对不起,解某绝对没有骂你的意思。”   “哇噻!这还差不多,当然啦!人生在世谁都想顺顺当当的过日子,谁都想把事业越搞越大,但是有时候并不是人的能力所能办到,所谓时也、命也、运也,做事情有时候也得靠点运气的。   我说老哥,你何不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慢慢等待雪耻的机会?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跟你一样想死便死,那人类就会变成‘稀有动物’了。”   解能默然半晌,再叹了一口气:“唉!也许兄台说的有道理,只是兄台并不是身历其境的人,不会明白当事者心中的痛苦,解某入蒙推为一寨之主,担负数百人的生死荣辱,而今一败涂地,除了干脆双眼一闭眼不见为净外,活着只烩增加痛苦。”   “哇噻!嗳嗳!我说这位老哥,你是怎么搞的?老是要死要活的,我虽不知道你是哪座庙的大菩萨,听你的口气,在江湖上也不是一眼眼的人物,怎么这么想不开,人生当中业时失败是免不了的,两只脚走路哪有不摔跤的?我喝醉酒的时候,那次不是摔上七八跤?跌倒了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跌到下去爬不起来的人。”   “兄台真会说话……”   “哇噻!什么话,我已经十六岁了,如果坯不会说话不是白痴吗?”   “是是,解某失言了,解某天生是个大笨蛋,听不太懂兄台的话……”   “哇噻!我说的可是标准国语呢!”   “解某知道,解某是不但兄台话中的含义,解某带领数十名弟兄前来,全数曲勇壮烈牺牲,必然在九泉之下,等候我去团聚……”   “哇噻!笑话,他们还会等着你去吃年夜饭不成?”   “兄台请勿打岔,解某仍然觉得非死不可。”   “哇噻!死能解决问题吗?”   “至少解某心安一些。”   说了半天,棒子敲不开茅塞、纪凡大为头痛。   忽然灵机一动……“哇噻!哈哈!算了算了,我替你担哪门子忧啊?早知道你这么懦弱扶不起的阿斗,我也不必浪费那么多唇舌了。”   大凡一个自认为铁铮铮不怕死不要命的人,最怕别人称他们懦弱了。   他们平常自夸为义气而两肋插刀不皱眉头,这种人物大部份个性冲动,喜怒形于词色,激昂时热血沸腾拍桌槌椅,悲伤时槌胸顿足号啕流涕,顽强、固执、好面子,这种人不能用劝只能用激。   纪凡走对了,解能正是这种人。   就像被踩着了痛脚,哇哇怪叫道:“解某人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是懦弱的人?兄台虽救过解某,但解某并不领情。”   “哇噻!我没叫你领情,也不要你领情,反正你是未来的死人,领不领情都无所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但懦弱,而且虚伪、无情、胆怯、无能、更愚不可及!”   解能大声抗辩:“解某人自认愚昧、无能,但是待人处世皆一片赤诚,言而有信情深义重,死都不怕,更谈不上懦弱怯!”“哈哈!哇噻!我说你懦弱、胆怯、虚伪、无情,你居然还能强辩?你未免大不要脸了吧?”   解能慢慢坠入圈套,双目倏睁怒声道:“解某这条命虽是你所救,但是你也不可挟恩出口伤人。”   “哇噻!我说你懦弱无情,绝对是有根有据的。”   “解某不懂,如果解某为死难兄弟殉义也算是懦弱无情,难道要腼颜事敌忍辱偷生的才是强人吗?”   “哇噻!对对对,你说得对极了,你愿意以一死来表示对死难弟兄的负责,你知这吗?你只是一个不伯死的亡命徒而已,你自私自利无勇无谋,狗屁不通,你以为你‘一翻两瞪眼’,‘不食人间烟火’不闻不问事情就一了百了了吗?”   “人间事情本来就是如此。”   “哇噻!狗屁!你以为你赔上一条命就能安慰死者于九泉之下?这样就能交代过去?我问你,你山寨中活着的弟兄将要何去何从?你连照顾活人的责任都没尽到,你有脸去见死去的弟兄?你根本在打着卑鄙的逃避念头,逃避你对生者的责任,逃避你对死者的愧疚,逃避你自己良心的谴责,逃避你懦弱的行为。   你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强敌,不敢面对天下人,你这不是无情、胆怯、虚伪又是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无胆匪类,自私卑鄙的亡命,厚颜无耻的匹夫,我是个有眼无珠的糊涂蛋,看错了你的为人,救了你,我恨多此一举。   如果你还坚持要死,我不想再阻止你,鬼门关将整天为你而开,与其勉强回一个不能对自己行为负责的行尸走肉,我宁愿救一条狗!”   难为纪凡,居然还能说出这番大道理而居然没咬伤舌头。   这一番狗头喷血的痛骂,倒使得解能怔得哑口无言。   纪凡不待解能开口,接着又道:“哇噻!你只知道殉义,你可知道死者已矣而生者何堪?如果你什么‘皮连’什么‘酸菜’(祁连山寨)的弟兄,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愿意一一自行了断殉义,你虽然死了,身后还要背负多少条人命债?你知道吗?你说呀!”   纪凡单手叉腰,点着解能的鼻尖骂得不亦乐乎,口沫横飞喷得解能满头满脸。   “……”解能陷入深思,天人交战。   “哇噻!我是个糊涂蛋小人物,不懂得圣贤‘输’(书)多少,但是做人也该有做人的基本信念,死又能解决什么呢?死了就只剩下一堆臭肉,还能剩下什么?”   骆与与文敬礼也早已恢复了神智,坐在一弄默默静听,不敢插嘴打扰,总算安静了片刻。   “这位兄台,解某十分惭愧,就如兄台所说:解某果然是个自私、懦弱、无情、虚伪的小人,解某终于想通了,不错,生人有感死者无觉,解某将为生者而生。”   纪凡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哇噻!我终于把你的‘茅塞’给‘顿开’了。”   骆马和文敬礼这才双双悲呼,“大哥!”   解能悲喜交集:“二弟三弟,你们也没死,太好了,大好了,真是老天有眼……”   什么老天有眼,根本是你会挑时辰!   三条中年汉子竟然抱头大哭起来。   看着三个人哭得昏天黑地涕泪沾襟,啼哩哇啦“哭背叫母”,不禁又暗自伤感,几乎也想陪他们哭上一场。   想起自己家破人亡,“唯一”的老爸生死不明。   亲手足又不知流落何方?毁家仇似海,屠村恨如山。   眼中禁不住发红微润,勉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就在他们相对喘嘘感叹之际,山顶上的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   石健仍然穿着“蓑衣”,披着散发怒啸连连。   小白仍然纵跳如飞,跟石健玩得不亦乐乎。   老酒鬼以一敌四,几乎缓不出手来偷喝酒,还好主力只在厉宕一人而已,而且也经过了长时间的消耗,体力大不如前,狂猛的气势减低了很多,像茅大有他们,只不过跑跑龙套虚应故事而已。   老酒鬼偶而还是有机会“啖糁”一两口,反正色只要有酒下肚,再战三百回合又有何妨?戴天仇青衫飘飘,从容的穿梭在廖竹与麻雄之间,看来如行云流水,实则快速已极,赡之在东忽焉在西,令人不可捉摸。其实戴天仇是有好几次机会可以猎胜、但是又心存顾虑,因为剑堡与魔堡之间,毕竟还没到扯破脸皮的时候。   依这种情况来看,剑堡的人落败是迟早的事了。   但是世事多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就在老酒鬼和戴天仇占尽上风取胜在望之际……突然峰下传出数声凄厉长啸,声如魔号鬼哭,令人汗毛为之,“肃立”“鸡母皮”为之“澎澎恰”。   听声当在数里之外,但是入耳清晰无比,教人脑门发炸气机一窒。   几个剑堡黑衣剑士早已掩耳而退。   廖竹麻雄却面现喜色。   廖竹全力发出三招略为逼退戴天仇,也发出啸声相应,霎那间,远地白色的雪地上,出现了四条黑色的人影。   来人速度骇人听闻,啸声甫歇,人已到了峰顶。   是四个一式打扮的老者,黑衣黑袍黑鞋黑头巾,黑得阴森诡异,黑得令人心头发寒,居然连皮肤也黑如锅底,黑得几乎分不清五官位置,这四个老者要是站在黑板前面,你一定找不到他们。   为首的黑脸老者,浓眉像扫把,鼻孔像风箱,阔嘴几乎裂到耳根下,大刺刺的叫:“少堡主,你们退下,这两个小辈交给老夫兄弟打发,在死城中的鬼卒正向他们招手,孟婆烫火候也正好喝!”   声音简直如烂钟敲破锣,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原来这是敝堡的大援。   厉宕、廖竹等人拼尽全力,不约而同的猛攻数招逼退对手,各自退出了圈外,浑身大汗如雨气喘嘘嘘的狼狈相,十分可怜。   就属石健最为窝囊,在小白的歪缠烂打之下,竟然脱身不得,全身东几道西几道的爪痕,实在凄惨无比。   为首的是黑脸老人大喝一声双掌连劈七掌,狂飚陡生,卷起漫天雪花呼啸有声,朝小白劈头劈面撞到。   小白似乎也知道厉害,吱吱声中,一连几个斜斗翻回老酒鬼肩上,睁着火眼金睛,居然灌了两口老酒。   为首的黑老者咯咯怪笑:“咯咯咯!你们两个老小子,竟敢踉我们剑堡为敌,你们是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么?快快报名受死,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老酒鬼咕咕吞了两大口酒,哈哈大笑道:“哈哈!阿拉老夫忽然有一大发现,真是抽象极了,哈哈哈……”   戴天仇奇道:“怪事年年有,老夫怎么没发觉?”   “哈哈哈!戴堡主你瞧瞧,这一大片雪地就像一张白纸,加上这四位黑仁兄,就像加上四个逗点,你说,这像不像毕卡索的抽象名画?哈哈!为阿拉老夫这个伟大发现,值得浮上大白。”   说完,又牛饮起来。   戴天仇也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四个黑衣老者一个个又矮又胖,真像四个大逗点呢!   为首的黑衣老者忙回头问第二个:“什么是毕卡索?什么叫逗点?”   第二个黑老者皱皱眉:“我也不太清楚,毕卡索大概是条绳子吧!至于逗点……”   第三个黑老人上前道:“我知道,‘痘点’指的一定是‘柱仔子’(面疱)!”   第四个黑老者也道:“‘必卡索’是条绳子没错,但是条打结的绳子,才会‘必’然‘卡’住,至于‘斗点’应该指的是打架的地方。”   为首的道:“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呢?”   三个人一起摇头。   为首的怒道:“你们这些饭桶只会替老夫丢人!”   三个人同声道:“老大,你要丢谁?”   老酒几乎把吞到喉咙的酒给喷了出来。   戴天仇也笑弯了腰。   为首黑老者转身怒道:“笑什么?等下你们连哭都来不及,快快报名受死吧!”   戴天仇憋住笑:“怪事年年有,你没先报名老夫不想报名,你不先死老夫不敢先死,专夫很尊敬‘古人’。”   为首的黑老者竟然十分高兴,咧开跟黑人牙膏包装盒上那个商标二样的笑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能尊敬老夫,老夫很高兴,等一下把你少撕几块,至于那喝尿的老家伙,最少也要撕成十七八块!”   老酒鬼脸上一下子瘪得像条苦瓜。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喝的可是玉浆琼汁人间美味,你是笨蛋不识宝,乌拉当成草,瞎子用手摸,人参当成胡萝卜!”   “老夫管你是菠萝还是萝卜,老夫……”   “怪事年年有,你倒说说看,你们四个到底是哪座庙里的四大金刚不守清规逃下凡来的?”   老酒鬼又哈哈大笑:“阿拉老夫又有一大发现,他们根本不像金刚,他们是山里头的烧炭夫。”   戴天仇故意摇头笑道:“看他们凶巴巴的样子,不像是个老实的烧炭夫,大概是监守自盗偷吃了不少炭灰,才会黑心黑肝从头黑到脚!”   老酒鬼也端详半天:“不错不错,有那么一点意思,不过也很像愉喝了不少黑墨汁的厚黑学家。”   戴天仇鼓掌赞同:“瞧他们又‘厚’又黑,当真是受之无愧宾至名归,高论,高论,哈哈哈!”   两个人一搭一档一唱一和,评头品足一番,可把四个黑衣老人气得鼻孔大冒污染空气的黑烟,暴跳如雷。   为首的哇哩哇啦怪叫:“老夫黑衣四煞十几年没下江湖,想不到竟有天那么高地那么厚的老小子敢来喳呼喳呼,莫非在世上活得不耐烦了吗?”   “黑衣四煞”四个字入耳,老酒鬼和戴天仇部不由心中咚的一跳。   这“黑衣四煞”是四个无恶不做,江湖人个个谈虎色变的大凶星。   他们兄弟四人,成名比“报应一号”纪远浩还要早,是当年武林人物公认杀手中的杀手,魔星中的魔星。   他们行事乖戾,眼中只有金珠美女,没有什么亲情道义,只要付得起他们所要的代价,恐怕连他亲爹都可以宰掉到兽肉摊去论斤论两卖。   他们下手既狠又辣,做案从来不留活口,走南闯北杀气所至从未失手,武功比当今各大门派掌门不遑多让,江湖中人见人怕,避之则吉畏如蛇蝎谈虎色变。   还好的是他们平时匿居邛崃山深处,享受着赚来的玩美女,踏入武林的机会不算很多。   但是只要他们踏入江湖,足迹所经之处,必然血案堆积如山,不管黑道白道绿林道侠义道空手道胎拳道……喔!对不起,作者笔溜了,后面两道不算。   必定全无幸兔,甚至鸡犬不留,凶名所至可以“收惊”(止小儿夜哭),弄得武林人侧目。   总之,他们是杀人如屠狗,天地不容的魔中之魔!   最近十几年来,突然销声匿迹没有出现过,很多人推测,大概已经奉五爷爷召请赴宴去了。   想不到,居然被剑堡所网罗而复出江湖,颇出人意料。   老酒鬼笑嘻嘻地道:“阿拉者夫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四个黑炭团,你们不在邛崃女人堆里享温柔福,跑到这荒山野地喝西北风啊?”   “黑衣四煞”大煞“血煞”符刚怒声道:“要你管?老夫高兴!”   “要是‘黑衣四煞’今天埋骨荒山为人间去一大害,阿拉老夫也高兴。”   二煞“尸煞”符烈嘎嘎怪笑道:“小辈,老夫杀人可不会手软,你是来领死吧!”   三煞“魔煞”符坚杰杰怪笑:“杰杰杰!小辈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老夫要把你挫骨扬灰!”   四煞“怪煞”符强喀喀怪笑:“老夫要把你……”   戴天仇插口道:“想不想也把老夫烧成你们一样黑?”   “血煞”符刚咯咯怪笑:“这个主意不错,老夫就把你们烧成焦炭,好极好极!咯咯咯……”   老酒鬼打了个酒呢:“原来你们当真是烧炭夫哇?”   符刚怒极反笑:“咯咯……老夫兄弟十几年没‘出山’了,咯咯……江湖人好像忘了老夫兄弟了,咯咯!今天老夫要重震声威,老夫兄弟横行江湖达五十年,咯咯……手下不知超渡了多少自认为是武林高手的小辈们,咯咯咯!今天先拿你们开刀,咯咯咯……”   老酒鬼大惊小怪道:“哎呀呀!原来你们也是武林人物,不是老实的烧炭夫啊?”   戴天仇也道:“不是烧炭夫为何要把人烧成焦炭呢?”   两个人装糊涂一弹一唱。   “尸煞”符烈怒声道:“江湖中比你们两个老小子更狂妄的不是没有,但是他们的尸体全都喂了蛆虫,他们现在连大气都没敢喘上二口,你们将跟他们一同做伴去吧!在阎王爷那儿,别忘了告诉他,是老夫杀的。”   废话,死了的人当然没敢喘气。   戴天仇笑笑道:“说了老半天,你们原来是二十年前杀人如麻的‘黑衣四煞’,老夫虽然久闻其名,今天看到也不过如此、充其量不过是深山畜牲所养的杂种罢了,有什么值得神气的?”   这句话可说糟了,犯了“黑衣四煞”的大忌。   原来这“黑衣四煞”兄弟,据江湖传言说,他们的母亲原是邛崃山下的一名采樵女,某日上山采樵时,竟被深山中一头异种雄猿所掳,因而生下这四个黑炭团,这只黑色巨猿所住的山洞中,竟然留有一册不知名的练功秘笈,这四个体质特异的黑炭,竟然糊里糊涂的练成了一身绝学,加上天生的兽性,以致成为江湖大害。   四煞同时脸色大变,眼中杀机怒涌。   “杰杰杰……”三煞浑身发抖怒极反笑:“狂妄小辈,枪毙一百次,杰杰杰……”   “喀喀喀!牙尖嘴利的小辈。”四煞“怪煞”符强也怒气冲天:“老夫要把你撕成一堆烂肉,喀喀喀……”   戴天仇皱皱眉头大笑道:“怪事年牵有:老夫说你们是畜牲养的有什么值得你们笑成这个样子?”   “咯咯咯!黑衣四煞二十年前足以吓破一般武林人物的‘烂葩’今天受剑堡厉堡主礼聘为太上护法,老夫‘四煞’要吸尽你的血,啃光你的肉,咯咯咯……”   “嘎嘎嘎!老夫很久没开杀戒了,‘尸煞’符烈要你门的尸体喂蛆虫,嘎嘎嘎……”   “杰杰杰!江湖朋友大概得了健忘症,忘了老夫杀人如屠狗的手段,老夫‘魔煞’要你们历尽魔界劫数,永难出生天!杰木木……”   “喀喀喀:‘黑衣四煞’重出江湖,必然血流成河,老夫‘怪煞’要把你们拆骨抽筋,撕成一堆烂肉……”   “慢来慢来,怪事年年有,你们会是二十年前横行天下的黑衣四煞?老夫实在很难相信。”   “咯咯咯!老夫保证如假包换!”   老酒鬼在旁插口:“拜托!你们就别再笑了好不好,声音又粗又哑,像敲破锣烂鼓,你们要是想当歌星,阿拉老夫可以保证你们是没希望的了。”   “血煞”符刚忙回头问:“‘割心’?什么‘割心’?”   “尸煞”符烈道:“一定是水‘沟’中‘心’。”   “魔煞”符监道:“他们说我们‘勾心’斗角。”   “怪煞”符强道:“我想,你们是太‘多心’了。”   符刚想了想,忽然有些恍然:“老夫知道了,你们小辈知道老夫最爱吃人心,所以要‘割心’给我……”   “怪事年年有,你爱吃人屎都与老夫无关,干嘛要‘割心’给你?人家说的是唱歌的歌星!”   “你们不信老夫是以前的‘黑衣四煞’?”   “不错。”老酒鬼又说话:“想当年‘黑衣四煞’是何等的威风,超级杀手有超级杀手的风度,前辈高手有前辈高手的气量,哪像你们这般土头黑脸其貌不扬?眼睛像羊屎,鼻子像炭窑,头发像野草,眉毛像扫把,脸像锅底,身材像皮球,阿拉老夫不信昔年‘黑衣四煞’会是这般德性,你们也别叫什么‘黑衣四煞’,干脆叫‘黑脸吃沙’更恰当些。”   “不错不错,这位蒙着面孔又爱喝的朋友学问真好,取的名字值得击节赞赏,吾道不孤,吾道不孤。”   “岂不敢!岂不敢!不敢不当!阿拉老夫天上的学问学一半,地上的全学了,可以说是‘身高八斗’‘财富五车’‘学究夫人’……”   老酒鬼又在穷吹瞎捧了。   “佩服佩服,老夫也是‘鞋痒必抓’(学养俱佳),‘脖子通筋’(博古通今)之士,有志一同。”   “鼻子!鼻子!彼此”   两人相视大笑,无视“黑衣四煞”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   “这位爱哈两杯的老朋友,老夫亦略有同好,王翰说得好,‘甫倒美酒就干杯,配上蹄膀更有味,醉卧沙发哭又笑,气得老婆骂死鬼’,哈哈!老夫也‘啖糁’一点,沾一点醉意如何?”   老酒鬼慷慨的递过葫芦笑道:“果然吾道不孤,可惜阿拉老夫却没有人骂死鬼,只有一个愣小子骂老醉鬼。”   “哈哈!我说醉老兄,你这酒好像加了好几味好药,功在强身补阳,但是老人家不可多喝,尤其是‘太空人’更不能多喝,不过……似乎又加了一味中和之药,但药性炼而缓……”   “哈哈!戴堡主高明,此酒果是性燥、阿拉老夫以内功将外燥之气练成内阳之力,一时之间倒也无妨,只须洱加一味清心之妙药即可。”   “老夫明白了,就是大家争着要的宝……”   “呵呵!戴堡主,心照不宣,喝酒!喝酒!”   “对对,管他怪事年年有,喝酒!喝酒!”   两人一个大葫芦,传过来递过去你一口我二口,也不怕传染B型肝炎。   “黑衣四煞”看得眼中冒火鼻孔生烟。   “血煞”符刚一声怒啸,双臂运起“血煞掌”,夹着一兵血红腥风,猛扑戴天仇,全力一击毫不留情。   “尸煞”符烈、“魔煞”符坚,同时发出厉啸,不约而同的扑向老酒鬼。   “怪煞”符强也不甘示弱,随符刚身后扑向戴天仇。   果然一点都没有前辈高手的气度,一出手就来个乱七八糟的群打群殴。   “黑衣四煞”能够威震武林,凶名垂五十年不衰,并不是浪得虚名。   出手杀着连连,兼以所练的武功别具一格,颇为诡异难测,出手角度与中原传统武学不尽相同。   老酒鬼和戴天仇一时无法适应,弄得手忙脚乱。   双方六个人都是当今武林有数的特级高手,艺业柑差极为有限,只要稍存大意,就可能造成大憾。   若是一比一,老酒鬼和戴天仇都不会输。   “黑衣四煞”成名虽早,但却未曾遭遇到真正特级的高手,而且平常一出手就是四人联手合击,使得一般功夫与他们相差不多的人也措手不及而惨遭其害,他们的武功足列入超级高手之林,但并不是无敌高手。   老酒鬼三十年前即以“诗酒秀士”之名威震江湖,盛名绝非幸致,自遭大变带纪凡隐居绝谷,除严格督促纪凡的武功外,本身更孜孜屹屹若参若修,一直没有搁下。   经过十几年的苦练,火候更为精纯,超级高手榜上,也绝少不了他的名字。   戴天仇则是近十搂一江湖高手的代表性人物,飞天魔堡是当今武林三堡七庄九大门派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比剑堡大概不会差很,尤其是独树一帜的回翔进击功夫,更是独步武林傲视群伦。   至于像廖竹、厉宕、石健、麻雄等人,也都各有两把刷子,江湖中粗这等身手者不算很多,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之林面无愧。   茅大有虽是一庄之主,可是太湖卧虎山庄排名在七庄之末、充其量算是二流高手中的一流。   论真才实学,可能比他手下的四大护法还不如,也比不上祁连山寨的解能、骆马、文敬礼等人。   达种情况下,老酒鬼和戴天仇分别以一敌二,当然捉襟见肘而险象环生。   戴天仇号称“飞天神魔”,轻功独步天下,内功修为亦颇不弱,但是在符刚、符强两大超级高手的夹攻下,却又相形见拙了。   因为符刚、符强两人的内力十分浑厚、戴天仇的身形受阻于刚猛的掌风气流之中而无法行进自如。   在这种情况下,偶尔必须硬碰硬的封挡,还好仗着数十年的修为,尽量闪躲避实击虚而还手却乏力,只要判断略有错误,必定凶多吉少。   老酒鬼的情况更糟,符烈、符坚两人拼命全力抢攻老酒鬼连消带打,只觉得对方真力直憾心脉,接久了两臂发麻真力难以为继。   “黑衣四煞”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老酒鬼被逼得连连后退,落败是必然的,只争支撑时间的长短而已。   幸而小白通灵,知道主人的困窘,吱吱怪叫声中,奋不顾身的投入掌风之中,牵制了符烈、符坚的部份攻势,才使老酒鬼稍微减轻一点压力。   小白全身长毛细长光亮,却尽韧如钢丝,天生铜筋铁骨,除非掌力能直接击实,否则挨个两三下,不过打几个滚,吱吱怪叫几声,爬起来又毗牙咧嘴的加入战斗,叫符烈、符坚两人分心不少。   而一般的成名人物,轻易不会让敌人近身,若万一被这只泼猿抓上一把,撕裂了衣服或留道爪痕,都可能被江湖人物传为笑谈,因此对小白特别注意提防,才让老酒鬼有喘息的机会。   虽然有小白相助,老酒鬼仍然支持不住,接两招退一步,慢慢的被逼近绝崖边上,危机迫在眉睫千钧一发。   “黑衣四煞”胜券在握,狂笑声更厉。   “咯咯咯……”   “杰杰杰……”   “嘎嘎嘎……”   “喀喀喀……”

  活宝小淘气
  
   第十一章 怪事年年有


  

  活宝小淘气

   第十一章 怪事年年有

半山壁的山洞中,烟雾已慢慢消散。以往的沉沉雷鸣,也安静了下来。   纪凡救了解能三兄弟以后,目睹三个大男人至情至性的抱头痛哭,也不禁勾起了自伤身世的念头。   发了半天的愕,既伤身世又忧将来,家人死者死散者散,不知何处寻觅踪迹,大仇茫茫渺渺从何着手?越想越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翻来覆去茫无头绪,不由得想呆了。   直到解能三人收泪一排跪在他面前,这才惊醒。   慌忙扶起一个另一个又跪倒,弄得手足无措,一赌气,干脆面壁而立,来个眼不见为净。   解能伏地道:“这位兄台,此地昏黑、兄弟看不清您的尊颜,不知您是多少岁数,听声音,想必年岁尚轻,解能以恩兄称之,想必不致失礼,兄弟解能,江湖匪号‘花面豹子’,目下吞为边疆祈连山寨头儿,这两位则是兄弟的换帖八拜之交,一位是‘飞天蜈蚣’骆马,一位是‘百变书生’文敬礼……”   纪凡苦笑道:“哇噻!解老大,我说过救你们绝是无意中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有事待办,有人说:说话要像女人的迷你裙,越短越好,您就长话短说吧!”   “是是,兄弟承恩兄仗义冒险相救,更苦口婆心劝兄弟‘苦海回头’,使兄弟的茅塞终计‘顿开’,振声启目之德,兄弟永烙于心而铭感五内。”说完竟率先咚!咚!咚!的叩起响头来了。   慌得纪凡跺脚道:“哇噻!你们要做叩头虫你们去叩好了,我先走了。”说完当真就走。   解能忙上前抱住纪凡的脚:“恩兄慢走,兄弟只是在叩谢救命之恩,恩兄让兄弟拜上一拜,兄弟也较心安。”说完又待叩头。   纪凡又气又急,竟也咚然一声跪倒:“好,要跪大家一起了,你们三个叩一次头,我就叩三次还你们,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你们每人三跪九叩,我就还你九跪二十七叩,看是谁怕谁!”   解能忙再拜道:“恩兄请起,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受兄弟拜上几拜又有何妨。”   纪凡连叩三个响头道:“哇噻!解老大人不要这样,我再三声明救三位只是举手之劳,实在‘不吃爪子’(不足挂齿),你们‘无理行大礼’,我家没那么大的地方放这种重礼,所以只好叩还给你,你们带回去给小孩子玩吧。”   解能道:“恩比大高理当一拜。”叩了个头。   纪凡道:“哇噻!‘不吃爪子’不能乱拜。”叩了三个响头。“再造父母,一定要拜。”一叩首。   “举手之劳,不值一拜。”三叩首。   “云天高谊,非拜不可。”再叩首。   “妈妈呀!不能再拜了。”三叩首。   四个男人居然像捣蒜似的说一句拜一下。   简直岂有此理,疯狂!   “恩兄请起,否则兄弟宁愿跪死在这里。”解能坚持:“兄弟三人虽是侧身草莽的匹夫,并不怎么懂得礼数,但知受人涓滴当泉涌以报,恩兄对兄弟的大恩大德,兄弟们不敢以谢字来亵渎,敢请教恩兄上姓大名,日后或有报答万一之时!……”   说也好笑,解能已是四十以上的中年人,口口声声叫十五六岁的纪凡为恩兄,有点不论不类。   其实这也怪不得解能,莫说洞中黑白如泼墨,就算是大白天也难以看出此刻纪凡的身份和年岁来。   因为他苦闻火螭虬六七个时辰,身上的衣物早已零零落落,不是撕成一条条,就是被毒火烧成洞洞装,可以说是衣不蔽体捉襟见肘。   头上披头散发,有些还被烧得卷虬纠结,比鸟窝好不了多少,脸上则沾满了火螭虬的斑斑血迹,连五官都难以分辨,说难听些,实在有些狰狞可怖哩。   “哇噻!小事情嘛,你们不要再一个婆婆两个妈妈好不好?四海之内皆兄弟,又何必提名道姓?”   “此地大过黑暗,兄弟未能得瞻芝颜……”   “哇噻!别掉八股文了,讲话都还听得见怎么会暗呢?”   “恩兄说笑了,黑暗是无法阻住声音的。”   “对呀,是我糊涂了,不过我说解老大,这件事儿就此打住如何,我头上都叩出好几个疱了,咱们和谈好了,也不要说什么报答这些场面话,如果解老大认为我还能当个朋友,咱们当个很好的朋友就是了。”   “解能不敢高攀……”   “哇噻!拜托,你又不是去当小偷,干嘛要‘高攀’?听解老大的谈吐,为人必然十分四海,不是个‘姑姑嬷嬷’的人,管他什么高攀低攀,咱们就兄弟相称好了。”   “这……这怎么行,恩兄。”   “哇噻!你就别再叫我恩兄了,听得人家肉麻兮兮的会‘加仑笋’,我才十六岁,可别把我给叫老了。”   “这……这……”   “哇噻!别这呀那的,那我就叫你一声大哥了,这下该可以起来了吧?”   解能热泪盈眶,啼嘘着膝行向前,想把纪凡扶起来,纪凡跪着稳如泰山,解能空自挣得脸红脖子粗,哪里扶得动?“大哥,您甭费劲了,您不先起来我也不会起来。”   “恩兄……不不贤弟,恭敬不如从命,愚兄就托大了,贤弟请起来好说话。”   两人把臂同时爬起来,才结束了这场可以列入纪录的长跪大赛,但是头上的大疱一时半刻恐怕是消除不了的。   骆马、文敬礼也分别见了礼,免不了今天天气如何哈哈哈之类的客套话。   “对了,瞧愚兄这副豆腐脑袋,你到底‘跪姓倒名’呀?”解能也幽默起来啦。   纪凡却大感为难起来,自己身世离奇,大仇人又十分狡诈难缠,身份实在不能大早曝光,以免打草惊蛇而影响了侦查大计,但是这么一样,不是对人不够诚恳坦白了吗?面对的又是一个刚认识的绿林汉子,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实在不想多加欺骗,“放屎也痛不放屎也痛”,进迟两难,沉吟良久。   解能虽是个大老粗,但是却是个老江湖,察颜观色早知纪凡有所为难:“贤弟,你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不能透露身份,愚兄是能够体会的,不必勉强……”   “哇噻!大哥,对不起,行个礼,小弟是因为一件江湖公案,不得不暂时学007詹姆士庞德隐秘一下身份,虽然三位都是值得信赖的铁汉,但是这件事情牵连大大,所以……”   解能笑道:“贤弟不用再解释了,愚兄能够了解,江湖人心直口快,最不容易保守秘密,凡事小心为上,愚兄跟你结交,是交你这个人,交你这颗心,又不是交你的名字,贤弟不必为难。”   “哇噻!说的也是,小弟只要把一颗真诚的心交给你们……不对呀,我可没签什么器官移植同意书,大哥也不是换心人,干嘛要我的心……”   “贤弟你也别装疯卖傻了,朋友相交贵在知心……”   “哇噻!‘猪心’不贵,一个才一百多块!只是……器官移植猪心也能代替吗?”   “贤弟,你别瞎掰了。”   “不是我要掰,我也知道这老酒鬼在上面的战局很吃紧,都是那个死爬格子的,说什么要装造既紧张又轻松的气氛,久什么他这个月入不敷出,要我多说一些话去……我天生侠骨柔肠乐善好施,所以……”   解能不解道:“贤弟,你到底在说什么,愚兄怎么都有听没有懂?”   “哇噻!喔,对不起,这是小弟的私事,那死爬格子的答应我今年过年要给我一个大红包,所以……喔,对不起,这是不能讲的,算了算了,言归正传,大哥既然能够谅解,小弟就放心多了,这么办吧,小弟目前暂时就叫范及好了。”他把纪凡两个字颠倒过来,调变腔不变,倒也天衣无缝。   “好好,不管你叫什么,都是我的好兄弟。”   “可不是,有人叫什么阿猫阿狗阿屎阿尿牛粪石头,也有人叫什么罔腰罔饲,还不是照样朋友一大堆。”   “对极了,我的朋友中就有很多怪里怪气的名字,比如说:‘长蛇’(常熟)、‘中狗’(钟苟)、‘下狱’(夏玉),不是都有趣吗?哦,对了,愚兄忘了问你仙乡何处哩?”   “哇噻!什么‘仙香’?我只吃过‘仙草’……”   “愚兄是问你家在何方。”   “家?”纪凡强忍心中波涛,语调不变:“哇噻!我一向都是住在这里的。”   “什么?你就住在这里黑不溜丢的山洞里?”   “呃,不,这个山洞是火螭虬住的。”   “火螭球?只听过篮球排球足球橄榄球,没听说也没玩过‘火螭球’。”   “哇噻!大哥,火螭虬不是那个浑球的球,它是一种上古遗留下来的动物……”接着把火虬虬的身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明一番。   解能这才弄清楚这里就是大家争先要来的藏宝洞。   纪凡又把自己随长辈隐居谷中等候火螭虬丹成,以及刚才大战火螭虬的惊险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解能听得又是庆幸,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庆幸自己没有机会入洞取宝,否则必定死无生。   惊讶的是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动物存在。   欢喜的是这宝物毕竟没被人夺去。   当下哈哈大笑道:“好极了,贤弟得到了不世的奇缘,真是苍天有眼,不负苦心之人啊,哈哈!”   解能也把因为听信江湖中传言,此地将有稀世异宝即将出土,内中就有一味解毒良方,恰巧赛可几位弟兄因为出外狩猎时,误中了一种不知名的奇毒老医不好,一念之贪,于是亲自率领寨中精锐前来,企图凭武功夺宝,结果碰上卧虎山庄,如何中计,如何大战剑堡人马,如何大败杠龟,如何宁死不屈投崖自了……从头到尾吩叨了半天,还不时靠着骆马、文敬礼在一旁补充,总算拉拉杂杂的说了个大概。   纪凡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道:“哇噻!照这么说,剑堡的人牺牲虽大,但胜利则是无疑的,怎么这么久还没看见他们下来取宝呢?”   “对呀?”解能也感到奇怪:“难道还会有第四批人马加入而阻止了他们的计划?”   纪凡心中哆的一跳,急忙问道:“哇噻!大哥可曾碰上一个满头白发像茅草,绕颊长须像扫帚,鼻子像红柿,衣服像乞丐,手拿红漆大酒芦的老酒鬼?”   解能点点头道:“你说的人是愚兄在八仙彩图画上见过,他的名字叫李铁拐,你还说漏了他是破脚。”   纪凡几乎一头撞上山壁,怎么会这么巧合呢?“哇噻!小弟说的不是图画,是真人。”   “吕洞宾也叫真人,不过外表跟贤弟形容的不符。”   怎么会这样呢?“哇噻!小弟是说,一个跟你我一样的凡人。”   解能三兄弟一齐摇头:“没见过。”   纪凡心中暗叫不好,莫非老酒鬼因为怕自己取宝练功受到别人的干扰,一个人挺身挡剑堡的人马?据解能所描述,剑堡的人个个身手不弱,老酒鬼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对猴群,恐怕难以匹敌,说不定此刻已是危急万分,性命在须臾之间,等待外支援,想到这里,不由心急万分。   “哇噻!三位老大,山顶上的情况恐怕另有变化,说不定小弟的尊长已出头管了,但是他只是一个人而已,恐怕危急万分,小弟心急,洞外既有垂下长索,三位请随后来,小弟当先为三位开路!”   说完一声震耳长啸,快如流星闪电,啸声未歇人影已渺,像是凭空幻灭无影无踪。   解能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看到范贤弟的身手,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我们兄弟的浅薄武功,实在是差太远了,真是惭愧。”   “可不是。”骆马也表示同意:“我们还得下一番苦功才行”   “不错。”文敬礼也点头:“这次回到祁连,小弟想建议大哥,干脆暂时封山闭寨,一来养精蓄锐抚平创伤,二来我们也很久没到中原走动,我们边练功边会中原武林高人……”   “晤,好,准备封山两年。”解能意气风发:“咱们兄弟是无法静修武功了,范贤弟对我们恩深义重,他的事我们不能不管。”   文敬礼笑笑道:“小弟的一点鬼心眼瞒不过大哥。”   解能也笑道:“你不过想藉封山闭寨之名,却暗中下山助范贤弟一臂之力罢了,愚兄也有同样的想法,在武功上我们也许帮不了大忙,但在江湖经验方面还勉强的凑合,至少扛扛旗帜敲敲边鼓,吃喝几声壮壮声势,当啦啦队总是能够胜任的。   “走吧,快上去看看小兄弟大展神威,痛惩剑堡那批兔崽子,替咱们出口气,说不定还能捡条落水狗打呢。”   说完出洞当先缘绳而上。   山顶上的战况,仍然是一面倒。   戴天仇脚步踉跄,已成强弩之末。   老酒鬼步步后退,只要再退半步,必定粉身碎骨。   “黑衣四煞”的攻势更为强猛。   戴天仇咬牙苦撑,眼中浮现绝望的神色……老酒鬼几乎长叹出声……小白却已吱吱悲鸣……“黑衣四煞”依旧怪笑连连……“咯咯咯……”   “嘎嘎嘎……”   “桀桀桀……”   “喀喀喀……”   眼见老酒鬼和戴天仇差一步就要到五爷爷家做客……蓦然一声震耳长啸,如天际殷雷骤响,如地裂天崩,震得峰顶雪花籁寂坠向崖下,令人掩耳不已。   一条鬼怪似的人影,突然从崖底上窜飞升,直超出崖面五丈以上,手中一条半透明的怪鞭,已无声无息的卷上二煞“尸煞”符烈高举待击出的右掌手腕,“滚!”字怒喝声中,怪鞭一抖一震,符烈如响斯应,身不由己的摔飞三丈以外,连滚三匝才狼狈的翻身爬起,幸好雪积得很厚,倒不会受伤。   几乎在同一时间,怪人左手一只三尺长的怪异兵器朝三煞“魔煞”符坚袭到。   符坚大意的想用左掌去拨,掌刚伸出就传出一声惊呼,符坚左掌离开老家,带着一蓬血雨踉跄后退。   一照两间,两个凶魔一伤一退,老酒鬼危机立解。   四煞的怪笑声摹尔中断。   “快快,快替戴堡主解危。”老酒鬼大汗澈体,来不及喘口气就连声吩咐。   这个怪人可不认识谁是戴堡主,衡情度理,一定是陷入危机的那个老者无疑。   怒叱声中,一扬右手怪鞭,如同钢筋一般伸得笔直,带着丝丝劲气,直戮大煞“血煞”符刚面门。   符刚自恃“血煞掌”功力无坚不摧,伸掌急封,同时相抓住鞭梢。”噗”的一声,夹着符刚的一声惨吼,长鞭不仅贯穿符刚的手裳,而且直贯入颅内三寸以上!   四煞“怪煞”符强吓得心胆俱寒亡魂直冒,哪还敢强?怪人还没对他出手,他已经自动屈身倒地,“懒驴打滚”滚出丈外愕然而立,仍感到冷汗直冒;大煞“血煞”符刚瞪着一双死鱼眼,额中间创口红白齐冒,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你……你是谁?竟……竟能击破老……老夫苦修一甲子的气功,老……夫苦修一甲子的气功,老……夫列……死得不甘心,我……我……呃……”   “在下不知道你是什么牛鬼蛇神,在下只是情急救人,在下本无意杀人,在下……”怪人声音虽大,但难掩第一次杀人的惊慌。   “老……夫横行……天下,竟……死不瞑目……老……老夫……”   怪人的胸脯一挺,压下惊慌的念头:“在下本无意杀你,只是前辈自己太大意,要怨也是怨你自己大意轻敌,江湖上路死路埋沟死插牌,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在下从正面出手出声在先,前辈既死于正面攻击,不该含恨!”怪人义正词严:“前辈技不如人,自当死而无憾!”   “我……呃……你……”符刚死鱼眼光芒渐敛,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扭身栽倒抽搐了几下,这个横行江湖达五十年的特级杀手,终于在江湖中除名!   两个照面的片刻之间,武林人物之色变的前辈凶枭,竟然一死一伤两丧胆,简直把在场所有的人惊呆了。   老酒鬼也不例外,几乎怀疑眼前这三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怪人,不是跟自己朝夕哇啦哇啦斗口的臭小子。   这个怪人其实正是纪凡,只因勇斗火螭虬而衣衫破烂几乎面目全非的纪凡。   纪凡忙向老酒鬼道:“哇噻!老酒鬼,你没事吧?还好我赶早了一步,否则正好替你烧带路钱,联络殡仪馆!”   老酒鬼老泪纵横喜极而位!“臭小子,你懂个屁,你终于成功了,天啊天啊!阿拉老夫太……太高兴了,大……太兴奋了。”   纪凡奇道:“哇噻:你大太高兴?老酒鬼,你怎么没走进生命的坟墓里去啦?”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是一个太高兴,不是两个太太兴奋,臭小子不要搞错了,阿拉老夫嗜酒如命,‘赌花牌,牵金牛,赢钱拿去换米酒,与尔同敲万古锣……’没有哪家花不溜丢的大姑娘会娶阿拉老夫的。”   说着又举起葫芦牛饮起来。   纪凡摇头道:“哇噻!莫法度,已经酒精中毒了。”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喝了这多年的酒,早已培养了免疫力,就是工业用酒精也照喝不误!”   戴天仇略作调息接口笑道:“怪事年年有,没听说酒精中毒会有免疫力的,更没听说工业酒精也可以喝的,这未免太玄了吧?”   “戴堡主,你要喝阿拉老夫的酒就干脆明说,干嘛没事扯阿拉老夫的后腿?来来,你也来几口吧。”   “谢啦!”戴天仇也不客气,接过葫芦咕咕的灌了几口、写意的呼出一口气:“好酒!好酒!真是好酒!”   纪凡不解道:“哇噻!多久?”   戴天仇怔了一怔,不知怎么回答。   老酒鬼忙打圆场:“臭小子,烂小子,没事老找岔,故意装迷糊,阿拉老夫可不像戴堡主这般客气!待会再拆你的骨头剥你的皮!”   纪凡缩缩脖子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小白也占染了这份高兴,吱吱吱的跳着翻筋斗,还捧着它专用的小酒葫芦偶而喝上一口,奇怪的是在它翻筋斗时酒也不会洒出来。   纪凡爱怜的抱起小白笑道:“哇噻!上司管下司,锄头管笨箕,我老被老酒鬼管,只有管管你了。”   小白居然吱吱怪叫表示抗议呢!   他们自顾自的哇啦,却把剑堡的人冷落在一旁。   三煞“魔煞”符坚已把断腕伤口包扎妥当,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刚才那个小辈滚出来,老夫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变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纪凡生吃入腹。   纪凡笑嘻嘻道:“哇噻!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变的,你又是怎么变出来的东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符坚怒道:“老夫‘黑衣四煞’……”   戴天仇笑道:“怪事年年有,你们‘黑脸吃沙’早已变成‘黑脸掺沙’了,还大言不惭的把死人算进去。”   戴天仇刚捡回一条命,嘴上又不肯饶人。   符坚更是暴跳如雷:“戴天仇,你不过是釜底游魂掌下余生,何必说大话?老夫待会自会收拾你!”   “怪事年年有,要是一比一,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无奈我何,老夫招呼你是足有余,何况你只有这‘一手’?”   符坚几乎气炸了肺:“老天一只手也能把你送上西天,凭你戴天仇还不放在老夫眼内!”   戴天仇缓步走出,冷冷道:“符坚,老夫看你是想把另一只手也逐出家门了,来来,老夫再陪陪你玩几招。”   “你不必急于向在死城报到,老夫先宰了这个小子就会轮到你!”接着朝纪凡怒声道:“小辈,你刚才出其不意突袭,老夫不甘心!”   “对,老夫也不甘心。”符烈也大步走出:“老夫绝对不相信你能一鞭卷飞老夫,更难以相信你一招袭杀老夫有一甲子内功修为的老大,你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术,老夫要以真功夫真本事与你一拼,不可使用妖术,你敢是不敢?”   他们竟然怀疑纪凡用了妖术,其实也难怪,谁能相信凶威赫赫鼎鼎大名的“黑衣四煞”,竟然在一个默默无名的半椿小子手下三两招就冰消瓦解?纪凡笑笑道:“哇噻!我说这几位黑色的前辈,你门大概是经常扮演圣诞老人爬烟囱才会这么黑……”   符烈怒道:“老夫不是什么‘生蛋鸟人’。”   “哇噻!好,就算你不是圣诞老人,我也不会什么妖术,全是真功夫真本事,只是你们大意了些而已。”   “哼,老夫对你的话一字都不信!”   戴天仇在旁嗤之以鼻道:“连这种‘阳罡阴煞’潜能真力都不认得,还大喇喇的自称前辈,甚至还认为是妖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不要脸!”   符烈怒声道:“谁说老夫不知道‘阳罡阴煞’潜能真力?这种武功早已失传数百年,若是没有四五十年修为,根本无法收发自如,这小辈多大的年岁、从娘胎练起也无法达到这种火候!”   “哈哈,说你在山深山烧炭没见过世面你还不承认,老夫常说怪事年年有,你们‘黑衣四煞’可以以杀成名江湖,别人就不会另僻蹊跷造成奇迹吗?”   “哼,再怎么说,老夫仍是不信。”   难怪符烈不敢置信,在场剑堡的人,谁也不会相信。   其实目前纪凡的武功、也不是什么“阳罡阴煞”潜能,真力,戴天仇不过凭传闻中的特征断定,谬误在所难免。   以目前纪凡的气功,究竟该叫什么名字实在很难说,那只是万载玄冰精华和火螭虬内丹的结合物,并不是纪凡自己练成功的。有一点戴天仇说对了,这只能用奇迹两个字来解释了。   实际上,纪凡目前的功力,井没有一举击败四煞的能力。   “黑衣四煞”可以说完全是大意的情况下失手的,那个时候正是老酒鬼和戴天仇步步后退,而四煞被胜利冲昏头的时候,精神未免有些松懈,否则以“黑衣四煞”的修为,不可能失败得这么惨。   一比一,或者纪凡略胜一筹,二比一,纪凡必败无疑。   “黑衣四煞”一时大意失荆州,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偶尔胡猜乱想也是人之常情,也怪不得他们。   “不管前辈信不信,我确实没有什么妖术,唯一占优势的只是出奇不意而已,虽有取巧之嫌,却无妖术之助,前辈如果输得不服气,我也无可奈何,因为那时我情急救人,没有事先打招呼,这点我道歉……”   “哼,你以为道歉老夫就会放过你?”   纪凡不禁心中有气,说话声音也大了:“哇噻!前辈枉称是成名的名宿,全无名宿的风度,根本就不该以四打二群殴,前辈理屈在先,我出手伤人也不会感到内咎,正经话说到这儿为止,前辈如果仍然放不过,只是‘放下道具来’,我一定奉陪到底!”   一席话不卑不亢,虽有少许错误,倒也可圈可点。   “老夫大哥的死,只怪他学艺不精。”符坚倒颇为光棍:“老夫丢掉了一只手掌,也不想怪你,现在老夫想找你印证一下,因为老夫不能相信一招落败的事实。”   “好,冲着你这句话,有气魄,有够赞,我答应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伤人,谁先上?”纪凡把胸脯拍得价响,好像颇有气概的样子。   “我来!”二煞“尸煞”大步而上:“老三你受伤不轻、这场让我来打,你先去休息,要是我都不济,你们也是白饶的。”符坚不甘不愿的回去。   “尸煞”符强大声道:“小辈,你只要打败老夫,就等于砸了‘黑衣四煞’的招牌,老夫保证从此回转邛崃山中隐居清修,今世永不再涉足十丈红尘!”   “等一下!”愕小子厉宕已经调息完毕,大声喊停。   符烈一向不怎么看得起这愣头,冷冷道:“少堡主有什么吩咐?”   “老前辈,这样子不太公平。”   “少堡主认为怎样才算公平?”   “前辈,你想想,如果你输了就要回邛崃隐居,那么无聊,他要是失败,却屁事都没有,不是不公平吗?”   这小子倒精明起来了。   纪凡对这楞小子倒没成见:“哇噻!少堡主的意思是要赌花红了?”   “对对对,有比赛当然要有奖品。”   “哇噻!少堡主认为我该以什么当筹码呢?”   “这样吧!本少爷看你也蛮顺眼的,就赌你手中的怪鞭和怪角吧!”   “哇噻!你只喜欢这两样吗?好,我还可以加上一点插花,包括半颗火螭虬内丹和一瓶胆汁,只要公平一比一胜过我,这两样算是‘漏花’(赠品)吧!”   厉宕大叫道:“什么?山洞中的宝物已经被你拿到了?”   “没错,精血已被我吃下肚子里,其他的全在我身上,只要你本事足、尽管来拿去!”   “哇!你欺负人,那是本少爷要的东西,你居然没问过我先抢了去,哇哇,本少爷要回去告诉奶奶,说你欺负我,哇!”这愕小子居然号淘大哭起来。   符烈皱着眉头脸色不怎么好看:“少堡主,你先到旁边休急,老夫帮你夺回来就是了。”   廖竹也忙上前劝道:“少堡主放心好了,符前辈一定能把在物夺回来,不要哭了。”   厉宕这才收住哭声,朝符烈道:“老前辈一定要把宝物夺回来,本少爷才能成为武林第一高手!”   符烈厌恶的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老夫知道了,你去擦把脸吧!”   廖竹却在一旁乱转眼珠子,大概又想什么歪点子。   戴天仇冷眼旁观,忙提出警告:“那只一肚子坏水的大老鼠又在动歪脑筋了,小哥儿要小心才好。”   廖竹被人一语道破心事,心里虽然恨得牙痒痒的,脸上却堆满阴笑:“戴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廖某只是在看看符前辈若是胜利,能够得到多少战利品而已,你又何必紧张兮兮的?”   戴天仇笑笑:“转得太硬了。”   廖竹仍然阴笑道:“信不信由你,廖某无须让你非信不可,现在廖某须向本堡太上护法符前辈商量一下战略,请稍候片刻,相信不致于遭受反对吧?”   纪凡点头道:“哇噻!我信得过符前辈,愿意等候。”   戴天仇又提出警告:“小兄弟‘阴鼠’廖竹鬼计多端,还是小心点为妙。”   纪凡仍信心不足:“哇噻!戴堡主放心好啦,符前辈是前辈不是‘贱婢’,不会用阴谋诡计的,江湖虽然很大,但真正的高手名宿不多,我宁愿相信符前辈是前辈名宿,不是一个卑鄙阴险的杀手!”   这番话是连挤带捧,把符烈扣得死死的,可见纪凡也不是个糊涂虫,偶而也用点小手段,叫对手动弹不得。   此时崖边又出现三条人影,正是祁连山寨解能、骆马、文敬礼三人,他们由于受了伤,挨挨蹭蹭的,直到此时才爬上崖来。   他们上来一看,不由得一怔,怎么多出了好几个陌生人来,一时分不清敌友,三个人只好站在一旁观望。   石健、麻雀、茅大有他们却大感惊讶,暗道这三个老小子命真大,千丈悬崖都没把他们摔死,要不是周遭这么多活人存在,还几乎错当鬼魂现身哩。   廖竹把符烈招呼到一旁轻声商量;符烈摇头不已,廖竹眼见狡计难售,只得悻然走开,站在一边生闷气。   “尸煞”符烈早被纪凡用高手名宿的大帽子给扣住了,怎么说也不肯同意廖竹的做法,原来廖竹是希望符家兄弟一拥而上先毙了纪凡再说,符烈却坚持公平印证,两人意见相左,弄得不欢而散。   符烈上前一步正色道:“老夫兄弟两手血腥,从不讳言爱财好色,也不愿伪善欺骗同道,爱财不偷也不抢,好色也让对方心甘情愿,从无强取钱财或采花强暴之兽行,虽然杀名满江湖,但敢说被杀者必有其死之道,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老夫虽不是李闯,也不尽然同意他的说法,但对空有一身武功却无益于人者,杀之又何足惜……”谬论!   “此次剑堡以明珠百颗,黄金万两,美女二十名,敦聘老夫兄弟再出江湖,老夫兄弟静极思动,多年未履江湖,也有意再出来看看花花世界,一动而两便,何乐不为?一念之差,致老大葬送在此,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任何人。   现在老夫愿以双掌领教绝学,老夫出道以来未逢敌手,今天得遇高明一时手痒,愿少侠尽全力而为,以免老夫大所失望。”   这个黑脸烧炭夫,倒像是真的喝了些墨水,一番话条理分明,看来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纪凡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严肃的道:“前辈放心,面对当代武林真正高手中的高手,在下不敢掉以轻心,必当全力以赴,前辈也不必客气。”   纪凡将手中的虬夫,虬角等先交给老酒鬼保管、空着双手站在下首,以晚辈自居,马步微挫虚攻三招,以表示晚辈受让之意。   符烈满意极了,但也毫不客气,沉喝一声,立即碎步欺近,双掌一扬,立刻展开猛烈的攻击。   纪凡开始之时,慑于符烈的威名难免有些放不开,全力上崩硬封硬砸,丝毫也不敢取巧。   一个是成名二甲子的前辈名宿,盛名满武林。   一个是奇葩,福缘巧合练成绝世神功。   两个硬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一场好拼。

  活宝小淘气
  
   第十二章 针尖对麦芒


  

  活宝小淘气

   第十二章 针尖对麦芒

“嘭嘭!噗噗!”铁掌着肉之声不绝于耳,周遭气流呼啸,不时传出气爆,雪花四面激射,几乎分不出人影。   这一场战斗,对纪凡来说,真是得益非浅。   他的内功,靠火螭虬内丹之助,早已成就非凡,所缺少的,正是实战的经验,如果对手太弱、无法激发他的潜能,只有像符烈这种高手来磨练,才能使他体会出招的诀窍和防守的奥妙。   开始时两人相差不多,称来我往互有攻守,气功对气功,功深者较占优势,纪凡内力稍胜半分,越打越顺手,百招以后就渐渐取得主动。   廖竹眼中诡诱的神色一闪而役,手中暗扣三粒白骨珠,全神贯注斗场俟机出手,打算先干掉纪凡再说。   戴天仇早就注意到他了,身形如键一闪而至,立身在廖竹右手五尺之处,冷声哼了一哼。   全神贯注在斗场的廖竹,闻声倒吓了一跳,回头见戴天仇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不禁心虚得有点发毛,身侧被人欺近五尺仍没发觉,可见戴天仇比自己高明多多。   “鬼鬼祟祟的,哼什么哼。”廖竹恶人先告状。   “廖总管,是谁鬼鬼祟祟你我是河豚吞河灯——心知肚明,你别当每个人都可以欺之以方,至少我戴某要比你机灵些,你右手扣住的暗器怎么不掏出来?哼,无毒不丈夫,机会稍纵即逝,不快点下手你会后悔的!”   廖竹在戴天仇的面前哪敢出手?嘿嘿奸笑道:“戴堡主爱说笑,他们俩说好公平比斗,廖某岂敢冒江湖大忌妄加出手暗算?”   “哼!别人不知道你廖竹肚子里的货色,戴某却清楚的很,你是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全身坏透了,你刚才不是手中扣了三枚暗器吗?看你手臂人手劲的线条,就可以猜出你在玩什么,老夫说对了吧?”直捣弱点一针见血。   廖竹干笑道:“嘿嘿,那只是预防万一……”   “怪事年年有,做贼的喊抓贼,你就甭强辩了,套句你们少堡主的口头禅,天下一大笑……来得好!”   原产廖竹趁戴天仇说话分神之际,手中白骨珠突然出手,品字形朝戴天仇激射而至!   戴天仇是个成了精的老江湖,岂会轻易遭受暗算?右手一抄,三颗白骨珠入手:“来而不往非礼也!”手一扬三颗白骨珠原物奉还,去比来快三倍。   廖竹大吃一惊,百忙中勉强闪过两颗,一声闷哼,第三颗正打在右肩上入肉近寸,只要闪避稍迟,廖竹整条右臂非报销不可。   廖竹咬牙切齿道:“哼!戴堡主一珠之赐,廖某会记在账上,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讨回,不将飞天魔堡化为飞灰烟烬,难消心头之恨!”   “怪事年年有,老未不过将你的‘厚赐’壁还而已,你就消化不了撑住了,要是老夫也附送点‘厚赐’给你,不把你撑破才怪!”戴天仇依然妙语如珠骂人不带脏字。   廖竹眼中冒火,恨透了戴天仇:“戴堡主且休息得意,廖某白骨珠上早已抹上剧毒,你只有一个对时可活了。”   戴天仇这回可是终年打雁竟被雁啄了眼睛,阴沟里翻了艘航空母舰,顿觉右掌有些麻感,不只吃下两三惊。   忙运功闭住右臂经脉,眼中发红:“廖竹,你果然不愧‘阴鼠’之名,老夫千算万算,还是着了你的道,老夫今天拼着这条膀子不要,也非把你劈在这里不可!”   说完一声怒啸,扬起左掌猛扑廖竹。   石健、麻雄双双抢出,让过廖竹同接戴天仇一掌,轰然一声,双方各自屹立原地,竟是势均力敌。   戴天仇吃亏在仅能以一臂应敌,否则凭石健、麻雄二人联手,也非戴天仇敌手。   “戴堡主请退。”老酒鬼怕戴天仇因为中毒而受害,忙上前阻止:“戴堡主一万斤的身体(万金之躯),跟他们拼骨未免太不划算,堡主还是把毒逼出体外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酒鬼又“烧山”了。   戴天仇双眉倒竖:“廖竹,你给老夫记着,错过了今天,哪天相逢哪天结算,必定拆下你两条膀子!”   廖竹吞下一颗解药:“戴堡主不必费事了,廖某白骨珠上所抹尸毒,除了廖某的独门解药外,天下无药可解,一个对时之内堡主必身化血水,你要报仇的活,先去在死城中等候,倏廖某百年以后再到阎王殿前对质吧!”   戴天仇几乎又要克制不住跳起来,老酒鬼忙向戴天仇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戴天仇这才回嗔作喜,回到原地运功逼毒。   老酒鬼则安闲的边喝酒边替两边护法。   纪凡在两百招后,已经主宰了全局。   符烈全力的攻击,对他产不了威胁。   反观符烈,却是一接掌一退步,额上大汗如雨,沿着双颊流至颔下,有时流进眼睛里,也无暇抽空擦拭。   对纪凡发出重逾千钧的铁掌,封又封不住,挡也挡不牢,拳拳着肉,几乎要气散功消。   一退再退,马步虚浮,口中呃呃连声,仍咬牙苦撑。   看样子,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相反的,纪凡越战越勇,豪气干云排山倒海的攻击,令符烈心胆俱寒。   对纪凡来说,这是奠定信心的第一仗,胜了,对他以后行走江湖必有正面的助益,败了,可能会信心全失。   对符烈来说,也同样的重要,胜了,从此仍可扬名江湖欲取欲求,败了,将绝足武林与草木同朽。   因此,两人都卯足了劲。   三百招后,纪凡发出了一声沉叱,双手同出,“饕餮功”招式突发,捷如电闪般猛攻七掌六拳四腿。   掌掌中的拳拳着肉腿腿不空。   符烈狂封乱架,连退十余步,仍无法避过,被揍得踉踉跄跄心脉憾动。   这一来,居然激发了潜在的兽性。   一声怒吼,双掌突然变得色如青玉。   “玉尸毒掌!”老酒鬼惊呼出声。   纪凡蓦然身形急剧闪动,成无数的虚影,真人反而凭空消失,但语声却震耳欲聋:“魔就是魔,言明互相印证,居然妄动歹毒绝学……”   没有人能看清变化,接触如电光石火,霎那之间胜负已分,一条人影如断线风筝般的摔飞三丈以外。   是符烈,倒在三丈外雪地上,鲜血狂喷气若游丝。   “哇噻!前辈,你……”   最吃惊的不是别人,竟是纪凡自己。纪凡身形暴起,再次扑向重伤倒地的符烈。符坚、符强想扑出接应,已慢了一步。   剑堡的人站得更远。   “小兄弟不可……”戴天仇双目倏睁,叫声晚了霎那。   “小子不可……”老酒鬼也来不及。   一切都慢了半拍……大家都把心提在口腔,等待事情发生……纪凡扑到符烈倒地处,迅速将符烈扶起,右掌紧贴符烈背心命门,左掌轻按头顶百会,拼着耗损真元,内劲如潮般的涌入符烈体内。   纪凡竟为对头疗起伤来了,怪事。符坚、符强兄弟也看出纪凡没有恶意,终于把提到口还蹦蹦直跳的心放下去。   老酒鬼神色一松,缓步走近,替纪凡护法。   戴天仇嘘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些事情,以祁连山寨解能、文敬礼三人的武功,总要到事情告一段落才能明白过来,算是后知后觉。   廖竹眼看是越来越没有的搞头了,低声跟厉宕、麻雄、石锤等人商量了片刻,终于悄悄的撤退了。   谁也没阻止他们。   天亮后,有人看见他们凄凄惶惶的奔向中原。   纪凡大汗澈体,花了比刚才战斗两倍的功力,总算把符烈的伤势稳定下来,长吸了一口气,伸手擦去额上的汗珠。   “小友如此耗费功力替老夫疗伤,老夫十分感激。”符烈声音虚弱,老眼不再明亮,好像一下老了三十年。   “哇噻!在下万分抱歉,一时难以按冲动收势不住,致前辈伤势如此之重,可是,前辈明明已提起一种歹毒的功夫,为何又半途收手散去?差点叫晚辈造成终身愧疚。”   符烈苦笑道:“这也怪不得小友,老夫是咎由自取。”符烈调匀了一下呼吸:“小友的拳头好重,打得老夫心头冒火花,一时控制不住,往昔的魔根又发作起来,刚运起‘玉尸神掌’功夫,心中已悟及不对,要散去已是来不及,只好拼着护自己的‘玉尸神功’反震,挨上小友一掌,才会伤得这么严重。”   “哇噻!晚辈的确十分抱歉,前辈的伤,晚辈感同身受,万分难过……”   “嘎嘎,小友怎么如此放不开?老夫说过,这是老夫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小友若说内疚,老夫认为有虚伪之嫌。”   想不到符烈也是性情中人,但此刻却只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心中十分祥和,这一转变,的确令人讶异。   就连符坚符强兄弟也感到奇怪,莫非老二挨了一掌,连以往凶暴的脑筋也给打平了么?“哇噻!前辈这么说,晚辈倒是汗颜无地……”   “小友又来了,老夫一直称你为小友,你却老是前辈晚辈不离口。”符烈含笑道:“莫非是嫌老夫邪魔外道,拒鬼神而远之么?”   “晚辈怎敢……”   “又来了,如果你不嫌弃,叫老夫老哥哥就行了。”   纪凡犹豫了一下,偷偷瞧了老酒鬼一眼,见老酒鬼微微点头,才答道:“哇噻!这……晚辈斗胆高攀了……”   “你也别再什么前胸后‘背’(辈)了。”符烈竟也幽默起来:“也别什么‘抖端高盘’(斗胆高攀),干脆老夫就叫你小兄弟,你叫我一声老哥哥足矣,对,就这么办,小兄弟认为如何?”   纪凡严肃的一揖到地:“哇噻!小弟参见老哥哥。”   符烈高兴得大笑出声:“嘎嘎嘎……嗯……”大概是用力牵动了内伤,眉头一皱。   纪凡忙上前要看他的伤势。   符烈挥挥手:“不打紧,不打紧,老哥哥还撑得住,来来来,老夫太高兴了,让老夫好好看看小兄弟。”   老酒鬼上前一步道:“烧……对不起阿拉老夫差点溜了口,其实前辈的辈份比阿拉老夫还高,千万不要宠坏了这臭小子,他表面忠厚老实,其实也一肚子坏水……”   符烈笑笑道:“这位爱喝酒的老弟台,不是老夫说你,你们这些所谓的侠义中人,做事一向太过于拘泥呆板,把什么江湖道义辈份之类当成宝似的死抱不放,不懂得变通之道,所谓规矩都是人类自己打出来的泥水,只会陷住自己的脚,死抱着顽固教条不放,不知埋没了多少少年英才,老夫交浅言深,老弟台休怪。”   符烈说的确是实情,老酒鬼只有讪讪苦笑。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以小兄弟目前的武功,老夫也要瞠乎其后,老夫被叫成老哥哥,似乎还沾光了些哩,这并没有什么不对,老弟台以为如何?”   老酒鬼苦笑道:“烧……阿拉老夫也知道,但是人情伦常也不能不顾啊!”   “什么屁的伦常。”符烈果然野性难驯:“像老弟台这般畏首畏尾拘泥顽固食古不化,把一个人的才华都限制在道义的圈子里,实在是暴殄天物。”   老酒鬼呐呐无言。   纪凡道:“哇噻!老哥哥,这些都是闲话,老哥哥的伤要不要紧……”   “嘎嘎嘎……嗯……”符烈一笑就牵动了内伤:“嘎嗄嘎……嗯……小兄弟,你别把老哥哥当成豆腐,老哥哥太高兴了,嘎嘎嘎……嗯,老三老四,过来看看咱们的兄弟,老哥哥今天好高兴,凭空多了个人间奇葩的小兄弟,嘎嘎嘎……嗯……”符坚、符强兄弟同时走来,纪凡又一一拜见。   纪凡又朝符刚的尸体恭敬的行礼,礼貌十分周到。   符烈叹了一口气道:“小兄弟,老哥哥知道你心中想些什么,你一定是后悔下手太重了,不是老哥哥无情,在老大死后还说他的坏话,其实我们兄弟会成为凶名四播的江湖凶人,我们老大是始作肖者。   老哥哥和三四二弟三个人所杀的人,加起来还不到老大杀的一半,纵然他逃得过今天,也将逃不过天谴,他死了也好,他是死得其所。   小兄弟不必内疚,更无须懊恼,来来,老哥哥今天非常高兴,要送你一些小小的纪念品,小兄弟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掌大的透明小盒,硬塞在纪凡手中。   “哇噻!老哥哥……这……”   “老夫说过不要跟老哥哥客气,快收下吧。”   纪凡推辞不得,把小盒子拿在手上仔细瞧,只见这个盒子通体透明,里面有几个似蜂似蝇的东西在里边游动。   “哇噻!老哥哥,这是……”   “嘎嘎嘎……嗯,这是老哥哥我最近十几年未履江湖,在山中无聊时的杰作。。   这是邛崃山深处的一种异种蜜蜂,名叫麻蜂,全身硬如铁丸刀剑不伤掌劈不死,螫上人体无知无觉,片刻后即昏迷不醒,两个时辰后麻性自解,被螫的人毫无痛苦,端的是一件妙品,老哥哥闲来无事,捉他几只加以训练,花了好儿年功夫才完成,可以用啸声指挥,这可是老哥哥的杰作哩!嘎嘎嘎……嗯……”   “老哥哥,这么贵重……”   “少噜嗦,等一下再教你指挥的方法,管用得很,喂,老三老四,你们还不把压箱底的玩艺拿出来,还等老夫去抢吗?”   符坚笑道:“二哥也真性急,有了新人忘旧人,火烧屁股似的扫地出门……”说着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皱皱破破的羊皮纸来。   “小兄弟,这是老哥哥我从邛崃深山一处山洞中偶然拾得,里面记有三招守势,不知其名,极为深奥难懂,老哥哥也只能揣摸个六七分,姑且称为‘清洁三式’,第一招叫‘洗头发式’,第二招叫‘擦背式’,第三招叫‘擦屁股式’,应付突发的袭击十分有效,送给小兄弟防身,算是小小的见面礼吧!”   “哇噻!老哥哥……”   “小兄弟,老哥哥过去行事虽然凶暴了些,但这羊皮卷可不是抢来的,长者赐不可辞,古有明训,小兄弟不准推辞。”   纪凡也只得收下了。   符强笑道:“跟二哥三哥比,我这个见面礼可豪华多了。”   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颗指头大小宝光做能的宝珠来:“这颗明珠古称水火神珠,佩在身上,保证寒潭弱水九阳烈火亦无奈你何,送给小兄弟却暑保暖之用。”   也不由分说,硬塞在纪凡手中。   纪凡看着手中三样礼物,无一不是人间异宝价值连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竟发起呆来。   老酒鬼喝道:“臭小子,你狗运真好,踩到了狗屎都会变成黄金,还不叩谢三位前辈厚赐,发什么呆?”   纪凡如梦初醒,忙咚的一声跪下叩起头来。   符烈笑骂道:“起来起来,老哥哥不喜欢叩头虫。”又朝老酒鬼道:“你别老欺负小孩子。”   老酒鬼杀猪般似的叫起屈来:“天上诸般仙佛青天大老爷,阿拉老酒鬼没被那臭小子折磨得凄惨落魄一个头三个疱已经是孔老夫子关老夫子史艳文哈林二齿怪老子藏镜人一同有德保佑,哪敢去欺负他呀!”   难为老酒鬼一口气说那么多居然气都没喘一下,说得大家笑了起来。   符坚边笑边道:“老夫不管你们谁欺负谁,谁要是骑在小兄弟头上,老夫一定不依。”   老酒鬼笑笑道:“臭小子真是福气,在这荒山野地里,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孝敬三位前辈,臭小子,快把内丹拿出来送给三位老哥哥吧!”   纪凡忙把剩下的大半个火螭虬内丹掏出来。   老酒鬼拔出纪凡背上的含光屠龙剑,小心翼翼的切下三片薄如指甲的内丹给纪凡。   纪凡十分恭敬的给符烈。   符烈皱皱眉头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上古遗留异种火螭虬的内丹,积数千年修练的精华,一般练武的人,服下一小片大约可增十一年功力,臭小子无物孝敬,送每位百年功力,不过,这可要慢慢少量服用,以本身修为将之炼化,一次服用太多的话,老人家可禁受不起。”老酒鬼又在卖弄‘学究夫人’的学问。   火螭虬秉性至阳,今天上山的人都知道,所谓多吃老人家会禁受不起,符烈也知道指的是什么。   “这……这就是火螭虬内丹,太棒了,这三片每片都是人间至宝,老哥哥耄矣,再服这天材异宝未免暴珍,小兄弟还是收回去……”   “哇噻!老哥哥,您也不是俗人,小弟已受惠不少,小弟孝敬三位老哥哥每人百年功力,请笑纳,三位老哥哥既然认了我这个小兄弟,兄弟如同手足,这点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要不是老哥哥一时间消化不了,小弟全部奉赠又有何妨?”   “嘎嘎嘎……嗯……好个兄弟如同手足,老哥哥生受了,对了,小兄弟,老哥哥糊涂,居然忘了问你是谁?”   纪凡怔了一怔:“哇噻!我?我是谁?我是老哥哥的小兄弟呀?”   “你别跟老哥哥歪缠,老哥哥是问你姓甚名谁。”   纪凡颇感为难:“哇噻!不瞒老哥哥,小弟现在叫范及。”   符烈奇道:“现在?你的名字是随季节变换的?”   “哇噻!老哥哥!小弟有难言之隐。”   “有什么重大得连对老哥哥都要瞒的?”   “哇噻!这……”   “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不是说兄弟如手足吗?还有什么事连手足都不能知道的?”符烈的语气里,颇有几分不豫的味道。   “哇噻!这个……”纪凡进退维谷。   老酒鬼忙上前解圆:“你这个做人家老哥哥的怎么可以欺负小孩子?”舔舔嘴唇又道:“其实是这样的,只因这臭小子身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当下把纪凡的身世大略说了一遍,可是把人名、地点、时间全变了,内容也不尽相同,但仇人的狡猾则一,为免影响侦察大计,暂时须隐去身份云云。   一席话,把符烈兄弟说得耸然动客气愤填膺,戴天仇更是激动得颇难自己。   符烈咬牙道:“老夫昔日以杀手之名行走江湖,行事亦不致如此狠毒,好,小兄弟既然身负奇冤,老哥哥也不勉强你,你说你现在叫什么皮来着?”   “哇噻!不是皮,是范及,三元及第的及。”   “老哥哥可不管你急或是不急,小兄弟,老哥哥有件事要跟你商量,老哥哥在江湖上还有一些小事尚待处理,不是老哥哥言而无信反悔,只是这件事情太重要了,老哥哥非亲自出面处理不可,等事情处理完毕,老哥哥立刻遵约永隐邛崃,不再涉足江湖,不过老哥哥向你保证,这段期间绝不开杀戒,小兄弟能不能把老哥哥退隐的日期宽延一些日……”   “哇噻!老哥哥言重了,老哥哥想邀游天下或办事,尽可自行决定,我们前约作罢……”   符烈正色道:“不,人无信则不立,一言既出八马难追,老哥哥只是要求延缓,绝不作违约之事。”   “哇噻!老哥哥,我们的约定只是一个形式,老哥哥只要心中有隐,此身隐不隐又有什么关系呢?”   “嘎嘎,小兄弟说得是,老哥哥明白了,对了,老哥哥该走了,不要忘了,你办完自身的事后,一定得到邛崃深处探望老哥哥们,深山隐居的生活是很无聊的,小兄弟将是老哥哥们最欢迎的客人。”   “哇噻!我会的,一定会。!   “老哥哥相信你,老哥哥先走一步,邛崃深处扫榻相迎,莫让老哥哥失望。”   “哇噻!老哥哥放心……”   断了一掌的“魔煞”符坚倒想得开,大笑道:“桀桀桀……你们别再三个婆婆两个妈妈了。也不要像‘牵亡’似的连哭带唱,弄得大家伤感,只有暂时的离别,才有相逢的喜悦,走也走也,桀桀桀……”   四煞也动身:“喀喀喀,说走就走,来,二哥,我扶您……”“嘎嘎嘎……说什么连篇大笑话,这点小伤早被一团高兴给冲散了,我又不是诗人贾岛(假倒),干嘛要人扶?小兄弟,后会有期。”   符烈将麻蜂的控制方法教了纪凡,又交待了邛崃山的道路,千叮咛万交待,三个人才带着符刚的尸体连袂飘然而去。   纪凡恭恭敬敬的拱手目送三个老怪物,直到人影消失看不见。   戴天仇咱然叹道:“想不到这种四五十年前即已名震天下的宇内凶人,竟有如此丰富的感情,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实在令人难信,真是怪事年年有。”   老酒鬼也道:“可不是,直到现在阿拉老夫还以为是酒醉未醒呢!”   “可见得有些事情传闻不见得可靠。”   “阿拉老夫颇有同感。”   “可是江湖上还有很多人相信传言,常常以耳代目,以片面之词武断是非,才会使得武林纷争不断永无宁日,唉,怪事年年有。”   “没办法,这叫做‘肿口受精’(众口钎金)嘛。”   “有时候想起,真是‘人猿狗喂’(人言可畏)。”   “戴堡主想必是‘油橄榄花’(有感而发)?”   戴天仇笑笑道:“戴某自知怪事年年有,魔堡主在武林中的声誉不见得佳,戴某外号飞天神魔,有时像报应之神有时却像万恶之魔,江湖人对戴某之评价至为中肯,戴某之评价至为中肯,戴某亦以此绰号而沾沾自喜。”   “戴堡主豁达得很。”   “岂敢。”   两老客客气气,总有份隔阂存在。   其实他们俩的渊源颇深,只是各自面目已改,虽有所疑,但不敢造次透露。   纪凡趁着这个空档,忙引见了祁连山三位寨主。   解能三人分别以晚辈的身份见了礼。   戴天仇却在一旁抓耳挠腮搓手顿脚,犹犹疑疑欲言又止。   “戴堡主有事?”老酒鬼终于看出来了。   “是……是有些事想跟小兄弟商量。”   纪凡怔了一怔,点着自己的鼻尖:“哇噻!跟我?”   “是的,只是……此事颇难启齿。”   “哇噻!堡主说什么‘破烂蹄子’?无事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好为难的?”   “老夫是想请小兄弟帮个忙,”   “哇噻!哈,我最喜欢帮人忙了,人生以服务为目的,何况前辈还跟老酒鬼有过‘挂钩’的行为呢!”   “但是,老夫又怕人说挟恩求报……”   “哇噻!戴前辈真胆小,这也怕那也伯,老哥哥说得对,就是拘泥食古不化死守面子教条……”   “小兄弟说得是,戴某人只好厚颜相求了,戴某人希望小兄弟能宠赐三滴火螭虬胆汁……”   纪凡吐了一口气道:“哇噻!我以为是天塌下来要我去顶,原来只是三滴胆汁而已,这简单……”   戴天仇讪仙道:“此是因为拙荆与小女,年前因有事到苗疆去,竟被罕见的金线白带蛇所咬,据说这种毒无药可解,戴某用尽堡中所用的解毒灵药,只能延缓毒性发作,却无法根除毒素,此次戴某也是风闻此地有解毒宝物出土,所以来碰碰运气,如蒙小兄弟垂怜解救戴某亲人之危,将永感大德。”戴天仇一口气把话说出来,长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以戴天仇的身份地位,如此低声下气宛转求人,难怪他“破烂蹄子”(颇难启齿)了。   纪凡大笑道:“哇噻!什么跟什么呀,火螭虬胆汁又不是我生的,谁都可以拿去用,何必说那么多的国语?这本来就是无主之物……”   戴天仇苦笑道:“戴某平日心高气傲趾高气扬,敢于拂逆者不多,这次求人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道,所以拉不下老脸来,宝物既是小兄弟所得、已算有主之物,戴某绝不相强,强蒙见赐,戴某衷心感激,如果小兄弟不肯答应,戴某立刻回家准备拙荆后事……”话说未完已是热泪盈眶。   纪凡忙取出玉瓶,双手交给戴天仇:“前辈爱家之情令人感动得不敢动,可见你们夫妻‘间谍’(鲣鲽)情深,这个玉瓶里装了最少一千滴的胆汁,堡主要用多少就拿多少,不过可得留点给老酒鬼和解能大哥,先祝你那烧锅的和‘产品’早日康复。”   戴天仇狂喜,单手小心翼翼接过道:“小兄弟,戴某不想说客气话,也不是一个谢字所能表达,这种天材地宝,戴某不敢多求,要要三滴做为药引就够了。”   说完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因为他刚才中了廖竹的白骨珠腐尸之毒,整条右臂经脉已封,动弹不得。   老酒鬼忙赶过去帮戴天仇打开瓶塞,先倒两滴给戴天仇服用,戴天仇慢慢把药力逼向右臂,同时自行震开受封的经脉。   只见戴天仇右掌心微微冒起一点轻雾,麻痒之感立时消失,这火虬螭胆汁,真是神奇无比。   接着从身上拿出一只小指大的羊脂玉瓶,极为小心的滴了三滴在内。   纪凡道:“哇噻!前辈既是要入药救人,干脆多拿一点,多炼一些药丸准备不时之用,就算自己用不上,留着救人也是一件好事。”   “小兄弟有此襟怀,戴某人非常佩服,恭敬不如从命,这件功德是小兄弟的了。”说完又小心的滴了六七滴在小玉瓶中,小心翼翼地收好,把大瓶还给纪凡:“有此十滴大概可以炼成五十丸可解万毒之灵丹。”   “哇噻!戴堡主何不多拿一些,反正这又不要钱的,多炼一些起来,万一将来失业,还可以摆地摊当密医呢?”   戴天仇笑道:“炼这个解毒丸,有几味药材十分难得,就以现在戴某堡中所有的药材,也不过可以炼到五十丸左右,多拿多用未免可惜了这宝物。”   “哇噻!原来如‘比’,我是井底蛤蟆‘孤寡露纹’了。”   “小兄弟身怀傲世绝学,但不知今后行正如何?”   老酒鬼代答道:“此地由于火螭虬已受诛,地火亦同时熄灭,此谷已不能住人,自然想到江湖走走,只可惜了我那十来坛猴儿酒,将被冰雪永埋,不知后世哪年哪月才能再见天日。”   纪凡又嘟嚷起来了:“哇噻!老酒鬼活该,吝啬得要死,平常多喝你两口就鬼叫鬼叫,这下好了,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啦。”   “臭小子烂小子,你在念往生咒吗,十坛猴儿酒,阿拉老夫可是比你还心疼。”   两人又斗起嘴来,戴天仇却有些急了,打岔道:“戴某此次回堡,若能将拙荆小女之毒治好,等于是小兄弟重新赐给的身家,小兄弟如有困难……只须片言只字到达魔堡,戴某必亲率魔堡精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此时拙荆小女,可能仍在与死神作最后挣扎,戴某心急如焚不敢延误,就此告别。”说完从怀中取出一面金光灿然的金牌,不由分说塞在纪凡手中:“这面金牌是魔堡信物,凭此可以调动魔堡任何人,少侠妥为保管以备不时之须,戴某去也!”话还没说完人已先动,最后一句说完,人影已渺,不愧“飞天神魔”之名,速度骇人听闻。   纪凡征得老酒鬼同意后,切了三片火螭虬内丹送到解能手中道:“哇噻!三位老大,小糊涂蛋没什么东西可以送您,这点小小心意,请却之不恭的收下吧。”   解能本想推辞,想了想,终于慨然接道:“好,愚兄生受了,只是愚兄十分汗颜、没有什么可以回礼,再说,也没什么东西价值可跟火螭虬内丹相比.愚兄就不提了,从今天开始,愚兄等愿意追随贤弟,誓为马前之卒。”   “哇噻:什么跟什么呀!老大,你可别忘了祁连山寨里头还有好几百弟兄引颈而待,还等昔卞去救呢,老大应该先赶回祁连去,至少也要等到一切安排妥善再说。”   “贤弟思虑周到,愚兄这就返回祁连,等一切天排妥当,直接下江湖找寻贤弟就是。”   文敬礼笑笑道:“愚兄这里还有一点小玩艺,对贤弟侦察仇踪之举,或有莫大助益。”   解能笑道:“这可是老三的傀儡——拿手好戏呢。”   文敬礼笑道:“愚兄变个戏法你瞧瞧。”说完背转身子,在脸上左摸摸右搓搓,约半晌时光,回过头来时,倒把纪凡吓了一跳,眼前居然活脱脱的又出现一个老酒鬼,蓬发乱须酒糟鼻,无一不是唯妙唯肖,要不仔细瞧,还真能以假乱真呢!   老酒鬼也叫绝不已:“兄弟,咱们可是同公司出货的?”   “你懂个屁!阿拉老夫是违反著作权的仿冒品。”   连声音口吻都有八成像,真是绝透了。   纪凡拍掌大笑道:“哇噻!这倒好,老酒鬼继起有人,可以退休啦!”   文敬礼居然还冒充下去:“臭小子,烂小子,阿拉老夫正当青春年少花样年华,若是这样就退休,将有多少痴情女子跳进洗脸盆自杀……”惹得大家笑痛肚皮。   “哇噻!这个好玩,我要学。”   于是文敬礼把“百变书生”的绝活儿一骨脑的教他,就连老酒鬼也在旁获益不少,以后可以不用蒙面巾了。   几个人把山顶上所有的尸体全抛进逐渐被冰雪填满的绝谷,解能、骆马、文敬礼三人默默向死难的弟兄行最敬礼后,留下了文敬礼的易容用具,道过了别,飘然而去。   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万切峰上,除了绝谷底下多了百数十具尸体外,一切似乎都回复了原样,令人油然生起了白云苍狗沧海桑田的感叹!   世事本就无常,谁又能知道这片绝谷下次出现将是几千年后?老酒鬼望着自己居住了十几年的谷底,眼神不胜依依,老人家总是比较念旧。   “小子,这片绝谷就要冰封了,由于有万载玄冰的诱导,冰封的速度会很快,咱们都无家可归啦,只可惜了那些猴儿酒和阿拉老夫万卷藏书。”   “你也该出山……不,该下山了,别忘了自身的责任,阿拉老夫跟你相处了十几个年头倒有些‘缱绻难舍’,‘两情依依’‘藕断丝连’的感觉。”老酒鬼又用错了成语,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活宝小淘气
  
   第十三章 蛮横老怪物


  

  活宝小淘气

   第十三章 蛮横老怪物

纪凡从洞中取得的宝物全交给老酒鬼。   老酒鬼吞下了三滴胆汁,切下一小片内丹……“哇噻!老酒鬼想升旗罗!”   “臭小子,烂小子,偏把阿拉老夫的心事都漏漏出来,对了,虬角虬筋含光剑先暂时留下,因为火嫡的皮,骨都是可用之宝,丢弃了可惜,阿拉老夫要留下数日才走。”接着扳起了脸孔:“臭小子,今后行道江湖,盼勿负令祖威名!”这句话好重。   纪凡噗的一声跪倒,大拜四拜:“哇噻!凡儿谨记!”   “天亮了,天终是会亮的,小子,你可以下山了,从峰后走。别忘了先熄起身份,去吧,江湖中见。”   小白蹲在小老酒鬼肩上,竟也离情依依,频频挥手。   纪凡挺胸走了,没有三个婆婆两个妈妈的“告别式”,很洒脱的走向江湖。   从此,江湖上像被人放上一颗笑气弹,弄得乱七八糟起来。   武昌府小河镇,在府城南面十里以外,是一个不算挺热闹的小镇。   二条五丈宽的小河绕镇而过,所以叫小河镇。   小河镇全镇连王二麻子孤苦伶仟的一家算在内也不满五百户,更由于不是官道必径之路,所以平常是很冷清的,只有二、五、八集期,才有稍微像样的人潮。   今天正好是十五的大集日。   一大早,附近的乡农渔民等,或牵猪担羊,或挑鱼鲜,或带着自家纤的土布,粮食牲口日用杂货应有尽有。   人潮熙来熙往摩肩接瞳,当然少不了一些卖祖传秘方丹膏丸散的江湖郎中前来凑热闹啦。   瞧,集场南边那块空地上,不就有两个半大不小的楞头三,正吃五吆十一面鼓一面锣的咳喝着,不知在卖些什么偏方儿,人潮大多太吵,远远的倒听不太清楚。   人潮是围了一圈又一圈。   一个形容惟淬又满脸病容的少年书生,看起来像是个进入第三期的痨病鬼,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得东倒西歪。   看看卖药的摊子满热闹,一时也好奇的走近,伸长了脖子朝里头望。   只听得周遭观众鼓噪鼓掌口哨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有什么鸟事值得这般好笑与兴奋的?小小病书生拼命挤开人潮朝里头钻,先睹为快!   只见场子中央一块布上,摆着百十来块狗皮膏药,旁边乱七八糟放些瓶瓶罐罐的什么水药粉,还摆了一地的不知名草药。   两个半椿小子,正在比手划脚的推销着。   一个是身材瘦瘦峭峭,背像薄板胸如楼梯,偏爱现的穿着劲衣,展现他那排骨教教主的身材,口沫横飞的嚷嚷着,不像是卖药,倒像是在推销“排骨汤”。   另一个也是宝里宝气的楞头青,身体倒是粗粗壮壮的,有些呆手笨脚,手中提着一面破锣,扯着跟破锣一样的嗓音,声敲锣,一面跟着瘦小子喊最后一句加强语气,喊一句,敲三下破锣。   只见观众笑得东倒西歪,听他们俩一搭一调的推销词儿,保管你笑得岔了经脉,几近“走火入魔”!   病书生瞧了一会,也笑得打跌,果然宝气满江湖。   您听听看:瘦小子:“各位亲爱的父老兄弟姊妹阿姨叔叔伯伯,各位‘古圣先贤’‘前胸后背’,各位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大家好!”   愣小子:“各位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好!”匡!匡!匡!小子今天要向大家介绍小子家祖传秘方,名叫大力透骨九转千变万化消气丸。”天!药名还真长。   “大粒偷谷酒醉鲜花消息完。”匡!匡!匡!   “这是我家纯炼大秘方。”   “春天大地方!”匡!匡!匡!   “这是百种名贵药材,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熬炼。”   “凄凄死十九仙……你说什么?怎么这么惨?”   瘦小子瞪了他一眼:“搞不过你,怎么会听成这样呢?我是说经七七十九天的熬炼。”   愣小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区区四十九仙捞面。”   瘦小子无可奈何,再叱喝着:“这种药神奇无比!”   “这种药神经无比!”匡!匡!匡!   “男人吃了变女人,女人吃了长胡须。”   “你人痴了装糊涂!”匡!匡!匡!   “不论死蛇咬伤……”   “使匙妥汤!”匡!匡!匡!   “木马踢伤!”   “不买鸡汤!”匡!匡!匡!   “冷水烫伤……”   “冷水当汤!”匡!匡!匡!   “保证一贴见效!”   “保证一跌见笑!”匡!匡!匡!   “药到病除!”   “牛皮不是吹的,马车不是推的!”   “买车不坐用推的!”匡!匡!匡!   “各位不信一试便知!”   “一试变猪!”匡!匡!匡!   “这药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愣小子没问清楚忙问:“你说什么?大号或小号?”   瘦小子凿了他一个大票子:“搞不过你,我是说别无分号,意思就是没有第二家。”   愣小子挨了个爆炒栗子竟也不生气:“你说什么?噢!我懂了,你家住在深山里,附近只有你们一家。”   瘦小子其实也是很楞的,也搞不清楚这样的解释对是不对,反正大概差不多就算了,做生意要紧。   “这是寒家七七八代祖传……”   “管家七颠八倒租船!”匡!匡!匡!   “摆在面前的正是百年罕见大刀刃!”   “正是很贱打屁玩!”匡!匡!匡!   “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   “有钱的捧出香肠!”匡!匡!匡!   “没钱的捧个人场!”   “没钱的……你说什么,要捧‘人肠’?”   瘦小子摇摇头没理他。   “小弟初到贵宝地……”   “小弟吃得跪倒地!”匡!匡!匡!   “发愿善心救人济世……”   “花园善心九人齐死!”匡!匡!匡!   “全部药价大大打折扣!”   “全不要嫁太太打哥哥……你说什么?……”   “不管少年房事过多……”   “笑您黄色狗多!”匡!匡!匡!   “老年风湿关节……”   “早年贪吃蕃前……”匡!匡!匡!   “劳动朋友操劳过度……”   “你说什么,我只听说过有桃花过渡,没听说……”   “小儿发育不良……”   “花艺姑娘!”匡!匡!匡!   “保证百发百中一服见效!”   “百花卖弄义父见笑!”匡!匡!匡!   “我这药可是顶港中有出名下港有名声,名声透广东。”   “明天到广东!”匡!匡!匡!“颓哥,我们到广东去干嘛?”原来这瘦子叫“颓哥”,难怪有点“颓颓”。   颓哥又朝他翻白眼:“你叫‘锈抖’还真锈抖啊,谁要去广东啦?你耳朵是生来看的吗?”   原来愣小子叫“锈抖”,大概是他老爸老妈在“制造”他时突然发生地震、以致不知哪条线路没按图“施工”,所以耳朵有点“相打电”(短路),老把话听偏了。   “儿多是生来看妈!”匡!匡!匡!   “诸位要是不信可以当场试验!”   “不信狗吃香肠似便!”匡!匡!匡!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粗外套没有!”匡!匡!匡!   “人多话就多!”   “人头化骨头!”匡!匡!匡!   “三色人讲五色话!”   “三个人打五个爸!”匡!匡!匡!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周遭的人都笑得抱着肚子直喘气,有的是边笑边擦眼泪,昨天刚镶金牙的李大婶,更是夸张的张大嘴儿,满口金牙闪闪发光。   也不知怎么胡搞瞎搞,一句换一句会差这么多。   一个清清秀秀的公子哥儿,也一摇三摆施施然的摇着手中白玉捂扇挤进人丛中,听得是津津有味。   另一个高八尺以上的黑大汉,薄扇似的大巴掌左右开弓,拨开浪裂的排开人群直往这里边闯,惹得人家尖叫连连,几乎要念三字经。   场中两个绝配活宝,仍一本正经的推销着。   四周观众的轰笑声,他们也觉得奇怪,莫非这些人吸多了笑气正在大放笑屁?病书生也看得趣味盎然,天下活宝何其多,这里就有一大堆。   颓哥仍在大声吆喝着:“一样米吃百出样人!”   “蜘蛛满像人!”匡!匡!匡!   “如有人带有五痨七伤……”   “五逃七伤……怎么败得这么惨?”   颓哥破口骂道:“你神经病!”   “你说什么,我们这药也能治神经病?”   “这药可是有钱没处买……”   “有钱没醋买。”匡!匡!匡!   “一分银子十分货色!”   “十分好色……你说什么?你是士林之狼吗?”   我的天,怎么卖药牵出士林之狼啦?越来越离谱,简直比电视上说相声还好听,人群越来越多,他们也越说越起劲。   “各位父老们,瞧我这铁打的身子……“跌倒的孙子!”匡!匡!匡!   “全靠这一味,内线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累得喘口气,外带炒地皮!”匡!匡!匡!   “太祖拳是硬功夫!”   “太祖全是病功夫!”匡!匡!匡!   “猴拳是快手脚!”   “猴全是怪手脚!”匡!匡!匡!   “健康是千年根基!”   “千年龟精!”匡!匡!匡!   “要保有健壮体魄,请买寒家祖传灵药!”   “土砖淋屎!”匡!匡!匡!   奇怪!怎么会掰成这个样子呢?颓哥突然发现人丛中的病弱小书生,忙向他招手:“来来来,瞧瞧这位满面病容的少年书生……”   “满面病容也笑连数声!”匡!匡!匡!   “让本人手替他把一把脉……”   “替你把一把卖!”匡!匡!匡!   病容小书生怯怯的走进场中。   颓哥端详一下道:“瞧你两眼无神面黄肌瘦……”   “凉拌鸟贼蛋黄鸡肉……好菜!”匡!匡!匡!   锈抖真行,加个工居然是一席好菜!   “就让你上台来实验!”   “上台来食面!”匡!匡!匡!   颓哥朝锈抖挥挥手:“别再敲锣了!”   锈抖心不在“马”:“跌在猫窝了!”匡!匡!匡!   “……”匡!匡!匡!   “本大国手现在要看病,你别再敲锣!”   锈抖放下锣,跑出场外四处赶人,边赶边嚷:“国手现在要啖饼,你们别再瞧罗!”   颓哥气得一把跳过去,劈面扭住锈抖的耳朵,扭得锈抖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干嘛干嘛!放手放手!”   “去你的,你这衰人,观众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怎么跑出去赶人?”   锈抖哇啦哇啦叫起屈来:“是你叫他们别再瞧罗,我照你的话去做也不行,你是什么意思?”   “我实在搞不过你,你到底哪根线接错啦?”   锈抖十分不高兴,在一旁嘟哝着:“自称什么大国手,我看是‘大狗首’,我的耳朵医了三个多月,一点见效都没有,偏冒充什么‘狗首’。”   颓哥没理他,迳自大声道:“医者断病四诀,望闻问切,这位小哥面色青黄,一看就知道病人膏‘盲’(盲)看样子不知是什么厉害的传染病,这望字就免了,这个闻嘛,兄弟鼻孔有过敏的毛病,也免了吧,现在从问开始,请问兄台‘蹲姓大号’?”   观众哄堂大笑,这样的问法,使人联想到每天早上看报纸时所做的事来。   “小生范及……”   “我当然知道你‘患疾’,如果没患疾病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哇噻!小生说过名范及……”   “哦,是‘过敏烂皮’而已,小事小事,好治好治,大力丸每服三颗,连续服用三万天,保证断根!”   范及大声道:“哇噻!”在下范及,推已及人的及。”   “嘎?‘推挤踢人’?”   颓哥果然很颓,仍搞不清楚是什么及。   “哇噻!是三元及第的及!”   “噢!流‘三年鼻涕’,一定是慢性鼻炎……”   “哇噻!是及时努力的及!”   “啊?‘急时努力’?那要开夜车罗。”   范及可没辄了,管他“患疾”也好,“烂皮”也好,实在没那么大的嗓门去争,苦笑一下了事。   “好吧,你说这么多我还是阿里阿杂的搞不懂,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干的是哪一行生理?”   “哇噻!生理?初中就读过了,教我们生理卫生的女老师说得不清不楚,所以生理也是一知半解,你问的是……”   “我是问你那儿得意。”   “哇噻!得意的事可多啦,比如说……”   换颓哥没辄啦,只好问最通用的:“你是靠什么吃饭的?”   “哇噻!噢!你早说得好,干嘛问那么多又转回来,小生是个读书人。”   “你说什么?你是个‘吐丝人’?爱说笑。”   锈抖也过来凑上一脚,“你会‘毒死你’,太不可思议了。”“哇噻!小生是一个文人!”   “哦,原来是个‘浑人’。”   “难怪说话牛头不对马屁股。”   “哇噻!小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就算你是个‘浑人’吧,你总不能老进游民收容所去白吃白喝吧?”   “哇噻!小生是出外游学的。”   “你说什么?原来是个‘修鞋’的?”锈抖抢着问,由于他的耳朵不大灵光,每次总忘不了先问一句:你说什么?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他的注册商标了。   颓哥摇摇头:“搞不过你,你不像是‘修鞋’的。”   “你说什么?他明明说他是‘修鞋’的。”   “我说他不是修鞋的!”   “他是修鞋的!”   “不是!”“是!”   两个活宝居然为这事大吵了起来,吵得天花乱坠轰轰烈烈面红耳赤月沫横飞,口水几乎喷了范及一脸。   观众们都没散去,个个看得傻不拉叽,觉得这种场面比花钱买票看大戏还精彩,大家都舍不得走呢。   两人吵了半天,总算获得了协议,还是维持各人的意见——修鞋的和不修鞋的。   “修鞋的生意还好吧?”   “哇噻!小生不是修鞋匠,小生是出来跑天下……”   “你说什么?原来你是千里马……”   锈抖的联想力令人绝倒。   “哇噻!小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蛋卷酥?万宝路?喝!你真贱,又吃零食又抽烟,没被教官抓到吧?真搞不过你,好厉害!”   “哇噻!小生是个士子……”   “你说什么?你吃个柿子就过敏烂皮啦?”   “哇噻!小生……”范及还能说什么呢?这时那手摇白玉捂扇的少年公子哥儿,踱着生硬的方步摇摇摆摆的走上前去作了一揖:“三位大哥请了。”声音圆圆润润腻酥酥,使人听得三万六千毛孔服服贴贴。   “锈抖,他说你家‘大锅倾了’没得吃啦!”   “不,他说你家‘大锅倾了’!”   “不对!他说‘大狗醒了’!”   “不对……!”   “下对……!”   这两个烦是不烦,老是争争吵吵的。   “两位请听小生一言……”   “你说什么?你要给我‘一元’?”   “爱说笑,小生只是想替你们排解……”   “你说什么?你去过‘北极’?”   “搞不过你,你是谁的‘拜姐’?”   “两位请不要装疯卖傻……”   锈抖两眼一瞪:“你说什么?谁‘折窗换瓦’?”   颓哥摇摇头:“绝对不是我干的。”   少年书生气得粉脸通红,杏眼瞪得比锈抖还大:“你们真的气死我了。”   “你说什么谁又‘争着骑死鹅’?”   “绝对不是我干的。”   “你……你们太过份了。”   锈抖急忙脱下鞋子看鞋底。   颓哥茫然问道:“你看鞋底干嘛?”   “他说我过‘踏过粪’了,我看没有嘛。”   “你‘踏过粪’也不是我干的。”   少年书生气得猛在锈抖的赤脚上猛跺一脚,锈抖杀猪似为袍着一只脚猛跳猛叫,惹得观众鼓掌叫好不已。   连小书生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雪白的贝齿,还有两个圆圆的小酒窝,可爱极了。   范及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颓哥边笑答道:“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锈抖瘪着苦瓜脸雪雪呼痛,这下子不仅是“相打电”,简直是“脱线”了。   “咱们别理这两个臭疯子。”小书生朝范及道:“这位有病的兄台,您是叫什么‘赖皮’来着?”   惨惨惨惨惨惨,越掰越离谱,居然被叫成赖皮。   范及心想:赖皮就赖皮吧,跑江湖真得须要有点“皮功”,比如说吃亏时要“死皮赖脸”,打架时最好不要伤到“皮毛”,朋友间最好不要撕破“脸皮”,说话间兔不了要“吹牛皮”,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厚脸皮”!死汉怕赖汉,这可是闯江湖的不二法门呢!   这“皮”的学问可还真不小。   “走!小妹……的哥哥作东,请你喝两杯,你付账!”小书生说溜了嘴,转得可真快!   说实在的,小书生长得真俊,红菠菠的脸蛋儿可以迷死城内四五百个姑娘家,有一股顽皮黠慧的风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可人的气质,只是脂粉味重了些夕大概是有钱的公子,难免跟着流行擦点男性面霜吧!   锈抖这回耳朵可尖得很:“你说什么?喝酒?妙极啦等一等,我马上收拾收拾就走,只要有人要花钱请喝酒,我的主义是天塌下来也先让别人顶!”   “对对对!天大地大食比天大。”颓哥也附和:“有酒有肉先吃先喝,酒醉饭饱吆喝起来才串劲道十足。”   “你说什么?‘禁道失足’?一定是马路翻修,你没看见禁止通行的警示灯才会……”锈抖又“锈抖”了。   “搞不过你,收东西,别人花钱至‘痛’也,我们喝酒至‘快’也,白吃白喝,痛快痛快!”   颓哥七手八脚的收拾东西,锈抖却跑到场外赶人。   “酒痛犯子,大事临头大事临头,走开走开,哥哥不在家,今天不卖药,明天没酒喝时大家请早,现在下班啦,虽说银子是我的命,只要有酒喝,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边说边赶。   天下居然有这种生意人,吆喝耍了半天卖,几乎磨破了两片唇皮,吼得喉咙里冒烟,好不容易招来了一大堆“没钱捧人肠”的大票观众,结果一文钱都没捞到手就下手赶起客人来了,这是搞什么鬼嘛。   颓哥忙跳将过去,又是一把扭住锈抖的耳朵:“喂!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赶起人来啦,领知顾客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锈抖每一次像杀猪般的叫起来,边叫边嚷:“各位快走快走,当心咱们‘大沟心’(大国手)替你们‘医死父母’(衣食父母)……”   颓哥冷不防又在锈抖刚才被小书生跺过的痛脚上:“祸不单行”的加上一脚,锈抖这回叫起来比杀牛更大声。   颓哥幸灾乐祸的笑道:“这确定是我干的!”   又惹得人群一阵哄堂,笑声未完突然传来几声惊叫,一个高大的少年正把旁边的观众推得东倒西歪,大踏步向场中抢进来。   喝!好像是法国艾飞尔塔断了半截以后移到中国来,长得是又黑又高又长又大,偏穿着一袭儒衫,头上歪戴文士帽,手中乌骨鸡精……不,乌骨摺扇长达两尺半,展开来足以遮住半边天,走一步扇一下。”   扫帚眉铜铃眼,鼻孔像风霜,澎恰恰也自叹不如,说话像打雷,没半点读书人的样了,偏喜欢冒充斯文。   “兀那汉子,俺大生正看得‘心灰怒放’好不高兴,你怎么可以‘半途废了手脚’(半途而废),俺大生给你银子,你们再票上一段给俺瞧瞧。”   这倒好,竟把摆摊卖药的说成了唱戏的,话中一片‘浑’味,还摇头晃脑一派酸气冲天,实在不伦不类。   锈抖脚疼还没溯,又挺身而出瞪了半截塔一眼:“老子今天不要银子,要喝老酒,今天命日全部结束,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半截塔一瞪铜铃眼:“俺大生看得正爽,你们怎么可以跟着流行‘罢工’?俺今夫非再看一段不可!”   “你说什么乌话,你给我听着!”锈抖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本来是要指半截塔鼻尖的,可是伸长了手臂、再加上踞起了脚尖,也只能点到半截塔的下巴:“老子说不卖就不卖,你却又待怎的?”   半截塔又翻起铜铃眼,声音像火车过山洞:“兀那臭小子,儒大生可是个‘抬死人’,呃,不不,是个‘毒死人’,俺说要瞧就要瞧,你又待怎的?”   锈抖擦去额上被喷的唾沫:“你说话就说话,别老拿‘血口喷人’,别瞧你像个冬瓜就可以欺负入!”   “俺大哥还没成婚,到今天还是幼齿的,怎么会‘骑妇人’?”   小书生脸一红:“大黑鬼,你的话好脏。”   “俺大王幼读‘撕书’,当然出口成‘章’。”   “你说你是‘大生’?”   “你小子一下点大,比俺大生小了两三号自称是小生,俺大生比你大不了不只两三号,不叫大生叫什么生?”   原来半截塔果然是“浑人”。   小书生笑弯了腰。   “照你这样说来,商人该叫‘伤生’,农人叫‘脓生’补胎的是‘胎生’,卖蛋的是‘卵生’,畜牧的叫‘畜生’……咯咯咯……”话说未完已经咯咯的笑了出声,人长得俊,笑声也清脆好听。   半截塔仍然是一本正经:“俺大生管不了别人叫什么生,俺大生看他们耍嘴皮子看得正有真来电,怎么耍到一半就要‘去了’?”   锈抖怒道:“呸!呸!呸!童言无忌,你才要去了。”   “你们又没请俺喝酒,俺干嘛要去?”   锈抖拿他莫法度:“该死的,你好像吃定我了。”   半截塔仍然一本正经:“有人要请你喝酒,是你吃定了人家,怎么说俺吃定了你?”   这些活宝,一个比一个难缠。   锈抖火冒三千丈,扯起嗓门大声吼,好像要跟半截塔比谁的嗓门粗:“老子不做生意又不犯法,你他爹他娘的瞎歪缠,惹毛了老子,叫你来时是黑个大生,去时变成了‘瘟生’!”   半截塔或许听不懂啥子叫“瘟生”,但听锈抖拉开了嗓门啼哩哗啦暴跳如雷的样子,大概也说不出什么好词儿,扫帚眉一竖,也粗起喉咙大吼:“死那王八羔子,俺大生要不是啃了几年‘生鲜酥’(圣贤书),早一拳打破你这王八羔子天灵盖上的‘一头皮’!”   照这话听来,半截塔大概不是个凶恶的人。   “你讥什么?凭怀也配!”锈抖刘薄的道:“瞧你披这身儒衫,简直是侮辱斯文,城隍庙里的七爷八爷穿起来也比你多几分书卷气,你呀,你穿起来就像是狗穿衣服,外表人模人样,终究还是一只畜牲。”   这句话鸟得太重了,锈抖有时很“相打电”。   半截塔怒发冲冠,将二尺半的大招扇往背后一插,一声怪叫赤手空拳火杂杂的冲上,钵大的拳头像支大铁锤,劲风排空而至火候十足。   诱抖也一声虎吼,身形不退反进,上盘手崩开大拳头,左手拳“黑虎偷心”朝前轰出,这一拳本来要打胸坎的,但由于身材悬殊,只能打到腹部而已。   谁知半截塔是张飞卖针线——粗中有细,上面的一拳竟是虚招,粗如象腿的大脚猛的一跺,锈抖又杀诸似的叫了起来,抱着第三次被跺的脚跳起阿哥哥。   作为锈抖的脚板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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